本书由【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系统之宫妃 作者:施夷光 文案 这是一个与系统“相爱相杀”,死后又被系统抓到古代,为了延命不得不进宫争夺后位掠夺气运的穿越女的故事。 郁华潋:既然没得选,那就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妖艳贱货,“大祁第一妖后”,想想还是挺带感的。 卫珩:这世间好看的人太多,有趣的灵魂太少,如果出现了一个让你觉得既好看又有趣的人,那是老天在提醒你,“抓住她”。 1.按照惯例,女主必须美美美。据说宠妃必须嚣张任性,勾得皇帝“从此君王不早朝”。 2.目测有CP,双颜控,演技帝互飙演技。 3.低配版系统,存在感略低,没有测好感度等功能,也没有依靠系统改变容貌气质,在后宫大杀四方的剧情。 4.尽量让配角智商在线。 5.里面有重生女出没,苏爽文,欢乐向。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宫廷侯爵 主角:郁华潋,卫珩 ┃ 配角:苏湄,叶蒹葭等 ┃ 其它:苏文,甜文,无虐… 晋江金牌编辑推荐: 郁华潋前世被系统所害,死后又被系统抓去古代,为了完成任务延命不得不进宫争夺后位,夺取气运。后宫波澜诡谲,前有宠妃步步紧逼,后有重生女步步为营,以大祁妖后为目标的郁华潋,开始了一段吊打各路“妖魔鬼怪”的宠妃路。 本文文笔自然流畅,轻松幽默,情节紧凑,桀骜男主和嚣张女主之间火花四溅的互动日常令人欲罢不能。以甜宠为基调,男女主日久生情,无误会,无互虐,读之让人心情放松。 ==================   ☆、第1章 001 大祁朝昭靖五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北方锦州、幽州、冀州等地雪灾严重,幸而今上未雨绸缪,早早做好防范措施,因而并未引起骚乱。 而在温暖如春的苏州,似乎也被这股寒气侵袭,整个冬月仿佛被浸在一片冰水里,阴冷潮湿,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寒意。 文国公府苏州老宅,霓生院。 淡淡的苏合香充斥在鼻尖,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细碎的阳光洒在鹅黄的锦被上,窝在锦被的女子眼睑动了动,半晌,鸦青的睫毛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漾着秋波的清透双眸。 “咳咳。”身着月白亵衣的女子支起身子,不适的咳了咳,原本苍白的小脸染上一层薄薄的嫣红,配上氤氲起雾气的眸子,端的是艳色无边。 嗯,是熟悉的环境,看来她命果然够硬,死过一次之后这辈子三番五次挣扎在死亡线上阎王愣是不收? “小姐醒了?玉簟快,快去通禀老夫人和夫人。”身穿翠色比甲的大丫鬟听见内室的响动,快步走近床边,细心的取了一个软垫枕在主子身后,又瞟了眼主子的脸色,转身麻利的在茶几上倒了一杯茶捧了过去。 郁华潋接过茶盏,轻抿几口润湿干燥的口腔,才启唇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玉笺接过茶盏躬身道。 “我昏睡了几日?”郁华潋抚唇又咳了两声,问道。 “小姐已昏睡三日了。”玉笺走到女子身后熟练的用手轻拍她的背部,低声答道。 “三日?”郁华潋皱眉,脸色愈发不好,“不必惊扰娘亲和祖父祖母,晚些我会向他们请安,你先出去罢。” “玉簟已经去夫人那儿了……” “小姐,你三日没吃东西了,奴婢令小厨房一直熬着杏仁百合粥,您先吃一点垫垫肚子罢。”玉笺话还未说完,身着粉色比甲的玉筝端着食案走了进来。 “小姐吃一些罢,奴婢还让刘大婶做了小姐爱吃的水晶红豆酥。”玉筝笑道,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眉眼弯弯,纵是郁华潋心里藏着事也不免轻松了几分。 “端过来罢。”虽然她现在没心情吃东西,不过腹中空空的滋味实在难受,昏迷了三日,确实饿得慌。 玉筝将食案放在床上,看着主子执起汤匙喝粥,和玉笺对视一眼,皆松一口气,就怕小姐吃不下东西。 文国公府向来阳盛阴衰,到了小姐这辈,嫡出的姑娘只有小姐一位,宠爱自不必说,事实上自小姐出生以来,就是嫡长孙璋哥儿都要退一射之地。只是小姐自娘胎里带了病症,从小体弱,这些年四处求医,珍贵的药材跟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流到府中。 苏州气候适宜养人,老国公早早就带上老夫人和三爷一房回老宅,颐养天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为了孙女的身体,近年小姐的身体总算调养得好了些,没想到一场风寒让小姐足足昏睡了三日,可急坏了阖府上下。 “漪漪…”只闻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眨眼间一位身着藕色华裳的美妇人微微喘着粗气疾步走到床边握着女子的手:“漪漪你可要吓坏娘亲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难不难受?”美妇人美眸中泪光涟涟,眼含殷殷关切,虽是一贯优雅整洁的打扮却难掩憔悴。 “娘子你别着急,让宋先生先看看。”一起赶来的郁三爷虽然也担忧女儿,到底比妻子沉得住气,朝一旁的青衣老者微微颔首:“麻烦先生了。” “娘亲放心我没事……爹爹怎么也来了?”郁华潋早已命人退下食案,她伸出手,玉笺在她腕上搭上一块丝帕,让宋大夫诊脉。 “今日休沐,我和你母亲一起去你祖母那里请安,听闻你醒了,老太太登时就坐不住要过来,还是被老爷子劝住了。”郁三爷无奈的笑道,说是休沐,今天可不是休沐的日子,可是闺女一直昏迷不醒,他哪有心思待在外面,三天前就急匆匆告了假回来,反正待在衙里不过是挂了个名头好看罢了。 “哪有长辈过来看晚辈的,若祖母真的过来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爹爹你和祖母说,待漪漪好一些就过去向祖父祖母请安。”郁华潋朝父母眨巴眨巴眼睛,面上一派轻松,丝毫没有被病痛折磨的低迷哀怨,看在夫妻俩眼中即欣慰又心酸,女儿懂事不想让长辈担心,他们心里虽担心也不愿拂了女儿的好意,皆做出一副放下心的样子。 “脉相上无不妥,小姐可否让老夫看看舌苔。”宋先生是宫中退下了的太医,和老国公有些交情,回苏州老家养老被老国公重金请来为国公府九小姐调养身体,这些年他常住府上对这位玉叶金珂的九小姐的身体自然比谁都清楚。 这位娇小姐身体看似虚弱,可是身体内有一股生机一直支撑着她,否则因着她娘胎里带的胎毒绝活不过及笄。然而这股生机时隐时现,三日前那场风寒几乎已经让她香消玉殒,可是今日那股奇异的生机又出现了,这也意味着这位九小姐又平安度过一劫。 宋大夫心里嘀咕面上不显,只依着风寒的例子询问。不过看来待会儿要去见见老国公咯,九小姐身体的奇异他只向老国公透露过,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不知情。 “九小姐身体已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下床走动了。”宋大夫询问过后,抚了抚山羊胡子道,“老夫之前开的那几个药膳还要做些改动,玉箬随我回去取方子罢。” 说完就起身准备走了,这位退下来的宋太医脾气古怪也算阖府皆知,因此这番举动大家也都见多不怪了,谁叫人家医术高明,不管什么时代,对待有本事的人总是多些包容,玉箬算他半个徒弟,除了府上的主子,也就玉箬得他青眼。 郁华潋好说歹说劝走了父母,又把丫鬟全部赶出内室,躺回被窝,有点迟疑的在脑海中喊:“系统?” 【宿主你好,0736系统为您服务,恭喜宿主激活“宫斗”系统,请宿主为接下来的选秀做准备。】 “呵呵,别装了,原卿卿背后的那个人就是你吧,哦,听你这么说,你不算人。” 【请宿主……】在郁华潋的冷笑中,系统卡住了。 【好吧,严格来说,原卿卿是我的上一任宿主,不过她的任务失败了。】 冰冷的电子音变成了稚嫩的正太音,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嫌弃。 “我一直猜测原卿卿那个蠢货背后有什么势力在帮她,没想到是……一个系统?”虽然她算不上什么小说迷,不过闲暇时候也接触过几本系统文,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她碰到了,而她的死亡,也和这个系统有关。 【原卿卿那个笨蛋,本系统好几次冒着被主脑发现的危险给她额外帮助她,任务还是失败了,最后竟然被一个要死的人类拖着同归于尽!……】正太音越说越激动,显然忘记那个要死的人类就是它现在的宿主。 前一世她就是被原卿卿和这个什么系统联手暗算死的?和“黑恶势力同归于尽”这个结局她一点不想接受,谢谢。 “所以,你现在跟着我,是来谢罪的么?”郁华潋微笑,系统被她微笑表情吓得迅速转移话题。 【咳咳,你以为你来到这个世界是意外吗,如果不是本系统耗尽所有的能量冲破时空壁垒你根本不可能重生的。】 声音颇有几分气短。 “如果不是你我会死?就凭原卿卿?”郁华潋挑眉,冷笑。 【系统将不遗余力的帮助宿主打击敌对方,直到完成任务。】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挑选宿主的,原卿卿也能成为宿主?我拒绝成为宿主,听上去很LOW。” 【我也是第一次接手任务,业务不熟也是难免的,哈哈。】 系统干笑两声,原卿卿是它的第一任宿主,作为一枚刚出厂的系统,机缘巧合绑定了原卿卿,没想到在郁华潋这个疯女人的气场下压得寸步难行。 如果不是绑定的宿主不能在任务期间解除绑定关系,它早就放弃原卿卿了。最后它帮宿主解决了郁华潋,原卿卿没听它的话,在郁华潋临死前还要靠近她,被郁华潋反扑,害它的第一次任务失败!如果它是人类简直要被原卿卿气到吐血! 为了补救它不得不启动一级应急预案,不过它实在不想在和原卿卿这个白痴宿主共事了,所以在最后一刻,它收取了郁华潋的灵魂,寻找合适的身体。为了第一次任务它连源能量都损失了大半,加上穿透时空壁垒,能量已经用了十之**,为郁华潋留下了一些能量,它休眠了十年才重启。 不过如果不能补充源能量,它还会再度进入休眠期直到最后一丝能量耗尽,死机。 “你之前说的宫斗……是什么意思?进宫争男人?”郁华潋清咳两声,就她这副病怏怏的身子?就算她想去,整个国公府也不答应,郁家的女儿矜贵的很,更别说嫡女,她不可能进宫的。 【你应该清楚,在你进入郁华潋的身体的时候她就快死了,如果这些年不是依靠我的能量,郁华潋还是会死。】 “然后呢?” 【我的能量快没了……】 “……可是,这和进宫有什么关系?” 【气运,就是一种能量。】气运之力是一种源能量,幸好这个世界还处在封建时期,大气运者集一国气运,如果任务成功,它补充的能量应该能损失的源能量补全。 “你要我盗取国运?”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种损害整个国家的缺德事她还是干不出来的。 【这么说吧,每个人一出生就带有气运,每个人气运不同,而这个世界气运最强的无疑就是一国之主,其次就是一国之后,如果你是皇后,国运就会给你加持凤气,我作为你绑定的系统,能共享气运,嗯就像充电一样,我没电了需要气运充电,国运作为整个供电中心并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我附身到皇帝身上,这样岂不是更好。”如果能当皇帝,女穿男什么,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总比这副随时要病死的样子强。 【你以为适合的身体大街上一找一大堆?!况且皇帝皇后有龙气凤气保护,系统是绑定不了他们的。】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帮你收取气运,说起来还是你害死我,我为什么要帮你。”她十年前重生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十五岁,从小大病小病无数,和前世跑五公里不带喘气相比简直不要太惨。 【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之前我们立场不同有许多恩怨,最后同归于尽,所有恩怨也算一笔勾销,而没有能量,我会被回收,你也会死。】 【这次,我们在同一阵营,希望合作愉快!】稚嫩的正太音严肃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原主五岁病逝,然后女主重生到这个世界,重新开启一段“狂拽酷炫吊炸天”的人生。   ☆、第2章 002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的。”她刚来的时候郁华潋几乎已经没气了,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不是慢慢调养好了嘛,这次风寒虽然凶险了些,还不是挺过去了? 【你以为你能活下来是你命大?要不是我把所剩无几的能量给你,这副身体早死了,我也不至于休眠这么长时间!】 系统气得都要飚起海豚音来了,麻蛋它快要被这个女人气死,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第一次任务也不会失败,任务失败也就算了,连源能量都搭进去了。 它应该是这批系统里最倒霉的一个! 【你要是不信我的话,那个什么宋先生的话应该相信了吧。】 郁华潋眼前一花,面前出现一个梳妆镜大小的投影,投影里是一间书房,房间的布局她很熟悉,嗯里面的两个人她也很熟悉。 是祖父和宋先生,他们在讨论她? “……身体已无大碍,不过若是她体内那股生机又消失不见就难说了,这丫头身体的奇特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莫说见过,简直闻所未闻,不知道当年那位表小姐的药是从何处得来的,如此奇异。” “哼,休要提那毒妇……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吗?” “当然有,只要给我半株九瓣莲,我保证还你一个身体康健的孙女。”青衣老者老神在在的答道。 “如果九瓣莲那么轻易得到也就不叫九瓣莲了。”身着黑色常服的老者皱眉,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陛下私库里可是有一株完整的九瓣莲……” “你脸大你去向陛下要,当年先帝嫡妹青阳公主都没求到,我哪来那么大的脸面朝陛下要东西。”黑衣老者一脸“我怀疑你这里有问题”的表情看着青衣老者,九瓣莲的珍贵无人不知,轻易不得出,更遑论这东西在皇家手里,别说半株九瓣莲,就是连一截莲梗都别想捡漏。 “我不过一介草民,你可是堂堂的超品国公,这个脸面陛下总要给你吧。” --------------------------- 【怎么样,这下总相信了吧,哼!】 “相信什么,相信我命不久矣?”郁华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仿佛刚才他们口中的那个人不是她。 【你要是不想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系统顶多被召回,你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斗了这么多年,他们也算老对手了,这个女人睚眦必报,也惜命得很,有活命的机会绝对不会放弃的。 【进宫和等死,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是还有九瓣莲吗?” 【嗤,他们知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吗,九瓣莲顶多可以帮你撑过十年,等药效一过你马上又会被打回原形,只有能量能帮你延命。】 “你口中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当初原卿卿的任务又是什么?”总感觉没那么简单,扯上国运气运之类的,让她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难道她不就能单纯的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嘛? 【叮!宿主权限不足无法查看。】 呵呵,这个破系统还是这么不老实,这个时候知道躲起来了? 郁华潋恨么?当然恨!她出生名门,大院里属她年纪最小,老一辈宠着,小伙伴让着,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从来不知道委屈是什么滋味,自从系统和原卿卿出现,她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最后甚至被原卿卿害死了。 这个什么系统在她死后还要把她带到这个落后的古代,带就带吧还选了一个随时要踏进棺材的病秧子,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狗屁倒灶的坏事要这样对她?! 不过她向来看得开,索性她已经对前世的人和事没什么留恋的了,这一世除了身体不好之外什么都好。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生活就像被QJ,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尽情享受吧。 “你觉得我想进宫就能进宫?” 事实上不管是她父母还是整个国公府没想过让她和皇室挂钩,一来向来高门低嫁,她身子素来病弱,哪里舍得她进宫受苦,若是进宫怕是不出几日就被磋磨没了;二来她是国公府好不容易盼的娇娃娃,国公府作为顶尖世家,比她家世高的也没几家,又不是进宫当皇后,哪有正妻不做赶上去做妾的道理。 她在京城的堂姐正在为明年开春的选秀做准备,整个国公府都是一副顺其自然的态度,选上了说几句皇恩浩荡迅速把堂姐打包进宫,落选了就在相看好的几家选一家出嫁。 国公府的权势够大,还没落寞到需要家里的姑娘为家族争权夺利的地步,加上文国公府历来姑娘少,这一辈加上她这个唯一的嫡女统共就三位,因此她这位待选的堂姐虽然是庶出还是挺抢手的。 【请宿主耐心等待主线任务激活。】 京城,晋王府,菡萏馆。 “瑧媛,你瞧瞧你不过去了一趟苏州,左一句漪姐姐,右一句漪姐姐,我倒是真想瞧瞧你口中千好万好的漪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身着绯色云纹锦衣的女子不满的朝身旁的淡紫身影抱怨。 “郡主所说的漪姐姐,可是文国公府家的九小姐?” 一声清脆如碎玉敲击玉盘的和煦嗓音适时插了进来,只见她身着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外罩一件织锦镶毛斗篷,一头青丝被一套水色通透的玉质头面绾住一半,另一半自然的垂至腰部,她的发质极好,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确认是不是如想象中丝滑柔软。 “咦,苏姐姐你是如何得知的?”和玉郡主疑惑的看了眼说话的人,待看清苏湄今日的妆容不禁眼前一亮,“苏姐姐你今日的打扮真漂亮。” “婉兮姐姐哪日不漂亮,快,你不是说有她的画像吗……不过婉兮姐姐你说是郁家那个病秧子?她还活着?”绯衣女子皱眉疑惑道。 “连楚窈你说什么!”和玉郡主瞬间色变,她向来知道连楚窈“口不择言”,可是这话说的也太令人恼火了。 连楚窈自知失言,不过她一向骄纵,要她说出什么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因此也只呐呐不吱声退到一旁。 “郡主与楚窈一块儿长大,也知道楚窈说话向来不过脑子,她并无恶意,还望郡主不要为了旁人伤了感情。”苏湄笑着打圆场,清润和煦的嗓音不缓不慢,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连楚窈小声嘀咕,郁家和连家同为三大超品国公之一,关系一直有些微妙,这种微妙的关系不仅体现在官场上的暗暗较劲,还涉及到后宅里。 文国公府姑娘少,辅国公府却有十几位姑娘,她娘虽是郡主,她在辅国公府却不是最受宠的,同样是国公府的小姐,她还带着皇室血脉,论起尊贵,除了公主郡主,谁能越过她。可是满京城都知道,要说谁家女儿最受宠,必是文国公府,尤其是文国公府的九姑娘,序齿都跟着哥儿,这在整个京城都是头一份的。 可惜这份宠爱,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瞧瞧郁九从小一副随时要歇气的样子,可不就是福气“太大”了么,连楚窈恨恨的想。 “你以后若是再如此,也不必再来找我了。”和玉郡主脸色还有几分难看,半年不见,连楚窈竟像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当真要为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外人坏了我们情谊。”听见这话连楚窈也不乐意了,她沉下脸不满道。 “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两句罢,楚窈你不是说想看画像吗,正好我也想认认脸,省得以后遇见连人都不认出。”苏湄连忙拉开两人,岔开话题。 “你们等会儿,我已经命人去取了。”和玉郡主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见苏湄递台阶过来也就顺着她的话说道。 “瞧我让你们站了这么久,连茶也忘了招待,彩璎还不快沏茶。” 和玉郡主招呼她们坐下,又命人为她们沏茶,三人端着茶盏品茗,一时间整个大厅竟安静下来,谁也没在开口说话。 “郡主,画取来了。”一个梳着丫鬟髻的婢女手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我瞧瞧郁九这么些年变了多少?”连楚窈迫不及待的起身,郁华潋自小养在家不见外人,她小时候就远远见过一眼,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说这话只是受不了这种难受的气氛罢了。 和玉郡主看了她一眼,伸手打开锦盒,一幅装裱特别的画就静静躺在铺满鹅绒的锦盒里。 “这种装裱技巧倒是奇特,画…也奇特……”苏湄看着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是西洋画,这种装裱手法也是西洋带过来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惊艳,我第一次见到也很惊讶,没想到还能这么画。” 和玉郡主说到这些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她眉飞色舞朝她们比划:“那些西洋人长得也奇特,头发竟是金色的,最吓人的是眼睛,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眼睛是绿色的。” “我也知道把女子画像作为礼物是不妥的,奈何我就是喜欢这副,为了这幅画,我软磨硬泡了漪姐姐好几天,总算让漪姐姐把这幅画送给我了,”和玉郡主说得高兴,灌了一大口茶,又得意洋洋的朝连楚窈说,“怎么样,漪姐姐长得比之苏姐姐也不差吧。” 画中的女子身着淡蓝罗裙,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背景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女子并未被背后的浓郁花景夺去眼球,反而是整片美景被女子衬得黯然失色。 这幅画并非一般“以形写神”的写意画,逼真得犹如人要出从画中掉出来般,画中人又美得不似真人,让人忍不住屏息期待画中人走出来。 画中人无论相貌气度都是上上之选,也难怪和玉郡主去了一趟苏州就对那位文国公府九小姐推崇不已,苏湄暗道。 “哼,婉兮姐姐哪里是她可以媲美的!”连楚窈皱眉不屑道,只是皱巴巴的手帕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这种透明的东西是何物?”苏湄指着画上那层还闪着光泽的东西不解道。 “那是西洋的琉璃,不管漪姐姐好像管它叫玻璃……”和玉郡主还未说完,就被连楚窈一把抢过画。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没等和玉反应过来,连楚窈就把画抢了过去,翻来覆去的捣鼓了一遍,倒是被她误打误撞打开了画框后的暗扣,只闻“哗”的一声,一张画纸轻飘飘的掉了出来。 “连楚窈,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蛮横了?!”和玉郡主这下真的气得不轻了,刚刚出言不逊还可以找借口,这会儿竟然做出这种强盗行径。 和玉郡主来不及生气,伸手去接画,没想到手刚碰到画,一阵风忽然吹过,那画竟顺着风飞出大厅,向远处飘去。 和玉郡主大惊失色,若是一般的画也就罢了,那可是漪姐姐的画像,若是被人捡去就麻烦了! “快,快去找画!” 【叮!主线任务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让室友帮我想封号,没想到她们一个比一个凶残,来福、冰雪、冰凌、太平……为了凸显爱国,还有叫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最后成功逼得我关上了电脑(好生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围笑)   ☆、第3章 003 “皇,皇兄……”和玉郡主一路小跑到水榭周围,眼前突然出现一群人,和玉走得急,一头撞进最前面的人身上,她匆忙抬头,看清人后慌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瑧媛,你这般在院子里乱跑成何体统,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一旁的晋王爷被自己闺女的行为吓得出了一身汗,好悬暗卫没出手,刚刚那一下较真起来就是袭君,好在暗卫大概认出了人。 “皇叔不必紧张,”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轻笑,“瑧媛,你急匆匆的跑来可是来寻我的。” 说话的男子身形极为颀长,穿着一件雪色暗纹蜀锦直襟长袍,外罩一件狐皮大氅,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绣着龙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乌黑的头发被一只镂空玉冠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剑眉飞扬,一双凤眸幽深淡漠,仿佛能刺穿人心,鼻梁高挺,一张薄唇噙着笑,似画中走出来的翩翩俊公子。 “我,我是来找画的。”和玉郡主反应过来,低头呐呐说道。 这一低头,好像发现了什么,皇兄手里的东西,好像有几分眼熟…… “瑧媛什么时候会西洋画了?”头顶传来皇兄疑惑的声音。 “这不是我画的……”和玉眼巴巴的看着画,“这是瑧媛的一位朋友临别赠与我的礼物……”所以皇兄快还给我吧。 这可是女子画像!虽然皇兄你是皇帝你最大,你也不能拿着别人的画像不放啊!和玉都快急哭了!可她不敢也不能让皇兄把画给她。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跟着和玉追出来的两人终于赶到水榭,苏湄看清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光,仪态万千的朝面前的白衣男子行礼,清脆和煦的嗓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动听,后半拍的连楚窈匆匆跟着苏湄行了个礼。 “免礼罢。”白衣男子也不看来人,把画递给和玉郡主,“既是朋友相赠,瑧媛就好好收着,切莫像这次一样马虎,毕竟这画不是寻常东西,可是要好好收藏的。” “是。”和玉愣愣的接过画,皇兄这是什么意思?好好收藏? 嗯认真来说这确实是该好好收藏的东西,毕竟女子画像这种东西若是被别人拿去了就麻烦了,皇兄应该是这个意思,对吧? “什么?” “小姐?”听见响动玉笺快步走到床边,低声询问。 “你吓到我的鱼了。”床上的女子含糊的吐出一句话,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睡意。 “鱼?小姐是否想用膳了。”玉笺只隐约听见主子说了个鱼字,想着也到了用膳的时辰了。 “嗯?……半柱香之后再进来罢。”女子顿了顿,半哑着嗓子说道。 “是。”玉笺也知道自家小姐赖床的习惯,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内室。 “什么情况。”郁华潋挑眉,把疑问抛给系统。 【显然,发生了一些事情,帮你解决了入宫的问题,主线任务正式开启。】 “是你做的?”系统动作这么快?郁华潋对系统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和戒备。 【本系统虽然神通广大,也没法改变人的思维……咳咳,我真的没做什么事,顶多是吹吹风啊什么的。】 “吹风……”郁华潋不置可否,“不知道这个昭靖帝长得怎么样?” 【要是长得丑怎么办?】 “我选择死亡,和一堆女人争一根公用黄瓜已经够膈应了,要是还长得对不起观众那真是太惨了。” 【长得好呢?】 “那我们就是真爱啊,当一位冠宠六宫的皇后感觉也不错。” 【……厚颜无耻。】 “谢谢夸奖。”夸自己颜好,嗯好像没什么不对。 【……】 系统对郁华潋的没皮没脸也有了新的认识。 “一般除了开国皇帝可能长得差了点,后代经过那么多美女的改良,基因应该都不错,但愿这个昭靖帝长相没有出现返祖现象。”郁华潋摸摸下巴,忽然想起一个东西。 “系统,你也说我们现在在一个阵营,不可能你干坐着享受成果吧。” 【系统只负责发布任务,任务完成后给予奖励。】 “得了,你偷偷摸摸帮原卿卿还少?”郁华潋撇嘴嗤笑。 【你想我做什么?】系统有几分无奈的说。 “游戏都有攻略,你作为高科技是不是也该提供一些剧情攻略给我……还有前几天你弄得那场现场直播,能不能看到皇宫。” 【太远了,系统能量不足,至于剧情任务,你以后就知道了。】 郁华潋一脸我不信的表情,为了应付这位小祖宗,系统不情不愿的调出远程监控程序,定位到皇帝办公的宣政殿,她那点小心思它也能猜到,不过最后能不能如她所愿就不得而知了。 郁华潋眼前出现一块虚拟投影,装饰得恢弘大气的内殿,巨大的雕龙御案前坐着一位身着玄色常服的年轻男子,低头不断挥墨的手和绣着金龙的玄衣,无不在向别人透露他的身份。 郁华潋瞪大眼,努力想看清他的脸,奈何投影里的人工作太认真,愣是不抬头,郁华潋等得有几分急躁,正想说什么,里面的人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抬头,准确无误的把目光朝郁华潋的方向看去,那双幽深锐利的凤眸仿佛能穿透空间,直直刺向郁华潋,惊得她呼吸都忍不住一滞,生怕呼吸声被他发现。 “发现了?”投影“刷”的一声消失,郁华潋心虚的拍了拍胸脯,哑着嗓子开口。 【你觉得能当上皇帝的是什么普通人?不过不用担心,他只是感应到有什么东西在周围,不可能穿透空间看见你。】 事实上对于他能在短短一分多钟发现异常,系统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男人的第六感和洞察力简直可以媲美M星球最强的那几个种族,甚至可以排到前几。 “单是看见他那双眼睛,我就知道想要攻略他任重道远。”郁华潋重重呼了口气,心情复杂。 “可是,那有如何。”我郁华潋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忐忑纠结的情绪最终被心里那股压抑了数十年的郁气打散。 【宿主有斗志就好。】 系统多少能体会她的心情,听见她的话终于放下心来,这个女人疯起来连自己都玩命折腾,更别提折腾别人了。 它曾“有幸”见过一次她发疯的样子,系统表示,绝不能让这个女人有机会疯第二次。如果这个女人在上一个世界是大气运者,整个世界都能被她玩坏。 “这个投影别人能看见吗?”郁华潋想起另一个问题。 【系统的东西只有宿主能看见。】 “小说里不是有系统商城,积分,好感度监测什么吗,怎么一个都没有出现。” 【希望宿主不要沉迷小说……感情是不能通过仪器监测的,最多可以通过捕获PEA和内啡肽来感知情感状态。】 【至于系统商城,本系统被降到初级系统,系统商城还没有开放,希望宿主尽快努力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开启商城。】 说到这个系统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它降到初级,好想揍她一顿! 不行,她现在是宿主,是宿主,还要靠她拿到源能量,系统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 郁华潋听见萌哒哒的正太音尖得有几分刺耳,也知道系统被降级多少和她有关,不免有几分幸灾乐祸,不过转念一想,系统降级牵连的还是她,又高兴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短小君,继放弃日更后再次放弃两日一更,胖友们再见,大概周四更新下一章?毕竟未来两天课多ヾ( ̄▽ ̄)Bye~Bye~   ☆、第4章 004(抓虫) 郁华潋一踏进扶风阁,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难道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是要挖我的心啊……” “旨意已经下来了……快擦擦眼泪,漪漪马上就过来了,你这个当娘的可不能在孩子面前失态。” “怎么,不许抗旨如今还不许我哭了?!……唔唔,我苦命的孩子……” 一进大厅就见自家爹爹搂着娘亲低声哄劝,对于自家娘亲多愁善感的性子她已经习惯了,好在郁三爷——也就是她爹就吃这套,每个月都要上演几次这样的戏码。 不过听他们说话的内容,郁华潋心里已经有些底了,收拾好情绪,她快步走到俩人身边。 “爹爹你又欺负娘了?”郁华潋拽着郁三爷的胳膊娇嗔道。 在很久之前,郁家三爷和自家娘子亲热的时候被六岁的郁华潋撞见了,什么都懂的老司机不得不装出一副天真无邪乖宝宝,猝不及防目睹一场活春宫,某人“满脸天真”的脱口而出:“爹爹你是不是在欺负娘亲,娘亲都哭了。” 郁三夫人羞恼得钻进被窝,在女儿一脸“果然如此”的鄙夷表情下,满脸尴尬的郁三爷含泪背下了“欺负娘亲”的黑锅,狠狠斥责了一顿没有看住小姐的下人,只是“欺负娘亲”这个阴影一直深深印刻在俩人的脑海里,久久不曾忘怀。 果然听见女儿的话,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僵住,郁三夫人表示,好像突然哭不下去了? “漪漪,你今日感觉如何,可有不适?”郁三夫人拉着女儿坐下,左瞧右瞧,这一病好不容易养起的一点肉眨眼又消下去了,如今更是要去那险恶的深宫。想到此不禁悲从中来,又怕女儿担心,只能生生忍着眼泪。 “宋先生也说我没事了,娘亲你就放心罢。”郁华潋笑意涟涟的挽着娘亲的手,假装没发现她的异样。 郁三夫人还是没忍住,借口更衣唤丫鬟去了内室,大厅里只剩下郁三爷和郁华潋眼瞪眼。 最终还是郁三爷败下阵来,他咳了咳,开口。 “漪漪,一会儿和我去一趟你祖父那儿。” 他这个女儿虽然体弱,可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而且这件事事关她的终身大事,瞒着也没什么意思。旨意已经下来了,既然不能改变,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 “漪漪可知,为何皇上要力排群众举办科考。”老人捻起一颗黑子,落在白子的旁边。 “世家。”郁华潋沏好茶,将茶盏呈给祖父,跪坐在一旁。 “对,世家啊世家……世家就是皇上心里的刺。曾经这根刺帮了他很多,可是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太强大的刺了。”老国公抚了抚白须,叹道。 “可惜刺已经扎得太深,一动,就可能危及生命。”郁华潋又端了一杯茶递给父亲。 “是啊,所以他需要联合其他刺拔掉那颗最深最不听话的刺,既是惩罚也是警示。”郁三爷接过茶盏,犹豫片刻,落下一子。 “从先帝那会儿,就已经开始打压世家了,可惜先帝性子太过温和,最终也没能撼及世家根本。”老国公说到可惜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身为世家子弟的自觉,还撇嘴摇了摇头。 “如今这位,可没有先帝那般好说话。”郁三爷皱眉,显然对皇帝让自家闺女进宫这件事怨气不小。 “只能说一只小狐狸骗倒了一群老狐狸,大家都看走了眼。”老国公作为三朝元老,在先帝还是太子时还任过太子太傅,看待当今年轻的皇帝像看孙辈一般,说话也不避讳。 “六年前我从前朝退下来,就是不想让郁家卷入京城里那张早已布置了多年的网里,这几年,李家倒了,魏王败了,下一个,又是谁?忠毅侯府,辅国公府,还是我们文国公府?” “这是要我们站队。” 皇帝具有天然的优势,再加上如今这位即位来的种种作为,最终的胜利不言而喻。 被架在火上烤,没了退路,世家危矣。可是世家同样不会束手就擒,皇帝会赢,却是惨胜。 这其中可操作的,太多了,可能一个小小的改变就掀起了巨大的变化。 而现在,那位做出了一个试探,搅混了本来就不平静的水面。 “是郁家对不住你。”老国公落下最后一子,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棋盘上,黑子从原本的劣势一点一点的掰回,最后包围白子。 “清漪从出生起就享受了家族带来的种种好处,如今到了家族存亡的关键,又怎能坐视不管。”权利与义务,从来都是相伴而行的,郁华潋活了两世,对这点的体会,尤其深刻。 天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既得了好处,又不想承担好处带来的责任,而且她不仅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自己,没什么好抱怨的。 宣政殿。 “查到了?”玄衣男子放下手里的御笔,问早已在一旁等待的暗卫。 “在魏王的一所旧宅里。” “嗤,他倒是能藏……唔,查查上次在瑾王府遇到的那个女人。”卫珩手碰到桌上的一幅画,忽然想起一件事。 暗卫退下后,卫珩拿起桌上的画,笑眯眯的看着画中的人,“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自投罗网,希望你还像从前那样有趣,不然,你就会发现人生真的能过得很无趣哦。” 如果郁华潋或者和玉郡主在场,就会发现这位大祁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手上的画很眼熟,甚至可以说和郁华潋送给和玉的画像一模一样。 卫珩很记仇,这世上让他栽跟头的事情不多。从小到大,都是他在整别人,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会被一个比他年纪小的小丫头耍,他肯定二话不说狠狠的抽他板子。 而事实是,八岁的卫珩有一天被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耍得团团转,最后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世,连记忆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眸子,狡黠、明媚。 郁华潋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来到这世上的第一次“放风”活动,就遇到了未来的大祁皇帝,如果她知道她一定趁机和未来大BOOS打好关系,而不是因为长期卧病在床心情抑郁所以整蛊了一个小正太。 还在头疼如何攻略黄桑的郁华潋还不知道,某个蛇精病皇帝已经磨刀霍霍,等她很久了。 天道好轮回,阿米豆腐。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了好久QAQ今天只有这么多了(乖巧)   ☆、第5章 005 辘辘的马车声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不绝于耳,阳光下被马车溅起的尘土肆意飞扬。清脆的车铃声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不一会儿,伴着“哒哒”的马蹄声,一辆富丽精致的金丝楠木制成的马车踏风而至。 空气中飘荡起金丝楠独有的清幽淡香,马车四面皆由繁丽精美的丝绸包裹,镶金窗牖被一块银红的软烟罗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对这辆奢华马车的主人一探究竟。 “小姐,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玉筝掀开车帘爬上马车,对恹恹躺在铺着厚实狐皮毯子的女子禀报。 郁华潋懒懒的抬起眼皮,略有些发白的嘴轻轻吐出两个字:“嗯,水。” “小姐,要不要用些点心。”玉笺提起嵌在茶几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有没有糖蒸酥酪。”郁华潋撑起身子,一旁的玉簟连忙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接过茶,灌了一口,把茶盏顺手递给了玉簟。 “唐妈妈昨儿个还说小姐必是想吃糖蒸酥酪了,今日一大早就做好了,就在外间的食盒里放着,奴婢这就去取来。”玉筝白净的圆脸上笑起两个酒窝,起身去了被雕花屏风隔断的外间。 吃完一碗糖蒸酥酪,郁华潋满足眯着眼喟叹:“唐妈妈的糖蒸酥酪实乃一绝,吃了这么多年能也不曾吃腻。” 玉箬跪坐着为郁华潋净手,听见这话不禁一笑,“听小姐这么说仿佛糖蒸酥酪是什么龙肝凤髓似的,不过唐妈妈做的糖蒸酥酪是祖传的手艺,听说是前朝宫廷里传出来的,确实别具风味。” “可惜往后没机会吃到唐妈妈的手艺了。”郁华潋想起此次进京的目的,心情顿时有些惆怅。 作为郁华潋的贴身丫鬟,四玉自然清楚主子话里的意思,皆挖空心思开解自家主子。 “小姐,听说皇宫里汇集了天下间最顶尖的东西,届时别说一碗糖蒸酥酪,就是真正的龙肝凤髓说不定也能吃到。” “是啊是啊,皇宫里的膳食必是顶好的,若是小姐实在舍不得唐妈妈的糖蒸酥酪,可以带着唐妈妈一起入宫。” “玉筝前些日子偷偷求了唐妈妈教她做糖蒸酥酪,虽然还差些火候,不过大抵能在入宫之前学会。” “呀玉簟你这个小贱蹄子,我本来想等学成之后再为主子做,你竟现在就把这事告诉主子,看我以后有事还和不和你说。” “反正这事迟早还是会让小姐知道,什么时候说又有何关系。” …… 四玉左一句右一句,郁华潋心里熨帖,惆怅郁闷的思绪也被冲散不少,不过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这里有两千只鸭子,她实在受不住…… “行了,我不过说了一句,你们巴巴的说这些搅得我头疼,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啧啧,万恶的剥削阶级。 幸好郁华潋身子虽然不好,却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剥削阶级,身子弱?玩命的砸各种珍稀药材,有权有势有财,还怕养不活? 身处封建朝代,虽然比不过皇室中人尊贵,原主却比绝大多数幸运,投了个好胎。郁华潋虽然是个接受人人平等思想的现代人,这么些年也被身处的社会环境荼毒得差不多了。她原本道德感就不强,对待使唤下人这种事纠结了一段时间也就适应了。 要她和这个时代大背景文化对抗,对丫鬟说“我们都是平等的,你们不要这么奴性,要自尊自信啊”这种鬼话?她又不是煞笔。 不过到底还是接受了现代文化熏陶的人,她对生命还是存着一些敬畏之心,不会动辄打骂下人。 下人之间时常聊些八卦,郁华潋无聊的时候也会唤玉筝讲八卦解闷,下人间流传的‘最受欢迎的主子排行’,榜首就是她。一是她受宠,国公府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身边伺候的人似乎也被镀上一层金,谁不高看几分?二是她脾气好,从不打骂下人,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虽然他们说不出具体的感觉,但总是觉得很高兴。 就像有一天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弯下腰,凝视他们的眼睛说话,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玉筝好好干,小姐我还等着你的糖蒸酥酪呢。”郁华潋半眯着眼,在丫鬟们退到屏风的位置淡淡的吐出一句。 “欸……”玉筝欢天喜地的忙应了声,两只酒窝深深的嵌在白净的娃娃脸上。 城门口排起一条长龙,行人、各式各样的马车络绎不绝。 银红的软烟罗被一只白皙纤长的葱白玉手掀起,耀眼的红,赛雪的白,令周围几个还在惊叹这辆奢华马车的路人看直了眼,正欲透过窗牖窥视车中佳人,却见那只玉手转瞬消失在车帘后,再也不见踪影,想靠近马车却立刻被守在周围的护卫拦住…… “这么多人?”郁华潋挑了挑眉,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玉笺。 “各地的秀女和学子陆续赶来京城参加选秀和科考。”玉笺为主子解惑。 “我竟忘了,这选秀和科考碰在一起了。”忙完前朝忙后宫,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忙到肾虚? “小姐,二爷来了。”玉筝匆匆爬上马车,向郁华潋汇报这个消息。 “祖父祖母呢?”郁华潋有点吃惊,二伯父竟跑来这里迎他们,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离开京城整整六年,二爷身为人子这么多年没在父母身边尽孝,这么急切也是人之常情。 而大伯没来也不是不如二伯孝顺,而是身为继承爵位的国公爷有很多顾忌,反而不如二伯行事方便。 “在前面那辆马车里。”玉筝答道。 “出去罢。”没有长辈来了晚辈还心安理得的坐在马车里的道理。 玉簟忙取出斗篷为郁华潋披上,虽是暮春,京城可不比苏州,况且去年冬天格外冷,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除非必要,一定不能让小姐出马车,免得受寒。 郁华潋正准备下车,就听见窗牖外传来祖母身边的大丫鬟岚锦的声音。 “老夫人特特让奴婢来传话,让小姐不必下车,回府要紧。” 郁华潋几乎都能想象祖母一脸不耐烦的挥退二伯父,冲岚锦说:“去跟漪姐儿说,你二伯父不缺你那声问安,有那功夫还不如早些回府,少受些罪。” 从苏州到京城,他们两个花甲老人再加上一个病弱的娇小姐,足足赶了一个半月的路,骨头都晃散了,也难怪祖母不耐烦这些礼节。 解下斗篷,郁华潋又重新窝回了暖和的毯子里,其实她也不乐意出去,外面闹哄哄的,人多眼杂,空气也不好。 马车“辘辘”的转了个方向朝城门旁的侧门走,和主城门不同,侧门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守卫,显然是刚刚才开启的。 “也不知娘亲怎么样了。”郁华潋想到远在苏州的父母,有些担心。 本来他们是要一起进京的,没想到临行前郁三夫人竟晕倒了,急急忙忙请了宋先生来,一诊脉,竟然是怀孕了。 郁三夫人这个年纪也算高龄产妇了,刚怀孕两个月,也不好出远门。郁三夫人虽然舍不得女儿,也只能留在苏州养胎。至于郁三爷,自然也留在苏州陪着妻子。 郁华潋这厢在思虑怀孕的母亲,那厢,侧门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排队的人,看见那边不用排队就能进城,有人按耐不住朝侧门跑去,还没走近,就被守在一旁的守卫叉住,不许靠近。 “凭什么他们就能走那扇门,我们就不行!”被拦下的人不忿的朝守卫喊。 “就是就是,难道天子脚下也能如此仗势欺人的吗?”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我们等了这么久,凭什么他们一来就打开侧门让他们进,这也太不公平了。” …… 旁边有见识高的嗤笑,不等守卫说话,开口说道。 “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忒的没眼力,等你们到人家那个位置,守卫自然会开侧门让你们进。” “瞪大你们的眼睛看看,那是文国公府的标识。” 周围起哄的人顿时没了声响,文国公府在他们眼中无异于庞然大物,他们只是一介草民,还没胆子公然叫嚣国公府。 “国公府有什么了不起,两年前烜赫一时的镇国公府还不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什么文国公府,这么嚣张,小心步镇国公府的后尘……”人群有人小声嘀咕。 “嘘,噤声,休要惹祸上身……”身旁的人急急阻止了男子的话。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长龙队伍里的一辆不大马车里,坐着五位年轻的姑娘,听见外面的骚乱声,不禁好奇的问回来的侍女。 “听说是开了侧门迎国公府的马车入城,有人也想走侧门被拦住了。” “国公府?京城的世家大族果然威风,听说那侧门是专门砌出来供权贵行走的,我姨丈好歹是五品官,在京城也进不了这个侧门。”一位穿鹅黄衣裳的少女神态矜持的说道,说到她的姨丈的时候,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虽然五品的官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她们这群父亲普遍六七品的地方官中,五品京官自然算得上高官。 “兰珠,没想到你还有在京城当官的亲眷。”果然旁边的一位绿衣少女一脸艳羡的挽住黄衣女子胳膊说道。 “这算什么,我前两年还随我娘亲来过京城探亲,住过一段时间呢。”黄衣女子神态愈发矜傲。 “兰珠你姨丈是什么官?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京城的事?”另一边的蓝衣女子满脸好奇的问。 …… 坐在角落的白衣女子静静的听着其他人的谈论声,眼中闪过野心勃勃的光芒。 京城,她来了! 若她登上高位,她必将从前那些欺她辱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世上! 一群带着文士帽的年轻男子还在谈论刚刚发生的事。 “怀瑾兄,你怎么了?” “……无事”被唤作怀瑾的男子身着一件半旧的蓝色袍子,在不起眼处甚至有几个补丁,他回过神,看着远去的马车,终究什么都没说。 “权势啊,真是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搜“古代有名的点心”一眼就看中了那道叫糖蒸酥酪的点心,看名字就觉得好好吃的样子!然而,码到后面后知后觉的发现,糖蒸酥酪不是凉的就是冰的,不适合“病弱”的女主吃,至少春天不能吃,结果又跑去搜,没搜到一个满意的点心名字QAQ再加上最近追的一本小说里面也有这道点心,感觉很有眼缘,决定就是它了!改良版糖蒸酥酪,老少皆宜,全年皆可食用(乖巧脸) 接着城门那一块,记得哪里看过好像平时城门的正门不开,大家出城入城都是走侧门,正门是留给皇亲贵胄出入才开的?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查了又查,纠结好久,最后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麻蛋一篇架空文这么考据做什么?!(微笑) 所以,大家看看就好,不要太较真,当然如果真的有什么常识性错误,欢迎指正,么么哒~~   ☆、第6章 006 鎏玥楼,三楼。 “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余的都包起来。”郁华潋瞥了几眼,手指轻点了几下,十分“壕气”的把六个托盘里的首饰包圆了。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买买买了,苏州虽然繁华,但论起做首饰的手艺,还是京城老字号鎏玥楼的东西更得她心。 离选秀不足十日,郁华潋趁着还没进宫歇了不到三天就兴冲冲的出来逛了。女人嘛,出门不逛衣服饰品店简直不正常,她第一站就直奔向京城做首饰名气最大的鎏玥楼,直接上三楼逛了一圈搜刮一通,这才满意的准备出去,让一旁被长辈“钦点”看护妹妹的郁八郎不禁看直了眼。 “漪漪,这么多首饰,你一个人一个月不重样换着带也带不完啊。”在郁八眼里,这些首饰都长得一个样,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母亲、妹妹、伯母她们对这些东西如此着迷。 “直男不懂我不怪你,况且这些并非全是我的,还有要送人的,最关键的是这些大部分都是为娘亲买的。”郁华潋朝郁八郎翻了个白眼。 “这和‘直男’有何关系?”妹妹从前倒是和他解释过直男的意思,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和“宁折不弯的男子”有什么关系。 “你只要知道有关就对了。”郁华潋嘴角抽了抽,当初她还没适应过来,大人面前她怕露馅不敢多话,不过在当时还是小屁孩的郁八面前她就少了些顾忌,经常蹦出一些现代词汇,这个‘直男’当时她向郁八解释是“正直、宁折不弯的男人”。 嗯,没毛病啊。 习惯了在她亲哥面前说话随意,一不留神又说漏了嘴,不过六七年前的事郁八还记得也是棒棒哒。 “好罢。”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郁八郎有些傻气的摸了摸头,虽然他是兄长,不过妹妹自幼聪明主意多,家里人也嘱咐他要让着妹妹,因此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听妹妹的。 “不知娘亲在苏州如何了,没想到时隔多年我竟又要当兄长了。”郁八感慨。 郁八郎是郁华潋的同胞兄长,原本和他们一起住在苏州,不过三年前郁八到了进学年纪被打包送进了京城的太学院,因此他们也三年未见了。 “前两日苏州来了信,娘亲还有兴致想鎏玥楼的首饰,想来心情不错。”她娘亲有一个优点就是心大,万事不过心,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都要四十的人性子还是像未出阁的少女般。 当然,除了本身性格,还要有丈夫的纵容。郁三爷十几年如一日的宠爱,让郁三夫人的心理年龄始终维持在桃李年华,年近四十却依然如同少女的郁三夫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搜罗首饰衣服胭脂水粉,而她最钟爱的首饰店鎏玥楼在苏州并无分店,在苏州每次外出买买买时总要抱怨好几回,因此这次来信郁三夫人还特意提了提鎏玥楼的首饰。 虽然怀孕了没什么机会戴,不过郁三夫人表示就是摆在那儿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出了鎏玥楼郁八郎碰见几位同窗出游,郁华潋看着自家蠢哥哥一副“好想去但是又要陪着妹妹”的可怜相,大发慈悲的打法郁八去找同窗。 “不行,我应了祖母今日要陪着你,况且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郁八虽然无聊还是很坚定的拒绝了妹妹的提议。 “我身边这么多伺候的人,哪里是一个人。”她这次出门带了玉筝玉簟和四个粗使丫鬟,还有八个护卫,加上轿夫,一共十八个,人还不够多? 好说歹说,郁八还是坚定的待在妹妹身边不动摇,郁华潋也就不在坚持了,不过心里对郁八的做法有些感动,能坚持陪女人逛街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啊,郁八还特意向学院告了六天假陪她,果然是亲哥哥。 从成衣店出来,郁华潋和郁八商量了几句,准备去琼华楼歇息,顺便去尝尝郁八盛赞的琼华楼的招牌菜。 坐上轿子刚走了几步轿子就停了,郁华潋正准备掀开窗牖帘子,就听见“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郁八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漪漪你先在此处,我去前面瞧瞧。” 郁八最近新得了一匹马,如今出门都骑着他的爱马,马车轿子都不用了,用他的话就是:“大男人坐什么马车轿子,骑马才像个男人。” 等了好一会儿,郁华潋不耐烦的掀开帘子,看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郁八骑着匹高头大马在最外围张望。 “去,把轿子抬到那儿。”郁华潋指着人群旁边的一处空地,“玉簟,把哥哥唤回来,他哪里会打探消息。”郁八这个蠢货,看热闹也不会看。 轿子停在了空地上,郁华潋听着玉筝打探到的信息和周围人的议论声,总算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好家伙!小说经典桥段!卖身葬父! 不过与卖身葬父还是有些差别,不是葬父而是卖身葬妹。听玉筝说是京城旁边的一个小村子,爹娶了后娘,妹妹生病夭折,后母一副破草席子就把妹妹的尸体扔在乱葬岗里,还准备把姐姐嫁给同村的老鳏夫,姐姐连夜把妹妹的尸体抱走逃到京城准备卖身葬妹,一位路过的书生听说了这件事,掏了五两银子让姐姐把妹妹葬了,姐姐十分感动,说要当牛做马报答书生,本来故事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完美大结局。 然而如果故事真的到这就不会发生交通堵塞了,传说中的恶霸还没出场呢,这场戏怎么可能这么快退场?和所有卖身葬父戏码相同的场景出现了,面容姣好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被在大街上闲逛的恶霸一眼看中,决定就是她了!不是要卖身吗,钱拿去,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大爷的人了。 现在双方还在僵持,恶霸身边的狗腿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俗话说得好:主角胜于嘴炮,反派死于话多,半路救回来的不是主角就是日后捅你一刀的。卖身葬父的把戏小说里出现太多次了,她都有点条件反射了,虽然这次不是葬父,但大体上还是一致的。 出门碰见小说经典桥段,她这是触发主角事故体质了?见多了主角路见不平多管闲事引起的一系列事件,郁华潋觉得,她还是再观望观望吧,说不定待会儿就有哪位英雄过来路见不平一声吼呢。 “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来了,恶霸纨绔的经典语录来了! “我姐夫可是辅国公府的七公子!”唔,果然有些后台,不过这声姐夫还要打个问号,辅国公府应该不至于有这样掉价的正经亲戚。 “辅国公府的亲戚?好大的派头。”英雄出现了,咦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郁华潋“哗”的一声掀开轿帘,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挤进人群中间了。 她在等英雄救美,而不是在等自己人上去!郁八这个猪队友! 关键是他还一个人上去,连人都不知道带几个过去,这么蠢的人她不想承认这是她哥哥。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对辅国公府的人这么说话。”炮灰恶霸还是一如既往的智商掉线,一下子又成了辅国公府的人了。 郁华潋听不下去了,在护卫组成的人墙中从容的走进人群中间,指着跪坐在地上的小白花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个人我要了。”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郁华潋相信,大家都被她霸气侧漏的气场镇住了。 “漪漪,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么?”还是郁八首先反应过来,他连忙走到妹妹身边,不放心的左瞧右瞧,大街上人这么多,要是妹妹磕着碰着怎么办。 “我不出来,看你犯蠢?”不管那人和辅国公府有什么关系,他们都不该插手。三国公府之一镇国公府倒了,原本稳固的三角关系已经散了,如今郁连两家气氛微妙,一不留神就打破了本就微弱的平衡。 “不知小姐芳名?是否婚配?”很好,她还是高看了对方的智商,郁华潋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窜到她面前的人,淡淡吐出一句话:“抱歉可以离我远一点吗?你丑到我了。” 怪不得小白花同学死活不肯和恶霸走,看来所有恶霸都有一张有碍市容的脸,好伤眼。 “把这个傻……把这个人送到京兆府尹,就说是乱认辅国公府亲戚的骗子……你,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辅国公府的人,问问辅国公府的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位亲戚?!” 郁华潋把最后一句话念得抑扬顿挫,别有深意,让人背脊一凉,被点到送话的护卫被九小姐气势压得头如捣蒜,连话也说不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溜烟跑去送话了。 恶霸身边的狗腿子都没什么战斗力,几个护卫三下五除二把他们打趴下,其中一个护卫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捆绳子,把他们一个一个绑起来,串成一串,看得郁华潋差点绷不住。 大兄弟,你等这天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没去管那边是如何折腾,郁华潋把目光转向小白花:“至于你……” 看见她嘴唇动了动准备说话,郁华潋完全没有想听的**,“不必说话,我不需要你当牛做马来报答我,想去我家当牛做马的人多的是,也不缺你一个,我会派人埋葬你的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郁华潋看向旁边的书生。 “呃……小生,小生陈舒彦。”书生愣了愣反应过来,面红耳赤的结结巴巴道。 “缺不缺丫鬟。” “啊?……什么?”书生依旧神游天外慢半拍的回答。 “当他的丫鬟,或者我给你钱送你离开。”文国公府的下人都是世代为仆的家仆,极少买下人,一来底细不明忠诚度不够,二来还要花费时间教规矩,所以带小白花回府就是个麻烦,只能把麻烦扔给这位善良的仁兄了。 一个姑娘家带着钱孤身一人是非常危险的,又不能回家,答案都不用猜。 “我愿意当这位公子的丫鬟。”小白花声如细蚊的声音传来,声音倒是挺悦耳的,难怪容貌不过中等能惹出这档子事。 “呐,这位善良的公子,送你一位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八点多就写完一章,开森O(∩_∩)O~~   ☆、第7章 007 文华殿,竹渊亭。 “你猜猜她最后说什么。” “她说她要回去洗眼睛。”说话的男子不待对方开口就迫不及待说出了答案。他说得激动,也不管身处何地,到最后竟伏在桌上捶桌大笑。 武安侯世子沈离没想到昨日竟然在大街上看了一出大戏,他是习武之人,虽然不在人群中,仍把全过程听得清清楚楚。本来他是没在意的,不过是个纨绔仗势抢人罢了,没想到郁八一听见连七的名号就沉不住气出声了,接着一位姑娘立刻出现,三下五除二把这场闹剧解决了。那位姑娘说话实在有趣,洗眼睛?说得好!他想起那纨绔油腻的模样,不禁又笑出声。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笑了大半天,隔日大清早就进宫,逮着下朝的柳熙然就把这件趣事绘声绘色的讲给好友听。 “这位姑娘是位妙人,文国公府的九小姐?”柳熙然听完倒没有如沈离一般笑得直不起身子,一张被京城闺秀圈评为“京城四美男”之一的俊脸上露出一个矜持的浅笑,一下子就猜出了沈离口中那位厉害姑娘的身份。 “美貌非常,气势逼人,生面孔,又与郁八亲近,应当是刚回京的郁九小姐。”沈离笑够了,摸着下巴沉吟道。 “郁九小姐?”忽然□□来的声音低沉慵懒,一句“郁九小姐”被念得低靡悱恻,仿若情人间的呢喃,却让沈离不由自主的身子挺直,至于柳熙然?一直风姿绰约的站得笔挺,妖艳的紫色官服硬生生被他穿成风光霁月的谪仙。 “参见皇上。”两人朝来人行礼。 “翼扬,何事如此高兴,说出来让朕听听。”卫珩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平身,似笑非笑盯着沈离,沉郁的黑金常服衬得他愈发威严,让人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沈离从五岁开始就跟着这位,自小就怕这位用这种眼光看他,他被唬得背脊发凉,也不敢多嘴,把刚刚和柳熙然讲的趣事又与皇上说了一遍,只是这次他不敢用之前的语气说话,原本一个有趣的故事让他讲得干巴巴的。 “后日是青阳公主寿辰?”卫珩全程面无表情的听他讲完,一句话也吝于表达,似乎陷入沉思。正当沈离被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折磨得小心肝一颤一颤,暗忖皇上是否又想寻机折腾他,卫珩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回禀皇上,后日是青阳公主四九寿诞。”沈离还未回过神,柳熙然接过话,大祁沿袭旧俗不过五十寿辰,都是放在四十九岁办的,因此这个寿辰算是比较隆重的。 皇上向来不喜这位姑姑,如今竟主动问起了,刚才的事再加上前些日子发的圣旨,“适龄嫡女入宫候选”,郁家嫡女就一位…… 柳熙然觉得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再抬眼看皇上的眼神就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据他所知,郁家九小姐六年前就去了苏州,近几日才返回京城,皇上近日不曾出宫,不可能与她有何交集。若是真的认识,应当在六年前,难道皇上六年前就对那位起了心思,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可是也不对,六年前郁家九小姐不过是一个□□岁的小丫头,皇上也不过大她几岁,情窦初开也不至于开在她身上…… 难不成皇上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柳熙然看皇上的眼神愈发古怪。他和沈离一样,从小就是这位的伴读,打小的情谊,若说最熟悉这位的,非他们二人莫属,没想到还有他们俩完全不知情的的事。 卫珩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低眉垂手,眼睛直直盯着地上,仿佛要盯出一朵花来,一个用一种“我已经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他,看得忒是心烦,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让他们滚蛋。 走了几步,卫珩似是想起些什么,忽然转身,“翼扬,朕看你很有空闲?正好锦州那边出了些事,你明日就过去罢。” 还有闲情逸致在大街上闲逛?看来确实是太清闲了。 郁华潋早上卯时初刻就被丫鬟们从被窝里捞起来梳妆打扮,这次参加青阳公主的寿辰可以说是她成年之后第一次在京城的正式亮相。为了体现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身份的尊贵,从首饰妆容到衣裙配饰,怎么华贵奢侈怎么来,伺候的丫鬟们卯足了劲折腾,务必使小姐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盛装打扮的效果很明显,郁华潋睁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还愣了愣,她年纪尚轻,平时也不耐烦花几个小时化妆,如此这般盛装打扮,只有她及笄礼那日,只是她那时还未完全长开,完全没法和现在比。 镜子她着一身淡黄云烟衫逶迤拖地月白蜀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梳朝云近香髻,一只金累丝嵌蓝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脸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双目秋波盈盈,粉色菱唇微抿。 只是如此木着一张脸,已经令人心神为之一摄,更别提当这张脸露出生动怡人的神情该有多动人。 唔,家世和美貌都占了,以后再把身上的毛病解决就完美了。 郁大夫人带着庶女郁静晗踏入侄女的院子,一进门就瞧见梳妆镜前盛装的侄女,心下暗叹,不愧是简氏女的女儿,容貌堪称姝色无双。依她看,今日侄女一露面,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就悬了。 郁华潋从镜中看见来人,不禁疑惑的转身:“大伯母您怎么来了,是否要出发了?” “我还疑惑是哪位仙子忽然降临人间,原来是郁家的九姑娘。”大夫人笑着拉起郁华潋的手左瞧右瞧,眼中异彩连连。 “大伯母这么说漪漪都不敢出门了。”郁华潋用袖子遮着脸,故作害羞状。 一旁的郁静晗看见郁华潋身上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不忿,紧紧握住手上的帕子,挤出一丝笑说:“九妹妹这件衣服真漂亮。” 郁家姑娘少,即使不是嫡出的小姐待遇也是极好的,但这一切在和郁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的九小姐面前,嫡庶的差别简直令人嫉妒得发狂。 倒不是文国公府亏待庶出,文国公府的两位庶女待遇堪比一等世家的嫡出小姐,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郁华潋何止是嫡女的待遇,公主都没有她舒服。 就拿她此时穿的衣服来说,是凌波坊一年才产一件的珍品,不对外出售,不管你是受宠的妃子还是尊贵的公主,凌波坊要是不乐意了,就敢不卖给你。郁华潋能拿到这件裙子,还是托了老夫人的面子。 大祁几乎所有闺秀都以有凌波阁制成的衣服为荣,郁静晗一直想要件凌波阁的衣服,奈何凌波阁的衣服件件天价,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嫡女,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可是郁华潋不仅能轻易拥有凌波阁的衣服,而且一穿就是凌波阁压箱底的珍品。 “这就是嫡庶有别,不要去和九小姐比。”郁静晗想起姨娘的话,手指甲生生扣进了肉里。 真教人嫉妒啊!一个嫡庶有别似乎注定了郁华潋永远高高在上,而她只能捡她不要的东西,谁教她不是嫡出,谁教她不是从大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唯一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也轻飘飘的忽略庶出,到最后连选秀都要加上一个嫡出,这道旨意仿佛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脸上。不想去和没资格去是两回事,在那道旨意还没出来之前,她对进宫并无特别的想法,当那道圣旨发出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原来不是所谓的她想不想进宫,而是,她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可笑,可笑。 郁华潋可是连序齿都不屑与她们这些庶女为伍的,哈哈,京城有名的郁九,大名鼎鼎的,病秧子。 可惜,这么尊贵的嫡女,最后还不是要入宫为妾,一辈子不能穿正红,孩子也只是可怜的庶出。凭郁九的身子,生孩子?指不定进宫没几天就捱不过去了。 “大姐姐今天的衣服也很漂亮。”郁华潋当做没看见郁静晗眼中的神色,笑吟吟的答道。 公主府。 郁华潋向大伯母打了声招呼,带着几个丫鬟,慢慢的朝湖边走起。 从进公主府到现在两个时辰,她脸都要笑僵了,成功收获了一箩筐的赞美之言和嫉妒的目光,实在受不了周围的气氛,借着尿遁能逃一刻是一刻吧。 “公主府的秋缈湖果真名不虚传。”郁华潋看着湖中粉嫩的荷花和翠绿的荷叶交相辉映不禁感慨,夏天还未到,公主府的荷花竟然开了,公主府的花匠实在厉害。 “你,去给小爷把它捞上来。”还未感慨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郁华潋询着声源低下头,只见一个衣得很是喜庆的红衣小正太一脸骄横的指着她,又指了指湖里的一小撮红色。 “你叫我?”郁华潋挑眉,指了指自己。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快点去,不然小爷就叫人把你扔下去。”小正太叉着腰瞪着她。 “你是谁家的孩子?”郁华潋看着他身后的下人,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她这几日恶补了京城各家的情况,孙正则,礼部尚书孙炜嫡长孙,青阳公主外孙,京城一霸。 因年幼失恃,青阳公主将他接到公主府,被青阳公主宠得无法无天。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但因为后台硬得罪不得,所有遇见他的人都恨不得绕道走,免得被这个小霸王缠上。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走运,一脱离人群就遇见熊孩子。 “难道你没听见我的话吗?”孙正则一脸不耐烦,指着身边的两个下人,“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扔下去。” 那两个下人看了看小主子,又看了看郁华潋,左右为难,小主子胡闹,他们可不敢得罪贵女,看这位贵女衣着仪态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不像上回那个被扔进湖里泡了半个时辰家里也不敢声张的。 “小姐,不如让奴婢下去吧。”玉笺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想主子和公主府的小霸王起冲突,主动请缨。 “没听清小爷的话?把她给我扔下去!”没等郁华潋说话,小霸王恶狠狠的踢了身边人几脚,两个下人被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孙幼清,你在做什么。”刚刚还气焰冲天的小霸王,听见这个声音,仿佛碰见鬼的一般,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拔腿就跑。 郁华潋只见眼前黑影一闪,刚刚还在撒丫子狂奔的小霸王,就被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 真的,是被人提起后领拎起来,郁华潋为了保持高冷的形象,拼命忍住笑,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看见这么经典的场景。 小霸王两只脚还在空中乱蹬,大喊:“放开小爷,咳咳,放开我。” 曾经他是一位王者,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 郁华潋把目光移向了慢慢走近的白色身影,瞳孔微缩。 直到,遇见了他的皇帝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昨天晚上发的,后来校园网断网了… 这章写了好几天,删了又删,怎么写都不像古风(T▽T)   ☆、第8章 008(修) 【警告!警告!有异常灵魂波动出现,请宿主注意!】 郁华潋带着微笑的脸上出现一丝皲裂,她在心里狂吼:“系统你在搞事情!这么久不出来我都以为你挂了,一出来就是说什么异常灵魂,这个异常灵魂波动是什么鬼?” 【目前尚不清楚具体情况,请宿主努力探索!】 【叮!触发随机任务,一天之内找出拥有异常灵魂波动人物。任务完成奖励:寰越地图一张积分: 3 任务失败惩罚:无(随机任务不强制完成)】 【叮!正在加载信息……】 郁华潋眼前出现一个界面,界面上有三个图标,图标下分别写着:系统商城、背包、个人中心,其中,系统商城的图标是灰色的,显然还未开启。 界面上忽然出现一个穿着洛可可风公主裙的小人,赫然是缩小版的郁华潋,她蹦蹦跳跳到跳到个人中心图标上面旋转一圈,界面一变。 宿主:郁华潋 积分:0 健康:40(满分100,随时可能狗带) 相貌:80(满分100,有妖孽潜质) 气质:70(满分100,请多读书) 身材:65(满分100,豆芽菜,你懂的~) ----------------------------------------------------------------------------------- 主线任务完成度:5% 身份:待选秀女 支线任务:无 随机任务完成度:0% 注:宿主具有潜在反社会人格倾向,超强黑化体质 “这个小人是什么鬼?还穿的这么丑!”郁华潋嫌弃的看着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袖珍小人,穿得真难看。 【系统二号,由宿主控制,宿主可以操控她控制界面,平时的那个冷冰冰的系统声音也是她发出的。】 “寰越地图是什么东西?还有最后一点几个意思?!” 【寰越出品,必属精品,寰越集团——S星系最大的集团,网游玩过吗?寰越地图实行全天候定位追踪、导航探路,短距离监控等,是居家旅游、杀人放火之必备】 小人身边又出现一个穿骑士服的小正太,他长着一张肥嘟嘟的包子脸,一头金黄色的卷毛,湛蓝的眼眸上卷翘的浓密睫毛像把小扇子扑扇扑扇的,袖珍的骑士服精致服帖,简直可爱到犯规。 可惜再可爱也改变不了它是系统的事实,郁华潋面无表情的想。 【至于最后一点,就不用我说了吧~】 系统鼓着腮帮子用一种“这双眼看透太多”的表情回答她,它都放弃节操选择了一个女人最无法抵抗的形象,她居然这么冷淡对待这么可爱的它!果然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虽然这个任务是不强制的,不过本系统还是建议你找出那个人。】 系统盘腿坐下,一旁的袖珍郁华潋有样学样,瞪着一双黑葡萄大眼睛,“扑腾”一下坐了下来。 “异常灵魂波动,难道和我一样?穿越,还是……重生?”郁华潋也不指望系统能回答她,她和系统已经交流好一会儿了,系统能控制她周围半米内的时间流速,所以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不过这么多人在场还是不要和系统瞎逼逼了。 另一个暗卫已经把湖里的东西捞了上来,郁华潋定睛一看,原来是个鬼脸傀儡玩偶。 看着走近的人,郁呼潋还在思索怎么和未来大BOSS说第一句话,对面的人却挑了挑眉说了一句:“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郁华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麻蛋这话她没法接,难不成,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开始刷好感度已经变负值了,天要亡我……脑海里无数弹幕刷屏,郁华潋崩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开口,“你来的正是时候,若是再晚一会儿,我已经把他扔下去了。” 她可不是说笑,小霸王也没明说是谁家的熊孩子,到时候误伤可不关她的事。先帝嫡妹青阳公主的外孙,听上去有些名头,可她也不差,超品公爵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对待熊孩子,就要比他更熊,收拾一顿就好了,要是不服就继续收拾。 玉筝虽然看起来是个娇小的萌妹子,却实打实是个怪力萝莉,扔一两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这年头,身边没有一个武力担当是不行的,就她这副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战五渣体质,身边的丫鬟如果也是这副德行,遇到意外就团灭了。玉筝从小力气就比寻常男子大,她还特意让她学了些粗浅的功夫,只要不是练家子,平常的情况她还是能应付过去的。 郁华潋一脸无辜的看着卫珩,又用一种可惜的目光看向还悬在半空的孙正则,既然他说的“我”而非“朕”,就是不想暴露身份。作为一个不明底细的陌生人,她也不需要多恭敬。 唔,倒是便宜她了,要是他一开始就亮出皇帝的身份,她还苦恼该用什么态度对他 。 “小子听见没,今日我可救了你一命。”卫珩听见这话也不意外,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示意手下放下孙正则。 小霸王双脚刚接触到地面就捂着脖子狠狠的咳嗽了几声,他咳得脸上通红,不敢朝卫珩发脾气,只能恶狠狠的瞪着郁华潋:“你竟敢想把我扔进水里,你,你等着!”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溜烟跑远了,看来是去告状去了。 或者,是想躲开某个可怕的人,郁华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卫珩,卫珩很是坦然的接受她的目光,明知故问:“你是哪家的?” “你这么厉害,想必一下子就能猜到。”郁华潋挑衅的斜睥了他一眼,不表明身份她才不知道对方是谁,这种挑衅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况且,男人的劣根性啊,她要是中规中矩的自报家门,反而显得无趣。 “文国公府的九小姐?”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蓝衣男子开口,他与卫珩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比起卫珩玩世不恭的散漫,他更像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不知二位是……”郁华潋不置是否,转而问起他们。 还不待两人说话,不远处一名盛装打扮的女子携几名婢女朝他们走来。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瑾王。”只见这名女子身着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涵烟芙蓉髻上缀着一对绿雪含芳簪,翠莹莹的碧玉簪衬着她那张雪肤小脸煞是动人,她行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轻盈优雅,给人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双眸盈盈含秋波,周身气质若兰。 不是她自夸,来这里这么久,郁华潋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相貌气质能和她不相上下的同龄人,甚至在气质上,她还略输一筹。 不论是身为女人不自觉的攀比之心还是第六感直觉,郁华潋都第一时间把她列为需要注意的对象。 “这个女人有古怪,怎么验证有异常灵魂波动的人。”郁华潋脸上故作惊讶状,心里询问系统。 【古怪?难道不是因为人家漂亮产生危机感了。】 “参见皇上,参见瑾王。”郁华潋状似还未从刚刚的惊愕中反应过来,敷衍的行了个礼,一心二用的朝系统不满道。 “废话少说,还不快说。”哼,气质这种东西,不过是面上好看。刚刚她个人信息上气质多少分,七十?她两世的积累,气质不过七十,她就不信,一个十多岁的人能多有气质。 比起其他两个人,她觉得还是眼前的女人嫌疑更大。 【触碰她的身体,系统会探测她的灵魂是否有异常情况。。】 “苏阁老的孙女?”卫珩把目光转向苏湄,“上次你是如何认出朕的。”换了自称,刚刚还散漫不羁的公子哥浑身气场一变,顿时变成霸道威严的君主。 “普天之下能令晋王爷如此对待的就只有陛下您一人,而且我与瑾王有过几面之缘,皇上与瑾王有几分相似之处,臣女斗胆猜测您就是皇上。”苏湄不卑不亢的将理由娓娓道来,让郁华潋不免又多看了她几眼。 苏湄,内阁大臣苏诩的孙女,京城第一才女,果真名不虚传。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这个苏湄有问题。如果之前还不能确定,此时她已经能确定十之**,就她了。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才女,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郁华潋忽然走上前,笑吟吟的挽住她的胳膊道。 苏湄被郁华潋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她反应也很快,反握住郁华潋的手,细细打量了郁华潋几眼,笑着说:“我还瞧着妹妹眼熟,原来是文国公府的九小姐。” “咦?你见过我?”郁华潋有几分惊讶,她这话不像开玩笑,难道她们真的见过面? “和玉郡主常提起你,她还给我们看过一幅画……”说到这里,苏湄似乎想起些什么,眼神飘向卫珩。 【叮!目标人物灵魂波动异常,经检测,该目标灵魂力量高于常人一倍,并未与本世界磁场发生排斥现象。系统推测,应当是在穿越时空壁垒时无意中将她的灵魂一同卷入的。】 “说人话。” 【按你能理解的说法,她是重生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郁华潋看苏湄看皇帝的目光就知道,这是一个志在后宫的女人。 不小心瞥见一旁瑾王注视苏湄时眼中还未掩住的情愫,唔,这里还有一位追求者呢。 重生女,志在后宫,深情男配……怎么看都是一本经典的重生宫斗小说。 所以她在里面的角色是什么?恶毒女配? 知晓未来,这个金手指她也想要啊怎么办嘤嘤嘤。 【随机任务完成,奖励寰越地图,奖励3点积分,地图已为宿主放置在背包内。】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获取她的记忆。” 【没有,下一题。】 系统气鼓鼓的朝她翻了个白眼,她真当系统是万能的吗,就算真的有,也不是它这种初级系统能做到的。 “那帮我监控她的动向总行了吧。”一个携带着金手指的未来情敌,她有预感,未来的生活有这个重生女应该会很精彩,哎,困难模式一下子又增加难度,变成地狱模式了,她想一个人静静。 【地图有三个监控指标,你可以选择用掉一个指标标记她。】 “也不知道她的记忆里原来的郁华潋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外出没时间码字,补两更~~另一更可能迟点,女主终于快要入宫了嘤嘤嘤   ☆、第9章 009 【目标一号往西街方向走了。】 郁华潋躺在马车里享受着玉箬的按摩,正舒服得要昏昏欲睡时,冷不丁被系统的声音吵醒。 “小姐,是哪里的力度不对么?”玉箬被主子忽然睁开眼睛的举动惊了惊,还以为是手上的按捏的力度弄疼了主子。 “命人和大伯母说一声,我先不回府了,去西街。”郁华潋沉吟片刻,吩咐玉笺。 看地图上移动的小红点,郁华潋皱眉,西街可以说是京城的贫民窟,乱的很,苏湄平白无故去西街肯定有所图谋,作为未来的竞争对手,反正闲着无事,她也去凑凑热闹好了。 “多留几个护卫。”郁华潋又说了一句,西街鱼龙混杂,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发生,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她对现在这条小命还是很珍惜的。 之前她试探了一番苏湄,苏湄对她并无印象,一种情况是苏湄隐藏得很深她没有试探出,另一种情况是她上辈子早就病逝了,所以苏湄与她并无交集。 不管是哪种情况对她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苏湄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而她只能被动的关注她的行动来确定一些消息,如果没有系统,说不定她真的会败在这个女人手里。 不过现在知道苏湄的底细,也算坏消息之中的好消息了,现在敌在明我在暗,就看谁棋高一着了,郁华潋重新闭上眼闭目养神,自我安慰。 “小姐,西街到了。”玉簟凑近郁华潋,温声的唤醒小憩的主子。 郁华潋看了眼地图,图上的小红点已经停下来了,看距离,就在不远处。 掀开窗牖的帘子,不远处围着一圈人,衣着华贵的苏湄站在其间仿佛一个闪闪发光的发光体,虽然带着一块面纱遮脸,也挡不住周围人的目光全往她身上爬。 “玉筝,你下去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 玉筝下了马车,很快就打听好回来了。 听着玉筝的打探到的消息,郁华潋挑眉,所以,苏湄来西街就是为了帮那个叫邓通的少年?潜力股么?这么快就开始招揽人才了,果然好本事。 不过作为一个好对手,她怎么可能任由苏湄轻易壮大己身势力呢?苏湄想要依靠前世的记忆招揽人才,也要看她乐不乐意。 “下去罢。”郁华潋懒懒的从厚重的毯子里爬起来,伸手,一旁的玉笺把手中的织锦羽缎披风披在郁华潋身上。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苏姐姐,我先前还以为看花眼了,原来真的是苏姐姐。” 苏湄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郁华潋,难道她也是借尸还魂重生的,所以才会来西街施恩邓通?苏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前一世文国公府的九小姐早夭,根本没活到成年,而现在郁华潋不仅活到成年,身体似乎也变好了。 可是也不对,前一世郁华潋根本没活到现在,不可能知道如今的事情,难不成,现在这个郁华潋和她的情况不一样,不是前一世的郁华潋,而是另一个孤魂野鬼附身到郁华潋身上? 想到此,苏湄不禁全身冰冷,看着郁华潋的眼神也带着一丝畏惧。 “苏姐姐,你怎么了?”郁华潋看着苏湄看着她眼神从疑惑到了然再到畏惧,心里有几分猜测,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一脸不解的朝愣住的苏湄说。 重生的人啊,就是疑神疑鬼,看谁都像和她一样的重生者。不过看她的反应,上一世的郁华潋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无事,郁妹妹你怎会在此?”苏湄回过神,笑着问。 不管郁华潋是孤魂野鬼还是何方神圣,她都不惧她,说起孤魂野鬼,她前世不是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孤魂野鬼?能重生到还未入宫之前,她相信一定是老天为了满足她的夙愿让她重新把握她的人生。不管是谁,只有阻她前路,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铲除。 “听哥哥说西街开了一家宝斋阁,里面的东西颇为有趣,所以想来瞧瞧。”郁华潋随便挑了个理由解释道,看着一瞬间恢复平静的苏湄,暗叹心理素质真不错。 “此人是谁?”郁华潋假装好奇把目光投向一旁拿着破包袱一身狼狈的少年,他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身形瘦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似乎风一吹就倒。不合体的衣服上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他的手一直紧紧拽着他的破包裹,看起来特别不安,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低着头,没有抬起头看谁一眼。 “我也是路过这儿才凑巧遇见的,”苏湄不欲与郁华潋多说,免得她搀合进来,“郁妹妹你不是要去宝斋阁么,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去罢。” “听说姐姐这几日一直在西街寻人,看来如今人寻到了。”郁华潋笑眯眯的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邓通,意有所指。 “妹妹是听谁胡说的,”苏湄脸色一变,好在有面纱挡着,除了离她最近的婢女和一直注视她的郁华潋并无旁人发现,苏湄深吸一口气,“西街乱的很,妹妹还是小心些为好。” “道听途说罢了,苏姐姐,妹妹先告辞了。”郁华潋心情大好的朝苏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踏上一旁的马车上。 “去宝斋阁。”抛下一句话,郁华潋舒服的窝在马车里继续享受着剥削阶级的**生活日常。 “小姐,你是如何知道苏小姐这几日在西街寻人的?”一旁的玉筝好奇的问。 “我说过这件事么?”郁华潋捻起一块水晶红豆酥,半眯着眼放进嘴里。 “您刚刚不是才和苏小姐说了吗?”玉筝疑惑的皱起包子脸。 “哦,我是瞎说的。”郁华潋笑眯眯的捏了捏玉筝的小脸,随口说道。 那话不是说给苏湄听的,而是说给邓通听的。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多疑,更何况是防备心十分重的邓通。 听玉筝说,邓通从小父母双亡,跟哥哥生活在一起,刚开始还好,自从他哥哥娶了妻之后,邓通悲惨的生活就开始了,整天干活不算,还动辄被打骂。前段时间他嫂子生了个小子,就在今日上午,他嫂子以家里养不起闲人为由把邓通赶出了家门。 这种环境长大的人,不是怯懦到人人可欺的糊涂蛋,就是发起狠来六亲不认的疯子,如果邓通真的是苏湄看中的潜力股,那邓通绝无可能是前一种情况。郁华潋之前观察了邓通一番,他虽然看起来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却绝不怯懦,甚至带着一股狠劲。 她刚刚让一个护卫悄悄靠近邓通,一走进邓通的安全距离,邓通就像被入侵领土的猛兽般整个人蓄势待发,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入侵者。 一个炸毛的小猫,唔,说不定这只小猫以后会长成一只凶猛的雄狮呢,谁知道? 噢,苏湄知道。郁华潋挑眉,所以说,如今这只羸弱的小猫有一天会成长为雄狮? “玉簟,让哥哥注意这个邓通。” 看苏湄的表现,上一世对邓通有恩的绝不是苏湄。她刚刚不过炸了她一下,苏湄就慌了神,说不定她胡诌的真的蒙对了。毕竟苏湄是窃取了别人的机缘,具体哪天遇到邓通被赶出家门苏湄大概也不确定,郁华潋推测。 也不知道苏湄靠着前世的记忆拉拢了多少未来的绩优股,重生者就是麻烦,郁华潋心里有些烦躁。 想着苏湄的事郁华潋越想越郁闷,忽然,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让她停止了思考。来不及说什么,郁华潋胸口一滞,一波接着一波的钝痛感向她胸口袭来。 “嗯…”郁华潋忍不住闷哼一声,她紧捂住胸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惨白,额头也被剧痛感溢出一层薄汗。 “小姐!”玉筝惊呼一声,玉箬见此连忙取出壁橱里的一个小瓶子,倒出一枚白色的药丸,将药丸送入主子嘴里。 “玉筝,清水。”玉箬一边按住郁华潋的双手,一边吩咐玉筝。 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恢复过来,郁华潋缓了缓气,抿了抿发白的嘴唇,道:“刚刚的事不必告诉府里人,尤其是祖父祖母。” 四玉左右相顾,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忠于主子的思想占了上风,齐齐道了声:“是。” “小姐,少思虑,养心安神。”玉箬皱眉,不赞成的看着郁华潋。 小姐心血不足,一直有心悸的毛病,不能思虑过多,自从吃了宋先生的药已经很少再犯病了。刚刚发病发的那么突然,一看就是思虑过多造成的。 “好好好,听玉箬的,你们小姐我天生就没有操心的命,糟心事还是交给别人做罢,玉簟,回府后你去大哥那里,就说我有事与他商量。” 郁华潋闭上眼掩住眼中的情绪,苏湄的事要重点关注,郁八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和权力,只有交给文国公府的嫡长孙——堂兄郁华璋来办。 一个重生女就打乱了她的脚步?她当初连有系统的原卿卿都能干掉,还能越活越回去?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何况只是一个重生女,有她的提醒,整个文国公府还斗不过苏湄,那就不是苏湄的问题了。 糟心事让文国公府的男人去做,她就安安心心当个万事不愁被宠上天的小公举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入宫了~~   ☆、第10章 010 大祁三年一采选,所有有官位在身的官员家中有年龄在十四岁以上、十八岁以下,姿色秀丽、容貌端庄,面相符合相法“吉利”的女子皆在入选范围。 经户部统一收集整理符合入选资格的秀女呈报,皇帝批准何日遴选秀女,再由户部行文告知,京城秀女由自家亲眷送至皇宫神武门,各州秀女由负责官员统一送至神武门,依次排列,然后由教引姑姑带入宫中进行初选。 昭靖三年本该有一次采选,当今圣上以“国库空虚,采选劳民伤财,加之先皇孝期未过,朕无心选秀”为由推了采选,因此昭靖六年的采选可以算是空前庞大。然而皇上前些日子又发了一道圣旨,只采选各家嫡女,刷了一批人,换句话说就是,朕只要嫡女,把你们的嫡女统统牵出来溜一圈,休想用庶出敷衍朕。 大祁嫡庶之分等级森严,嫡子只要不是浑得没边都会有家族资源倾斜,庶子想要出人头地却颇为艰难,有时更是受到家族内部打压。同样,嫡女与庶女的教养也分外不同,无论是气度见识和家族重视程度,嫡女都远胜庶女。 当今圣上与世家的关系处在一个敏感时期,稍有风吹草动都可能是一场轩然大波,如今皇上忽然下了一道这样的旨意,那些早早在暗地里为嫡女相看好人家甚至已互换信物的家族都傻了眼。 许多家族权衡利益下并不愿嫡女进宫,嫡女联姻庶女进宫才能取得利益最大化,除了想争一争中宫位置当天子外家的,往年选秀多是把庶女塞进去。 妾室貌美,庶女相貌一般也不差,往常皇帝得了貌美妃嫔,嫡女庶女的差别在皇帝眼中微乎其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料到这次昭靖帝不按常理出牌,专门下旨只要嫡女,打得世家措手不及。 奈何皇权为大,世家再厉害也不敢明目张胆违抗圣旨,只能捏着鼻子退婚,准备送嫡女进宫选秀。 卯时,天刚蒙蒙亮,文国公府主院却一片灯火通明。 “漪漪,国公府不需要你为它挣什么荣耀,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够了。”老国公看着孙女,肃声道。 孙辈中他最看重嫡长孙郁华璋和这个嫡孙女,嫡长孙未来要扛起整个家族的未来,每个家族最看重的孙辈自然非嫡长孙莫属。郁家男丁多,不值钱,而作为孙辈中唯一的嫡孙女,郁华潋又从小体弱多病,不免将更多的关注投入到她身上。 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况且郁华潋从小天资聪慧,想法大胆新颖,有时老国公谈事情也不避着她,还喜欢问她的看法。不过大夫说郁华潋心血不足,忌思虑过重,因而这种机会也不多。 “天塌下来还有你父亲、伯父、哥哥们顶着,你只管拿出你国公府小姐的气势来。”老夫人握着郁华潋的手,纵然后宫他们鞭长莫及,但前朝后宫向来休戚与共,有文国公府作后盾,孙女在后宫也能自在些。 “孙女晓得。”郁华潋沉声道,她紧紧握住祖母的手,心情有些复杂。 “漪漪,万事小心。”郁八眼巴巴等了半天,终于能插空和妹妹说上一句话,奈何想了半天的话,最终只干巴巴吐出一句“万事小心”。 “哥哥,我等着你给我撑腰呢。”郁华潋看着哥哥的蠢样子,眼眶有些发热,她使劲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笑道。 “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努力的!”郁八听见妹妹的话认真的点点头。郁华潋不知道郁八为了她这句戏言像变了个似的,最后甚至偷偷摸摸和邓通跑去边疆。当然,此是后话了。 卯时三刻,郁华潋拜别祖父祖母,随大伯父踏上了去皇宫的路。 坐在马车上,她始终有种不真切的感觉,终于,要进宫了么。这是从种田地图转向宫斗地图了?不知道宫里的妃子昨晚能不能睡着,郁华潋开始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她有一个毛病,一旦心绪不宁就喜欢胡思乱想,每个人平复心情的方式不一样,她觉得这个法子挺不错的,至少她想着想着心情就变好了。 “小姐,神武门到了。”一旁的玉笺打断了郁华潋的思绪。 “嗯。”郁华潋颔首,在玉筝举起的梳妆镜面前照了照,“嗯,下车吧。”要开始战斗了。 百花争艳,战争从神武门就开始了。 郁华潋一从马车上下来就受到全场大半人的瞩目,一是带头的马车标识“文国公府”太扎眼,从里面走出来的是穿着绛紫官服的超品公爵文国公;二是郁华潋乘的这辆马车太奢华了,小叶紫檀制成的车身上影影绰绰有火焰纹随着马车行动闪现,马车四周由精美华贵的缭绫包裹住,两匹骏马全身漆黑无半点杂毛,神采奕奕,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即使在场的秀女有些见识少认不出的,听着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也不免咋舌,不提小叶紫檀的老料,就是那充当车帘的缭绫,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至少在场秀女泰半连缭绫制成的衣裳都没有。 如果文国公乘坐的马车是低调的奢华,那郁华潋乘坐的这辆马车就是明目张胆的奢侈败家。这辆马车明晃晃的告诉大家,别惹我,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果然,无论哪个时代,车都是一个人的门面。郁华潋本来也不想这么高调拉仇恨的,不过转念一想,她入宫又不是为了交朋友,既然以后注定是敌人,为何要顾虑他人的感受?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再者本身她的身份已经都高调了,再高调一点又何妨,什么身份讲什么排场,若是她低调出场,旁人还以为她好欺负。这个时候先声夺人高调出场震慑旁人,以后要想在她面前使绊子,也会不自觉掂量掂量是否得罪得起。 抛开这些原因,这种“都退开!劳资要开始装逼了”的气氛实在太爽了有没有?!郁华潋登轼而立,向周围瞥了一眼,手搭在玉簟的胳膊上,从容不迫的从马凳子上走下来。 整个过程要营造出一种有大人物要出场的严肃气氛,脸要崩住,力求别人从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你们这群无知的凡人”的高冷。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昭靖六年暮春七日进宫的妃嫔,在多年后都不会忘记她们在进宫那日遇见当时还同为秀女的昭元皇后的场景,她从马车中走出来,阳光恰好破云而出,倾撒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光芒万丈,犹如神女,令人不敢直视。 如果此时有个现代人在现场,大概会忍不住大喊一声:啊,是谁在装逼,好刺眼! 【宿主,这个逼我给满分,不怕你骄傲。】 周围陷入短暂的沉默,直到从角门匆匆走出一个身着内侍服的宦官才打破寂静。 “国公爷,选秀在卯正三刻,可否请贵女移步那处,也好歇歇脚。”小宦官指着不远处搭的一个简易小棚子,里面坐着几位衣着华丽的贵女。 “嗯。”文国公点头,转身温声对侄女说:“漪漪,有事就知会你哥哥们。”他也该准备上朝了。 “漪漪明白。”郁华潋微微颔首,这次不仅她哥哥跟着来了,大哥郁华璋,六哥郁华修也来了。 郁华潋走进小棚子,就见到一群熟悉的脸庞,辅国公府大房的六小姐连楚徽,二房七小姐连楚柔,四房十小姐连楚窈,忠毅侯府三小姐赵黛薇,武安侯府四小姐沈韵之,还有,内阁大臣苏府大小姐苏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郁九小姐。”连楚窈阴阳怪气的开口,本来她打算在姨姥的寿宴上艳压群芳,没想到最后却被郁九这个病秧子比下去了。后来她引孙霸王去湖边,最后竟使郁九因祸得福,碰见了皇上,简直气死她了。 想起皇上,连楚窈不禁一阵脸红心跳,本来娘亲不同意她进宫的,还是她最后绝食相逼才让她娘亲松口的。算起来皇上辈分上还是她堂舅,她是入了玉碟的县主,按理不必参加采选,可是想起皇上的英姿,她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男子。 “原来是嘉宁县主。”郁华潋兴致缺缺的瞥了她一眼,站到一旁。 这个辅国公府的十小姐,大概被她的郡主娘宠得太过了,有点自恋型人格障碍,不喜欢有人抢她风头,而她大概不小心什么时候抢了她的风头。 真是不好意思了,她从小到大好像经常干这种抢人风头的事,如果不小心伤到连楚窈那颗小心脏了,那真是,太好了。 她已经从瑧媛那儿得知画像的事了,联想到系统说过的话,她不禁有几分怀疑,皇上大概是被她的盛世美颜惊艳到了,所以才会千方百计下了这样一道圣旨让她进宫。 “大胆,你也知道我是县主,见到县主竟然敢不行礼,郁华潋你可知罪?”连楚窈扬起下巴,站起来斜睥郁华潋。 “嘉宁县主?好大的派头,我长居苏州,你贵人多忘事,大概忘了我也是受封的县主了。”郁华潋嗤笑,她刚出生正赶上她祖父立了一功,超品国公地位已经够高了,封无可封,赏赐什么也不稀罕,正好千盼万盼的嫡孙女出生,所以请旨让先皇把封赏给了孙女。 这个县主的名头一共也没用过几次,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机会用到,郁华潋不禁佩服祖父的先见之明,连楚窈这种人,不打脸她就不知道脸疼。 郁华潋说完话,气氛顿时有几分冷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码字也是一个涨姿势的过程,小叶紫檀、缭绫什么……   ☆、第11章 011 “十妹妹向来爱开些无伤大雅的顽笑,希望郁妹妹不要放在心上。”连楚徽眼见连楚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想开口,顿时也坐不住,起身截住话,免得连十一开口又得罪人。 郁九摆明不把连十放在眼里,虽然她也不满郁九对辅国公府的态度,不过最糟心的是连十这个蠢货,除了有个郡主娘,她连十岁的十三都不如,还想拿县主的名头压人,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连,纵然她不喜连十,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吃外人亏。 “本县主自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嘉宁县主性格直率是好事,希望以后也能保持这个优秀的品质。”郁华潋打定主意把乐安县主的派头摆下去,说起来她这个先帝授予的乐安县主可是有封邑的,比连楚窈那个只有封号的空头县主含金量高了不只一点点。 没想到这个在角落里快积满灰尘的县主名号有一天也能重见天日,还真是要感谢连楚窈来这么一出,不然连她险些也快忘了原来她还是有爵位在身的县主。 连楚徽被郁华潋的话噎住,“性格直率是好事”?连十说得好听是性格直率,说得难听点就是没脑子,若她在宫外,就是得罪了一圈人,碍于辅国公府和淑静郡主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可是进了宫,她这个没脑子还一点就着的性子就是活生生的筏子,别人不利用她简直都对不起她。 郁华潋若是听见连楚徽心里的话一定拍手称道,连楚窈可不就是那种在电视剧里活不一集的人嘛。在宫外还好,有她郡主娘撑着,进了宫,除非是皇帝真爱,不然以她的智商,注定是炮灰的下场。 “哼!也比你的装模作样强。”连楚窈瞪着眼不忿道,她本来想为难为难郁九出出恶气,却忘了郁九和她一样也是县主。郁九常年不在京城,也不见她穿过县主公服,她自己不说谁还记得她是县主。 郁华潋此时说出来分明是和她过不去!连楚窈认定郁华潋故意让她出丑,愈发气恼,一下子窜到郁华潋面前就想动手推她。 “楚窈!”一只手抓住连楚窈的胳膊,苏湄皱着眉头冲连楚窈说,“此事是你不对,你方才也未让我们行礼,却偏偏抓着郁妹妹不放,若是我们这些人还好,你竟忘了郁妹妹也是先帝封的县主,你们同为县主,怎可让县主向你行礼。” 郁华潋听见这话不由挑眉,苏湄这话有趣了,乍一听是在指责连楚窈,实则是在暗指她呀。一是说连楚窈谁都不针对就针对她,肯定是她自身也有问题;二是说若她不是县主就不会惹出这番是非了;三是说她这个县主太低调,被忘记了也是活该。 厉害了我的姐,果然是宫斗高手,深蕴说话之道,这还没进宫呢战斗力就这么强,不愧是重生的人啊。 再看连楚窈,刚刚还是一头气焰汹汹的母狮子,被苏湄说了两句就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犹如一只被主人顺毛的猫,再也炸不起来了。 郁华潋对苏湄有了新的认识,能收服连楚窈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小公举,让她言听计从,没有真本事是不成的,至少她是做不到的。 郁华潋嗤笑一声,瞥了眼其他几位,也不在开口,整个棚子又陷入一阵难言的沉默中。 半晌,从角门里走出一位教引姑姑,只见她穿着正四品的蓝色宫服,肃着一张脸,头发按宫中规定的四品女官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全身除了绾发的一枚玉簪未佩戴任何配饰,脚步轻盈迅速,行动时无一丝响动,不一会儿就走到众人面前。 “请各位秀女排好队,待会儿自有人领你们进宫。”教引姑姑面无表情的开口,语气淡漠。 众位早已等候多时的秀女纷纷按领到的牌子排好队,教引姑姑走到郁华潋这些贵女这边,道:“请各位小主随奴婢来。”比起刚才的淡漠,语气中多了一丝恭敬。 加上郁华潋的七位贵女,率先被领进了宫门。 算起来,这还是郁华潋这一世第一次进皇宫,虽然刚出生就得了个便宜县主的封赏,可是一直没机会进宫。宫中礼节繁琐,跪来跪去的,她没有受虐的爱好,也乐得不进宫。 不过若无意外,这里以后就是她的栖身之所了。郁华潋平静的随着教引姑姑穿过冗长的宫墙,两边的朱红宫墙极长,似乎延伸到了天边。 大祁皇宫的风格有些像汉朝的建筑风格,不过比起汉朝的古拙恢弘,又多了几分属于江南庭院的精致细腻,粗犷中带着柔情,别具一格。 在郁华潋脚磨得隐隐作痛时,教引姑姑终于停了下来,储秀宫到了。 教引姑姑把她们带到一排房间的其中一间,里面站着两位女官,四位宫女。 “请二位随奴婢来。”其中一位身着深蓝宫服的女官朝走到最前面的连楚徽、连楚柔说道。 都到了这儿,众人自然知道是要做什么,连楚徽脸色一白,脚步略有些僵硬的跟着女官走进隔间,身后的连楚柔更是慌得脚步虚浮,脸色发青。 不一会儿,隔间的门打开了,只见连楚徽平静的走了出来,除了脸色有些泛红,一点也看不出她方才在三位陌生宫人面前褪下衣裳接受检查。随后出来的连楚柔就不一样了,脚步凌乱,眼中蓄泪,不过她生得好,名字里还带着一个柔字,娇娇柔柔的样子,即使有些失仪也令人不忍苛责。 郁华潋好歹当了二十几年现代人,对于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检查什么也没有其他人那般抵触,是以主动站了出来。早点检查完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太久没走长路,她的脚好像要磨破了。 女官看了郁华潋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冲她和沈韵之说:“二位小主随奴婢来。” 郁华潋踏入隔间,比起外间,隔间明显光线暗了下来,昏弱的宫灯撑起一片光亮,这光亮在昏暗的环境中添了几分旖旎,仿佛要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设在这种环境检查身体大概是为了减缓秀女的紧张和羞怯罢,郁华潋在两个宫女的帮助下褪下了衣裳,还有时间想些有的没的。 郁华潋闭上眼,任女官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就当是做一次全身SPA,她不断做心里建设。 大概是文国公府做足了功课,女官检查的动作显得十分温柔,还真的有几分像在按摩,郁华潋闭着眼险些要睡着。 “请小主躺下。”女官的声音赶走了郁华潋的瞌睡虫,郁华潋穿上宫女递过来的亵衣,从善如流的躺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唔,大概是要进行最后一项检查,查看是否是处子之身。 她大概是第一位初选时险些要睡着的秀女,检查的女官大概也从未见过心态如此之好的秀女吧,郁华潋在心里胡思乱想,思绪越飘越远。 一个有些冰凉的东西贴近她的大腿内侧,郁华潋身子一僵,终于停止了乱跑的思绪。 “请小主起身罢。”女官的声音唤回了发愣的郁华潋,郁华潋起身穿上衣裳,看见女官拿着一个小册子在记着什么。 走出隔间,外面的光线太足,郁华潋有些不适的半眯着眼,也没心思和剩下的几位有什么交流,她跟着接引姑姑出了房门。 初选,总算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挣扎到十一点半还是没到3000   ☆、第12章 012 一千六百多名秀女,分成三日六批进行初选,京城秀女可在初选结束后归家等候复选消息,各地秀女统一安排在储秀宫、重华宫偏殿厢房落脚。初选结束第三日,由户部行文发布复选名单。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经过遴选,一千六百五十六名秀女中有一百二十三名通过初选,而刷下去的一千五百三十三位秀女中,有二十七位秀女非处子之身,其中,还包括两位已有身孕的秀女。 非处子之身的秀女,往大了说便是藐视皇家。从前采选的秀女也有查出非处子之身的,却没有近三十人之多的,还全是嫡女。查出嫡女**的京城官员都觉得老脸一红,臊得都想告假不去早朝,而平日那些将嫡出优秀论挂在嘴边的世家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少世家等这场风波结束后才反应过来,皇上早挖好了坑等着他们往里跳。 昭靖六年,皇上与世家的第一次博弈试水,世家惨败。 宣政殿。 卫珩立在御案前一边不断在奏折上圈点一边听礼部尚书汇报春闱初试的情况,不一会儿,御前总管魏德喜悄无声息的回到宣政殿,重新站在卫珩身后。 卫珩瞥了眼魏德喜,冲已经汇报到尾声的礼部尚书说:“行了,你先下去罢。” 礼部尚书正说得胡子眉毛乱飞,听见这话只得停下,朝皇上行了一礼,“微臣告退。”说完恭敬的退了下去。 “沈离的密报?”卫珩头也不抬的专心写完最后几笔。 “沈大人昨日派人送来的加急密报。”魏德喜从袖中取出一根细管,呈给皇上。 卫珩放下御笔,取出细管中的密报,一目十行的看完上面的消息,幽深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冷芒。 “没想到锦州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钱启之女是不是在那二十七个秀女之中?”卫珩沉思片刻,问魏德喜。 魏德喜略一迟疑,在卫珩如炬的目光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回皇上,钱大人之女正是两位怀孕的秀女其中一位。” “很好。”卫珩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惊得一旁偷偷观察皇上神色的魏德喜背脊发寒,把头压得恨不得长进胸里。 “替朕拟旨,锦州知州钱启在任期间毫无政绩,贪赃枉法私德败坏,兼之教女无方藐视皇权,赐——满门抄斩。” 坐在一旁的翰林缩了缩脖子,赶紧提笔拟旨。 “皇上,方才户部的张大人过来了,询问复选之后秀女如何安置。”魏德喜小心翼翼的询问皇上。 “户部的人是不是没带脑子,这种事……”卫珩不耐烦的皱眉,转念想起这次选秀与往常的不同,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冷笑一声。 “这些世家贵女各个金贵得堪比公主,要是把她们统统塞进储秀宫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把三品以上那几家挑出来,派个礼教司仪跟着回去,其他人照旧塞进储秀宫。” 罢了,打个巴掌给颗枣,把世家逼急了也不好。况且殿试将近,要是后宫着火他也没工夫处理,他选秀可不是为了给自个儿找麻烦,虽然这群女人就相当于一堆麻烦。 卫珩想起后宫的选秀,沉吟片刻:“去找月婵姑姑来。” 皇上颁旨赐锦州知州满门抄斩的消息不到半日就传遍了京城,京城上下风声鹤唳,尤其是秀女不洁的那几家,都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生怕皇上的下一道旨意就轮到自己。 果然不到傍晚,上面陆陆续续发出十多道圣旨,有贬谪有撤职,接到圣旨的官员悲喜交加,悲的自是被女儿扯了后腿,喜的是好悬没像锦州那家倒霉蛋,惹怒皇上,竟然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转眼就到了复选的日子。 复选考察的是仪容仪态以及女德技艺,郁华潋身为百年传世的世家贵女,仪容仪态自是无可挑剔,奈何到了妇功一项,负责的女官看着郁华潋手上的帕子,眼皮跳了跳。 “敢问小主,您绣的是何物?” “大概是……兰花罢。”郁华潋盯着手帕上绿色丝线绣的一堆印象派杂草,认真的说。 “……请小主进行下一项考核。”女官顿了顿,大概也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小祖宗是谁,本就是走个过场,不会刺绣也没什么,这些贵女有哪几个是真正精通刺绣的? 不过这位,大概是从没拿起过针线罢,接过郁华潋的手帕,女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提笔在名单上打了个圈。 作为复选第一批考核的秀女,郁华潋不到巳时便已全部考核完毕,出宫的时候,还带了一名礼教司仪回去。 “这位是月婵姑姑,往后半个月你们就一起跟着学规矩。”郁华潋回到流霜院和四玉说,她看了看月婵手里拿着的小包裹,又道:“玉笺,你先带姑姑去安置罢。” “姑姑意下如何。”郁华潋扭头问月婵姑姑,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虽是询问可话里的意思任是谁都听得出。 “小主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开始学习宫廷礼仪。”月婵姑姑面不改色的微微颔首,并未因郁华潋的态度而心生不悦,在她看来,这才是世家贵女应有的态度,知礼仪通御下,矜傲而不骄横,一举一动尽显世家大族风范。 就是宫里如今份位最高的叶淑妃也差了些,怪不得皇上要派她来教导这位文国公府的小姐。叶淑妃代掌后宫好几年了,在气势上还比不过这位养在闺阁的小姐。 想要走“贤良淑德”路子搏后位,也要看自己的位置合不合适,若是已经贵为皇后,地位在那儿,做一位贤后也未尝不可,可是作为一个有志冲击后位的妃位,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这个时候应该让皇上看到的是一位雍容大气堪为国母的妃子,而非贤德到令人觉得难堪大任的“贤德妃”。 淑妃淑妃,说得好听,不过还是皇妾,不是自己应该揽的品德就不该揽,这点从前的李贵妃就做的不错,御下有术赏罚分明,雍容大气,可堪国母。 只是可惜,生在李家,最后只能永生幽禁麟趾宫。 不过这位身体还是弱了些,月婵走之前瞟了瞟郁华潋弱不禁风的身板,微微皱了皱眉,按她的看法,还是更中意苏阁老的孙女,那位京城第一才女——苏湄。 相貌才华倒是其次,据说苏老夫人两年前已经把苏府的管家权交给苏家大小姐,那位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把整个苏府治理得井井有条,阖府皆赞。 虽然传言有夸大的嫌疑,不过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而且苏湄能压过一众比她家世地位高的贵女稳坐“京城第一”的位置,周围的人也对她赞誉有加,不管内情如何,能把表面功夫做到这一步,也算了得。 至少皇后应当具有的品行、城府、家世她都占了。 郁华潋虽然占着家世的便宜,到底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这半个月的宫廷礼仪教导把她折腾得够呛,甚至有一天晚上还发起高热,急得老夫人差点要进宫请皇上划了孙女的名字。 幸而有太医和系统的双重保障,不到两日郁华潋就病愈了。大抵是因为这场高热的缘故,月婵姑姑对她的教导放松了不少,而她从前巴不得晚点来而今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早些来的殿选,终于要到了。 郁华潋望着眼前巍峨辉煌的皇宫,深吸一口气,跟着接引姑姑踏入宫门。 此次殿选并非按家世来安排顺序,而是按抽到的牌子来决定去华音殿进行殿选的顺序,进入复选的八十四位秀女被分为十四批,刚好六人一批。 郁华潋抽到第七批,不早不晚,卡在中间。 众人按牌子上的顺序站好,郁华潋瞥了眼第七批的秀女,唔,竟然还碰到一位老熟人。 “真是晦气!”连楚窈自然也看见了郁华潋,她咬牙切齿的瞪了眼郁九,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小,周围的秀女看了看连楚窈,又看了看郁华潋,自觉的空出周围的位置。 郁华潋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连十,淡淡的吐出一句:“确实晦气。”就不再理会她了。 给智障多一点爱和宽容,连十这种蠢货,她都不忍心欺负她。 连楚窈看了看郁华潋今日的打扮,又看了看自己,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郁九长的不如她。 郁华潋今日确实比她漂亮,不过都是衣裳的功劳!连楚窈不忿的瞪了郁九几眼,奈何郁九连个眼神都欠奉,只得作罢。 不一会儿第一批秀女便从华音殿出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其中还有几个是捂着脸“嘤嘤嘤”着小跑出来的,连最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了。 外面等候的秀女皆被她们的举动扰得骚动不已,一旁的女官绷着一张脸肃声道:“肃静,各位小主这些日子学的规矩忘了吗?” 众人听见女官的斥责立即停止了各种小动作,规规矩矩的等候着内侍的传唤。 陆陆续续进去了几批,出来的时候都有捂着脸或者白着一张小脸颤着身子走出来的,搅得外面的气氛愈发凝重。 第六批秀女走了出来,郁华潋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神色淡然绰约多姿的苏湄,她身着一件淡蓝散花如意云烟裙,外披白色纱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唇边若隐若现的浅笑消融了衣饰带来的距离感,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她。 苏湄显然很清楚她的优势所在,这一身打扮,让她本就出众的相貌气质达到了一个顶峰,在加上她那一批人除了她没一个姿色过人的,任是谁也会把所有目光放在她身上。 苏湄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她看着郁华潋,嘴角轻勾朝她一笑,像打招呼,更像是一种,挑衅。 “第七批秀女,进。”内侍尖着嗓子传唤下一批秀女进殿。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殿选了~~   ☆、第13章 013 “臣女连楚窈/程雪初/王宜香/郁华潋/傅静萱/刘珺参见皇上,参见各位娘娘。” “起罢。”上面传来一个慵懒沙哑的低沉声线,那声音听着漫不经心却仿佛有魔力般,让在场的几位秀女羞红了脸,幸而她们皆是垂首站立,上边的人看不清她们的神色。 郁华潋作为在场唯一一位抵住了诱惑的秀女,十分淡定且无聊的盯着华音殿的地砖,别说,皇宫里的地砖还挺好看的。 “左边开始罢。”那声音又说,明明是寻常的语气,郁华潋却从中听出了百无聊赖的情绪。 连楚窈有几分激动的站前一步,她悄悄抬头瞥了眼皇上,复又脸红的微微低下头,“臣女连楚窈,年十六,父讳翰宇,母亲为郑王之女淑静郡主,家中行十……” “淑静郡主的女儿?赐花。”卫珩打断了眼前秀女的话,连人都懒得瞧,就抛下一句赐花。 什么时候宗室女都进来选秀了,虽然连楚窈是连氏女,但认真算起来他还是她舅舅,他还没饥不择食到招外甥女进宫,况且上次在青阳公主府,手下查出正是她撺掇孙幼清去的湖边。 有手段没什么,可是她连人都不支开就想在背地里害人,实在是蠢笨如猪。看着皇叔的面子上,他就不让她进宫找死了。 “皇上!……”连楚窈震惊的抬起头,不明白皇上为何什么都不问就赐了花,她还想进宫,想嫁给皇上呢! 殿选结果有三种,撂牌子是落选,赐玉是入宫,赐花是赐婚,皇上说赐花岂不是绝了她入宫的路。 “如何,你有异议?不然,撂牌子如何?”卫珩挑眉,语气有几分不耐烦,前朝的事都还忙不完,他抽空来华音殿可不是来听异议的。 连楚窈被卫珩突然压来的帝王气势惊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没,没有……” “下一个。”卫珩皱眉不耐道。 “回,回皇上,臣,臣女程雪初……”被点到的下一个秀女还在皇上突然发出的威势惊得没回过神,听见皇上的话颤颤巍巍的开口。 “你是口吃吗?六尚局是怎么做事的,这种秀女竟然出现在殿选里,撂牌子,旁边那个,抬起头来。” 被点名的王宜香白着脸抬起头,还没看清皇上的脸,皇上的问题已经劈头盖脸下来了,“你,姓马?” “回皇上,臣,臣女姓王。”王宜香压抑住紧张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姓马脸这么长?幼时被马亲过?” “回皇上,不曾。”王宜香努力憋住眼泪回答,简直羞愤欲死。 郁华潋终于知道缘何那么多秀女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哭着跑出去的,这个皇帝的嘴,有点毒。 【少女,面对疾风吧!】一直暗戳戳关注殿选情况的系统幸灾乐祸的朝郁华潋说,能看见宿主吃瘪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黄桑,本系统看好你哦! “撂牌子,下一个。” “臣女郁华潋,年十六,父讳琛衍,母系金陵简氏,苏州通判嫡长女,家中行九。”郁华潋规规矩矩的踏前一步,不疾不徐的缓缓开口。 “都说天下颜色十分,金陵简氏独占九分,不知郁九小姐是否继承了其母的美貌?”一旁一直做背景板的妍昭容忽然开口。 “抬起头来。”卫珩瞥了眼妍昭容,突然轻笑一声,他支起下颚坐直了身子,似乎对眼前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郁华潋依言抬起头,眼睛平视卫珩的下巴,周围陷入一阵沉默。 半晌,还是坐在皇上旁边的叶淑妃打破了沉默:“金陵简氏果真名不虚传,皇上,依臣妾看,这位郁小姐比之前面的苏小姐也丝毫不差,难得在一次选秀中竟出现两位绝色佳人,皇上好福气。” 卫珩不置可否,半晌,他忽然取出一块帕子,兴致盎然的对郁华潋说:“这是你绣的?” 郁华潋冷静的瞥了眼皇上手里的东西,神色不变,对皇上说:“回皇上,确实是臣女所绣。” “秀的……兰花?”卫珩笑着接问。 “不错。”郁华潋神态自若的点点头。 “会什么乐器?”卫珩把帕子扔给魏德喜,眼含揶揄的盯着郁华潋笑了笑,又问。 “回皇上,臣女不会乐器。”她从小到大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哪有什么时间学乐器,前世她倒是会几样乐器,可惜这辈子怕是没机会碰了。 “会赋诗么?”卫珩干脆整个身子倚在椅背上,懒洋洋的问。 “臣女不擅赋诗。”闷在房间书倒是常看,不过她看的都是些史书和话本传奇,无聊的时候赋诗?抱歉,她没那个爱好。 倒是可以抄抄李杜的诗装装逼,说不定还能混个什么苏州第一才女当当,可是,即不是想做一位名垂千古的大家,要这些虚名有何用?正如她祖母的话,文国公府的女儿,不需要处心积虑营营役役搏一个好听的名头。 “跳舞呢?”卫珩似乎问上瘾了。 “……不会”钢管舞算吗?郁华潋想了想,诚实的摇摇头。 “你说,你除了一张脸能看,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朕看,连一朵兰花都绣成一团麻。”卫珩用嫌弃的目光上下扫了一圈郁华潋,眼中闪过一丝狭促的笑意。 “嘻嘻,看来这位郁小姐除了一张脸外,其他都比不过之前那位苏小姐呢。”妍昭容用手帕捂着嘴咯咯的笑道,那嘲讽的语气,就差没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讲出口了。 “多谢皇上夸奖,不瞒皇上,臣女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靠脸吃饭。”郁华潋扬了扬下巴,仿佛没听出妍昭容的讽刺,她抬眼直视皇上,笑吟吟的答道,似乎因为皇上的夸奖十分开心。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系统替众人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至于妍昭容的话,恕臣女无法苟同,是谁规定必须会弹琴赋诗的,只要能欣赏会不会又有何关系?子期不会弹琴照样是伯牙的知音,若想听琴音,家中自有琴师效劳,若想赏舞,也有养在家中的艺伎供人欣赏,作诗,不过是闲暇时的一点调剂品。除了琴师艺伎以这些技艺为生,赋诗弹琴不过是作为一项兴趣存在,臣女不过恰巧对这些不感兴趣,以彼之长量此之短,怎么就成了臣女不如别人的证据呢?” 幸好这个世界有伯牙子期的故事,不然她一时之间还编不出什么历史人物。 最怕空气突然沉默,众人都默不作声的消化着郁华潋的话。 说的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咦不对,这明明就是歪理。 “哈哈,说的好。”最后还是卫珩打破沉默,他抚掌大笑,“果然是养在老国公身边的嫡孙女,有趣,有趣。” 不得不说,皇上实在俊美无俦,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勾魂夺魄让人只想扑倒,就是她貌美如花的简家表哥比之也略有逊色。不单是指相貌,还有男女间的性吸引力,比起纯情的表哥,皇上这种万花丛中过的人,知道如何撩拨女人,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能一直针对她而她还要笑着回应的理由! “谢皇上夸奖。”郁华潋屏蔽掉周围几道带着妒火的目光,带着假笑答道,好想冷漠的说一声“哦”,她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应该对她的情况一清二楚,只是单纯的想看她出丑,顺便帮她拉一拉仇恨。 所以,她是什么时候得罪的皇上?! 看来上次在公主府遇到皇上时的感觉没错,她大概,和皇上有仇。 【得罪攻略对象怎么办啊!急急急,在线等!】 “滚!”郁华潋在心里冲系统比中指。 【你应该想想怎么补救,哈哈哈,在皇上眼里你应该就是一个一无是处,哦不对,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系统笑到在界面上打滚,恩,到底要不要告诉宿主十一年前的那件事呢? 算了,还是让宿主自己发现吧。 “丹青,应该会罢。”卫珩手轻敲扶手,凤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臣女不擅丹青……不过,臣女在苏州倒是学过几种西洋画法,不知皇上可否让臣女献丑?” “朕允你献丑。”卫珩顺着她的话说。 “谢皇上。”呵呵,好想揍人啊怎么办。 郁华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炭笔,看了皇上几眼,在特制的纸张上迅速勾勒几笔,不一会儿,一张简笔人物画就完成了。 “皇上,臣女完成了。”郁华潋轻轻吹了吹纸上的炭屑,递给旁边等候的内侍手中。 “这种画法倒是有趣。”卫珩接过魏德喜呈过来的画纸,看着纸上由几条线条就勾勒出一个人的神-韵,轻笑。 画得倒是挺像的,只看几眼就画出来了,看来又是心悦于朕的女人。唔,既然她如此有眼光,那就暂且宽恕她一点点罢。 “这里这么多人,为何郁小姐只画了皇上一人?”最后一个背景板——和嫔,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因为……”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郁华潋脸上迅速漾起一层好看的红晕,双眸含秋水,欲语还休,“因为臣女方才在画的时候,眼中只有皇上啊。” 【宿主,神助攻给你哦嘤嘤嘤~~】 这是殿中忽然吹来一阵风,郁华潋身上穿的那件桃花云雾烟罗千水裙,由凌波缎制成的千水裙,经风一吹,下摆层层叠叠的银波简直要晃瞎人眼。 美,美得令人心悸。 卫珩觉得,他似乎做了一个错误而又美妙的决定。 她俏生生的立在那儿,如漆乌发梳成一个流苏髻,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巴掌大的小脸上含羞带怯,那双令卫珩多年未曾忘却的狡黠双眸此时正眼也不眨的直直盯着他,卫珩只觉得心里“砰”的一声,炸开了一朵烟花。 即使他,看出她在做戏。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朕好像,生病了… 魏德喜:不知皇上哪里不适,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卫珩:不必,你们都滚出去,朕要静静。 魏德喜(小心翼翼):敢问皇上,静静在哪儿,奴才这就去寻她来。 卫珩:滚!我要的是郁九! 魏德喜:原来皇上想见郁九小姐,郁九小姐刚出宫,要不要奴才派人把她找回来。 卫珩:魏德喜,朕叫你滚,你聋了吗?   ☆、第14章 014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国公府郁氏华潋雍和粹纯,风姿雅悦,丽质轻灵,貌美无双,柔嘉维则,阖宫皆不如之,朕寤寐思孚辗转反侧,意欲招入宫中常伴身侧,着即册封为从二品昭仪,翌日进宫,钦此!” 传完圣旨,宣旨的内侍满脸堆笑的主动朝国公府众人透露消息:“这道圣旨是陛下亲手所书,昭仪娘娘好福气。” 郁华潋全程冷漠脸,听都听出来了好嘎,写这种要搞事情的东西,打死拟旨的翰林都不敢这么写。阖宫不如,寤寐思孚,常伴身侧?怎么不拴在裤腰带上随时带着?虽然她没有韬光养晦的意思,但这样被架在火上烤,不好意思,有一句妈卖批她现在就要讲! 还有,整道圣旨都是称赞天真貌美几个意思?干脆直接写一句“精致的花瓶”好了。 “系统,难道我真的越活越回去了?不学无术到了这个地步,连啃老本的机会都不给我。” 【嗯,要我说实话?】 “不要。”不想听。 【这些年你除了吃吃喝喝的享受外加病歪歪的躺床上,好像也没干什么正事了。看看那个重生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上还和你不相上下,人家还有未来的记忆,宿主不是我打击你,你前途渺茫啊~~】 系统盘腿坐下,一脸“你不听我偏要讲”的贱兮兮表情。 “人生在世须尽欢,如果不是为了取悦自己,何必为了取悦别人强迫自己学那么多?当一个让人小心呵护的花瓶也不错。”多才多艺?前一世她不够优秀?再厉害最后也不过一抔黄土。 【不过宿主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还是有优点的。】 “嗯哼?” 【你够不要脸啊,反正这个时代的女人含蓄得很,你只要像昨天那样,不择手段的调戏他、勾引他,嘿嘿嘿~~】 系统一脸“你懂的”表情。 【忘了告诉你,昨天有一瞬间,检测到黄桑PEA飙升,啧,黄桑还是太年轻啊。】 “哦。”风水轮流转,大概是前世欠了太多情债? 一同来接旨的众人听见圣旨内容反映不一,老夫人眉毛狠狠跳了跳,“昭仪?” 超品国公家唯一的嫡女,只抵得上一个昭仪之位,连妃位都捞不上? 老国公听后倒是面不改色,他使眼色让一旁的总管塞荷包给宣旨的内侍,内侍会意,心照不宣的接过荷包,下意识的向四周环顾一圈,弓着腰低声道:“老国公放心,此次大选昭仪娘娘份位最高,接下来,辅国公府六小姐册封昭媛,七小姐册封修媛,忠毅侯府三小姐册封淑容,武安侯府四小姐修仪,左都尉史五小姐和都督府二小姐册封贵嫔,哦,咱家差点忘了,还有苏阁老家的大小姐册封淑仪。” “公公颁旨辛苦了,坐下了吃杯茶再走罢。”文国公又命人塞了个荷包过去,寒暄道。 “国公爷客气了,咱家还要去忠毅侯府宣旨,就先告辞了。”内侍捏了捏荷包,笑眯眯的躬身行了一礼,甩过浮尘,离开了国公府。 国公府就是不一般,出手阔绰,连荷包里装的都是银票,这一趟走得值了。 “岂有此理!简直,简直欺人太甚……”内侍走后,众人回到正堂,老夫人快步坐到主位上,拍得桌子“啪啪”响,深吸一口气,到底没把忤逆之词宣之于口。 “如今以皇上与世家的关系,那位已经够给文国公府面子了。”老国公安慰老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况且在漪漪之上的高位不过两位,也不算差。” “漪漪,今日之事,你可有成算?”老国公转头问孙女,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封位,初封在那儿,虽然不是妃位,好歹是这批秀女中份位最高的。况且当今圣上后宫妃嫔不多,高位妃嫔更是少得可怜,一个昭仪之位,在后宫也能排到前三。 关键是皇上圣旨里的意思,无异于把孙女推向风口浪尖,他这个孙女聪慧是聪慧,奈何身体孱弱,不能多思虑,后宫倾轧向来厉害,要想保全自己,光靠皇上给的高位还不够,心计皇宠家世样样不能少。 “祖父无须担心,漪漪心中有数。”郁华潋展颜一笑,仿佛刚刚接到圣旨的人不是她一般,既无祖母的气恼也无祖父的忧心,众人中属她这个新出炉的昭仪最镇定。 老夫人从气恼中缓过神来,也想起圣旨里的内容,眉头一蹙,为孙女的处境担忧。枪打出头鸟,若是因着这道旨意让孙女当了靶子,还不如不要什么昭仪之位。 “漪姐儿不必担心,万事还是国公府担着!索性你上边只有两位娘娘,若是有不长眼的只管按宫规处置了。”老夫人拉着孙女的手絮絮叨叨。老夫人乃是镇南侯嫡长女,嫁入文国公府生下三子一女,与老国公五十载风风雨雨,少有红脸的时候,可以说是一生顺遂,硬气得很。 说起来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算精明强干,不然也无法牢牢把握住夫婿,坐稳国公夫人的位置,后宅除了亲生儿女也仅有两个庶出。无奈年纪一大,管家权又全权交给大媳妇,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周围都是奉承讨喜的话,愈发听不得不得她意的消息,加上进宫的是捧着手心宠着的孙女,恨不得进宫拽着皇上的手让他打发了那些不省心的妃子。 “漪漪明白。”郁华潋亲昵的靠在祖母怀里温声道,进了宫处事自没有祖母说的如此简单,不过老人家的拳拳心意她也不能辜负。 郁家的女儿,到哪儿都能活得风风光光。 “老大媳妇,漪姐儿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老夫人想起交代大媳妇办的事。 “娘放心罢,媳妇早已备妥了。”大夫人忙笑着应道,那长长的单子就是她有所准备也不禁看得咋舌。索性她也没有亲女,府里嫡出的小姐就漪姐儿一个,文国公府身为百年世家,唯一的嫡女嫁妆不丰厚些,就是丢了整个国公府的脸。 翌日。 翊坤宫主殿。 “砰!”“啪啪!” “贱人!贱人!郁华潋那个不知羞耻的狐狸精居然被册封为昭仪?!”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姝色丽人面目狰狞的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扫到了地上,想起方才在御花园和嫔的暗讽,恨不得把和嫔和郁华潋这两个小贱人撕碎。 “娘娘消消气,何必为了旁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妍昭容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女云苓一边安慰主子,一边使眼色让宫人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娘娘你想想,那位不过是因为家世才得了一个昭仪之位,封位虽然重要,可是这宫里最重要的就是皇宠,论皇宠这宫里谁还能越过您呢?” 云苓继续劝解发怒的妍昭容。 “是啊娘娘,即使有新人进宫,娘娘您与皇上多年的情分哪是她们这些刚入宫的新人可比的。”一旁的云芙也插嘴安慰道,没想到这一句“新人”让妍昭容愈发暴怒。 “新人新人,这宫里‘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本嫔从容华爬到昭容,足足用了三年时间,她一进宫就把我踩在脚下,本嫔如何容得下这口气!”妍昭容面色不善的盯着云芙,云芙被主子阴狠的目光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惶恐的喊着“娘娘恕罪”。 昭靖三年虽然取消了大选,到底还是在京城范围内进行了一次小规模采选,妍昭容林胧月便是昭靖三年进宫的。进宫以来因长得好性子讨喜,一直颇有圣宠,三年间从正四品升到从二品,妍昭容也算得上傲视后宫。 这几年顺风顺水,忽然一下子进来这么多新人分宠,还有一个在秀女时就敢顶撞宫妃、进宫份位比她还高的新人,她若是能咽得下这口气她这几年的宠妃就白当了! “娘娘,云芙向来嘴笨,对娘娘却是最忠心不过的,娘娘绕过她这次罢。”云苓看着云芙磕破皮的额头,暗叹一声,向主子求情。 “先跪着罢。”妍昭容冷着脸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云芙,轻飘飘的说了句。 “多谢娘娘恕罪。”云芙诚惶诚恐的朝主子行了个大礼,又不动声色的朝妍昭容身后的云苓感激一笑,只是低下头那一瞬间,眼眸闪过一丝嫉恨之情。 外殿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在安静的内寝宫显得十分刺耳。 “去!瞧瞧外边是哪个找死的奴才在喧哗!”妍昭容眉头紧蹙,不耐烦的朝还跪在地上的云芙道。 云芙暗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起身朝外殿走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四个粗使宫女进来了。 “参见娘娘,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四个小宫女一进内殿就脸色惨白浑身栗抖着跪下直呼“恕罪”。 “怎么,难道本嫔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这就开始喊恕罪了?”妍昭容漂亮的柳眉微微扬起,薄凉的语气吓得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寒毛倒竖,在她们眼中,妍昭容可不就是能轻易取她们性命的洪水猛兽,没看见连昭容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都如此狼狈么,若是惹怒了昭容,说不定就小命不保了。 “你,说说,刚刚在外面吵吵嚷嚷些什么?”妍昭容听着一叠音的“娘娘恕罪”更是不耐烦,她蹙眉随手指了个小宫女问话。 “回,回禀娘娘,奴婢们刚刚,刚刚在议论神武门那边发生的事。”被问话的小宫女磕磕绊绊的开口解释道。 “神武门?我倒是忘了,今日是新人入宫的日子。”妍昭容冷笑一声,“神武门发生了何事?值得你们吵吵嚷嚷个不停。” “是昭仪娘娘所带的东西,听说从宫门口排到关雎宫还没抬完。”小宫女说到此,似乎忘了之前的紧张,一脸歆羡神往。 内殿陷入一阵沉默,半晌后,妍昭容开口:“下去罢。”声音阴沉刺骨。 四个小宫女逃也似的忙退出了内殿。 “好好好,好一个昭仪娘娘!如此嚣张跋扈,若是本嫔不送你一份大礼,倒是对不住你了!”妍昭容一张姣好的面容被狠辣的神情搅得扭曲变形,声音阴寒嗜血,令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一更 后宫妃嫔等级来了~ 超品:皇后 正一品: 贵妃、淑妃、贤妃、德妃 从一品: 夫人 正二品: 妃 以上自称对下为本宫对上为臣妾 从二品: 昭仪、昭媛、昭容、淑仪、淑媛、淑容、修仪、修媛、修容 正三品: 贵嫔 从三品: 婕妤 正四品: 容华 从四品: 婉仪、芳仪、芬仪、德仪、顺仪 正五品: 嫔 从五品: 小仪、小媛、良媛、良娣 以上自称对下为本嫔对上为嫔妾 正六品: 贵人 从六品: 才人、美人 正七品: 常在、娘子 从七品: 选侍 正八品: 采女 从八品: 更衣 以上为奴妾   ☆、第15章 015(抓虫) 【叮!成功入宫!加100积分!】 【叮!主线任务进程增长百分之十,加500积分!】 【叮!获得选秀第一名次!封位从二品昭仪,加500积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机械的电子音传入郁华潋脑海。 系统二号袖珍小人拎着裙摆踩在个人中心图标上,界面一换。 宿主:郁华潋 积分:1103 健康:40(满分100,随时可能狗带) 相貌:80(满分100,有妖孽潜质) 气质:70(满分100,请多读书) 身材:65(满分100,豆芽菜,你懂的~) ------------------------------------------------------------------------------------------------------------------- 主线任务完成度:15% 身份:昭仪 支线任务:无 随机任务:无 【叮!请接收新人大礼包!】 郁华潋挑眉,“新人大礼包?确定?” 【咳咳,宫斗程序的设定,正式进宫才能领取。】 骑士服袖珍小人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它怎么会承认它忘了大礼包这茬呢。 “里面都有什么东西?”郁华潋兴趣缺缺的支起下巴,这个系统存在感有点弱啊,跟着她十多年,除了个地图有点高科技的样子,其他时候一点也不像个系统。 好像有他没它都没差,郁华潋认真的思索了一番。 【你以后就知道本系统多有用了!】 系统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恼羞成怒的蹦起来飚起了海豚音。 “就你废话多。”郁华潋懒得理它,指使系统二号踩在界面上一直闪烁的小红点上。 【哼!你会有求我的一天!】 系统撇嘴,眼神却偷偷瞟向大礼包,任务和奖励都是主脑设定的,它只负责发放,所以大礼包里面有什么它也不清楚。 【幸运转盘,基因检测卡x3,解毒丸x2,提示卡x2】 【宿主运气不错,解毒丸和提示卡都是系统商城热卖的东西,至于基因检测卡这种随机出现的东西……要看宿主怎么用了。】 骑士服袖珍小人眼睛一亮,忘了刚刚还在和宿主怄气,兴致勃勃的向宿主介绍。 “解毒丸,百毒不侵?可以解胎毒吗?”郁华潋看清上面东西,这才来了兴致,要说最让她动心的自然是解毒丸这种和身体有关的东西。 她进宫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保命,如果系统商城里的东西能让她的身体好起来,那她干脆等攒够积分治好身体然后设计假死出宫……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摆脱系统……郁华潋已经在想着以后治好身体逃离皇宫摆脱系统,天高皇帝远的逍遥日子了…… 【你当解毒丸是什么灵丹妙药吗?这只是一种能解大部分毒素的产品,并没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至于胎毒?你体内的胎毒早就解了大半,可是你的身体早就垮了,就算吃再多解毒丸都无济于事。】 【宿主,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只有系统能帮你活命,不要妄图摆脱系统,我们签的是灵魂契约,你想脱离系统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完成任务,二是魂飞魄散。】 系统不再是刚才那副向小伙伴介绍新玩具的样子,正太音变成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冷漠和机械,没有一丝情绪,它拟化的袖珍小人形象此时也眼也不眨的盯着她,湛蓝眼瞳带着不属于人类的淡漠无情。 郁华潋面无表情的和系统对视,半晌,“嗤,你以为我是原卿卿?我猜你曾经也是这么吓唬她的吧。” “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了。” “系统,爸爸容忍你的小调皮哦。”郁华潋一脸本爸爸“大人有大量”的表情。 【总之,你想活命,本系统想完成任务,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希望宿主能理智一点,好好完成任务!】 系统内伤,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比原卿卿难搞太多了!!它之前一定是被狗屎糊住了脑子,啊呸!是系统短路了才绑定她的灵魂的! 不过凭原卿卿的脑子好像玩不过宫里的女人,更何况还有一个重生女。易摆布的白痴女和不驯服的狡诈女,好像还是脑袋聪明的比较容易完成任务。 它怎么就遇不到一个听话又聪明的宿主呢?!下一个宿主!下一个宿主它一定要擦亮眼认认真真选! “这个幸运转盘规则是什么?”郁华潋换了个话题。 【幸运转盘,每使用一次需消耗50积分,共六个色块十二个区间,三个白色.区间无奖励无惩罚,两个黑色.区间随机惩罚,两个红色.区间奖励积分200,两个黄色.区间奖励与任务相关道具,两个蓝色.区间奖励幸运石,一个紫色.区间奖励神秘礼包。】 系统默契的接过话,没有再提起刚刚的话。双方都清楚,刚刚与其说差点撕破脸不如说是彼此的一次试探,试探彼此的底线。 “四分之一的几率白花积分,六分之一的几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等等,神秘礼包一定是好的奖励?” 【属性不定。】 系统翻了个白眼,反应倒是挺快的,他本来还想等以后转到紫色.区间看她的笑话呢。 “解毒丸我现在吃有效果吗?”40的健康,太伤眼了。 【可以提高,不过应该提高不了多少,最多把余毒清了。】 “宫都进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能提高一点是一点吧。” 郁华潋指挥系统二号点击取出解毒丸,刚想点击使用,看见系统的表情,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使用这个有什么副作用?” 【排出体内毒素。】 骑士服袖珍小人眼巴巴的看着由宿主控制的系统二号——身着公主裙的袖珍小人脚悬空在“使用”按键上,踩啊,怎么不踩了! “拉肚子?” 【咳咳,好像是的。】 系统一边回答一边向望天,一副“咦今天天气好好”的样子。 “如果我想系统里的东西拿出来怎么办?”郁华潋懒得和系统一般见识,她记得系统曾说系统里的东西其他人都看不见,自然也不能使用。 【花费5积分可以把系统里的东西实体化,让现实中的其他人使用。】 “什么时候才能开启系统商城?” 【等宿主的积分达到5000点就能开启系统商城了。】 “所有的东西都跟积分挂钩?”郁华潋轻蹙眉头,“完成一个支线任务或者随机任务有多少积分?” 【依据任务难度,支线任务奖励积分50-500不等,随机任务0-1000不等。】 “主线任务的进度是如何判定的?” 【封位,皇上宠爱程度,后妃敌视程度,威望值。】 “这么说来,前三个条件是一体的,至于威望值,只能在后期刷了。” “娘娘,关雎宫到了。”步撵外传来玉笺的声音,打断了郁华潋和系统的交流。 郁华潋下了步撵,抬头看向眼前巍峨华丽的宫殿,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雎宫,历代宠妃的宫殿,可惜,这些宠妃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进去罢。”郁华潋眯眼看了看牌匾上“关雎宫”三个大字,希望以后这块匾,以后能换成坤宁宫。 “奴婢关雎宫掌事宫女青菀携关雎宫上下恭迎昭仪娘娘,娘娘金安。”刚进外殿,就见一位身着青色宫女服的掌事姑姑领着一群宫人哗啦啦的下跪行礼。 “起罢,进去说话。”郁华潋高冷的瞥了眼跪下的众宫人,又继续高贵冷艳的向殿内走。 “昭仪娘娘,奴才就先下去了。”接郁华潋进宫的内侍邵德福瞧着昭仪似乎要向关雎宫的宫人训话,连忙告退。 “邵公公辛苦了,玉笺去送送公公。”郁华潋使了个眼色给玉笺,玉笺会意,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偷偷塞给邵公公,送他出了殿门。 郁华潋端坐在主位上,接过玉簟递过来的茶盏,轻呷一口,盖上茶盖。 “开始罢。”郁华潋把茶盏放在桌子上,茶杯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宫殿内分外清晰。 “奴婢关雎宫掌事宫女青菀,向娘娘请安。”青衣宫女屈膝朝郁华潋行了一礼,退到一旁。 “奴才关雎宫首领太监安贵,向娘娘请安。”身着靛蓝太监服的内侍双膝下跪,朝郁华潋行了个大礼。 “奴婢袭香/芸香/墨香/梅香,向娘娘请安。”四个身着碧绿宫女服的宫女屈膝朝郁华潋行礼。 “奴才福礼/福财/福忠,向娘娘请安。”三个身着湖蓝太监服的内侍双膝跪地,朝郁华潋行了个大礼。 “奴婢春晓/夏荷/秋露/冬雪,向娘娘请安。”四个身着灰湖绿宫女服的宫女屈膝朝郁华潋行礼。 “奴才小柱子/小卓子/小成子/小平子,向娘娘请安。”四个身着烟青太监服的小太监双膝跪地朝郁华潋行了个大礼。 “奴婢/奴才向娘娘请安。”后面乌压压一片粗使宫女、太监向郁华潋行礼。 “启禀娘娘,关雎宫上下宫人共四十九人,按规矩掌事宫女一名,一等贴身宫女四人,二等宫女四人,三等宫女四人,粗使宫女共十二名,首领太监一名,二等太监三人,三等太监四人,粗使太监共二十人。”青菀姑姑垂首,向郁华潋汇报。 贴身宫女一般是留给妃嫔的贴身丫鬟,青菀这种宫里的老人,早就把贴身宫女的粉色宫女服准备好了,就等着人进宫。 “想必各位都清楚本嫔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拖拖拉拉到现在,还是没和黄桑有对手戏!下一章!下一章就有男女主的互动了?(* ?? ?* )? 终于码完一章,滚去睡觉了   ☆、第16章 016 “虽然你们人在关雎宫,但本嫔知道肯定有人背后还有其他主子。”郁华潋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语气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让唬得众人忙不迭下跪表忠心。 “奴婢/奴才不敢!” “行了,本嫔也没说是谁,你们如此急哄哄的跪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嫔嚣张跋扈,一来就责罚宫人。”郁华潋支起下颚,声音轻缓和悦。 “我这个人呢,向来护短,当然,这个护短仅限于自己人。你们好好想明白,若是有弃暗投明的欢迎去找玉笺,若是一心为旧主的,那就趁早走人,否则被发现了……本嫔心胸狭隘,更没有‘祸不及家人’的想法!” 下跪的宫人双手撑地躬身听着昭仪的训诫,一开始声音轻快让人如沐春风,听到后面令人冷汗津津,尤其是那句“祸及家人”,声音轻飘飘的,却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昭仪娘娘的气势比之掌管宫务的淑妃娘娘还要足,一开口就是“累及家人”,论起嚣张程度,也只有当初的贵妃娘娘能与之媲美了。果然国公府的贵女就是不一般,不少宫人心下嘀咕。 宫人心思各异,郁华潋也懒得瞧众人的反应,反正最后该背主的也不会因为她此时这句话就改变立场,她这只是敲山震虎,做给其他人看的罢了。 “都起来罢。”郁华潋轻蹙眉头,这种说一句话都要在肚子里绕三圈再讲出口的地方,真是让人,非常不爽。 “娘娘,魏公公来了。”玉筝疾步从外边走进来,声音不低。 郁华潋起身,刚走几步,就看见一身枣红内侍服的魏德喜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大串捧着东西的宫人,心中了然。 “昭仪娘娘金安。”平日对着宫人不假辞色的御前总管魏公公此时却和蔼谦恭得不像话,让一旁的青菀姑姑和安贵愣了愣,就是对着淑妃娘娘也没见魏总管如此恭敬过。 “魏公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郁华潋看了眼魏德喜背后排到殿门外的宫人,明知故问。 “娘娘折煞奴才了,”魏德喜一张白净喜庆的脸上堆满笑意,“陛上听闻娘娘已经到了关雎宫,特意让奴才带了赏赐过来,询问娘娘对宫中是否习惯,可有何处不满意的地方。” 开玩笑,作为平时接触皇上最多的人,魏德喜虽然不算十成十了解皇上,可是若连皇上对这位特别都看不出,他这个御前总管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关雎宫,很好。”如果换成坤宁宫就更好了。 魏德喜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昭仪娘娘开口,他听见这五个字笑意不变,心里嘀咕,不愧是陛下看中的人,说话都和其他妃嫔不一样。 “昭仪娘娘请接赏罢。”魏德喜打开长长的单子,准备宣赏。 “皇上特意交代奴才,说昭仪娘娘身体孱弱,不必跪着接赏,坐着接赏便可。”魏德喜忽然想起临行前皇上交代的话,连忙补充道。 郁华潋看着魏德喜手里的单子松了口气,这么长的单子不到半个时辰是念不完的,跪着接赏?不是赏赐而是受罪了。 【没想到黄桑心还是挺细的,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呵呵,如果不这么做,明天就会传出宫里的娘娘受赏之时不堪重负昏迷的消息。”郁华潋翻了个白眼,如果真的考虑到她的身体问题,就不会让她进宫了。 郁华潋进宫一起搬进来的那条望不见尽头的“嫁妆”就是郁家在向皇上表明态度,我们文国公府把家里最宠爱的掌上明珠都送进宫了,这总能证明文国公府对皇家忠心耿耿了吧。而忠心耿耿的文国公府最受宠的小姐进宫,皇上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对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好一点,相互体恤,这样才是好上司好下属的相处模式。 所以皇上这么说,也不是多心细多喜爱她,而是向文国公府传达一个信息:你们家这个身体羸弱朕都知道,朕会留心多关照她的。 “皇上赏赐:锦环凝翠鸾凤冠一顶、熏貂朝冠一顶、元狐朝冠一顶、天鹅绒朝冠一顶、蔚海东珠一串、南海蓝玉镯一对儿……” 于是大祁后宫出现了一场奇观,关雎宫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宫人跟着主子受赏,而受赏的正主却优哉游哉的端坐在主位上接赏。 半个时辰后,魏德喜念得嗓子冒烟,终于把赏赐念完了。郁华潋看着魏德喜想咳不敢咳的狼狈样子,笑着招呼玉簟:“去,给公公沏杯茶。” “多谢娘娘。”魏德喜也顾不得其他,一杯凉茶下肚,总算缓过来了。 “公公辛苦了。”玉簟接过魏德喜的空杯子,塞了个荷包过去。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不敢受娘娘赏赐。”魏德喜推脱,这位的荷包他可不敢接。 “这些都是宫里的‘礼节’,公公忙活了这么久,这都是你应得的。”郁华潋柳眉轻扬,一副“让你接着你就接着”的表情。 “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得,这位也是说一不二的主,他还是回宣政殿和皇上交代去罢。 魏德喜走后,关雎宫上上下下行动起来,热火朝天的把东西都规置好。好家伙宫外送进来的东西都还没安置好,皇上那念了半个时辰的赏赐,恨不得把宫里的好东西一股脑都塞进关雎宫的架势最后可苦了他们这群宫人。 虽然累得够呛,关雎宫上下却无一人有怨言。宫人最怕什么,最怕跟着的主子不受宠,按这位主子的架势,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宠妃么? 当初一听说去关雎宫,多少宫人孝敬管事姑姑要进来,他们拼了老命挤进来可不就为了跟一位受宠的主子吗?眼看陛下如此重视主子,他们总算松了口气,没押错宝啊。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这是娘娘赏赐给大家的。”玉簟举着一个托盘从内殿出来,托盘里摆满了一个个五彩斑斓的荷包。 “多谢娘娘赏赐。”众人朝内殿行了一礼,皆欢天喜地的去领荷包去了。 至于郁华潋,她出恭去了。 【叮!个人信息加载中……】 宿主:郁华潋 积分:1103 健康:55(满分100,风一吹就倒) 相貌:80(满分100,有妖孽潜质) 气质:70(满分100,请多读书) 身材:65(满分100,豆芽菜,你懂的~) ------------------------------------------------------------------------------------------------------------------- 主线任务完成度:15% 身份:昭仪 支线任务:无 随机任务:无 永福宫主殿。 淑妃叶蒹葭面无表情的听着宫人的禀报,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到底还是年轻,凝雅你瞧,这位昭仪娘娘多像我们当初那位贵妃娘娘啊。”淑妃刚染好的丹蔻轻轻的捏着摆放在桌上的百合花细颈,嘴角漾起一个细小的笑涡。 “娘娘您就放心罢,那位如此嚣张跋扈,早已是众矢之的,不足为惧。”凝雅自小就待在淑妃身边,是淑妃的心腹,自然知道淑妃未尽之言。 淑妃心中最大的那根刺便是贵妃娘娘,虽然如今贵妃娘娘倒了,可是这根刺留下的伤还未痊愈。新进宫的这位,同样是国公府的小姐,同样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同样是刚进宫就是同批妃嫔最高位,怎么能不让淑妃厌恶和警惕。 “可是看着陛下宠爱的架势,恐怕就是妍昭容也远远不如。”一旁的芯雅愤愤不平道,她也是自小就跟着淑妃,看着皇上把宠爱分给妍昭容分给和嫔,偏偏对娘娘宠爱平平,如今连刚进宫的昭仪都得如此盛宠,更是不忿。 “林胧月在皇上眼中算是个什么东西,那位家世在那,又自小体弱多病,皇上多看顾着些也是应该的,”淑妃眸光一转,“啪”的一声掐断百合柔弱的细颈,一贯的柔声细语:“那位只需冷眼瞧着,倒是灵犀宫那位要多加注意,京城第一才女,呵呵。” 早在郁华潋选秀时就把监控布满整个皇宫的系统不小心瞄见永福宫的场景,不免心里暗叹,果然是浸淫多年的宫斗高手,只是在殿选看了几眼,就敏锐的察觉到重生女的威胁。 不过再厉害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嘿嘿,最大的对手就这样被她忽略了。 宿主这手用的妙,虽然嚣张跋扈得令人不悦,甚至可能引起淑妃对贵妃的厌恶转嫁到她身上的危险,不过人对手下败将总是会不自觉的看轻几分,宿主像当初的贵妃,淑妃自然不会着重关照她,这样一来,淑妃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转到另一个人身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先让淑妃盯着重生女,宿主就加紧时间攻略黄桑吧。 “听闻仪瀛宫的莲妃娘娘把牌子重新挂上去了。”凝雅想起另一件事,不免有几分忧心忡忡。 “陆莲音总算按耐不住了,也是,称病窝在她的仪瀛宫两年,若是再不出来,可就连翻盘的机会都没了。”淑妃冷笑一声,眼含不屑,陆莲音也就那点本事了。以前是宫里人少,陆莲音又是高位,龟缩在仪瀛宫不出也没关系,现在新人入宫,再不出来,宫里可就连莲妃这号人都记不得了。 关雎宫偏殿,华清池。 “果然是历代宠妃的专用寝宫,够奢侈,恐怕连坤宁宫都没有这么大一口温泉池。”郁华潋舒服的泡在温泉中,喟叹。 她要收回她想去坤宁宫的话,就是为了这个温泉,她也要继续留在关雎宫。 郁华潋鞠起一捧泉水,向上轻轻一抛,泉水经由周围宫灯的反射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又下坠融进池子里消失不见。 她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玉箬?” 郁华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地图,一个红色的小点离她越来越近。早在她进宫的时候,她就把第二个标记的名额用在了皇上身上。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皇上来了关雎宫没人告诉她,这个时候悄无声息来,皇上这是想玩浴池Play? 日了狗了!难道不能让她休息几天吗?虽然她的身体素质比之前好了点,可是也还没及格啊!她才十六岁!狗皇上这是想猥.亵幼女吗?! 【幼女?你确定你是幼女?】 “滚蛋!”郁华潋暴躁的在心里比中指,“又偷窥我的内心。” 【不用偷窥,你丰富的内心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 “玉箬,帮我按按肩。”郁华潋不再理会系统,再度开口,酥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媚意。 既然你不按常理出牌,那我们就来玩点特别的吧,皇上。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郁华潋的肩膀上,不紧不慢的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错误(捂脸)不过皇上总算出现了~~ 明天两个人有一次对手戏,嘿嘿嘿(不许乱想污污的东西)   ☆、第17章 017(修) 肩上的手掌宽大修长,有些薄茧,手上拿捏的力度稍微有些重了。 不过皇上新手上路,也算情有可原,郁华潋微眯着眼,享受着来自九五之尊的服务,心潮有些澎湃。 皇上的按摩天赋还是不错的,也不知以后便宜了哪个小婊砸,郁华潋迷迷糊糊的想。 那双手渐渐下移,下移,又有往前走的趋势…… 郁华潋捉住已经绕到她胸前的双手,“皇上按得可舒服?”被她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一股沙哑低靡,尾音微微上扬,似情人的呢喃细语,缠绵悱恻。 “唔,玉骨冰肌,肤如凝脂……入手即化。”卫珩也不吃惊于她的反应,沉吟片刻,又抓了一把,答道。 他的声音无需刻意压低,就是迷死人的性感低沉。许是当久了上位者,腔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矜贵华美,令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皇上高兴就好。”呵呵,你高兴就好,就是能不能麻烦把您的龙爪从我胸上拿开。 “爱嫔胆子不小,让朕为你按摩,嗯?”卫珩在她耳边低语,一个“嗯”字带着慵懒低哑,撩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他靠得极近,说话间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耳鬓厮磨,加上苏炸裂的低音炮,简直勾得人想做些酱酱酿酿不可描述的事。 “皇上不也玩得很开心。”汤池好像有些热,她的耳朵有点发烫。 “不是很开心,小了些。”卫珩手里的揉捏的力度加重了些,语气有些嫌弃。 “嘶……疼!”郁华潋这辈子的痛觉神经太敏感,不防备被他捏得胸口发疼,一瞬间眼泪都被逼出来了,她被刺激得不禁恶由胆边生,身体微微一侧,手上一用力,把背后的始作俑者整个人拖了下来。 汤池的设计本就容易下水,加之卫珩屈尊蹲下,重心不稳,一个不留神竟真的被水里的人拖了下去。 “原来皇上也想下来与嫔妾一起洗呢。”郁华潋娇笑着抢先开口,一脸认真,仿佛真的是皇上主动下来的。 卫珩有几分狼狈的站起身,玄色常服被水打湿,服帖的黏在身上,隐隐显出精瘦的身形。被发冠束起的发丝也有几缕偷跑出来,沾了水的发丝垂在额前,有几分凌乱放纵的美感。水滴滴答滴答的落在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曲线迷人的下巴,又滴落在汤池中。 猝不及防来一出“美男湿.身诱惑”,郁华潋有点转不过眼。 “鸳鸯浴也不错。”卫珩没有半点窘迫之感,他嘴角轻勾,笑容邪肆放浪,俊朗的眉眼脉脉深情,令人明知是包糖的毒.药仍欲罢不能,心扑通扑通乱跳。 卫珩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慢慢走近郁华潋。他们隔得不远,大约是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得紧,他一边走一边开始脱衣服,因此走得极慢。他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得稳健,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势就愈发强势,仿佛踏在郁华潋心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郁华潋靠坐在池壁上,仰着头看他,这一刻卫珩身上的帝王气势毫不吝啬的倾巢而出,压迫之感令她腿有些发软,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逼近。 麻蛋,好像有点玩大了?! “爱嫔,朕这就帮你洗。”卫珩嘴角噙笑,把手里的衣服往边上一抛,嘴里说得温柔,手上却一点也不客气的抓过郁华潋的肩把她整个人往水下送。 “唔……嗯……”郁华潋毫无半点反抗之力的被卫珩摁进水里,手被按住,只有脚还在胡乱扑腾。 汤池水花四溅,郁华潋被整个人摁进池底,渐渐有些呼吸困难,她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皇帝,激烈的反抗,试图脱离对方的掌控。 奈何凭她战五渣的体质,挣扎得越厉害只会被束缚得越紧,郁华潋渐渐没了体力,水下的环境更让她头昏昏沉沉,强烈的窒息感甚至让她开始出现幻觉。 卫珩感觉手上的人动作渐渐小了,忆起她原本身体羸弱,蹙眉把她从水里拉了起来,只见方才连眉眼都骄傲得熠熠生辉的人此刻却眼睛半耷拉着,面无血色,嘴唇发白,气息奄奄,连咳嗽声都像只刚出生的猫儿一样细弱,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魏德喜。” 卫珩抱起郁华潋,长腿一伸,迈出了汤池,意识到两人此时浑身赤.裸的狼狈样子,他取过放在一旁的袍子把郁华潋包得严严实实,又把她轻放在一边的躺椅上。 “让玉箬进来。”郁华潋又咳了咳,声音十分疲惫。 卫珩披上衣袍,听见她的话有几分不悦,不过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那股被冒犯的不悦又瞬间消散,罢了,就当养了一只娇气的小猫,宠物有些脾气他还能和她计较不成? “玉箬,进来。” 不一会儿,身着粉色宫女服的玉箬疾步走进华清池,她低头朝两人行礼:“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行了,快看看你主子。”卫珩蹙眉不耐道,他知道这个叫玉箬的宫女是从前一直负责她身体的侍女。 玉箬这才敢抬起头,看清主子虚弱的样子不禁有几分色变,皇上到底在池里对娘娘做了什么,竟让主子的脸色如此可怖。 “皇上,可否容奴婢出去取药。”玉箬焦急的甚至顾不得礼节,直视皇上道。 “去罢,让魏德喜去唤太医来。”卫珩看着玉箬焦急的脸色,不禁也有几分忧心。 不是说郁九的身体最近几年已经大好了么?就这副轻轻一碰就碎的样子,哪里是大好的样子?是什么庸医诊治的?宫外的大夫果然都是庸医。 “不必,吃了药便好。”郁华潋蹙眉,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虽然脸色看着可怕,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太医来了也没用,反而把她溺水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没得让旁人看了笑话。 郁华潋吃了玉箬送来的药丸,果然面色就渐渐恢复了过来。 “皇上来关雎宫为何不通禀一声,好让嫔妾提前准备。”郁华潋从躺椅上起身,袅袅娜娜的靠近皇上。她身上披的袍子是玄青色,行动间一双白白嫩嫩的脚丫若隐若现,踩在黑曜石砌成的地砖上,更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朕想给爱嫔一个惊喜,如何,够惊喜么?”卫珩自然也注意到那双莹白如雪的玉足,他眼眸微眯,盯着那双小巧的白玉足,难得有几分口干舌燥。 有一种说法是:脚是一种色.情器官,鞋则是它的性外套。在所有形式的性象征物中,脚是最常见的理想化象征物,也是身体中最有诱惑力的部位。 事实上,无论什么时期,女人的脚对大部分男人都有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力,因此在古代,女子的足只有她们的丈夫才能看。 郁华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惊喜,嫔妾当然惊喜了,”她手脚并用,牢牢的缠在皇上身上,“嫔妾也想给皇上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砰!”汤池里传出一声重物坠入汤池的声音,连守在外边的魏德喜、玉笺等都听得清清楚楚,奈何里面没人传唤,他们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卫珩被郁华潋猛地扑住向后倒,他刚好站在方才上来的地方,地上湿漉漉的一片,光滑的地面让卫珩完全无法站稳,他再一次,毫无预兆的,下水了。 卫珩仰面朝上栽进汤池,看着身上的人笑得一脸灿烂,牢牢的扒紧他,一起沉入池底。 这是卫珩今日第二次下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情形,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被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偷袭了两次!奇耻大辱!郁华潋这个女人,不要命了?! 也顾不得想其他,卫珩想推开身上的女人钻出汤池,没料到郁华潋这个女人不知哪来的力气,把他的手脚牢牢缠住,紧紧的把他压在身下。水下没有着力点,他呼吸有些困难,刚想武力解决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女人,蓦地想起刚才她刚刚毫无血色的脸,明白过来。 这个睚眦必较的女人,难道就不怕他砍她的脑袋,她以为她是文国公府的嫡女他就不敢动她?她这是袭君,谁给她的胆子?! 郁华潋看着身下还有余力瞪她的人,不怀好意的朝他眨眨眼,接着,嘴凑了过去,贴着皇上的唇,贝齿在他嘴上轻轻一咬,趁他因刺痛微张唇瓣时将丁香小舌伸了进去。 卫珩的发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落,而郁华潋一开始就是披散着长发,此刻在水底,两人的长发如绵密的水草般互相交缠,如同长发的主人,缱绻悱恻,靡乱缠绵。 她的舌头在卫珩口腔中毫无章法的乱扫,卫珩的呼吸变得愈发粗重,他看出郁华潋的意图,立即反客为主,将舌头伸入她的嘴里,掠夺她嘴里的气息。 两人不依不饶,都怄着一股气,似乎不把对方逼到受不住主动露出水面不罢休。周围的空气愈发稀薄,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涌来,而这仿佛更催发了两人的斗志。 最后还是郁华潋败下阵来,她气喘吁吁的钻出了水面,和刚刚从水里出来脸色苍白不同,此刻她双颊潮红,潋滟的红唇更是令人移不开眼。 “看来爱嫔的身体果然是大好了。”卫珩随即从水中钻出,他盯着郁华潋红肿的唇瓣,幽深的双眸略过一丝炙热。 “嫔妾不行了,嫔妾头晕。”郁华潋看出皇上眼中的情.欲,立刻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她顺水推舟的主导这个“水下窒息之吻”可不是为了勾起皇上的情.欲的。 当一个人处于紧张/危险状况下,会使得PEA分泌水平提高,PEA提升是增加好感度的最佳时期,这也是为什么男生喜欢约女生看恐怖片的原因之一。她拼了老命在水下的那一吻,就是为了模拟热恋状态下的PEA值,让皇上产生一种“爱情来了”的错觉。 即使这种错觉只有片刻,也值了。 “若是爱嫔能瞧见你自己的样子,便知你此刻说的这句话有多可笑了。”卫珩掰过郁华潋的身子,低沉沙哑的声音犹如大提琴般在她耳旁奏响,她直视他的凤眸,甚至能从他幽深的瞳孔中窥见那个双颊绯红眉眼含春的自己。 卫珩的衣袍早在两人拥吻时就被扯落,郁华潋好歹还保全了遮体的袍子,只是这件玄青的衣袍半遮半掩的虚搭在她身上,香肩半露,隐约可见里面的两团雪玉,犹抱琵琶半遮面,还不如不穿。 男人宽肩窄腰,身形颀长伟岸,他轻松的抱起郁华潋,迈开长腿,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池壁边,把她抵在池壁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她虚掩的衣襟,将她身上的衣袍解下。 “爱嫔,小字清漪?”卫珩沾满情.欲的声音喑哑靡离,带着惑人的性感。 “唔……”不待郁华潋回答,他的吻已经不由分说掠夺了她的呼吸。 不作死就不会死,她今天似乎一整天都在身体力行这句话,郁华潋在最后一刻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郁华潋:你给我的胆子。 卫珩:朕什么时候给你的? 郁华潋:你之后有罚我吗? 卫珩(挑眉):看来朕身体力行得不够?不过确实算不上罚。 ---------------- 最基本的一种爱情物质称为“phehylamine”(苯基乙胺),简称PEA 。无论是一见钟情也好,或者日久生情也好,只要让头脑中产生足够多的PEA,那么爱情也就产生了,俗话说那种“来电”的感觉就是PEA的杰作。 有趣的是当人遇到危险的时候,紧张也能够使得PEA的分泌水平提高。也就是说人处在危险的时候,产生受情的可能性反会提升。 事实上PEA是一种神经兴奋剂,它能让人感到一种极度兴奋的感觉,使人觉得更加有精力、信心和勇气。 -以上取自百度知道 在电脑前修修改改码了一天,总算写完这章了,香菇QAQ   ☆、第18章 018 郁华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淡蓝的帐幔,空气中流动着一股熟悉的苏合香,隐约能听见远处细微的谈话声。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轻轻摇曳。 她缓了缓神,回想起昏睡前的事,又不死心的动了动腿,一股从大腿根部传来的酸痛感让她不禁轻呼出声,“嘶……” 【宿主,悠着点哦。】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股幸灾乐祸。 “呵呵。” 【我帮你争取来的补偿不错吧。】 出于出现苏湄这个BUG是系统的缘故,系统向主脑那边递交了申请,免费为宿主提供攻略对象的全部资料,包括生平、性格、爱好、习惯,甚至对于前朝的诸多政策…… 当然,系统私自截留了一段往事,他很期待宿主知道她与黄桑的那段故事是什么反应。 可以说,有了这份资料,郁华潋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卫珩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郁华潋在第一次和卫珩相处时就能如此胆大妄为,因为她很清楚这位大BOSS的底线在哪。只要不越过他的底线,她怎么折腾都行。 卫珩,大祁朝第四任皇帝,先皇第八子,已逝的熙淳皇贵妃,后被追封为慈懿康穆光烈庄僖钦圣纯皇后的独子。自小就深受先皇宠爱,行事最是乖张不羁,在太子意外身亡后,被册立为太子,即位后虽不及他的大哥——先太子强硬狠辣,但其乖张任性、让人难以揣测的性格却更让大臣们头疼。 大祁和明朝有些相似,开国皇帝废了丞相,后又不堪重务设了内阁,然而早就应该出现的科举制度却刚刚处于起步阶段,因此整个朝堂基本上处于皇帝、世家、勋贵的拉锯战中,其中以世家势力最大。 百年为世家,世家可以是勋贵,勋贵却不一定能叫世家。有句话叫“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王朝”,同样也可形容这个时代的世家,“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光是京城比大祁朝历史悠久的世家就有十几家,世家的底蕴可想而知。 世家势力庞大一直是大祁皇帝的心头病,从第二任皇帝就开始暗暗发力寻找一条遏制世家势力的法子,到先皇正式提出科考制遭到多方势力阻挠,在摸索中的两次科考皆草草了之。 直到在当今圣上的手里,科考才算真正绽放出生命力。昭靖元年和昭靖三年的科考录取的两批寒门子弟,成为皇上在朝堂上扶持的第三股势力——寒门新贵。 世家至今未发展成门阀,大概是大祁皇室最大的幸运,而科举制度的出现,必将遏制世家发展。郁华潋身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清楚科举制度对后世的深远影响及对世家贵族的巨大打击。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科举制的发展能让传承久远的世家彻底消亡,以后出现的只有跟随王朝起伏的“伪”世家——望族。 当然,世家存在的时间如此久远,也不是能被一阵浪立刻打翻了。作为世家的一员,她无法阻止历史的进程,只能想方设法让家族在这次变革中牢牢跟随历史的脚步。 这是世家的危机,而“危机”“危机”,拆开不是还有一个“机遇”么。 “你要是把我的健康值加到100我就服你。”她之前把皇上哄回了床上,第一次疼得差点晕厥过去,第二次不负众望的“做”晕过去了。 倒不是她后悔了,反正早晚的事,矫情什么。况且皇上即养眼技术又好,唯一的缺点是,一个体力太好,一个体力太渣,不能尽兴,估计皇上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体力留不住男人,真是太操蛋了! 至于汤池Play?她又不傻,那个消耗的体力更大,最关键是温泉水不到温度,没有经过沸腾消毒,也不知有没有细菌之类不干净的东西,要是啪啪啪不幸被感染就好玩了。 【宿主努力做任务赚取积分,你担心的问题自然有解决的方法。】 系统停了片刻,仿佛在权衡什么,接着抛出一段讳莫如深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积分可以换取健康值?”郁华潋眼睛微眯,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宿主,五年,你有五年时间做这个任务,这期间只要你不是自己找死,系统都能保证你不死。五年之后,若系统判定你的任务失败,就会收取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 系统平静的抛出了一个消息,这和以前问它类似消息它总是避而不答很不一样。 “系统,自从你联系了那个什么主脑之后就有些不一样的咯。”一般都是系统主动联系她,她只能联系到由她控制的系统二号,可是那个非智能系统基本上属于一问三不知的渣渣,导致她现在还有很多问题都是云里雾里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明确的消息。 五年的时间么?如果五年时间还拿不下那个男人,那之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即使宿主的健康值达到100,只要系统判定你的任务失败,你的健康值也会被掠夺走,所以从来不是健康值的问题。五年和五十年的差距,宿主请认真对待任务。】 主脑那边出了些问题,它要尽快结束这个任务,也没工夫和宿主兜圈子了,依据不同时空的时间流速换算,五年是最大的期限,五年之后,它就要被强制召回。 “来人。”郁华潋忍着酸痛支起身体,唤人进来。 “娘娘,您醒了。”一直守在外边的玉笺听见里面的响动连忙走进内寝,她见主子起身的动作,急忙上前扶住她。 “现在几时了?”郁华潋靠在玉笺身上,拖着仿佛被车碾过的身体慢吞吞的一步步挪到床边的梨花木小圆桌旁,缓缓的坐在绣凳上。 “回娘娘,酉时三刻。”玉笺倒了杯茶递给主子,看见郁华潋神色萎靡,又体贴的开始为她按肩。 “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玉簟走进内寝,朝郁华潋行了一礼才道。 郁华潋微微蹙眉,她此时没有多少食欲,奈何肚子已经向她告状了,啪啪啪实在是个体力活。 “皇上临行前吩咐,晚膳在关雎宫用。”许是看出郁华潋的摇摆,玉簟赶忙把皇上搬出来。 “行了,出去罢,找个人去瞧瞧皇上什么时候来。”留在关雎宫用膳,那岂不是要留在关雎宫过夜?皇上晚上能当柳下惠么? “娘娘,陛下快到了。”玉筝从殿外急匆匆走回,向郁华潋报信。 郁华潋带着一大群宫人在殿门口候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苏绣月华云锦百合裙,裙摆上的银线在宫人手里提的宫灯照耀下漾起一层一层光华,恰似月华洒在裙摆上。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卫珩一走近关雎宫就看见这样一幅美景,方才在宣政殿被内阁那帮老头子吵得脑袋疼的火气也不禁消散了些。 那帮老家伙整天吵吵吵,看见他们满脸的褶子就烦,还是郁九赏心悦目一些,唔,这叫什么,洗眼睛? “恭迎皇上,陛下圣安。”郁华潋不知道卫珩心里的吐槽,领着宫人向皇上行礼,藏着裙底的脚不动声色的动了动。 站得有点腿疼。 “爱嫔身子可大好了。”卫珩挥挥手示意众人起身,他瞥了眼郁华潋微动的裙摆,微微挑眉,嘴角轻扬,牵着郁华潋向殿内走,声音里有明显的愉悦。 “不太好。”郁华潋不客气的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卫珩身上,嗔怪的瞪了眼皇上,她现在腿还有些发软。 给你一个机会,抱紧我就现在。 周围的宫人听见昭仪娘娘的话也差点腿一软跪了,哎呦喂我的昭仪娘娘啊,回陛下的话可不能这么回的啊! 有胆大的宫人悄悄抬头看了眼两人,这一看吓得更是腿肚子发颤,别看陛下在朝堂上挥斥方遒、英明神武,在后宫却最是捉摸不定,半年前曾有位贵人仗着几日皇宠未经允许就擅自贴着陛下,被陛下一脚踹开,最后打入冷宫不到两日就香消玉殒了。 看昭仪娘娘,这哪是贴着陛下,分明已经整个人窝在陛下怀里了! “爱嫔哪里不太好,可要传唤太医来瞧瞧?”卫珩好整以暇的低头看着已经窝在他怀里的人,戏谑道,带着磁性的慵懒声线微微上扬。 “陛下明知故问,唤了太医也无用。”郁华潋含羞带怒的嗔了他一眼,眉眼间的风情令人心思浮动,她的眼睛长得最是出彩,不然也不至于让卫珩惦记了这么久。 众人的心思她不知情,不过郁华潋研究了那份资料好几天,针对卫珩的性情揣测了许久,好歹让她知道了以什么性子面对他最讨喜。 对于卫珩这种厌恶循规蹈矩,乖张任性,极其自我,又喜好看别人笑话的人,只有用最出其不意的态度才能引起他的兴趣。这有点像校园小说里勇敢和男主作对的草根女主,然而卫珩不是校园小说里遇见女主就没脑子的霸道王子,他智商极高,性子又阴晴不定,玩这招容易反噬,所以这个分寸很难把握。 虽然有点难度,不过对于这点她还是挺满意的,她本身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若是他喜欢小白花那种类型的女人,说不定她就直接撂担子不干了。 出其不意这种事,她最拿手了,相信皇上下午已经见识过了。 这个阶段,把皇上当成男朋友就好了,虽然这个男朋友有许多合法的女友。不需要多恭敬守礼,只要保持足够的新鲜感就行了。 当别人男朋友对皇上大概是个新奇的体验,这个过程皇上应该也会挺享受的。 当然,前提是皇上对她有足够的好感,照下午的情况看,他们之间的性吸引力还是挺强的,双方都挺满意的。 多亏双方长了一张好脸啊,郁华潋在心里吐槽。一见钟情这种事,不过是恰好对方符合自己的审美,见色起意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1500的结课论文考试写懵我,字都不会写了,强颜欢笑(微笑)抱紧我就现在!   ☆、第19章 019 皇上在关雎宫用膳的消息如一阵风般不到半柱香便传入东西六宫,各宫反应不一。 永福宫。 “娘娘,皇上申时刚从关雎宫出去,如今竟又去了关雎宫……”听见宫人的禀报,淑妃面不改色的专心拿着一把做工精致的银剪子修建花枝,倒是一旁的贴身宫女芯雅急得要跺脚,仿佛抢了她的恩宠似的。 “急什么,三十七位新人,如今才进了一半。郁华潋好歹是新晋妃嫔最高位,就是为了给国公府做脸,今日皇上也会去关雎宫。”淑妃右手扶着一截长岔的分支,左手举着的剪子稳稳的照着长岔的枝节剪下去,“啪”的一声,地上又多了一截还带着一朵花苞的枝干。 “兮雅,这盆十八学士如何?”淑妃放下剪子,接过凝雅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髻间的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跟着她的动作轻轻颤了颤,琉璃珠在宫灯的照耀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增之一分则太繁,减之一分则太瘦,娘娘花艺愈发精湛。”名唤兮雅的宫女看了眼桌上的花,虽说得平淡,却莫名令人信服。她周身有一股书卷气,背脊挺直,气度不凡,实在不像是为伺候人的宫人,倒像是哪家娇养的世家小姐。 “这盆十八学士由娘娘修剪,实乃是它的大福气。”众人似乎习惯了兮雅的态度,凝雅连忙插嘴修补气氛,又朝兮雅使了个眼神。 “凝雅所言极是。”兮雅微微颔首,低垂的眉眼令人看不清神色,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节有些泛白。 “明日就是另一批新人入宫的日子,这宫里是越来越热闹了。”淑妃轻笑一声没有接话,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口气,轻抿一口,盖上杯盖才道。 “纵是进来再多人,谁也越不过您。”芯雅接过话,殿选那日她未跟着娘娘去,据凝雅说那位昭仪娘娘国色天香,就是曾经的贵妃也多有不如。她觉得凝雅太长他人志气了,进宫的娘娘谁不是貌美如花,难道这位昭仪还美得让人迷昏了头不成,再说,陛下岂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 兮雅昨日是怎么说的?以色侍君岂能长久?虽然她不喜兮雅,不过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还是比她们这些从小伺候人的有见识,长得再漂亮又如何,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正巧昨日花匠又送来一盆素冠荷鼎,凝雅,赏花宴的帖子准备好了么?”中宫无后,虽然她代掌宫务,也只能借着赏花宴的名头召集众人。 后位啊,只有坐到那个位置,才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 可是她明明离那个位置最近,这几年却寸步未进,甚至连皇宠也渐渐稀薄了。尤其是随着众位世家嫡女进宫,她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回禀娘娘,已经备好了。” 仪瀛宫。 “皇上怕是连本宫长什么样都忘了罢。”身着月白寝衣的柔美女子斜卧在一张黄梨木美人榻上,她笑得楚楚动人,整个人恰如一朵柔弱无害的白莲,却让跪在地上禀报的宫人生生打了个冷颤。 “陛下对娘娘情深义重,岂是刚进宫的新人可比的。”跪坐在地上为莲妃捶腿的贴身宫女弄琴使眼色令宫人退下,劝慰道。 “情深义重?好一个情深义重,皇上确实对本宫情深义重!”莲妃笑意涟涟,眼中却漠然一片,“若不是情深义重,我就该陪着李嫣然幽禁一生了!” 弄琴不敢接话,莲妃也不需要旁人接话,闭宫两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若不是她心智坚韧,早就疯魔了。 “郁华潋,文国公府的嫡女?”莲妃一双削葱玉手把玩着一只累丝嵌宝衔珠鸾凤簪,指腹时不时摩挲着簪子锋利的尖端,似乎下一刻就要刺入指腹。 “回禀娘娘,郁昭仪确是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弄琴答道。 “这是要出另一个贵妃娘娘呢。”莲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她偏柔的气质多了一分阴冷,令人心中发寒。弄琴眼睛偷偷瞄了眼莲妃手里的簪子,手微微有些颤抖,细看她的手,似乎有几个不浅的疤痕。 莲妃垂眸看了眼弄琴,把手中的簪子的尖端掉了个头,眼也不眨的刺入还在为她捶腿的弄琴手背,弄琴不敢出声,忍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下去罢。”半晌,莲妃松开手,凤簪扎进弄琴的手背,上边的凤羽还在微颤。 “诺。”弄琴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捂着还插着凤簪的左手悄悄退下。 翊坤宫。 “退下罢。”妍昭容眸中冷光一闪,手里的玉骨梳被她生生掰断,吓得进来的小太监差点跪下,他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内殿。 “本嫔让你准备的东西都交代下去了么?”妍昭容扔下梳子,转头询问云苓,玉骨梳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啪嗒”声。 “回禀娘娘,已经交代下去了。”云苓垂首答道,其实她不赞成娘娘这个时候对昭仪动手,奈何娘娘似乎铁了心要毁了郁昭仪,她也不敢深劝。 “哼!待本嫔毁了你的那张脸,看你还如何嚣张下去。”妍昭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细碎光晕,令人看不清神色。 毓秀宫。 “知道了,下去罢。”和嫔慵懒的卧在软榻上,挥挥手令宫人退下。 “娘娘,山药茯苓乳鸽汤送来了。”彩棠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内殿。 “端过来罢。”和嫔起身,一手虚护着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斗吧斗吧,进来这么多新人,郁华潋越得宠对她来说越得利,有郁华潋在前面挡着众人的目光,她和她的皇儿就越安全。 关雎宫。 吃饱喝足,就该…… 聊些风花雪月的事加深加深感情了,如果可以,一起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也不错。 “皇上,您说什么,嫔妾没听懂?”郁华潋不动声色的问,心里却又一丝不妙的感觉,拈花寺?拈花寺又是哪出? “朕再提示提示爱嫔,永嘉二十六年九月中旬。”卫珩声音温和,眼神却分外危险,这个女人是不是做过的坏事太多,记不清了。 很遗憾,她记不清了,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永嘉二十六年九月中旬,那不是卫珩母妃病逝的半个月前么?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郁华潋蹙眉,努力回想往事。 拈花寺,好熟悉的名字,等等!那个时候,她刚刚生完一场大病,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缠着娘亲带她出门,去的地方正是拈花寺,她还在那儿戏弄了一个小正太。 可是这与卫珩有什么关系,他们那时候又不认识,等会儿,戏弄了一个小正太?!郁华潋猛地抬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卫珩,记忆中模糊的小正太对着眼前的人渐渐变得清晰,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长大版的小正太! 所以,她那个时候戏弄的小正太,就是如今的皇上?! “系统我们出来聊聊。”为什么资料里面没提这个?没有一点点防备就来了这么一出童年往事,如果她提前知道也好有所准备啊! 【叮!系统能量不足,休眠中。】 “等会儿收拾你!”郁华潋咬牙切齿的冲系统吼,调整好心态,用一脸无辜的表情对着似笑非笑的皇帝陛下道:“皇上,嫔妾还是没有听懂。” 黄桑,看我真诚的大眼睛,郁华潋羽扇般的眼睫扑腾扑腾拼命眨着,整个人扒在卫珩怀中,试图蒙混过关。 “没听懂……”卫珩看着她方才那副分明已经想起来的表情简直气笑了,“魏德喜,去给朕弄一个蜂巢过来,越大越好。” “皇上皇上,嫔妾,嫔妾突然想起来了!”郁华潋马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陛下,没想到我们竟如此有缘分,十多年前就遇见过,这算不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卫珩被郁华潋的厚颜无耻噎了一下,“爱嫔若是愿意被蜜蜂蛰几下,我们就当扯平了。” 他当初被忽悠得傻傻站了半个时辰,还被蜜蜂追得满山跑!因为他甩了护卫,最后被蛰了好几下。 还误打误撞躲过了暗杀,当然这种事就不必告诉她了。卫珩眼神晦涩,那段日子,大概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时期,母妃的药石无医,父皇的暴躁无奈,皇后的步步紧逼,几乎让他陷入绝境。 若不是那次去了拈花寺,或许他说不定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了。卫珩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轻笑,他以前从未对那个位置有什么想法,看父皇整日一刻不得闲忙前朝的事,还不如当个闲散王爷畅快。 可是那只蜜蜂蛰得真疼啊,他仿佛被蛰醒了一般,又或者是,卫氏骨子里争强好胜唯我独尊的性子被惊醒了。他忽然很想坐在那个位置上,看看世人梦寐以求的位置,究竟是什么滋味。 父皇越来越不满与他政见不合的太子,世家也容不下处处打压世家的太子,他知道,他这个深受皇上宠爱的八皇子该出场了。 他玩心重,不喜政务,对世家没有敌意,在世家眼中,简直是下任君主的不二人选,至于乖张不羁,总比太子的狠辣无情好。 不过世家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胆,太子坠马身亡?不知道除了魏王一系,里面有多少是世家的手笔?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心胸比山岳还宽广,就不要和嫔妾一个小小女子计较了罢,再说您忍心让嫔妾被蜜蜂蛰么?”郁华潋撸开袖子,露出白嫩嫩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望着卫珩。 卫珩回过神,看着郁华潋可怜巴巴的皱着一张脸,忽的一笑,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如何?”卫珩好整以暇的抬起她的下巴,凤眸闪过一丝光芒。 “成交!”郁华潋颇有几分不甘心的样子。 当初她为什么要没事戏弄一个小孩子!果然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好不容易当了次熊孩子,居然碰见一个硬茬子,郁华潋有些牙疼。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一个BUG ,男主叔父辈的王爷封号是郑王、魏王这种类型的,第二章出现的皇叔瑾王爷和其他皇叔封号风格不一样,然后男配卫珣是晋王,又奇异的和叔父那辈的封号相似,哭瞎… 所以我把皇叔瑾王和男配晋王的封号交换了一下,现在卫珣(好吧这人存在感到现在也不是很强233)的封号是瑾王,第二章出现的瑾皇叔变成晋皇叔,希望之前看的小天使不要搞混哦( ^3^ )╱~~ 【之后看的小天使可以无视这一段】 最后,我要临时抱佛脚去复习去了!小天使们大家周一见!(捂脸遁走)   ☆、第20章 020 丑时。 卫珩第三次将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开,心里火气蹭蹭蹭往上爬。 这就是堂堂文国公府的嫡女?百年世家的贵女?睡姿如此不雅?!方才差点把他憋死,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难道国公府的人幼时没人教她如何保持良好的睡姿,如此,如此不讲究的睡姿到底是如何养成的?! 眼见她一条腿又伸了过来,这次更过分,小腿搁在他不可描述的地方,还顺势磨蹭了几下,隔着柔软布料的某物竟然被磨得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能忍一次,也受不住被撩拨了这么多次。 这几日他在朝堂上被那群大臣为春闱的事折腾得够呛,又念着她身子孱弱,两人早早就熄灯歇下了,没想到他对她的纵容到最后受折磨的竟成了他。 看着安稳熟睡的郁华潋卫珩只剩满腔郁气,看着身下的小帐篷,卫珩毫不客气的分开郁华潋的双腿,将他早已被磨得硬挺的某物往她腿心里凑。 郁华潋迷迷糊糊之间梦到她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抱着一只雪白的萨摩耶取暖,那只萨摩耶温驯漂亮,关键是一身柔软温暖的毛发,在寒冷的雪地里简直让她放不开手。 可是不知何时狗突然长出两只手,开始在她身上乱摸,最可恶的是还把手伸到她腰上! “嗯唔……”郁华潋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声,身体不自觉的向后拱了拱躲避在她腰上作乱的手。 “爱嫔睡得可好?”带着情.欲的低哑声线成功让郁华潋半睁开眼,她艰难的张开打架的眼皮看着眼前无限放大的俊脸,口中无意识喃喃道:“不好,有一只狗欺负我。” “一只狗?”卫珩扬眉,声调微微上扬,“正好,朕也睡得不好,既然睡不好,那我们不妨做一些有趣的事。” 卫珩一个翻身,将郁华潋压在身下,修长的手指熟练的解开郁华潋的亵衣绑带,探入女子温凉细腻的雪峰上,肆意揉捏。 感受到下面微微有些湿意,卫珩把硬得发疼的肿胀挺入温湿紧致的甬道,这次,郁华潋彻底被疼醒了。 “疼……退出去,退出去,唔…不行了……嗯…我要死了……”带着哭腔的细弱女声呜咽道。 “爱嫔心口不一,你下面可不是这般说的。”低沉醇厚的慵懒声线透着一股戏谑。 “皇上出尔反尔……唔……啊,嗯……”指控的声音渐渐被细碎的娇媚呻.吟取代。 “娘娘,娘娘……” 郁华潋烦躁的皱了皱眉头,手挥了挥,试图挥退她身边恼人的嗡嗡声。 “娘娘,娘娘。”玉簟大着胆子提高了音量,又朝内寝门口瞥了眼,魏公公等了好一会儿了,他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不好让他多等。 “何事?”郁华潋压下起床气蹙眉问,她昨夜被精虫上脑的臭皇帝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次,全身酸痛不说,连眼都睁不开,又累又困。 “娘娘,是魏公公来宣旨了。”昨夜是她和玉笺守夜,自然清楚昨夜的动静。看着清晨皇上神采奕奕的样子,再看娘娘现在一副娇弱的模样,也不知昨晚陛下是如何折腾她家娘娘的,玉簟想到这里脸一红,最后悄悄掐了掐了手心才回过神来,呸呸呸,她都在瞎想些什么。 郁华潋眯着眼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宫人帮她梳妆打扮。 “娘娘,好了。” 睁开眼,郁华潋看着镜子梳着倭堕髻的宫装美人,眉眼含春情,常年素白的脸上罕见的晕染了两朵漂亮的绯红,这种不是由脂粉晕染的自然红晕,一看就是被男人滋润的。 “皇上几时走的。”郁华潋的声音里还带着一股低靡撩人的沙哑。 “回禀娘娘,皇上是卯时五刻离开关雎宫的。”玉笺颔首低语。 “接旨去罢。”郁华潋起身,华美精致的绯红云锦宫装拖曳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哼!卫珩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关雎宫郁昭仪丽质轻灵,风华幽静,雍和粹纯,纯美无邪……特赐封号‘淳’,钦此!”宣旨的魏公公念到封号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谁都知道皇上的母妃乃是熙淳皇贵妃,皇上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接旨的众人也愣住了,还是郁华潋反应快一些:“嫔妾接旨,谢主隆恩。” 讲道理,皇上是不是又想搞事情?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封号,淳昭仪,蠢昭仪?而且还撞了他母妃的封号,卫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恋母情节?可是她和熙淳皇贵妃也不像啊。 “皇上赏赐: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凰步摇成对、银蝶翅滚珠攒珍珠步摇成对、嵌丝蝴蝶步摇成对、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 “娘娘,这对翡翠玉镯真漂亮。”玉筝小心翼翼的拿起托盘中的一对玉镯,这对翡翠玉镯水头极好,纯正透亮,翠莹莹的颜色带着一股清透纯净,令人眼前一亮,心生欢喜之情。 “回禀娘娘,这是缅离国进贡的极品老坑种翡翠玉镯,阖宫仅有两对,另一对在太后那儿。”青菀看主子有兴趣,上前为郁华潋介绍。 缅离国是玉石大国,每年都会进贡玉石给大祁,不过这种极品翡翠却也不是年年能开采到的,因此极为珍贵。 “姑姑在宫中多年,到底见多识广。”郁华潋接过玉筝递过来的玉镯,青翠欲滴的玉镯衬着她精心养护的葱管玉手,煞是动人。这玉镯料子虽然珍贵,她也不是没有,老坑玻璃种、芙蓉种、冰种甚至帝王绿她都有,不过这对镯子确实漂亮。 “娘娘,淑妃娘娘和莲妃娘娘的赏赐到了。”玉笺从殿外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两个穿着粉色宫女服的宫女和几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 “奴婢凝雅/侍棋参见昭仪娘娘,娘娘金安。”两个粉衣宫女一前一后颔首行礼。 “免礼罢。”郁华潋放下玉镯,懒洋洋的开口,她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淑妃和莲妃的人走后,众人似乎约定好了,一个接一个送来了贺礼,郁华潋不耐烦招待后面的人,只令青菀和玉笺守在外殿替她接待众人,眼神迷离的靠着玉筝进了内寝。 “娘娘,淑妃娘娘明日的赏花宴您打算穿哪件衣裳?”玉筝一边为主子解下发髻上的珠钗一边好奇的问,要她说,娘娘应该穿老夫人为娘娘准备的霞彩缕金千色梅花云纹浮光锦裙,高贵耀眼,不过皇上方才赐的那件缕金百蝶穿花孔雀纹凤尾宫装也不错,精致奢华,娘娘明日穿上必定艳压群芳。 “就那件珊瑚红宫装罢。”郁华潋眯着眼想了会儿,最后还是选了刚刚得的那件宫装,凤尾宫装怎么了,他敢给她就敢穿。 睡了个回笼觉,郁华潋用过膳后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看话本。 “娘娘,这是翊坤宫妍昭容娘娘和瑶华宫的秋美人送的贺礼。”青菀和玉笺一人捧着一件东西进了内寝。 “紫薇花。”郁华潋放下话本,挑眉看着青菀手上捧着的紫薇花盆栽,紫薇又称之为百日红,送百日红是暗示她花无百日红? 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妍昭容么,让她一天也忍不住要跳出来挑衅?好歹是从二品昭容,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娘娘,殿选那日……”大约是郁华潋表现得太明显,青菀小声提醒道。 “原来如此。”郁华潋意味深长的看着青菀,青菀在郁华潋的目光下垂首低眉,不卑不亢,镇定自若,仿佛不知道主子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殿选那日的情况知道的人不多,就是要流传也不可能流传得这么快,青菀能知晓这么多讯息,是个能人,就不知道这个能人到底是为谁办事的。 “奴婢从前一直在尚宫局司薄司当差。”僵持了半晌,到底是青菀败下阵来,她方才的提醒就是投名状,奈何娘娘不接话,她只能自己交代来历表忠心。 “姑姑好好的司薄不当,怎么跑来我关雎宫当起了管事姑姑。”郁华潋接过玉簟递过来的茶盏,轻呷一口,盖上茶盖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 “去岁老尚宫告老离宫,新任尚宫沈尚宫与奴婢素有狭嫌,奴婢在司簿司举步维艰……”青菀也算豁出去了,妄议上级轻则掌嘴重则鞭挞甚至遣送掖庭,虽然尚宫只长她两级,也不是她能妄议的。 “姑姑把东西放下罢。”原来是竞争对手当了自己的上司,在尚宫局混不下去才另寻出路,郁华潋微微含笑,柔声道。青菀说的是真的,却也不能完全相信,即使她身后真的没有人,要想当心腹还远着呢。 这点她们都有默契,不过交代来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 “这个是……”郁华潋被玉笺手中的东西吸引,如果刚才的翡翠玉镯是绿得清透迷人,玉笺手中这对血玉镯就是艳丽妖冶,令人爱不释手。 纯正鲜艳,无一丝杂色。血玉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身,就是她也只见一次,而且水头也不及她眼前这对血玉镯通透。 这份贺礼太重,区区一个美人,竟然一出手就是血玉。 这个秋美人有点意思。 永福宫。 “东西送去了。”淑妃身着一件淡青窄袖暗花细丝褶缎裙站在书案前,为一株牡丹描色。 “回禀娘娘,已经送过去了……”凝雅站在一旁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何事?”淑妃瞥了她一眼,又低头专心为牡丹上色。 “皇上赐了封号给昭仪娘娘。” “什么封号。”淑妃头也不抬的问道,赐封号不是很正常么,凭郁华潋的家世和初封,晋位才算怪事。 “昭仪娘娘,封号‘淳’。”凝雅的声音有些抖。 “那个‘淳’?”淑妃眉头一跳,手中的狼毫轻轻一抖,快要完工的一朵牡丹生生多了一道难看的墨痕。 “正是。” “这,这不合规矩啊。”一旁伺候的芯雅吃惊得都忘了规矩,在主子开口之前脱口而出。 “我们这位陛下,什么时候在意过规矩,在大祁,他就是规矩!”淑妃默然片刻,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姗姗来迟的第一更,看看晚上能不能写完第二更(捂脸走) 话说这章前面的应该不算开车吧【害羞】抓得有点严,不敢写肉【说的好像会写一样(白眼)】   ☆、第21章 021 【叮!荣获封号“淳”,加200积分。】 【叮!初次侍寝,解封一段往事,加深与攻略对象感情,主线任务进程增长百分之五,加500积分!】 【叮!收到三位宫妃的恶意针对,加60积分。】 【目前积分:1663,请宿主再接再厉!】 “我说,你刷新是不是有点慢啊。”郁华潋优哉游哉的窝在美人榻上吃着吐蕃进贡的葡萄,盛在素白碟子里的葡萄个个剔透饱满,水灵多汁,色泽鲜亮,像一个个晶莹的紫宝石,就是摆在那儿,也是一副顶好的静物图。 要说皇家比世家强的一个地方就是想吃什么就能吃到,就比如这个吐蕃产的葡萄,世家虽然有那个财力,可是为几串葡萄折腾就有些小题大做了。可是皇家不一样,“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不是说笑,就是你想吃的不是当季蔬果,底下的人也会想方设法为你弄来。一隅三.反,九五之尊想要什么东西,大把人趋之若鹜赶着往上送,怨不得世人向往那个位置了。 当然,如果你只是妃子,想要被别人巴结,只有一个途径,得宠。 【为了让宿主全身心投入宫斗事业,系统除非发布任务,不会出现。】 能量能节约一点是一点,她以为能量是天下掉下来的?系统默默朝郁华潋翻了个大白眼,它能量不足,还要监控整个皇宫动向协助主脑发布任务呢,又不是宿主的陪聊。 “我差点忘了,昨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资料里没有拈花寺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让她没有一点点防备,还答应了黄桑好几个不平等条约。 【为了增强任务的趣味性,系统偶尔会加一些小惊喜。】 系统一本正经的回答。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郁华潋放下的手中的葡萄,示意玉簟退下去。 【你不觉得昨天你不知情效果才是最好的么。】 “去你妈的大西瓜!还敢说昨天,我昨天跟翻煎饼一样被翻来覆去折腾得腰现在还是酸的!”没人在场,郁华潋也不用辛苦绷着一张脸的,她咬牙切齿的瞪大眼,手里的帕子险些被她抓破。 【咳咳,宿主,我觉得这件事吧,你的责任比较大。】 不等郁华潋说话,系统就调出昨天晚的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中郁华潋像只八爪鱼一直紧紧抱住卫珩,小腿还不安分的搭在卫珩不可描述的地方摩擦,眼看那处被磨蹭得慢慢挺立,支起了一个小帐篷,再然后,卫珩分开她的腿…… “你连睡觉都监视,是不是变态啊!是不是我洗澡出恭你都监视啊,我要投诉!”郁华潋看着视频,有些恼羞成怒的质问系统。她身体一向畏冷,平时又爱抱着东西睡觉,现在床上忽然多了个人形取暖器,不抱他抱谁? 不过二十四小时活在监控之下,像是一只眼睛整天跟着她,毫无**可言,实在有些可怕。 【这是主脑设定的程序,除了系统和宿主其他人无权查看,并且除非宿主下了指令,部分内容将在二十四小时之后粉碎销毁,所以宿主不会担心泄露。】 “哦,苏湄那边有什么动向。”郁华潋冷着张脸,懒得理会系统的解释,不管她说什么它都有无数借口反驳,与其浪费口舌,不如多关心关心对手。她花了200积分监控苏湄那边的动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过那个什么寰越地图太坑了,监视标记人物居然要积分,而且还有时限,周扒皮一个! 进宫前堂兄说苏湄的哥哥资助了几个寒门子弟,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真才实学。不过,苏家底蕴到底还是太浅,郁华潋眯眼想着待会儿要写给家里信的内容。 【入宫前她的侍女悄悄去了趟西街,入宫之后一直待在灵犀宫,不过她的贴身丫鬟去了趟毓秀宫。】 “毓秀宫,和嫔?” “玉簟,把信送出去。”郁华潋收笔,将信交给一旁的玉簟。 虽然昨晚皇上没提世家,不过既然挑明了她就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皇上轻拿轻放,她就投桃报李给皇上送一份大礼好了,让他看看她和文国公府的态度,也让皇上知道,文国公府的郁九,真的很重要。 在目前这个阶段,培养感情重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能力同样也很重要,不然单凭那一星半点儿的微薄床笫之情,遇见事情很容易被炮灰掉。把自己当筹码争取利益,再利用争取来的利益和时间加深感情,所谓“日久生情”,管它哪个“日”,反正不是赔本的买卖。虽然这么说很现实,但她既然有当筹码的资格,何乐而不为?要知道,宫里很多人连当筹码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现在寒门有崛起的苗头,但还是太慢了,光靠皇上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寒门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当一个人还在为生计发愁的时候,是很难考虑其他事的,更别提与世家争胜。 士族寒门向来泾渭分明,寒门想要跻身世家士族,是比改朝换代还要艰难的事情,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世家把持住了绝大部分资源,无论是物质财富还是精神财富。海量典籍都在世家大族手中,再加上各种资源培养,不愁出不了合格的接班人。士族几乎每一代都有名士出现,而寒门见识有限,又没有世家藏书百万,有些还要每天为生计发愁,想培养一个拿得出手的人,几乎是痴人说梦。 大祁几个有名的书院都不收寒门子弟,又断了寒门子弟求教名师的路,所以虽然举行了两次科考,但真正寒门入仕的,少得可怜。 郁家起家在苏州,历经三代王朝起伏,底蕴之深大祁也仅有两三家能与之媲美,苏州最有名的白鹿书院背后就是郁家和苏州几个当地士族把持,郁家作为书院的创始家族之一,话语权最大。这次她写信回去,正是为了白鹿书院。 广开山门,让寒门子弟有机会进白鹿书院求学。 不要以为她疯了,身为世家女为了争宠连世家利益都可以抛弃,这件事,对皇上有益,对郁家同样有益,所以她才有足够的信心让家族同意这件事。 世家败也科举盛也科举,历史上,因为科举制的出现,大量人才进入朝堂,因此不得不外放各县,而这些外放成就了世家大族开枝散叶的目的,打开了世家最为鼎盛的局面。以前世家仅能以一地一族势力影响朝廷,但因为科举制的出现,世家的门生故吏散布各地,政治势力已然壮大形成,这股政治势力,便是后世的“朝党”。 现在世家和皇上都没有意识到科举在后世带来的巨大变化,或许皇上隐约能察觉到一些,但为了扶持寒门势力,他别无它法。 郁家作为第一个接纳寒门的世家,即在皇上面前加了分,又获得了寒门的好感,这种好事怎么能错过? 至于其他世家?他们再不忿,最后也只能乖乖跟在郁家后面一起走。 “郁九确实聪明又识趣,难怪老国公感慨郁九若是身为男儿身,必是世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卫珩放在手里的信,漂亮的凤眸闪过一丝赞许,郁九能从中看出世家的机遇,比那几家多吃了几十年饭的老糊涂聪明多了。 他身为一国之君,自然看的不只是眼前利益,寒门崛起到底对谁有利,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他也是摸瞎过河。不过朝堂上需要有几个势力互相遏制,勋贵摇摆不定,他必须要让朝堂出现一股新的势力,不能让世家一家独大。 若是郁华潋听见这话必定翻一个大白眼给他,她知道的那些可是萃取了华夏几千年的精华而来的,岂是他们这些古人能想象得到的。不是什么优越感,她不敢小视古人的智慧,因为历史正是他们创造的,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当世,是总结不了当世的事的,也唯有后人能捡个便宜,总结前人的经验教训。 不过夸她聪明漂亮什么的她喜欢听,不要怕她骄傲,赞美越多越好!她就爱听这些好听的话,尤其是皇上的夸赞! “送回去罢。”卫珩拿起龙案上的折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单膝跪下无声行了一礼,捞起龙案上的书信,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女儿身也凑合。”半晌,卫珩扔了折子,支起下颚忽然来了句,一旁伺候的魏德喜低着的头颤了颤,心里道:可不是,若昭仪娘娘是男子就不是昭仪娘娘了,白捡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皇上您这副勉强的样子,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 关雎宫。 “皇上今日歇在哪?”郁华潋坐在梳妆镜前,玉簟小心翼翼的用沾了香澡水的帕子为主子净面。古人的化妆品一直走的绿色护肤路线,所以卸妆也不是很重要,不过作为世家贵族娇养的贵女,现在又要靠着这张脸争宠,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 “回禀娘娘,皇上今日歇在乾清宫。”立在一旁的青菀答道。这个答话也有学问,没有提招幸哪位妃嫔,自然就是一个人歇在乾清宫。 “今日又进来这么多美人,皇上竟然不去陪美人?”郁华潋诧异,难道真的是肾虚,还是昨晚,累坏了? 不过听见卫珩待在乾清宫,也没有招幸妃嫔,她心里还是舒坦了一些。虽然她目前把卫珩当炮.友,不过这个炮.友刚下了她的床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别的女人床上,还是有些膈应。 女人啊,就是矫情,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介意的。你可以瞒着我,我乐意被蒙在鼓里,可是一旦让我知道了那些破事,就不是轻易能过去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第二更(脸红)   ☆、第22章 022 巳时三刻。 玉笺和玉箬小心翼翼的为郁华潋换上被芸香和墨香捧在手里的珊瑚红宫装,这件宫装精致华贵,孔雀纹繁复明丽,后摆上的金色凤尾图案张扬耀眼,珊瑚红虽不及正红大气,却另有一股风情。 “娘娘,今日梳什么髻 ?”玉笺用玉骨梳理顺主子的一头秀发,低声询问。 “袭香,听闻你心灵手巧,擅梳髻?”郁华潋没有答话,反而问垂首站在一旁的碧衣宫女。 “奴婢惶恐,回禀娘娘,奴婢曾有幸与宫中一位老嬷嬷学过一段时间,宫中时兴的发髻奴婢略知一二。”袭香忽然被点名,脸色涨红,有些激动,不过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二等宫女,虽紧张还是有条不紊的回答了主子的问题。 “那你瞧瞧,本嫔今日梳什么发髻合适?”郁华潋看着镜中的自己 ,纤手抚上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 本宫今日也是如此迷人。唔,离她自称本宫的时候不是很远了。 “娘娘倾国倾城,无论梳什么发髻都好看,奴婢不敢妄言。”袭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答,谨言慎行,是她们这些宫人在宫里生存的根本 。 “你尽管说,本嫔恕你无罪。”郁华潋挥挥手示意袭香起身,第一次见后宫众人,她也有些期待呢。 “那奴婢就厚颜胡诌一回了,近来宫中妃嫔喜爱梳百合鬓、拔丛鬓和倭堕髻,不过依娘娘今日的服饰,适宜梳抛云髻。”袭香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顿时就轻松自信了不少。 “行,那就由你帮我梳这个抛云髻罢。”郁华潋淡淡一笑,似乎在说一件寻常的小事。 玉笺听见主子的话,面不改色的退到一旁,而被钦点的袭香喜得话都要说不出,“奴,奴婢遵命!” 袭香激动得有些晕乎乎的,她竟是她们这批二等宫人中最先被娘娘亲自任用的人,果然桂嬷嬷说的不错,若想出人头地,必要掌握一门傍身的技艺,才有可能被主子重用,她不及芸香她们会说话,可是论起梳髻,她们三个人加起来也不及她一个。 袭香往郁华潋的发髻上插上最后一只梅花琉璃钗,垂首立在主子身后,低声道:“娘娘,好了。” “嗯,不错,赏。”郁华潋心情不错的看了眼镜中的人,这个袭香梳发的技巧倒是挺不错的,也合她的审美,她对那些在头顶堆出一坨翔或者弯出一个篮子提手的发髻实在接受无能。 尤其是髻鬟和双环望仙鬓,简直在挑战她的忍耐力,她好想把弯起来那一圈当篮子提手拎起来。 【叮!触发支线任务!躲避宫妃的陷害,并找出背后主使之人,限时三天,任务成功奖励500积分,任务失败,扣100积分。】 郁华潋笑意微滞,她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玉箬脸上,“梳妆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这么快就动手,是看她好欺负还是她太张扬碍着谁的眼了。 作为一个一路拉仇恨从来就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人,郁华潋表示: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至于觉得她好欺负的人,她会用事实告诉她,什么叫别得罪天蝎座的人! 御花园。 暮春初夏,御花园中的奇花异草竞相盛放,粉蝶绕花丛,好不热闹。而往日仅作为宫妃游园歇脚的芙蕖馆,此时却坐满了衣香鬓影花枝招展的宫装丽人。 端坐于主位梳盘桓鬓着淡蓝流彩飞花蹙金翚翟宫装的淡雅美人正是此次举办赏花宴的主人,如今后宫份位最高、代掌宫务的淑妃。 悠闲坐于淑妃左首的姝色丽人是翊坤宫主位妍昭容,今日她穿着一件茜红镂金丝钮海棠花纹蜀锦裙,妆容艳丽,凌云鬓高耸,显得气势逼人 。 她轻轻呷了口茶盏中的君山银针,看了眼仅剩的两个空位,慢悠悠的开口:“莲妃姐姐常年告病,来得迟些也能理解,不知还有哪个妹妹还未到。” 话音一落,刚刚还三三两两寒暄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噤声,接着,一个矜傲慵懒的声音响起:“劳妍昭容惦记了。” 众人把头转到门口,只见一位穿着珊瑚红宫装的绝色美人姿态优雅的踏进芙蕖馆,一瞬间,仿佛天地间的颜色都摄于她一人身上,周围顿时黯然失色。 若说她国色无双,馆中众人皆是精挑细选的美人儿,不久前进来的苏淑仪同样姿容绝色,容貌上与来人不相上下。可是苏淑仪的美是清雅出尘的美,令人难以产生敌意,而眼前的人,是一种咄咄逼人的美,耀眼得令人心生嫉恨。 这是一个男人看了移不开眼,女人看了牙痒痒的美人,简称:妖艳贱货。 “本嫔道是谁呢,原来是昭仪妹妹啊。”妍昭容放下茶盏,用帕子轻轻按了按嫣红的嘴唇,嘴角噙起一缕说不上善意的笑容。 “论理,妍昭容比本嫔先入宫,我是该叫昭容一句姐姐,不过宫中的规矩向来是位高者唤位低者妹妹,本嫔也不好坏了规矩,你说是不是呢,昭容妹妹?”郁华潋迈着优雅的步子优哉游哉的走近妍昭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淳昭仪好大的派头!”妍昭容脸色一变,冷声道,她没想到郁华潋竟如此不给她脸面,一个刚入宫的新人,就敢唤她妹妹? 如此不知所谓的人,若不趁着还未得势之前除了她,以后得了宠还得了?妍昭容眼中划过一丝冷芒。 “昭容妹妹,麻烦你往后挪一挪位置,你的位置是旁边那个。”郁华潋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色变的妍昭容。 妍昭容记仇,她这个人也记仇,百日红?从她入宫开始,妍昭容的宠妃生涯基本上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淑妃娘娘您瞧瞧,这刚进宫的新人气焰就如此嚣张,明晃晃的欺辱旧人,往后还有我们这些老人的活路么?……淳昭仪,我知你贵为国公府的小姐,金枝玉叶,不屑与我等家世平凡的人相处,可您这样也太欺负了……” 妍昭容能坐到昭容之位自然也不是傻瓜,立马垂泪示弱为郁华潋拉了一大批仇恨,尤其是那句国公府小姐,就差说出那句“和贵妃娘娘同为国公府小姐”来提醒淑妃了。 “论理,昭仪妹妹确在昭容妹妹之上,只是昭仪妹妹资历尚浅,在宫里还是要照顾照顾资历深的老人体面的。”淑妃神色从容,语气温和,只是话里的意思已经隐隐有几分不满。 “原来宫里是按资历的啊,嫔妾知道了,只是嫔妾有一事不明,希望能向妍昭容指教。”郁华潋抢在众人面前开口,她笑吟吟的看着妍昭容,似乎真的有不解的事向她请教。 “淳昭仪问罢。”妍昭容扳回一城,捋了捋方才被抓的有些发皱的袖口,语气冷凝。 “白修容资历比你深,为何不见你谦让,让她坐你上首呢。”郁华潋故作疑惑的问,不远处的白修容忽然被众人注目,有几分坐立不安,不过看着脸色瞬间涨红的妍昭容又不禁挺直了腰杆,林胧月这个贱人份位比她高之后可没少给她使绊子,难得看她被人下脸面,这一趟就是为了看这出好戏也值了! “淳昭仪问得好,是本宫糊涂了,妍昭容,宫里的规矩你应该比新来的妹妹清楚。”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对妍昭容说道。 好一个国公府的小姐!郁华潋不仅下了林胧月的脸,连她的面子也敢下! “看来是本宫来晚了,竟错过了一出好戏。”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绵软娇柔的女声,打破了芙蕖馆箭弩拔张的气氛。 来人身着一件白色软银轻罗百合裙,节晕鬓上仅用一根青翠欲滴的碧色簪子挽住发髻,细腰不盈一握,一阵风吹过,裙裾飞扬,仙气浓郁得令众人脑海中只剩一句话:飘飘乎如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 “没想到妹妹竟真的来了,本宫还疑心妹妹不来了呢?”最后还是淑妃最先打破沉寂,起身迎到门口。 “妹妹终于舍得从仪瀛宫出来了,你今日能来,姐姐简直受宠若惊。”淑妃笑意盈盈的握着莲妃的手,把她拉到馆内,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妹妹在仪瀛宫也想着姐姐呢。”想着怎么让你死。 “既然人都来齐了,芯雅,把花都搬上来。” 淑妃扬声道,片刻后,一大群捧着各色盆栽的宫人鱼贯而入,最前面的粉衣宫女手捧着的一株花尤其惹眼。 “咦,竟是素冠荷鼎!”已经有宫妃认出了这株玉色兰花是什么品种,惊呼出声。 众人被那名宫妃的话提起兴趣,有急躁的已经坐不住站起来走了过去,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啊,小心……”不知是踩了谁的裙摆,一位身着鹅黄宫装的宫妃被绊了一跤,整个人向前倒,扑倒了一位捧着魏紫盆栽的宫人,这一倒起了连锁反应,在她前面的宫人纷纷遭殃。 “砰”,一位宫人倒在郁华潋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了~~~ 话说摔跤这梗好像有点老?不过陷害差不多都是那几个套路?(? ???ω??? ?)?   ☆、第23章 023 “昭仪妹妹,何良媛,刘贵人,尹贵人,昭容妹妹的翊坤宫就在旁边,不如妹妹们去翊坤宫换衣裳?”淑妃冷着脸收拾了烂摊子,挤出微笑对四位弄脏了衣裳的宫妃说道。 “多谢淑妃娘娘,嫔妾穿不惯旁人的衣裳,关雎宫也不远,索性花也赏不成了,嫔妾就先回宫了。”郁华潋看着妍昭容轻蹙眉头唇瓣微微张阖,赶在她之前拒绝了淑妃的提议。 来之前的支线任务怎么说,“躲避宫妃的陷害”,妍昭容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若是翊坤宫有什么“意外”等着她,她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全身而退? 纵然妍昭容不会出这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昏招,她也不放心在一个明显对她有敌意的对手地盘上,衣服上的污渍她还是能忍到回关雎宫的。 “淑妃娘娘,嫔妾的翊坤宫可容不下淳昭仪这尊大佛。”妍昭容唇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拂袖坐下,捞起一旁小桌子上的茶盏,宽袖遮着半边脸,轻呷一口,嘴角浮现出一抹一闪而逝的诡谲笑意。 她动作不轻的放下茶盏,面色不善的盯着郁华潋,茶盏磕在桌上发出一声“嗑嚓”声,似乎不满于郁华潋的不识抬举。 郁华潋也不理她,微微颔首朝主位的两位娘娘行了一礼,带着宫人出了芙蕖馆。 “既然淳昭仪回去了,不知其他几位妹妹意下如何?”淑妃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她扶了扶鬓上的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凤步摇,看向其他几位宫妃。 “淑妃娘娘,嫔妾不敢打扰昭容娘娘,想先行一步回宫。”何良媛瞟了瞟妍昭容的脸色,识趣道。 “娘娘,奴妾也想先回宫去。”刘贵人脸色有些发白,她攥着被弄脏的衣袖垂目低声呐呐道。 “娘娘,奴妾,奴妾……”身着鹅黄宫装的尹贵人是最狼狈的一个,发髻凌乱,宫装上、脸上有一大片污渍。她倒是想回宫,奈何她居住的瑶华宫离御花园隔着大半个皇宫,她封位低没有资格乘步撵,顶着这副样子穿越大半个皇宫,她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而且是她最先被绊倒引起这场意外的,虽然淑妃娘娘仁慈没有惩戒她,她还是内心惶惶不安。尹贵人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淑妃娘娘,腿有些发软,宫里的娘娘好可怖,淑妃娘娘明明一直笑得和煦,却比教她们规矩的姑姑还让她心里发憷,她从被宫人拉起了之后就不敢有其他动作,连脸都不敢擦,就怕淑妃娘娘治她的罪。 “尹贵人身边的宫女是怎么学的规矩?还不快为你们主子擦擦脸。”淑妃有些烦躁的看了眼尹贵人,勉强压下怒火,冲她身边的宫女斥责道。 两个宫女不敢多言,颤着手忙不迭的用帕子擦去沾在主子脸上的泥渍。 “罢了,经这一出今日赏花宴是办不成了,本宫看大家也没什么兴致,都先回去罢,改日本宫寻个好日子再和妹妹们聚聚。”淑妃平复下心情,神色从容的微微含笑,柔声道。 “尹贵人先随我去永福宫换了身上的衣裳再回宫罢。”淑妃温声道,意外?宫里没有意外,拿她的赏花宴作筏子,就要想清楚后果! “娘娘,那位尹贵人也太不小心了,好好的赏花宴转眼就没了,可惜了那盆素冠荷鼎。”玉筝鼓着一张包子脸心疼道,素冠荷鼎极其稀少,又娇贵得很,不知能不能救活。 “玉筝慎言,宫里的主子岂是你能妄言的!”玉笺肃声斥责道。 “不小心,或许罢,”郁华潋蹙眉,应该没那么简单,“不过玉笺说得对,宫里可不是宫外,若是你凭白惹上口舌之祸,我来不及救你,你只能生受罪了。” “娘娘放心,玉筝必不会为娘娘惹麻烦的。”玉筝挺直了身板,一脸严肃的对主子说。 “玉笺去瞧瞧,步撵怎么还没来。”郁华潋抬眼看了眼日头,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诺。”玉笺行了一礼,往芙蕖馆旁边的夕照廊走去。 不远处有一位青衣宫女抱着团白色的东西越走越近,郁华潋使了个眼色给玉箬,玉箬会意,走了过去。 “娘娘,是秦太妃身边伺候的宫人,怀里是秦太妃平日养的狮子猫。”玉箬快步走了回来,低声向主子禀报。 “猫?”宫斗戏出场频率有点高的背锅侠? 猫的爪子可是毁容神器啊,到了此刻郁华潋反而松了一口气,知道对方的套路就好办了。 她朝玉筝隐晦的比了个手势,玉筝会意,不动声色的半挡在郁华潋身前。 眨眼间青衣宫女已经走到了郁华潋面前,她抱着狮子猫颔首向郁华潋行了一礼,“奴婢长秋宫翡翠向昭仪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免礼罢,不知翡翠姑姑去往何处?”郁华潋瞥了眼翡翠怀着的猫,它温驯的躺在翡翠怀中,皮毛雪白,一双湛蓝的猫眼晶莹剔透,惹人怜爱,一点也看不出它即将暴起伤人。 “回禀娘娘,奴婢奉太妃娘娘之命带福宝去起云台晒太阳。”翡翠回道,太妃娘娘这段日子喜爱带着爱宠这个时辰去御花园的起云台晒太阳,这几日太妃娘娘身子不爽利,就命她带着福宝去起云台。 “啾啾。”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丝尖利的鸟鸣,只见翡翠怀中的猫忽然焦躁的拱来拱去,粉色的鼻翼微动,蓝色的猫眼布满煞气,它的眼睛蓦的盯住郁华潋的脸,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一跃而起,扑向郁华潋,锋利的猫爪在阳光下泛着冷厉的寒光。 “娘娘小心!” 玉筝挡在郁华潋面前,眼疾手快的抓住发狂的猫,又使了巧劲打晕白猫。 娘娘真是神机妙算!在入宫之前就让她专门和驯养牲畜的下人学了制服发狂牲畜的手段,没想到刚入宫不久就遇到这等事。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福宝平日不是如此的,请昭仪娘娘明察……”突然产生的变故让翡翠脸色刷白,她急忙跪下请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胆敢踩着太妃娘娘谋害昭仪娘娘。 陆续从芙蕖馆出来的宫妃看见这一幕,不免好奇的走过来询问。 “昭仪妹妹,这是怎么了。”淑妃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翡翠,又瞥见玉筝手里的猫,心中了然。 “是太妃娘娘养的宠物忽然发狂伤人,被我的宫女制服了。”郁华潋神色从容的将方才凶险无比的情形用一句话描述出来,她的眼睛冷冷扫向众人,观察众人的神色。 不少人心中大呼可惜,那只畜生怎么不动作快些,最好能划烂郁华潋那张脸! “这也太不凑巧了,昭仪妹妹可有受伤?”淑妃眉头轻蹙,状似关切的询问。 众妃皆竖耳聆听,希望听见郁华潋受伤的消息,没有毁容,留疤也行。受了伤,就不能服侍皇上了,少一个人争宠就少了个竞争力,尤其是像郁华潋这种家世高又相貌顶尖的,活脱脱的宠妃人选。 “娘娘无须挂怀,嫔妾并未受伤。”郁华潋看着众人一副期待的样子,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答道。 真不好意思啊,让你们失望了。 “猫儿好端端的怎会无故伤人呢?”一旁一直未出声的莲妃柳眉轻蹙,状似疑惑的问。 “说不定是昭仪娘娘和这只猫儿犯冲,所以猫儿才会忽然发狂。”站在妍昭容身旁的程良娣忽然说道。 “玉筝,宫规里妄议上级是什么罪责。”她正愁找不着人立威,赶着上来找死的,她是第一个。 就这智商,吃.屎也很难抢到热的。 “轻则掌嘴重则鞭挞。”玉箬低眉垂手,答道。 “给本嫔掌嘴!”郁华潋轻抬下巴,神情矜傲,阳光下她衣裳上镶嵌的宝石熠熠生辉,孔雀纹泛着的幽蓝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淳昭仪好大的胆子,当着两位娘娘的面掌掴宫妃?”妍昭容站了出来维护跟班。 “程良娣触犯宫规,本嫔依宫规惩戒她有何不可。”郁华潋挑眉,寸步不让,“玉箬,给我打!” “程良娣,奴婢得罪了。”玉箬走到程良娣面前,毫不犹豫的冲着程良娣一张白净的小脸扇去。 “啪!” “啪!” “啪!” 安静的御花园传来三声响亮的巴掌声,众妃嫔看着程良娣红肿的脸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淳昭仪,竟然真的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掌掴宫妃,太嚣张了! 胆子小的已经把淳昭仪列为不可招惹的对象了。 淑妃脸色铁青,这三巴掌让她回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忆,这个淳昭仪!这个淳昭仪,比李嫣然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无法无天! 场面冷凝下来,只剩下程良娣的啜泣声在安静的环境无限放大。 “冲不冲撞我不知道,不过这事还没完!淑妃娘娘,莲妃娘娘,嫔妾先告辞了。”郁华潋看着不远处的玉笺和那架四人抬的步撵,不待其他人开口,冲两位比她份位高的妃子行了一礼,拂袖而走。 爽!真特么爽!这事她是受害方,她可没有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爱好。 作为一位立志当宠妃妖后的人,她秉承一个方针:媚上欺下,一路嚣张到底! “娘娘。”玉笺走到郁华潋跟前,身后跟着姗姗来迟的步撵。 郁华潋心里忽然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看了眼任务板上的进度条,微微蹙眉,果然,还没完么? “使用提示卡。”郁华潋在心中默念,系统二号打开背包激活了一张提示卡。 “娘娘,小心脚下。”玉笺正欲搀扶着主子上马凳进步撵,郁华潋忽然顿住,示意玉笺停下。 提示卡发出的是,木材崩断的声音? “娘娘,让奴婢先查看一番。”玉筝看着郁华潋的动作,心领神会的把手中的白猫递给玉箬,主动请缨。 “步撵应该有人动了手脚,玉筝你小心些。”郁华潋有些不放心,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提示玉筝。 “娘娘放心罢,奴婢的本事您还不知道。”玉筝自信一笑,轻手轻脚的踏上步撵,不一会儿,传来玉筝急促的声音。 “娘娘小心,站远一些!”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木材崩断的“咯吱”声传来,一个人影飞快的从步撵中窜出来。 玉筝刚刚站稳脚,面前的步撵就四分五裂的崩裂成一堆废料,抬撵的宫人纷纷被四散的木材砸伤。 一块散落的木板上露出了三枚裸.露在外的铁钉,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好手段,好手段!一环扣一环,这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郁华潋看着眼前变成废料的步撵,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朋友,你经历过绝望吗?没经历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感受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站短吓我一跳!提示我还差字数QAQ 终于更完这章,可以去吃饭了【泪奔】   ☆、第24章 024 关雎宫外殿。 “玉簟,把所有人召集过来。” “系统,把芙蕖馆的监控调出了。”一回到自己的地盘,郁华潋就绷着一张脸端坐在主位铺了软垫的太师椅上召集众人。周遭气氛压抑,进来的宫人们皆习得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虽不知发生了何时,仍乖觉的垂首低眉的站着,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唯恐被主子迁怒。 系统调出监控,画面中众宫妃面对“意外”大部分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生怕宫人摔到自己身上。其中,淑妃和莲妃因为离得远并未波及,妍昭容看似惊讶,匆忙起身退到一旁,可是时机太巧了,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出变故,完美的避开了摔在她裙摆旁的盆栽。 坐在她旁边的连楚徽沈韵之等人脸上的惊慌不似作假,不过也正常,刚进宫的新人连皇宫都还没熟悉,哪来的功夫谋害其他人,能把时间把握得这么精细的,只可能是宫里的老人! 值得一提的是,苏湄脸上也流露出一闪而逝的惊异,仿佛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最有趣的是和嫔,她第一时间护着小腹,看情形是下意识的举动。 她好像不小心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和嫔有孕?宫里现在只有一位公主,其母是个不得宠的小媛,和嫔尚算得宠,不然也不可能出现在殿选里,若是她这一胎能够保住,还有幸生下皇子,可就是长子了!“皇长子之母”,多么诱人的称谓啊。 不过和嫔为了隐瞒消息也是蛮拼的,这么多宫妃在的场合也敢来,若是消息走漏让人趁乱害她小产,她连哭都没地方哭去。宫里没有秘密可言,稍加注意就有可能发现她的异常,何况宫里还有一个知悉“剧情”的苏湄。这个时候,说不定苏湄已经与和嫔勾搭上了,郁华潋想起昨天系统说的话,苏湄的贴身宫女去了毓秀宫? “倒回去一点。”郁华潋又重复仔细看了一遍,注意到一个细节,尹贵人摔倒的姿势有点怪,像是有人刻意把她绊倒扑到捧着盆栽的宫人身上。 “慢放,停!就停在这儿。” 刘贵人?是她悄悄绊倒了尹贵人? 怪不得她后来一直脸色苍白,原来不是受到惊吓,而是修炼不到家,做贼心虚,唯恐别人发现是她做的小动作。 第一个帮凶找到了。 【查看他人监控视频,诚惠10积分,谢谢! (≧ω≦)/】 “周扒皮,拿着积分滚!” 【宿主你怎么能这么凶,人家还给你打折了呢嘤嘤嘤~ \(*T▽T*)/ 】 “滚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玉簟,袭香何在?”郁华潋启唇,说了回宫第二句话,宫里的气氛再度凝固起来。 “奴婢方才派她去尚服局取娘娘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想必已经快回来了。”玉簟今日守在关雎宫,不清楚主子在外发生的事,不过看回来的人个个面色冷凝,抬撵的四个小太监还受伤了,就知道必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娘娘,袭香回来了。”守在门口的玉筝手捧托盘步入殿内,后面跟着不明所以但被气氛惊得瑟瑟发抖的袭香。 玉箬走过去握着袭香的手凑在鼻尖闻了闻,蹙眉对郁华潋点点头:“娘娘,是细苓香的气息。” “袭香,你可知罪?”回宫途中玉箬发觉她头发上有细苓香的味道,细苓香沾了兰花香产生的香味极易引起牲畜狂躁不安,而那声突兀的鸟鸣就是操控白猫的钥匙,让它变得极具攻击性,香源就在她头上,白猫攻击的目标当然集中在她脸上。 如果设计的对象不是她,她一定忍不住夸一句:干得漂亮!不仅要保证她头发上沾了细苓香,赏花宴上有兰花,还要保证她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翡翠。最后,不管她有没有被抓伤,上步撵那一刻定是她防备心最低的时候,玉筝告诉她,那块三根铁钉露在外面的木料位置就隐藏在坐垫旁边。 众所周知,文国公府家的郁九身体孱弱,步撵一散,再被那几根锋利的钉子扎到要害,不死亦不远矣。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惶恐,……不知,不知奴婢所犯何事?”袭香跪在地上,脸色刷白,还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玉筝,你告诉她,发生了何事。”郁华潋接过玉箬递过来的茶盏,揭开茶盖,轻呷一口,压下胸中浓烈的战意,要想害她,除非直接把她搞死,不然她会让对方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看情况,袭香不是被推出了送死的炮灰就是被人利用了,不过世人都惜命,后一种猜测比较有可能。 玉筝把路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在说到玉箬讲起起细苓香和兰花香产生的功效时,众人看向袭香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没想到袭香竟然吃里扒外,谋害娘娘! “娘娘明察,奴婢,奴婢冤枉啊……那细苓香,那细苓香是夏荷给奴婢的,奴婢并不知道细苓香还有那等功效……娘娘,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谋害娘娘啊……娘娘明察……” 兴许是知道这是她最后解释的机会,袭香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一边拼命搜刮词语为自己辩解一边不断磕头,她磕得十分用力,眨眼间额头就磕破了皮,青紫淤青加上不断流出的鲜血,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夏荷?”郁华潋挑眉,看向旁边站成一排的三等宫女,只见一个小宫女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跪在郁华潋面前。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比起袭香这个二等宫女,夏荷的心理素质明显就不行了,她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也不懂为自己辩解,似乎已经默认了此事与她有关。 “奴婢管教不利,请娘娘降罪。”一旁的青菀姑姑跪下来行了个大礼,眉眼冷凝。 “娘娘恕罪。”首领太监安贵领着一众小太监跪在地上,其他站着的宫人见此全部跪了下来,高呼“娘娘恕罪。” “行了,都起罢,把袭香和夏荷先压下去审问,希望你们二位不要让本嫔失望。”郁华潋看着跪在最前面的青菀和安贵,嘴角勾勒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却看得两人背脊发凉。 “奴婢/奴才必不负娘娘所望。” “都下去罢。” “玉筝,是谁告诉你袭香梳髻手艺好的。”换了简单的白色罗裙,郁华潋躺在铺着水貂皮的榻上,有些疲倦的按了按眉心,太久没动脑子,才这一会儿脑子就有些发昏。 “回禀娘娘,是芸香告诉奴婢的。”玉筝皱眉,难道这个芸香也有问题。 “盯着她。”按理来说,芸香和袭香应该算是竞争对手,她告诉玉筝的消息就相当于告诉她,如果没有猫腻,她怎么可能帮助竞争对手? “娘娘,这几件东西上都有细苓香的气息。”玉箬手捧着一个托盘走到郁华潋面前,托盘里都是郁华潋平常喜爱佩戴的首饰。 “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玉簟跪在地上,她平时负责掌管主子的衣饰,没想到竟让人钻了空子。 “玉簟起来罢,只有千日做贼,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不过这次是你疏忽了,我便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可有异议。”玉簟她们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人,作为世代侍奉郁家的奴仆,郁家管理世仆的那套体系已经融入到她们骨髓里,有错必罚是最基本的准则,若是郁华潋今日不处罚她,反倒让她寝食难安。 “多谢娘娘恕罪。”玉簟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能当上郁华潋身边的贴身侍女,必是从小训练有素,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厮杀过来的,从她在主子身边起,就不曾犯过这么大的错漏,没想到刚一进宫就栽了个大跟头,还险些让主子遭难,若是被她知道是谁在背后做的好事,她必要让他好看! “玉笺去请皇上过来,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郁华潋捂着发闷的胸口,嘴唇有些泛白,一上午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有费脑子排查是谁在背后害她,她的身体已经在向她抗议了。 “娘娘平心静气,切勿再费心思虑!”玉箬看见主子的脸色暗道不好,急忙取了暗格里的药丸喂主子吃下。 “咳咳咳,不费心,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郁华潋缓了缓气,心里直骂系统,既然要她进宫,就不能治好她这个林妹妹的身体吗?一用脑子就抗议,这是“宫斗”模式又不是“傻白甜”甜宠系列?!玩病娇?现在她还没到那步,不过如果继续下去,说不定哪天她就走上那条不归路了。 “ 爱嫔今日好威风。”话音刚落就见卫珩闲庭信步踏进内寝,他穿着一件月白暗纹绣龙纹常服,身形修长,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矜傲不羁的气质,嘴角噙着一抹令人脸红心跳的迷人微笑。 皇上,你骚得太明显了,低调点好吗?姑奶奶我刚刚遇险了!遇险了懂不懂,就是差点你就看不到我了! “皇上过来是为程良娣讨公道来的?”郁华潋支起身子,又不适的咳了咳,脸上因为咳嗽染出两朵不正常的红晕。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只见美人榻上的白衣美人拿着帕子捂着嘴轻咳,一双潋滟的眸子氤氲起一层水汽,两朵红晕浅浅晕染在白皙细嫩的小脸上,给人一种用言语描摹不出的惊艳之感,整个人有一种弱不胜衣的脆弱凄美。 “朕自是来为漪漪讨公道的。”卫珩凑近郁华潋,半蹲着握着她的手,语气亲昵,态度诚恳,仿佛对眼前的女子情根深种。 宫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在事情发生不到半柱香时间,他便已知晓后宫发生的事了,甚至此时他已经差不多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 (小天使们注意作者有话说哦) 作者有话要说:  郁华潋:呵呵,信了你的邪。 卫珩:漪漪,你不信朕会为你出头么?朕好伤心(╥╯^╰╥) 郁华潋:那可是你的宠妃,你的老情人,你舍得? 卫珩:我的宠妃难道不是漪漪么? 郁华潋:…… ------------------------- 发现几个错误,两个妃子的名字撞了宫女的名字,昭媛连楚凝和淑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凝雅都有“凝”字,方便起见改“连楚凝”为“连楚徽”,淑容赵黛雅和淑妃身边四个宫女都有“雅”字,方便起见该“赵黛雅”为“赵黛薇”【晕死怎么都是淑妃身边的宫女QAQ】,希望小天使们不要搞错哦~??(ˊωˋ*)?? 还有一个错误是支线任务积分在0-500,这次的支线任务不小心设成600,已改成500. 如果小天使们还发现什么错误记得评论告诉我哦(笔芯)爱你们! PS:因为看小说的习惯一般只看剧情不看环境描写和其他无关文字,导致把这个习惯带到自己的小说里面了,刚刚看了一遍前面的章节发现除了对话就是叙述,基本上没有其他内容的(强颜欢笑),小天使们觉得要不要改变一下风格【泪奔】 多写一些环境描写渲染气氛,因为这是某夷第一次这么用心写的小说,总想进步一点,再进步一点!期待小天使们在评论区的意见!么么哒~~(坚持看到最后的都是真爱,么么哒(* ̄з ̄))   ☆、第25章 025 翊坤宫。 “啪!”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妍昭容面目狰狞的狠狠的甩了云苓一巴掌,又拂袖将黄花梨圆桌上的物什全部扫落,一只扫飞出去的错金螭兽香炉狠狠打在云苓身上,里面的香灰溅了出来,云苓的衣裳、手上甚至脸上都被粘上还带着热度的灰烬。 她的左脸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几缕深黑的香灰爬在她清秀的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娘娘恕罪,奴婢办事不利,请娘娘降罪。”云苓迅速跪下,鸢肩羔膝,头几乎要垂到地上。 跟在身后的云芙、云碧忙不迭的跪在云苓身旁,觑见娘娘这么大的火气也不敢多嘴,只学着云苓将头深深的低下头,恨不得钻进地底下。 云芙偷偷瞥了眼旁边云苓狼狈的样子,心中冷笑,娘娘最器重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像只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高兴的时候就逗着玩,不高兴的时候,该迁怒就迁怒。 半晌后,妍昭容终于恢复了冷静。 “云碧,去把云莺找来。” “喏。”云碧赶忙磕了个头退了出去,暂时逃离了这个风暴漩涡。 “关雎宫那个人如何?”既没能除去郁华潋,也不能把自己折进去。 “娘娘放心,小平子是刘贵人的人,和翊坤宫无任何关系。”云苓直起身体,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垂目答道。 “司舆司的如意是永福宫晴雅的老乡,娘娘放心,如意必会牵出淑妃娘娘。”云苓继续说。 “起罢。” “多谢娘娘恕罪。” 妍昭容看了看云苓红肿的半边脸,微微蹙眉,罢了,这幅样子出去不是凭白让人起疑,还是让云芙送去罢。 “云芙,把这个东西交给刘贵人,让她好好想清楚。”妍昭容从书案上的一本书里抽出一张薄丝帕,递给云苓。 “云苓最近不要出去。” “喏。” 翌日。 关雎宫迎来了一大批“客人”。 “淑妃娘娘到。” “参见皇上,皇上圣安。”淑妃今日穿得朴素,外罩一件云纹绉纱袍,里面是一件藕色宫缎素雪娟裙,云鬓上只别着几只样式简单的玉簪,虽仍是一副淡然和煦的样子,但微蹙的眉心泄露了她并不如她表现得那么淡然。 “淑妃娘娘,恕嫔妾无法见礼。”郁华潋懒洋洋的卧在美人榻上,做出一副病人的虚弱样子,看得淑妃牙有些发痒,郁华潋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哪里像个病人。奈何昨日的事牵连到她,她正忙着撇清关系,因此心里发堵也只能含笑道:“昭仪妹妹身子不好,昨日又受到惊吓,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行了,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罢。”卫珩懒得看这群女人虚与委蛇,蹙眉不耐道。 啧,女人一多麻烦就跟着来了,使绊子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们自己玩去,这才第几天,就敢使毒计害人?还是下位者暗害上位者,不知所谓! 他喜欢聪明识趣的美人,而不是自作主张贪心不足的蛇蝎美人,看来是他这两年的纵容让某些人胆子肥了,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把人带上来。” 只见魏德喜领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宫人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青菀和安贵。 那几个宫人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看就是被磋磨得不轻。 郁华潋朝青菀使了个眼神,青菀颔首,走到众人面前,开始把她昨日审讯的内容汇报出来。 “回禀皇上,各位娘娘,昨日白猫发狂乃是一张方子引起的。小平子平日与夏荷交好,五日前小平子交给夏荷一个护手方子,其主材料就是细苓香,之后夏荷将方子给了宫中四位二等宫女,袭香每日用这个方子浸手养护,手上沾染了细苓香味,昨日娘娘让袭香为娘娘梳发,娘娘发上沾了细苓香,在御花园又粘上兰花香,细苓香与兰花香的混香极易使牲畜发狂,娘娘回宫之时,恰好遇见了太妃娘娘的猫儿。” “闹了半天只是一场巧合,看来是昭仪运气不好,凭白惹来一场祸事。”妍昭容捏着帕子娇笑道。 郁华潋挑眉,没有理会妍昭容,示意青菀继续说。 “小平子说那方子是刘贵人身边的雪兰给他的,芸香告诉奴婢,昨日她看见刘贵人将尹贵人绊倒了 ,而娘娘回宫的时辰正好是太妃娘娘养的狮子猫每日去起云台的时辰,另外,娘娘平日用的几件首饰上也被洒了细苓香。”青菀颔首低眉,将疑点娓娓道来。 “既然芸香昨日看见了为何不说出来?”淑妃的目光扫向站在人群中的刘贵人,掌管宫务这么久,若是连刘贵人背后的人是谁都不清楚,她就可以向皇上交出掌宫大权了。刘贵人看似和谁都不交好,却暗地里投靠了妍昭容,所以这出大戏果然是妍昭容做的,好本事,敢拉她下水,林胧月莫不是以为她真能做到天.衣无缝。 “奴婢当时以为只是一时看花了眼,毕竟刘贵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去绊尹贵人,直到得知小平子说方子是刘贵人身边的人给的,奴婢这才敢和青菀姑姑说。”芸香走了出来,跪下解释道。 她穿着二等宫女的碧色宫服,头上也仅仅别着二等宫女规格的几朵绢花,可衣服上不起眼处绣着的精致花纹和碧色宫服衬得愈发白嫩的肌肤,脖颈低垂露出优美的曲线,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宫妃前如一股清泉般让人眼前一亮,加上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不卑不亢,确实别有一番味道。 她倒没留意芸香有一把好嗓子,郁华潋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卫珩,果然长得太招桃花。可惜,不够聪明,她瞥了眼跪在下面的芸香,她还没死呢。当着这么多人勾引皇上这种事她还没做,就被一个小宫女抢先了? 宫里的妃子谁还看不出这点把戏,城府浅的已经对她怒目而视了,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胆敢众目睽睽之下勾引皇上?当她们瞎了还是死了? 不提众宫妃如何恼怒,被勾引的正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刘贵人。” 嗓子不错,可是他嘴还是挺挑的。 从一群低位妃嫔里站出来的刘贵人面色如常,并未因种种指向她的疑点慌乱不已,倒是比昨天镇定,不知是真的心中坦荡还是已经放弃挣扎了。 “奴妾并不知方子的事,雪兰只是奴妾身边的粗使宫女,奴妾若是要害昭仪娘娘也应该是让身边信得过的贴身宫女去做这件事,为何却指使一个粗使宫女做?” 刘贵人挺直背脊直视龙颜,她今日穿着一件水红撒花烟罗衫,同心髻只用了一枚白玉簪点缀,少了平日的暮气沉沉,多了几分少女的鲜亮活泼,一双杏眸亮的惊人,似乎要燃尽所有的激.情。 “不过是一张方子,若是没出这档子事谁会在意一张方子的来历。”坐在一旁的莲妃闲闲开口,她还是一贯仿佛随时要飞升的仙女装束,手中把玩着一块椭圆墨玉,这块墨玉衬着她一双骨节匀称、白皙纤长未染丹蔻的玉手,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那你在芙蕖馆为何要绊尹贵人?”淑妃丹唇勾起一抹冷笑,毁了她的赏花宴不算,还想陷害到她身上,林胧月想得倒是挺美的,可惜她忘了,耍花招还要看别人乐不乐意配合。 一个是超品国公家的嫡女,一个只是三品将军家的女儿,明眼人都知道会选谁,林胧月太高看自己了。她以为她在皇上心里是特殊的,却不知皇上的心硬起来是怎么教人肝肠寸断的,何况在皇上心里,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呵,又是一个看不清自己位置的可怜虫。 “奴妾不知是否不慎绊倒了尹贵人,昨日有些混乱,奴妾记不清了,奴妾想问昭仪娘娘的这位宫女,是否真的看清了是奴妾故意绊倒的尹贵人,你有何证据?若是没有,诽谤宫妃的罪名不知你可担得起?”刘贵人神色从容的提出反驳。 “奴婢,奴婢确实看见贵人绊倒了尹贵人。”芸香被刘贵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有些缓不过神,迟疑了片刻,呐呐道。 卫珩扬眉,他仿佛第一次见到刘贵人一般,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瞥了眼魏德喜,魏德喜会意,使了个眼神让一个穿着烟青内侍服的小太监走出来。 “参见皇上,参见各位娘娘。”小太监跪在地上行了一礼,才道:“奴才是芙蕖馆当差的小辉子,昨日正好是奴才当值,奴才也看见刘贵人悄悄伸出脚绊倒了尹贵人。” 假扮成太监的暗卫内心有些复杂,刚从训练营出来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扮成太监指证宫妃,这让他怎么面对一起出来的同僚。 “你们还有什么要交代就快交代罢。”郁华潋淡淡一笑,妍昭容想推出刘贵人帮她顶罪,想得倒是挺美。 昨天她把所有细节串了一遍,排除了淑妃和嫔等人,最后把嫌疑锁定在妍昭容身上,还要感谢她不经意的几个小动作,不然她还不敢确定是她。 不过想想也对,她才刚入宫,若说谁对她敌意最大,必是这位小肚鸡肠的“宠妃”了 。 “奴婢交代,奴婢交代,正是小主身边的紫欣把方子交给奴婢,让奴婢给关雎宫的小平子的。”跪在地上的雪兰似乎顶不住压力,把紫欣供了出来。 “刘贵人,凭你的能力,应该设计不出这么精细的计谋,还不把你背后的人交代出来。”淑妃徐徐善诱,试图让刘贵人把妍昭容供出来。 “淑妃娘娘的话嫔妾无法苟同,只要掐准了时机,这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妍昭容插话,捏着块素白丝帕抚唇轻笑。 刘贵人看着妍昭容手中的帕子,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奴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此事是奴妾一人所为,和旁人无关。” “刘贵人你可要想清楚,不是自己的事不要强担着,谋害昭仪的大罪可是要祸及家人的,现在皇上也在这儿,有什么不得已的事还可以求求皇上。”淑妃蹙眉,刘贵人有什么把柄在林胧月手里? “说罢。”卫珩支起下颚,来了几分兴致,看情况,刘贵人是不打算招出妍昭容? “此事乃奴妾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更没有什么人指使奴妾。”刘贵人说到此,仿佛像松了口气般,整个人松懈下来。 “可你与淳昭仪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淑妃冷下脸,到底是什么把柄,让刘贵人连家人都不顾。 “奴妾嫉妒昭仪娘娘,所以不想她活在这个世上。”刘贵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郁华潋,说出了一个并不如何能站稳脚跟的答案。 郁华潋看着一脸“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刘贵人,看了看妍昭容,又忍不住瞧了瞧卫珩。 到底是为了什么人,刘贵人可以连自己的命和家人的命都不要,把所有罪行都揽到自己身上。 妍昭容两次说话都特意拿起的帕子有什么特殊含义?恕她见识少,世界上只有一种感情能让刘贵人不顾自己和家人这么拼命掩护妍昭容,这种感情有两种可能,一是刘贵人深爱着妍昭容,为了她什么都可以牺牲;二是为了情郎,她和情郎的把柄落在妍昭容身上,所以只能替妍昭容顶锅。 不管是什么情况,皇上,似乎都带了一顶绿帽子。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响起一首歌:“期待着一个幸运,和一个冲击……绿光在哪里。” 好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啊,郁华潋看向卫珩的目光带着几丝不自觉的怜悯。 作者有话要说:  郁华潋:长这么帅一张脸也会被人带绿帽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喜大普奔! 卫珩:爱嫔很开心? 郁华潋(一脸沉痛):刘贵人太没有眼光了,居然连陛下也看不上。 卫珩:不知爱嫔看得上朕么,嗯? 郁华潋:……当然必须是看得上……皇上你解嫔妾的衣服做什么? 卫珩:既然爱嫔如此看得上朕,朕必须有所表示,上了爱嫔以示感激。 ----------------------------------- 今天无意间看见一篇系统文,发现别人家的系统都是高配版,再看自家这个,仿佛是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铜烂铁【一脸沉痛】不过我发现我还是不喜欢系统出现太频繁,所以就这么破铜烂铁下去吧【无奈脸】   ☆、第26章 026(抓虫) 殿中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卫珩手指轻敲角几,视线扫过众人,眼神虽不锋利,但仍让众人有些心惊胆战。 陛下言笑晏晏的将人打入冷宫的事也不是没做过。 “先把她压下去。”卫珩吩咐一旁的魏德喜,他不是很喜欢脱离掌控的东西,尤其是自作聪明的想连他一起耍。 “此事是奴妾一人所为,求陛下不要迁怒他人!奴妾愿以死谢罪。”刘贵人神色安宁的跟着内侍走,走到殿门口的一根柱子旁,突然扭头朝皇上说出一句遗言般的话,接着整个人狠狠的撞向柱子。 水红色的身影犹如一只蹁跹的蝴蝶,又如一只扑火的飞蛾,在众人面前,扑向面前的汉白玉雕云纹玉柱上。 鲜红的血染红柱子,渗进云纹。深深浅浅的红,铺在白玉柱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和决绝无望。 真美啊,刘贵人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五岁那年,郊外十里桃花林,桃花次第开,她穿着一件水红色撒花烟罗衫和丫鬟在桃林深处嬉戏,满眼桃花经风一吹,下起一阵桃花雨。就在那阵粉色的雨中,清润温柔的声音问她:“这位姑娘,恕小生唐突,小生在不远处捡到一方丝帕,不知可是姑娘遗落的。” 她睁开被桃花迷了眼的眸子,眼前儒雅俊秀的青衫书生手捧着一方绣着梅花的手帕,漫天的桃花雨纷纷扬扬,她的心怦的一跳,神使鬼差的接过帕子,“是,多谢公子。”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奴无桃花好?奴无桃花姿?见奴何不笑,相携何迟迟?”偷跑出来私会爱郎,一个存心戏弄,一个面红耳赤,她爱极了他被撩拨得染上桃花的无措俊颜,却忘了这首桃花诗是以悲剧收场的。 佳人何处去,伴与桃花休。今春的桃花已谢,她也该离开这冰冷的深宫了。 “聂郎,是你来接我了吗?”细若蚊呐的低喃声只有声音的主人能听清,刘贵人艰难的伸出一只手,看着上方,嘴角还淌着血的苍白嘴唇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似是看见什么美好的东西。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太医过来。”郁华潋回过神冲旁边发愣的宫人吩咐道,“玉箬,派两个人把刘贵人移到偏殿去。” 她偏头看旁边的卫珩,发现他竟罕见的失神了,他的眼睛盯着那根被鲜血染红的白玉柱,似乎陷入沉思。 “皇上?” “魏德喜,派人收拾收拾,继续说步撵的事。”卫珩蹙眉,声音低沉,听上去心绪不佳。 “喏。”魏德喜颔首,使眼色让几个小太监出去提水清洗。 “奴才关雎宫粗使太监小石头,昨日是奴才和其他几个为娘娘抬撵,到了芙蕖馆,奴才几个把步撵抬到旁边的夕照廊等候主子,没过一会儿司舆司来人,告诉我们娘娘乘的步撵有个地方松动了需要送去修理,并另抬了一辆步撵过来。奴才去查看发现确有松动,就与他们换了步撵,没过多久娘娘身边的玉笺姐姐就过来让奴才几个快些过去,奴才匆匆检查了一遍步撵就将步撵抬去了……”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有条不紊的将昨日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应该是安贵事先与他通了气,不过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口齿伶俐的把来龙去脉讲出来,是个可塑之才。 “如意,步撵是你派人送来的?”郁华潋看着跪在地上的如意,有些意兴阑珊的问。 “回禀娘娘,是奴婢派人换的步撵,不过奴婢不知新的步撵也出了问题。”如意瘫跪在地上答道,声音虚弱无力。 “姑姑昨晚在暗房可不是这么说的,莫非姑姑只有在暗房才能说实话?”郁华潋眼睛扫过淑妃和妍昭容,轻笑一声。 “是,是淑妃娘娘宫里的晴雅前日来找奴婢……”如意被郁华潋口中的暗房吓得反射性的瑟缩了一下,头深深低下,犹犹豫豫的把晴雅找她的事说了出来。 “荒谬,难道姑姑的意思是本宫派人威胁你换了淳昭仪的步撵,在本宫的赏花宴之后让淳昭仪出事?”淑妃冷笑一声,眼睛瞥向一旁的妍昭容,声音透着一股冰冷:“姑姑可要想清楚,到底是谁威胁的你。” “不知淑妃娘娘宫里的晴雅前日是否去找了如意姑姑?”妍昭容抚唇一笑,白皙纤长的手上新染的丹蔻鲜红如血,如同方才刘贵人染红的白玉柱,鲜艳到刺目。 明明是热情如火的暖色,却让人从心底堆起一层一层的寒冰。 “回禀昭容娘娘,奴婢前日确实去找过如意,不过绝非是如意所说的换坏的步撵害昭仪娘娘,请皇上,娘娘明察!”清雅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如意,听闻你有一幼弟,不知他现在可好?”淑妃和煦的声音传来,让如意心狠狠一跳。 “淑妃娘娘,你这是何意,威胁如意姑姑?”妍昭容挑眉,她走到如意身旁,挑起如意的下巴,温声道:“如意姑姑,皇上还在这呢,淑妃娘娘虽然掌管后宫,却也不能一手遮天的,你有什么话就跟陛下说罢。” 放开如意的下巴,妍昭容的宽袖中的一串珠子一闪而逝,让如意瞳孔微缩,她悄悄握紧双手,看了眼一旁不停磕头的晴雅,冲主位上的皇上说:“启禀皇上,确实是晴雅以娘娘之命威胁奴婢换撵的。” “皇上怎么看。”郁华潋懒得看这出闹剧,妍昭容莫非以为所有人都瞎了不成,后宫又不是法庭,只要没证据就能逍遥法外。 “刘贵人赐死,淑妃掌宫不利,罚俸半年,都散了罢。” “嫔妾告退。”妍昭容趾高气昂的看了眼郁华潋,眼中的得意不加掩饰。 “娘娘,依奴婢看皇上分明是知道妍昭容才是背后主谋,可是为何……”回到永福宫,凝雅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陛下竟如此袒护妍昭容……”芯雅也忧心忡忡道。 “呵呵,没有惩罚就是最大的惩罚,这说明陛下已经放弃她了,等着罢。”淑妃冷笑,林胧月大约是魔障了,她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宫里,是最不讲证据的地方,有的只是皇上想看的证据。 “皇上是什么意思?”郁华潋好整以暇的看着卫珩,她不信他不知道谁才是策划这整件事的主谋。 “林家还有用,”卫珩看向郁华潋,思绪有些飘,“只要不死,随你怎么折腾。” “……那就多谢皇上了。”郁华潋满意一笑,要是他说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不定她会半夜忍不住爬起来把他掐死。 “爱嫔看见那颗柱子吗?”半晌,卫珩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柱子道,声音有些缥缈。 “看见了。”郁华潋有些疑惑的看着柱子,自从刘贵人撞柱之后皇上就一直神思不属,莫非皇上的真爱是刘贵人? 可是也不对啊,若是对刘贵人有情,刚刚他还赐死了她。 或者是勾起了过去的什么回忆?郁华潋一心二用打开资料查看起来。 “看见上面的血了么?” “皇上,血在那边那根柱子上呢?”郁华潋抬眼看向殿门口的那颗柱子,原本染了血的白玉柱早已被宫人清洗干净,仿佛不久前刘贵人撞柱的事是一场梦。 柱子白净如新,光洁得比其他柱子还鲜亮,只有偏殿中还剩一口气的刘贵人提醒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臆想。 “血染在柱子上,是不是特别漂亮,就那么‘砰’的一声,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卫珩显然已经陷入某个回忆中,他走到柱子前,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皇上有什么话都可以与嫔妾说,嫔妾虽然不能帮陛下解决问题,但是个不错的聆听者。”郁华潋靠近卫珩轻声细语,手轻拽着卫珩的衣袖,关雎宫从前确实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应该对卫珩冲击挺大的。 这种突破心理防线,增进感情的事怎么能错过! “没想到朕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卫珩牵起郁华潋的手,绕着空旷的大殿走动。 “我母妃从前就住在这儿,后来我搬去重华宫,她嫌关雎宫离重华宫太远就搬去了重华宫旁边的长宁宫。”卫珩轻笑,握着郁华潋的手微微用力。 一个贵妃,为了保护她的孩子,把丈夫推到别的宫妃那里,从后宫象征宠妃地位的最奢华的关雎宫搬去整个后宫最荒凉破旧的宫殿,离乾清宫最远的长宁宫。 她拥有一个帝王的爱,却没有守住这份爱和守护自己孩子的能力,甚至连贴身宫女都护不住。他亲眼看着月绫姑姑为了不牵连母妃,在关雎宫撞柱而亡自证清白,他躲在一旁,那血溅到他的脸上,还是温热的。 郁华潋忽然抱住卫珩,抬头盯着卫珩的眼睛道:“母亲对孩子的爱是最无私最伟大的,宫殿好坏哪及孩子重要,皇贵妃娘娘这么做,肯定是因为非常非常爱您。” 先帝宠爱熙贵妃天下皆知,长信侯府出生的傅皇后是个强势的性子,先帝敬重嫡妻,却在熙贵妃的事情上一而再的与皇后起冲突。后来熙贵妃病重,先帝甚至缀朝守在长宁宫,还史无前例的设了一个新的后妃等级,相当于副后的“皇贵妃”,可惜先帝做的这一切仍未能挽救熙纯皇贵妃,永嘉二十六年十月,熙纯皇贵妃病逝。 先帝性子温和,熙纯皇贵妃同样是温柔的性子,有宠无势,性格怯懦,遇见一个强势的皇后,日子简直不要太艰难。先帝忙着前朝的事,不可能无时无刻护着她,她自己立不起来,最后苦的只有自己。 “朕喜欢靠自己也能活得肆意的人。”卫珩伸手抚上郁华潋的明眸,这双眼睛太亮,希望能一直这样亮下去。 不要像他母妃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有点压抑,我能说我居然被自己编的故事感动了吗【无语】为了剧情第一次内容提要风格和以往不一样,不知道你们适不适应【捂脸】 现在宿舍在打火锅我还在码字,小天使有没有被窝感动【乖】 这篇桃花诗送给你们: 春携连宵雨,桃花次第开。 花落香碧草,人至疑瑶台。 夹岸三四里,尽是刘郎栽。 刘郎倚桃树,佳人带笑来。 佳人本姓师,相携连理枝。 貌比桃花艳,态似柳拂丝。 见郎倚桃树,娇嗔吐言辞。 “奴无桃花好?奴无桃花姿? 见奴何不笑,相携何迟迟?” 郎言花窈窕,人无桃花娇。 佳人闻言怒,折花向郎抛。 “花若比人好,与花度良宵!” 郎颜羞惭色,相扶携手摇。 玉手忽抽去,佳人不言语。 桃花最夭斜,发在水急处。 且伸削葱手,且跨凌波步。 不知苍苔滑,一霎水中赴。 桃花水中漂,佳人水中舞。 刘郎惧且惊,拾与桃枝迎。 佳人共桃花,随水俱飘零。 郎恨无水性,忙发呼救声。 此地本偏僻,村人不能听。 郎急返村头,遇人苦哀求。 同至桃花处,唯见碧水流。 桃花离桃树,桃花水上浮。 佳人何处去,伴与桃花休。 郎泪桃花落,哀哀不能收。 本以桃花傲,今以桃花仇。 从此不栽桃,不复结鸾俦。 徒留爱与恨,相伴水悠悠。 我去吃火锅去了!各位小天使们平安夜吃好喝好!!   ☆、第27章 027 翊坤宫的妍昭容得了“鬼脸疮”的消息传遍阖宫上下,知晓这个病的无不闻之色变,不知道这个病的听见“鬼面疮”这个名字也知妍昭容大约是不好了。 灵犀宫。 “鬼面疮?”苏湄蹙眉重复了一遍白芷的话,笔下的墨梅多了一团“乌云”,她干脆将笔一扔,从书案前绕了出来。 “正是,现在宫中都传遍了,几位太医如今在翊坤宫还未出来。”粉衣宫女答道。 “她这个病……”不是应当在两年后有孕的时候出现的么,为何如今就病发了?难道当初她这个病当真是被人使计得的,或者,这一世她提前怀孕了? 太医如今大约还没看出,妍昭容的病可不是鬼面疮,而是更阴毒的阴阳毒。看来,林胧月比前世还提早退场。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救她,就只有那位鬼医了,可惜他神出鬼没,若是能抢在秋伊人之前找到他就再好不过了。 “派人盯着翊坤宫,我让你和云芙暗中联系得如何了?”苏湄脑海中闪过郁华潋的脸。 是了,前段日子妍昭容针对她的计谋可是差点让她没命,若是她来历有问题,必是知道妍昭容的事。 “娘娘所料不错,云芙对妍昭容颇有怨气,尤其嫉恨妍昭容身边的云苓。”白芷一脸崇敬的望着主子,她从小在主子身边伺候,小姐自小聪颖,尤其是六年前主子发热病好了之后,更是神机妙算,她觉得天下间就没有她家小姐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这么好的主子,皇上却偏偏视而不见,这段日子天天跑去关雎宫。她就不明白关雎宫那位除了长了一张好脸还有哪点比得上她家小姐,况且她家娘娘长得也不比那位差,论起周身气韵,还是她家娘娘更胜一筹呢! 这段日子她可没少听其他宫妃在背后撕帕子咒骂那位是狐媚子,拖着一副病歪歪的身子勾引陛下,她也觉得定是那位使了什么妖术迷惑皇上,不然皇上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小姐。 “不要断了那边的联系。”必要的时候,那可是一步好棋,最后妍昭容狗急跳墙的样子可是精彩得很呢。 苏湄面前是一副刚完成三分之一的绣品,她轻抚过绣面,嘴角牵起一抹轻笑。 上辈子,她就是凭着这副山河图一举夺得盛宠的,虽然这辈子有许多事改变了,不过她相信,万寿节是个好的开始。 永福宫 “你说,妍昭容毁容了?”淑妃放下手中的银剪子听芯雅传回来的消息。 “是的娘娘,据说脸上长了好大一片红斑,太医说像是鬼面疮,已经请了院判去,大约是真的不好了。”芯雅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鬼面鬼面,患了鬼面疮,几乎不可能痊愈,更有甚者,此病还会要人命。 “林胧月刚使计谋害郁华潋,想害她毁容,这么巧就遭了报应,得了鬼面疮?”淑妃出身世家,见多识广,自然知道鬼面疮的威力。 妍昭容这次大约是真的栽了,连重新爬起来的机会都没了,可惜了刘贵人,听说只挣扎了一晚便咽气了。 是郁华潋的反击?可是若是下毒还说得通,但鬼面疮不是毒,绝非人力所能掌控,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妍昭容神患上此病?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是上天对林胧月的惩戒?郁华潋得天命眷顾,连老天爷都帮她? “走,去看看我们的昭容娘娘。” 关雎宫。 “娘娘,那位真的中招了!”玉筝匆匆走进内寝,兴奋的向主子汇报这个好消息。 【系统出品,值得信赖!】 系统得意洋洋的向宿主揽功劳。 “嗯知道了。”郁华潋懒洋洋的卧在美人榻上,把遮在脸上的书拿开,示意为她按摩的玉箬停下来。 “太医说,妍昭容得了鬼面疮。”玉筝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向主子汇报。 “鬼面疮?” 那可不是鬼面疮,而是阴阳毒。郁华潋从美人榻上起来,从小匣子里取了一点鱼饵向琉璃鱼缸的几尾雪山罗汉投食。 鬼面疮是局部性红斑狼疮,而林胧月是更严重的系统性红斑狼疮。 知道妍昭容是个“隐藏性红斑狼疮患者”还要多亏了那张神奇的基因检测卡,她让玉簟将林家的资料送来,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林胧月的外祖母在她四十五岁那年得了一种怪病,脸上长了蝶状红斑,不能见光,五脏衰竭,不到两年就去世了,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她认识的一位长辈得的病: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不是遗传病,却有遗传倾向,她想起那几张好像没什么用途的基因卡,抱着一试的态度用了一张,基因检测结果显示林胧月是HLA-DR3基因携带者,也就是说,林胧月极易患上红斑狼疮。 要诱发这种病还不简单,扰乱内分泌,再设法诱发潜在的狼疮,林胧月等不到生育期就已经发病了。 林胧月不是自以为把“全身而退”玩得炉火纯青吗,这可是她自己的“家族遗传”病,她不过是让林胧月的病推前了几年时间,比起林胧月想害死她已经算是仁慈了。 想毁她的容?那就让林胧月先从毁容开始,再慢慢折磨。 在宫里,天灾比**更痛苦,**尚能报复,天灾还能朝老天报复?林胧月想伪造意外毁了她,她就来一个真正的“天灾”,让林胧月有苦说不出。 绝望不是一下子给她狠狠来一刀,而是钝刀子割肉,让她生不如死。 话说回来,那张基因检测卡真不错,一个人身体上的所有秘密能掌握,如果利用得当,简直就是可以把命撰在手里的神兵利器。 【叮!支线任务完成,奖励500积分,望宿主再接再厉!】 翊坤宫。 “去,去找皇上!去找皇上来!”妍昭容不顾仪态坐在床上疯狂的大吼,她披散着一头乌发,脸上的蝶状红斑在白皙的小脸上分外狰狞可怖。 紫檀拔步床不远处,有一面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梳妆镜,上面镶嵌的红宝石此时正孤独的躺在地毯上,泛着幽冷的光。 “不,不行,本嫔这副样子,怎么见皇上,云碧,快,快为我梳妆!”妍昭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梳妆台面前坐下,看见镜子的自己,又忍不住尖叫。 “不,这不是本嫔!这不是我!” “砰!”妍昭容抓起梳妆台上的脂粉盒狠狠的掷向梳妆镜,梳妆台上的梳妆镜被砸碎,几块碎镜片还溅到了一旁的云苓云碧脸上,云苓云碧被划伤了脸也不敢动,就怕娘娘迁怒到她们身上。 “云碧帮我梳妆,本嫔希望我睁开眼睛之后能看到原来的样子,你能做到么。” 妍昭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碧,阴冷的目光让云碧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回,回禀娘娘,奴婢,奴婢必不负娘娘所望。”云碧心悬起来,磕磕绊绊的答道,她知道若是她答一个“不”字,必活不过今日。 妍昭容满意一笑,脸上的红斑随着她的面部动作变得愈发狰狞,让一旁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昭容娘娘的一张花容月貌算是完了,有心思巧妙的宫人已经盘算着另寻“明主”了。 云碧战战兢兢的帮主子梳好云鬓,又敷了厚厚一层脂粉,勉强将妍昭容脸上的红斑遮盖住,又小心翼翼的为她施朱描眉点唇,最后用呵胶在林胧月额上贴了一朵梅花花钿。 “娘娘,好了。”云碧端详片刻,用忐忑的语气对待妍昭容睁开眼睛。 “娘娘,淑妃娘娘,昭媛娘娘,修容娘娘等前来探视娘娘。”云芙匆匆步入内寝躬身禀报,她说完屏息等待主子的动作,生怕呼吸重了让妍昭容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一旁的云碧暗松了一口气,淑妃娘娘实在是大善人,来得太好了! “不见!通通拒了!”妍昭容捞起一盒胭脂狠狠的砸在云芙脸上,厚厚的脂粉挡住了她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僵硬诡异。 坚硬的胭脂盒正好砸在云芙鼻梁上,云芙痛得脸瞬间扭曲,鼻管中两行鲜血汹涌而下,她咬牙忍住痛呼,也不敢捂着鼻子,正准备出去,就见淑妃带着一大批人进来了。 “昭容妹妹这是怎么了,生如此大的气?”淑妃瞥见一旁狼狈的云芙,又觑见云苓云碧脸上的伤痕,心里暗道一声“蠢货”,她如今已是秋后的蚂蚱,这个时候还如此磋磨身边的宫女,若是让贴身宫女有了异心就更惨了。 “淑妃娘娘怎么进来也不通传一声?”妍昭容冷声道,浓妆下的她显得有几分阴冷艳俗。 “本宫让你身边的云芙通传,奈何等了许久仍不见人,生怕妹妹出了什么事,就擅自带人进来了,妹妹不会生气罢。”淑妃笑意盈盈的答道,说话间已经走到妍昭容面前。 “嫔妾怎敢生气呢,淑妃娘娘来看嫔妾,嫔妾受宠若惊!”妍昭容咬牙忍住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 “妹妹今日怎么画了一个如此厚重的妆容,莫非昨晚没有休息好?”淑妃故作好奇的打量妍昭容的脸。 “说不定是昭容娘娘一时兴起研究的新妆容呢。”白修容捻起帕子娇笑道。 “淑妃娘娘何必明知故问,嫔妾近来有碍观瞻,画浓妆省的碍着某些人的眼。”妍昭容一双厉眼恶狠狠的瞪着白修容,白梓惜莫不是以为她一时失势就能踩在她头上? 淑妃也不在意妍昭容的失礼,径自坐了下来,“几位妹妹也坐罢,昭容妹妹,你不会怪本宫越俎代庖罢?” “是嫔妾失礼了,云苓,还不快招呼几位娘娘。”妍昭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 妍昭容耐着性子和来看她的妃嫔寒暄,藏在袖中的手几乎已经要把手心抓破,她们想看她的笑话,她怎么能让这群贱人得逞? “时日也不早了,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了,妹妹好好养病罢。”淑妃起身告辞,她就坐在妍昭容身侧,起身后倾身在妍昭容耳边低语:“本宫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惜你输了,鬼面疮这种东西,或许你可以问问林夫人,令堂应该所知甚深。” “不,本嫔还没输,本嫔还没有输,我怎么可能会输?!”妍昭容等众人走后,狠狠的把梳妆台上的东西统统扫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吼。 “云苓,快,快去给家里传信,让娘亲进宫一趟。”想起淑妃临走前的笑,妍昭容越想越不安,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想寻找最亲近的人寻找安慰和答案。 翌日。 妍昭容让人送走进宫的林夫人,精神有些恍惚,想起方才娘亲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颤了颤,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 原来外祖母是得了她这个病去世的,她还如此年轻,她不想死,就算要死,也不该如此狼狈的死! “皇上驾到!” 妍昭容下意识的遮着脸,不想让皇上看见她如此丑陋的样子。 “皇上许久未来翊坤宫,恕嫔妾未曾远迎。”妍昭容坐在床上,连起身的气力都没有。 “朕以为玉婵很聪明,但爱嫔却让朕有些失望。”卫珩也不在意,他坐在床边,嘴角仍是那抹让妍昭容一见倾心的不羁淡笑。 “淳昭仪害我!对!必是郁华潋害我!皇上您定要为嫔妾做主,是淳昭仪害我!”妍昭容听见皇上的话,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看着皇上。 “爱嫔在说什么胡话,淳昭仪无缘无故为何害你?”卫珩一脸疑惑的看着妍昭容,似乎不明白她的话。 “嫔妾让陛下失望了,不知陛下对淳昭仪满意否?”妍昭容听到此哪能不明白皇上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她猛地抬起头拿开遮着脸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皇上。 作为这几年最亲近卫珩的宠妃,妍昭容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至少智商是没什么问题的。她这次之所以如此急切的要毁了郁华潋,一是敏锐的察觉出皇上对她的不同,想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之初,二是想试探皇上的心,对她是否有一点真情。 她对皇上一见倾心,自然也希望自己在皇上心中能有一席之地,有时候想得恼了,恨不得将那些和她争宠的女人通通杀了。 淑妃说得对,她是魔障了,被皇上逼得疯魔了。 “你忘了三年前朕是怎么说的,破坏了规则,是要受罚的。”卫珩看着妍昭容布满红斑的脸,神色不变。啧,人总是如此贪心,得到一点东西,就想要更多的东西。 贪心没什么不好,可是贪心不足,就让人厌烦了。东西只能他主动给,若是想要更多,得看他乐不乐意。 “嫔妾只想问皇上一个问题,陛下可曾心悦过我。”林胧月牢牢盯着皇上,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在琼仙苑时,朕以为已经说清楚了。”卫珩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三年前林胧月在琼仙苑月下独舞,自荐成为打压贵妃一系的势力,他给她宠爱权势,她扶持勋贵一系对抗以贵妃为首的世家一系,很公平不是么? 至于喜爱?林胧月确实性子不错,至少没让他厌烦,可这种喜爱太浅,就像他得了一件精巧的器物,得到了固然心情不错,失去亦不觉得可惜,因为后面总有更好的。 卫珩此人,除了幼时的几件事之外,可以说是从出生开始就顺遂无比,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珍贵的东西太容易得到,就不稀罕了,别人捧着一颗心给他,他不想要就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帝王的冷酷无情他几乎无师自通。 一个天生的帝王,玩弄人心的绝顶高手。 郁华潋的眼神小心避开卫珩,继续通过监控查看翊坤宫两人的对话。系统告诉她,只要她不注视着卫珩,他就很难发现她。 这个卫珩始终未在她面前显露的一面,让她有些心悸,又有些跃跃欲试,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卫珩走后,林胧月掩面而泣,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悲怆的啜泣声带着一丝绝望与疯狂。 “哈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令守在寝宫门口的宫人心中发寒,云苓云芙等了对视一眼,驻足在门口不敢进去。 “多情之人最无情,我竟还奢求帝王之爱,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寝宫内传来的声音令众人头抬得低低的,恨不得什么都没听见。 翊坤宫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寝宫中传来的凄厉呜咽声。 关雎宫。 “娘娘,出事了,瑶华宫的秋美人撞倒了和嫔娘娘,和嫔娘娘据说怀了身孕,如今见红了。”玉筝带回来一个消息。 “秋美人?”有点耳熟。 “娘娘,那对血玉手镯。”玉笺看见主子的神情,心领神会的提醒道 。 “哦,是她?”郁华潋挑眉,最近苏湄总是与和嫔搅在一起,她还以为苏湄最近很安分,没想到是在冷却技能好憋个大的? 苏湄在针对这个秋美人?难道这个秋美人在前一世是个厉害人物,让苏湄迫不及待对她出手? 而和嫔,是知情者还是真的只是单纯的受害者?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一直觉得宫里的女人都很可悲,贵妃可悲,妍昭容可悲,刘贵人更可悲,笔力不够写不出那种感觉!感觉卫珩忽然好渣啊啊啊,而且形象很单薄 ,还不如几个“反派”妃子(T▽T) 一直觉得最好的爱情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妍昭容一开始就作为一枚棋子存在,本质上就是不对等的,然而棋子有没有可能被爱上呢?有,只要足够惊艳,慢慢脱离出棋子范畴,然而她只让卫珩惊艳了一次,就黯淡无光了,自然K.O了……而势均力敌说的轻巧,实际上是很难做到的,毕竟男主是黄桑,地位上就不对等……这个就要看女主的手段了,感觉路漫漫兮其修远╮(╯▽╰)╭ 目前两人看似和谐其实都在试探期,感觉两人对手戏太少了【泪奔】我会努力加两人戏份的…… 对主角形象刻画不满意,好想大修【打滚哭】 ----------------- 下一章大约是林胧月的番外,一是从侧面描写一下卫珩的人物形象,二是把正文里没有提及的线索趁机说一下,比如李贵妃,比如镇国公府之类的。虽然妍昭容戏份快要没了,不过各路人物刚刚粉墨登场,大戏才刚刚唱响?(?ω`?) 最后分享一个悲桑的故事,连续两天有人和我说我头上长了白头发!(╥╯^╰╥)蓝瘦香菇,我压力一大就容易长白发,这段时间天天研究剧情,再加上考试复习,简直不要太悲催,马上就是考试周,停更一段时间,小天使们千万不要抛弃我(。??︿??。) 最后的最后,关于红斑狼疮的所有信息均取自网络,有什么明显错误也不要生气,当然也可以评论告诉我【捂脸】毕竟小说里面还有艺术加工【摊手】   ☆、第28章 028 正是暮春时节,东临街街头几颗琼树花开得格外热烈,玉白的花瓣如无数颗细小晶莹的珍珠,迎风摇曳生姿,煞是动人。而她的劫,似乎也应在这一片玉色的美景中。 大抵她永远忘不了那日,她匆匆一抬首,大片大片洁白如玉的琼花下,一袭玄色锦衣的颀长身影闯入眼帘,周遭所有的景色都化成一团溟濛大雾,黯然失色,只有他,只有他的样子格外清晰。 他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上挑的凤眸深邃多情,浑身透着一股落拓邪肆的惑人气息。大约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的眼神朝她这边瞥了眼,幽深的眼眸,不带一丝情绪,短暂停留了一眼,却让她有一种仿若穿越千古的悸动。 她常缠着兄长带她出门,见过许多男子,可世家才俊甚至赫赫有名的“京城四公子”也不及眼前之人俊美无俦,气势逼人。 这世间,你总会遇见一个人,只看了一眼,从此你为他丢了魂,失了魄,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 年轻的姑娘偷偷看了几册话本,总是向往书中凄美浪漫的爱情,想着有一日自己的意中人也会如书中的男子般披荆斩棘流星飒踏十里红妆迎娶自己。 兄长那句脱口而出的“皇上”,让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快,原来他是皇上啊。 果然不是一般人呢。 是了,也只有一国之君,才配得上他如斯风采罢。 “哥哥,今年的琼花开得真好哩。”少女匆匆掩下怀春的心事,只是扬起的唇角怎么也下不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少女怀春事,奈何一个在皇宫,一个在深闺,怕是再难有交集,她愁得连最爱的郊外跑马都提不起兴致。偶然听闻爹爹说起让庶姐入宫选秀的事,让她惊又喜,兴冲冲的说要进宫选秀,家里人都拦着她,一向疼她的兄长甚至还第一次朝她甩脸色。 娘亲说为她相看了一门亲事,是世交周家的周三郎,周家三郎与她也算青梅竹马,长得芝兰玉树颇有君子之风,若是没遇到那个人,说不定她真的会遵从父母之命,可是遇见了他,一个籍籍无名的侍郎之子如何比得上一代嗣君。 若那个人是他,她不要披荆斩棘流星飒踏不要十里红妆,她会披荆斩棘向他奔去。 闹了许久,她终于得偿所愿进了宫。 昭靖三年暮春,兄长把她送到宫门口,她进宫门之前朝兄长笑了笑,就踏入了她憧憬已久的皇宫,再没有回头。 进了宫,她以为她能马上见到朝思暮想的皇上,却没料到她们这批入宫的新人在皇宫呆了半个多月都未见到皇上,连殿选那日都是贵妃与淑妃二人主持的。皇上甚少踏足后宫,纵是来了也是去贵妃的麟趾宫或是淑妃的永福宫。 日子隔得太久,她对初入宫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她满怀憧憬的期待着皇上去她的映雪阁,只记得那时候的贵妃华美张扬,满头珠翠晃花了她的眼。 她看着贵妃身上那件精致奢侈的绯色宫装心中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日,她也要穿上这一身象征地位与荣宠的贵妃宫装,甚至,穿上那正红的嫁衣,真真正正的,嫁给他。 转眼到了皇宫已经一个月,除了仍未见到皇上,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宫里的生活。宫里分为三个阵营,两个世家一个勋贵。世家一系以贵妃为首,一系以淑妃为首,勋贵一系以沁夫人为首。 其中贵妃一系声势最大,沁夫人一系最弱,淑妃与沁夫人两系联手才能勉强压制住贵妃一系。 云萝告诉她,琼仙苑的琼花快要开败了,雪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她知,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悄悄买通了的小太监,把皇上引到了琼仙苑。 那晚的月色很美,月光温柔的倾撒在满苑的琼花上,暗香浮动,她穿着一件轻薄的绯红水袖舞衣,在这片月光下倾情一舞,拼尽全力,用她最美的舞姿。 她要皇上记住她,林胧月,在这片如梦似幻的琼花林为他月下独舞的林胧月。 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那丝惊艳,她知道,她成功了。 他抚掌轻笑,赞道:雪蕊琼丝满院春,衣轻步步不生尘,爱嫔之舞,倾绝天下。 月光下,他的笑,让她迷醉,这是她朝思暮想的君王呢,她要努力获得他的宠爱。 她敏锐的察觉到皇上对后宫局势的不满,大胆向他进言成为遏制贵妃的人选,前一刻还眼含缱绻温情的人,下一刻眼中泛起的寒芒让她背脊发凉。 接着,眼前的君王眉眼含笑,眼中的温柔简直要将她溺毙,他挑起她的下巴,慵懒低沉的声音如羽毛般轻刷过她心间,他说:那朕就等着爱嫔的表现。 温柔缱绻得仿佛那一刻的冷凝不曾出现。 自那夜后,她便成了大祁后宫的宠妃,他给她无上宠爱,她为他搅乱后宫,帮助勋贵对抗贵妃一系。 无数次她从梦中惊醒,看着枕边的人,心中又是满足又是惶恐。这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良人啊,这个大祁最尊贵的人,如今就在她身边,而她是他最宠爱的妃子。 可是他们明明隔得如此近,她却觉得他们从未靠近过,她从未看清他,即使他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温柔,她依旧惶恐,仿佛这种日子是她偷来的,转眼就会消失。 如果这是一场美梦,不必唤醒她。 中宫无后,贵妃乃国公府的嫡女,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彼时李家权势滔天,乃是世家之首,李家联合其他世家老话重提,向皇上施压,立贵妃为后。 虽然她从未看清皇上内心的想法,日子久了,对他的性子终究有些了解。李家的做法定是触了一位帝王的忌讳,尤其是如今这位,乖张桀骜,向来只有旁人听他的,绝没有向旁人妥协的,李家蹦跶得越欢,之后被收拾得就越惨。 果然,皇上任朝堂上吵吵嚷嚷了半个月,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叛党之名将镇国公府一系抄家的抄家,贬谪的贬谪,整个镇国公府,满门抄斩。 圣旨下来的那日,大祁迎来了昭靖四年第一场雪,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听闻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披发赤足一路从麟趾宫奔到宣政殿,在殿门口跪得冷晕了过去,皇上也未见她一面。 昭靖四年,发生了许多事,云萝被贵妃杖毙,沁夫人病逝,贵妃幽禁麟趾宫,莲妃称病闭宫,宫中格局改写。 而她,从婕妤升到贵嫔,依然是那个最受宠的宠妃。 她的惶恐稍稍放了下来,看,贵妃败了,她还是最受宠的那个,是不是,皇上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的? 云萝临死前悄悄问她:小姐,你在宫里快活么?你悔么? 她笑着说不悔,怎么能悔呢,这条路是她选的,她如此幸运留在她心悦之人身边,怎么会后悔? 她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她很快活,她怎么能不快活? 即使她倾慕的那个人是天上的云,她踮着脚够了许久也够不着也无妨,他是一代明君,心里装了整个江山,装不下儿女私情。 他不爱她,无妨的。 云萝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可是小姐,陛下不是您的良人啊。”就永远阖上了眼。 她心悦他,他就是她的良人啊。除了他,她谁也不要。 魔念在她心里滋长。 从第一眼看见郁华潋开始,她的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她:毁了她,毁了她,她会夺去你的一切。即使是之前是那个京城第一才女“苏湄”也未让她有如此大的危机感。 她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皇上,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虽然皇上还是如往常一般,但她就是知晓,皇上不一样了。 他的眼眸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神采,就像是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一样合心意的东西。那种眼神,让她嫉妒得发狂,心钝钝的疼。 她迫不及待的要除去郁华潋,仿佛要证明些什么。 后来,她输了。 他的眼神是她初遇他时的淡然无波,不带一丝情绪。 他笑着说:爱嫔让朕有些失望。 他有最惑人的笑,和最残忍的心。大约,帝王是无心的罢,她怎么能奢求帝王之爱呢。 或许,不是无心,只是不爱她罢了。 她病得很重,和娘亲口中外祖母的病症很像,不能见光,时常发热,浑身酸痛,后来渐渐连床榻也下不了。 云苓和她说,琼仙苑的花,谢了。 她不顾太医和宫人的劝阻,坚持要去琼仙苑。 再看一眼琼花罢,就当是,告别这一场黄粱美梦。 她带着帷帽,浑身遮得严严实实,让云苓搀着她去琼仙苑。 路上遇见的几个低位妃嫔看见她都对她避之不及,她隐约听见诸如晦气、毁容、可怜的字眼,云苓护主心切,已经准备上前理论,她拦住她,淡淡开口:随她们罢。 她已经没有气力再去争什么了,就这样罢,就这样罢,她如今本来就已是人不人鬼不鬼苟延残喘的活着。 曾经满眼的洁白如今只剩几朵残花还固执的攀在枝头,宫人在费力清扫落花,一阵风吹过,雪白的花瓣从地上爬起来,迎着风乱舞,似是要把最后的精力在这场风中全部耗尽。 “哥哥和我说,进了宫就不要后悔。”她突然开口,不知是对云苓说还是自言自语。 “那日,云萝问我,悔吗?我说不悔,如今,我仍是不悔的。” “只是,若有下一世,我不想这么过。来生啊,我不要再遇见他。” “云苓你瞧,琼花开得真好哩。”帷帽里,她轻轻扯起一个笑,笑着笑着,一滴泪狠狠的砸在地上。 去年不到琼花底,蝶梦空相倚。今年特地趁花来。却甚不教同醉、过花开。 花知此恨年年有,也伴人春瘦。一枝和泪寄春风。应把旧愁新怨、入眉峰。 十五岁那年,她在琼花树下看见一个人,从此爱也为他,恨也为他,却终究,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他应该是一场梦,她拼尽全力挽留,梦,终究只是梦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你应该是一场梦,我应该是一阵风。” (顾城) 抱歉这么久才更了一章,最近忙着考试,光是这章就憋了三天(泪奔)好在还有三门考试就解放了(撒花) 嗯,还有一个消息,宫妃等我考完试大概就要入v了,第一次入v炒鸡紧脏啊啊啊,感觉会扑死,不管怎么样,希望小天使们继续能爱我(划掉)爱漪漪,(比心)爱你们呦~   ☆、第29章 029 近来前朝后宫都发生了几件不小的事。 春闱结束,新出炉的状元郎乃是文国公的嫡长子郁华璋,榜眼是苏阁老的嫡孙苏沛,最瞩目的是探花陆峥,寒门子弟。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据闻陆峥年幼失怙,平日全靠母亲洗衣与他抄书维持生计,在如此环境下夺得探花,让不少世家侧目。 第二件事,抵御匈奴进犯北疆的褚家军得胜归朝,不日将抵达京城。褚家军是大祁除龙御军最精锐的军队,军纪严明,战力不凡,其中的三千精锐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褚家世代为将,著名的《褚子兵法》正是褚家祖先所著,传闻得褚家军得半边天下,当初大祁开国皇帝便是得到褚家军的支持,在最后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夺得了江山。 第三件事,苏州白鹿书院,不拘背景门第广收弟子。这件事比春闱震动还大,寒门子弟自不必说,诸多世家被这出闹得半天没缓过神来,直到陛下在朝堂上当众褒奖文国公,大手一挥,把新科状元招为吏部侍郎,大伙儿才反应过来,心里怒斥文国公不厚道,为了谄媚陛下坏了规矩,连世家的气节都不要了,竟与寒门为伍。 文国公府前朝得意,后宫也得意,皇上已经连续半个月宿在关雎宫,无论是后宫的老人还是新进的妃嫔皆心里发苦,想冲到陛下跟前劝谏陛下要雨露均沾。 奈何中宫无后,太后也远在五台山为大祁祈福,竟连一个劝谏的人选都无,淑妃虽然平日以贤德著称,这种时候到底不敢行使皇后的职责,劝谏皇上。 被晾在一旁空守寝宫的众妃恨得牙痒痒,你道宫里的老人看腻歪了还说得过去,宫里还有三十几个刚刚进宫的妃嫔皇上您好歹也看几眼啊。 淳昭仪是美,可是宫里的宫妃又有哪个丑的呢?要说美,不是还有一个苏淑仪也与淳昭仪不相上下么?淳昭仪是使了什么妖术,陛下您怎么就挂在淳昭仪这个病秧子身上下不来了呢?! 不提淳昭仪霸宠之事,宫里的第二件大事,曾经荣宠一时的妍昭容患了鬼面疮,不仅毁了容,听太医说,这病无法治愈,也就是说,妍昭容日后要一直缠绵病榻,不能侍寝了。 病的这几日,皇上只去了翊坤宫一次,再无表示。新人换旧人,一代宠妃,就此凄惨落幕。 在宫里掀起一阵巨浪的第三件大事,秋美人撞倒了和嫔,这本来也只算是宫妃间平日闲聊的谈资,关键是,和嫔见红,她有孕了! 这件事不亚于前朝白鹿书院之事的震动,甚至连前朝都激动起来。陛下即位六年,膝下只有一名子嗣,还是一位公主。若是前几年还能以为先皇守孝为由,如今陛下二十又二,竟连一位皇子都没有,这于社稷可是大大不利的。 虽然因两年前那件事众大臣对陛下后宫之事噤若寒蝉,不敢多言,但不代表大臣们不关注陛下的后宫之事,尤其是选秀之后许多大臣的嫡女都入了宫,对后宫之事愈发重视。 近来不断有大臣收到宫里女儿的信,说淳昭仪霸占皇上半月之久,暗示家里在前朝使力,劝谏陛下雨露均沾。 两年前,镇国公府逼迫陛下封后满门抄斩在前,有位不怕死的大臣又抓着后宫的事不放在后,陛下直接让人扒了那人官服,指着众大臣的鼻子警告他们不要盯着他的“家事”,更不要打“后位”的主意,谁再多嘴谁立马脱了官服滚出太和殿。 如今大臣都不敢明目张胆管皇上后宫之事,只能小心翼翼的几次暗示陛下,陛下子嗣稀薄,您得闲好歹也多去后宫走走,早些开枝散叶,听说淳昭仪身体孱弱,恐怕不宜受孕,皇上您是不是去其他宫走走? 这时候爆出妃子有孕,淳昭仪霸宠算得了什么,子嗣,子嗣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和嫔一朝得子,那可就是陛下的长子啊! 虽然大祁嫡庶分明,但皇家的长子,地位直逼嫡子。现今连皇后的影儿都没有,更别提嫡子了,因此若是和嫔产下皇子,继承皇位的机会不要太大。 关雎宫。 “昭仪娘娘,淑妃娘娘想请您去永福宫走一趟。”芯雅进了关雎宫传话,语气虽恭敬,但听着总觉着不是味道。 “不知淑妃娘娘传唤有何贵干?”郁华潋懒洋洋半支起身子,一双白嫩嫩的脚丫还握在玉箬手上按摩。昨天皇上透露给她一个消息,要让她大兄顶吏部侍郎的职,说完这个消息,又不怀好意的笑着和她说;“朕向来赏罚分明。” 然后,就让她罚站了一个时辰! 尼玛!十多年前的事记这么清楚,不就是让他傻站了半个时辰嘛!不就是前天“不小心”让他吃了一块榴莲酥嘛!堂堂一个天子,气量这么小,简直太不男人了! 一动不动站了一个时辰,导致她现在脚还有些发疼。幸亏他们在寝宫时一般都是支开宫人的,不然被宫人看见她被罚站她这个主子还有威严?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昨日和嫔娘娘之事牵扯到昭仪娘娘宫中一名宫女,淑妃娘娘想请您去一趟永福宫。”芯雅垂首答道,心里诽谤道,这个昭仪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足,真真是好不知廉耻! 皇上竟会宠爱这样的女人?简直,简直太令人失望了! “哦。”郁华潋面不改色的示意玉箬放下手,这半个月第四次送分活动,她喜欢。前几天的太小儿科了,积分不多,希望这次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玉笺,更衣。”郁华潋起身,踏在软绸穿珠绣鞋里的脚微微用力踩了踩,发觉没有之前的酸痛感才满意的点点头,示意玉笺为她更衣梳妆。 芯雅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关雎宫众人忙前忙后为昭仪更衣梳妆,心里愈发不满,她好歹也是淑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这个淳昭仪竟就这样把她晾在一旁,连她家娘娘的面子都不给,比妍昭容还嚣张无礼! 哼!再嚣张也无用,这次她被牵扯到谋害有孕妃嫔之事上,看她怎么脱身! 芯雅这边心里憋气,那边,郁华潋已经换好衣服准备梳妆了。芯雅冷不丁瞥见淳昭仪的梳妆台,脸上的震惊差点掩饰不住。 一个昭仪,梳妆台上的东西比她家娘娘还要奢侈珍贵,不提那些让人看了眼花缭乱的珠翠宝石,光是超了昭仪规制的簪子她就看见四五对。 其中一对她只在从前的贵妃娘娘那里看到过,连她家娘娘都没有! 这个淳昭仪,是娘娘的大敌! 不过一切还得等她从这场风波中度过才算,芯雅在心底冷笑。 永福宫。 “淳昭仪到!”尖利刺耳的内侍通禀声蓦地在永福宫响起。 “淳昭仪贵人事忙,倒是教我们好等。”郁华潋一进殿内,就听见程良娣讥讽道。 程良娣的靠山妍昭容倒了,她又与淳昭仪有“掌掴”之仇,干脆破罐子破摔,专门与郁华潋不对付,但凡遇见郁华潋总要刺上几句。 如今郁华潋是“人民公敌”,众妃乐得程良娣紧咬着淳昭仪不放,有时还帮着程良娣说说情。 毕竟程良娣的话,你若说她逾越,她不过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顶多再掌她几下嘴,若是郁华潋因此又动手罚她,倒显得她气量小。可若是放任不管,整天听见犬吠又烦得很,郁华潋索性无视她,等哪天心情不好再收拾一顿。 “淑妃娘娘、莲妃娘娘金安,让诸位久等了,毕竟关雎宫离得永福宫有些距离,检查步撵也需些时间。”郁华潋很不走心的朝主位上的人行了一礼,慢悠悠的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宫中正七品以上四十二位宫妃,除了幽禁的贵妃,生病的妍昭容和修养的和嫔其余全部集聚永福宫,人头攒动,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味道简直不要太刺激。 “既然人全部到齐了,青芳姑姑你把昨日和嫔妹妹的事具体和其他妹妹说一说。”淑妃听见郁华潋说检查步撵眼皮跳了跳,到底没有说什么,挥手招出一个青衣宫女。 “奴婢青芳,乃是御花园主管宫女,昨日巳时和嫔娘娘在御花园游玩,在霓虹小径上偶遇出来赏景的秋美人,秋美人避让和嫔娘娘时不慎滑了一跤,撞倒了和嫔娘娘。” “当时场面有些混乱,不过和嫔娘娘身边的彩棠留了个心眼,在秋美人滑倒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熟油,应当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据在御花园当值的小鹤子所说,昨日寅时三刻他出来出恭,看见浮碧亭周围有人影晃动,他好奇之下多看了几眼,认出是关雎宫的红铃。” 所谓霓虹小径,不过是通向浮碧亭的一条由五色卵石铺就的小路,这种卵石在阳光下会反射出各色光芒,也算御花园的一大奇景,因此不少新来的妃嫔都会去这条小径走走。 秋美人也是听身边伺候的宫女说这条小径如何如何美丽,昨日无事便去御花园逛了逛,没料想一出门就遇上事儿了。 “红铃何在?”淑妃放下茶盏,肃声道。 一个穿着烟青宫女服的小宫女煞白着一张脸从殿外进来,“扑通”一声跪下,用颤巍巍的声音说:“奴婢红铃拜见各位娘娘。” “红铃,本宫问你,昨日寅时三刻,你在何处?” 淑妃看着地上的红铃,眼中闪过一丝光,她今日极罕见的穿了件从一品石榴红团蝶百花烟雾凤尾宫装,凌云鬓上几只红宝石簪子在烛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显得端庄威仪,气势十足。 “奴婢,奴婢在,在房中歇息。”红铃结结巴巴道,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不过她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中倒显得有几分做贼心虚。 “本宫倒不知,原来有两个红铃,一个在宫中歇息,一个在御花园游荡。”淑妃冷笑一声,瞥了眼一旁的淳昭仪。 “依嫔妾看,一个宫女深夜鬼鬼祟祟去御花园,肯定是受到主子的指使,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大晚上跑去御花园?” 一旁的程良娣觑见淑妃看郁华潋的目光,十分有眼色的接过话,把话题引到红铃的主子,郁华潋身上。 “淑妃娘娘,嫔妾也正好有几句话想说。”郁华潋下巴微抬,神色如常的起身,瞥了眼程良娣,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求毒舌评,发现了很多问题,虽然很心塞(不是因为评!是自己的问题,早就觉得有很多瑕疵不足,只差点破),但还是非常非常感谢乌冬面妹纸的评! (*≧▽≦),知道不足才有可能进步。 考完试前面大概会有一点修改,不过不会影响之后的剧情,所以看过前面的小天使可以不用返回看。 另外排版也改了不知道小天使们有没有注意到?(?ω`?),这样隔开是不是看得舒服点了? 好了我复习去了~(挥手绢)   ☆、第30章 030 “淳昭仪有何话要说?”淑妃挑眉轻笑道,鬓间的宝石簪子划过一丝幽冷暗芒,“你宫里的宫人无端在深夜跑去御花园,隔日和嫔就在御花园出事了,难不成淳昭仪想要包庇她,或者,是淳昭仪指使红铃做的?” “玉笺,你说罢。”郁华潋一副“哎呀忽然又不想说话了”的表情,重新坐了回椅子上,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撑开手里那柄做工精致的象牙扇轻轻摇了摇,让众人有一种想呼她一脸的冲动。 不要问她为什么初夏就拿着一把扇子,扇子不用来装逼要它有何用? 玉笺颔首,走到红铃面前,问:“红铃,大前日亥初你在何处?” 红铃大约没想到玉笺第一个问题是问这个,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玉笺话里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身子微微颤了颤。 “亥,亥时自然,自然在房里,奴婢已经睡下了。”红铃咬了咬唇,说完慌忙低下头,手不自觉的搓着衣角。 “那为何与你同屋的绿意说你大前夜亥时不在房里。”玉笺的声音带着一丝质疑。 “不可能,绿意那时明明已经睡下了——”红铃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打自招了,脸唰的一下变白。 初夏时节,天尚有些凉意,她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拽着衣角的手指节泛白。 “昭仪姐姐,我们说的是昨日的事,你的宫女为何问她大前日的事?”连修媛转头疑惑的问。 “修媛听下去便知道了。”郁华潋眨了眨眼,轻笑道。 这个连楚柔,声音柔得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可惜她不是男人,实在欣赏不了这种“柔情似水”的声音。 “既然你不说,”玉笺看了眼地上的红铃,转向主位上的人躬身道:“那奴婢就代红铃说她大前天晚上去哪儿了。” “淳昭仪,我们说的是昨日的事。”淑妃蹙眉偏头看向郁华潋,提醒道,声音微微上扬,似有不满。 “娘娘继续听罢。”郁华潋似笑非笑的看着淑妃,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有淑妃的影子,这个时候倒是知道装糊涂了。 系统两天前又发布了一个支线任务,对方有备而来,可惜她有系统的助攻,除非像妍昭容那样简单粗暴的物理伤害,想要暗算她,实在有点困难。 红铃有问题是同屋的绿意向玉笺透露的,宫人要想出头,总得拿出些成绩来,踩人上位是个几乎无成本又快捷的法子,何乐不为呢?只是这种宫人吃相太难看,很难得到重用。 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算怎么做,不过只要拿住红铃就好办了。在听到玉筝说和嫔摔倒,再联系到红铃深夜去了杨才人的栖雁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得知和嫔有孕,淑妃也坐不住了,想一石二鸟。 想到系统透露的消息,郁华潋瞥了眼不远处的苏湄,还是苏湄厉害一些,谁都没看出她的动作,想不留痕迹的借势除去秋美人? 她有点好奇这个秋美人前世走到了哪一步,让苏湄这么提防她? “玉笺,继续。” “红铃去了杨才人的栖雁阁,见了一个叫小桂子的小太监。”玉笺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包着东西的丝帕,打开丝帕,露出里面的两根簪子和一对耳环,“红铃,你可认识这些东西?” 红铃看清玉笺手里的东西,瞳孔微缩,浑身抖若筛糠,嘴巴张张阖阖,说不出话来。 忽然被点名的杨才人吃惊的站起来,“小桂子?” 红铃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开口:“这,这些不是奴婢的东西,请娘娘明鉴。”说完就不停在地上磕头。 “玉笺还没说什么,你就急着撇清不是你的东西了?”郁华潋起身,凌波缎在因为起身的动作在烛光照耀下泛起一层一层清波,煞是好看。 “这些,可是玉笺从你床褥里发现的。” 她抬手扶了扶鬓间的碧玉玲珑簪,环视了周围一圈,下巴微抬,扬起一个讥讽的笑:“大家这么热情的跑来看戏,不就是想把和嫔见红的事推到我身上吗?” “和嫔摔倒的地方发现熟油,刚好我宫里的宫女无缘无故的深夜出现在御花园,若说这件事与红铃无关本嫔也不信。” “那淳昭仪是承认这件事是你指使宫人做的咯?”程良娣迫不及待的想把罪名按到郁华潋身上。 “程良娣,本嫔建议你出门记得带脑子。”郁华潋嗤笑,说完不理气得脸色发青的程良娣,转身接过玉笺手里的东西,走到杨才人面前,问:“杨才人,这些是不是你的东西?” “不……”杨才人迟疑的看着郁华潋手里的东西,脸色有些发白,她有些紧张的咬了咬下唇,犹犹豫豫的说出一个“不”字。 “杨才人,本嫔劝你想清楚再说,宫里的东西,可是都有记档的,是不是,一查便知。”郁华潋微笑着“好心”提醒她。 “奴妾想起来了,前几日奴妾有几件首饰不见了,没想到竟是被下面的奴才偷去了。”杨才人还算脑子没糊涂,知道不能扯到谋害皇嗣的事情上,连忙撇清关系。 这件事她真的不知情,小桂子什么时候和关雎宫的红铃有交情?她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淑妃,待对上淑妃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心猛地一震,是淑妃! 若说宫里消息最灵通的,无疑是掌管宫务的淑妃娘娘,能察觉和嫔有孕也不出奇。淑妃向来稳坐钓鱼台,几乎不亲自动手,每次都是借旁人之手行栽赃嫁祸之事,从投靠淑妃起她不只一次两次见识过淑妃的手段了。 可惜,这次不仅和嫔保住了孩子,淳昭仪也顺藤摸瓜查到了小桂子。 淑妃要弃卒保车,把她推出去当弃子?至于“车”,杨才人看向程良娣,就不知道这个“车”哪天反咬一口淑妃了? “红铃收了栖雁阁的东西,深夜淋熟油在路上意图谋害怀孕的和嫔,导致嫔妾与和嫔都受到无妄之灾。今日嫔妾带红铃来,正是为了此事,请娘娘一定要秉公办事,严惩幕后之人,为嫔妾与和嫔做主。”郁华潋义愤填膺的冲坐在主位的淑妃说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淳昭仪,此事尚未查清,你的嫌疑也还未撇清,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淑妃压下怒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回道。 这次是她心急了,得知和嫔怀孕到底没有沉住气,听了程良娣的怂恿想除了和嫔的孩子嫁祸淳昭仪。 法子太粗暴时间也仓促,这两年掌管宫务养尊处优顺风顺水,她到底不及以前沉得下心了。 “本宫倒是好奇小鹤子这个人,黑灯瞎火也能在御花园认出人来,而且宫里如此多人,这么凑巧竟然还是认识的人?”一旁一直未出声的莲妃忽然开口提出疑议。 “莲妃娘娘所言甚是,嫔妾方才已经使人去唤了小鹤子,想必他一会儿就能替娘娘解答。”郁华潋挑眉,没想到莲妃居然会帮她,不过看到淑妃难看的脸色她又瞬间明悟了。 不是为了帮她,莲妃从前是贵妃的人,虽然不知道两年前她是如何逃过一劫的,不过她与淑妃的关系向来不好,逮着机会当然要狠踩淑妃。 “还有一点,”郁华潋坐下来,问一旁的连昭媛,“不知连昭媛是何时得知和嫔有孕的消息?” “自然是昨日和嫔出事以后。”连楚徽冷不丁被郁华潋点名,愣了愣才回答,这个时候说出事之前肯定会有嫌疑,况且她确实是和嫔出事之后才知晓和嫔有孕的。 “白修容,不知你是何时知道和嫔有孕的消息?”郁华潋又问了一位宫中资历不浅的老人。 “嫔妾也是和嫔出事之后才知道的。”白修容自然也清楚其中厉害,一脸正色道。 “和嫔有孕的消息捂得紧,连昭媛刚入宫不久,不知道和嫔有孕也说得过去,白修容算是资历深的老人了,连她也没察觉和嫔有孕的消息,嫔妾也是刚入宫的新人,如何手眼通天,得知和嫔有孕的消息并且设计暗害她?” “说起宫里手眼通天的人,嫔妾这些刚入宫不久的新人可排不上号,淑妃娘娘,您说是吗?” 郁华潋笑吟吟盯着淑妃,在座的都不是蠢货,自然清楚她话中的意思。宫里现在手眼通天的,可不就是掌管宫务的淑妃。 “淳昭仪是何意思,怀疑本宫?”淑妃紧皱眉头不悦道,郁华潋只是一个从二品昭仪,竟敢把矛头对准她? “淳昭仪好大的胆子,如此含沙射影污蔑淑妃娘娘,可要想清楚后果。”淑妃一系的赵婕妤忍不住呛声,这个淳昭仪,果真够嚣张。 “嫔妾不敢怀疑娘娘,只是有些不成熟的小想法而已。”郁华潋看也不看赵婕妤,手里不时把玩着那把象牙折扇,接着含笑扫视了众人一圈。 “毕竟,嫔妾进宫以来独得陛下恩宠,说不得就让一些人不痛快了,想除了和嫔肚子里的孩子,又借机陷害嫔妾,而能得知和嫔怀孕的事,应当不是我们这些刚进宫不久的新人有能力做得出的。” 郁华潋说到独得恩宠之时,下巴刻意抬了抬,一副“甜蜜又烦恼”的样子让几位养气功夫不到家的妃子眼睛发红,手中的帕子都快撕破了。 【宿主,你这样是会没朋友的,你这是要与整个后宫为敌啊。】 “你四不四撒,进宫又不是为了交朋友,本来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好嘛,快帮我查查‘后妃敌视程度 ’加了多少积分?” 【350点,要积分不要命的可怕女人。】 整个后宫大半妃子都来给她送积分,这种肆无忌惮收割积分的大场面再多来几次估计很快就能开启商城了。 “呵呵,她们能奈我何?”郁华潋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虱子多了不痒,只要她有家世和盛宠在,她们气到吐血也只能憋着。 至于针对她的各种设计陷害,不争不抢憋屈的龟缩在宫里就能避免?无数“革命先辈”血的教训告诉大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与世无争如刘贵人,对最后也只是个被推出来顶罪的炮灰。 敢陷害她?那就狠狠打回去,打到她们怕为止,世人多是欺软怕硬,有多少人能真正狠下心来同归于尽的? 【淑妃的仇恨你也拉得这么紧,小心她把火力全对准你。】 “呵呵,苏湄酝酿的大招快来了,她马上就要自顾不暇了。” 【阴险,本系统果然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拜见各位娘娘,小桂子、小鹤子带到。”玉筝带着两个小太监进了永福宫外殿。 “小桂子,这些东西是你给红铃的?”淑妃蹙眉沉声道,艳丽的宫装与她平日的娴静温婉形象不太相符,气势凌人的模样在她身上总有些违和。 装过头了,偶尔想换换人设,别人只会觉得伪善和别扭。 “回禀娘娘,是,是奴才悄悄将才人不用的首饰偷了几件送给红铃,奴才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 小桂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谋害皇嗣和偷窃罪孰轻孰重是人都清楚,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既使是个小太监,有活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弃。 “小鹤子,你那夜是否真的看清了人,是关雎宫的红铃?”淑妃有些烦躁的拧了拧眉,被郁华潋抢了先机把红铃与人私相授受之事捅了出来,导致如今只能陷入被动局面了。 这一局,废了,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她。 “当时天色太暗,奴才也只是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并不十分确定……”小鹤子察觉到事情有变,连忙改口。 “本宫原本还想见识见识小公公的一双厉眼,没想到竟这般无趣,在宫中胡言乱语,可是大罪。”莲妃懒洋洋的开口,只是话里的意思却让小鹤子直冒冷汗。 “即如此,把他们的嘴堵上,”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命人堵上了三人的嘴,“全押去掖庭审问。” 若是最后找不到替罪羊,只能把杨才人推出去了。 “至于秋美人,虽然不是故意为之,到底把和嫔撞倒了,本宫罚你禁足三月,你可有异议?”郁华潋罚不了,还处置不了一个小小的美人? 淑妃话音刚落,从殿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宫女,不顾场合气喘吁吁张嘴就吐出一个消息:“娘娘,怡景宫的姚更衣自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暴躁):朕已经好久没出场了,作者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某夷(谄媚):陛下,下一章就到您上场了。 卫珩(沉思):漪漪看起来有点嚣张,朕堂堂天子都没她张扬,下一章若你不给朕一个拉风的出场方式朕就打你板子! 某夷(面无表情):没有,滚!嚣张只能是女主的标配,你,只有阴晴不定和蛇精病。 卫珩(冷笑):朕何时患病了? 某夷(冷漠):以后你就知道了。 ----------------------- 亥时(21-23点)寅时(3-5点)给和我一样每次看时辰都蒙圈的小天使。 整理了一下人物信息表,如下: 【贵妃】 李嫣然 麟趾宫 【淑妃】 叶蒹葭 永福宫 【莲妃】 陆莲音 仪瀛宫 【淳昭仪】郁华潋 关雎宫 【淑仪】 苏湄 灵犀宫 【妍昭容】林胧月 翊坤宫 【昭媛】 连楚徽 柔福宫 【淑容】 赵黛薇 长乐宫 【修仪】 沈韵之 怡春宫 【修媛】 连楚柔 倾云宫 【和嫔】 崔妙菡 毓秀宫 【良娣】 程茵茵 翊坤宫(偏殿) 【才人】 杨吟雪 栖雁阁 【美人】 秋伊人 瑶华宫(偏殿) 暂时先这么多吧,以后有人再加~   ☆、第31章 031 宣政殿。 “姚更衣?”宫里何时又多出了个姚更衣? 卫珩不耐烦的用眼神示意魏德喜,这才几天又出了幺蛾子?这些号称熟读诗书礼仪精通琴棋书画的世家贵女,成日在家学的确定不是害人的把戏? “陛下,姚更衣是从前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魏德喜提醒皇上,说到贵妃娘娘时心里微微一动,贵妃娘娘沉寂了如此久,一来就是姚更衣自缢的消息,这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是她?”卫珩微微挑眉,似是想起些什么,搁在御案上的手下意识的轻敲了几下。他沉思片刻,“传朕口谕,把这件事交给……淳昭仪处理,让连昭媛从旁协助。” 宫里的格局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永福宫。 “魏公公,皇上说什么?”淑妃的声调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美眸圆睁,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艳丽的丹蔻隔着丝帕深深的扣进手掌里,似是察觉不到疼痛。 “回淑妃娘娘,陛下吩咐,让淳昭仪负责此事,连昭媛从旁协助。”魏公公抬了两个声量,又重复了一遍皇上的口谕,他悄悄瞧了瞧淑妃娘娘的脸色,心里暗叹,陛下这是摆明了让淑妃没脸啊。 且不说淑妃如今掌管宫务,皇上越过她让淳昭仪负责此事让淑妃脸上无光,姚更衣虽说最后指证贵妃谋害宫妃,但到底曾经是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陛下让淳昭仪处理此事,传递出来的意思就是陛下不信任淑妃娘娘。 据闻淑妃与贵妃的恩怨在闺中就已经结下了,如今陛下来这么一出,无异于狠狠扇了淑妃两巴掌,难怪淑妃娘娘脸色这般难看。 “本宫知道了。”淑妃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冲一旁的郁华潋冷声道:“淳昭仪,陛下如此器重于你,刚进宫不久就让你负责宫中事务,你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信任才好!” “嫔妾定不负皇上与娘娘信任。”郁华潋脸上笑意不变,心里诽谤不已,卫珩搞什么鬼,她一点也不想蹚这趟浑水好不好。 劳心劳力,最后说不定还捞不到好处。她只想做一只每日负责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用管的废喵。 “本宫乏了,凝雅,送客!” 怡景宫。 郁华潋和众人到怡景宫时,姚更衣已被小太监从梁上抱了下来置于床榻之上,一旁守着几个宫人,头皆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怡景宫位置不佳,采光不足,常年阴气森森。因没有主位,只有两个不受宠的更衣,这里也就荒寂下来,踏入殿中,仿佛步入了森冷诡异的鬼域,令人心生寒意。 “奴婢怡景宫掌事宫女青英拜见各位娘娘,娘娘金安。”一位青衣宫女迎了上来,朝众人请安。 她们这一行除了有任务在身的郁华潋和连楚徽,还跟着七八个来凑热闹的妃子,其中包括从入宫以来就低调不已的苏湄。 郁华潋在姚更衣内寝门口看了几眼,姚更衣的尸体被一张白布遮住,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人的轮廓。 “各位娘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自缢之人晦气重,若是冲撞了各位娘娘就不好了。”青英肃着一张脸阻止刚想走进去的郁华潋。 “去正殿罢。”郁华潋收回步子,左右她不是专业人士,看不出什么名堂,听说上吊的人死相挺恐怖的,她还是不自找苦吃了。 怡景宫正殿的宫灯罕见的全部点亮,壁上的烛火次第燃起,驱散了森冷压抑的黑暗,整个外殿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青英姑姑,不知姚更衣之事是何人何时发现的。”郁华潋从善如流的坐在主位上,询问面前的人。 “回禀娘娘,是姚更衣身边伺候的喜鹊发现的。”青英侧了侧身子,旁边站在一个穿碧绿宫女服的小宫女,瑟缩着肩。 “喜鹊,你且说说当时的情况。” 郁华潋看了眼喜鹊拢在一起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宫里大戏果然层出不穷,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啊。 “回,回禀娘娘,更衣每日都是辰时起身的,今日直到巳时都不曾听见更衣唤奴婢,奴婢就悄悄进了寝屋,不料一进屋就看见……就看见更衣挂在房梁上自缢了。”喜鹊跪在地上,讲到进屋这段时声音打颤,弓着身子瑟瑟发抖,像是陷入了可怖的回忆中。 “你可知姚更衣最近有何异常之处?”一旁的连昭媛蹙眉问道,自缢身亡,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何会自尽? “更衣前两日还好好的,不曾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喜鹊摇了摇头,忽然,她仿佛想起些什么,迟疑片刻才开口,“更衣昨日似乎瞧着很开心,一个人房中待了许久,还特意嘱咐奴婢没有她的吩咐不要进去。” “喜鹊,你手里拿的是何物?”郁华潋把玩着象牙扇上的玉坠子,看着喜鹊从始至终交叠在一起的手。 “回,回禀娘娘,这是奴婢在更衣身上发现的。”喜鹊犹豫了片刻,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信,站在一旁的玉笺接过信,呈给郁华潋。 “那为何不一开始就呈上来?”郁华潋拆开信,看着信笺上鲜艳的字迹,皱了皱眉。 “更衣昨日交代奴婢,说今日会交给奴婢一件东西,让奴婢务必收好,交给贵妃娘娘。”喜鹊小心翼翼的开口解释,昨日更衣和她说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她还以为更衣在开顽笑。 贵妃娘娘幽禁在麟趾宫,她一个低微的小宫女如何能见到。直到今日更衣自缢,她慌乱中发现更衣藏在衣襟的信,下意识的藏了起来。 “昭仪姐姐,不知姚更衣信中写了些什么?”连昭媛隐隐约约看见纸上的红色字迹,眉头越皱越紧。 “玉簟,你来为各位解惑罢。”郁华潋把信交给玉簟,啧,苏湄果然一玩就玩大的,血书陈情,淑妃有得忙了。 苏湄一进宫就磨刀霍霍向淑妃,看来前世苏湄果然和淑妃有仇啊。 “小姐亲启:奴婢花枝恭请德安,自前岁小姐幽闭麟趾宫,奴婢内心惶惶,终日不得寐,每忆起过往种种,心若刀搅,奴婢愧对主家,愧于小姐。当日淑妃以姚家相挟,命奴婢将许贵姬与沁夫人之事诬陷於小姐,奴婢一时糊涂答应淑妃,助纣为虐污蔑小姐,悔不当初……” “大胆姚更衣,竟敢胡言乱语污蔑淑妃娘娘!”坐在一旁的赵婕妤听不下去了,急得站了起来,打断了玉簟的话。 被淑妃派来的凝雅更是脸色发沉,只是碍于礼法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反驳,她转身朝身后的一个小宫女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个小宫女神色匆匆的走出了大殿。 不起眼处还有几个小宫女悄悄出了外殿,向背后的主子汇报消息。 “玉笺,找个人去瞧瞧姚更衣的手。” “赵婕妤不必激动,若是淑妃娘娘是清白的,何惧姚更衣这区区一封信。”郁华潋优哉游哉的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姚更衣妄议上级,触犯宫规,信中之言更是荒谬。”赵婕妤眉头紧皱,语气不善。 “赵婕妤若是想治姚更衣之罪,恐怕要去下面找她才行了。”郁华潋放下茶盏,支起下巴笑吟吟的看着赵婕妤。 赵婕妤被噎得脸色发青,她张了张嘴,最终忿忿不平的坐回了椅子上。 “娘娘,大理寺的仵作来了。”玉筝从外面走了进来,朝郁华潋禀报。 “带他去偏殿罢。” “昭仪要验尸?这怕是不妥罢。”连昭媛听见郁华潋的话,吃惊道,姚更衣虽不受宠,好歹是皇上的女人,怎可让外男触碰身体,更何况是低贱的仵作。 “皇上把此事交给本嫔,本嫔自然要尽心尽力,若是出了何事,连昭媛放心,本嫔一力担着。”郁华潋轻笑一声,眉宇间的肆意张扬让在场的妃子有些心塞。 这个淳昭仪,无时无刻不在炫耀恩宠,仗着皇宠胡作非为! “娘娘,姚更衣十指皆有被利器割破的伤痕,伤口似乎是刚留下不久的。”玉笺匆匆从偏殿赶回了正殿,朝郁华潋汇报。 “这么说,果真是姚更衣写的血书?”听见玉笺之言,连昭媛拿起传过来的信,隐隐有几分明悟,这是有人设局对付淑妃? “姚更衣为了这封信,竟以死表忠忏悔,可怜贵妃娘娘被身边之人背叛……”苏湄在一旁低声喃喃道,声音虽不大,但因宫殿空旷,仍清晰地传入在场各位的耳中。 周围几位妃嫔听见那句”被身边之人背叛“,不由自主的将自己代入其中,皆背脊一凉,这世间最令人心寒的就是身边知根知底之人的背叛。 当年李家满门抄斩,贵妃被后妃群起而攻,最后甚至被身边亲近之人背叛。这样想着,贵妃实在有些可怜,淑妃娘娘,未免太过心狠手辣了些。 “苏淑仪这番话未免有些可笑,姚更衣当初不过是良心不安讲出贵妃戕害妃嫔的真相,如何是背叛陷害贵妃!” 一直静坐在赵婕妤身旁的唐嫔开口反驳,她话虽不多,却字字珠玑,打破了苏湄刻意营造的气氛。 “若说良心不安,怕是姚更衣这次更像是良心不安,才会以死谢罪。”连昭媛插嘴道,能拉下淑妃,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在场的妃嫔各抒己见,有支持淑妃的,也有偏向姚更衣的,郁华潋安稳的坐在一旁看戏。幸亏淑妃不在场,不然听见这些话在场恐怕当场要气炸了,而也是因为淑妃负气不来,没能控制住对她不利的局面,事情对淑妃愈发不利了。 关雎宫。 郁华潋刚踏进外殿,守在门口的玉箬低声提醒道:“娘娘,陛下来了,在寝宫。” 郁华潋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示意玉笺她们不要跟着,一个人走进了内寝。 刚踏进寝宫,就见卫珩穿着件简单的月白常服,闲适的斜卧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得入神,若不是她认出了那本书是她昨日看的小黄书,真想叹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 果然长得好就是占便宜,连看小黄书都能看出一种风光霁月的味道。 卫珩听见声响抬首看了眼来人,看见郁华潋一个人步入寝宫,嘴角扬起一个邪肆不羁的笑。 “那书生涨红着一张脸,嘴里直唤着‘好姐姐,好姐姐’,那小寡妇嬉笑道:‘听闻你们这些读书人平日总爱吟诗作对,你且说一首与我听听。’书生强忍下胯.下的胀痛,随口吟起一首诗: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卫珩放下书,从软榻上起身,扬起一抹揶揄的笑意,“没想到爱嫔平日喜爱看这些。” 冷漠脸.JPG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第一更~ 唐 杜甫《客至》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 没想到杜甫是这种人【滑稽】   ☆、第32章 032 【#看小黄书被抓到怎么办!急急急!在线等!#】 系统“尽职”的充当旁白声音。 “皇上觉得如何,好看么?”郁华潋面不改色的答道,这时候谁认怂谁就输了!! “ 不如何,不过闲暇时瞧瞧还是无妨的。”卫珩神态自若的笑道,仿佛两人讨论的是阳春白雪的高雅之事,“文德殿有不少藏书,爱嫔无事的时候可以去那儿转转。” “多谢陛下提醒,嫔妾得了闲定会去那儿瞧瞧的。”郁华潋撇了撇嘴,专注话本传奇一万年,文德殿的书有什么好看的。 “爱嫔从怡景宫回来?”卫珩看着郁华潋明显兴趣缺缺的表情也不恼,换了个话题。 “皇上明知故问,“郁华潋嗔了他一眼,“嫔妾今日东奔西走忙活到现在,陛下却有空在这儿看闲书。” “听说漪漪想吃鱼,朕特意命人做了一道银川香鱼,没想到却是朕错了。”卫珩扬眉,说得好不委屈。 香鱼鲜美滋补,体带清香,被誉为“鱼中珍品”,其中又以银川香鱼最是出名,但因银川香鱼极为稀少,自前朝起已被列为贡品。尤其是此时并非香鱼盛产之际,进贡的香鱼不过区区几尾,按规矩郁华潋只是从二品的昭仪,是无法享用这道菜肴的。 “原来是嫔妾错怪陛下了。”郁华潋虚心认错,心里呵呵,她昨天才和玉笺说了句想吃鱼,今日他就“送鱼”来了? 送鱼是假,怕是在暗示她,在这个宫里,没有他不知晓的事。 “皇上将姚更衣之事交给嫔妾,嫔妾心中忐忑,就怕辜负了陛下的信任。”郁华潋径自坐在梳妆镜前,拆下发髻上的发簪步摇,嘴里说着忐忑,脸上却没有一丝忐忑的表情。 满头珠翠看着威风漂亮,苦了她的脖子。 卫珩走到郁华潋身后,亲自取下她头上绾住头发的发簪,一头青丝顿时如瀑直泻而下,乌黑亮泽,令人爱不释手。 卫珩有个鲜有人知的小癖好,偏爱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他拂过郁华潋的青丝,嘴角上扬:“朕相信爱嫔必不会令朕失望的。” “那就多谢陛下厚爱了!”这是必须办好此事的意思? “对了陛下,姚更衣留下了一封书信,还未让陛下过目。”郁华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扭头交给皇上。 卫珩早就从暗卫那儿得知姚更衣留下一封血书,他蹙眉拆开信,看见信笺上暗红的字迹,有些头疼。 血书陈情,向来必须引起重视,这个姚更衣,临死还要学民间玩这出,晦气! 郁华潋从镜中暗中观察卫珩的表情,心中暗笑,她就是故意膈应他的,谁教他要把这个烂摊子让她收拾。 “爱嫔有何想法?”卫珩坐了下来,将信放在旁边的小圆桌上。 “嫔妾召了仵作来,仵作检查了姚更衣的尸身,姚更衣除了脖子上的勒痕与手上的割伤,并无其他伤口,从勒痕的痕迹看,确是自缢身亡,玉笺在现场检查了一番,姚更衣的内寝干净整洁,梳妆台上有一把染血的匕首,应是割破姚更衣的利器。” “嫔妾私自唤了仵作来,陛下不会怪罪嫔妾罢?”郁华潋起身慢慢踱步到卫珩身侧,可怜兮兮的望着卫珩,掩在一头乌发的莹白小脸上一双清透漆黑的水眸楚楚动人。 “眼下查清此事最重要,朕怎会怪罪于你。”卫珩看着郁华潋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忍不住一把把她拽入怀中,伸手抚上她的漆亮秀发,唔,舒服。 淳昭仪的眼神像极了从前母妃宫里那只向他讨食的暹罗猫,明亮清澈,令人心间发软,痒痒的。 后来那只猫如何了?据说冲撞了太子,被太子摔死了,最后父皇斥责了太子几句,只是母妃后来再也不曾养过宠物了。 他曾送了一只蝴蝶犬给母妃,母妃眼中的喜爱不加掩饰,可是隔日就将狗送出了宫,说现在不想养这些东西了。 最后,太子死了,可惜母妃再没有机会养宠物了。 郁华潋不知道卫珩的心思已经飘到别处去了,她被卫珩强行摁在怀里,刚刚梳顺的头发被卫珩揉乱,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他这是摸狗头还是摸狗头?!恋发癖要不得啊啊啊!! 两人各怀心思窝在一块,内寝一片安静,偶尔低声絮絮说几句话,场面十分和谐。玉簟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瞧见如此温馨的画面,心里替主子高兴,小姐与皇上相处融洽,这样看着仿若民间寻常夫妻般恩爱甜蜜。 真希望小姐和皇上能一直这般长长久久下去,玉簟心想。至于宫里其他妃嫔,已经被玉簟自动排除在外了,她只关心自家主子,其他人,干她何事? “陛下,娘娘,午膳已经摆好了。”玉簟垂首站在门边提醒道,虽然不忍心打搅陛下和主子,但此时已经到了午膳时间,陛下吩咐做的那道清蒸香鱼也已经摆在食案上了,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玉簟帮我梳个简单些的发髻。”郁华潋从卫珩身上爬起来,横了眼在她头上作乱的始作俑者,她只是想摘下那几只压得脖子疼的发钗,他倒好,把她绾起的头发都弄散了。 “不如朕来为漪漪梳一个。”卫珩见郁华潋抛过来的埋怨眼神不以为意,反而眼睛发亮兴致勃勃的要帮她梳发。 “嫔妾何德何能让陛下屈尊为嫔妾梳发,还是让玉簟来罢。”郁华潋连忙拒绝,让卫珩梳发,说不定他能玩到明日,即使他真的会梳发,她也不放心让他梳,到时候被拽断了头发不能说他,梳得丑也不能说他。 卫珩不由分说的将郁华潋拉到梳妆台前,把她按到梳妆凳上,心情愉悦的抓起她的头发,道:“爱嫔放心,朕必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髻。” 黄桑亚麻跌,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不管郁华潋内心如何暴躁,脸上的拒绝写的如何明显,已经不能阻止卫珩的手了。 玉簟站在一旁又是担心又是高兴,担心陛下不会梳发,抓疼了主子,届时两人都不开心,高兴陛下竟连梳发这种伺候人的事情都愿意为主子做,莫非这就是主子从前口中所说的“男女情趣”? 卫珩心满意足的握着郁华潋的一头青丝,沉思片刻,专心致志的将头发全绕到右侧,像模像样的开始结鬟,又小心的控制着力度不至于将发丝拽下来,不到半柱香,一个看起来有些松散的倭堕髻就成型了。 “皇上熟能生巧,连倭堕髻都会梳?”想起宫里流行的倭堕髻,郁华潋心里日了狗了,没想到那句“好看的发髻”竟然是真的?她还担心皇上不会梳发,没想到人家业务能力已经发展到和妃嫔玩梳髻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卫珩! “朕从前在母妃宫中看见宫人为母妃梳过一次,不小心就记下了,漪漪说朕熟能生巧?看来朕第一次就梳得很成功。”卫珩轻笑一声,拿起一朵海棠绢花,别在她右侧的发髻上,满意的看着镜中的人。 “陛下果真天赋异禀,看过一次就能梳出如此完美的倭堕髻。”郁华潋按下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盯着镜中俊美无俦的男子,把纷乱的心绪全部掩藏。 这个人是毒,她若是尝了,自然不甘心让她一个人独尝苦果,怎么也得让对方与她一起沉沦。 “行了,既然梳好了,出去用膳罢。”卫珩仿若没看见郁华潋的目光,拉起她走出了寝宫。 用完午膳,卫珩和郁华潋又腻歪了一阵,在寝宫小憩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关雎宫。 郁华潋午歇醒来已是申时,她揉了揉一双惺忪睡眼,懒洋洋的问为她更衣的玉笺,“陛下何时离开的。” “陛下未正一刻就离开了。”玉笺为主子穿上一件淡红云锦常服,答道。 “事情查得如何了?”郁华潋接过玉簟递过来的茶盏,含了一口在嘴里漱口,玉笺端来漱盂,郁华潋将漱口水吐尽,接过玉簟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当初许贵姬跌入漾波湖一尸两命,身边仅有两个伺候的宫人,如今一个死一个疯,而沁夫人身边的人都被下旨杖毙,找到的几条线索到了关键都被抹干净了。” 一旁的青菀躬身答道,这次她托了尚宫局那边的关系,力图将娘娘交代她办的事干得漂漂亮亮,奈何要查的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是何许人?从陛下还是皇子时就跟着陛下,在宫中经营了六七年,掌宫两年多,要查她的罪证,凭她是做不到的。淳昭仪如今虽然受宠,但宫中权势最大的,还是淑妃娘娘。 况且这位娘娘精得很,几乎不曾亲自动手,若不是这次姚更衣来这么一出,淑妃娘娘怕是明面上手脚最干净的宫妃了。 “姑姑能找到线索已极为不易,不必着急,或许不久就有人会送证据给我们。”姚更衣之事不过是个引子,苏湄肯定还有后招。 至于莲妃,作为淑妃的老对手,怎么会错过这次这么好的时机?她肯定手中也有淑妃的把柄。 青菀琢磨着昭仪的话,恍然大悟,宫里想拉下淑妃的不少,眼见淑妃有难,必定落井下石,推淑妃一把。 “娘娘,那边传了消息,皇上晚膳在灵犀宫用。”玉筝匆匆走进寝宫,向主子汇报这个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你今日吃醋了。 郁华潋:哪有(微笑)(微笑) 卫珩:我都看出来了。 郁华潋:谁让你梳头发那么厉害,撩妹手段辣么高,我到现在连最简单的发髻都不会。 卫珩:你不是说了吗,朕天赋异禀,当然学什么都快,至于爱嫔作为一个女子连梳髻都不会,只能说明你太笨,不过爱嫔不必伤心,朕不会嫌弃你的。 郁华潋(冷漠脸):呵呵,恋发癖。 不知道小天使们还记不记得苏湄第一次登场我着重描写了她的头发(乖)苏湄知道黄桑的癖好,有备而来哦,不过心机再深准备再充分,也算不了人心和变数的(摊手) 入V第一天,让我看见你们的小手,求评求吱一声,不然好像单机哦QAQ,我去研究研究怎么送红包!今日留评送红包   ☆、第33章 033 “陛下今日明明和娘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去了灵犀宫。”玉簟一脸“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接受”的表情,仿佛世界观都被摧毁了。 她中午还看见娘娘和陛下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一下子就跑去别的娘娘那儿去了。 郁华潋听见皇上去了别宫的消息倒没有太大的情绪,仿佛和听见“啊今天天气好好哦”这种没话找话的废话一般,一副“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的样子。 皇上又不是她的,她还能拴着他的脚让他不要离开关雎宫?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卫珩能一开始就独宠她半月之久,已经超过她的预期。 不过想想某方面皇上还是挺悲催的,不仅前朝的事忙起来忙成狗,还要时刻注意前朝后宫的平衡。前段日子她为皇上办了件大事,他为了奖励郁家和她,把吏部侍郎扔给她大兄,自己在关雎宫宿了半个月,稳固了她的宠妃地位。 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卖身,牺牲色相报答她?想到这里,她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郁华潋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压在小角落里,把思绪转回正事,皇上去灵犀宫,是查到些什么,还是单纯因为苏湄的美色?要知道皇上晾着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连她都替皇上着急。 “玉簟,皇上的心思你还是不要揣度了。”本来她想说“这就是男人”,让玉簟这几个怀春的少女多经一些现实的摧残,以后嫁人也好留些心眼,想去中午那条鱼,又没了说的心思。 玉笺蹙眉暗中拽了拽玉簟,皇上去了灵犀宫最难过就是主子了,她还在那儿咋咋呼呼往主子伤口上撒盐。 玉簟反应过来,慌忙闭上了嘴,小心的偷瞧主子的脸色。 玉笺看了看主子的神色,发现主子脸上并没有明显伤心难过的表情,暗松了口气,就怕主子劳心伤神,届时又引起身子不适。从入宫起就接连发生不少糟心事,她真怕主子的身子撑不住。 “听闻褚将军已经回京了。”虽说主子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难过的神情,玉笺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就是那位十五岁上战场的少年将军?有‘小战神’之称的褚家后人。” 郁华潋好奇的问。 “正是褚家那位。”玉笺看主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别人身上,连忙使眼色让向来和底下人打成一片消息灵通的玉筝讲些关于褚将军的事迹。 “这么说,这位褚将军到如今还未娶亲?”郁华潋听着玉筝讲的八卦,疑惑的问,二十六岁,放在现代也差不多该被催婚了,别说是早婚早孕的古代了。 “听闻褚将军曾经订过一门亲事,不过那家姑娘在成亲前夕就得了急病去世了,京中谣传褚将军八字硬,怕是难有姑娘能合他的八字,褚将军也当众说过不愿意害了别的姑娘,因此耽误到如今也还未娶亲。” “哦。”看来是位有故事的将军,郁华潋在八字太硬这个理由上打了个问号,看多了小说八卦,她总觉得这个理由不太靠谱。现代有不婚族,可是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代,姑且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的有因为怕克死妻子不愿娶亲的人? 而且褚家虽不是几代单传,子嗣上也颇是艰难,自古这种马革裹尸的武将世家,男丁一个一个上战场,子嗣上都不会太兴旺。虽然如今是太平盛世,边疆上还是有一些小规模的战事,譬如这次这位褚将军挥师北疆,正是为了抵御侵犯北疆的匈奴。 “据说褚夫人最近正忙着相看人家,说这次必要为褚将军娶一门亲,不然她在九泉之下无颜见公婆。”玉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讲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行了,玉筝先喝杯茶,再慢慢讲罢。”郁华潋注意到玉筝的小动作,哭笑不得的让玉簟为玉筝倒茶,心里暖暖的。 为了不让她沉浸在方才的消息里,她们几个使出浑身解数让她开怀,她何必为一个男人费心伤身?况且她本来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她们的心思让她又是感动又是唏嘘。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们最后总归要放出去嫁人,届时就真的只有她一个孤家寡人待在深宫了。 “这位褚将军长得如何?”郁华潋想到一个问题,若是长得凶神恶煞娶不着媳妇也说得过去。 “褚将军器宇轩昂丰神俊朗足智多谋,又被称之为‘玉面将军’,若不是京城四公子向来是文臣之后,怕是这位褚将军也榜上有名了。”玉筝眼冒爱心,仿佛这位丰神俊朗的褚将军已经在她眼前了。 “原来玉筝喜欢褚将军这样的男子。”郁华潋忍俊不禁,手戳了戳玉筝脸上笑起的酒窝。说起来玉筝从小力气大,说不定真的欣赏将军这款孔武有力高大魁梧的类型。将军啊,身材肯定很不错,八块腹肌、宽肩窄腰倒三角,想想就苏到合不拢腿。 “小姐就不要取笑奴婢了,”玉筝连连摆手,脸色通红,“奴婢只是敬佩像褚将军这样的男子,褚将军十五岁从军,由他带领的褚家军百战百胜未曾一败,这样的好男儿,谁不敬仰。” “好好好,不取笑你了。”郁华潋看着玉筝越来越红的脸,连忙打住,只是心里有些疑惑,玉筝反应有些大,莫不是真存了些少女心事?不过一个威风凛凛又丰神俊朗的大将军,确实满足了少女心中的幻想,供在神坛当偶像景仰。 用过晚膳,郁华潋正准备去小花园散散步消化一下,玉筝又带回来一个消息。 “你说,皇上晚膳过后去了柔福宫?”郁华潋被这个消息惊了惊,这又是闹哪出? 苏湄不至于连皇上都留不住吧?她下意识的想调出监控视频,想起系统昨天和她说的系统部分功能正在维修中,忍不住对在心底对系统比中指。 辣鸡系统,毁我青春,颓我精神,耗我积分!本来这个什么寰越地图就垃圾,只能监控被标记的人,还要每个月付积分才能用,现在要用是时候还不能用,要它何用?! 【宿主,本系统都听到了!】 “呵呵,我还怕你听到?难道你还不辣鸡,什么功能都没有,连系统商城都没有。” 【系统商城没了还不是你害的,你如果努力赚积分系统商城早就开了,本系统发布的几个随机任务你完成了哪个?】 “你积分给得那么少,任务又那么奇葩,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什么‘帮宫女小兰找到失散多年的姐姐’、‘和蒋小仪成为朋友’、‘帮刘太嫔换宫殿’,麻蛋,劳资要是这么厉害我岂止是皇后,我应该是太后了!” 【你这么厉害你应该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皿▼)本系统遁了,等这期主线任务完成本宝宝再出来!】 系统被吐槽得没脾气,恼羞成怒的留下“遗言”果断撤了。 郁华潋被说不过就临阵脱逃的系统气到内伤,想到主线任务好歹有点安慰,只要完成这期主线任务她就能加百分之五的主线任务进程,还能加八百积分,她仿佛已经看见系统商城再向她招手了。 没错,四天前,她接到了主线任务,她期盼已久的主线任务。 “剥夺淑妃的掌宫权”,根据系统的尿性,它发布的任务必定和最近即将发生的事有关。 苏湄进宫半个多月真的会这么低调?反正她不信,着重观察了苏湄几天,她终于发现了猫腻,苏湄真的要动手了,对象就是淑妃。 主线任务居然是送积分的任务?以后请多来几次主线任务,拜托了。 本来她只要搬着小板凳坐下看苏湄和淑妃撕逼大戏,没想到皇上竟然让她负责这件事,她是拒绝的。 可惜她目前还没本事和皇上正面刚,只能乖乖听他的干苦力。 苏湄那儿没留成,去连楚徽那儿就去吧,连楚徽好歹是辅国公府的嫡女,也被晾了许久,辅国公府都要坐不住了。 郁华潋无所事事的逛了一圈小花园,就安安稳稳的回寝宫睡觉去了。没办法,古代娱乐活动太少,只能早点滚去睡觉了。 在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晚上八点就睡觉,她想都不敢想,谁要是和她说十点去睡觉,她一定冲对方说一句:睡你麻痹起来嗨! 半夜郁华潋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恍惚听见外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不耐烦的将被子蒙在脸上,把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等到她次日醒来,发现宫里气氛有些凝重,她用眼神询问为她更衣的玉笺,玉笺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昨夜先皇皇陵和宫里的长宁宫都走水了。” 郁华潋愣了愣,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两处地方发生火灾?皇陵自不必说,那可是大祁帝王的陵墓,而长宁宫,是卫珩母妃迁宫之后住的宫殿。 “皇上如何了?”怪不得昨天苏湄没留卫珩,原来不是留不住,而是她刻意为之,发生这么大的事,说不定卫珩还会迁怒他人。 “皇上连夜去了皇陵。”玉笺答道。 “那长宁宫的情况如何。”郁华潋蹙眉,又问道。 “火已经被扑灭,只是长宁宫被烧得不成样子,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乾清宫。 “砰!” “这个老妖婆!这个毒妇!朕要杀了她!朕要杀了她!”卫珩双目赤红,掌下的书案被他的掌力震成两段。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陛下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如了那些人的意。”魏德喜被皇上的怒气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只是他还没忘记他的大总管的职责,强忍下腿软劝慰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朕看上去难道是那种需要牺牲色相的人吗! 郁华潋:嗯,看上去很像,至少这张脸很多人都愿意买账。 卫珩(咬牙切齿):那你还对着姓褚的犯花痴?!八块腹肌宽肩窄腰倒三角?嗯? 郁华潋:黄桑,你就承认吧,你确实没人家身材好。 卫珩:身材怎么样朕不知道,朕只知道朕会让你合不拢腿! 腿麻手僵屁股疼,终于赶完三章【泪奔】 这章作者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可能画风有些不对,请见谅(捂脸) 谢谢各位小天使还没有抛弃窝(抛媚眼) 之前埋下的伏笔也陆续要展开剧情了←_←   ☆、第34章 034 虽已至暮春初夏,京城这两日却兀的出现了一股“倒春寒”,明明前几日还是暖风和煦的好天气,这两日却显得寒气逼人,令人倍觉“春寒料峭”。 长宁宫外的小道上,几个粗使宫女默不作声只管清理小径上的残枝落灰,寂静空旷的宫殿只闻扫帚拖曳地面的“簌簌”声。此时已经是巳时,太阳却丝毫没有露面的打算,整个天空灰蒙蒙一片,乌云垂得几乎要贴上地面,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风雨欲来。 关雎宫内往日热闹的场面似乎也被天气冻住,宫人虽是如往常般各司其职将各种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整个宫殿的气氛却显得格外压抑肃穆。宫人们个个像锯了嘴的葫芦般噤若寒蝉,务必保证连脚步声都须落地无声。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大祁后宫各处,往日花团锦簇的御花园也因突如其来的寒气失去了颜色。宫妃们不知是因为天气缘故还是其他原因个个龟缩在各宫不出,整个大祁后宫弥漫着一股肃杀紧张的氛围中。 最近后宫的“意外”一件跟着一件,和嫔见红,姚更衣自缢,长宁宫走水,而掌宫的淑妃被夺了宫权,如今自顾不暇。这两日掖庭的人到处抓捕宫人,人人自危。 关雎宫。 “这是今日第几批?”郁华潋捧着暖炉倚在贵妃椅上,蹙眉询问刚刚从外边回来的玉筝。 她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从昨日清晨起,陆续有宫人被拉去掖庭审问。进去的宫人,鲜少有活着出来的,大半宫人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然后被守在一旁的小太监拉去乱葬岗处理了,无怪乎宫人人心惶惶,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掖庭那群人押了去。 “今日已有三批了。”玉筝白着一张脸回道,她方才不小心瞧见了一辆运送宫人尸体的拉车,掖庭之人,果然如传说中般凶残不已。 “外头都是掖庭的人走动,你近几日不要出去了。”郁华潋看着玉筝惨白的小脸吩咐道,这个时期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要是被误抓去掖庭就不好了。关雎宫昨日也有两个粗使宫人被带走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诺。”玉筝松了口气,本来她还想为主子多打探一些消息的,可是被那十几具死尸吓得腿有些发软,几乎是“飘着”回宫的。 郁华潋凝眉沉思,据说昭靖元年宫里有过一次大清洗,看皇上的样子,这次要把太后在后宫的所有势力全部扫出宫去? 本来她还不确定“走水案”是太后干的,不过从皇上这次在朝堂上撸下的一批官员来看,几乎都是曾经与从前长信侯府和先太子关系走得比较近的几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傅太后,实乃强人也。这才是真正的后宫大BOSS,努力凹造型向大家证明“哀家不在后宫,但后宫一直有哀家的传说。”在布满皇上的人的长宁宫,还能一把火毁了长宁宫。最厉害的是连自己丈夫的陵墓都能狠得下心烧了,虽然皇陵没有烧起来,但只是“皇陵走水”这几个字,就足够了。 不知道傅太后百年之后在下面遇到先帝,他们俩会不会忍不住互掐,被自己的妻子烧墓穴,先帝的棺材板估计都快压不住了! 太后这是豁出去了,已经不打算死后葬在皇陵了?不过先帝已经和熙贵妃葬在一起了,估计傅太后也不想和抢了自己丈夫的“小贱人”死后还要做邻居。 等等,关雎宫也是熙贵妃的住所,太后下一步是不是准备连关雎宫一并烧了?细思则恐! 郁华潋捻起一块红豆酥,嗯,所以皇上还是把太后这个老妖婆的人全部清干净吧。 强行装逼,灰飞烟灭。太后现在靠什么来挑衅皇上?皇上一登基就把长宁侯贬为庶民,和长宁侯府有姻亲关系的那几个家族贬的贬逐的逐,先太子妃王家至今还老老实实的缩在家,生怕皇上忽然想起他们家。先太子遗腹子平郡王今年整好十岁,整个人被养得畏畏缩缩,连生人都不敢见。 除了一个好听的太后名号,太后还剩什么?难道是五台山的清修生活让太后的脑子也跟着被“修理一空”了,或者,太后有什么后招? ----------------------------------- 过了几日,风声暂缓,京城忽然又刮起一阵风。 “先帝警示皇上?”郁华潋刚喝的一口茶差点没呛出来。 “咳咳,咳咳咳……”她捂着嘴咳嗽,玉笺连忙走到主子身后轻怕她的背部为她顺气。 “还有呢?”郁华潋抬手示意玉笺停下,真能扯,难道是还没打怕?连先帝都抬出来了。 “说陛下……”玉筝迟疑了片刻,小声道,“说陛下倒行逆施,皇陵着火正是不满陛下所为,先帝显灵警示陛下,更有传言说先帝本想让先皇太孙即位的。” “这是哪个没脑子的传出来的?”平郡王,那个十岁还要奶娘抱着走还没断奶的平郡王? 城会玩,有脑子的都不会信这个谣言好吗? “爱嫔所言甚得朕心。”忽然传来的声音差点没让郁华潋把桌上的茶盏都打翻,一旁的玉筝更是惊得双腿打颤。 完了完了,刚刚她说的那些莫非全教皇上听见了?!救命啊她不想去掖庭! “参见陛下,陛下圣安。”宫人们齐刷刷的跪下请安。 “起罢。”卫珩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陛下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禀一声。”郁华潋起身,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脸色,虽然面色淡淡,但比前两天臭着一张脸的样子好多了。 两天前皇上派魏德喜召了后宫所有妃嫔去永福宫宣旨,雷厉风行的把最近出幺蛾子最多的淑妃一系打得七零八落。谋害和嫔的杨才人打入冷宫,挑拨是非的程良娣贬为常在,赵婕妤贬为芳仪,淑妃掌宫不利,贬为叶妃,收回掌管权,禁足半年。 淑妃败得这么快,苏湄功不可没,在长宁宫和先帝皇陵走水这个节骨眼上,淑妃竟被查出与太后有联系。她把证据交给皇上,皇上只是把淑妃贬到妃位,已经很客气了。 那天回去路过御花园时远远看见皇上正往宣政殿方向走,那脸臭得跟全天下都欠他似的,她很没出息的抄了小路回关雎宫。 “让人通禀了如何能听到爱嫔的肺腑之言呢。”卫珩不客气的坐在贵妃椅上,玉筝连忙狗腿的沏了一杯茶呈给皇上。 “那些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信,也不知道编的人怎么想的,要编也编个像样的呀。”郁华潋干脆破罐子破摔,继续吐槽。 “你宫里的人胆子倒是不小。”卫珩瞥了眼一旁的玉筝,轻呷了一口茶,轻笑道,玉筝被皇上那一眼吓得差点没跪下。 “玉筝从小胆子就大,幼时嫔妾在路边遇见一条蛇,玉筝胆子大,竟敢徒手抓蛇,还顺势绑了个结才远远扔了。”郁华潋睁眼编瞎话,玉笺敢玩蛇是真的,可是她幼时有没有遇见蛇,谁知道呢? 现在卫珩还在大姨夫期间,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若是让爱嫔编,爱嫔想如何编个像样的?”卫珩也不戳破,又继续刚刚的问题。 “陛下要恕嫔妾无罪嫔妾才敢说。”郁华潋蹭到卫珩身边,拽着他的衣袖,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肯看他。 “那要看爱嫔说得如何了。”卫珩抬首看了眼魏德喜,魏德喜识趣的带着候在一旁的宫人退出了寝宫。 郁华潋眼见众人退下,不客气的坐在卫珩腿上,手圈着他的脖子,仰头看着卫珩:“陛下英明神武才貌双绝贤明持重任贤为能气度恢弘实乃一代明君,先帝泉下有知大感欣慰,称吾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顺便放了烟花助兴。 “爱嫔还说你身边的宫人大胆,朕看最大胆的就是你,连先帝都敢拿出来胡诌。”卫珩似笑非笑的捏起郁华潋的下巴,实在令人看不出喜怒。 “嫔妾实话实说,如何能说是胡诌?”郁华潋正色道,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卫珩。 麻蛋,她还不清楚卫珩的德行,从小被他父皇宠着惯着,忠言逆耳这种话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这种时候只要夸他,使劲夸他就够了,不过一定要态度真挚诚恳,最好能自我催眠,皇上很棒,皇上棒棒哒,皇上是最棒哒! “爱嫔真会说话。”卫珩扬起进关雎宫以来第一个笑,郁华潋暗舒了口气,笑了就好。 “多谢陛下夸奖。”郁华潋做娇羞状,头蹭了蹭卫珩英俊的下巴,埋在他怀里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自恋狂! (#‵′)凸 “爱嫔想不想出宫玩几日。”半晌,卫珩忽然开口。 “ 陛下要去哪儿?”郁华潋吃惊的抬起头,问道。 “许久没去西郊围猎了,爱嫔想不想出去走走。”卫珩徐徐善诱,活脱脱一个诱拐萝莉的怪蜀黍。 “那京城的谣言陛下您不管了?”这个时候去西郊围猎,卫珩他要搞事情? “爱嫔也说了,不过是群没脑子的人临死前的挣扎,杀了便是,这些琐事怎么能扰了朕和爱嫔围猎的兴致呢。”卫珩拔下绾住郁华潋长发的玉簪,抓起一缕长发在他修长的指尖绕啊绕,玩得不亦乐乎。 “皇上您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T▽T)折腾到现在终于码完一章,这章情节发展有点快,想尽快到下个情节(>_<) 发现上一章有一个错误,长宁宫写成重华宫,已经改过来了   ☆、第35章 035 【叮!主线任务(一)完成!进程增长百分之五,加800积分!】 【个人信息加载中……】 宿主:郁华潋 积分:3803 健康:55(满分100,风一吹就倒) 相貌:80(满分100,有妖孽潜质) 气质:70(满分100,请多读书) 身材:65(满分100,豆芽菜,你懂的~) ---------------------------------------------------------- 主线任务完成度:25% 身份:淳昭仪 支线任务:无 随机任务:帮秦太妃解决她的烦恼【未完成/截止日期:五月三日】 帮宫女“小兰”找到失散多年的姐姐【未完成/截止日期:四月廿三】 帮刘太嫔换宫殿【已失效】(刷新清理) 和蒋小仪成为朋友【已失效】(刷新清理) 【叮!是否使用幸运转盘 是/否】 “是。” 【幸运转盘激活中,扣除50积分!请用户按口诀“转”字开始,“停”字结束,祝用户幸运值爆表!】 “转。”如此简单粗暴的使用方法?果然是一股清流。 “停!” 【恭喜用户转到蓝色.区间 ,奖励幸运石一枚,用户是否继续,是/否】 “……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次西郊围猎之行肯定不是一般的刺激,她要做好万全准备,开启系统商城迫在眉睫。 【幸运转盘激活中,扣除50积分!】 【是否使用幸运石增加幸运值,是/否】 “是。” “转。” “停。” 【(撒花)(撒花)恭喜用户转到紫色.区间,获得神秘礼包一份! 是否立即打开礼包 ,是/否】 麻蛋,为什么是这个属性不明的区.间,那颗幸运石真的有用? “系统,要是抽到惩罚你就完了!” 【说不定等会儿你就会感谢我。】 系统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的说,刚刚它暗示宿主去用幸运转盘可不是无的放矢,它也想尽快开启商城好完成任务回去。 它避开主脑偷偷摸摸换了一颗品质最高的高级幸运石,如果这样都能抽到惩罚,只能说明宿主人品太渣。 【叮!是否打开礼包是/否】 “是!” 【(放烟花)(放烟花)用户人品大爆发,幸运值爆表!获得4000积分包!用户是否继续,是/否】 “否 。”这是从赤贫走向了小康?从此以后她也是个有系统商城的人了?! 【宿主快快快,快点去开启系统商城!】 系统激动的差点在地上打滚,它估计大概能拿到2000积分,没想到宿主运气这么好,居然有4000积分! 嘤嘤嘤,希望主脑没有发现它的小动作。 【叮!积分已达到开启商城条件,是否开启商城,是/否】 “是。” 【叮!系统商城正在开启中……】 【叮!开启商城,扣除5000积分!】 【宿主,本系统先去升级了,嘿嘿嘿╰(*︶`*)╯】 坑完宿主就跑,真特么刺激!哈哈哈哈! 【叮!系统升级中,请宿主一天后登录。】 【叮!系统关闭中,3,2,1……】 “辣鸡系统!你特么给我出来!!为什么你没说开启商城要扣5000积分!” 回应她的是一个不断颤动的通知界面:【系统升级中!!】 没想到她有一天居然被系统套路了,“积分达到5000积分”和“扣除5000积分” 一点也不一样好嘛!她的4000积分还没焐热就没了,还被倒扣了1000,一下子回到解放前。 悲伤辣莫大。 “娘娘?” “嗯,你方才说什么?”郁华潋整理好心情,抬首问站在一旁的玉簟。 “是陛下派了人来,给娘娘送了一些书。”玉簟一脸纠结的捧着一叠书,欲言又止。 “书?”郁华潋挑眉,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 “《品花宝鉴》?” 相信她,她绝对没有在想污污的东西!“品花宝鉴”一听就是关于鉴赏花的知识嘛,嗯,有时间可以学习学习。 郁华潋好奇的翻开第一页,面不改色看着上面两个赤条条的人在“打架”,心里默默吐槽:画工这么差,差评! 放下手里的书,郁华潋又拿起其他几本翻了翻,《巫山.艳史》、《春灯.靡史》、《天宝图》、《桃花.艳史》、《两交.欢》。 “皇上是打哪儿拿来的这些书?”郁华潋忍不住开口,本来她也没期望玉簟能回答得出,不想玉簟竟真的知道。 “皇上不久前刚从文德殿离开。” 所以之前他和她说的没事去文德殿转转是这个意思?皇上果然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连前朝禁|书都可以明目张胆搜刮这么多来看。 原来皇上才是深藏不露的秋名山车神,向老司机致敬! 大祁皇室的生理知识教育做得很好,连小黄书春宫图都能放在文德殿这种听上去就很正派高雅的藏书阁,果然能打下江山的家族都不是寻常人! 都是蛇精病! 宣政殿。 “朕想用谁,还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要不干脆让他们来当这个皇上!”龙案被卫珩拍得震天响,殿外跪着的几个大臣眼皮一跳,心一横,挺着老骨头咬牙继续跪着。 卫珩今日兴致本来不错,下了朝去了文德殿一趟,还顺手帮某个厚颜无耻的小女人带了几本“有趣”的书,奈何一回宣政殿就瞧见殿门口齐刷刷跪着一排大臣,逼他收回昨日早朝上宣布的事。 “要跪就让他们跪,只是别占了宣政殿的门,让他们跪远一点!”卫珩冷笑一声,提笔开始批阅折子。 吃了午膳,郁华潋懒洋洋的倚在软榻上看皇上送给她的小黄书。撇开那些按照宫里潜规则送的珠翠服饰,貌似这几本书才是卫珩真正用了心挑选的“礼物”? 嗯,姑且算礼物吧。不过皇上好像误会她了,送的都是小黄书!其实除了艳史情爱小说,野史传奇她也爱啊! 古代娱乐活动太少,她又极少出门参加各家举行的宴会,连个闺中密友都没发展起来,唯一能打法时间的东西,大约就是看杂书了。 不过古代的话本杂书没想到比她想象中更新换代还快,从先帝实行科考开始,越来越多寒门子弟将读书考取功名作为光宗耀祖脱离寒门的途径。这一点在话本杂书里也能清晰的感受得到,许多话本都是以书生、秀才作为主角,通过科举,走上人生巅峰,顺便收几房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尤其是今年的科举,探花陆峥,这个寒门子弟,昨日竟然被皇上招进了内阁。这件事不论在世家皇上寒门都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寒门振奋,世家惶恐! “外面吵吵嚷嚷些什么?”郁华潋抬首,这里都能听见外殿宫人说话的声音。 玉笺朝玉簟使了使眼神,玉簟会意迅速走了出去。 郁华潋接过玉笺递过来的茶盏,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一瞬间全部消失了,接着玉簟快步走进内寝。 “方才连昭媛在御花园碰见了皇上,连昭媛向皇上请安,皇上理也不理就拂袖而去了。”玉簟低声向主子解释道。 “连楚徽何时惹他生气了?”郁华潋挑眉,疑惑道。 “或许是长宁殿走水的那晚,昭媛被迁怒了。娘娘您想想,这些日子,除了对您,陛下对后宫其他妃子哪个不是一脸嫌弃,更何况那晚是连昭媛和皇上在一起的。”玉筝插嘴道。 “玉筝你的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连宫里的主子都敢随意排揎。”郁华潋调侃道。 “奴婢说的本就是事实。”玉筝一脸认真的说道。 郁华潋不置可否,哪有什么对她特别,昨天她要是反应不够快,说不定也会被卫珩甩脸子。至于她们所说的迁怒她倒是不信,卫珩不至于将走水之事迁怒在连楚徽身上,比起这个理由,她更相信是前朝的事,让他迁怒到了连楚徽身上。 镇国公府倒了之后,辅国公府代替镇国公府成为世家之首,可是威风许久了。 用过晚膳,郁华潋沐浴之后本来已经准备要歇息了,没想到皇上却一声不响的来了。 卫珩从偏殿的汤池回来,黑色的浴袍挂在身上,水汽蒸蒸的热气将布料氤得半湿,隐约透过衣襟还能看见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墨黑长发被一只玉冠斜斜绾起,平添一丝邪魅之气。 他迈着长腿闲适的一步步走近床榻,生动形象的向郁华潋展示了一副行走的荷尔蒙之“湿.身.诱.惑”。 “朕派人送给爱嫔的书,爱嫔可满意?”卫珩上了床榻问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其实嫔妾更爱看其他类型的杂书,譬如《西晋游记》、《蘅子传》这些。”郁华潋警惕的看着卫珩,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那些东西怎么及朕送给漪漪的有趣呢,今日你看了朕送的书吗?”卫珩翻身将郁华潋压在身下。 “翻了几页。”今晚的卫珩,侵略感十足,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其实朕觉得那日在爱嫔这儿看到的那本也不错,不如爱嫔我们也试试。”卫珩拉开郁华潋的亵衣,手伸了进去。 “试,试什么?”郁华潋疑惑的看着上面的人,在她身上不断游走的大手有意无意触碰到她的敏感部位,让她禁不住颤了颤。 “《诗经》不错,就《野有蔓草》罢。”卫珩继续说道。 “爱嫔会这首诗歌么?” “不会!”郁华潋咬牙压抑住难耐的SY声。 “不会也无妨,朕来教你,直到教会为止。来,爱嫔跟着朕念:野有蔓草,零露漙兮。”卫珩解开袍子,将某物抵在郁华潋腿心磨蹭,就是不肯进去。 郁华潋瞪着身上的人,没好气的跟着念:“野有蔓草,零露漙兮。”声音娇软破碎,低靡悱恻。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卫珩这才慢慢蹭了进去,一边动一边背后面的诗歌。 “有美一人,嗯,清扬,清扬婉兮……嗯呃,邂逅相遇,适我,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卫珩继续背。 “ 野有蔓草,零露,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嗯,不行了,我不背了!”郁华潋气喘吁吁想要推开身上的人,特喵的,背两个字动一下,有这么折腾人的吗!她不玩了! “爱嫔不乖可是要受罚的哦。”卫珩退了出来,凤眸因为情动带着一股艳色,剑眉微抬,薄唇轻勾,整个人妖孽得不像话。 “不背,打死也不背!”郁华潋嗔了他一眼,水眸潋滟,小脸晕起一层胭脂色。 “嗯,说起来这首诗歌比较适合在野外,确实不宜在这儿用,既然爱嫔不愿背,那就换一种罢。”卫珩用手摩挲着郁华潋脸上的红晕,轻笑一声。 “什么……”郁华潋的话还未问完,就淹没在卫珩强势的攻势下,几度晕厥。 郁华潋事后回忆,卫珩那晚像什么,脱缰的野马?出笼的野兽?发.情的禽兽?算了她一点都不想回忆。 反正就是,无比凶残!! 呵呵哒,总有一天她会“回报”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朕本来想温柔一点的,谁让漪漪不配合呢。 郁华潋:呵呵,你那叫温柔?别污蔑“温柔”了。 系统好久没有出来了,拉出来溜一圈*??ω`?* 《野有蔓草》以男子的口味,写陌生男女邂逅相遇,彼此爱慕,野合同居的故事。感觉诗经很厉害,其实宋以前貌似中国古代都挺开放的2333 还有里面出现的那几本书都是真的哦(脸红)可以去搜,有一大堆,感觉发现了新大陆(滑稽)   ☆、第36章 036 春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皇家狩猎向来是件极重大的事,在京中暗潮涌动波澜渐起之时,皇上突然要去西郊围猎,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转眼就到了去西郊狩猎的日子,不管众人心里如何诽谤惊疑,有资格前去围猎场的家族皆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毕竟不是谁都能去围猎场参加皇家狩猎的。 西郊围场平日作为龙御军的练兵场,一直有驻军在此驻扎演练。这里水草丰美,景色宜人,平日也有不少皇室中人在此狩猎游玩。此次围猎,驻扎在此的龙御军早在几日前就对西郊围场全面戒严,禁止闲人入场,驱逐危险野兽,务必保证围场安全,确保皇上安危。 倒春寒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到辰时,日头已经高高挂在上空。宣武门今日城门大开,因此次围猎只是场小型活动,所以只备了小驾卤簿。最前面的引驾仪仗的是由十二排分别手执横刀、弓箭,相隔排列的银甲军组成的卫队。这行严整威仪的银甲军在前头开道清场,气势磅礴,锐不可当。 紧随其后是一辆巨大的黑檀木玉辂,玉辂由太仆卿驾驭,前后有数十位驾士簇拥。这辆华美异常的巨大辇车从宣武门缓缓驶出,除了玉辂行驶时的“辘辘”声,周围一丝声响都无。 天子之辇。 玉辂之后是十几辆繁丽精致的辇车,一看就知是女子所乘。再往后,便是禁军武将和朝中重臣及其后辈。 “天子出行,果然不一般。”玉筝好奇的透过帘幔缝隙查看外面的场景,辇外不时有穿着玄衣的禁军或是身着银甲的银御卫手持兵器来回穿梭,为仪仗护卫,尤其是最前面的那架玉辂,密密麻麻的银御卫简直快将玉辂淹没了。 “你这是在找谁,找你的褚将军?听说要去围猎,整个关雎宫就属你最兴奋。”玉簟在一旁取笑道。 “娘娘,褚将军真的会去参加围猎?”玉筝瞪了玉簟一眼,不理会她,向主子求证。 “自然……”郁华潋本来想逗逗她,不过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忍心毁了她见偶像的兴致,“褚将军立了大功,皇上将他封为冠军侯,眼下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皇家围猎这种事,怎么少的了这位冠军侯。” 褚家虽不是一开始便跟随开国皇帝打天下,但因着关键时刻帮卫家打下江山,最后也得了个武将最高荣誉,取“冠军”为官衔,封冠军侯。到了下一辈,因为某些事爵位被夺,直到如今这位褚将军立下无数战功,“冠军侯”终于重回褚家。 这位褚将军大约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除了还未娶亲一项,几近完美。不过听说褚夫人已经相看好了人家,差不多就该上门提亲了。 “围猎这种事,皇上为何非拉着娘娘凑热闹。”玉箬一直负责主子的身体,一听见狩猎这种激烈的活动就忍不住皱眉,主子从小到大别说狩猎,连马都未碰过。 “玉箬不必担心,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说不定还能看见大兄和哥哥他们,况且我总觉得我近日身体好了不少,往常胸口发闷的情形如今也没再发生过了。” 郁华潋在系统升级开启之后,去了系统商城逛了逛,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好东西很多,可是所需的积分也很感人。她咬牙花了八百积分买了一颗健体丸,终于把55的健康值提到了70分。 简直要感动哭,终于不是“风吹就倒”了。 【擦!健体丸是一千积分!本系统帮你打了八折!】 系统肉疼的说,这个坏女人就知道欺压她,5000积分又不它扣的,凭什么让系统二号胖揍他一顿,他可是实打实的最新智能科技,装了痛觉装置,被打也会痛的好不好!哪像二号那个白痴,一板一眼连智能系统都称不上。 早知道当初把系统二号的控制权改一下,害得它都不能控制二号。哼!等会儿就去改装置! 郁华潋自然不清楚系统心里的小九九,眼下,玉箬正在为她诊脉。 “咦?”玉箬惊疑不定的又出现覆在主子的手腕上,一旁看着的玉筝紧张的问:“怎么,是有何不对么?” “无事。”玉箬展开紧皱的眉头,舒了一口气,笑道:“主子的身体确实比从前好了许多。” 最近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主子的身体反而要比从前好了,真乃咄咄怪事。不过主子的身体最重要,其他倒是次要,说不定反倒是京城的风水养人呢,玉箬将疑虑抛开。 嗯,800积分没白花,郁华潋心道。 随着仪仗走了半个时辰,西郊围场终于到了。 玉辂刚刚进入围场,早已等候多时的鼓奏乐队开始击鼓奏乐,几百个高大矫健的壮汉挥舞着鼓槌敲在两人高的大鼓上,发出有节奏的厚重”砰砰“声。笛、箫、笳、长鸣和中鸣等也不甘示弱纷纷奏响。 整个围场热闹非凡,场中不时有穿着银甲的龙御军来回巡视,维持围场秩序与安全。 玉辂缓缓驶入,停在一处高台旁。驾车的太仆卿恭敬的候在一旁,有小内侍迅速搬来马凳放在玉辂下,身着枣红色内侍服的魏德喜打开帘幔,躬身请皇上下辇。 卫珩出了玉辂,早就候在一旁的龙御军统领带着几个副将前来参见。 “臣韩超拜见陛下。” “起罢。”卫珩朝四周随意扫了几眼,一眼就看见从轿辇中出来的郁华潋。 啧,这女人给什么就不客气穿什么,不过这套骑装倒是和她般配,看来他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好。 郁华潋一下轿辇,就受到了周围人的瞩目,原因无他,她身上穿的那件大红色骑装太耀眼了,让人没法不注意。 本来依她瘦弱的身形撑不起这么鲜亮明丽的颜色,可她身上张扬矜傲的气场硬生生将耀眼艳丽的红色压成她的配角,使人恍然有种“唯有这般气质卓绝的女子才最适合穿大红”。 “淳昭仪这件骑装很是漂亮,鲜艳得仿佛正红一般。”莲妃今日穿了一件月白骑装,比往日的“飞升”装多了几缕人气,平日的秋波眉也换成了英气的羽玉眉,配着简单利落的骑装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骑装虽不及宫装规矩大,但这般明目张胆的将与正红相近的大红色穿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淳昭仪果然底气足得很。 “莲妃娘娘也说了,大红比正红鲜艳,看着就舒服得很,因嫔妾自小体弱多病,最见不得苍白灰暗的颜色,最爱这些个鲜艳亮丽的颜色,倒教莲妃娘娘笑话了。” 郁华潋今日没有梳发髻,将所有头发全盘在头顶,用一只镂刻着凤穿牡丹的金冠绾住。这金冠原本就是与骑装一套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雍容华贵,镶嵌的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精巧华丽的金冠连凤羽都根根分明,随着她的动作轻微颤动。 莲妃微微眯眼看着郁华潋戴的金冠,心中冷笑,皇上真真是大方,当初贵妃几次想要这套骑装都没要到,如今却被一个刚进宫不久的新人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应该说是贵妃没本事,还是这个淳昭仪太有本身? “听闻皇上特意赐了一套骑装给昭仪姐姐,应该就是姐姐今日穿的这一身罢。” 连楚柔穿着一件水绿色骑装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她气质与莲妃有几分相似,不过莲妃的柔带着一股奇异的冷然,仙气飘飘,而连楚柔却是纯粹的柔,所以她穿着骑装有一股不协调之感,仿佛偷穿了别人的衣服,再加上她穿着骑装,却梳着一个涵烟鬓,更显怪异。 “连修媛猜对了。”郁华潋挑眉轻笑,看了看不远处和几个妃嫔谈笑甚欢的苏湄。 苏湄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看去,接着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这时忽然走过来一个小太监,他朝几位娘娘行礼请安,复又躬身对郁华潋道:“昭仪娘娘,皇上召您前去。” 郁华潋看向卫珩的方向,只见卫珩正在看她,见她看过来,食指轻勾,招她过去。 “昭仪姐姐真厉害,皇上竟是一刻都离不开你。”连楚柔一脸羡慕的说道。 “若是哪日连修媛也能做到如此,本嫔也羡慕你。”说她红颜祸水?不过她喜欢。 “嫔妾先行一步了。”郁华潋朝莲妃微微颔首,向卫珩的方向走去。 “爱嫔与她们聊得欢,倒是教朕好等。”卫珩坐在一把鎏金雕龙乌木椅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块墨玉。 “陛下真爱冤枉嫔妾,陛下待会儿可是要办正事的人,嫔妾哪敢打扰陛下。”郁华潋差点没忍住翻白眼,他也没说让她去找他,她一下轿辇巴巴的凑过去若是被拦住了就丢大脸了。 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郁华潋看了看下面,唔,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朕送你礼物,爱嫔别说是谢礼,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未曾听见,穿出来也没让朕第一个看,爱嫔伤透朕的心。” 一旁的魏德喜努力绷著脸,心道陛下您这话越说越像怨妇,注意威仪,注意威仪! 这话我没法接。 郁华潋面无表情的开口:“陛下,准备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郁华潋:穿给其他女人看才有成就感! 卫珩:嗯没事,反正这件衣服也穿不了多久了。 郁华潋(警惕):你什么意思? 卫珩:待会儿漪漪可要跟紧朕哦。 关于帝王出现仪仗参考了一篇叫《大驾卤簿:中国古代皇帝的仪仗排场》的文章,据说帝王出行排场最大的“大驾”仪仗有两万六十多人,真可怕,这么浩浩荡荡的好劳民伤财啊。   ☆、第37章 037 【叮!系统商城每日特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跳楼大甩卖!】 【系统商城特价商品!统统10积分,统统10积分,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马上行动,把东西带回家!】 “搞什么?” 【宿主,本系统觉得你应该看看。】 系统这是在暗示她什么?郁华潋点开拼命闪动的信封标识,一个像商城传单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 上面有五样商品,每一件都有图片、名字和一句话介绍,右下角标着【1/5页,下一页,跳转】 “整蛊神器,驱蚊香水,神奇画笔……”郁华潋皱着眉浏览着上面的信息,系统挤眉弄眼向她比“V”。 她点开“下一页”,“加强版蒙汗药,一颗放倒大象,昏睡三天三夜。” “香引丸,轻松得到动物的好感,获得吸引小动物体质。” …… 【宿主,本系统建议你……咳咳,建议你多研究多研究第二页的东西,毕竟这里是围场。】 这边郁华潋还在研究第二页的东西,那边卫珩讲了几句话就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打猎就打猎,每次还非得挖空心思讲什么劳什子废话。 魏德喜抬头偷瞧皇上的脸色,朝一旁的韩超打了个眼色,韩超心领神会,朝手下比了个手势,那手下悄悄退了下去。 “此次围猎,魁首朕有一份大礼赐给他。”卫珩话刚说完,不远处出现了一大群乱窜的飞禽走兽,卫珩接过韩超手里的玄铁弓在手里拉了拉,抽出一支玄铁箭,瞥了眼乱窜的走兽,朝一只鹿射去。 “咻!”离弦的箭险险擦过几位大臣的头顶,射中了那只飞奔的野鹿。 那几位大臣满头的冷汗,吓得小腿发软,心里暗道皇上这是无意还是有心警示他? “开始罢。” “爱嫔可会骑马?”卫珩把弓递给韩超,看了眼旁边明显神游天外的女人,蹙眉道。 这个女人也太嚣张了,虽然他也不耐烦说这些,但全场就唯独她敢在他说话时神思不属,完全没听他在讲什么。 “嫔妾从未骑过马。”郁华潋回过神,答道。 “白瞎了这套骑装。”卫珩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爱嫔先去牵牵马,午后若是有机会,朕教你。”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卫珩就下了高台,骑上他的坐骑在一群人的簇拥在向远处的密林奔去。 “可惜昭仪姐姐不会骑马,不能一睹陛下英姿了。”沈修仪一脸可惜,她抬眼看见典厩署的典史牵来她的爱马,眼睛一亮,笑道:“嫔妾先行一步了。”便急匆匆的带着伺候的宫人下了高台。 “本宫也去凑凑热闹,诸位自便罢。”莲妃起身,瞥了眼身边的郁华潋,扔了句,“陛下马术精湛,淳昭仪好运气。” 也走了。 “嫔妾也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猎到些小东西。”赵淑容起身,准备下去。 “黛薇妹妹,不如我们结伴去罢。”苏湄起身走到赵淑容身边,温声道。 “听闻苏姐姐箭术了得,有姐姐同行,妹妹求之不得。”赵淑容一脸欣喜道。 “若是淑仪姐姐和淑容姐姐不嫌弃,嫔妾厚颜一回,也想加入。”一旁的方贵姬插嘴。 “打猎多几个人才有趣,方贵姬一起罢。”赵淑容笑道。 另一边,辅国公府的连昭媛连修媛也与旁边的几位妃嫔说说笑笑的准备一同前去狩猎。世家与勋贵,泾渭分明,好像天生隔着一堵墙。 眨眼间,高台上就只剩下郁华潋一人,无论是哪边都有意无意的略过她。 哎,不遭人妒是庸才。她就是她,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系统,地图好了吗?帮我盯着苏湄。”总觉得卫珩要搞事情,不能盯卫珩,盯苏湄总行了吧。 【叮!地图部分功能正在维修中,目前无法使用。】 郁华潋忍不住在心里比中指。 【是否使用香引丸,是/否。】 郁华潋犹豫了一会儿,“是。” 暂且相信系统一回吧。 “玉簟,哥哥和大兄他们和皇上一起走了?”郁华潋偏头问一旁的玉簟。 “回禀娘娘,几位郎君跟着陛下一起去了。”玉簟回道。 “行了,去牵马罢。”郁华潋撇了撇嘴,她这辈子是没碰过马,不过上辈子马术还是不错的。 关键是,她想试试这个香引丸是否真的像介绍里说的那么玄乎,人闻不到,只有动物能嗅到? 风晴馆。 “爱嫔一上午的成果如何?”卫珩慵懒的窝在垫着水貂皮的软榻上,腿边跪着一个宫女为他捶腿。 “嫔妾骑马的天赋大约是不错的,一个上午已经可以骑着马小跑一段时间了。” 旁边和卫珩同样姿势躺在软榻上的郁华潋微微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腿。她皮肤太嫩,只骑了一会儿,大腿内侧差点就磨破了,现在虽然已经上了药,被衣料磨着,还是有些刺痛感。 “爱嫔一个人就学会了?”卫珩有些惊异的转头看了看她,他上午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她倒是真的去牵马了,还能上马? 就她这副病歪歪的样子,真的能一个人就学会骑马?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玉簟她们。”郁华潋看卫珩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会不会,一会儿便知道了。”卫珩挥退了宫女,起身。 “听闻冠军侯孤身一人猎了一头罴,不愧是百战不殆的大将军。”郁华潋看见卫珩的动作,也从软榻上爬起来,眼睛一转,故作钦佩道。 “爱嫔很欣赏朕的冠军侯?”卫珩正张开手由宫人更衣,听见这话眼睛扫向起身的郁华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冠军侯不仅战功卓绝,战无不胜,还长得俊逸非凡英姿飒爽,关键是还未成亲,京中不知有多少闺秀想嫁给他呢。”郁华潋不提她是否欣赏冠军侯,只说他如今是京中众多闺秀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看来爱嫔若不是进宫,说不定也肖想着冠军侯?”卫珩挑眉,嘴角的笑意越扯越大,让一旁的魏德喜看得心里打颤。 我的昭仪娘娘,在陛下面前夸赞其他男子真的合适吗?!没瞧见陛下笑得如此,如此恐怖嘛! “冠军侯再厉害,也还是陛下慧眼识炬,若没有陛下也没有如今的冠军侯。”郁华潋见好就收,笑吟吟的开口。 “肖想也无用,朕已经赐了婚给冠军侯。”卫珩穿戴好,拂袖而出,郁华潋心情愉悦的让玉簟为她更衣,只听见外面卫珩的声音传了进来。 “淳昭仪,难道还要朕请你出来?” -------------------------------- “这就是陛下的踏云?”郁华潋好奇的看着典厩令牵来的骏马,不愧是皇上的坐骑,傲气非凡,都是那么,欠揍。 这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除了马蹄雪白,全身乌黑发亮,神采奕奕。它迈着闲适的步子慢悠悠的晃到了两人面前,不知为何她竟然从马眼里看出一丝对她的鄙视? 喂,说好动物对她有好感呢?上午其他马匹还好好的,难道皇上养的马都不一样,这么有个性,还能抵御香引丸的气息? 卫珩看了看典史牵出来的白马,又打量了几眼郁华潋,轻笑道:“换一匹小母马给淳昭仪。” “不必,闪电就挺好的,嫔妾上午就是骑的这匹。”郁华潋开口阻止道,她与这匹马默契度最高,换什么小母马!踏云那么高大,难不成等会儿她要一直仰着头跟在卫珩屁股后面? “爱嫔真的能上马?”卫珩揶揄的打量着郁华潋的身量,这匹白马可是有六尺有余,若是不慎摔下来就郁九的身体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 “陛下瞧着罢。”郁华潋横了卫珩一眼,瞧不起个矮的是不是? 她走到闪电面前停也不停,继续走,走到踏云面前,手伸了过去。 “郁华潋,你不想活了!”卫珩脸色微变,疾步走了过去。踏云性子桀骜暴躁,他当初可是花了足足三日才驯服了踏云,郁九不知轻重就敢碰踏云,若是踏云脾气上来郁九就没命了。 郁华潋右手抚上踏云的鬃毛,踏云一开始焦躁的扬起了马头,不一会儿竟温驯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还亲昵的用头蹭了蹭的郁华潋的手,一副“求爱抚”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刚出来时的傲娇。 小样,刚刚不是还看不上她嘛!郁华潋拍了拍马头,踏云继续往她身上凑。 说好的高贵冷艳呢? “爱嫔好本事。”卫珩亲眼看见踏云一系列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嫔妾不过是想看看陛下的踏云,没想到踏云如此喜欢嫔妾,嫔妾受宠若惊。”郁华潋一脸无辜的看着卫珩。 “朕倒是有些信爱嫔会骑马了。”卫珩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安抚马的动作很熟练,郁九,果真从前不会骑马? “大概是嫔妾不仅招人喜欢,还招动物喜欢,不过嫔妾还是比较喜欢闪电一些,陛下不是要教嫔妾骑马嘛。”郁华潋看着卫珩暗道一声“不好”,她今天之前可是从来没有骑过马的人,刚刚那是暴露了? 一时忘形竟然忘了这件事,不过有些人本来就在某方面天赋异禀也说的通,说不定她就是那类人呢,郁华潋有些心虚的快步的走到闪电面前。 卫珩挑眉看着郁华潋的背影,轻笑一声,翻身上马。踏云还依依不舍的看着郁华潋的方向,马蹄不自觉的朝她走去,卫珩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踏云,到底谁是你主子。 郁华潋在玉筝等人的帮助下成功骑在了闪电背上,她没拿马鞭,指了指远处的一株榕树,冲卫珩扬声道:“陛下,不如我们来比比,谁先到那颗大树下。”便率先冲了出去。 闪电之所以称之为闪电,就是因为它的速度快如闪电,只见驮着郁华潋的闪电转眼间就跑远了。 踏云不需要卫珩提示,就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玉簟等人无奈的待在原地,主子不过学了一上午就敢如此莽撞,幸好有陛下在一旁护着。 玉筝一双眼左瞧右瞧,像是在找什么人,忽然,她眼神一凝,脸色大变,冲远处的皇上和主子大喊:“娘娘小心,陛下小心!护驾!护驾!快来人!护驾!”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卡成狗QAQ,抱歉迟了几分钟。 还没抓虫,先发再抓。 话说古代的“动物”可以称呼“动物”咩?总感觉怪怪的(掩面)牲畜?畜生?野兽?   ☆、第38章 038 三只箭颤颤巍巍的飞向远处驰骋的两人,看见这一幕的人心皆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守在暗处的几个暗卫将轻功运到极致,试图夺下那三只羽箭。 “咻!”“咻!”这时从另一个方向飞来两只闪着银芒的飞箭,一箭拦腰截断两只羽箭,另一箭截断另一只“漏网之箭”。 此时卫珩已经赶上郁华潋,他长吁一声,夹紧马背停了下来,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虽然没有回头,听见后面的声响也大约能猜到一些。 他看向旁边同样停了下来的郁华潋正欲说些什么,她身下的闪电忽然仰头嘶鸣一声,不受控制的撒开蹄子朝前方狂奔。 “啊!”一声惊呼从马背上传来,卫珩蹙眉踢了踢踏云,踏云立即追了上去。 “拉紧缰绳,让马停下来。”闪电的速度快到极致,踏云追了好一会儿竟没有追上,卫珩只好冲前面的郁华潋喊道。 “不行,停…不……下来,闪电…好…像有……些不对。”好像嗑药了一样,郁华潋紧紧握着缰绳,也不敢真的用力勒紧缰绳,怕闪电将她甩下去。她的脸被呼啸而过的劲风吹得有些泛白,话也被风截得断断续续。 密林近在眼前,若是进了密林遇见猛兽便麻烦了。 卫珩用腿再次轻踢马背,踏云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两人相距越来越近,卫珩从马上站了起来,脚尖轻点马背借力,纵身一跃,从踏云背上跳到了闪电背上。 坐稳之后,卫珩环视了周围一圈,从背后一手圈住郁华潋,另一只手握住抓着缰绳的郁华潋的手,拉紧缰绳往后一扯,闪电发出痛苦的嘶吼,吃痛之下前蹄抬起整匹马向后仰,身体剧烈扭动,想把身上的人甩下。 “闭眼。”卫珩趁着马吃痛停下的瞬间一手捂住郁华潋的眼睛,一手抱起她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地上是一片茂密的草丛,两人在草丛里滚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 郁华潋只知道她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了眼睛,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周围很静,只有马蹄疾驰的“哒哒”声,她整个人被圈在一个温暖宽广的胸膛。接着,那人抱起她腾空而起,又迅速的落了下来,突然的动作带来强烈的惯性,他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卫珩有时候很绅士,很贴心。有人说,真正打动人心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细枝末节处的体贴。尤其是这个人是个顶配高富帅,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住? 四目相对,郁华潋趴在卫珩身上,忽然笑出声,最后甚至把头埋在卫珩胸口,笑到抬不起头,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山林显得格外清晰。 卫珩的王霸之气从今日起怕是再也没法在她面前展现了,他的玉冠倾斜在一边,几缕头发从绾发的玉冠中跑了出来,发丝上沾了一些草屑,脸上也蹭脏了。难以想象英明神武狂拽酷吊炸天的卫珩有一天会这么狼狈,这大约是卫珩有生以来最狼狈的时刻? “爱嫔因何发笑?”卫珩把郁华潋从他胸口推起,嘴角噙起一缕危险的笑意。 郁九大约生来克他?上一次如此狼狈的时候是在何时?他被蜜蜂追得满山跑,还是郁九做的好事! “嫔妾欢喜,嫔妾欢喜陛下能来救我!”郁华潋因方才笑得狠,眼睛泛着一层晶亮的水光,显得眼睛更加夺目耀眼。 她有自救的法子,不过她此时可是个刚学骑马不久的菜鸟,如何懂控马之术?况且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实在不该让卫珩错过。 郁华潋眼眸含笑,深情款款的盯着卫珩,让卫珩心里闪过一丝莫名之感。下意识抛下这丝奇怪的感觉,卫珩抬眼看了看四周,似是想起些什么。 他朝郁华潋揶揄一笑:“爱嫔可记得朕前几日教你的那首诗歌,这儿倒是个好地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野合而居。” 至于为什么救郁九,大约是郁九如今还不能死?卫珩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陛下,魏公公他们可是马上就到了。”郁华潋连忙从卫珩身上爬起来,都这种时候了,卫珩这个色胚还能想起野战! 无耻!下流! 卫珩挑眉,嫌弃的上下打量郁华潋:“爱嫔应当照照镜子,你如今这副疯婆子的样子,朕还嫌磕碜下不去嘴,倒是爱嫔如此一惊一乍的,不知成天在想些什么有伤风化的庸俗之事。” 行行行,你高雅你文明,你是万物之灵秀,你是历史缺失的拼图,你是天选之子,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智障,有本事你以后找我不做酱酱酿酿庸俗的事专门聊阳春白雪的高雅之事啊。 郁华潋面无表情的拆下头上的金冠,迅速把凌乱的头发盘起,用金冠再次绾起。 他就是个厚颜无耻自大狂妄的渣,什么绅士贴心,都见鬼去吧! “淳昭仪,难道你不准备帮朕整理整理?”卫珩还等着郁华潋自觉过来帮他整理玉冠,没想到她整理好自己就开始眺望远方,等着众人过来。 “嫔妾手笨,不及陛下心灵手巧,希望陛下不要怪罪。”郁华潋撇撇嘴,走到席地而坐的卫珩身后,弯腰将卫珩头上的玉冠取下,以手作梳将他的头发梳顺。 “爱嫔是打算将朕的头发全拔了么?”卫珩强忍着头上传来的疼痛,冷声道。 “嫔妾不是有意的。”郁华潋冲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将绾起的头发用玉冠束好。 卫珩蹙眉从地上起来,郁华潋眼睛随意一瞟,忽然发现卫珩玄青骑装上有一处暗沉的污渍,刚刚没有察觉,现在一看见这团暗红,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陛下您受伤了?”郁华潋心里一紧,连忙追上朝踏云走去的卫珩。 “无事,不过是点小伤。”卫珩拍了拍踏云,踏云前蹄扬起,嘶吼一声,朝闪电疾驰的方向奔去。 --------------------- “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最先赶来的是负责整个围场安全的龙御军统领韩超,他匆匆下马,单膝跪地向皇上请罪。 “先回去。”卫珩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身上的污秽,“派人守在此处,等踏云回来。” 风晴馆。 卫珩刚从汤池出来,就看见随行的太医垂首站在一旁等候。 “淳昭仪召你来的?” “回禀陛下,正是淳昭仪召微臣前来的。”齐太医颔首答道。 “上药罢。”卫珩坐了下来,掀开左袖,左臂上一道约三寸的伤口露了出来。 齐太医吃了一惊,听闻淳昭仪的马惊了,陛下不顾龙体安危去救淳昭仪,方才淳昭仪身边的宫女去传唤他,他还以为是淳昭仪有恙,没想到竟是陛下受伤了。 “还愣着做甚?”卫珩蹙眉,不悦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齐太医连忙回过神来,放下箱子,查看皇上的伤势。 “陛下觉得如何了?”郁华潋此时也刚刚沐浴出来,她看见卫珩胳膊上的伤口,自己的胳膊也仿佛隐隐作痛。 对于这一世针刺一下也能疼半天的人来说,这道这么长的伤口简直能要她半条命! “爱嫔若是想知道,朕可以帮你。”拉一道三寸的口子还不简单?卫珩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郁华潋,让她心颤了颤。 “不必了,嫔妾知道定是极痛的!”郁华潋一脸沉痛加愧疚的看着卫珩,仿佛卫珩因为救她已经驾崩了一般。 “陛下的伤口是否是因锋利的利器划伤的?”齐太医虽然很不想打扰陛下和淳昭仪的交谈,但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插话询问皇上的伤口来源,毕竟知道是如何受的伤才能对症下药。 “ 大约是被石子划伤的。”卫珩答道,他当初看见那片草丛当机立断抱着郁九跳下马,一滚到草丛就被一颗尖利的石子划破了左臂。 “陛下,青阳大长公主求见。”魏德喜从外面进来,看见皇上胳膊上的伤口也吃了一惊,在看昭仪娘娘坐在一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陛下为了救昭仪娘娘受的伤。 从来只有妃嫔为皇上受伤的,还没听过皇上不顾安危救宫妃的,看来陛下果真陷进去了,淳昭仪不可招惹!魏德喜把淳昭仪的位置又往上提了好几个高度。 “青阳大长公主?”郁华潋看向卫珩,刚刚沐浴之事她已经从玉簟那儿得知了之前疑似弑君的羽箭竟然是“小霸王”孙正则射出去的。 据说小霸王最近正在学习骑射,那三箭,就是他领着他的小跟班射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弑君的嫌疑是跑不了了,孙正则一群人已经被押下去了。 至于射落那三只羽箭的惊艳两箭,听闻是玉筝最崇拜的冠军侯射出去的。 青阳大长公主此时求见,目的不言而喻。 “让她候着。”卫珩皱眉,眼中有明显的厌恶。 --------------------------- “陛下,幼清绝无可能弑君,那孩子你也知道……”青阳大长公主被传召进来,就迫不及待的为外孙开脱,连行礼都忘了。 “哦,那姑母的意思是那几箭是射着玩,想用箭向朕见礼?”卫珩嗤笑一声,对青阳大长公主的无礼已经见怪不怪了。 “必是幼清身旁之人撺掇所为,幼清是无心的,他怎会谋害自己的舅舅?!对!必是他身边那群人射的,与幼清无关!”青阳大长公主蹙眉答道,这个卫珩,比先太子还不讨喜,不知道皇兄为何从小就宠爱他,还把他惯成这副讨人厌的样子,最后还让他继承皇位,卫珣也比他好多了! “哦,那朕怎么听说上午孙正则刚射伤了一人?”卫珩挑眉一笑,似乎不解道。 “不过射伤了个奴才罢了,”青阳大长公主不屑的撇了撇嘴,“幼清还是个孩子,学习骑射难免会有所失误,就连陛下幼时不是也曾误伤过奴才么?幼清如今不过是个孩子,陛下你是一国之君,如何能同一位孩子计较!”青阳大长公主越说似乎底气越足,她是皇上的嫡亲姑母,是他的长辈,他再不喜她,她说的话他也要听! 郁华潋在一旁听得只想呵呵,他还只是个孩子,一定不要放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场景描写简直要了我的命(哭瞎)只能写到这种程度了(つд?) 抱歉这章有点少【脸红】 发完抓虫   ☆、第39章 039 “那姑母想如何?”卫珩似乎有所松动,懒懒的倚靠在椅背上,轻笑一声,坐在一旁的郁华潋感觉到卫珩身上散发着的寒意,心里默默为青阳公主点蜡。 “这件事虽然不是幼清所为,但幼清毕竟惊扰了皇上,皇上不如让幼清出来向皇上认个错。幼清年纪尚幼,你表姐走后就留下五岁的幼清,他年幼失恃,若是我不看顾着点,日后到了下面如何面对永荣?” 青阳见皇上有所松动,见好就收打起了感情牌,顺便提醒皇上,当初永荣病重,你见死不救不愿拿九瓣莲出来,永荣病死你也有责任,如今你还好意思罚她唯一的儿子?百年之后你如何面对永荣? 这位的脸也是real大,郁华潋脸上平静,心里已经开启了弹幕模式吐槽。刚刚还不是有意的,这会儿就“不是幼清所为”了,说到卫珩的表姐时还一副你欠你表姐的样子。 讲道理,别人的东西给不给是他的自由,即使讲到亲疏远近,卫珩和永荣郡主关系虽不十分恶劣,也相差无几了,卫珩有什么义务必须把九瓣莲这种救命的药给永荣。 青阳大长公主一家与先太子关系密切,对卫珩这个颇受皇上喜爱的皇子自然十分冷淡,甚至有淡淡的敌意,先太子意外身亡后,永荣郡主还跑去卫珩那里闹了一场,最后还是青阳把她捞出来的。 毕竟青阳大长公主只有永荣郡主一个孩子,先帝看在嫡妹的面子上,以永荣郡主“年轻不懂事”,和表弟玩闹为由罚了永荣郡主抄三个月女戒终结此事,不过永荣郡主刚得的封邑却是没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年轻不懂事”,“他还是个孩子”,熊孩子身后都有一个熊家长惯着,卫珩大约和青阳一家都犯冲? “爱嫔六艺学过几项,射艺如何?”卫珩突然转过头问在一旁做背景板的郁华潋。 “嫔妾未曾学过。”郁华潋摇头,卫珩想搞什么幺蛾子。 “这件事朕的淳昭仪也受了惊吓,不是朕一个人说了算,不如问问朕的爱嫔?”卫珩先看了看青阳大长公主,又看了看郁华潋,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麻蛋,皇上你怎么能这么无耻!郁华潋微笑的面对青阳大长公主扫射过来的眼神。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淳昭仪,郁家的嫡小姐。”青阳大长公主目光挑剔的从上到下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宠妃,眼中暗含威胁道:“淳昭仪如何想,是要与稚子计较么?” “按理说嫔妾确实不该同孙家小郎计较,”郁华潋面露为难之色,待青阳大长公主的脸色微霁,才道,“不过,孙小郎如今年岁不大就犯下如此大错,虽然有可能是无心之过,但保不齐成年之后因为幼时犯下诸多过错被轻易原谅,从而犯下更大的弥天大祸,为了孙小郎日后不犯错,嫔妾觉得此次应当小惩大诫,让孙小郎不再犯类似的错。” 看见青阳大长公主这副蛮不讲理趾高气昂的模样,她真想过去扇她两巴掌让她清醒清醒:这位大婶,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能包容你的亲哥哥,而是你一直不待见对方也不待见你的侄子,你凭什么以为一个姑母的身份就能压着卫珩,让他拿你没办法? 她家孩子她想惯着谁都没意见,可是凭什么自己家孩子,全世界都要帮她惯着?青阳大长公主能在京城横行到现在,不过是凭着一个先帝嫡妹的名头,碰到硬茬子,照样玩完。 “本宫的外孙本宫自会管教,还轮不到淳昭仪来教训!”青阳大长公主看着郁华潋一脸“为了孙小郎好”的模样,气得脸色发青,到底还是顾忌着皇上在场,没有指着郁华潋的鼻子教训她。 “既然姑母和爱嫔各执一词,不如这样,既然幼清射了三箭,就让淳昭仪还他三箭,如何?”卫珩站出来,提出了一个解决的法子。 “荒谬!荒谬!如何能这么算!”青阳大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皇上欺人太甚! 幼清不过一稚子,箭射去皇上那边也非幼清本意,皇上却一直抓着幼清不放,他就是不愿意放过永荣,还迁怒到幼清身上! “嫔妾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嫔妾不会射艺,这该如何是好呢?”郁华潋忍住笑,偷偷朝皇上眨了眨眼,和他一唱一和把戏唱下去。 “这有何难,朕教爱嫔就是了。”卫珩仿佛忘记了还有一个青阳公主在场,和自己的淳昭仪卿卿我我的腻歪在一起。 “皇上不可!”青阳大长公主恶狠狠的盯着郁华潋这个不识抬举恬不知耻的狐媚子,皇上当着她的面和他的妃嫔眉目传情,还有没有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郁华潋这个狐媚子更可恶,竟然当真敢应了皇上那个荒唐的条件! “难道姑母不救幼清了吗?幼清袭君不是朕说放就能放的,前朝大臣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这是最能堵住群臣嘴的法子,也能让幼清少受些罪。” 卫珩一脸“朕都是为了姑母和幼清考虑”的样子,让青阳大长公主硬是无法反驳下去。 “魏德喜,去把孙正则带过来,再找个宽敞的地方,朕要教淳昭仪射箭。” ------------------------------ 风晴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突然搭起一块方台和放了几个靶子。接着,一队身着银甲的银御卫,五步一人,把整个空地围了起来,在北侧留下一个供六人行走的空隙。 一行人从北侧走进了空地,最前面一人,身着玄色暗纹常服,身形颀长,俊美无俦气度非凡。他嘴角噙着一抹散漫闲适的浅笑,云淡风轻的瞥了眼场中的情形,朝跟在他半步之后的一位女子低声说了句什么,女子嗔了他一眼,转过头不理会他。 那女子身着一件水红色骑装,容色姝丽无双,一双杏眸清透漆亮,嗔男子的那一眼即娇又媚,令人移不开眼。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穿着黛青色宫装的中年妇人,她面色冷凝,生得一副不好惹的“刻薄相”,时不时看几眼前面的两人,目露不满和几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陛下,孙小郎带过来了。”魏德喜从东边赶了回来,后面跟着几位人,打头一位是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少年,身着一件蓝色骑装,目光呆愣。他畏畏缩缩的跟在魏德喜身后,双手搅在一起,眼圈红红,小腿打颤,正是“京中一霸”——孙正则。 他被囚在一个专门关押野兽的牢笼中,知道他先前做了什么“好事”之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此时被魏德喜带了出来,还没反应过来。 “我的幼清,”青阳一看见外孙就忍不住跑了过去,看见他浑身脏兮兮的,目光呆滞不敢说话,怒气冲冲的质问身边的人,“你们这群狗奴才,把本宫的幼清怎么了?!” “青阳大长公主稍安勿躁,侍卫只是将孙小郎带了下去,并没有对孙小郎做其他事情。”魏德喜连忙开口解释道。 “外祖母救我,救我,哇……呜呜呜……”孙正则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一看见疼爱自己的外祖母,马上向青阳公主求救。 对!外祖母如此厉害,一定能救他!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想死。 “孙正则,过来。”卫珩含笑朝孙正则招了招手,目光十分和蔼,却令孙正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外祖母救我,幼清不过去,幼清不想过去。”孙正则死死拽住青阳公主的手,脸色发青,两股战战。 “皇上,你没瞧见你把幼清吓成什么样子么?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肚量竟如此之小,竟和你的外甥计较。”青阳大长公主大约也是急疯了,忘了如今眼前站着的不是从前空有宠爱的皇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竟把从前卫珩还是皇子时仗着长辈身份呵斥他的习惯带了出来。 青阳大长公主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自知失言,但放不下面子,只能梗着脖子闭嘴。 全场一片寂静,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 “大长公主好大的脾气。”郁华潋呵呵一笑,“本嫔总算知道孙小郎的霸道无礼像谁了。” 青阳大长公主瞪着郁华潋,嘴唇张阖,到底因着方才失言,忍住没有开口反驳。 “孙正则,还不过来。”卫珩听见青阳公主的斥责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瞥了眼拽着青阳公主的孙正则,再次开口。 孙正则怯怯的看了卫珩一眼,顶不住对卫珩的惧怕,慢吞吞的一步步挪了过去。 “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卫珩面无表情的看着孙正则,孙正则嘴一撇,又忍不住想哭。 在卫珩的目光下,他硬生生忍了下来:“我,我下午不该去射箭。” “错了。”卫珩手一指,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靶子,“你站去那儿,朕没说动,你就不能动。” 孙正则这个混小子不收拾不行,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射箭?幸亏上午只伤了一个宫人,不然就不是吓唬一顿了。 ---------------------------------------- “朕先教爱嫔如何拉弓。”卫珩接过魏德喜递过来的一把弓,把它交给郁华潋。这把弓是专为女子设计的,轻盈精致,射程也不是很远。 卫珩从背后揽着郁华潋,手搭在她的手上,矫正她的姿势,微微一用力,拉紧弓弦,松手。“扑棱”一声,是弓弦震动之音。 “爱嫔觉得如何?”卫珩将头抵在郁华潋肩上,凑在她耳边低语,还十分坏心的朝她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皇上,不如试试用箭。”郁华潋忍住左耳的酥痒,侧头避开卫珩的“骚扰”,朝卫珩答道。她她前世玩过一段时间射箭,不过后世的弓箭还是和古代的弓箭有所不同。 “行。”卫珩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依旧是之前的姿势,随意往一个箭靶上看了一眼,眼神微眯,拉紧弓弦,“咻!”羽箭离弦。 “陛下真厉害。”郁华潋眼睛放光看着正中红心的羽箭,虽然距离不远,不过看得出卫珩的箭术还是挺厉害的。 “陛下,嫔妾想自己试试。”郁华潋看着不远处的孙正则,眼带狡黠的看着卫珩。 “朕看看爱嫔的天赋如何。”卫珩好整以暇的松开手,不动声色的朝暗卫使了个手势,避免郁华潋待会儿真的伤到人。 “陛下好好看着罢,说不定嫔妾就是传说中能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呢?”郁华潋抽出一支羽箭,朝孙正则头顶的那块箭靶瞄准。 “淳昭仪,尔敢?!”青阳大长公主色变。 说话间,郁华潋已经将箭射了出去。 “咻!” “大长公主,您方才一说话,害的嫔妾手都抖了。” 抱歉,手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八点半结果折腾到九点,实在很抱歉。从下午两点半坐在床上码字开始,虽然已经想好怎么写了还是不想码字,心里很烦躁,感觉越写越糟糕,像流水账一样,完全没有吸引人的点,男女主之间的互动虽然增加了,可是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自己都看不下去。 写的怎么样其实看点击也能反映一些,所以这几天状态不是很好,质量越来越差,一直在自我否定中,质疑自己越写越糟糕居然还有勇气写下去(微笑)抓完虫就不想再看自己写的了。 不管收藏不管点击不管订阅了,我可能要调整一下心态,如果能调整好明天继续保持日更,如果还是不行大概会断更一天或者两天吧,感谢到现在还没抛弃我的小天使,也感谢你们能耐下心来看到最后。 【不会弃坑!不会弃坑!不会弃坑!!】谢谢。   ☆、第40章 040 孙正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左边垂髫上斜斜的插着一只羽箭,上面的白羽还在轻轻颤动。 “淳昭仪好胆!”青阳大长公主恶狠狠的瞪了眼郁华潋,想过去把外孙带走,卫珩拦下了她。 “姑母不必着急,不是还有两箭么?”卫珩扬了扬下巴,冲魏德喜道:“去,把孙正则拉起来。” “多谢大长公主夸奖,”郁华潋朝颔首轻笑道,“嫔妾的胆子向来大得很,这点连陛下都称赞过。”说完还朝卫珩眨了眨眼。 “姑母别看淳昭仪娇娇柔柔,却是个胆大的。”卫珩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很给面子的接过话,存心膈应青阳大长公主。 青阳大长公主气得脸色发青,她捂着发疼的胸口,倚在伺候她的翠缕身上,克制着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多少年了,有多少年自己没受过这种折辱?果然不愧是柏嫊染的好儿子!贱人生的下贱胚子!不尊长辈不知礼义廉耻,连宠幸的妃子都和他一个德行! “姑母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回去宣太医瞧瞧。”卫珩看着青阳大长公主的样子,一脸关心的问道,只是眼中的嘲弄让她心口一滞,差点没疼晕过去。 “不必,本宫好得很!”青阳大长公主推开扶着她的翠缕,咬牙切齿的拒绝道,让她回去好折磨她的外孙? “陛下,刚刚那箭不算,这一箭嫔妾必会射中靶子的!”郁华潋又拿起一只羽箭,搭在弓上,朝孙正则上方瞄准。 青阳大长公主看见郁华潋的动作正想阻止,又想起之前那一箭,硬生生憋下口中的话,紧张的看着外孙。 她不信卫珩真敢让郁华潋胡来?!那可是他外甥! “咻!”那只箭划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朝孙正则射去,青阳大长公主忍不住屏息看去,只见羽箭越过外孙软绵绵的碰在箭靶上,掉在了地上,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准头不错,就是气力小了些。”卫珩看见掉落在地下的羽箭不由挑眉,第二箭就能碰到箭靶,不知是真的有些天赋还是误打误撞,不过看郁九平日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模样,估计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下一箭,下一箭嫔妾定能射穿箭靶!”郁华潋信心满满的抽出一支羽箭,摩拳擦掌道。 羽箭搭在弓上,对着箭靶,瞄准,拉弓弦,松手,一气呵成。 “咻!”在众人的目光下,那只箭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从孙正则的两腿之间,穿了过去。 魏德喜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虽然他已经没有那玩意儿,也觉得胯.下生风,腿软得紧。 昭仪娘娘,真真是射得妙啊。 “咳,看来爱嫔是做不成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了。”卫珩把手放在嘴边清咳了一声,示意魏德喜把她手里的弓拿走。 看来之前那箭果然是误打误撞射中的,以后还是不必让郁九碰弓箭得好,他怕她不小心有一日弑君。 “既然三箭已还,本宫就将人带走了。”青阳大长公主忍住满腔怒火,把吓得已经呆傻的外孙拉到身前。 --------------------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一群人在看见郁华潋射出去的最后一箭时,在场大半男子皆不自在的将双腿并在了一起,又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暗吸了口凉气。 “郁八,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淳昭仪,你的亲妹妹?”一位身着靛青骑装的男子用肩膀碰了碰旁边一位身着深蓝骑装的年轻男子。 不是说郁家九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吗?这么一看,看不出羸弱,彪悍倒是看出来了。 “嘿,我说……”等了半天,青衣男子也没等到蓝衣男子的回答,他不耐烦的转头看向郁八,发现郁八呆呆的注视着不远处,嘴巴张的老大。 “漪漪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青衣男子凑近,听见郁八喃喃道。 青衣男子情不自禁的站得离郁八远一点,厉害?再厉害一点,命根子都要没了!当初听说郁九如何如何貌美,他还暗暗肖想过一阵儿,没想到漂亮是漂亮,性子这么彪悍。 果然只有陛下才能驾驭得了此等女子,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若是对着这么一个家世相貌皆顶尖的病弱美人儿,也只有小心哄着捧着的份了。 在另一边关注此事的众妃也禁不住被郁华潋这一手震住了,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和青阳大长公主对着干,也就只有这位入宫以来就一直嚣张跋扈的淳昭仪了。 哼!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爱罢了,若是没有陛下护着,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淳昭仪瞧着倒是不像身子孱弱的模样,莫非是宫里养人,看昭仪娘娘威风凛凛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久病之人。”方贵姬状似疑惑的问。 “嘻嘻,身体羸弱是不是真的只有淳昭仪自己知道,可是只要有皇上撑腰,她就连大长公主也敢踩,更别提我们现在地位在她之下的妃嫔了。”旁边的宋贵姬掩嘴轻嘲道。 “行了,既然热闹看完了就散了罢。”因莲妃在行宫小憩未出,这儿地位最高的就是连昭媛,她深深的看了眼不远处的水红色身影,带着宫人离开了。 其他来看热闹的妃子不死心的看了看皇上,看见皇上竟又开始教淳昭仪射箭,忿忿不平的带着宫人走了。 行宫,福萱阁。 “公主,小主子喝了药,已经睡下了。”送走了太医,翠缕看了看床榻上的已经睡着的人,回到正寝室朝一脸郁色的主子说。 “翠屏回来了么?”青阳大长公主脸色阴沉的询问翠缕。 “公主,查到了。”还没等翠缕开口,一位青衣宫女匆匆从外面进来,她快步走到青阳大长公主身旁,在她耳边低声交代了主子交给她调查之事的结果。 青阳大长公主越听脸色越阴沉,等翠屏说完,她面目狰狞的一掌拍在桌上,桌上是茶盏险些被她震到地上。 “傅清鄢这个贱妇!竟敢利用我的幼清!她以为那位死了就能轮到她的孙子当皇帝?!” 翠缕朝一边的翠屏使了个眼色,翠屏悄悄退到门口注意周围的动静。 “连先皇皇陵都敢烧,她还有没有将皇家放在眼里?皇兄当初竟然让她当皇后,看她如今做的这些事,这是一个太后能做出的事?她在五台山清修,难不成连脑子都修坏了!” 青阳大长公主越说越气,她站起身将一旁博古架上摆着的瓷器摆饰统统扫落在地,站在旁边的翠缕低眉垂手,等公主将郁气发泄完。 青阳大长公主砸了一通终于将今日所受的气发泄一空,她有些气喘的重新坐了下来,翠缕连忙沏了杯茶呈给主子。 “嗯?”青阳大长公主放下茶盏,无意间瞥见一件碎了的花瓶中露出一块黄绢,上面隐约有些字迹。 “翠缕,拿过来。”青阳大长公主蹙眉,示意翠缕将那块黄绢呈上来。 翠缕将埋在一堆破瓷片的黄布拿了起来,交给青阳大长公主。 “今日何人来过福萱阁?”青阳大长公主一目十行看完黄绢,平静的问翠缕。 “除了奴婢、翠屏和留缃,不曾有人来过福萱阁。”翠缕小心翼翼的回道,她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摸清了公主的性子,如今主子这副样子,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的模样。 “你和翠屏先退下罢,周围的人都清了。”青阳大长公主冷声道,她的手死死的拽着黄绢,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诺。”翠缕不放心的看了眼主子,最终还是和翠屏一起退了下去。 “皇兄,皇兄你好狠的心啊!”青阳大长公主等翠缕关上门,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喊道。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遍黄绢上的字,身子不住颤抖,一行泪滴落在上面:“好好好!皇兄,既然你害了我的永荣,我就拿你最爱的儿子为我的永荣报仇!” 华贵富丽的寝室一片狼藉,一位宫装妇人手拿一张黄绢,目光狠辣怨毒,她擦了擦腮边的泪,轻笑一声。 “傅清鄢,既然你要拉我下水,那本宫这次就帮你一把。” ---------------------------- 风晴馆。 “永荣郡主和那位?”郁华潋听着卫珩不小心爆出来的皇家隐秘,不禁瞪大眼。 已故的先太子被追封为隆庆太子,他和永荣郡主?他们可是表兄妹,这是**吧?不过古代好像对这种近亲结婚不是很在意,当初她娘就想过将她嫁回娘家去。 “那小,那孙小郎是那位的孩子?”郁华潋好奇的问。 卫珩没有回答郁华潋的问题,他抬起她的下巴:“爱嫔,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陛下放心,这种事情,嫔妾必不会透露出去的。”郁华潋十分识趣的捂着嘴朝皇上保证,心里鄙视卫珩。 麻蛋!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不管他是不是,他都只能姓孙。”卫珩放开手,重新倚在软榻上。 说了跟没说一样,郁华潋撇了撇嘴,继续问。 “那大长公主知不知道这件事?”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朕没兴趣知道。”卫珩兴趣缺缺的答道。 哦。 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了只狗。 郁华潋彻底被卫珩的态度整的没脾气,也懒得再继续问下去了。 “陛下,刚刚太医检查了一番,说闪电误食了朱果,才会在刺激之下不受控制发狂。”魏德喜走了进来,汇报太医的诊断。 【叮!触发支线任务!找出“朱果案”的幕后真凶,任务完成,奖励500积分,任务失败,扣除200积分,请宿主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郁华潋(微笑):还会不会说话了。 卫珩:这些皇家密辛爱嫔还是不要知道了。 郁华潋:呵呵,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我。 卫珩:我就是是故意的。 郁华潋(冷漠):哦。 有小天使抓虫,皇上的姑姑不应该叫公主,然后没文化的蠢作者跑去百度,才知道姑姑辈的公主叫大长公主,前两章已改为青阳大长公主(>_<) 懒癌已经无药可救了,本来以为今天能码至少4000 的,可是管不住我玩手机的手【剁手】【剁手】   ☆、第41章 041 “这么巧?”郁华潋听了魏德喜从典厩令那儿得出的缘由,不禁挑眉道。 又见熊孩子? “回禀昭仪娘娘,刘大人说晌午时武安侯府和郑王府家的几位小公子在马厩待过一阵儿时间,还给马厩里的几匹马喂了草料,因为这期间看马的掌饲被小公子赶出了马厩,所以典厩署也不知几位小公子是否给马误喂了朱果。” 这话说得已经够客气了,不过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朱果,是去马厩给马喂草料的几个熊孩子喂的。 “谁给他们的?”卫珩不耐烦的蹙了蹙眉,来围猎带这么多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作甚,又不能去狩猎?届时局势一乱,到最后还不是要找他哭爹喊娘? 哼,自己作的死,自己收拾去,卫珩冷哼一声。 “奴才把几位小公子身边伺候的人全都审讯了一遍,是武安侯府的小公子身边的一个叫常青的奴才给几位小公子的。”魏德喜察觉到周围骤然变冷的气氛,连忙将他知道的一股脑全交代了。 “那个叫常青的怎么说?”郁华潋瞟了眼旁边冷哼一声的大爷,虽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让周围气压瞬间变低,但线索就在眼前,她还是插话提醒魏德喜长话短说,快点说重点。 “常青说他在路上无意间瞧见一种红色的果子十分漂亮,就摘了一些,后来看见几位小公子在喂马忽然想起自己摘的果子,就想将果子拿出来给主子喂马邀赏。” 魏德喜继续说道。 “哦?这么说,是一个意外?”郁华潋扯起一个讥讽的笑容,目光直直的盯着魏德喜。 “奴才还查到……查到常青上午与沈修仪身边的姹紫见过一面。”魏德喜悄悄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暗道淳昭仪气势怎么和当初的贵妃娘娘一般大,果然国公府的嫡女气势就是不一般,要他说,公主指不定都没有她们这些世代绵延的世家贵女气势足。 “沈修仪?”卫珩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去派人把沈修仪身边那个抓来,记得,声势大一些。” “诺。”魏德喜退了下去。 “沈修仪是武安侯府出来的,姹紫去见沈小郎身边的常青似乎也说得过去?”郁华潋不知道卫珩在卖什么关子,不过她潜意识觉得这件事透着股诡异,应该和苏湄脱不了干系。 卫珩要找武安侯府的麻烦?可是如果她没记错,卫珩的几位伴读之一,就是武安侯世子。 这位武安侯世子,虽然表面没有任职,却是卫珩最忠诚的拥趸之一,卫珩的暗卫统领,专司卫珩不方便出面的各种事宜。 “爱嫔觉得和沈修仪无关?”武安侯沈擎的继室是忠毅侯的庶妹,若是那个老妖婆要作妖,倒是可以利用武安侯府来打幌子。 姹紫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嫔妾愚钝,一切都听皇上的。”看来卫珩对武安侯府另有打算,那她还是自己查吧。 “陛下,韩大人求见。”魏德喜匆匆走进内室,向皇上禀报。 “宣。” “臣韩超拜见皇上,皇上圣安。”一身鎏金盔甲的龙御军统领韩超单膝跪下向卫珩请安。 “起罢。”卫珩嘴角划过一丝神色莫测的笑意,手指轻敲角几桌面。 “发生了何事?”韩超刚刚站起来,卫珩就一反常态的主动询问韩超。 “回禀陛下,围场以北十里之外,有一伙山匪作乱,如今已经洗劫了周围的两个村子。” “伤亡如何?”卫珩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据报信的人说,除了七八个外出的人侥幸逃脱外,两个村子无人生还。”韩超面色冷峻,眉头紧皱,显然也被那群山匪的凶狠震到了。 “现在围场有多少龙御军?”卫珩起身,肃声道,目光沉沉,强烈的杀意让一旁的郁华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回禀陛下,还有三千龙御军。”韩超答道。 “可知山匪大约多少人?” “大约有一百多人,不过这群山匪极为熟悉周围的环境,怕是难以全部抓拿。”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若要捉到他们,纵是多出几倍人手怕也是剿灭不了。 “朕给你一千人,你能将他们全部剿灭么?”卫珩冷声道。 “陛下不可。”一旁的魏德喜急忙阻止皇上,不过是一百多个山匪,如何需要一千龙御军,若是围场出了什么变故该如何是好? 天大的事都没有陛下的安危重要。 “陛下,这三千龙御军是专门负责保护陛下安危的,如今岂能擅离职守。”韩超犹豫了片刻,虽然他恨不得立马跑去剿了那群丧尽天良的山匪,但皇上的安危毕竟是最重要的。 “无事,有两千龙御军足以。”况且这本就是冲着他设的局,若是不陪他们玩玩,指不定那个毒妇又使出什么毒计来戕害他人。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就先让他们先得意一会儿。 “臣必不负陛下重托,将山匪尽数剿灭。”韩超单膝跪下,朝皇上立下承诺。 -------------------------------------- 行宫偏殿。 “昭仪姐姐?” “淳昭仪!” “莲妃娘娘有何吩咐?”郁华潋回过神了,朝面色不虞的莲妃露出一个浅笑。 “淳昭仪晚宴还忙着想事情?本宫问你沈修仪身边的宫女出了何事?”莲妃蹙眉不耐道。 “沈修仪身边的宫女出了事,莲妃娘娘为何要问嫔妾?您应该问沈修仪才对啊。”郁华潋故作不解道,沈修仪不知闪电发狂之事与常青有关,所以才会借莲妃之口询问她? 卫珩为何把事情瞒得这么紧,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突然出现的山匪,明显就是为了将龙御军吸引走,可是这么做有何用意呢?难不成少了这一千龙御军还真能发生什么意外不成? 等等,意外?或许意外不止这一出!若是把其他两千龙御军都支走,甚至不需要支走,只要让他们丧失战斗力,整个围场就在有心人的掌控之中的! 有心人?想起之前的谣言,郁华潋心里咯噔一下,猛的站起来,是太后!她想…… “淳昭仪!你到底想如何?”莲妃冷笑一声,她算是明白当初叶蒹葭对着这个淳昭仪的感受了,这个淳昭仪对比她封位高的妃子连最起码的面子情都不给,顶撞、无视高位妃嫔是家常便饭之事。 “莲妃娘娘恕罪,嫔妾突然头有些晕,想出去走走。”郁华潋匆匆行了一礼,没等莲妃回应就提起衣摆起身往偏殿门口走。 卫珩这个混蛋!明明就已经料到了太后的打算,还顺着他们的计谋,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郁华潋刚走出偏殿就差点撞到一行人,打头的玄色身影,正是她要找的人之一。 “爱嫔这是打算去哪?”卫珩有些意外的看着差点撞到他身上的郁九,她双手提着裙摆走得匆匆忙忙,眉头紧锁,似是有何急事。 “陛下,你怎么来了?”郁华潋同样有些意外,他不是和大臣在正殿么,难道晚宴这么快就结束了? “难不成爱嫔是去找朕的?”卫珩反问道。 “嫔妾想去外面吹吹风,不过既然陛下来了,嫔妾就不走了。”郁华潋从善如流的跟在卫珩身后,不管怎么样,跟在卫珩身边应该是最安全的吧? 差点忘了还要和哥哥他们提提醒,郁华潋刻意慢了几步,朝跟在她身后的玉筝连连比了几个特殊的手势,玉筝悄悄点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参见陛下,陛下圣安。”偏殿的妃嫔惊喜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皇上,不过一看见皇上背后的郁华潋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这个淳昭仪,不是说要出去走走么,这是遇见陛下就挪不动步了? “免礼罢。”卫珩走到一直空着的主位坐下,他环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郁华潋脸上,“淳昭仪,你还傻站着作甚?” 郁华潋把视线从苏湄身上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 苏湄今晚穿得很简单,十分利于行动,所以,她猜得不错,今晚有事发生,还是一件大事。 “昭仪姐姐不是想出去走走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旁的连修媛一脸疑惑的问道,仿佛真的不清楚她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嫔妾看见陛下来了,就不想出去了。”郁华潋微微一笑,明目张胆的朝卫珩抛了个媚眼过去。 “爱嫔说话总是如此直接,朕心甚慰。”卫珩满意的点点头,周围的妃嫔笑不下去了。 难道淳昭仪平时与陛下相处就是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 皇上居然喜欢这样的?有几个妃子已经琢磨着学淳昭仪的性子讨陛下欢心了。 “陛下怎么现在就过来了,正殿那边结束了?”莲妃面色不变的转移的话题。 “过来这边瞧瞧。”若是事事如他们的意,岂不是很没意思。 “臣妾敬陛下一杯罢。”莲妃忽然举起酒杯,朝皇上说道。 “爱妃有心了。”卫珩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嫔妾也想敬陛下一杯。”待莲妃打开了局面,周围的妃子纷纷一个个举起酒杯,围着皇上向皇上敬酒。 卫珩似乎心情极好,来者不拒,郁华潋在一旁一边看着一杯接一杯喝酒的卫珩,一边分神观察着对面的苏湄。 “淳昭仪,你不打算向陛下敬酒么?”回来的连昭媛看着一直坐在位子上没有动作的郁华潋,轻笑一声。 “嗯?淳昭仪还没过来?快些过来。”卫珩似乎有些醉意,他似乎听见了连昭媛的话,勾了勾手,让郁华潋过来。 “嫔妾不善饮酒,陛下你还是饶了我罢。”郁华潋起身走到卫珩身边,暗暗打量卫珩的脸色,虽然他看上去有些微醉的模样,但眼神清明,哪里是一个喝醉的人? “朕前段时日还瞧见你让你的宫女收集晨露酿酒,怎么这会儿就不善饮酒了呢?”卫珩不满的蹙了蹙眉,举起酒杯,将郁华潋拽到身侧,把酒杯凑到郁华潋唇边。 她什么时候让宫女搜集晨露酿酒了?郁华潋用眼神询问,卫珩仍是微笑,她不得已喝下了凑到嘴巴的桃花酿。 此时,一个穿着翠绿宫女服的宫女走过来斟酒,郁华潋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一只匕首忽然出现在宫女手里。 郁华潋心里一跳,只听见一个女声惊呼:“陛下小心!”然后,她背后忽然有一双手推了她一把,她直直的撞进卫珩怀里。 苏湄这个贱人!想救卫珩她又没拦着她,居然拿她当挡箭牌! 想一箭双雕,既想捞救驾之恩又想除了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系统,宿主都要死了,还不快来救驾!”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抓虫,卡成狗……   ☆、第42章 042(修) 作者有话要说:  大场面(根本没有)hold不住,有点怀疑我的语文QAQ 注意!注意!后面的修改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郁华潋埋在卫珩胸前,只听见匕首掉落在地的声音,接着,是重物被狠狠踢落之声,郁华潋从卫珩身上起来,只看见卫珩已潇洒的收回了右腿,她扭头一看,不远处的地上,那个碧衣宫女已经捂着胸口在地上不断挣扎。 “爱嫔是想撞死朕么?”卫珩揉了揉胸口,还有心思揶揄他人,仿佛刚刚不是有人要行刺他。 “将人拖下去。”接过宫人呈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卫珩嫌弃的看了眼在地上挣扎的宫女,吩咐道。 “这就要问苏淑仪了!”郁华潋冷笑一声,转过头质问苏湄:“不知苏淑仪是何用意?” “嫔妾看见有人行刺陛下,情急之下不小心将淳昭仪推开,望淳昭仪见谅。”苏湄柳眉轻蹙一脸歉意,仿佛真的是不小心将郁华潋推到皇上身上。 她语气柔和真挚,脸含愧疚,简洁的淡青衣裳加上素白小脸,弱质芊芊的模样,对比起郁华潋张扬华美的装束和咄咄逼人的气势,无形之中给人一种位高者欺压位低者的感觉。 这样一副姿态,加上郁华潋平日的作态,众人不自觉将心倾向弱势一方,对郁华潋的态度不免有些微词。 “淳昭仪是怪苏淑仪救驾?”莲妃一脸疑惑的接过话,似乎对郁华潋的质疑十分不解。 “莲妃娘娘不必揣度嫔妾的意思,嫔妾只是不知苏淑仪的眼睛如此之厉,嫔妾在那宫女身边都没看见宫女拿出匕首,倒是站在后面的苏淑仪竟然知道那宫人要行刺皇上。”郁华潋看着被宫人拖下去的宫女讥讽道。 卫珩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苏湄,苏湄脸色微微泛白,她解释道:“嫔妾无意间看见那宫女藏在袖中的东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后来才反应过来那应是匕首一类的利器。” 郁华潋嗤笑一声,不再理会苏湄,她把目光投向大开的殿门外,漆黑的夜色中,隐约有火光闪现,支起耳朵认真听,还能听见刀剑碰撞的“叮当”声。 她猛地看向卫珩,搞什么,这是已经打上门的节奏?他刚刚还有心思在喝酒? 正在此时,方才一直没有出现的魏德喜一身狼狈的从殿外走进来,哄得众妃一惊。 “陛下,叛党已经快要接近行宫,请陛下和各位娘娘先行离开。”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整个偏殿静了静,接着是杯盏掉落在地之声。一些胆子小的妃嫔已经无措得小声啜泣了。经历过魏王之乱的莲妃倒是十分镇定,她把目光投向旁边一直很淡然的皇帝陛下。 “外面情况如何?”卫珩自己斟了杯酒,挑眉问道,似乎在问外面风景如何,镇定的模样令在场的妃嫔稍稍安下心来。 是了,陛下还在这儿呢,什么叛党,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怎么能与英明神武的陛下相抗衡? “回禀陛下,有人在将士晚膳中下毒,大约有七百多名将士中毒,叛军人数不明,末将估计约有一千多人。”跟着魏德喜进来的龙御军副将赵元答道。 说到中毒,一些妃嫔忽然感觉到头有些昏昏沉沉,浑身乏力,连站都无法站起来。 “头好晕……” “为何站都站不起来……”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场面顿时又混乱起来,玉箬白着一张脸虚弱的凑到郁华潋面前,小声道:“娘娘,是香,香料有问题,有人换了香。” “皇上,是香料,是香料有问题!”那边,苏湄已经把答案告诉了卫珩。 众人听见苏湄的话不由自主的捂住口鼻,魏德喜急忙派了个人将悬在墙上是香薰炉取下,将里面的香料熄灭。可惜在场的妃嫔已经吸入太多有问题的香料,已经东倒西歪的瘫坐在地,无法站起。 “陛下,形势危急,让赵副将先护送您先离开罢!”魏德喜皱着一张脸劝着一直未起身的皇上。 奇怪,为什么她没感觉?郁华潋看了看四周中招的妃嫔,疑惑的询问系统。 “怎么回事?难道香料对我不管用?” 【叮!宿主正在剧情任务中,请努力摸索任务,完成主线任务(二)】 喂,什么时候开启的主线任务?为什么她都不知道,系统越来越懒了! 她把目光看向一直未说话的卫珩,他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微微一笑。 电光火石间,郁华潋忽然想起刚刚那杯桃花酿,难道,是那杯酒的关系?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卫珩仍坐在那儿,脸上虽带着一缕浅笑,浑身气势却令人不敢直视。莲妃也还是方才的姿势,她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尚算镇定。连昭媛眉头微蹙,时不时瞥主位的卫珩一眼,脸上虽然无慌乱之色,但搅着衣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连修媛不及连昭媛镇定,脸上明显有几丝慌乱,她抓着连昭媛的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楚楚可怜的样子,若是平时这副美人垂泪的样子也算一道美丽的风景,但如今局势紧张,她透露出来的颓唐气氛明显感染了旁边几位妃嫔,旁边的方贵姬宋贵姬等皆一副害怕担忧的模样,已经啜泣了好一会儿。 另一边的赵淑容脸色有些苍白,她身边伺候的宫人正弯下腰,听赵淑容在说什么。可能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赵淑容发髻上原本成对的发簪不知何时掉落了一只,而身边之人也未发现。 沈修仪紧紧的抓着杯盏,她旁边伺候的宫人跪坐在身侧,似在安慰她。不远处的苏湄柳眉轻蹙,似乎有些紧张,她看着主位的卫珩,还时不时往另一个方向瞥几眼。 郁华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赵淑容和沈修仪她们的方向,她在看谁? 还有卫珩给的酒,除了她,还有谁没中招? ------------------------------------------------------------------------- 卫珩喝完最后一杯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似乎是不胜酒力,又似乎是因为香料的关系。 郁华潋看着卫珩的动作,福至心灵的作出一副脚步虚浮的样子靠在玉簟身上,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卫珩。 这种时候,还是跟着大BOSS比较安全。 只是外面这么乱,不知道玉筝怎么样了,早知就不要让玉筝出去了。还有哥哥他们,这里的香料有问题,正殿肯定也有问题,不知那边情况如何。 “走罢。”卫珩脚步虚浮的走了两步,魏德喜连忙过去搀扶皇上。 “陛下。”郁华潋走到卫珩跟前,用眼神询问他。 “爱嫔,害怕么?”卫珩仍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并不清楚此时的危急形势。 “跟在陛下走,嫔妾不害怕。”郁华潋朝卫珩眨眨眼,拽着卫珩的衣袖不放。 祸害遗千年,卫珩怎么看也不像能轻易狗带的人。 瘫坐在地的妃嫔陆续在宫人的帮助下站起来,跟着皇上朝殿外走去。 “皇上。”赵淑容在宫人的搀扶下急急走到卫珩身边,似乎有话要说。 “陛下可知是何人作乱,正殿的人如何了?”赵淑容眼带焦急,似是十分担心正殿的情况。 “无非是那几家跳梁小蚤在临死蹦跶,赵淑容不必惊慌。”卫珩虽是笑着应着,但郁华潋看着卫珩眼中的冷色心里猛地跳了跳,她悄悄松开拽着卫珩衣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说不定这几只跳梁小蚤也有咬死老虎的一日,陛下,你说是么?”赵淑仪眉眼带笑,一边说一边将掩在袖中的发簪尖端狠狠的刺向卫珩心口。 “护驾!护驾!”魏德喜嚎得嗓子都变形了,尖利的嗓音刺得人耳膜发疼。他紧张的扑过去,想抢下赵淑仪手中的簪子,却被赵淑仪空着的左手一掌拍飞。 “瞧,这不就抓住一只跳梁小蚤了么?”卫珩气势顿变,一扫刚刚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他一掌拍落赵淑仪手里的发簪,将她的右掌轻轻往下一折,赵淑仪发出痛苦的惊叫,她的右手无力的垂落,脸因疼痛扭曲变形。 “赵元,还愣着做甚?!”赵淑仪捂着被折的右手,惊讶的看着皇上神采奕奕丝毫未受香料影响的模样,心里有一丝不妙的念头,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忍住右手的剧痛朝不远处的赵元吼。 “龙御军中的叛徒是你?”卫珩听见赵淑仪的话也没有惊慌,只是略略一挑眉,看向赵元。 “陛下,冒犯了。”赵元带着他的二十几个亲兵包围了整个外殿。 赵淑仪弑君,赵元反水,一系列的事情让整个外殿局势一变,妃嫔中已经有人吓晕了过去,气氛凝重。 卫珩手一挥,一直未出现的暗卫终于出现了。八.九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轻飘飘的各施武器与赵元一群人打作一团。龙御军擅长团体作战,个人能力显然比不过从残酷的训练营走出来的暗卫,这一场厮杀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眨眼之间,赵元一行人已经死伤过半。 郁华潋悄悄看向一旁的赵淑仪,只见她面不改色的将骨折的手腕迅速一推,“嗑吱”一声,错位的关节被她这一推完美复位。 看着她鬓角和额上的冷汗与她脸上淡漠的表情,郁华潋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手腕,这才是真·女汉子,不愧是武将家的女儿,刚刚将魏公公拍出去的那一掌,她都替魏公公疼。 “陛下你不必负隅顽抗了,外面有两千人守着,就那不到一千的残兵败将是救不了您的。”赵淑仪蹙眉观察着殿中的局势,故意透露出外面的情势,试图扰乱人心,拖延时间。 “赵淑仪似乎十分有自信。”卫珩看见赵淑仪神态自若为自己正骨,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您以为只有西郊有事?天亮之前,整个京城都在我忠毅侯府的掌控之中,陛下,怪只怪您卸磨杀驴,跟着太后,忠毅侯府才有出路,我们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天真。”卫珩嗤笑一声,此时偏殿赵元一行人只剩下三两个人还在苦苦支撑,赵元朝赵淑仪大喊:“三小姐,大公子快要来了,你先去与大公子汇合。” 因着说话分神,赵元迅速被暗卫找出破绽,一把短剑穿胸而过,暗卫眼神冷漠的抽出短剑,回到皇上身边复命。 赵淑仪脸色一变,身形一闪,左手化掌为爪,抓向最近的连修媛。 可惜,她快,有人比她还快,莲妃身边的一个青衣宫女闪身上前抓住赵淑仪的左手手腕,往下一压,赵淑仪眼神如刀,右手化拳挥向宫女,两人顷刻间已交手了十多招。 另一边,连昭媛扶着堂妹,虽然自己也惊惧不已,还是按捺住心悸安慰受惊的连修媛。 知道赵淑仪右手受伤,宫女重点招呼赵淑仪的右手,赵淑仪毕竟是娇养的小姐,再加上手腕受伤,不一会儿便被青衣宫女缚住。 此时,火光渐进,嘈杂的声音已经愈来愈靠近行宫。 “莲妃,带着她们跟着离三走。”   ☆、第43章 043 作者有话要说:  43章后面修改的部分:(看过的可以不必看) “瞧,这不就抓住一只跳梁小蚤了么?”卫珩气势顿变,一扫刚刚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他一掌拍落赵淑仪手里的发簪,将她的右掌轻轻往下一折,赵淑仪发出痛苦的惊叫,她的右手无力的垂落,脸因疼痛扭曲变形。 “赵元,还愣着做甚?!”赵淑仪捂着被折的右手,惊讶的看着皇上神采奕奕丝毫未受香料影响的模样,心里有一丝不妙的念头,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忍住右手的剧痛朝不远处的赵元吼。 “龙御军中的叛徒是你?”卫珩听见赵淑仪的话也没有惊慌,只是略略一挑眉,看向赵元。 “陛下,冒犯了。”赵元带着他的二十几个亲兵包围了整个外殿。 赵淑仪弑君,赵元反水,一系列的事情让整个外殿局势一变,妃嫔中已经有人吓晕了过去,气氛凝重。 卫珩手一挥,一直未出现的暗卫终于出现了。八.九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轻飘飘的各施武器与赵元一群人打作一团。龙御军擅长团体作战,个人能力显然比不过从残酷的训练营走出来的暗卫,这一场厮杀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眨眼之间,赵元一行人已经死伤过半。 郁华潋悄悄看向一旁的赵淑仪,只见她面不改色的将骨折的手腕迅速一推,“嗑吱”一声,错位的关节被她这一推完美复位。 看着她鬓角和额上的冷汗与她脸上淡漠的表情,郁华潋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手腕,这才是真·女汉子,不愧是武将家的女儿,刚刚将魏公公拍出去的那一掌,她都替魏公公疼。 “陛下你不必负隅顽抗了,外面有两千人守着,就那不到一千的残兵败将是救不了您的。”赵淑仪蹙眉观察着殿中的局势,故意透露出外面的情势,试图扰乱人心,拖延时间。 “赵淑仪似乎十分有自信。”卫珩看见赵淑仪神态自若为自己正骨,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您以为只有西郊有事?天亮之前,整个京城都在我忠毅侯府的掌控之中,陛下,怪只怪您卸磨杀驴,跟着太后,忠毅侯府才有出路,我们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天真。”卫珩嗤笑一声,此时偏殿赵元一行人只剩下三两个人还在苦苦支撑,赵元朝赵淑仪大喊:“三小姐,大公子快要来了,你先去与大公子汇合。” 因着说话分神,赵元迅速被暗卫找出破绽,一把短剑穿胸而过,暗卫眼神冷漠的抽出短剑,回到皇上身边复命。 赵淑仪脸色一变,身形一闪,左手化掌为爪,抓向最近的连修媛。 可惜,她快,有人比她还快,莲妃身边的一个青衣宫女闪身上前抓住赵淑仪的左手手腕,往下一压,赵淑仪眼神如刀,右手化拳挥向宫女,两人顷刻间已交手了十多招。 另一边,连昭媛扶着堂妹,虽然自己也惊惧不已,还是按捺住心悸安慰受惊的连修媛。 知道赵淑仪右手受伤,宫女重点招呼赵淑仪的右手,赵淑仪毕竟是娇养的小姐,再加上手腕受伤,不一会儿便被青衣宫女缚住。 此时,火光渐进,嘈杂的声音已经愈来愈靠近行宫。 “莲妃,带着她们跟着离三走。” 【当当当!系统商城医疗区全新推出的养心丸6.0加强版,一颗见效,真情大回馈,仅需1999,就可以把健康抱回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系统我发现自从系统商城开启之后,你的奸商本质就暴露了,天天想着骗我的积分。” 【怎么能说是骗呢?!本系统这么关心你的身体,你你你,你简直不识好人心!!<(`^')> 】 “我还有多少积分?” 【加上这段时间拉的仇恨,一共还有2003积分。】 “就这么点积分你让我买一颗1999的养心丸?” 【爱买不买,反正到时候不买你会后悔的,╭(╯^╰)╮】 “……打折!”能治好折磨她十多年的老毛病自然是好事,可是一下子把她的积分全部掏空她有点方。 【活动价,不打折。】 能让宿主吃瘪系统表示很开森,莫名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激动! “买买买!” 郁华潋憋屈的磨了磨牙,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看中的东西从来没有在意过价格,没想到还有买东西抓襟见肘的一天。 【叮!购买养心丸6.0加强版,扣除1999积分,宿主剩余4积分,请宿主加紧赚取积分!】 【叮!是否立即使用养心丸?是/否】 “是。” 郁华潋只感觉一股从未体验过的轻松之感传遍全身,舒服得简直快让她睡着了。这种全身舒坦的感觉,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体会过了,前一世她习以为常的健康身体,直到失去才懂:什么都比不过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个人中心: 宿主:郁华潋 积分:4 健康:80(满分100,正常) 相貌:83(满分100,向妖孽进击) 气质:72(满分100,请多读书) 身材:70(满分100,豆芽菜也有慢慢长大的一天) --------------------------- 主线任务完成度:25% 身份:淳昭仪 支线任务:找出“朱果案”幕后真凶(未完成/截止日期:十天之后) 随机任务:无 “那三个万年不变的数据,怎么忽然有变化了?” 【本系统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说人话。” 【据说啪啪啪是女人的春.药,让女人越啪越美。】 “滚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系统!” *** “淳昭仪为何未跟着莲妃一起离开?”卫珩派了三个暗卫护送偏殿的妃嫔离开,正准备从偏殿的暗道离开,被突然窜出来的人惊了惊,待看清人之后,连忙阻止暗卫的动作,蹙眉不悦道。 “嫔妾要跟着陛下。”郁华潋装出一副无辜的可怜相,蹭到卫珩身边,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系统说这一段主线任务必须牢牢跟着任务对象,不然主线任务(二)就完不成。 【宿主,这可是加快攻略任务对象的好时机啊!你想想你们两个人亡命天涯孤男寡女**酱酱酿酿……所谓患难见真情,反正跟着黄桑准没错!】 “你只要别忘了承诺过的事,任务期间必须保证我的安全。”虽然跟着卫珩危险系数加倍,但是跟着莲妃她们也没什么好事,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重生女。虽然她们不是对她还不到恨之欲死,可是在这种混乱时期,一两个妃嫔发生“意外”,再把事情推给叛党,想追究也没办法。 【宿主放心,如果宿主有生命危险,系统将自动开启防御程序。】 至于到底什么算有生命危险,就是它说了算了,嘿嘿嘿。 “胡闹!”卫珩第一次朝郁华潋发火,他冷着张脸对身边的一个暗卫道:“把淳昭仪送到文国公那儿。” 【宿主,友情提示,十点钟方向。】 “我不去,我要跟着陛下。”郁华潋忽然抱住卫珩,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愣是将卫珩推得倒退了两步。 “郁……”还未说完,一只箭从远处射来,目标直指卫珩刚才站得地方,一个暗卫掷出一枚十字飞镖,在半空与飞箭相撞。 “走。”卫珩顾不得训郁华潋,拉起她的手朝旁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 ,两个暗卫关上了偏殿的大门,另一个暗卫迅速走到殿门旁一盏宫灯下,转动莲花底座,一声轻微的“吱咯”声响起。接着,殿门左侧开了一扇暗门,在昏弱的烛光照耀下,一条看不见底的阶梯呈现在众人面前。 “魏德喜,你去联系冠军侯。”卫珩忽然对跟着他身后的魏德喜说。 “奴才遵命……陛下,您可千万要当心啊。”魏德喜平日喜庆白净的脸皱成苦瓜脸,陛下这么任性真的好吗?明明早就察觉出太后娘娘的阴谋,还要拿自己的万金之躯开顽笑! *** 两个暗卫在前面探路,一左一右用火折子点亮墙上的壁灯,卫珩拉着郁华潋跟在他们身后,后面的暗卫在其中一盏灯下按了按,关上了暗道的门。 “你说要跟着朕的,届时可不许哭鼻子,若是跟不上,朕就将你扔下。”卫珩没好气的捏了捏郁华潋的手,语气有些烦躁。 “陛下难道当嫔妾是三岁小孩,嫔妾一定不会给陛下拖后腿的,说不定还能帮陛下呢,嫔妾刚刚还帮您躲过了一只飞箭呢。”郁华潋暗暗撇了撇嘴,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么拼命。 “刚刚,那是忠毅侯府的世子?”这条阶梯有点长,周围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脚步的回声,她忍不住询问刚刚她在火光中看见的人脸。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射杀一国之君,英雄啊,和他妹妹赵淑仪果然是一家人,忠毅侯府的人都这么生猛? “赵亭渊,有点胆色。”卫珩冷笑一声,周围的低气压让郁华潋理智的选择闭嘴,估计卫珩也没想到忠毅侯府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弑君。 不过都已经逼宫了,弑君不过是将事情推到不可挽回的极致,赵世子这种果决的个性是个做大事的料。 半柱香之后,这段阶梯终于走完了,五个入口展现在郁华潋面前,她晕乎乎的跟着卫珩七拐八拐,穿过迷宫般的暗道,终于在一扇墙前停了下来。 “皇上,后面有动静。”后面的一个暗卫忽然开口提醒,被包裹在黑色面具里的声音喑哑怪异,让郁华潋忍不住攀上卫珩的胳膊。 在这种阴暗森冷的环境,这位的声音太适合演恐怖片了。 卫珩低头看了眼郁华潋,无奈的朝前面的暗卫道:“开罢。” 女人就是麻烦!尤其是这种风一吹就倒,说不得骂不得的病美人!若非郁家还有用,他现在对郁九又有几分喜爱,真想抛下这女人。 忠毅侯府这么快就找到暗道,无人泄露是不可能的事,不知出口是不是也被泄露了?卫珩皱了皱眉,西郊行宫的暗道,除了他和晋皇叔,还有谁知道呢? 暗卫在墙角摸了摸,摸到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用力一按,“哗啦”一声,面前的墙缓缓往上爬,依旧是那两个暗卫率先在前面探路。 “皇上,小心!”已经出去的暗卫大呼,紧接着是兵器相撞的“叮当”声,后面的几个暗卫立刻从四个方向包围住两人。 卫珩半圈住郁华潋,出了暗道观察周围的形势,比他预想中好,这里不过守着十多个人,他抬起右手放于嘴边吹了一个口哨,嘹亮的口哨声响彻夜空。“哒哒哒”,是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 “不必恋战。”卫珩抱起郁华潋,飞身坐上飞驰而来的踏云上,踏云身后还跟着六匹骏马。 郁华潋这个时候才终于确定,卫珩他果然知悉一切。 “砰!”“砰!”一红一蓝的鸣镝在漆黑的夜空一前一后升起,卫珩瞥了眼那只蓝色的鸣镝,冷哼一声,骑着踏云,消失在夜色之中。 *** 卫珩一行人闯入一片密林 ,后面隐约有马蹄声渐进。 密林中有影影绰绰的火光闪现,一群人从密林中出现,打头一个人,正是暗卫统领,武安侯府世子,沈离。不过他此时脸上罩着黑色面具,一身黑衣,整个人掩在黑暗中,和一直活在黑暗中的暗卫几乎别无二致,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无人知晓他明面上的身份竟是武安侯世子。 “属下救驾来迟!”沈离单膝着地,向卫珩告罪。 “先拦下后面的人。”卫珩将郁华潋抱下马,脚步不停的朝前走去。 沈离看着卫珩手里牵着的人不由一愣,皇上这个时候还要带着这位淳昭仪,看来这是来真的啊?可是如果真的心悦她,又为何将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罢了,陛下的心思果然不是他可以揣度的,沈离手一挥,三十多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伏击在密林各处,等待“来访者”的降临。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一夜,注定充满血腥与杀戮。 *** 五台山。静心庵。 “娘娘,晚上山风大,您还是早点回去歇息罢。”一位嬷嬷将一件斗篷披在一位中年妇人身上,这位妇人看似身着朴素,但细细观察,那布料在微弱的月色下竟然泛着浅浅的光,一看就不是凡品,再看她周身气势,不怒而威,令人不敢直视其颜。 “绫玉,你瞧西边那簇火光,是不是美极了。”那妇人手一指,正是西郊行宫的方向。 “太后娘娘必将得偿所望,将太子殿下的皇位夺回来。”那嬷嬷低声道。 “卫绮泠如今知道她的女儿是被她的好哥哥所害,不知是什么心情,呵呵,卫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混账,天下人都被先帝骗了。”傅太后冷笑一声,目光冷冷的盯着西边。 一旁的嬷嬷不敢接话,只垂首守在主子身边,静静的看着远处。   ☆、第44章 044 作者有话要说:   另,关于让莲妃一行人去正殿这件事,纠结了一会儿,发现只有去正殿才是最安全最合理的,太后不可能杀光所有臣子,她要拉拢臣子,可以恩威并施,利用后宫妃子要挟大臣,莲妃她们主动和正殿的大臣汇合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还有关于国公的自称,查到【本公】【本爵】感觉两个都好怪2333,最后选了本爵 西郊行宫正殿。 刚刚还因陛下离去愈加热闹的大殿,随着忠毅侯带入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亲兵,觥筹交错之声戛然而止,大家不约而同的聚中靠拢,气氛莫名肃然。 “忠毅侯,尔於此何干?”辅国公站了起来,打破了大殿箭弩拔张的紧张气氛。 “本侯奉太后懿旨,捉拿魏王一系余孽,请诸位稍安勿躁,勿出殿门。” 忠毅侯抚了抚自己的虬髯胡,朝辅国公得意一笑,连忌这个老匹夫,从幼时就仗着家世压他一头,两年前绊倒镇国公府明明是他忠毅侯府出力最多,最后却被辅国公府得了便宜。 待皇太孙登基之后,辅国公府?哼,大祁日后再无辅国公府,就让辅国公府成为下一个镇国公府罢。 “太后娘娘远在五台山,陛下圣旨未出,忠毅侯休要自误,假传懿旨!” 辅国公蹙眉质疑道,他扬首凝视殿外漆黑的夜色,隐隐有嘈杂的脚步声及兵刃相接之声,心中的犹疑不安愈来愈大。 “辅国公如何肯定本侯假传懿旨?若是本侯拿出太后懿旨,你待如何?”忠毅侯冷笑一声,故意用激将法激辅国公。 “你接太后之令,本就应当拿出太后懿旨,若忠毅侯能拿出懿旨,本爵自然会遵从太后旨意。”辅国公不接忠毅侯之话,只一味强调让忠毅侯拿出太后懿旨。 “辅国公是在怀疑太后?”忠毅侯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将忤逆太后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忠毅侯慎言,本爵从未对太后有任何疑议,倒是忠毅侯府未经允许让亲兵私带兵器入殿,幸而陛下已离去,不然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怕是逃不了了。” 打嘴炮的本事辅国公可比忠毅侯这个武将厉害多了,他反将一军将忠毅侯私带兵器之事抛出,忠毅侯见说不过连忌也懒得废话,冷冷的环视了众人一圈,手一挥,那二十多个亲兵瞬间将正殿包围。 “诸位切莫出殿门,不然若是出了意外,本侯概不负责。”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双方正在僵持,忽然一位大臣栽倒在地,紧接着,越来越多人手脚发乱眼前发昏,倒在地上。 “香,香里有迷霰散。”最后还是站在最旁边的齐太医反应过来,提醒众人。 “看来魏王余孽早有准备,诸位安心待在殿中,本侯先去捉拿叛党。”忠毅侯瞥了眼齐太医,冷笑一声,转身在心腹耳边低语:“给我盯死褚家小儿,勿要让他出去,若是冥顽不灵,格杀勿论!” “忠毅侯府意图不轨,赵淑仪更是妄图谋害陛下,不知忠毅侯如何给本宫和皇上一个交代。”正在此时,莲妃领着一众妃嫔从殿外走进,仔细一看,一位青衣宫女手里押着的正是忠毅侯的女儿,赵淑仪。 正殿众人哗然,辅国公的犹疑终于落到实处,看来是太后动手了。 “忠毅侯,行刺陛下,你这是要公然造反么?” *** 西郊北侧的一处山林突然燃起熊熊大火,往日寂静无人的山林在火光映照下,人影幢幢。 “陛下,此处已经不安全,大抵之前安排的那条路也有人伏击,陛下还是走南边那条道罢。”沈离手起刀落将冲到皇上面前的刺客一刀砍断头颅,复又举起手中之刀,右手轻击刀面,鸣鸿刀发出一声轻吟,顷刻间,数十位黑衣暗卫聚拢在卫珩和郁华潋周围。 陛下行踪泄露,忠毅侯府似乎早有准备,密林周围遍布刺客私兵,最后甚至敢引燃密林。 “真是朕的好姑姑。”卫珩冷笑一声,出了这一番变故,加之暗道被泄露之事,若是还猜不出青阳大长公主参与其中,他也不必再当这个皇上了。 “往北走。”卫珩抱起郁华潋,重新骑在踏云背上,那十多个暗卫同样飞身上马,守在踏云周围。 “去找柳四,令他依计行事。”哒哒的马蹄声中传来一句卫珩的口谕。 “明明有千万种法子,偏偏要以身犯险,陛下的癖好真是难以捉摸。”沈离看着远去的人影,口中喃喃手也不停,鸣鸿刀一划,又是一条人命。 “不过最倒霉的还是忠毅侯府,啧,和陛下玩心眼,好胆色。” “统领?”一位同样装束的暗卫靠近沈离,用眼神询问他,既然陛下已经安全离去,他们是否也应当撤了。 不过统领一边杀人一边自言自语这个毛病,到底何时才能改好? “撤。” “乾六,你去联系坤八。”柳熙然这厮,连围猎都不参加,不知陛下交代了什么给他。 *** “吁。”卫珩右手一抬,轻轻拉紧缰绳,踏云停了下来,周围的暗卫也跟着停了下来。 拉着郁华潋跳下马,卫珩揉了揉踏云背上的鬃毛,“一直向北走,再绕着西郊跑一圈,你自己去净月湖玩几日再回来。” 郁华潋目瞪口呆的看着卫珩的动作和话,她没听错吧?这是在和马说话,踏云它真的能听懂? 踏云似乎真的听懂了卫珩的嘱咐,它蹭了蹭卫珩的手,领着周围的马继续向北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雾草!说好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呢? 【这有什么惊奇的?马可是高智商动物,有些地方的马甚至比人的智商还高……不过这个“建国之后不许成精”是什么意思?】 系统发挥“不懂就要问”的求知品格虚心求教。 “呵呵,你这么厉害,自己去发现。” “陛下,我们要去哪儿?”郁华潋脚步发软的跟着卫珩,别说这一路还真有点亡命天涯的感觉,尤其是见识过那位沈世子炫酷的刀法,一刀一颗人头,简直比喝了某碧还要“透心凉,心飞扬”。 虽然卫珩之后将她揽在怀里,但那只头颅飞起鲜血喷射的场景已经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乾坤之间,携佳人相伴。”卫珩卖起关子,只拉着郁华潋往南侧一条小径走,暗卫隐在暗处,查探周遭环境。 这一路郁九跟着他一路疾驰,连看见沈离杀人也能忍着不吭声,倒是令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皇上早知太后娘娘的打算?”郁华潋犹豫片刻,问出困扰了她整个晚上的问题。 “爱嫔果然聪慧,这么快就猜出是太后所为?”卫珩有些意外,连这个都猜出来了,看来当初老国公所言非虚,郁九有大才。 只是她一直将大才用在研读话本传记上,连京中贵女附庸风雅的吟诗作对亦是不感兴趣。 如此,进了宫倒是刚刚好。 “陛下为何以身犯险,明明有其他法子。”郁华潋想了一路,相较于卫珩以身作饲,其他法子似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达到效果,而时间一长怕是又有变数发生,依着卫珩极富冒险精神的性子,他必定会选择以身作饲,将有异心之人一网打尽。 “苍蝇太多,朕想瞧瞧到底有哪些苍蝇,正好一锅端。”卫珩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陛下果然……足智多谋。”蛇精病搞事情一玩就玩这么大?世事无常,再精密的计算都有出差错的时候,之前的变故一看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种自大狂,就应该受受教训! 前提是不要拉上她,谢谢! “爱嫔不怕文国公府是那只苍蝇。” “陛下您说这话太令嫔妾寒心了,文国公府忠心耿耿,若是虫也是勤勤恳恳的蜜蜂,如何会是恼人的苍蝇呢?” 郁华潋嗔了卫珩一眼,心里轻嘲:果然疑心重是每位帝王的通病。不过也能理解,世家势大,两次逼宫,都有世家的身影,文国公府身为顶级世家,自然在他的重点观察范围之中。 傅太后这次的行动,恐怕早在皇陵走水之前,就已开始暗暗酝酿了。皇陵走水,谣言,离宫狩猎,逼宫,一环扣一环,看似是由太后一手主导,实际上却是由卫珩一步步诱导太后走上逼宫之路。 从谣言传开,卫珩就已经行动了,将计就计步入太后设下的陷阱,太后后来可能有所犹疑,可惜骑虎难下,若是不趁着卫珩离宫,刺杀和逼宫双管齐下,以后便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如果这次放弃,等卫珩反应过来,太后原有的势力必将大幅度缩水,她等不起,也不能等。 【友情提示,五点钟方向!】 “咻!”一支飞箭破空射来,十字飞镖在半空划过一道银色的光芒,然而终究没有拦下飞箭。 卫珩拽着郁华潋往右一转,避开了那只飞箭。 “这样也能追上?”难道还装了什么追踪器不成?等等,追踪器,郁华潋有一丝明悟,她提醒卫珩:“皇上,您身上与往常有何不同的地方吗?” 卫珩一点就通,他拽下身上的香囊,抛了出去,一个暗卫闪身接过香囊,脚尖轻点,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好本事,连他身边之人都能买通?卫珩脸一黑,拉起郁华潋朝旁边的密林奔去。 茂密的树林将原本微弱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月光只能透过叶隙露出一点斑驳月华,郁华潋只能当个瞎子跟着卫珩不断向前跑,幸好她把健康加到了八十,不然她只有被抛下的份了。 “前面有个陡崖,等会儿你只管和朕一起跳下去。” exm?你特么在逗我?她不想玩跳崖殉情这种烂大街的鬼把戏好吗?!   ☆、第45章 045 【宿主, 你觉得“你为别人受伤”和“别人为你受伤”哪个更深刻一点?】 “你是不是有猫病,这种时候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卫珩他让我跟着他一起跳崖啊!爸爸不想殉情!” 【压上黄桑的人品,宿主保重O(∩_∩)O~~】 “什么鬼?”郁华潋一脸懵逼的跟着卫珩穿过密林,映入眼帘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在黯淡的月光下一条羊肠小径穿过繁密杂乱的野草,直通向陡崖。周遭空旷幽静, 苍穹繁星点点, 她一路狂跳的心,竟慢慢平静下来。 此处大约已是这座山丘的山顶,往小径上走, 越往前走越窄, 寂静的山林只有窸窣的脚步声和隐约的马蹄声,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流水声。 等等, 流水声?所以卫珩不是慌不择路而是早有准备,他这是准备了多少条后路? 怪不得敢玩这么大,卫珩身为一个皇帝难道还真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果然她还是图样图森破。 “咻!”夹杂着破空之声的飞箭快如闪电, 顷刻之间,冲到了郁华潋背后。 卫珩听见响动下意识的将郁华潋往自己怀里一拽,“噗”,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是箭入血肉的声音。 “嗯。”卫珩发出一声闷哼,抱着郁华潋肩的手无意识的扣紧,郁华潋顾不得肩膀的疼痛, 惊异的抬首看向卫珩,只见他额上浸出一层冷汗,往日舒朗从容的脸上眉头紧锁薄唇紧抿,一向锐利幽深的凤眸难得有几分黯淡失神,一副极忍耐的样子。 “皇上……”郁华潋心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她小心的从卫珩怀里退出来,往卫珩的后背看去,只见一只黑黝黝的玄铁箭扎进了卫珩的左背,浓重的血腥味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鼻翼,清楚的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宿主,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哦,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明明有机会避开这一箭的。” 【宿主,你不觉得你的主线任务完成的太慢了吗?本系统这是在帮你,你看,黄桑为了救你,宁愿自己受伤,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在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以后黄桑心里对你就自然而然的留下这样一个印象:‘这个女人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她可是朕用自己的命救下的女人,她的命和朕一样重要,不然朕岂不是白救她了。’平淡的生活怎么能激起强烈的爱意呢,只有这样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经历才能让他心里迅速激起波澜,让宿主在他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 “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智能系统,还充当起爱情导师了? 【嘿嘿,本系统发现你们人类写的爱情小说还是挺好看的,还有什么《爱情三十六计》、《恋爱心理学》都好有趣的样子,宿主,怎么样?有没有很崇拜本系统。】 “你一个系统,懂什么是感情?”郁华潋嗤笑一声。 【竟然敢瞧不起智能系统?宿主你以后别想本系统再帮你了!】 “别贫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不然那一箭不是射卫珩居然是射我?那群暗卫太不仗义了,看出是射向我的居然连阻止都没有阻止。” 【哼!那一箭本来就是射向你的,还记得你当初远程偷瞄黄桑被发现的事情吗,向他这种本身五感过人又习过武的人,对目光和危险有惊人的直觉,如果那一箭是射向他的,他一早就发现了,可如果是射向你,他最多能凭借听觉察觉出来。那个人倒是挺厉害的,知道如果射向黄桑不一定能射中,可是如果射向你,就容易多了。】 “所以说到底这锅还是我的?”郁华潋撇了撇嘴,当初是谁让她跟着卫珩的?还不是系统!她也不想拖后腿啊。 【知道就好,现在黄桑受伤,该轮到你登场了,宿主,用你女性的温柔融化他,干巴爹!】 “温柔?” 【本系统竟然忘记了,你根本没有温柔这项技能,失策了。宿主啊,你可别弄死黄桑啊,不然你完不成任务也会死的。】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郁华潋兀的抬头,不远处一群人骑着马,打头一个身披黑色盔甲,他手上举着把弓,从马上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架在弓上,跟在他身后的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隐在暗处的暗卫此时全部围在两人周围,卫珩蹙眉忍住背上一阵接着一阵的剧痛,拉起郁华潋纵身一跃,“走。” 背后,是“呼呼”的风声和箭只破空飞来的“咻咻”声。 郁华潋回首最后看了眼后面的人,赵亭渊?她记住了! 陡崖底,一张离水面约五尺的巨大黑布接住从天而降的两人,接着黑布一收,沉入湖里。 一艘乌篷船悄无声息的驶出,两个黑衣人迅速下水,将黑布中的两人送到船上。 船中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接着是一位女子急切的喊声,再然后是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最后,整个乌篷船归于寂静。 黯淡的月色下,一只乌篷船飞快的驶向远方。 *** 京城陆府。 “爱嫔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朕还没驾崩呢。”卫珩半倚在榻上,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唇色发白,气势有些萎靡。他见披着斗篷的郁九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他,不由调侃道。 “陛下可不能让嫔妾荣升太嫔,嫔妾还如此年轻,不想以后的日子与青灯古佛相伴,连改嫁都不能。”郁华潋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手却不自觉的紧紧握着他的手。 “你还想改嫁?”卫珩简直要气笑了,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连改嫁也敢说,还从未听过妃子能改嫁的,况且他是为了谁受伤的?她一点也不知感激,还想着改嫁?他倒是想知道有哪家不怕死敢娶? “陛下,东西取来了。”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话,陆峥匆匆取了干净的细布,来不及请安就进来了。 今晚整个京城闹哄哄的,他在书房整理陛下交代给他的事,陛下忽然驾临,还受了重伤,纵是他比同龄人稳重自持,也被陛下惊了一惊。 “我让你取的烈酒你没有取来?”一旁披着斗篷的女子蹙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不满道。 “臣已令下人去取了。”陆峥颔首答道,和陛下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女子,那女子浑身罩在玄色的斗篷中,脸色有些发白,他只匆匆瞥了一眼,倾城之姿,但性子却不如何,和那些普通的世家贵女一般,趾高气昂,傲气逼人。虽然陛下没有挑明她的身份,但他猜多半就是那位盛宠的淳昭仪。 “下人?”郁华潋挑眉,看向卫珩,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探花?这种时候让越多人靠近这儿就越不安全,他居然让下人进来? 正在这时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叠衣服和一壶酒。 “娘娘放心,微臣并未让任何人靠近这座院子,只让下人送去了书房。”陆峥听出了郁华潋的质疑,垂首解释道。 当初陛下赐这座府宅给他,他在这所院子里发现了一条通向城外的暗道,马上向陛下禀报,陛下没有收回这座府宅,只让他空下这座院子,所以这儿虽平日有人清扫,一直未有人居住。 “你先进去沐浴更衣罢。”卫珩看了看郁华潋还略有湿意的头发,蹙眉道。 郁九这种弱不禁风的身体,穿了这么久的湿衣裳,还跟着他颠簸了一路,到现在还没倒下真是奇事。 “陛下记得用酒清洗伤口。”郁华潋咬了咬唇,纠结的看着卫珩,她身上的衣服到现在还是湿的,黏在身上确实很难受。 她知道卫珩看过医者梦寐以求的医经《伽兰内经》,里面记载了烈酒对外伤的功效,也就不在多浪费唇舌解释了。 “算了,还是让嫔妾换好衣服给您换药罢。”这里没有大夫,她还是有些担心卫珩的伤口,他的箭在船上已经拔了,暗卫虽带了金疮药,但毕竟条件简陋,若是感染了细菌就遭了。 “不必,这里有陆卿就够了,你换了衣服就去歇息罢。”卫珩见郁九苍白的脸色有些头疼,这个时候若是郁九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郁华潋也不争辩,反正脚长在她腿上,他还能押着她进去么? “娘娘放心,这是家妹新作的衣裳,还未有人穿过,只是微臣家贫,粗布麻衣,恐怕娘娘穿不惯,请娘娘见谅。”陆峥看着郁华潋拿起托盘中的衣服,开口道。 “无事,偶尔穿穿也新鲜。” 衣服虽然不及她平时穿的,甚至连玉笺她们也瞧不上这种布料,不过对一般官员来说也算不错,他这是在暗讽她骄奢无度,将绸视做粗布麻衣? 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皇上前朝新宠的?不好意思,不论从前在家中还是如今在宫里,她都一贯如此——骄奢无度。 呵呵。不服,憋着。 卫珩看着郁九拿着衣服走进内室,挑眉笑道:“怀瑾似乎对朕的淳昭仪意见很大?” “微臣不敢。”陆峥敛眉垂首,为皇上解开缠着伤口的绑带。 作者有话要说:  【哭瞎】终于憋完了这一章,写完才发现之前想的关于香引丸的一段没写进去……下次看看能不能强行加戏(捂脸) 等会儿抓虫   ☆、第46章 046 郁华潋沐浴更衣之后, 自己动手擦干濡湿的长发,随手用了枚簪子绾起头发就出了内寝。 她掀开内寝与外室之间的串珠门帘, 驻足,一眼便瞧见卫珩单手支头,懒懒的侧倚在软榻上,衣襟敞开,那位陆探花规规矩矩的坐在他的斜下方, 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如果忽略卫珩身上散发出的唯我独尊的“王霸之气”, 他这副姿态实在有些像小倌馆的招.嫖客的小倌,而陆探花,就是一朝得势就开始吃喝嫖赌贪污**的大贪官。 说起来, 凭卫珩的长相, 小倌馆的头牌还是没问题的。 卫珩听见响动往郁华潋的方向瞟了一眼,右手一抬, 陆峥识趣的止住话,起身朝皇上拱手作揖:“陛下有伤在身,如今夜已深, 还请陛下保重龙体,早点歇息,微臣告退。” 郁华潋待陆峥退下后才走了出来,她走到卫珩面前对他说:“嫔妾命人烧了热水,陛下先沐浴再歇息罢。” 这个院子没有下人,所有下人干的活只能由暗卫全包了,她刚刚沐浴用的热水就是暗卫去烧的。 “朕不是让你直接去歇息么, 爱嫔会伺候人?”卫珩虽用的是质疑的语气,但一直蹙起的眉头却稍稍舒展开了,他因着后背有伤,不方便沐浴,只换了衣裳,身上还是难受得紧。 “既然如此,那就让暗卫为陛下擦身罢。”郁华潋无所谓的坐了下来,卫珩既然已经换好药了,今晚还是将就一下,用湿毛巾擦擦吧。 “爱嫔就是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卫珩不满道,当初他也不知为何一下子拉过郁九,为她挡了那一箭。 那一刻,什么权衡利弊都被他抛诸脑后,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确定,只想着不能让郁九中箭,她娇气又羸弱,若是被那一箭射中,必定活不下来。 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射杀?这实在是奇耻大辱! “嫔妾当然愿意伺候陛下盥洗,陛下不顾危险救了嫔妾两次,嫔妾又是自责又是欢喜又是不安。”郁华潋拉起卫珩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卫珩,她刚沐浴完不久,脸上还有热气蒸起的绯红,一双清澈水亮的杏眸盯着他,欲说还休。 “欢喜?”自责不安他懂,这个欢喜是怎么回事? “陛下救了嫔妾两次,嫔妾斗胆猜测,陛下定是如嫔妾爱慕陛下一般心悦嫔妾,不然如何会不顾万金之躯救嫔妾,知道陛下心悦嫔妾,嫔妾好生欢喜!”郁华潋目光灼灼的看着卫珩,看得卫珩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看她如此欣喜,总感觉说把真相告诉她很残忍,罢了,就让她以为朕心悦她罢,卫珩自暴自弃的想。 看,他明明如此善解人意,那群老头子还天天念叨他要仁厚礼贤,他就是太仁慈,才让某些人蹦跶到现在。 【宿主,你的脸有------------------这么大!】 “这种时候不说肉麻的话就是白痴,系统,快把你看过小说里的情话台词告诉我,越肉麻越好!” 【本系统说过不会再帮你的,再说,那些肉麻的台词不符合你的人设,小心你的人设崩了。】 “我的人设是什么?” 【嚣张跋扈厚颜无耻奢侈败家胆大妄为敢和黄桑互怼的妖艳贱货!】 “胡说,劳资明明是美出全宇宙的小仙女!” 【明明是谁?】 “是你姑奶奶。”郁华潋强制退出系统,起身让进来送东西的暗卫将盥洗用具放在她刚刚坐到地方。 “嫔妾扶您起来。”郁华潋将卫珩慢慢扶起,卫珩脸色不变,但脸上冒出的冷汗却让郁华潋心沉了沉。 “朕有些后悔了,可否唤别人来。”卫珩一脸无奈的说道,扶着榻沿的手有些用力,指节泛白。他的嘴唇自从受伤起就失了血色,深邃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锐利,陆峥离开后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下去,透露出一丝少见的脆弱。 “陛下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郁华潋担心的看了看他,勉强笑了笑,开始为卫珩擦洗身体。 半晌,热气氤氲的水汽环绕着两人,明明仍是一个静坐不动一个认真擦拭,气氛却由温馨变得旖旎起来,尤其卫珩的亵裤被褪下之后。 “皇上……你最近可能要清心寡欲一段时日。”郁华潋忍著笑,抬首看向卫珩。 “淳昭仪,莫要得寸进尺,方才是谁勾的朕。”卫珩强忍住背上的钝痛和下身某处挺立的胀痛,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恩将仇报的女人。 他为何要救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当初在偏殿他就应当把她抛下! “嫔妾冤枉啊,嫔妾何时勾引陛下了。”郁华潋一脸无辜的看着卫珩,刚刚她真的是在认真为他擦洗好嘛,可是他的弟弟貌似没有他本人坚定?她真的只是不小心碰到几下,它就起来了,起来了,来了,了…… 气氛一度陷入僵局,郁华潋为卫珩穿好亵衣亵裤,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暗卫将熬好的药送了进来。 “陛下,您的药送来了。”郁华潋松了口气,接过暗卫手中的药。 *** 翌日。 “陛下,太后都进宫了,您还不打算回宫去?”郁华潋无奈的看着合欢树下趴在美人榻上眯眼晒太阳的某人。 “难得有一场大戏,不让他们尽兴岂不是辜负了朕这么多天的安排和朕受的伤。”卫珩慵懒的趴在榻上,惬意的吃着郁华潋递过来的水果。 “外面人心惶惶,陛下你真能坐得住?” “乱不了,让他们再蹦跶一会儿。”武有褚行风,文有柳熙然,最重要的是还有他坐镇幕后,不过区区几只苍蝇,还真能反了天不成。 郁华潋又递过去一只樱桃,心里默默吐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长得好看的掏粪都好看,长得丑的打高尔夫都像在铲屎一样。 他这么毫无形象的趴着,恣意不羁的态度硬生生让他整个人营造出一股风流隽永的味道,而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即迷人又让人忍不住想让他狠狠的栽个跟头。 观乎天地间,装逼之极非阁下莫属。 论装逼,她只服卫珩。人是真的牛逼,逼也装得非常棒。 不过他这副懒散的样子,和他下达命令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画风好违和,也不知道刚刚离开的沈离是怎么一本正经的听他说完话的。她好像有点明白沈离为什么要带着面罩了,除了掩饰身份和装逼,还能掩饰控制不住的表情。 “你是何人?” 院外忽然传出几句嘈杂的声音,郁华潋能隐约听见有女声尖着嗓子在说些什么。 “乾五。”卫珩抬首,蹙眉说了一句。 不一会儿,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俩人面前,他单膝下跪,无声的朝卫珩行了一礼。 “去瞧瞧外面发生了何时?” 乾五颔首闪身翻过院墙,不一会儿又从墙外翻了回来。 “是陆大人的妹妹和她的丫鬟,坤二拦住了她们。” “打晕直接送到陆峥那儿。”卫珩不耐烦的对乾五说。 “哎,慢着……”郁华潋插嘴道。 乾五顿住脚步看向皇上,在皇上的眼神下停了下来。 自从昨夜乾三那些人被送回训练营受罚,他们或多或少明白了这位淳昭仪的地位,乾三他们受罚不仅是因为让陛下受伤,还是因为他们为了保护皇上眼睁睁看着淳昭仪遇刺无动于衷。 虽然他们的职责只是保护陛下,但主子就是主子,他觉得你错了你就是错了,陛下毫不留情的罚了乾三他们,也在暗示他们,淳昭仪也是他们半个主子,要保护她的安全。 “陛下,我们还借住在陆大人府中,这样对陆大人的妹妹不太好罢,况且青天白日的,乾五他们又是男子,陆小姐被扛着送去陆大人那……” 郁华潋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服了,相信她,她最开始只是无聊而已,陆大人这么“有趣”,不知道他的妹妹怎么样? “那爱嫔想如何?” “与其将她们拦在外面,不如让她们进来,反正我们还需在这儿借住几日,说不定迟早要见面呢。”郁华潋笑吟吟的提议,眼中的神采让卫珩不忍拒绝。 罢了,憋在这个小院子里也烦得很,让陆峥的妹妹进来陪郁九解解闷也好。 “啧,麻烦,去让坤二让她们进来。” 卫珩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却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看了眼郁华潋,用眼神示意她扶他起来,既然来了外人,也不好趴着,免得损了他的威仪。 郁华潋将卫珩扶了起来,看着他因为起身的动作泛白的脸,又有些后悔将她们放进来。 虽然这样两个人无聊了一些,不过卫珩好歹能趴着养伤,有人来了还要起身。 “陛下,不如嫔妾扶您回房歇息。”郁华潋没了看那位陆小姐的兴致,蹙眉道。 “嘘,现在我是柏三郎,你是柏夫人,来,卿卿叫一句夫君来听听。”卫珩似乎想起好玩的事,兴致勃勃的分配好角色并迅速进入角色。 “夫君,你悠着点,别又将伤口弄裂了。”郁华潋没好气的开口,早晨起来卫珩一不小心就将伤口崩开了,这儿没有大夫,一睁眼醒来就看见卫珩白色的亵衣被染成红色,别提有多刺激了! 说话间,一个穿着水蓝色罗裙的姑娘带着一个丫鬟穿过月牙门,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作天作地的漪漪小公举,采访一下,你为什么要把一个潜在情敌放进来? 郁华潋(惊讶):情敌?你在开玩笑嘛?她算哪门子情敌 作者君:你人都还没看清楚呢,就这么确定?说不定是位劲敌呢? 郁华潋:哦。 作者君:哦是什么意思? 郁华潋:哦就是哦啊。 作者君:哦。 郁华潋: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笨女人才对付女人。 除夕请假一天,大家“新年好”O(∩_∩)O~ 进后台进了半个小时终于赶在0点之前发出了了,新章评论送红包啦啦啦,截止到除夕晚上12点【希望能炸出一大波小天使(捂脸)】   ☆、第47章 047 陆霜儿一大清早便被青杏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 待她从青杏气愤的言语中缕清了前因后果,都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你是说, 昨日亥时来了客人住在玉笙院,哥哥还命人取了我前日刚到的新衣?”陆霜儿蹙眉惊异道。 “还不止于此呢,少爷今日特意吩咐下人不许人靠近玉笙院,小姐,少爷命人取得可是您最喜爱的那件碧霞云纹如意刺绣妆花绸裙, 那院里……”青杏急得眼都要红了, 虽然她嘴里不曾让陆霜儿去玉笙院,但话里话外都怂恿着陆霜儿去那儿。 “我娘如何说?”陆霜儿看青杏急切的样子心中了然,青杏原是他们家的邻居, 底下有两个弟弟, 因着生活窘迫青杏差点被卖去窑子,战战兢兢每日拼死拼活的干活, 后来哥哥高中探花,青杏自卖进府,成了她的丫鬟。 青杏心慕她哥哥她是知道的, 玉笙院进了人,青杏着急,她也有些好奇,难道是未来的嫂嫂?可是未婚女子就在他们家住下了,这也太不合规矩了些…… 还有哥哥未经她的允许就拿了她的新衣裳,她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为了哄玉笙院的人, 哥哥这么快就把胳膊肘向外拐了? “夫人那边还没动静。”青杏双手拧着袖口,巴巴的望着她。 “那哥哥呢?”陆霜儿坐在梳妆镜前,旁边伺候的紫夕麻利的为她梳了个同心髻,又插了两支蝴蝶钗和一支玛瑙簪。 “少爷在书房,吩咐了下人没有他的允许不许进去打搅他。” 青杏说到少爷时眼中是神采让紫夕心中不由嗤笑,她们这些人都是打小由人牙子那儿训练出来的,除了主子做主赐给家中的男主子,若是对男主子有一丝一毫的觊觎之意被发现了,就是被发卖的下场。这个青杏听闻是小姐的邻居,虽然来得时日与她们这些人差不多,却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的,伺候人的活经常出差错不说,之前还三番四处直呼小姐闺名。 可是谁教她与小姐感情不一般呢,小姐愿意惯着就惯着罢。她自己刚来不久,与小姐感情不深,也不敢深劝,等青杏让小姐栽了跟头,小姐自然知道该远着谁了。 “既然哥哥在书房就不去打扰他了,待用了早膳,我们就去外面逛逛。”她虽幼年失怙,但有娘亲与哥哥宠着,日子比青杏要好出太多。如今哥哥入朝为官,青杏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不过她与青杏多年感情,也不忍当面给青杏难堪。 倒是玉笙院的人,她还真有几分好奇。 “嗳,我去瞧瞧早膳好了没。”青杏欢天喜地的出了寝屋。 *** 吃过早膳,陆霜儿带着青杏紫夕出门散步,远远守在玉笙院外三丈外的下人不好拦着主子,便将她们放了进去,只是还没走几步,便被忽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惊了一惊。 “你是何人?”青杏拦在陆霜儿面前,面前带着面罩的黑衣人浑身冷气森森,令人有些心底发憷,她下意识的提高声量壮胆,尖利的嗓音划破了周围安静的气氛,甚至吓走了几只在树上栖息的鸟儿。 “闲人勿入。”等了半晌,那黑衣人惜字如金道,他大约是平日很少说话,声音透过面罩带着一股沉闷生硬之感,诡异的声调令人背脊发寒。 “闲人?你可看清楚了,面前你站着的可是陆家的小姐,陆府的主子!倒是你打扮得如此怪异,一看就不是府里的人,这整座府邸都是当今圣上赐予我们家少爷的,这所院子我家小姐想去就去,还需向你这和院子里的外人同意?” 听见面前这个打扮怪异的黑衣人的话,青杏气得连惧怕都忘了,在别人府里还如此嚣张,连陆府的主子都敢拦,里面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陆大哥怎会让那种人进府,甚至还有可能是位女子! 陆霜儿听见此话也脸色微变,这是她家,什么叫“闲人勿入”? 坤二沉默以对,他杀人的功夫一等一的厉害,对于如何与普通人相处却是没经验,尤其是对这些一碰就倒的娇弱女子更是没辙。他与她们无声对峙着,险些就要拿出匕首威胁她们,最后幸好乾五出来了。 “进去罢。”和坤二如出一辙的惜字如金,乾五说完就往里面走,根本没有与她们交代的意思,陆霜儿被他们两人的态度气得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去。 刚见院子,便见主屋前的合欢树下坐着两个人,左侧的女子身上穿的衣服很是眼熟,正是她刚得不久的新衣。 那件衣裳刚拿来的时候她试穿过,面料舒适光滑、样式新颖巧妙,穿在身上显得清新秀丽、气质出尘,新做的三件衣裙中她最爱的便是这件碧霞云纹如意刺绣妆花绸裙,白底云纹碧霞,边花精致逼真,裙袂飘飘。 然而平心而论,她穿这件绸裙,远不及面前这位女子好看,那女子除了用一支青翠欲滴的碧玉簪将头发绾起,全身再无半点首饰,可偏偏这般“朴素”的打扮,却比满身珠翠还要气韵逼人,满身矜贵。她竟不知,这件清新秀丽的绸裙竟能穿出华美矜贵的味道。 女子旁边坐着一位玄衣公子,她定睛一看,心悄悄颤了颤,这位公子脸色略有些苍白,身体似乎有恙,他周身气势夺人,俊美无俦,尤其是那双熠熠生辉的凤眸,眼角上挑,深邃而多情,若是被他注视,怕是整个人都要被他那双眼摄住。 她情不自禁加快脚步走得近了些,终于听清两人在说什么。 “卿卿昨夜说的不错,偶尔换换,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这件衣裳穿在卿卿身上,颇有些清新活泼、小家碧玉的野趣。”那玄衣男子掬起女子鬓角边的一缕碎发,轻笑道,他的声音低靡慵懒,低低的轻语声撩拨得人心间发颤。 那女子咯咯一笑,嗔笑道:“主要是我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陆霜儿免不了细细打量她,只见她肌肤吹弹可破,欺雪赛霜,一双杏眸清澈明亮,若一泓清泉,顾盼间清雅高华,张扬肆意,如此气度,她前几日见到的那几个所谓的世家贵女拍马也赶不及。 两人气度非凡,相处自然融洽,自成一界,旁若无人,似乎谁也无法插足其间。 她看见两人亲密的动作,心中莫名对那女子涌现出一股不知名的妒火,正想开口,却被那女子抢先开口。 那女子说:“说到美色,夫君亦如是,夫君之美,秀色可餐也。”说着,竟凑过去,吻上了玄衣男子的唇。 陆霜儿三人目瞪口呆。 是了,他们二人如此亲密,一看便知是夫妻。 可是,这位女子,未免太过大胆了些,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放浪之事。 当她们几人不存在吗? *** 告子云,食色性也。 孔子也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怪只管这一日阳光太熏人,眼前之人笑得太迷人,郁华潋脑海中只响起一句歌词: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吻。 这个人,怎么说也算是她的男人,可以不用客气。 那就,不必客气的,享用吧。 那树合欢开得太好,粉粉的丝状绒球在风中细细的吹,吹得人心都痒了。阳光透过树隙洒下斑驳的光斑,暖暖的,熏得直教人酥醉。 两人的唇碰在一起,卫珩先是一愣,他漆黑深邃的凤眸憧愣了片刻,目光竟有几分呆滞,大约是没料到郁华潋这般大胆,不过憧愣只是顷刻,他很快反客为主,攻城略地,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 两人吻得动情,竟忘了身处何地,直到卫珩扯到背上的伤口,失痛的“嘶”了一声,才中止了这场热情洋溢的吻。 “陛……夫君,回屋罢。”郁华潋看着卫珩因疼痛瞬间皱起的脸,气喘吁吁的蹙眉道,心里暗自懊恼,忘了卫珩如今是病人,要克制,要克制! 不能怪她急色,是卫珩长得太勾人,美色误人! 【宿主,春天已经过了,你的发春期发作貌似有点晚了。】 “要你多嘴!有没有什么加快痊愈的药?卫珩怎么说也是为我受伤的,这种欠别人的感觉实在难受死了!” 郁华潋烦躁的咬了咬下唇,她嘴唇红肿,一咬,没忍住“嘶”的一声痛呼出声,素白的脸上因动情染上的红绯比擦了胭脂还要鲜丽漂亮,一双秋眸水光涟涟,顾盼生辉。 【有啊,玉颜膏,不仅疗效快,而且不留疤,平时还能做护肤品用,是居家旅游之必备,只要998,只要998,立刻把美丽带回家!】 “你告诉我,我还有多少积分?” 【呃,还有4积分……】 “我当初的五千积分被你弄没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五千积分是开启商城的积分,这锅本系统不背!不过我还有一个方法,你可以先赊账,以后有了积分在还回来就是了。】 “这么好?有什么陷阱一起说出来吧。” 【这么人性化的设置居然被你说的如此不堪!赊0-1000每日利息5积分,1000-5000每日10积分,5000-10000每日15积分,以此类推。】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无良奸商,周扒皮!” “所以你到底买不买,不买也无所谓,反正我看黄桑不用也能扛得住。】 “别废话了,买!”郁华潋忍著肉疼让系统把玉颜膏买了,这个系统太贱了,非要说反话逼她买,简直要气到变形。 早知如此,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欠着卫珩,反正痛的话,应该不会直接就痛死吧…… “卿卿这是打算惩罚自己来宽慰我吗?”卫珩看着郁华潋的动作失笑道,他那时虽是下意识的为她挡了一箭,不过自卫的本能还是在的,所以他背上中了那一箭并未伤到要害,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严重。 不过他受伤的机会不多,这确实算是他受伤最严重的一次,背上的疼痛让他有些难以适从。 就如他那时竟什么也未考虑就去救郁九,习惯了三思后行,这种凭本能做出的决定,也让他有几分难以适从。 好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我情愿是我……”郁华潋皱眉看向卫珩道,考虑到周围还有旁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过未尽之言卫珩也听明白了。 “不知二位是?”陆霜儿见两人终于看向她,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她看向两人,当和卫珩目光相触之时不自在的别过眼,脸颊微微泛红。 【雾草!宿主看见没!含羞带怯,这是要在你眼皮子底下抢你男人啊!】 “尽管抢,抢得走算我输。” 这种段数,完全没有挑战性好吗?这什么含羞带怯,动作都不到位,在卫珩眼里就是扭扭捏捏,矫揉造作。 一个不太形象的比喻,就是蹲茅坑憋不出屎的样子,把狰狞的表情稍微收一收,差不多就是了。 “陆峥来了么?”果然如郁华潋所料,卫珩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的人,对一旁带路的乾五道。 卫珩的性子某方面极其任性,对于不喜欢的人,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譬如他如今对陆峥的妹妹不喜,也不管她是他宠臣的妹妹。 不过说到底,陆峥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陆大人马上就到。”乾五颔首答道。 “大胆,你是何人……”青杏虽然被两人的容色与气场所慑,但听见卫珩用如此轻慢的态度对她的陆大哥,壮着胆子开口。 陆霜儿虽然见识不多,但毕竟是与陆峥一母同胞的妹妹,她敏锐的意识到眼前的人必定身份不一般,没等青杏说完便打断她的话。 “两位贵客造访,哥哥也不通知我和娘亲,院子里竟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无,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陆霜儿也不傻,虽然他们可能身份高贵,但他们是不请自来,还将主人拦在门外,说到底还是他们不占理。 “确实怠慢了。”卫珩微眯起眼,背上的疼痛和被郁九撩拨起的欲.火让他有些暴躁,和他讲道理? 陆峥这个妹妹实在有些不识趣,看他和郁九亲热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连最起码的避让都不懂? 如果郁华潋听见卫珩心里的话,一定给他举起两个大拇指,麻蛋简直棒呆了!这锅完美甩回给这位陆姑娘啊,如此霸道的理由,难以反驳,她喜欢! “这位想必就是陆大人的妹妹罢。”郁华潋上下扫视了几眼这位陆小姐,那位陆探花长得挺不错的,他的这位妹妹也勉勉强强,是位清秀小佳人,看多了宫里精致奢侈的富贵花,这种小家碧玉型的野花倒是有几分新鲜。 不过运气不怎么样,一来就进了卫珩的黑名单。 “刚刚这位公子所说的陆峥正是家兄,还未请教二位如何称呼?”陆霜儿忍著郁华潋上下扫视的目光,心里的不忿愈来愈大,她那是什么目光,不屑?嘲讽?她凭什么用这种眼光看她,她哥哥可是被皇上钦点入内阁的内阁大臣!纵是外面那些世家贵女再看不起她,明面上还是要对她笑脸相迎,凭什么?就凭她哥哥在内阁! 她以为她是谁?竟然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你不必知晓我们是谁,等会儿你哥哥来了,你去问你哥哥罢。”郁华潋无视陆霜儿几欲喷火的目光,抬眼看了看日头,站起身,拉起卫珩的手,“也晒了这么久,回屋罢。” 卫珩僵直着背站了起来,心里纳闷他最近是不是威仪下降了,郁九现在敢明目张胆的命令他了? “外面太阳有些毒了,夫君你忍心你的卿卿晒黑了么?”郁华潋马上从卫珩脸上看出端倪,拽着他的手,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卫珩看着郁九晶莹剔透如剥壳鸡蛋般的白净小脸,没忍住用手捏了捏:“若是被晒黑了确实可惜了,不过像茯苓膏那样也不错。” “像茯苓膏晚上就找不到你的卿卿了。”郁华潋黑了黑脸,茯苓膏?墨黑色,晒脱一层皮也晒不成那种会泛光的黑色好吗? 不过苏州有白人经商,不知道黑人在哪块大陆?若是有机会她定要给卫珩找一个黑妞,看他能不能Hold住。 正在此时,“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陆峥终于赶到了玉笙院。 “陆大人,我和夫君先进去了,你带着你妹妹先离开罢。”郁华潋打断了陆峥下意识的行礼举动,瞥了眼陆峥旁边的陆霜儿。 陆峥心领神会,颔首道:“陆某代家妹向二位请罪,不打扰二位了。” *** “这是?”郁华潋挑眉看着乾五送来的一盘糕点,似笑非笑的看着侧躺在软榻上的某人。 “柏夫人,不知你们爱吃些什么,这是我刚刚亲手做的冰玉糕,希望二位不嫌弃。”跟在乾五身后的陆霜儿含笑朝郁华潋解释道。 昨日不知陆峥和她妹妹说了些什么,陆霜儿就像一颗牛皮糖死死粘着他们,准确来说,是死死粘着卫珩。不仅每次都跟着送膳食的下人来,现在还发展到送饭后甜点来了? 合着她这位临时的正牌夫人站在这儿是死了还是死了? 若不是坤二说陆峥没透露卫珩的身份,她差点以为这又是一位有志后宫的女人。不过她还不知道卫珩的身份就如此热情,若是知道卫珩的身份,不知要激动成什么样子。 陆霜儿和她哥哥一样,渴望成功,眼中闪着野心勃勃的光芒,陆霜儿与其说是被卫珩的外表吸引,不如说是被他身上属于上位者的气场吸引。 就不知陆峥默许他的妹妹来这儿,是不是有心让她入宫。 “陆姑娘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和我夫君都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还请陆姑娘见谅。”郁华潋笑吟吟的拒绝了陆霜儿的东西。 卫珩将书卷挡在眼前,眼不见为净,没想到这儿也能碰见聒噪的苍蝇,下一次再进来,他就让乾五将她直接扔出去。 “不知二位喜欢吃什么,我好命下人准备。”陆霜儿浅笑的脸有一瞬间皲裂,不过马上又用和煦的微笑掩盖了过去,她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深深扣入掌心。 “不必了,若是有何想吃的,他们自会准备。”郁华潋抬了抬下巴,指向站在一旁的乾五。 这位陆姑娘修炼不到家啊,这就受不住了?难不成她以为她看不出她眼中对她的怨怼。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明明是卫珩不理她,为什么她的仇恨被拉得这么高?人生一大错觉,只要XXX不在了,他就一定会喜欢我。然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是全天下都死绝了,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 “那我就不打搅二位了。”陆霜儿接过乾五手里的托盘,尽量保持着来时的微笑。 “陆姑娘请自便。”郁华潋看也不看陆霜儿,重新躺在软榻上“混吃等死”,拿起桌几上的游记翻看起来。 【宿主,本系统在这儿看见一个熟人了。】 郁华潋刚看了两页书,忽然被系统的声音吓得手一松,差点将书掉在脸上。 卫珩听见动静将书从眼前移开,看见郁九躲书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爱嫔这是,看困了?” “嫔妾看累了,想起来活动活动,陛下您还是乖乖躺着罢。”郁华潋笑嘻嘻的起身,将松松垮垮的发髻重新绾起来。 “爱嫔如今绾发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卫珩看郁九绾发的动作,揶揄道。 昨日郁九绾个发,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绾好。 “嫔妾是熟能生巧,不像陛下那般比女子还心灵手巧,看几眼便能学会如何绾发。” “爱嫔,你就不要代表女子了,这是‘女子’被误会得最深的一次,也只有你连个最普通的发髻都不会了。”卫珩听见郁九的讥讽也不恼,笑着反嘲道。 “系统你告诉我,卫珩是不是被穿了?”郁华潋面无表情的看着卫珩,心里呼唤着系统,这句和“XX被黑得最惨的一次”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话确定是卫珩原创的? 【宿主放心,黄桑不可能被穿哒,那句话只是个意外罢了,话说系统你真的不好奇我看到了谁吗?】 看来卫珩生活在现代估计就是个段子手,专业喷毒汁、盛产毒鸡汤的网红段子手。 “嫔妾出去转一圈。” “你的熟人,我又不认识,没兴趣,不过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其他系统?” 【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一个世界存在两个及以上的系统,在进入世界的那一刻就能检测得到,我说的熟人,我们俩都见过面的人。】 “谁?”郁华潋在院子里转悠。 【看你的一点钟方向。】 郁华潋下意识的看向一点钟方向,目光穿过那扇出院门的月牙门,她看见花圃边站着两个女子。 一个是刚刚离开的陆霜儿,另一个…… 郁华潋仔细的辨认着那个穿着鹅黄色千水裙梳着妇人髻的女子的脸,咦,还真有的眼熟? “是那朵小白花?”郁华潋终于想起来她在哪儿见过她,那个不就是那位卖身葬妹的小白花嘛。 “她嫁人了?”郁华潋看她梳的发髻,有些惊讶。 正说着,远处的两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向她望去,郁华潋蹙眉往回走,小白花怎么在这儿?她是陆家的人,还是来陆家做客? 在京中动乱之事去别人家里,实在有些怪异。 不知为何,遇见小白花,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这种预感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替换好了O(∩_∩)O~~,抱歉啊搞了个乌龙QAQ 陆霜儿:当我们是死人吗? 郁华潋:不好意思你哪位? 陆霜儿:你你你,你恬不知耻! 郁华潋:呵呵,嫉妒的脸真难看。 卫珩:这几个人是谁,叉出去!   ☆、第48章 048 深夜。 “爱嫔。” “淳昭仪?” “漪漪?” “郁九!” 卫珩连唤几声, 仍无法唤醒早已沉入梦乡的某人,无奈之下, 他只好捏着郁九的鼻子,强迫她醒来。 “唔,憋闹,水饺,卧要水饺。”郁华潋蹙眉拍开在她鼻子上作乱的手, 因鼻子被捏着, 浓重的鼻音令说出的话都含糊不清。 “这儿可没有水饺,爱嫔我们回宫去,回了宫你想吃多少都成。” 卫珩的手被郁华潋无情的拍开也不计较, 他看着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的郁九, 失笑一声,掀开被子。 “回宫?……”郁华潋迷迷糊糊的重复了刚刚听见的话, 大脑罢工了几秒后,终于彻底从睡梦中清醒,“回宫?!” “对, 爱嫔,我们回宫去罢。”卫珩也不解释,坐起身等着郁九起来为他更衣。 “现在?”郁华潋从床榻上爬起来,此时寝室中只点了一盏灯,那灯光不甚明亮,仅仅只能照亮周围一圈,白晃晃的光晕之外皆是一片漆黑。 虽不清楚此时是什么时辰, 但如此浓郁的夜色,分明还是深夜,她以为卫珩回宫必定是群臣山呼“万岁”,下巴抬上天的一路高调入宫,没想到却是像做贼一样晚上悄悄进宫? “这儿已经不安全了。”卫珩微微张开手,配合郁九将中衣穿上,他目光平视远方,压低的轻语声在寂静的夜色里带着漫不经心的低靡慵懒,智珠在握的样子,令人莫名心安。 郁华潋摸黑取了卫珩的外衫,动作轻柔的为他穿上,听见卫珩的解释不免抬首看向他,眼中露出疑虑。 “虽不知爱嫔为何会觉得那人有问题,不过暗卫跟着她,倒是真的发现了些许端倪。”卫珩垂首,目不转睛的看着郁九。 郁九身上,实在有些奇特的地方。不提其他,她的身体入了宫竟慢慢好了,昨日他令震五为她诊脉,震五说她的脉象与普通人无异,连心脉淤阻的沉疴宿疾竟都痊愈了,若不是他知郁九的身子从前有多糟糕,他定会认为郁九是假借身体羸弱欺君争宠。 “果然是她吗?”郁华潋松了口气,她习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因着那不好的预感,她让卫珩派人跟着小白花,没想到竟真的误打误撞发现了蛛丝马迹。 “赵轶想瓮中捉鳖,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瓮中之鳖。”卫珩手一挥,两个黑衣人从隐蔽处“飘”到两人面前。 郁华潋为卫珩更好衣,刚好替自己披上外衫,听见他的比喻暗暗翻了个白眼,有把自己比作鳖的么? “爱嫔,你瞧瞧乾七像不像你?”卫珩见郁九没注意到下跪的两人,特意提醒她看乾七。 “这,这是?……”郁华潋吃惊的指着左边的暗卫,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很确定她没有双胞胎姐妹,所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容?! “属下乾七,参见陛下,参见淳昭仪。”郁华潋看着乾七顶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面无表情地单膝跪地朝他们行礼。 卧槽!神了,连声音都一模一样!郁华潋目瞪口呆的把头转向卫珩,要不要这么像,她都要吓傻了。 脸一样就算了,连声音都一样,这种照镜子的感觉,简直是毛骨悚然啊!! “看来乾七装得挺像的。”卫珩看着郁九脸上精彩的表情,心情愉悦的说。 “为什么他不像陛下?”郁华潋把目光转向右边的暗卫,除了身形,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卫珩。 “诱饵只需一个人,若是爱嫔不喜乾七用你的脸,爱嫔可以留下来当饵。”出于各种原因考虑,帝王一般不会允许制作自己的□□,而且,他尤其讨厌有人在他脸上作乱。 “乾七这般挺好的。”郁华潋咬牙朝卫珩一笑,都这么说了,她还真能拒绝? 不好意思,涉及到人身安危,她是真的怂。 *** 丑时二刻,京城内城南街陆府。 一大列穿着黑色禁军服的禁卫悄无声息的将整个陆府重重包围,十多个禁军举起火把,照亮了靠近陆府的街道。 此时正值深夜,京城上下的人大多沉沉睡去,周遭万籁俱寂。禁军簇拥着的人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身着鎏金盔甲,在火光照耀下,鎏金头盔泛着金色的光芒,他有一张极硬朗的面庞,棱角分明,目光如炬,浑身透着一股铁血峥嵘之感。 此人,正是郁华潋恨得牙痒痒的忠毅侯府世子,赵亭渊,只见他手一挥,围在陆府周围的禁军动作一致的举起弓,将羽箭架在弓上,最前面一个禁军,快步走到陆府大门口,扣响门环。 门环扣响朱门的“笃笃”声打破了南街的安静,另外,有十多个黑衣人悄悄翻进了陆府。 大约敲了十几下,终于有守夜的门房起来开门。 开门的门房一开门见这么大的阵仗,朦胧的睡眼顿时瞪得老大,连脱口而出的抱怨都吓忘了,他哆哆嗦嗦的开口询问:“不知各位军爷有何事指教?” “有人举报陆府私藏魏王余孽,奉太后懿旨,搜查陆府,即刻起,陆府上下许进不许出,若违此令,一并做魏王余孽处理,格杀勿论!”那敲门的禁军面色冷凝的开口,门房听见禁军的话,直接吓得跌坐在地。 赵亭渊此时已经下了马,他走上前,带着一队亲兵,朝大开的府门里走:“搜!” 顷刻之间,陆府上下火光弥漫,不时有惊呼和尖叫声传来,在陆府旁边的几座府邸,听见陆府不同寻常的响动,因这两日京中的动乱愣是不敢多管闲事出去查看。 “世子,只找到了那位……”一个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凑到赵亭渊身边,在他耳边低声汇报。 “带我过去。”赵亭渊有些吃惊,他眼神微眯,只找到那位淳昭仪?那位可是曾为淳昭仪挡了一箭的人,他不信他会抛下她不管。 “若有人出去,不管是谁,一律射杀!” “是!” 另一边,和南街隔着两条街道的东街上,一辆马车静悄悄的向着皇宫驶去。 郁华潋掀开窗桕帘子,朝外边看去,只见周围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几家客栈和酒楼门口的灯笼闪着红彤彤的光。 天上的一轮弦月洒下淡淡的月华,勉强能看清周围建筑的轮廓,往街道尽头看,有一层雾气笼罩在远处的建筑上,经清冷的月色一照,森蓝一片,颇有几分拍鬼片的氛围。 她百无聊赖的放下帘子,看向卫珩:“陛下,我们就这样进宫了?” “爱嫔这是乐不思蜀,不想入宫了?”卫珩挺直背脊端坐在软垫上,他见郁九一脸还没回过神的表情,挑眉道。 “嫔妾当然想早点入宫。”入宫就说明这件事快结束了,她也能见到玉笺她们,也不知哥哥他们如何了。 郁华潋忍著向卫珩询问的**,重新窝回了软垫上闭目养神。 正在此时,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郁华潋睁开了眼,无声看向卫珩询问,这时一阵风吹来,掀开车帘,郁华潋不禁向外看,只见远处一个人影慢慢朝他们靠近。 在马车身边的暗卫皆暗暗拿出武器,严阵以待。 气氛莫名凝固起来。 那人越走越近,轮廓渐渐清晰,看身形,竟像个女子。 【妈个鸡!!她她她她他他她!!&#@*#$&%@……】 “系统你死机了?她她她她,她什么她?”郁华潋戒备的看∵向来人,系统这么紧张,这个‘她’是谁? “0736?”那人“刷”的一下突然瞬间出现在马车面前,在月光下,郁华潋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有一句话叫“美人在骨不在皮”,眼前的女子就是有一种从骨子里透着神秘惑人的美人儿,她着一件不知材质的白衣,一头如瀑长发用一支骨钗绾起一半,另一边自然的垂落。最令人惊艳的是她的眼睛,里面似乎装下了万千星辉,郁华潋只是和她对视了一眼,便像是被她摄住了魂魄,再也动弹不得。 【在!】 系统紧张兮兮的答了一声,就像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渣,提心吊胆的立正站好。 “第一个任务就损失了这么多源能量。”那个女子看着郁华潋,看似在和她说话,实际上居然是在和系统对话。 郁华潋脸色不变,心里早已激起惊涛骇浪,这个人,知道系统!看系统那么害怕的样子,对方看到来历不凡。 【终、终葵大人……】 系统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不敢回话。 “行了,我不是你们这批系统的考核官,不用紧张,我只是刚好来这个空间度假的。”系统口中的终葵大人轻笑一声,她眸光一闪,郁华潋终于可以动弹了。 郁华潋连忙朝四周望去,只见除了她们俩,其他人似乎都被定住一般,连风吹起的车帘,都定格在风中翻飞的那一刻。 “‘时空凝结’的小把戏罢了。”那女子看见郁华潋惊讶的表情,向她解释道,似乎兴致颇高。 小把戏?!这才是装逼界的大佬吧! 向大佬低头! “小系统,好好干,毕竟你努力了才知道你自己真的不行。”女子笑嘻嘻的安慰系统。 郁华潋眼睁睁看着系统从刚开始的激动兴奋到最后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的傻样,除了有些心疼系统,心里竟然有一丝丝想笑。 “说不定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那女子朝郁华潋眨眨眼,顷刻间消失不见。 被风吹起的帘子重现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郁华潋:所有她是出来做什么的?装完逼就跑?! 系统:啊啊啊,没想到本系统这么快就碰见大佬了!! 作者君:偏爱来历神秘的女人肿么办,感觉一写就停不下来,这位大佬虽然是打酱油的,不过还是挺重要的233   ☆、第49章 049 “系统, 坦白不杀,刚刚那个人是谁?!”一看就是管理层的大佬, 随随便便就来个什么“时空凝结”,感觉不是一般的厉害。 【叮!宿主权限不足,无法获知!】 “你这样我很没有安全感,小系统,你之前明明说的有其他系统你能第一时间检测到。” 【终葵大人啊, 反正就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大人物!她的系统权限太高, 不是本系统这种初级系统可以检测得到的/(ㄒoㄒ)/~~】 “那你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能检测得到,原来是要权限比你低的系统啊,那你估计一个都检测不出来了。” 【你懂什么!不是系统的问题!是终葵大人本身的能力提高了系统的权限, 就像宿主你能力这么渣, 到现在才让系统升级了一次!】 “系统加油!努力了你才知道你自己真的不行!” 【嘤嘤嘤~我不行你也没好处,来啊, 互相伤害!(~ ̄▽ ̄)→))* ̄▽ ̄*)o】 “呵呵哒。”郁华潋关闭系统,目不转睛的盯着卫珩。 此时马车已经行驶过一段路程,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臆想。 “爱嫔一直盯着朕作甚?”卫珩被她目光灼灼的眼神盯得无法, 开口询问道。 “陛下方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并无,爱嫔是否身体不适,马上就要入宫了,届时让太医帮你瞧瞧。”卫珩蹙眉,不解的问。 “嫔妾没事,只是随口问问, 对了,嫔妾怎么觉得刚刚马车停了停。”郁华潋不死心的试探,那个女人刚刚出现的时候可没有用什么“时空凝结”,没道理其他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待进了宫朕就唤太医帮爱嫔瞧瞧,怎么好好的人,出现幻觉了呢?” “大约是嫔妾……太困了。”郁华潋没辙,只得装困闭目养神,因此也错过了卫珩眼中一闪而逝的幽光。 卫珩盯着郁华潋的脸,脸上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他抬首看向被风起的帘子,陷入了沉思。 *** 马车辘辘的驶向皇宫,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臣褚行风参见陛下。”一身轻甲的冠军侯带着属下在马车前迎接卫珩。 “宫里如何了?”卫珩下了马凳,抬首看着眼前巍峨的城墙。 “禁军首领严临已伏诛,各宫未受影响……太后和平郡王,在慈宁宫。”褚行风垂首向皇上禀报。 “周家,何家,常家,范家,马家,丁家……统统拿下,还有,那个赵亭渊,记住,朕要活口。”卫珩一边往宫门走去一边交代事情,跟在他身后的郁华潋听他面无表情的一道命令接着一道命令,忍不住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明日开始,集市口的断头台怕是又要饮血无数了。 所以,还是乖乖抱紧皇上的金大腿吧。 “臣遵旨。”褚行风颔首道,临行前他看了看皇宫一眼才转身离去。 早早等在宫门口的魏德喜看见皇上走过来,连忙示意宫人将龙辇抬过来。 “陛下,您可总回宫了。”魏德喜凑上前,一张皱得苦巴巴的脸顿时笑成菊花,担惊受怕了好几日,陛下终于平安回来了。 “袁老头还在宫里?”卫珩拉着郁华潋上了龙辇,询问外面的魏德喜。 “回禀陛下,袁院判此时还在宫中。”魏德喜有些牙疼的挥退了一旁的昭仪步撵,反正他算是知道了,和淳昭仪有关的都不能以常理揣度,龙辇这种东西,可是连皇后都没有资格坐的。 算了,陛下一向不爱守这些个规矩,陛下开心就好。 “派人宣他来乾清宫。”卫珩将郁华潋带上龙辇才反应过来,郁九按规矩不能上龙辇,不过他向来恣意妄为,一架步撵而已,难不成还让郁九下去? “诺。” “陛下,奴才斗胆问一句,招袁院判是?”魏德喜吩咐了宫人送信,连忙追着龙辇问,难不成是陛下受伤了?!还是淳昭仪不舒服? 淳昭仪身子弱,应该是看淳昭仪的! “聒噪。”卫珩扔下一句话,魏德喜脸又皱成苦瓜。 得,看来是陛下受伤了。 龙辇一路行到乾清宫,乾清宫上下灯火通明,一看便知宫人们早就得了信。 “陛下快坐下瞧瞧伤口有没有裂开。”郁华潋还是第一次来乾清宫,不过此时她并没有心情观察这座帝王寝宫,而是急急的让卫珩褪下衣物好查看伤口。 虽然路上道路平坦,不过到底坐马车颠簸了半个小时,他的伤口也还没结痂,若是又裂开了也不知何时能好。 “卿卿管家婆的角色越来越合格了。”卫珩张开双手让司设女官为他更衣,开口揄揶道。 “那还不是要感谢陛下教的好。”郁华潋这两日一直伺候卫珩更衣洗漱,冷不丁空闲下来还有些不适应,不过不必伺候人也好,她正准备坐下,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叮!触发随机任务,找出乾清宫中有二心的宫人,限时一分钟。任务完成奖励:特殊奖励一份,积分:20 任务失败惩罚:无(随机任务不强制完成)】 夭寿了,乾清宫竟然还有有二心的宫人?!一分钟这么紧急,是太后的人?郁华潋坐不住了,她装作对乾清宫感兴趣的样子,在卫珩身边不停转悠。 “爱嫔这是打算在朕的乾清宫住下了?打量得这么仔细。”卫珩看着不停转悠的郁九,失笑道。 “嫔妾可不敢住在乾清宫,不然前朝后宫的人都要将嫔妾撕了。”卫珩是个特别注重个人空间的人,所以他的乾清宫除了伺候的宫人,几乎不会让人进来,她大概算是第一个踏足这儿的妃嫔了。 时间转眼就要到一分钟了,可是那个传说中有二心的宫人还未出现,郁华潋不放心的靠近卫珩。 她装作关心卫珩的伤口凑到他面前,忽然眼前刀光一闪,郁华潋下意识的抱住卫珩,而刚刚还在为卫珩更衣的司设女官手里拿着一柄刀,刀身已完全没入郁华潋的背上。 离卫珩最近的不就是司设!她真是糊涂了! 【叮!一分钟时间到,未完成任务!】 【宿主,一报还一报,这次算是你还黄桑的救命之恩了。O(∩_∩)O~~】 “哥屋恩。”郁华潋已经完全疼到不想说话了,她的眼眶里泛满生理性眼泪,后背的疼痛铺天盖地朝她涌来,让她几乎晕厥过去。 她这一世的痛觉神经比普通人发达好几倍,这一刀捅下来,疼痛感也翻了好几倍,这酸爽,简直无法想象。 “魏德喜,太医!太医死哪去了!”卫珩一脚把司设踹飞出去,他顾不得后背因用力过猛而崩裂的伤口,急忙将郁华潋放在龙榻上。 周围伺候的宫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通通跪倒在地,不敢多言。 既然都选择了救卫珩,不妨将利益最大化,郁华潋忍着后背痛到麻木的钝痛,抬头看向卫珩。 “陛下……陛下还记得…嫔妾那时…说的话么?”郁华潋断断续续的开口道,被疼出来的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锦被上。 卫珩蹲下身,背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雪白的亵衣被鲜血浸透,他握着郁华潋的手,安抚道:“太医马上就来了,别怕,嗯?” “我说我情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你受伤。”郁华潋一口气将话说完,雾气蒙蒙的眼眸直直看向卫珩,看得卫珩心间发颤。 “记得,朕记得。”卫珩握紧郁华潋的手,额上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去。 “可是……我好痛……嫔妾是不是要死了。”郁华潋的眼泪越流越欢,将她身下的金黄色锦被濡湿了一大片。 “胡说八道,朕都没有死,你怎么会死!”郁九的身子已经大好,况且那一刀没有刺中要害,若是这样还治不好郁九,宫里的太医就该全部赐死了。 “太痛了,不行,嫔妾后悔了……若是,若是我疼死了过去,岂不是便宜宫里其他人了。”郁华潋疲惫的眨了眨眼,声音越来越小。 【这种时候你居然说反悔?宿主你真的是疼糊涂了!】 “闭嘴!” “行,以后爱嫔若是遇到今日这种情形,记得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卫珩不怒反笑,他转过头朝守在门口的魏德喜怒斥道,“太医还未到?再不来就和他说不必来了!” 【咦,刚刚黄桑的PEA提升了?人类的感情真是难以捉摸╭(╯^╰)╮】 “来了来了,袁院判来了!”魏德喜将赶来的袁院判急急的拽进乾清宫,“袁院判您下次能不能走快点,你可要害死杂家了,快走快走,昭仪娘娘和陛下可都等着你呢!” “我这一把老骨头可走不快咯。”袁院判气喘吁吁的跟在魏德喜身后,待走到龙榻附近,看见陛下满背的血和淳昭仪背上的刀子,饶是他在宫里待了四十几年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陛下失踪两日,一回来陛下和淳昭仪都伤了背,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啊! *** “主子,皇上已回宫。”漆黑的暗室中,一位黑衣人向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汇报。 “太后老了,连褚行风都没有收服就敢逼宫,输得不冤。”那男子隐在黑暗中,语气中带着一股嘲讽和不屑,似乎对太后极为熟悉。 “让冀三按兵不动,勿要漏出马脚。” “是。”黑衣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江山美人,呵呵,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也不知这位皇上亲封的冠军侯,能坚持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佬,小的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各位大佬有没有兴趣玩养成(脸红),如果有兴趣,请戳作者专栏,那里有一枚小可爱打滚撒泼求收养,么么扎~O(∩_∩)O~~ 一个为了求收养连脸都不要的小尸体留QAQ   ☆、第50章 050 失踪了两日的皇上终于出现在太和殿, 与此同出,十多位大臣没来上朝, 皆是前两日跟着太后和忠毅侯府上蹿下跳准备立平郡王为储君的人。 卫珩黑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抬了抬下巴对站在旁边的魏德喜说:“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长信侯府嫡长女傅氏心肠歹毒,身为皇后心胸狭窄,戕害妃嫔、残害皇嗣, 毒杀熙纯皇贵妃, 身为太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联合忠毅侯府弑君谋反, 牝鸡司晨, 毫无母仪天下之仪,即日起, 将傅氏贬为庶人,赐鸩酒一杯,平郡王幽禁永觉寺。” 众臣哗然, 陛下这是打算撕破脸了?不过太后心怀不轨,弑君谋反,还毒害了陛下的母妃,搁谁身上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有消息灵通的大臣还得知陛下这几日遇刺四五次,龙体有恙,和陛下一起的淳昭仪生命垂危,现在还躺在乾清宫。 太后虽然身份特殊, 不过她此番犯下大罪,陛下将参与其中的十多位大臣全部抄家的抄家,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在场的大臣一个也不敢多嘴为太后求情,生怕惹上麻烦被冠上太后同党的罪名。 前两日的宫变让在场的有些大臣想起昭靖元年的魏王之乱,不过比起魏王的八万大军,傅太后和忠毅侯府显然不够看,不到一万的叛党,不必龙御军出马,冠军侯率领的褚家军很快就将局面控制住了。 不过若是陛下真的在这次宫变之中驾崩又是另一个说法了,陛下没有留下子嗣,有太后坐镇,说不定平郡王真能成为下一任储君。 归根到底,还是陛下如今没有子嗣,没有皇嗣,可是会动摇国之根本的,听闻此次宫变怀有皇嗣的和嫔小产了,也就是说,未来的大皇子又没了。 卫珩也不管众臣的想法,又朝魏德喜使了个眼神,魏德喜又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臣看着皇上的略显苍白的脸色,皆识趣的颔首道:“望陛下保重龙体。”只要不是危及社稷的大事,现今还是不要打搅陛下养伤了。 乾清宫。 “淑妃出来了?”‘生命垂危’的淳昭仪趴在龙榻上,听着玉笺汇报这段时日宫里的消息,淑妃解除禁足,和嫔小产,妍昭容病危,好家伙,宫里这段时间的大戏比之西郊围场也不遑多让啊。 唔,不该叫淑妃了,叶蒹葭被贬为正二品妃,叶妃?不过叶蒹葭不愧是跟在卫珩身边多年的老人,这么快就解了禁足令。 既然卫珩知道太后的打算,将叶蒹葭留在宫里未尝没有让她稳住后宫的打算,而叶蒹葭也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自然会竭尽全力与太后周旋。 “叶妃娘娘这几日负责宫中事宜,带着后宫妃嫔待在慈宁宫向太后请安。”缠着太后?虽然法子没什么新意,不过效果不错。 “玉筝如何了?”那晚她派玉筝给哥哥他们带消息,没想到变故马上就在眼前,还好玉筝机灵,躲了起来,就是最后不小心崴了脚。 “娘娘放心,玉筝好着呢,昨日就敢下床走动了,她本来还想与奴婢一起来乾清宫的,被奴婢拦下了。”玉簟回道,那日主子让她们几人跟着莲妃去正殿与众人汇合,自己却悄悄跟着皇上,把她们急得都打算回偏殿寻主子,最后还是魏公公告诉她们,主子跟在陛下身边。 她们是昨日下午回宫的,据闻太后已经开始准备登基大典的事宜了,宫里人心惶惶,已经有人暗中猜测皇上驾崩了,好在最后皇上和娘娘回宫了。 “和嫔的孩子是怎么没了?”郁华潋继续问。 “昨日申时和嫔娘娘喝了一碗燕窝,立马就见红了,太医赶到之时,和嫔娘娘已经落胎了。”玉笺垂首答道。 “查到是何人所为么?”郁华潋蹙眉答道,卫珩从和嫔爆出怀孕开始,只赏赐了一些东西,连一次都没去过毓秀宫,这次宫变看样子他也没派人保护和嫔,联系到和嫔的家族与辅国公府的关系,看来皇上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只要世家的势力还是像如今这样势力庞大,卫珩就不会想要有出身顶级世家的妃子诞下皇嗣,甚至连沾边的都不行,和嫔崔妙菡的母亲出身辅国公府,崔家也紧紧依附着辅国公府,卫珩好不容易将镇国公府灭了,不会想再看见出现第二个镇国公府。 她是文国公府的嫡女,自然也不能诞下皇嗣,至少如今不能。除了第一次侍寝那次,以后每次卫珩都会让她吃下一碗“补汤”,汤的确是补身子的补汤,但也是避子汤,卫珩没刻意瞒着她,这也算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妥协,宠爱和子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现在才十六岁,就是卫珩想让她生她也不愿意生,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说实话,她其实不怎么想要孩子,分娩是十二级痛,到了她那儿估计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玉笺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不过郁华潋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知道的答案。 太后?不管是不是太后,这个锅太后背定了,弑君谋反,毒害有孕妃嫔,还有更好的背锅人选么? “那妍昭容呢?”短短一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林胧月的事仿佛已经过去很久的样子,玉笺不说,她都有些忘记这号人了,照理说她这个病是慢性病,这才不到一个月,怎么就病危了。 “妍昭容身边的云苓发现妍昭媛的药里加了紫云英。” “紫云英?”郁华潋挑眉,宫里高手果然多,见多识广,各种害人的把戏都知道。紫云英可是加重红斑狼疮发作的“好东西”,妍昭容如今都那副样子了,还有人惦记着她,想要她的命。 【叮!主线任务(二)完成!进程增长百分之十,加2000积分!】 “我乏了,你们先下去罢。”郁华潋做出一副困顿的样子,玉笺等人齐声道了声“诺”,恭敬的退了下去。 【个人信息加载中……】 宿主:郁华潋 积分:986 健康:50|80(满分100,元气受损) 相貌:83(满分100,向妖孽进击) 气质:72(满分100,请多读书) 身材:70(满分100,豆芽菜也有慢慢长大的一天) ----------------- 主线任务完成度:35% 身份:淳昭仪 支线任务:找出“朱果案”幕后真凶(未完成/截止日期:七天之后) 随机任务:无 【宿主,你买的玉颜膏可以给你自己用了。(ω) 】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扑上去救他。”玉颜膏她前几天买的,一直没有机会给卫珩用,现在好了,两个人一起用吧。 【口嫌体正直,话说宿主你还是快点完成支线任务吧。】 “这种事还用查,时机把握得这么准,好像提前预知会发生惊马一样,不是苏湄还有谁?”本来她还想留着苏湄去和淑妃斗的,可是苏湄能够“未卜先知”的能力实在是个麻烦,总是躲在暗处使绊子,让她忍不住想先“干掉”她。 不过叶蒹葭如今出来了,有她对付苏湄,苏湄应该没工夫再朝她朝她使绊子了。 【证据呢?没证据系统不能算你完成任务。~( ̄▽ ̄~)~】 系统没有否认,只是暗示她要找到证据。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安啦,证据过几天就有了,我比较好奇那朵小白花,她什么时候和忠毅侯府有联系,说到底当初还是我救了她,这样恩将仇报真的好吗?” 【大约是你不小心惹下的一朵烂桃花。】 “什么意思?” 【还记得那时候的那个书生吗?】 “救小白花那个人?”好像有点印象,和他说了一句话就脸红得话都说不全的纯情书生? 【小白花现在可是他的妾室了。】 “动作这么快?是小白花主动还是那个书生。”没想到那个书生看起来纯情,动作一点也不慢啊。 【咳咳,这种事情本系统怎么知道,总之就是她看见那个书生房间里藏着你的画,因爱生恨,看见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刚好她又机缘巧合与忠毅侯府有联系,所以你们行踪才会暴露的,】 “等等,所以昨天你是故意让我出去的?你想做什么,如果不是让暗卫跟着她,岂不是真的要当那只‘鳖’了?” 【本系统也是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的好嘎?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本系统怎么会耗费能量注意呢,只能说你运气不好,这样也能遇见仇人,自从你来到这个时空,未来的事情和从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系统不能探测到未来发生的事,最多通过监控分析预测未来走向。】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原来的历史?!除了苏湄知道原来的历史,你也知道?” 【不知道,本系统权限不足,什么也不知道。】 “哦。”根据系统的尿性,牵扯到‘权限不足’这一点,它是死活都不会透露一点点线索的。 【两个月后就是黄桑的生日了,我说宿主你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时间还长着呢,再说我如今这样,天天在床上挺尸,自己都要无聊死了,不想费脑子。” 【宿主,我发现你有点消极怠工了。】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难道还不能让我缓缓。” 【本系统知道了,肯定是因为黄桑救了你,所以你喜欢上他了,喜欢上救命恩人无可厚非嘛,况且你本来就是为了攻略黄桑,用你的爱意融化黄桑那颗冰冷孤寂的心吧。】 “让你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怎么还看?!什么喜欢上救命恩人无可厚非,这么说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不见他喜欢上我呢?” 【女人啊,一旦陷入感情,胡思乱想口是心非的毛病就通通出来了,本系统明白的。】 系统背着手点点头,一副“本系统都明白你不用解释了”的表情。 “地位不对等的爱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和他不会产生爱情,你只是个系统,不会明白人类的感情的。” 【可是本系统知道,感情是不能控制的,喜欢就去追啊,宿主,干巴爹!】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有三样东西无法隐瞒:咳嗽,贫穷和爱。 纠结了很久,还是觉得感情戏差不多要加快进程了,所以接下来就是调戏反调戏的酱酱酿酿不可描述的平和期了2333 皇帝真的有爱情吗?既然皇上也是人,那卫珩也一定有,不过考虑到皇帝的渣属性,肯定不会辣么容易让他轻易获得女主心的   ☆、第51章 051 下了朝, 卫珩正准备去宣政殿,一旁的魏德喜脸皱成一朵菊花, 小心翼翼的将方才小内侍的传话向陛下重复了一遍。 “陛下,太后想见您一面。” “傅庶人?不见。”他没空见那个老妖婆。 “罢了,去慈宁宫罢。”卫珩忽然想起些什么,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魏德喜差点没刹住撞到陛下的龙背上。 魏德喜忍着腿软使眼色让龙辇过来, 他他他, 他刚刚差一点撞到陛下的伤口上了?! 夭寿了!最近诸事不顺,陛下龙体有恙,接连两次血光之灾, 他是不是该去多烧几炷香了? 慈宁宫。 傅太后端坐于正殿主位上, 她身着深青暗花云锦宫装,玲珑点翠镶珠凤簪上的红宝石凤眼在宫灯下泛着凄寒的红光。 这支凤簪, 是太皇太后传於她的,她一共戴过三次,一次在她还是太子妃时的成婚之时, 一次在先帝即位的册封皇后大典,一次在承嗣的立储大典上。 这是她第四次戴这支凤簪,大约也是最后一次。 跪在殿下的内侍头深埋在胸前,端着托盘的双手微微颤抖,旁边宣旨的内侍同样满头大汗,宣赐死太后的圣旨,这大约是他太监生涯的巅峰期了, 可是太后威仪太甚,他差点也“噗通”一声跪下了。 寂静的宫宇突然想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傅太后抬眼看向殿门,只见卫珩领着一众宫人踏进了殿中。 “傅庶人有何事要见朕,朕每日日理万机,若是没有要紧事,你还是快些接了圣旨罢。”卫珩不耐烦的拂袖坐下,凤眸带着一抹讥讽。 “皇上踩着自己哥哥的尸骨登上皇位,不知可有愧怍之心。”傅太后面色平淡,说出来的话却令在场宫人齐齐变色,两股战战,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奴才,他们今日听到这些,怕是难逃一死。 “若说到脚下的尸骨,朕怕是远远不及太后!”杀卫瑕?还用不着脏他的手,卫珩嗤笑一声,手一挥,魏德喜松了口气,急忙带着宫人全部退下,偌大一个正殿,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朕有十位兄弟,死了五个,除了卫瑕,其他四个皇子有哪个不是被你和卫瑕弄死的?” “觊觎储君之位,死有余辜!”傅太后冷笑道,她长居高位,养尊处优多年,若不是面前站着的是一国之君,怕是多数人都要被她的气势骇住。 “五皇兄也觊觎皇位?”杀害皇嗣也能被这个老妖婆说得理所当然,这种人有何德何能堪为一国之母? “卫琅溺水是个意外。”傅太后说到五皇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卫琅生而有疾,弱冠之年仍如五六岁的稚子般,永嘉二十一年她与兄长在水榭密谋除去四皇子,发现卫琅一人在附近玩耍,为了防止卫琅听到些什么泄露出去,情急之下她命绫玉将他推入漾波湖。 “前几日西郊那边三个村子被屠太后应当知之甚祥罢。”昨日韩超押送山匪回京,三个村子四百八十六口人,只剩一百零三人,其中两个村子只剩十一人,如此毒妇,一杯鸩酒简直是便宜她了! “陛下不要忘了,那些人皆是为你而死的。”傅太后讥笑一声,她拂袖起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天下,本就是太子的,我帮我儿拿回他的皇位,有什么错?” “纵是卫瑕不死,你觉得他的太子之位能稳坐如山?”卫珩被傅太后气得不怒反笑,她自己造的孽,想让他承担,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如果先帝不是受了柏嫊染那贱人蛊惑,哀家的皇儿身为嫡长子,太子之位自然稳坐如山!”傅太后瞪着卫珩,若不是先帝偏宠庶子,那群世家怎敢见风使舵,朝太子下毒手。 “傅庶人,注意你的身份,一介庶人怎敢诋毁慈懿皇后。”卫珩拂袖起身,当着他的面诋毁他母妃,果然是他太仁慈了,让他们一个个如此肆无忌惮! “柏嫊染算什么皇后,哀家才是跪了太庙的皇后。”傅太后冷笑道,“你以为先帝有多爱你母妃?若是真的爱她,他就该废了我这个皇后,立柏嫊染为后,他能眼睁睁看她死去,甚至知道是我害了她到最后都没有废我,这是为何?因为他最爱的还是他的江山!” “可是他没废我,却要害我的皇儿,先帝好狠的心啊,那也是他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他竟然眼睁睁看着别人害他自己的孩子!”傅太后说到此面目狰狞,满脸是泪,眼睛充血,似有泣血之状。 “卫瑕是被魏王所害,与父皇何干?”卫珩脸色微变,卫瑕死时父皇的痛心不似作假,母妃逝后父皇身体大不如前,虽然父皇不喜卫瑕,但卫瑕死后父皇大病了一场,身体愈发不好,虽然他对父皇一些做法颇有微词,但他知他父皇绝不会害卫瑕。 “卫家人都是薄情冷血、无情无义之徒,天下人皆道先帝宽厚,只有我知道,他是多么自私薄情之人!你也不必惺惺作态,先帝如此做不就是在为你铺路,他是没有杀我儿,却怂恿旁人害他,魏王、世家,所有人都盯着我儿,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傅太后状若疯魔,她冲到卫珩面前,拔下那枚凤簪,朝卫珩刺去,只是还没碰到卫珩,就被一直在暗中保护卫珩的暗卫将她手中的簪子夺过,把她擒住。 “这招次数用得太多就不管用了。”卫珩嗤笑一声,“鸩酒也不必送了,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要送吃食。” 他刚刚突然想到几种有趣的死法,不如先拿太后试试,傅老妖婆一生尊荣,那就让她试试被活活饿死是何滋味。 *** 卫珩走出慈宁宫,守在门口的魏德喜连忙迎了上去,他悄悄抬头看了看陛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是回宣政殿么?” “不必跟着,朕要自己走走。”卫珩抬首,明明日头高悬,他却觉得四周寒风瑟瑟,一层一层的刮在脸上,冻得直教人心凉。 他慢慢踱步到御花园,看着眼前花团锦簇的热闹之景,讥笑一声,这座皇宫,看起来金碧辉煌、恢宏华美,里面不知藏了多少污垢和冤魂,为了那个位置,多少人前仆后继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一座白骨堆起来的皇位。 以后他的子孙,或许也要踩着兄弟的尸骨坐上那个位置。 “若是日后珩儿有心悦的女子,一定要将最好的都给她,不要委屈了她,不要像父皇这般,害了你母妃……皇后之位,不要轻易许人。”他忽然想起父皇临终时讲的一番话。 “父皇,我不像你。”卫珩低声喃喃道,父皇与太后、母妃之间的恩怨他不愿多提,可是若是他有心仪的女子,他必不会像父皇那般,眼睁睁的看着她他人残害致死。 卫珩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转到的关雎宫附近,他停在原处,转过身看向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魏德喜,魏德喜会意,疾步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龙辇也匆匆赶了来。 “回乾清宫。” 乾清宫。 “那妇人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奴家这就将东西送回去’……” 卫珩刚一进宫,便看见郁九舒服的趴在他的龙榻上,旁边的宫人围在她身边,捏腿的捏腿,喂食的喂食,不远处还有个宫女拿着本书在绘声绘色的念。 “爱嫔好悠闲。”卫珩有些低迷的情绪瞬间被郁九鸠占鹊巢的姿态驱散了,看看整个乾清宫,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不属于乾清宫的东西,最令他火冒三丈的是,榻上放的是什么丑东西? “咦,陛下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郁华潋转过头朝卫珩一笑,她此刻只穿着一件轻薄的亵衣,如瀑长发随意披散在背上和榻上,一张白莹莹的小脸上满是惊喜。她的唇略有些苍白,不过大约是刚刚吃了蔬果,菱唇水润光泽,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让苍白的唇瓣染上血色。 周围的宫人急忙向皇上行礼请安,卫珩挥手示意她们起身,“难不成爱嫔不希望朕回来?” “陛下回来的这么早,嫔妾欢喜还来不及呢。”郁华潋笑嘻嘻的准备爬起来,一旁的玉笺玉簟连忙过去搀扶。 卫珩走上前,嫌弃的拎起榻上的东西,蹙眉道:“这是什么丑东西?” 郁华潋脸色一垮,将卫珩手里的抱枕抓过:“这才不是丑东西,这是嫔妾睡觉用的抱枕。” 丑萌丑萌的单身狗抱枕,整个大祁独一份。 【宿主,本系统也不懂你的审美,这个什么单身狗抱枕只有丑,没有萌。】 “爱嫔平日睡觉就抱着这个东西?”卫珩的眉毛皱到一块,简直可以夹死苍蝇,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东西。 “从前那个忘了带,我让玉笺又重新帮我做了一个,前段日子才做好,陛下事务繁忙,没留意也正常。”郁华潋抱着狗,警惕的看着卫珩,生怕他把它扔了。 卫珩勉强看了看郁九抱着的那个所谓的抱枕,艰难的别过眼,一个美人和一只丑到不能再丑的狗凑在一起,视觉冲击不要太大。 “你,把你家娘娘手里的东西拿下去!”卫珩随手指了郁九身边的一个宫女道。 郁华潋看卫珩一副无法接受的模样,也不坚持,撇了撇嘴,将手里的抱枕交给了玉簟,趁着卫珩不注意朝玉簟眨了眨眼。 玉簟人忍笑颔首,主子第一次让她做这个东西的时候她是拒绝的,奈何架不住主子的命令,她还是将主子画的东西做了出来,第一眼确实丑,不过这东西多看几眼还是挺有趣的。 卫珩挥手让众人退下,恶声恶气的说:“爱嫔原来是抱着那个丑东西睡觉的,以后是不是也打算搂着它睡?” 文国公府是怎么教的人,郁九的审美怎么歪成这般,如此伤眼的东西,郁九居然晚上抱着它睡?那她从前抱着他睡的时候,岂不是也把他也当成那个丑东西了?! “陛下在的时候自然是抱着陛下睡,陛下不在的话,嫔妾就抱着它睡。”郁华潋一脸无辜的看着卫珩,答道。 卫珩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终于被郁华潋无情的崩断,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捏着郁九的肩:“若是爱嫔要抱着那只丑东西,以后就一直抱着它罢,不要抱着朕了。” 郁华潋看着卫珩精彩的脸色,“噗嗤”一笑:“陛下看一眼那个抱枕,再看一眼嫔妾,嫔妾是否更漂亮了?” “看一眼,丑妇也成天仙了。”卫珩咬牙道。 “既然我这么美,这么可爱,你要不要亲我一下。”郁华潋环抱著卫珩的腰,踮起脚凑到他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各位小天使知不知道之前有段时间很火爆的那款魔性的狗抱枕2333333,真的是丑萌丑萌的hhhhh 最近懒癌又犯了,不拖到最后一刻就是不想码字(捂脸)所以更新时间有点迟啊抱歉,不过还是会保持日更哒O(∩_∩)O~~明天抓虫   ☆、第52章 052 “爱嫔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有求于朕?”卫珩垂首, 顺势抚上的郁九的长发上 ,她的发质柔滑, 青丝乌黑浓密,若丝绸般光滑柔顺,手指穿插其间令人爱不释手。 “不亲就算了。”她半个时辰前“不小心”打破的一个玉镇纸,他若是有心今日就能发现。 郁华潋放下环着卫珩窄腰的手,正准备退出他怀里, 却不料卫珩揽过她的腰肢, 垂首凑到她耳边:“爱嫔盛情相邀,朕就却之不恭了。” 他靠得极近,说话时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酥酥麻麻的, 令她下意识的转过头面向他,这一转正合他意, 卫珩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郁华潋看着卫珩幽深的凤眸,虽然不十分缱绻温柔, 但眼中的寒冰却已经消融,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果然还是美人计好使。 当宠妃还是有坏处的,遇见皇上心情不好的几率远大于不受宠的妃嫔,尤其是卫珩刚刚去了慈宁宫一趟,从太后那儿得知了一些关于他父皇的□□,心情不要太阴郁。 没错, 那个地图上的监控功能终于可以正常使用了,她不小心围观了一起宫廷秘闻,压力有点大。 卫珩见郁九瞪着漆亮明澈的杏眸盯着他,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不时扑闪着轻刷在他脸上,刷得他心间发痒。他松开啃噬她唇瓣的嘴,低声呢喃:“爱嫔不用心,乖,闭目。”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带着一股缠绵悱恻的磁性沙哑,慵懒惑人,郁华潋看着他的眼眸,受到蛊惑般缓缓闭上双目。 黑暗之中,她感觉到卫珩的唇再次吻上她的唇,不似刚才激烈急切,轻轻的吮吸,柔柔的探入,舌尖在她唇上、口腔辗转,似是在对待一件珍宝般,温柔又缠绵。 视觉受阻,她的触觉和听觉更加敏感,两人交缠炙热的呼吸声,衣裳摩擦的窸窣声,温热的手掌探入她的衣襟…… 卫珩顾忌着郁九背上的伤,将手从她的亵衣中拿出来,把她整个人托起,走了几步坐在床榻上。二人交叠坐下,郁华潋环著他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整个人紧紧贴合著卫珩。 卫珩看着郁九苍白的唇瓣变得红肿水润,脸上也泛起红潮,不禁满意一笑,果然还是这般比较好看,病怏怏的白着一张小脸,实在令他心里有些发堵。 魏德喜早晨告诉他慈宁宫发现一具死尸,正是他宫里的司设,再联系到昨夜那个刺客脸上剥下的人.皮.面具,这分明是某人养的死士,专门培养模仿他宫里的人,待时机一到便伺机而动,将他暗杀。 本来他去慈宁宫只是想试探太后,不过看太后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培养出死士之人,一看就是有人想浑水摸鱼,事不成也可推给太后。 没想到除了太后一群人,还有一只臭老鼠躲在暗处,真是晦气! “陛下?”郁华潋感觉到卫珩骤然变冷的气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人变脸这么快,他又想哪儿去了? “爱嫔,若是打死一群恼人的苍蝇,又发现一只臭老鼠在你眼前晃悠,你待如何?”卫珩回过神,笑道。 “若是那只老鼠以后乖乖待在臭水沟里,嫔妾就不管它,免得坏了心情,若是它还时不时出来恶心人,嫔妾就让人绑了它,教它如何做一只合格的老鼠,还不听话,就杀了晒鼠干。” 郁华潋看着卫珩眼中的冷意,琢磨着他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人暗戳戳觊觎他的皇位。哎,当皇上还真是累,每天忙成狗,还要时时防备别人的刺杀,毕竟这个位置还是挺诱人的。 “爱嫔这个主意不错。”卫珩轻笑一声,他摩挲着郁华潋红滟滟的唇,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总归是那几个人,日后在瞧瞧到底是哪只老鼠伸出的爪子。 “对了,陛下,嫔妾哥哥送了一些东西来,据说有一盒疗效极好的伤药,比起宫里的灵玉膏也不遑多让,不如陛下也试试?”早上她哥哥送了东西进宫,正好把那盒玉颜膏塞进去。 “宫外的东西能比御医配置的还好?”卫珩挑眉质疑道。 “这是哥哥的一片心意,我之前让玉笺为我上药,嫔妾觉得比宫里的还管用。”郁华潋撇了撇嘴略带委屈的嗔了眼卫珩,麻蛋!花了她998,能不好嘛!不好她就掐死系统! 【咳咳,宿主,严格意义上来说,本系统是虚拟体,你是掐不死我哒O(∩_∩)O~~】 “文国公府的东西,朕还是相信的,既然爱嫔说用着不错,那朕为你上药如何?”世家好东西或许比不上国库,但比他私库里的东西绝对丰厚多了,不过伤药这种东西,太医院虽然医术看不出来多高明,还是比宫外要好些,宫外的伤药还能比宫中的好?那宫里的太医就该卷铺盖回家了。 郁九觉得宫外的好,大抵是因为药是她哥哥送的,不过一盒药膏而已,她喜欢用就让她用罢。 “在您左手边。”现在这么嫌弃,希望你用完不要找我要,郁华潋松开一只手,指了指旁边桌几上巴掌大小瓷盒,为了把这东西取出来,她还花了5积分把它取出来。 对于真·穷鬼来说,这5积分花得真心肉疼。 卫珩拿起盒子,打开,看着盒子里泛着一股幽香的白色固体,蹙眉道:“这东西,真的有用?”太医院的人虽然考虑到美观也会将东西制得尽量好看一些,但像眼前这盒连一丝药味都闻不出的东西,真的能治外伤? “嫔妾相信哥哥,陛下帮我上药罢。” 【哼!无知的人类,这可比什么灵玉膏高级多了╭(╯^╰)╮】 “如果效果太好引起怀疑怎么办?”效果不好浪费她的积分,效果太好怕被发现异常,万一卫珩真的问她哥哥要这个东西就露馅了。 【若是以前可能要考虑这个问题,不过现在不必担心,宫外出现过玉颜膏。】 郁华潋想起那晚遇见的那个神秘女人,看来系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和那个什么终葵大人有联系了。 【不过宿主你还是小心一点吧,黄桑已经暗中派人查你了,估计是你身体好得太快露陷了。】 “他再查难道还能查到你的存在?放心吧,虽然这样会让他对我产生怀疑,不过也因此会将心神更多投入到我身上,神秘的女人更迷人,这个度如何把握我自有分寸。” 她这么急切把身体治好,除了她实在忍不了这具风吹就倒的破败身体,也考虑到了卫珩的反应,适度的神秘感会更吸引人,特别是像卫珩这种猎奇心强的人,光凭一具皮囊是吸引不了他的。 说到神秘感,重生的苏湄在他人眼中似乎也或多或少的笼罩着一层神秘感,虽然不知道卫珩为什么对她不感冒,不过她对其他异性的吸引力还是挺强的,京城第一才女不是白叫的。 “陛下觉得苏淑仪如何?”郁华潋趴在卫珩腿上,心里想着苏湄,嘴里也耐不住好奇问起。 按理说苏湄不论是相貌和气度都是拔尖的美人儿,可是卫珩似乎对她不是很喜欢? “爱嫔怎么突然问起她?”卫珩蹙眉看着郁九白皙滑腻的背上那道一道狰狞的伤口,心里莫名有些烦躁,那群跳梁小蚤,真该将他们全部杀光。 “苏淑容才貌过人,陛下难道不心动?”她不清楚苏湄的前世,所以这个“才”字也不知能榨出多少水分,不过她的确很有气质,应该有几分真才实学,比起她这辈子这个“不学无术”的花瓶,若是苏湄受宠,恐怕后宫众人更服气一些。 “爱嫔的意思,难道是想让朕去苏淑仪那儿?”卫珩将药膏涂在她的伤口上,心里一动,除了郁九,苏淑仪也有几分古怪,郁九忽然提起她,难道她们二人有什么联系? “陛下进了我的盘丝洞,就休想出去了。”郁华潋转过头,横了他一眼,眼神即娇又媚,红唇微撅,看得卫珩喉头有些发痒,索性药也擦好了,他放下瓷盒,拿帕子擦净了手,拿起亵衣披在她身上,将她扶起。 “你这女妖,难道还想吃了我?”卫珩扶着郁华潋的肩,含笑配合她答道。 “这位郎君长得如此俊秀,本娘娘先留着你做‘压洞夫郎’,待哪儿看腻了,再吃不迟。”郁华潋跪在卫珩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她抚上卫珩俊美帅气的脸,脸上是不可一世的骄横神情,说完还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 “不如现在就吃,如何?”卫珩揽过她的腰肢,让她跪坐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扣牢她的后脑勺,不客气的俯身堵上她的唇,这个吻不及上一个温柔缠绵,充满了侵略意味,火气十足,让郁华潋有些喘不过气来。 “陛下,不……不要冲动。”郁华潋慢慢感觉到身下的变化,急忙让卫珩刹车,现在他们俩都是伤患,“交警”不让开车。 卫珩黑着脸放开郁华潋,郁华潋连忙起身离开,看着卫珩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她心虚的拿去桌几上的药膏,献宝似的对皇上说:“陛下,这药真的有奇效,嫔妾刚刚用了,如今背上都不怎么痛了。” 这东西倒是挺管用的,至少止痛还是挺不错的,她不过擦了两次,背上的疼痛之感已经消失了大半,像打了麻醉剂止疼似的。 “爱嫔的盘丝洞太深,朕要出去。”卫珩压下燥欲,起身拂袖而出。 他算是看出来,进了乾清宫,他就被郁九一路牵着鼻子走,仗着两人都有伤,使劲的勾他!待他痊愈了,看他如何收拾她!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等会儿抓虫   ☆、第53章 053 “娘娘, 您没事罢?”玉簟偷偷瞥了瞥郁华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郁华潋懒洋洋的窝在美人榻上, 榻上被玉笺细心的铺了一层水貂皮毯子,还特意在她背下放了一个厚厚的软垫,她上了药陷在里面,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意。 “那陛下……”皇上可是黑着一张脸出去的,难不成是陛下和娘娘吵架了? “没事, 反正他晚上还是要回这儿的。”郁华潋老神在在支使着玉箬帮她做手部护理, 这几日伺候那位大爷,她的手都粗糙了不少。 玉簟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这儿可不是关雎宫, 而是陛下的乾清宫, 陛下如今龙体有恙,晚上必定是要回乾清宫的。 郁华潋说的这般笃定, 不料三个时辰之后就被打脸了,青菀传了消息,说皇上去了灵犀宫, 要在那儿用晚膳。 彼时郁华潋正坐在梳妆镜前准备绾个发去用晚膳。 “娘娘?”玉簟等人担心的看着主子,皇上晚膳在哪个宫留膳,按例就在哪个宫歇下了,如今娘娘还在乾清宫待着,陛下却去了灵犀宫,难不成娘娘和陛下真的起来争执,二人闹矛盾了? “哼!远香近臭, 玉笺你们等会儿去收拾收拾,我们明日就回关雎宫!”郁华潋把手里的海棠玉簪往地上一摔,她才提了苏湄,卫珩就去了苏湄的灵犀宫,这分明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诺。” “不行,不必收拾,玉簟,你去将我的抱枕取来,今晚正好和它睡。”去其他宫就去吧,她正好鸠占鹊巢把乾清宫占了,务必让整个乾清宫都留有她的痕迹,关雎宫的东西多得没处放,乾清宫地方这么大,放东西绰绰有余。 “对了,我交代的事有眉目了么?”郁华潋想起还没完成的支线任务,从镜中看着站在她身后为她绾发的玉笺,见玉笺正准备将一支红翡滴珠鸾凤金步摇往她发髻上插,连忙阻止道,“不必戴这些金步摇水晶钗,压得脖子疼,用那支翡翠玉簪就行了。” 刚刚那支被她摔碎的缠枝海棠玉簪虽然用料平平,但造型别致精巧,颇得她喜欢,如今因为卫珩摔碎了,就别怪她在他宫里“胡作非为”了。 “那边传了消息,与娘娘所料相差无几。”到底是在乾清宫,玉笺也不敢指名道姓,况且那位刚刚就在她们嘴里绕了一圈,传出去还以为她们娘娘对那位意图不轨呢。 “如今是莲妃在管妍昭容的事?”郁华潋起身,玉笺在她的中衣外为她加了件轻便的撒花烟罗袍子,听见这话摇头道:“因着这事一开始是叶妃娘娘接手的,陛下就将这事交由了叶妃娘娘处理了。” 叶蒹葭还真的翻身了,从她被夺宫权禁足不足十日,不仅解了禁足,还让卫珩再次把事情交由她处理,莲妃的宫权还没捂热,叶蒹葭已经虎视眈眈准备重新夺回宫权了。 当初叶蒹葭被夺宫权,卫珩让莲妃与六尚局共掌后宫,她与连昭媛从旁协理,不过她与连昭媛还是新人,不过是充个人数,真正管理后宫的还是莲妃和六尚局。 永福宫。 “娘娘,看来那位的宠妃名号也不过如此,待在乾清宫竟也留不住皇上。”芯雅听着宫人禀报的消息幸灾乐祸的笑道,淳昭仪进宫以来仗着帝宠跋扈无礼,这会儿丢脸丢大发了。 “乾清宫从未进过妃嫔,那位能住在乾清宫已经昭示她的盛宠了,不过陛下心思实在难测,既然留那位在乾清宫,自己反倒去了灵犀宫,这不是给那位没脸么?”凝雅蹙眉不解道。 “陛下让淳昭仪留在乾清宫,不过是因她救驾受伤不宜挪动,听闻午时陛下可是怒气冲冲出的乾清宫,必是淳昭仪惹怒了陛下。”芯雅反驳道,反正她是不信陛下真的对那位不一样,淳昭仪不知礼数,嚣张跋扈,简直是世家贵女的耻辱。 关于淳昭仪因救驾受伤之事早就传开了,众妃即嫉妒她得了个救驾之恩,又可惜淳昭仪怎么就没因此一命呜呼了呢,若是淳昭仪能救驾而亡,她们必真心实意为她多烧几炷香。 至于皇上受伤的事,因为卫珩特意压了下去,倒是没几个人知晓是为了救淳昭仪而伤的,不然必在前朝后宫引起波澜。 “去灵犀宫未必比留在乾清宫好。”叶蒹葭冷哼一声,虽不知是哪位“好姐妹”透露给她的消息,不过此次她栽的这个大跟头确实与苏淑仪脱不了干系,一个还没站稳脚跟的新人就敢暗算她,苏湄真真是好手段! “那位若是此番得了盛宠,怕是难以对付了。”凝雅指了指灵犀宫的方向,忧心忡忡道。 “既然苏淑仪送了份大礼给本宫,本宫不回礼岂不是失了礼数。”叶蒹葭捏碎手里的芍药,红色的花汁沾在她的掌心,一旁的凝雅连忙呈上帕子。 叶蒹葭将捏的不成样子的芍药扔下,接过帕子擦净手,看着白娟上染上的暗红污渍,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据闻苏淑仪最喜芍药,花中丞相? 今晚之后,不知才貌双绝高洁傲岸的苏淑仪还喜不喜芍药? 毓秀宫。 “滚!统统给本嫔滚出去!”和嫔摔了彩棠端上来的药,伏在榻上气得发抖。 她的皇儿没了!她盼了这么久的皇儿就这么没了!皇上自从知晓她有孕之后就没见过她一次,就连她小产陛下都不愿来她的毓秀宫,难道真的是她错了么?她不过是想要个孩子。 “娘娘节哀,小殿下已经去了,娘娘您一定要振作起来,不然谁为小殿下报仇!”彩棠自小跟着和嫔,自然知道什么话对和嫔最管用。 和嫔猛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彩棠:“想把事情推给太后,没那么容易!彩棠,再去煎药。” 彩棠看着主子发红的眸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连道了声“诺”,退了下去。 “母后的乖皇儿,母后必为你报仇雪恨。”和嫔显然已经恨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在她看来,若是诞下皇子,莫说妃位,就是那一国之母也是有可能的,她娘亲为她求了卦,说她这一胎必是皇子,这可是皇长子!她的皇儿,她的后位,就这么没了!她恨,她好恨! 若是被她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她的皇儿,她必将对方千刀万剐!以慰皇儿的在天之灵。 灵犀宫。 “淑仪平日都有何消遣的法子。”卫珩用了晚膳,慵懒的斜倚在太师椅上,椅背上被贴心的放了一个软垫,照顾陛下背上的伤势。 “嫔妾平日无事,不过下下棋,看看杂书罢了。”苏湄绾着个松松的倭堕髻,发上只戴了支白玉点翠响铃簪,略施粉黛,月白的百褶如意锦裙在烛光照耀下衬得她愈发气质高华,若空谷幽人般静谧美好。 “听闻爱嫔棋艺精湛,不若手谈一局?”卫珩似乎来了兴致,连称呼都由淑仪变成了爱嫔。 “能得陛下指教,婉兮求之不得。”苏湄轻笑一声,鬓上的响铃簪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为她静谧温婉的气质增添一抹鲜活与灵动,她朝一边的白芷使了使眼神,白芷会意,退了下去。 “爱嫔小字婉兮?”卫珩挑眉一笑,笑容舒朗不羁,凤眸紧盯着苏湄,若情人间的凝视,让苏湄控制不住的脸颊一热。 “嫔妾小字确实是取自‘水木清华,婉兮清扬’中的婉兮。”苏湄大着胆子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卫珩,既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放不下他,纵是前世他没为她报仇也没关系,今生她会为自己报仇。最后留在他身边的,百年后同棺而眠的,一定也是她! “婉兮甚美。”“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这不是那晚他哄郁九背的《野有蔓草》么?唔,词美人更美,郁九红着小脸嚷着“不要”的姿态真真是美得教人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肉里,狠狠的□□。 “多谢陛下夸奖。”苏湄脸颊泛起酡红,含羞带怯,秋眸含着无限深情的注视着卫珩,卫珩回过神来,见苏湄误会了他的意思,也懒得再解释。 窸窣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间的安静,只见苏湄身边的宫女白芷取来了棋盘和一应用具前来。 “陛下棋艺精绝,待会儿可得让着点嫔妾呢。”苏湄笑意涟涟的望着对面的卫珩,这一世,一切都驶向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先瞧瞧爱嫔的棋艺。”卫珩也不回应她的话,郁九就是个臭棋篓子,与她下过几盘棋,每次都要悔棋,不知这位盛名在外的“京城第一才女”如何。 棋盘刚摆放好,卫珩忽然闻到一股难闻的异味,他蹙了蹙眉刚想说话,被那股异味呛得不禁咳了咳,旁边站着的魏德喜连忙将帕子呈上,卫珩用帕子捂住口鼻,蹙眉不耐道:“淑仪宫里放了何物?” 苏湄也被突如其来的异味惊了惊,她拿帕子掩住口鼻,脸色难看的指使宫人在各处查看。 “陛下恕罪,嫔妾也不知是何处发出的怪味。”苏湄被那怪味熏得头脑发胀,努力按耐住胸中的怒火。 到底是谁,是谁暗算她! “淑仪收拾宫殿罢,朕先回宫去了。”卫珩掩住口鼻拂袖而去,虽然此事或许与苏淑仪无关,但苏淑仪御下不严却是不争事实。 真是扫兴至极,他本来只是想晾一晾郁九,没想到最后越让他自己遭了秧,晦气! 乾清宫。 卫珩一进内殿就见郁九抱着那只丑东西在龙榻上转来转去,火气不由更大。 “来人,把淳昭仪手里的东西给朕扔出去!” 郁华潋听到卫珩的声音吃了一惊,卫珩不是在灵犀宫吗?这次苏湄又把卫珩推出了灵犀宫?是又有什么事发生么? “许陛下去别的宫,就不许嫔妾形若槁骸,心如死灰,抱着东西想陛下么?”郁华潋努力挤出几滴泪,泪眼朦胧的看着卫珩。 不能让卫珩扔了她的狗抱枕。 “咳咳,陛下您刚刚去了哪儿,怎么身上的味道这般……一言难尽。”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完毕。 发现五十章的妍昭容写成妍昭媛,已改。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想改书名,目前还在纠结改什么,小天使们有什么意见么?欢迎在评论里提意见啊啊啊!   ☆、第54章 054 “现在找到了么?”郁华潋听着玉笺打听来的消息, 忍不住把头蒙在被子里笑出声,试问两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时候忽然传来一股腐尸的臭味, 那酸爽,简直不敢想象!还好卫珩现在受伤,不能滚床单,不然要是在途中被那股味道刺激得不举…… 这个笑话她能笑一年!哈哈哈哈! “据说是苏淑仪养的几盆海棠不小心沾了些东西,味道混在一起了。”玉笺面不改色的看着主子毫无仪态的将头蒙在被子里笑, 神态自若的答道, 一旁的玉簟暗暗佩服,不愧是她们四人中最稳重最镇定的玉笺,何时都能镇定自若, 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不过主子及笄之后, 倒是极少露出如此情态,自从进了宫, 主子不仅身子渐渐变好了,性子也愈发外露了。 主子说这叫什么,“释放天性”? “不小心?”郁华潋从被子里出来, 沾了什么能混出腐尸的气息?叶蒹葭行动力实在是棒棒哒,不知道她在里面加的什么料,给苏湄一个超大惊喜。 “行了,你们先下去罢。”郁华潋支退众人,自己换了件飘逸的改良版睡袍,她将自己的长发稍稍拨乱,随意蜿蜒在衣裳、榻上甚至钻进袍子里, 又左转右转调整姿势,单手托腮侧卧在榻上,等着某人沐浴回来。 趁着卫珩如今只能看不能吃的时候撩拨他,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正好也让他长长记性,惹了她,他也别想好过。 卫珩黑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一股“别惹朕”的气场回到寝宫,只见整个寝宫空无一人,只有龙榻上侧卧着一个人,若不是他认出是郁九的脸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爬龙床。 “陛下不是去了灵犀宫么?怎么好端端的回来了呢?”郁华潋明知故问,她仿若无意识的动了动脚,一双修长雪润的长腿从袍子的高开叉中若隐若现的闪现出来,大红的轻纱袍里露出的一抹雪白,分外撩人。 “灵犀宫怎么有朕自己的寝宫睡得舒坦。”卫珩看着郁九一身装扮,哪里不知道她又想故技重施撩拨他,他让她留在乾清宫本来是体恤她受伤不宜挪宫,没想到她不过一天就活蹦乱跳得根本不似受伤,一副将乾清宫当做自己宫殿的样子,反倒是他,来了乾清宫竟像是做客一般。 看看乾清宫多出了这些东西,哪里像一国之君的住所,那巨大的梳妆台让他恍然有种走错宫殿的感觉,明日就让郁九搬回关雎宫! “淳昭仪,你不往里面挪,还等着朕进去不成?”卫珩走到龙榻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郁华潋,他盯着她的脸,努力不往其他地方看。 “陛下要是想睡里头也可。”郁华潋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浅笑,清透的杏眸在烛光下若星辰般耀眼明亮,她将颈边的一缕秀发牵起,在指上绕啊绕,藏在睡袍里的腿微微动了动,露出一对小巧精致的玉足。 卫珩憋着气默不作声的伸出手把郁华潋整个人往里面一翻,将她推到了里面,刚想躺下,就听见郁九“嘶”的一声,开口喊了句“好疼”,声音娇娇怯怯,好不可怜。 起初卫珩并未理会,以为又是郁九玩的把戏,直到她小声啜泣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他才转身朝里面看,只见郁九白着张小脸,一双杏眸雾蒙蒙的缀着水汽,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卫珩无法,凑近她叹道:“可是弄疼了。” 郁九简直就是生来克他的,若是宫里其他人这般三番五次闹他,不,别说三番五次,就是一次,他也耐不住性子让对方滚蛋,可是看着郁九那双眼睛,他就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见郁九时的样子。 粉雕玉啄的娇娃娃,漆亮明澈的大眼睛仿佛蕴藏了满头星辉,她歪着头直愣愣的盯着他,粉嫩的唇瓣一张一阖,娇声娇气的喊:“这位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能帮漪漪摘一朵花嘛?” 这双眼睛盯着他看,就让他硬不下心肠来。 “心里疼,难受。”郁华潋胡乱擦了擦眼睛,作势要往里面转,背对着卫珩。 “你难受什么,朕才难受。”卫珩几乎立马就听出郁九说的难受是什么意思,他把郁华潋掰回来,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心里还有一丝未曾察觉的轻松与愉悦。 “朕还没恼你上午的事,你倒是难受起来了,嗯?”卫珩一手圈住郁九,安抚似的轻抚着她的青丝,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眼角,将她眼上泛着的水汽拭去。 “就是难受!”郁九恶狠狠的瞪了一双被雾气洗净的眸子恫吓他,亮晶晶的杏眸圆润可爱若猫眼,不像恐吓人,倒是像炸毛的猫儿。 “谁教你上午勾的朕,爱嫔你胆子如今是越来越大了?”卫珩轻笑一声,将她的一头青丝揉乱。 “嫔妾何时勾的陛下?”郁华潋不满的瞪了眼卫珩,悄悄伸出右脚缠到他腰上,“是这样?” 双手从卫珩微开的衣襟中伸进去,“还是这样?” 粉唇凑到他唇边,“亦或这样?”她的唇堵了上去,还用贝齿轻轻在他的唇上咬了咬。 “郁九!”卫珩含糊不清的低声喊了声,这会儿郁华潋的两只脚已经紧紧扣在了卫珩腰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两人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卫珩胸前有两只手作乱,时不时掐一把他胸口上的红豆,他被掐的又是刺痛又是兴奋,再加上她两条腿挂在他腰上磨蹭,很快便起了反应。 郁华潋见卫珩被撩拨得差不多了,心里冷哼一声,从他身上退了下来,“原来这就是勾引,那嫔妾以后不这样做了。” 表情无辜又单纯,似乎真的不知道刚刚做了什么。 【宿主,我觉得,你这样是会被日的。】 “朕看爱嫔伤口好的这般快,看来郁家送来的伤药确实不同凡响。”卫珩轻笑一声,凑近已经缩到里面的郁华潋,若不是他眸子里的暗涌,她真当他是在说药的事。 “那药确实神奇,嫔妾擦了之后立刻就不痛了,不如让嫔妾为陛下擦药。”郁华潋退无可退,想起身离开,却被卫珩狠狠一扯,压在身下。 “陛下,小心您的伤。”郁华潋谄媚一笑,双手抵在卫珩胸口阻止他的动作。 “些许小伤,爱嫔能受得住,朕也受的住。”卫珩将郁华潋的手拿开,嘴角虽然噙着笑,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温柔的将她身上那件轻纱睡袍撕开。 “爱嫔这件衣裳甚得朕心,以后就让尚服局的人专门做一批。”卫珩将撕碎的轻纱一抛,眼角泛着一抹赤红,显然极为兴奋,他将郁华潋两只脚架在他身上。 “爱嫔刚刚做的不错,乖乖夹紧朕。” “陛下,嫔妾还是帮您上药罢。”郁华潋悄悄拽过一旁的锦被,试图将自己裹住。 “等会儿朕为爱嫔上药。”卫珩按住她的手,一张俊脸在郁华潋眼前无限放大,他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令她心里一颤。 好像,真的玩脱了? “嫔妾不用……”总觉得她应该再争取一下,卫珩这副样子,实在让她觉得她明天下不了床。 卫珩直接用嘴封住郁华潋喋喋不休的嘴唇,他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的唇,待她疼得轻呼出声时顺势侵入她的嘴里,舌头勾住她的小舌让她与他缠绵共舞。 他的一双手也未闲着,略带薄茧的手指在她身上不断游走,所到之处,似乎燃着一团火,烧得她的神智慢慢有些发昏。 卫珩看着郁九慢慢变得迷离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他放开与他纠缠的唇舌,先是用舌尖舔舐她形状优美的嘴唇,描绘出她唇瓣的形状,接着慢慢一路向下,**她的脖颈,锁骨,雪峰…… 他热烫的某物也挤进了郁华潋的腿心,在周围磨蹭,就是不肯进入。 郁华潋身下早已春潮涌动,她神情恍惚的凭着本能往卫珩身上凑,脸色酡红若醉酒,嘴里发出一阵接着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破碎呻.吟,因着卫珩迟迟不肯进入,嘴角一撇,忍不住嘟囔道:“快,快些进来。” “爱嫔难受么?”卫珩听见郁华潋的低语,凑在她耳边呢喃道,炽热的气息令郁华潋猛地瑟缩了一下,指甲扣进卫珩的手臂上。 “朕比爱嫔更难受。”卫珩咬牙忍住下身的胀痛,“爱嫔可体会到朕上午的滋味了?” 他背上的伤口因绷紧的背又裂开了,但那疼痛不及他下身涌动的**,他的热烫埋在郁九两腿之间,蓄势待发。 “嗯……嗯知道了。”郁华潋难耐的扭了扭腰肢,双腿磨蹭在一起。 “爱嫔以后还敢不敢撩拨朕了?”卫珩忍得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眼尾艳红,眼眸似乎泛着红光。 “不敢,不敢了。” 郁华潋嘴里答道,心里气得直骂卫珩王八蛋!这个渣渣分明自己也忍得这么辛苦,非要这么折腾她! 卫珩听见此才满意一笑,将早已硬得发疼的某物挺入湿滑的甬道。 若是不循着机会修理郁九一番,凭她的胆子,她以后就敢骑在他头上撒野!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开一回车,不知道会不会被锁,忐忑不安,瑟瑟发抖。 等会儿抓虫~   ☆、第55章 055 灵犀宫。 “叶蒹葭!”苏湄手里的茶盏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她向来挂着浅笑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不过这丝狰狞转瞬即逝, 脸上犹带笑意,但眼中的冷意与怨毒却让一旁的白蔻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眼神,仿若从阿鼻地狱爬出的艳鬼,眼睛泛着凄厉的红光,似乎要将人一并拽入地狱, 她的眼眸看向白蔻, 那目光爬在白蔻身上,遍体生寒。 “白蔻,收拾一下。”她自重生之后便一路顺风顺水, 不论是上辈子的赢家秋伊人还是这一世出现的郁华潋, 都没在她手里讨得了好处,而她上辈子最大的仇敌, 害得她一尸两命的淑妃——叶蒹葭,这一世又被她钻了空子。 叶蒹葭上一世将她害死不算,还将她的魂魄困在长乐宫, 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她被困在长乐宫整整十年,从宫人的口中得知这些年的事,淑妃怀孕,妍昭容病逝,淑妃产女,新人入宫, 秋美人诞下皇子…… 这十年简直要将她逼疯,还好大约是老天垂怜,她竟然重新回到她十岁那年,这一世,她定要让前世害她之人,不得好死! 本来她凭借长宁宫走水一事成功令淑妃失去了皇上的信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爬起来,还马上查出是她动的手脚,灵犀宫定是有内鬼泄露了消息,苏湄环视了周围一圈,被她目光扫视的宫人皆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都说苏淑仪最是温柔和气,当初被分到灵犀宫,不少宫人都羡慕不已,来了灵犀宫,淑仪确实性子柔和,虽然身为“京城第一才女”却一点儿也无才女的架子,就是和他们这群宫人说话也轻轻柔柔,令人如沐春风。 不过古怪的是,有时苏淑仪的目光太骇人了,身上阴气森森的,明明还是那个人,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让人心里发憷,宫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令他们不由自主的敬着主子,却是亲近不了她。 另有心思细腻的宫女发现,淑仪不过碧玉年华,有时眼中展露出来的神色却如过尽千帆般沧桑,暮色沉沉的,没有一点年轻女子的鲜活与朝气。 “你们先退下罢。”见白蔻收拾好碎片,苏湄闭目将外露的情绪收敛,再睁开看,眼中已是平静无波,仿佛方才情绪失控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的人不是她一般,她看着桌上香薰炉中袅袅升起的淡淡烟雾 ,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乾清宫。 “娘娘,娘娘?” “嗯?”郁华潋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哑着嗓子开口,“现在几时了?”她用手撑起身子起身,不料因这动作,背上、腿心皆是火辣辣的疼痛酸麻之感,她支着身体的手臂也乏力得很,差点栽回榻上。 “娘娘,现在已经巳正了。” 玉笺赶紧走上前扶著她,郁华潋口干舌燥的干咳了咳,一旁的玉簟连忙倒了杯清茶递过去。 “爱嫔这是刚刚起身?”卫珩大清早起来忙活到现在,好不容易将事情处理完了,回宫看见郁九还躺在榻上,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眼下的青黛,刚刚被那群老头子吵得一肚子火气被压了下去,心里难得有几分歉疚,郁九身上还有伤,他昨晚确实孟浪了。 不过郁八送的那盒药,确实是好药,宫外竟有如此奇药,他早晨擦了一回,背上的伤口瞬间不疼了,还隐约有结痂的趋势。 郁华潋没有理会他,指使玉笺她们扶她下榻。 “你们先下去。”卫珩蹙眉令玉笺她们出去,玉笺等人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陛下,默契的颔首告退。 昨夜声响有点大,乾清宫内寝比关雎宫大了一倍,她们守在门口也能听见里面的动静,陛下年轻气盛,可是陛下和娘娘如今都受了伤,还折腾到深夜。据说陛下的伤口都裂开了,也不知该为主子的得宠高兴还是心疼主子的身体。 “卿卿昨夜勾人之时可不是这副样子,”卫珩坐在龙榻上,见郁九将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翦水秋瞳,不由笑道:“爱嫔是想朕为你更衣?” “嫔妾何德何能让皇上为我更衣,”她藏在被子里的脸瓮声瓮气的开口,眸子里总算不是一片漠然,“不过你赶走了玉笺她们,就要负责我梳洗更衣。” “行,今日就让为夫伺候夫人。”卫珩难得有兴致,像那两日在陆宅一般自称为夫,他把郁九从被子里扒拉出来,看着她一张小脸掩在乌黑柔顺的青丝里,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盯着他,看得他心里酥酥麻麻的。 他将她抱起来,郁华潋自发搂住他的脖子,卫珩不禁轻笑一声,在心里喟叹:若是郁九能像现在这般乖巧可人便好了,她如今是寻着机会就闹他,只是她受了伤,打不得又舍不得骂,唯一一次出气的机会却是在床笫之间。 这么一想,竟是他自个儿将郁九惯成这副样子的,卫珩蹙眉反思,想想刚入宫时,除了第一次她胆大包天将他扯入汤池,她还没如今这般毫不畏惧他的威仪,到底是何时,郁九完全不惧他的帝王威仪了? 两人磨磨蹭蹭洗漱好,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其中卫珩为郁华潋又是描眉又是傅粉又是点唇,好好体验了一把闺房之乐。 将将用过午膳,出去的魏德喜匆匆赶了回来,在卫珩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就让她多想想平郡王。”卫珩面色不变,只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周遭气场瞬间变得肃穆冷凝。 “爱嫔下午可有空?”卫珩突然想起些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郁华潋。 “无事。”宫里的女人,能有什么事?况且他的这么说了,没空也得有空。 “待申时随朕去个地方,”卫珩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爱嫔一定感兴趣。”他补充道。 等卫珩去了宣政殿,玉笺总算有时机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向主子汇报了一遍。 “叶妃摔伤?”郁华潋眼中划过一道亮光,乖乖,苏湄的报复来得这么迅猛?这是准备要开始干架的节奏啊。 “据闻是叶妃已经查清了妍昭容之事,从宣政殿回来之时不小心滑了一跤。” “查清了?”郁华潋挑眉,这么快?不过倒是符合叶蒹葭一贯的风格,而且卫珩将此事交给她,可是她如今将功补过的唯一机会。 “是碧霄宫的白修容。”玉笺答道。 “原来是她啊。”妍昭容和白修容有旧怨她是知道的,如今妍昭容失势,白修容落井下石也说得通。 “还有何事?”郁华潋看着玉笺欲言又止的模样,蹙眉不解道。 玉笺看了看四周,凑在郁华潋耳边低声道:“小远子查到此事或许还与秦太妃有关。” “秦太妃?”郁华潋小声在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当初那只差点害她破相的狮子猫便是秦太妃养的,之后秦太妃还特意派了人送了赔礼来,后来她还专程去了趟秦太妃居住的颐慈宫,秦太妃看上去气质高华,温柔可亲,一看年轻时就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其实在现在看来也是风韵犹存,不过身子弱了些。 这样一个和蔼温柔的太妃,也是个睚眦必较的之人啊,妍昭容利用了她的爱宠害人,她就让妍昭容趁早狗带。 “秦太妃是瑾王的母妃?”郁华潋忽然想起一件事。 “瑾王生母早逝,三岁就记在秦太妃名下。” “那秦太妃为何没有随瑾王出宫。”深宫寂寞,尤其是那些无子嗣的太妃太嫔,整日窝在宫里,不过是等死罢了。既然秦太妃有机会出宫,她怎么未住在瑾王府呢,难道是卫珩不答应? “据说是秦太妃自己要留下来的。”玉笺为郁华潋解惑道。 “竟然喜欢待在宫里,难道她还怕瑾王亏待了她不成?”郁华潋心里有一丝疑惑,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选择,既然想不通,她就干脆将这个问题抛下了。 郁华潋听着玉笺又讲了些宫里的杂事,耐不住睡意扶着玉簟回去睡了一觉,待醒来已接近申时。 “娘娘,申时快到了。”玉笺为郁华潋梳了个近香髻,往上插了对檀木镶玉箜篌簪,紫檀木丝丝缕缕的清香沾染在青丝上,簪下丝绢制成的海棠花娇艳逼真,似乎连花上的露水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嗯。”郁华潋看着镜中的人,脸色虽略有些苍白,但眼角的媚色分外显眼。眼下的青黛虽然消失了,但样子有些萎靡不振,一副仍在病中的模样。 刚换了衣裳,就见魏德喜走了进来,匆匆朝郁华潋请完安,又说道:“昭仪娘娘,陛下在外面等你。” “陛下吩咐,让您换上这身衣服。”魏德喜将身后一并前来的小内侍手里捧着的托盘呈到郁华潋面前。 郁华潋好奇的拿起托盘里的衣裳,卫珩这是准备搞什么鬼,带她出宫么? 郁华潋换好衣裳,带着玉笺她们除了乾清宫,果然见卫珩穿着一件低调的月白常服站在那儿。 卫珩看着郁华潋身上那件白色桃花烟罗裙不禁满意一笑,自打那日看见郁九在陆宅穿的那件衣裳,他就琢磨着让郁九穿些朴素点的衣裳,宫里的华服看得人眼晕,偶尔换换,人也清爽许多。 郁华潋不知道卫珩心里的想法,不然她必定嗤之以鼻,卫珩眼里朴素大约就是颜色朴素,式样简洁,这件烟罗裙看着简单,用料却是千金难求的月华锦,上面的双面暗绣精致秀雅,走动间银光闪动,外人多加留心便知这衣服的难得。 她袅袅娜娜的走近卫珩,鬓间的海棠娇嫩欲滴,在卫珩看了,却是人比花更娇,她行动略有些缓慢,似乎有些不便于行。 “陛下要带嫔妾去哪儿。”郁华潋不客气的挽著卫珩的胳膊,将整个人的重量倚靠在他身上。 麻蛋她现在腿还发软。 “等会儿爱嫔就知道了。”卫珩故弄玄虚的笑了笑,没回答她的问题。 直到郁华潋一头雾水的随着卫珩出了宫,她才在卫珩的话里听出些许端倪。 听到卫珩此行的目的,她只想说,城里人真会玩。 作者有话要说:  自昨日开车之后,车主深觉车技不精,遂特意搜寻了些高r文观摩钻研,发现部分r文有肉有情节,文笔精湛,实乃大作也,然r文多是虐文,尤虐女主,虽觉精彩不忍猝读,而部分r文越看越油腻,车主看过之后未来一段时间都不想开车了,各位小天使且看且珍惜,么么哒~ 最后,车主又表脸来求收养了,作收它不动了QAQ,小天使没事就戳开作者专栏,那里有一枚小清新在等你收养嘤嘤嘤~   ☆、第56章 056 京城蔚柳巷尽头有一栋紧挨刑部大牢的巨大建筑, 这栋建筑说也奇异,“回”字形的双层建筑, 没有正门,只在靠近刑部大牢的一侧开了一道小门,住在附近的百姓一个月总能看见几次有人出入,但这栋建筑里面有什么却是说不清楚。 郁华潋跟着卫珩下了马车,进了蔚柳巷尽头的一所二进院子里, 这所院子看起来平平无奇, 只能说一句干净整洁。 进了正房,有一身着黑衣的中年人恭敬的向两人无声行礼,他微微侧身, 转动旁边架子上的一只柳叶瓶, 只见旁边雪白的墙上出现一扇暗门,暗门缓缓开启。 “这里是?”郁华潋忍不住好奇的问身边的卫珩。 那中年人有些诧异的多看了郁华潋两眼, 似乎不解她来了此处竟不知这是何处,不过旁边这位贵公子他倒是有几分眼熟,带女眷来此的也并非罕事。知道此处的皆是世家权贵出身, 有权有势的他见得多了,如眼前二人气度容貌都是上上之选的,今日是头一回。 “带你见我方才说的那人。”卫珩拉起不解的郁华潋,走进了暗门。 守在暗门口的中年人关上暗门,听到那贵公子之言,心里猜测男子口中的“那人”多半就是午时送来的那一拨人。 说起午时送来的那波人,中年人暗暗摇了摇头, 好好的豪门世家不当,偏要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被送到这种地方,最好的结局便是死个痛快。 这边,郁华潋跟着卫珩进了暗门,只见里面是一间空旷的小房间,这房间有些昏暗,壁上点了几盏蜡烛,房间的南侧角落,有一道阶梯。 “他不是在诏狱吗?”赵家弑君谋反,按道理应该关在诏狱才对啊? “关在诏狱有何意思,走,带你见识见识黑涯狱。”卫珩轻笑一声,牵起郁华潋踏上了阶梯。 郁华潋心里一震,黑涯狱!她从前听祖父提起过,第一次听到黑涯狱是什么地方她的内心有一种“日了狗了”的感觉,什么黑涯狱?分明是古罗马斗兽场好吗! 大祁除了被押送到菜市口斩首的犯人,还有部分犯人会送到这个传说中的黑涯狱来,犯人与人或野兽相搏,若是犯人连续在十场厮杀中活下来,则当场释放。 这种“有趣”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成天无所事事的世家权贵子弟,据说她爹年轻的时候就和狐朋狗友来过这儿几次,后来被祖母拿着藤鞭追着打,才赌誓再不来这种地方。 没想到她有机会来这种地方,郁华潋想到此竟然有几分兴奋,斗兽场耶!激情与血腥,听起来就觉得好带感! 走完阶梯,又穿过一道长廊,视线顿时豁然开朗,刚从暗处出来的郁华潋甚至有几分不适应,她揉了揉眼睛,终于完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儿仍是一条长廊,不过左侧是一排紧闭的雕花木门,这时从远处拐弯处走来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他急匆匆的走过来,看见卫珩脸上略有些紧张,他抱拳颔首道:“ 纪某见驾来迟,还请陛……柏三爷恕罪。” “行了,走罢。”卫珩摆了摆手,让他在前面带路。 “诺。”那青衣男子带着他们往前走,拐了个弯,又往前走了五六扇门,停在一扇门口。 魏德喜上前一步,推开了门,只见里面坐了个紫衣男子,那男子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听见响动朝门口看去,眼睛扫到郁华潋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起身笑嘻嘻的朝卫珩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晋王世子,瑧媛的哥哥。”卫珩没理会紫衣男子,朝郁华潋简单介绍了一句,便带着她走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皇兄不介绍介绍?”那紫衣男子见卫珩忽视他的话也不介意,他坐了下来,眼神在卫珩和郁华潋身上打转。 幸亏他长得颇为俊秀,身上的气质也令人如沐春风,这般放肆的目光也未引起人的不适与被侵犯之感。他目光落拓清明,五官轮廓深邃分明,皮肤也较平常人白皙,尤其是那双凤眸,瞳孔深处竟然带着一抹紫色,有几分妖冶邪俊之气。 “你嫂子。”卫珩见卫珞看着郁九,蹙眉道,声音有几分警告意味。 “原来是淳昭仪,久仰久仰。”卫珞心中虽早已猜出对方身份仍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能把他堂兄迷得团团转的女人,果然长得不错,简家人容貌倾城,连这个外甥女也长得国色天香,何时他有机会去金陵,定要去简家拜访拜访。 “原来你就是瑧媛的哥哥。”郁华潋毫不怯场的看着卫珞的眼睛,都说物以类聚,卫珩身边的人,多是肆意不羁之人,至少这个晋王世子,看起来比卫珩还要不羁放浪。 “听瑧媛提起过昭仪,”卫珞瞥了眼堂兄已经有点黑的脸,笑得更是荡漾,“瑧媛说昭仪倾国倾城,气韵无双,今日一见,瑧媛诚不欺我。” “世子过奖了,世子的眼睛也非常漂亮。”一个大帅哥这么夸她她还是挺受用的,卫家出了个妖孽啊,这厮笑起来比卫珩还勾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为他增色不少。 卫珞看着她眼中的认真与赞美不似作假,笑容更大,不过这笑也真实了几分,他见郁华潋眼中还有几丝疑惑,主动解释道:“家母有外族血统,瑧媛比较像我父王。” 说他眼睛好看的也不少,但更多人是畏惧不喜,即使是那些说他眼睛好看的人,什么是奉承话什么是真心实意的话他还是能分清的。 这个淳昭仪,有点意思。 郁华潋颔首,怪不得感觉瑧媛和她哥哥不像,瑧媛是大祁标准长相,晋王世子却有点像混血儿。说到晋王妃,瑧媛的外祖母好像就是外族人,不过这个晋王世子当真是体察入微,她什么也没说他就将她心中所疑猜出来了。 “男生女相,没有一点儿男子气概。”卫珩见两人聊得开心把他晾在一旁,脸彻底黑了下来。 “说到长相,皇兄也不遑多让。”卫珞笑眯眯的答道,那双黑紫的凤眸波光流转,实在勾人得很。 郁华潋理智知道不该盯着卫珞看,可是他的眼睛太漂亮了,她实在没忍住,盯着他那双若紫宝石般的眸子。 眼看卫珩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郁华潋终于回过神来,她笑吟吟的看了眼卫珩,又看了眼卫珞,说道:“陛下和世子皆貌美如花,嫔妾身为女子也自愧不如。” 卫珩:…… 卫珞:…… 总有一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此时窗外传来一声狮吼,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郁华潋下意识看向大开的窗户,只见下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一只狮子嘴里还叼着半只大腿,离狮子不远处,没了下半身的犯人还在奋力往外爬,试图远离狮子,地上有一大滩血迹。 郁华潋觉得她还是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虽然隔得不算近,但她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鲜血的铁腥味,那人还在挣扎,半截身子不断蠕动,看起来分外诡异。 这种视觉冲击,远比看电影视频来得刺激。 “莫看。”卫珩蹙眉捂住郁华潋的眼睛,他带郁九来是看赵亭渊的,可不是带她来看这种脏眼睛的东西。 “嫔妾无事。”郁华潋被卫珩盖住眼睛,那只温热的手掌似乎蕴含了安抚人心的力量,强悍得足以遮挡所有风浪,令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调整好心态,将遮着她眼的手取下。 卫珞冷眼看着他们俩之间旁若无人的互动,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堂兄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后宫那么多女人,他父王怎么就没想到帮他也娶个世子妃呢!他好歹也是全京城最俊俏风流的世子爷啊!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到现在他连个女人都没有! 这位爷大概忘了两年前听说他父王想给他娶妻,他是如何上蹿下跳为了逃婚跑到江南一去就是大半年的,晋王可是气得发誓“再也不管这个逆子”。 不过看堂兄这副样子,大约是真的栽了,几时见过这位这般顾忌旁人的感受? 当局者迷,堂兄大约还没发现自己的心思,他要不要当个好人去点拨点拨他。 卫珞最后还是撇了撇嘴没出声,看看这两人腻歪的样子,说不定堂兄就喜欢这种朦朦胧胧的滋味,他还是不要枉做小人了。 【来自单身狗的凝视←_←】 【宿主秀恩爱也要分场合好嘛。】 “闭嘴!” “唔,出来了。”卫珞看了眼下面,朝卫珩道。 郁华潋往下看去,果然见下面站着一大群人,里面有个人十分眼熟,正是那晚拿着把箭将他们逼得“跳崖”的赵亭渊。 只见他那晚的威风凛凛早已不见,衣衫褴褛发髻凌乱,深色的囚服上有诸多污渍,不知是血迹还是其他。 “忠毅侯府的人,到齐了。”卫珞有几分惊奇,没想到堂兄将忠毅侯府的人都放进来了。 “据说赵世子箭术卓绝,不知道他射自己的亲人能不能做到箭无虚发。”卫珩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皇兄这个主意果然不错!”卫珞抚掌大笑,“整日看这些也乏了,还是这个好玩。” 郁华潋听了半天,终于明白卫珩说的是什么了。 忠毅侯府除了奴才和早已赐死的赵淑容共三十八口人,全部在这儿,给赵亭渊五只箭,五只箭之后没死的人将会经历各种不同的死法,譬如梳洗、车裂、活埋等。 卫珩这招,真是够狠够损!赵亭渊不仅要抗住亲手射杀亲人的压力,还要纠结选哪个好,毕竟一箭射死的痛苦可比那些死法好多了。 果然卫珩惹不得,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赵亭渊有几分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一个个等着上车,车主现在没油了,正在加油,车要过几天才能开(飞吻) 搜集到四个书名,选择困难症,小天使们觉得哪个好: 宫斗系统不靠谱 如何当一名合格宠妃 妖艳贱货的宠妃路 陛下何不乘风起 个人最喜欢最后一个,然而这个好像有点不搭orz   ☆、第57章 057 郁华潋托腮等着赵亭渊的选择, 所谓世事无常,赵亭渊恐怕做梦也想不到, 有一天他从看戏之人变成阶下之囚,成为别人眼中取乐的对象。 “皇兄你猜他会杀谁?”卫珞摸着下巴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看着下面。 “父母,妻儿。”卫珩挑眉沉思了片刻,说道。 “嫔妾倒是觉得他不会杀忠毅侯。”郁华潋仔细观察下面人的神情,一下子杀五个最亲近的人, 心里压力太大了, 他必定会至少选择一个不是特别亲近的人缓解这种来自道德层面的谴责感。 至于不杀忠毅侯,这毕竟是个父权社会,弑父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看忠毅侯也不像是个为了躲避残酷死刑而愿意被自己儿子射死的人。 两人听了郁华潋的话倒也了然, 儿子杀老子?赵轶恐怕宁愿车裂也不想被自己的儿子一箭射死。 “若是让陛下选,陛下会如何选?”郁华潋扭头问卫珩, 卫珞目瞪口呆的看着郁华潋,这种问题也敢问? 郁华潋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些天卫珩这么好说话, 她都有些松懈了,不管怎么样,他首先是一国之君,帝王的威严不可侵犯。 “朕像是会沦落到成为亡国之君么?”卫珩对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帝王威仪被挑衅的感觉,他十分欠揍的瞥了眼郁华潋,似乎只是不满于她问了个这么蠢的问题。 哦,当她没问, 郁华潋暗自松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了下面,只见赵亭渊已经举起弓,朝十米远外那群同样穿着囚衣的人瞄准。 “那位是赵世子的夫人?”郁华潋指着人群中一个女子问。 “回娘娘,那位是丁家嫡长女,赵世子的夫人。”魏德喜见陛下将目光投到他身上,连忙答道。 “嗯。”郁华潋颔首,她刚说完话,赵亭渊便松开了拉弓弦的手,那只箭“咻”的一声直直的射向她刚刚指的那名女子左胸,那女子连哼都没机会哼一声便到了下去,旁边一个六七岁的男童跪在女子身前嚎啕大哭,那哭声让人群中的女眷不由得也跟着“嘤嘤”哭了起来,空旷的平地上并无大的声响,衬得这些“嘤嘤”的哭泣声分外凄凉。 郁华潋看得有几分意兴阑珊,赵亭渊背对着这间屋子,所以她看不见他如今脸上是什么神色,痛苦,挣扎,麻木? 【宿主,你不会是同情他们吧?】 “成王败寇,失败者没什么好同情的。”如果卫珩身死,她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况且卫珩不仅是为了惩戒叛党,更是为了杀鸡儆猴,这儿看戏的人,可都是世家权贵。 卫珩这么做,无非是让其他世家看看,以下犯上弑君谋反是什么下场,这种心灵上的折磨,可比单纯的酷刑要高明的多。 忠毅侯府从前多么显贵,京城排名前几的勋贵,往日是他们高高在上坐在二楼看戏,一念之差,从天堂跌入地狱,沦为供人取乐的囚犯,这种屈辱比直接斩首更可怕,也令观摩这场大戏的众人绷紧了一根弦,帮他们复习一遍什么叫君为臣纲、皇权至上。 “昭仪怎知他第一个会杀他夫人?”卫珞好奇的问,他刚刚特意观察了这位淳昭仪的神色,发现她既没有露出于心不忍的神态,也没有泄愤的欣喜之情,完全看不出情绪来。 “夫人死了可以再娶,”郁华潋冷笑一声,“既是枕边人,也是最容易被抛弃之人,他第一个选的,自然是最容易舍弃的亲近之人。” 卫珞狐疑的瞥了眼堂兄,唔,淳昭仪的火药味有点重,这话应当是说给他堂兄听的。 哎,女人就是这点不好,何事都能联系到自己身上,喜欢乱发脾气,太没意思了,所以没有女人也有没有的好处。 “再娶容易,若是想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就难了。”卫珩面不改色的回道。 “旧人哪有新人好。”郁华潋挑眉一笑,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新人? “爱嫔言之有理。”卫珩沉思片刻,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郁华潋似笑非笑的横了眼卫珩,暗暗记住了这句往后可以“翻旧账”的话。 另一边,赵亭渊射了第一箭,再射第二箭心理障碍就小了许多,他第二箭瞄准的是他的嫡妹。 接着第三箭,他的儿子,第四箭,他的母亲。 第五箭,赵亭渊停顿了片刻,似在迟疑,郁华潋无意间看见对面楼上忽然闪过一道光斑,只见赵亭渊忽的转身,拉起弓朝他们这个窗□□去。 只是那只箭还未靠近窗口便被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玄铁箭凌空截断,郁华潋不禁转头看向卫珩,只见坐在她左边的两位大爷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似乎对这一切早已知悉。 “地字六号。”卫珩和卫珞交换了一下眼神,卫珩招来魏德喜。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乖乖待在屋里。” “乾四,带人去地字六号。” 呵呵,又来这招?这分明就是在找他之前口中的“老鼠”,郁华潋面无表情的看着卫珩,以后他再说带她来好玩的地方,谁信谁就是王八蛋! “咳咳,爱嫔可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被郁华潋这么盯着,卫珩也有些尴尬,说要带她出来,又遇到这种事,幸好选了个节日出来,刚好有个借口。 四月廿六?四月底京城倒是有个花灯节,难道是今日? “陛下,下面的人如何处置?”魏德喜提醒皇上。 “赵亭渊留在黑涯狱,其他人抓阄定生死。”卫珩起身,既然事情已了,再待下去也无甚意思了。 卫珩所说的抓阄定生死,有车裂梳洗等死刑,也有流放黥邢等刑罚,端看个人运气。 *** 琼华楼。 郁华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又用帕子擦了擦嘴,没想到她哥哥从前和她说的琼华楼她入了宫还能有机会光临。 东西虽不及宫里的精致珍贵,却自有一番风味,尤其是琼华楼的招牌菜珍珠翡翠丸和宫保鸡丁,不愧是招牌菜,她平日只吃七分饱,今日竟有些吃撑的感觉。 “你该回府了。”卫珩看着窗外如昼的夜景,对死皮赖脸跟着他们蹭饭吃的卫珞道。 卫珞暗自翻了个白眼,有了女人忘了兄弟,从前拿他当挡箭牌是用得那么顺手,这会儿嫌他碍眼了? “既然戍时都到了,那臣弟就先行一步了。”有女人了不起?等会儿他就找陆离去倚红楼喝花酒,和堂兄吃饭太没意思了,酒都没得吃。 “去罢。”卫珩不耐烦的挥挥手,他受了伤不能饮酒,卫珞这厮竟然还想“吃独食”,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路上郁九看卫珞的次数比看他的次数还多。 难不成他还比不上卫珞这种娘气的小白脸?! “爱嫔觉得世子如何?”等卫珞走后,卫珩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面如冠玉,俊美非凡,潇洒若潘安,风流如宋玉,实乃举国罕见美男子……”郁华潋嘴角牵起一抹浅笑,眼眸泛光,似乎没注意到卫珩越来越黑的脸,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卫珩忽然记起来,郁九夸过她哥哥,夸过她表哥,夸过褚行风,现在连卫珞也夸了一遍,唯独没有夸过他! 他可是一国之君,是她的丈夫!郁九这是何意,对他不满? “还有呢?”卫珩笑着接着问。 “还有?”郁华潋蹙了蹙眉,盯着卫珩的眼眸,忽的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晋王世子千好万好,也不及陛下半分。” 她的眼眸印着烛光,明亮得如同瞳孔里亮起两颗璀璨的星辰,亮的惊人,亮的教他胸腔发烫。 卫珩避开了郁九的眼神,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爱嫔可有逛过京城的花灯节。” 大祁的花灯节在各处皆有,不过时日不同,若是暗卫查到的资料不错,郁九应当没有逛过京城的花灯节。 “嫔妾还未有机会看过京城的花灯节。”苏州的花灯节她倒是出去逛过两次,她起身走到卫珩身边,与他并肩看着窗外的夜景。 京城不愧是国都,虽然苏州富庶,但还是不及天子脚下,这儿的花灯节,比苏州还热闹几分。 “下去瞧瞧。” “遵命。”郁华潋看着外面的热闹之景,有几分兴奋。 卫珩无奈一笑:“街上人多,柏夫人记得跟牢为夫。” “好。”郁华潋抓过卫珩的手,二人十指相扣,她得意的晃了晃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往楼下走。 两人出了琼华楼,走到街上,只见街上人山人海,各种造型的灯笼摆满了街边,街边的树上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明明已经到了晚上,却被这些灯笼照得犹如白昼。 “夫人瞧瞧可有喜欢的灯笼。”卫珩看着街上的女子几乎一人提着一个灯笼,低头朝郁九说道。 “不如去人少一些的地方看看罢。”虽然有护卫隔开人群,但人还是太多了,她下了楼才忆起他们两人背上都有伤,这儿人头攒动,难免会不小心被蹭到。 她爱看热闹,却不爱凑热闹,这种水泄不通摩肩接踵的环境她实在待不住。 卫珩松了口气,他本不爱待在这种地方,不过是看郁九想凑热闹才来这种地方,既然郁九也不愿待,那正好往别处走。 两人哪儿人少往哪边走,不一会儿,街上的人渐渐少了,郁华潋这才随手挑了盏兔子灯提在手上应景。 因着人不多,灯笼也少了,他们走的这条街,只有树上挂着的几盏灯照着街道,郁华潋随意往旁边的一条巷子上望,忽然看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小姑娘急匆匆的往巷子里走。 郁华潋直觉不对,她拉着卫珩停了下来,“陛下,从前花灯节里被拐子拐走孩子的案子多么?” 卫珩不解其意,除非大案,孩童被拐案不会经他的手,这种事一般交由京兆尹和刑部负责,郁九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刚刚看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姑娘走进了巷子。”郁华潋蹙眉道:“陛下不如您派个人去瞧瞧。” “这有何怪,爱嫔怎么想到拐子上去了?”卫珩笑道,他看郁九一脸严肃,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陛下就当我大惊小怪,请你派个人去看看罢!”郁华潋的情绪忽然变得十分激动,她丢下灯笼,紧紧的握著卫珩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卫珩使了个眼神,立即有个护卫往郁华潋所指的巷子里奔去。 郁九此时的情绪,实在有些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找编辑,编辑建议我不要改名字,选择恐惧症在《陛下何不乘风起》和《娘娘,你系统掉了!》之间摇摆不定,最后决定听取编辑的意见,保持原状吧QAQ 【折腾这么久,也辛苦大家的意见了,(还有热心的碧水gn们)抱歉啊~简单粗暴就简单粗暴吧哈哈 另我刚刚没事看了看前几天发的那几章,有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QAQ,小天使们居然能忍住不吐槽,佩服你们(捂脸)非常非常谢谢大家的宽容与支持!【笔芯】   ☆、第58章 058 出了清源巷便是靠近护城河的长安街, 这条街因离内城较远,街上不算热闹, 护城河旁的树上应景挂着几只各色的灯笼,偶尔能看见几对情意相投的少男少女躲在护城河旁的树下,借着灯笼半昏半明暧昧的气氛窃窃私语,你侬我侬。 从护城河刮来的风微微有些凉意,停在长安街上的郁华潋打了个寒颤, 卫珩蹙眉将郁九拥入怀里, 魏德喜极有眼色的将出宫前玉笺交给他的披风送了上去。 卫珩将披风披在郁华潋身上,他捏了捏她还泛着冷汗的手,有几分担忧道:“这儿风大, 可有不适?若是难受我们先回宫去罢。” “不行, 我要等那人回来。”郁华潋抬首瞪着卫珩,眼中的坚持让卫珩有些烦躁。 “爱嫔不想和我说什么吗?”他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事, 郁九身上有秘密他知晓,他可以容忍身边之人有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秘密,可是太多的秘密只会让他心生不悦和警惕。 “陛下想让嫔妾说什么?是特意带嫔妾去黑涯狱转一圈, 还是将嫔妾留在乾清宫,让传言愈演愈烈。”郁华潋因着刚刚发生的事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也没想就推开卫珩,将一直压在心里的事脱口而出。 他带她出来,不过是多个女人掩人耳目,好让藏在暗处的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虽然知道事情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太没安全感了。 她情愿他明明白白告诉她,“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引个人出来”,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被牵着鼻子走。 回宫之后,虽然卫珩压下了为救她受伤之事,但宫外早有传言,说她是“祸国妖妃”,将皇上迷得团团转,甚至为了妖妃连命都不顾,还将所有不利于妖妃的消息压下去,而她受伤之后一直留在乾清宫更让传言甚嚣尘上。 说她祸国妖妃没关系,反正她本来就一直向这个目标靠,在她看来这个称呼更多是对她进宫以来的褒奖;卫珩救她的事传出去的也没关系,反正这本来就是事实,就算有再多人拿这件事攻击她她也无所畏惧,你能耐你让皇上救一个试试? 可她就是没法忍受卫珩对传言的推波助澜。 她知道卫珩是想利用她让文国公府和辅国公府的矛盾加深,将朝堂势力进一步搅乱,她从前觉得当做筹码和被利用没什么,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甘心卫珩把她当做物品随意一般推出去利用。 表面上卫珩十分纵容她,可是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精致的有用的花瓶,这只花瓶因为有用,值得他去呵护。可是花瓶就是花瓶,他怎么会在意一只花瓶的想法,他们从根本上就是不对等的。 去你妈的!皇帝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让她卑躬屈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不能有任何怨言,她不干了! 卫珩黑了脸,他觉得郁九简直就是一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他要去黑涯狱,因着那几日“共患难”,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带郁九去瞧瞧,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后来接到消息,有人暗地里还在联系赵亭渊,他故意将计就计泄露行踪,好引出那只讨厌的老鼠,没想到她竟然觉得他是故意带她出去,利用她去引蛇出洞。 至于传言,救自己的女人有何问题?他压下来不过是因为嫌麻烦,怕那群老头子又唠唠叨叨个没完。把郁九留在乾清宫,也是体恤她受伤不宜挪动,他做这些也是为了她好,她不领情反而觉得他在利用她。 他从未对一个女子这般体恤纵容,既然她不领情,那便算了。 “淳昭仪,注意你的身份。”卫珩面无表情的冷声道。 他确实有让文国公府和辅国公府对上的打算,既然郁九觉得他在利用她,那就当他在利用她罢。 宫中之人,谁不是在互相利用。 【宿主宿主,清醒一点!!不要和黄桑硬来啊!】 “多谢陛下提醒,嫔妾知罪。”郁华潋看着卫珩面无表情的吐出那句话话,心里有一丝凉意,她一字一顿的开口,一边说,一边眼眶里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让卫珩没来由的有一丝慌乱。 一阵风拂过,郁华潋身上的那件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她站在那儿,悬在她眼眶里的泪一滴又一滴的从她脸上滑落,那泪珠映着树上的灯光,似乎还闪着浅浅的微光,落在地上,转眼间消失不见。 卫珩见过很多人的眼泪,通常他只会愈加不耐烦,他从来不知,有一日他会因一个人的眼泪产生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宿主,冷静一点,吵架不能过夜哦。】 “我不管,如果卫珩不追上来,我就要拆伙,我要离开这里。” 郁华潋深深的看了卫珩一眼,转身向前面走去,卫珩看着她毫不犹豫的离开,心里莫名有一个预感,仿佛她走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郁九,你非要这么折腾朕是么?”卫珩快步走上前一把将郁华潋扯住,圈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皇上折煞嫔妾了,嫔妾怎敢折腾皇上。”郁华潋僵着身体任由卫珩抱着她,只是怎么也不肯看他。 “普天之下,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折腾朕?!”卫珩将她的脸转过来,咬牙切齿的开口。 他嘴里不悦,手上却温柔万分的轻轻拭去郁华潋腮边未干的眼泪,看着她沾着泪珠的睫毛和抿起的樱唇,活像只小受气包,让他方才的郁气一扫而过,心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谁让他喜欢这只又娇气又大胆的小猫呢。 喜欢?卫珩被他脑子里的念头惊得愣了愣,又马上恍然大悟,若不是喜欢,他如何会对她如此纵容?若不是喜欢,他如何会对她生不起气来?若不是喜欢,他如何会看不得她落泪?若不是喜欢,他如何会不顾替她受那一箭? 【宿主,本系统的程序好像有点问题,黄桑的PEA暴涨,我去检查检查,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郁华潋不由自主的看向卫珩,对上卫珩眼含情愫的眸子,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稀里糊涂的将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除了下午在黑涯狱受到的刺激和刚刚那件事让她记起起某些不好的回忆,还存了一点别的心思,卫珩对她的感情一直不温不火,若是不铤而走险怕是他永远意识不到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幸好,她赌对了! 这样想着,她的泪竟又流了下来,心里又是欣喜又是酸胀,不知是因为逼卫珩正视自己的感情还是其他。 “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丑。”卫珩看着郁九脸上越擦越多的泪珠,心里愈是发软,只是嘴上却不客气的笑她。 说句好听的会死吗?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还不是陛下凶我。”郁华潋的一双清亮的水眸被眼泪洗的愈加水光潋滟,在朦胧的灯光下,令人怦然心动。 “朕何时凶你。” 她作势要别开脸,却被卫珩捧著脸,低头吻上了她的眼角。 “闭眼。”卫珩的唇在她眼角辗转,含糊不清的说道。 郁华潋睫毛颤了颤,听话的闭上了眼。黑暗中,她只感觉他柔软的唇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吻干她眼睛上、脸颊上的泪。接着,他的唇瓣吻上她的唇,先是用舌尖细细描摹她的唇形,在她唇上温柔的辗转吸吮,接着,唇舌探入她的嘴里,勾起她的舌与他缠绵。 略有些咸味的吻,是她的眼泪。 许是因为这是第一个卫珩动了真情的吻,他异常耐心和温柔,不带任何情.欲,只是吻著郁九的唇,辗转缠绵。 魏德喜在一旁亲眼目睹整个过程,连那个护卫带着人回来都没敢这个时候打搅这两位。 淳昭仪果然是淳昭仪,不仅敢给陛下甩脸子,还能三言两语就将陛下哄回来,看陛下这温柔劲儿,就是对他唯一的亲闺女安庆公主也没这么温柔过。 *** 京兆尹刘正风本来正悠闲的喝着小酒听着家里养的伶人唱小曲,被突然闯入到他面前的下人吓了一跳,他气得正准备大骂下人,无意间瞥见下人后面跟着人,卡在喉咙里的话硬是给憋回去了。 “不知大人光临,有何贵干?”他虽是从三品的官,但这京城随便拎出一个人也比他官阶或背景大,何况眼前这人可是穿着御前侍卫服的御前侍卫,带了御前二字的,都是不能轻易得罪之人。 “陛下口谕,速去长安街,清源巷。” “陛,陛下?”刘正风被侍卫的话惊得微醉的脑袋终于醒了,他磕磕绊绊的问道。 “刘大人快走罢。” 刘正风正准备客套几句顺便探探情况,谁料那侍卫传完命令便转身向外面走去。 “嗳,大人,容下官先去更衣。”刘正风追了几步猛地发现他的官服还未换,只能折回来会寝屋更衣。 “快,快去莫府唤莫少尹去清源巷。”他匆匆换上官服,带上几个侍从往清源巷赶去,临行前又唤下人去传他的下属。 花灯节人行如织,京兆尹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赶到清源巷。 “京兆、京兆府尹刘正风参见皇上。”刘正风看见面前穿着月白锦服的青年,吓得差点没跪下,陛下,陛下这是微服私访? “刘正风,朕问你,京中节日略卖案有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注:拐卖人口古代叫略卖。 今天特意去搜了一下拐卖儿童的新闻,真可怕,觉得拐卖儿童的人真的是禽兽不如,死都是便宜的,应该满清十大酷刑全上一遍才解气! 两人的感情终于进了一步【撒花】 女主心态不一样了,男主终于察觉他喜欢郁九了,真不容易昂~   ☆、第59章 059 距离产生美。 郁华潋回了宫第二日便搬回了关雎宫, 虽然卫珩想留下她,但被她以“伤势好转, 不宜继续待在陛下寝宫为由”还是回了自己的寝宫,卫珩最终没有多加挽留,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郁九误打误撞竟牵出一桩大案,每年京城光是节日的略卖案就多达五十多起,那些被拐走的多为女童, 都是跟随家人出外游玩之时被人趁机抱走的。 这类略卖案从前朝就有, 不过未有如此猖狂,二十多年前有一股势力将那群拐子收拢,专门拐些富贵人家的女童。 “果然有人接手了魏王的势力。”卫珩冷笑一声, 将那些训练好的女子送到青楼亦或官员后宅, 无外乎是刺探情报,甚至控制某些官员。虽然魏王余党势力已经十去□□, 但他一直疑心有人将魏王部分势力收拢了,至少在情报方面,他扫除得不够。 如果从前是魏王一系将案子压下, 那魏王死了五六年,又是谁继续干这起子无良勾当? 这次倒是巧了,昨日郁九救下的那个女童是晋王妃的侄女,礼部尚书宋鹤的嫡孙女,他倒是想知道,若是这次宋家的女儿被拐,对方该如何压下去? “继续提审赵尝, 若是他再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凌迟处死。” 关雎宫。 “娘娘,京城的花灯节好看么?”玉筝好奇的询问昨天去逛花灯节的郁华潋。 “还行。”虽然中途发现了一些意外,不过总体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系统说的不错,她的确对卫珩动了感情。感情是骗不了人的,她既做不到一直虚与委蛇假装情深,也做不到矫情的自怨自艾“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否定自己的情感。 她有五年时间来赌,若是失败了,系统会帮她了断。 【叮!支线任务“朱果案”完成,奖励500积分!】 “娘娘,小远子传了消息,苏淑仪身边的二等宫女看见那日白蔻与常青有接触。”玉笺匆匆进来,将最新的消息汇报给主子听。 可惜卫珩现在正在忙着前朝的事,还是不打扰他了,证据这种东西,只是走个程序,该整治的人,就是没证据也该整治整治了。 过了几日,听闻叶妃腿上的划伤不知用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伤口恶化,还发出阵阵恶臭,甚至整个寝宫都能闻到。 又过了两日,叶妃终于在香薰炉的内侧找到了导致她伤口恶化的罪魁祸首,据闻叶妃带着人跪在宣政殿门口求皇上为她做主,奈何前朝事忙,叶妃愣是没见着皇上,只是魏德喜带传了口谕,令莲妃彻查此事。 吃瓜群众郁华潋表示,黄桑你是真不知道叶蒹葭和莲妃有仇还是假不知道? 永福宫。 “砰!”叶妃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平时云淡风轻的脸上被狰狞取代,“苏湄这个贱人!!不知死活!” “娘娘,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淑仪,又不得宠,这次是咱们大意了,娘娘要是真想整治她,还不是手到擒来。”凝雅凑近主子身边低声劝慰叶妃。 主子擦的药膏没问题,那香薰炉内侧涂的东西也没问题,但是两种东西混在一起就大有问题了,娘娘让苏淑仪闹了个大笑话,苏淑仪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加倍还给娘娘,的确有些手段。 “苏湄不可小觑!”叶妃冷哼一声,“皇上不愿为本宫出头,若是扯上他心爱的淳昭仪,不知皇上可会坐视不管!” 陛下身上的伤是为救淳昭仪所致早在前几日就传开了,如今后宫众人对淳昭仪是又嫉又恨又怕,陛下如此爱重淳昭仪,淳昭仪本人又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往后后宫哪里还有她们立足的地方? “娘娘想拉淳昭仪下水?”凝雅有些不赞同主子的想法,淳昭仪此人有些邪乎,每次都能躲过妃嫔的陷害,甚至连陛下都不顾危险护着她,她怕将淳昭仪拉下水反而节外生枝。 “先容本宫想想。”叶妃平静下来,虽然她恨不得将淳昭仪除去,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动手的时候,现在还是先将苏湄这个贱人整治再说。 “娘娘,奴婢先为您换药罢。”凝雅温声道,脸上尽量露出自然平和的表情,自从受了伤之后,娘娘的脾气便有些控制不住了,昨日芯雅不过在娘娘上药之时皱了皱眉,便被娘娘命人押了下去打了十下板子。 芯雅尚且受如此待遇,更别提宫中其他宫人了,最近永福宫的宫人个个屏息凝神,苦不堪言,生怕触了叶妃的霉头,被送去掖庭。 叶妃抬首看了眼凝雅,面无表情的开口:“换罢。” 凝雅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裹着叶妃伤口的纱布,露出一道三寸的伤口,那伤口有些狰狞,还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凝雅面不改色的仔细用帕子擦净伤口周围的东西,又擦上新的药膏。 叶妃看着脚上的伤口,心中怒气愈发高涨,太医说她这道伤口因为用药不当以后或许会留疤,都是苏湄这个贱人做的好事! 她总算明白当初妍昭容毁容时的感受了,她不过是腿上受了伤便如此气恼,林胧月可是整张脸都毁了。 *** 关雎宫。 “娘娘,灵犀宫那位又出事了。”玉筝凑在躺在软榻上做黄瓜面膜的郁华潋身边,低声说道。 “又怎么了?”郁华潋懒洋洋的半眯着眼,嘴唇动了动,这段时日宫人热闹得很,不,应该说叶蒹葭和苏湄斗法斗得热火朝天,她这个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 叶蒹葭虽然品阶高,但似乎并没有因此讨到多少好处,毕竟她的人设可是温和宽容的“贤德妃”。 “叶妃娘娘请苏淑仪去永福宫做客,让苏淑仪在门口跪了一个多时辰。” 郁华潋诧异的摘下脸上的东西起身,叶蒹葭这是打算撕破脸了? “后来呢?”既然玉筝说苏湄出事了,肯定还有后续。 “苏淑仪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后来,莲妃宫里的陈美人养的一只狸猫不知为何竟跑到永福宫附近,抓伤了苏淑仪的手,听说那狸猫本来是照着苏淑仪的脸抓去的,是苏淑仪敏锐,自己躲了过去。” 玉筝说的含蓄,不过是苏湄假装晕倒,却不料叶蒹葭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在永福宫门口毁了苏湄的脸。 在后宫,若是没了那张脸,一切都完了。 “叶蒹葭倒是做了件好事。”叶蒹葭虽然现在有些不清醒,到底没有彻底昏了头,知道自己品阶比苏湄高,直接以势压人,苏湄再厉害也只能受着,若是苏湄想明着报复,只有一个法子,找皇上做主。 只是皇上如今忙着前朝的事,这十几日甚少踏足后宫,就是来了后宫也是去她的关雎宫,苏湄顶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入宫,倒现在还未真正侍寝,若是去想去宣政殿找皇上,怕是会吃闭门羹。 “唔,成天待在宫里也闷得慌,我们去灵犀宫瞧瞧苏淑仪。”郁华潋略有不雅的伸了个懒腰,这十多天她在关雎宫养伤,伤快养好了,自己也快发霉了。 郁华潋换了一件鲜艳的镂金百蝶穿花海棠纹云锦宫装,执着一柄做工精致的檀香扇,坐着步撵大摇大摆的朝灵犀宫而去。 灵犀宫。 “娘娘,淳昭仪来了。”白芷急匆匆的步入寝宫,朝躺在榻上的主子说道。 “淳昭仪?”苏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支起身,刚想说话就被眼前不请自来的人惊了惊。 只见来人穿着一件浅红云锦宫装,裙钗华美,鬓间的银流苏泛着浅浅的银光,她袅袅娜娜的走过来,手里捏着一柄扇子若有若无的轻摇几下,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听说淑仪受伤了,本嫔正好无事,便来看看淑仪,淑仪现在如何了?”郁华潋笑吟吟的“关怀”道。 “嫔妾无事,多谢昭仪娘娘关心。”苏湄看着满身珠翠一看就来者不善的郁华潋倒是沉得下气,同样牵起一个无害的浅笑回道。 “不客气,毕竟苏淑仪在西郊对本嫔可是多有关照呢。”郁华潋话音刚落,便见苏湄脸色一变,不过这丝变化太快,若不是郁华潋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怕是难以发现。 “昭仪说笑了,如今宫中谁人不知陛下对娘娘的盛宠,嫔妾何德何能能关照娘娘。”说到皇上对郁华潋的宠爱,苏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痛苦。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本嫔还是得将你宫里的白蔻带走了。”郁华潋嘴上说着抱歉,行动上却半点没有抱歉的意思,她抬了抬下巴,让跟着来的两个小内侍将一旁的白蔻拿下。 “淳昭仪这是何意?”苏湄终于不再掩饰,眼中露出一丝冷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周围蔓延。 拼气场? 停一下,我要装个逼再走。 郁华潋嗤笑一声,打破了苏湄营造的压力,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一脸病容的苏湄,慢慢拿起扇子挑起苏湄的下巴,一字一顿的开口:“苏淑仪不装了?” “本嫔带走你的宫女所为何事,你我心知肚明,若是不服,苏淑仪尽管去找皇上告状,本嫔等着!” 她今日的眼妆是眼尾上挑的妲己眼妆,颇有几分飞扬跋扈的味道,再加上她轻慢讥讽的表情,让苏湄藏在被子里的手指甲扣紧掌心,硬生生的抓出血来。 郁华潋放下扇子,环视了周围一圈,掩嘴一笑:“淑仪好好养伤罢。”便扬长而去。 这个苏湄,以为重生一次就能事事顺意么?重生又不是回炉再造长脑子,她上辈子是个失败者,这辈子,注定还是个失败者。 【宿主,你这样得罪苏湄,小心用力过猛让她越过叶妃对付你。】 “怒火中烧的人总是会干出一些糊涂事,她想害我,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嘿嘿嘿,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我可是以德报怨,世上还有比我善良的人吗?” 【宿主你果然是凑表脸。】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爱嫔气势渐涨,现在都敢随便提人了? 郁华潋(斜眼看):怎么?你心疼了? 卫珩:不不不,这种小事大可交给手下的奴才去做。 明天就元宵节了,好快啊一眨眼马上就开学了QAQ祝大家元宵节快乐O(∩_∩)O~~,刚刚忘了说,新章评论送红包!么么哒大家快来收红包吧~~ 感觉剧情时间线拉得太紧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才过去不到两个月,之后会慢慢拉长的orz   ☆、第60章 060 郁华潋难道出去一趟, 出了灵犀宫让那两个内侍将人送去掖庭,便带着人去御花园逛了一圈。 御花园景致不错, 如果能少些喋喋不休的苍蝇就更好了,虽然刚怼完苏湄神清气爽,不过看程良娣上蹿下跳的蹦跶,她实在忍不住想做好事——把她关起来让她重新学做人。 哦不对,程良娣已经贬为程常在了, 照理说她被贬之后应该乖乖缩在一边安静如鸡, 可她现在的作死的道路上似乎越走越远,果然让程常在学做人是对的。 感觉胸前的红领巾又鲜艳了不少。 “程常在妄议上级,藐视宫规, 以下犯上, 乃大不敬,罚抄宫规十遍, 闭门思过一个月。”郁华潋连眼神都欠奉一个,说完就准备摇着扇子打道回府,唔, 差不多是时辰用午膳了。 程常在还欲反驳,被一旁的伺候的宫人拉住,她愤愤一甩袖,带着宫人回去了。 关雎宫。 “娘娘,陛下来了,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郁华潋还没到宫门口,一直守在门口翘首以待的玉簟已经急匆匆迎了上去, 她命小柱子去给娘娘传信,小柱子到现在还未回来。 她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卫珩今日这么有空,忙完了? 郁华潋走到寝宫门口,见卫珩已经在榻上假寐,便拦下跟在她身后的众人,一个人悄悄进了寝宫。 她蹲在软榻前,单手托腮,看着卫珩鸦羽般的睫毛盖住他那双锐利幽深的眸子,在眼下留在一道扇形阴影。郁华潋看着他那双浓密卷翘的睫毛,差点没忍住去揪,她睫毛也挺长的,可是和卫珩这个睫毛精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微微侧着身,一手枕着头,薄唇微抿,因为眼眸闭上的缘故,少了几分压迫感,整个人看起来都温和安宁下来。他的脸部轮廓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浓淡适中的剑眉,眼尾上挑的凤眸,高挺英气的鼻梁,唇形完美的薄唇,瓷白细腻的肌肤,凭相貌这一条,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卫珩就是上天的私生子,这精雕细琢的程度,简直太偏爱他了。 晋王世子的五官比他深邃,可卫珩的眉眼无一不精致,皮肤也是令女人都嫉妒的细滑白嫩,若论相貌,还是卫珩更胜一筹。不过,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卫珩皮肤这么好? 郁华潋的禄山之爪伸向了卫珩的脸上,只是还没碰到卫珩的脸,卫珩的眼眸便瞬间睁开,他眼中带着一缕冷厉的杀气,这缕杀气仿佛有形一般,刺得郁华潋禁不住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下一刻,卫珩仿佛认出了人般,眼中的寒冰瞬间消融,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一扯,郁华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人已经被卫珩压在身下。 “爱嫔趁着朕睡着想对朕作甚?”卫珩摘下郁华潋头上那几支碍眼的簪子,抚上她的一头青丝,刚刚他还在梦中与郁九巫山**,一睁眼便见郁九在她面前,是让他将梦中所做之事再重复一回? “陛下冰肌玉肤,嫔妾甚是好奇。”郁华潋实话实话。 卫珩的脸黑了黑,冰肌玉肤怎么能形容男子,他盯着郁九的脸,左瞧右瞧,挑眉问道:“爱嫔难得出去,如此盛装打扮是为何?” “听闻苏淑仪受伤了,嫔妾想着无事,便去灵犀宫瞧了瞧。” “见苏淑仪如此隆重?朕看你在朕面前可从未如此浓妆。”卫珩用指腹摩挲着郁九的嘴唇,啧,都是胭脂。 “苏淑仪是外人,见外人妆容整洁是礼节,”郁华潋拍掉在她嘴上作乱的手,一双秋眸嗔了卫珩一眼,“至于陛下……” “朕如何?”极少看见郁九化如此精致的妆容,一双清粼粼的杏眸硬是化成勾人的狐狸眼,又娇又媚,看得人心间发痒。 他本是恣意乖张之人,自那日晚上想明白之后,也未刻意拘着自己的感情,人生苦短,遇到一个让他心悦的女子不容易,若是他做到一代君主还要瞻前顾后,那也太没意思了些。 虽不知他的喜欢能管多久,但是此时喜欢,他便愿意给她无限的纵宠。 “陛下是内人,自然勿须多礼。”郁华潋笑嘻嘻的捏了一把卫珩白皙嫩滑的脸颊,唔,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细腻光滑。 “内人?”卫珩略略一挑眉,抓住郁华潋的手,口中呢喃着“内人”二字,他揄揶一笑:“爱嫔此话甚妙,朕可不就是深入爱嫔体内的‘内人’么?” “嫔妾怎么不懂陛下在说什么?”郁华潋无辜的瞪着卫珩,心里朝他翻了个白眼,卫珩这个老司机,一言不和就开车了。 “爱嫔不懂,等会儿便知晓了。”卫珩轻笑一声,手指灵巧的解开郁华潋的外衫,他这十几日一直忙着前朝的事,就是来了关雎宫两次也是倒头便睡,多日不食肉糜,郁九又是他心仪之人,如今这副样子,若是忍得住他便是圣人了。 “陛下,白日不可宣淫。”郁华潋握住为她解衣宽带的手,一脸认真的阻止卫珩,那双斜飞的狐狸眉眼波光粼粼,媚眼如丝,和嘴里冠冕堂皇的话相反,似在极力邀请卫珩。 “爱嫔认真的?嗯?”卫珩毫不费力的挣脱了郁华潋的手,手伸进她的亵衣衣襟,一只手尽往她的敏感点上游走。 “嫔妾自然是认真的。”郁华潋忍著浑身的酥软,想推开卫珩,麻蛋,她还想吃午膳呢。 卫珩嘴角轻勾,手上一用力,“刺啦”,郁华潋身上的几层衣裳瞬间被他撕成几半,他手一扬,那几件衣裳便像破布般被他抛在地上,郁华潋这下彻底没了遮掩物。 “朕瞧着爱嫔的样子,倒是像让朕快些吃了你的样子。” “朕好些时日未履行‘内人’的义务了,不知爱嫔可是等急了?”卫珩衣冠整洁的压着未着寸缕的郁九,一双手爬上她的雪峰上,呼吸渐渐有些粗重。 “陛下好没道理,你弄坏了嫔妾的衣裳,自己却衣冠楚楚。”郁华潋有些可惜的看了眼已经变成碎步的衣裳,那件宫装她才穿过一次,她还是挺喜欢的。 卫珩注意到郁华潋眼中的神色,“明日朕就让人送衣裳来,爱嫔想要多少有多少”他凑在她左耳边低语,声音低沉慵懒,尾音上翘,似是打着旋儿往上飞,手也不闲着的肆意揉捏着郁九胸前的雪白。 郁华潋左耳又热又麻,偏偏卫珩还要坏心的叼著她的耳朵,又是咬又是吮,还伸出舌头顺着耳廓**,她被卫珩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颤,脚趾无意识的向脚心卷曲,意识已有些迷离。 “既然爱嫔抱怨朕只脱你的衣裳,朕自然要礼尚往来。”卫珩抬首看着郁九有些迷离的眼神,勾唇一笑,一下子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褪下,长腿挤进郁华潋腿间。 “不行,等会儿有人进来。”郁华潋被身下某个热烫的东西一个激灵惊醒,想起午膳快备好了,等会儿就有人进来…… 她虽然不排斥这件运动,但是让人目睹这出活春宫还是算了。 “不会有人进来。”卫珩垂首在郁华潋耳边低语,“待会儿爱嫔叫得大声些,他们便不敢进来了。” “无耻……”郁华潋满脸通红的瞪着卫珩看,果然和卫珩这种老司机相比,她还是嫩了点。 “男女之事乃人之大欲,爱嫔不必害羞。”卫珩轻笑一声,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将梦中之事和她说了。 “不行,不行!我不答应!”郁华潋瞠目结舌的将头摇的像拨浪鼓般,麻蛋,到底谁才是古代人!卫珩这么开放真的好吗?! “朕觉得甚好,关雎宫的确缺了架秋千。”卫珩说完也不待郁华潋再开口,便低头含住她的唇瓣,下面的热烫探入花.径,待郁九情动,春水涌动之时,一入到底。 “唔,不,不行……”郁华潋眼神迷离,脑子里想着卫珩刚刚说的话,嘴里还不时说着拒绝的话。 “爱嫔口是心非的本事愈发强了。”卫珩戏谑的看着郁九弓着身子配合他的动作,气喘吁吁的开口。 郁华潋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眯着眼沉沦在无边的欢愉之中。 卫珩看着郁九绯红的脸颊和浑身泛着的粉红色,眼睛发红,同样不在开口说话,专心在她身上征伐。 *** “嗯?玉簟你方才在说什么?”郁华潋回过神来,问道。 此时她正懒懒的躺在贵妃椅上,杏眸含春水,一张瓷白的脸上布满红绯,语调慵懒,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沙哑。 “啊?……回禀娘娘,无事。”玉簟摇了摇头,些许小事,还是不要扰了娘娘清净了。 午时娘娘和陛下又在寝宫里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本来她准备进去告诉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不料还没走到内寝门口便听见娘娘是声音。 那种声音……想到此,玉簟不禁羞红了脸,每次娘娘与陛下那个之后,便像是病了一场似的,有气无力的,小柱子现在还未回来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打扰娘娘了。 玉簟不知,她以为的些许小事,却可能是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大事的线索。 两日后。 玉筝急匆匆的回了关雎宫。 “娘娘,小柱子找到了!”她气喘吁吁的开口道。 “小柱子?”郁华潋不明所以的看着玉筝,“小柱子怎么了?” “小柱子在哪?”玉簟蹙眉问道,她转头对一脸疑惑的郁华潋解释道:“娘娘您去灵犀宫那日,奴婢曾派小柱子去寻您,不过他到现在都还未回来。” “小柱子死了,在漾波湖里,刚刚被捞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嘘,偷偷开婴儿车,假装你们正在步行好嘛?O(∩_∩)O~~ 情人节开车怎么样?不知道能不能卡在情人节开车orz   ☆、第61章 061 “捏碎喉骨, 窒息而亡。”卫珩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他的手指放在龙案上轻敲, “还有何发现?” “对方干脆利落,除了喉咙一处没有其他伤痕,而且尸身在水中浸泡了几日,有些地方已经腐烂,暂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沈离蹙眉摇了摇头。 “还有其他事?”卫珩一看沈离有点兴奋的表情就知他还有话要说。 “两日前, 瑾王与冠军侯曾经进宫探望太妃娘娘。”沈离将这个发现告诉皇上。 “每次都要与冠军侯别劲。”卫珩嗤笑一声, 心里却一动,秦太妃是冠军侯的姨母,往日倒不见瑾王与冠军侯走得近。 “谁让老头子每次都要拿我和褚行风相比, 非要贬的我一无是处才罢休。” “论起来, 你确实没有他厉害,他如今的成就可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打下来的。”卫珩上下打量了沈离一眼, 沈离这个暗卫首领注定见不到光,而褚行风是百战不殆的大将军,这么一比, 明面上确实是褚行风更吸引人一些。 “瑾王和冠军侯进宫的时辰与小柱子失踪的时辰是一致的。”沈离撇了撇嘴,说起了正事。 是是是,褚行风最厉害,都快成亲了还有小姑娘掷果盈车,不知道刁蛮任性的诚安郡主能不能受得了未来夫婿这么受欢迎。 时间一致?卫珩凤眸微眯,褚行风武艺不凡,直接掐碎人的喉骨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人是他杀的,而且褚行风颇有先祖之风,这么一个帅才不能轻易折了。至于卫珣,若是他真的懂武,那就真的要重新审视他一遍了。 说起来,他这个七皇兄自从三年前王妃薨了,就没有娶继妃了,其他人竟然也没有提? 一个王妃之位,应该挺诱人的。 “试探试探卫珣。”卫珩抬首看了眼沈离,沈离会意,他也有些好奇,这个京城最温润无争的王爷,私下是何模样。 *** 【叮!触发随机任务,找出杀死小柱子的真凶,限时半个月。任务完成奖励:特殊奖励一份,积分:100 任务失败惩罚:无(随机任务不强制完成)】 【宿主,我觉得你应该接这个任务,绝对是劲爆消息!!】 系统已经兴奋得在界面上打滚了,黄桑的后宫真有趣,一个一个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次还被它发现了两个有趣的秘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涉及到任务,本系统不能告诉你。】 “提示也没有?” 【只要你能找出凶手,深挖有惊喜。】 “说了等于没说,小柱子是我宫里的人,我自然要找出杀害他的凶手。” 【本系统提示你一下,你可以寻找场外救援。】 “你的意思是让我找卫珩?” 【本系统什么都没说。】 *** 苏湄受伤,作为代掌宫务的莲妃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灵犀宫慰问伤患,再浩浩荡荡的去永福宫问罪。 郁华潋没去凑热闹,不过据探消息的玉筝说,双方火药味十足,叶妃终于扒下了她那层温婉贤淑的皮子,字字珠玑呛得莲妃差点说不出话,场面一度失控。 后来还是莲妃搬出金印来,让叶妃禁足半月,才不至于被呛得台阶都下不了。不得不说叶妃果然是掌管宫务多年,平时看上去温和淡然,真正扒下那层伪善的皮,战斗力杠杠的,若是她掌管宫务时能有这种气势,说不定还不会沦落至此。 “娘娘,淑妃宫里发现了脏东西。”玉筝匆匆进来寝宫,对悠闲喂鱼饲的郁华潋说道。 “脏东西?”郁华潋放下手里的东西,对玉筝口中的脏东西还没反应过来。 “巫蛊”,玉筝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据闻前两日叶妃娘娘突感身体不适,唤了太医也查不出病症,今日叶妃娘娘连床都下不了,是叶妃娘娘身边的凝雅在叶妃娘娘塌下发现了一个写着叶妃娘娘生辰八字插满银针的小人。”玉筝继续解释道。 郁华潋还没开口说话,便见一位蓝衣女官带着人闯入。 “给昭仪娘娘请安,永福宫一事,需要请娘娘宫中的春晓走一趟,还请娘娘见谅。”那女官身着尚宫局的衣裳,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和内侍,她匆匆福了福声,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姑姑好大的派头,还未通传便擅闯本嫔的关雎宫,是觉得本嫔好欺?”郁华潋冷笑一声,不悦道。 “因此事牵扯甚大,春晓与叶妃娘娘宫中的柳叶交往甚密,奴婢一时情急带人擅入,请昭仪恕罪。”李司言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在她看来,牵扯到巫蛊之事,再得宠也是翻不了身。 “姑姑身为司言,不仅不以身作则,反而明知故犯?本嫔不拦着你带走春晓,不过此事了结之后,你便在关雎宫门口跪到本嫔让你起来为止,如何?”郁华潋听到这儿也不生气了,反而优哉游哉的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呷一口茶,说道。 “奴婢遵命,事了之后,任凭昭仪处罚。”李司言颔首,此事了结之后,不知道淳昭仪还能否待在昭仪的位置上? 李司言将春晓带走后,在一旁的青菀立即跪下:“娘娘恕罪。” “姑姑这是怎么了?”郁华潋挑眉疑惑道。 “李司言是沈尚宫的人,是奴婢拖累了娘娘。”青菀脸上露出自责惶恐的神情。 “此事与姑姑无光。”郁华潋摇了摇头,青菀之前透露过她与沈尚宫有嫌隙,不过这件事与青菀无关,最多就是那个李司言想讨上司的欢心,这种人不足为惧。不过智商这么低能当上司言,她也是挺佩服的。 她这段时间一直当吃瓜群众看戏,没想到战火引到她身上了? “娘娘,现在如何是好?”玉筝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宫中最忌讳的便是巫蛊之术,若是春晓不怀好意诬陷娘娘就糟了。 “不如何?”这件事处处透着一股诡异,到底是有人想害她,还是想借她之手陷害别人?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系统都没发布任务,按系统的尿性,这件事八成不是针对她的,不然早就“叮”她了,现在,还是午睡去吧。 虽然郁华潋说没事,不过关雎宫上下还是沉浸在一片紧张和不安中,而作为关雎宫的主人,郁华潋已经躺在榻上安然入睡了。 等她再醒来,外面已是红霞满头。 “外面如何了?”虽然她不担心这件事真的烧到她身上,但是巫蛊这种事,还是小心为妙。 “回禀娘娘,永福宫的柳叶已经被送到掖庭去了,其他消息恕奴婢无能,还未打探到。”青菀答道,这次她主动揽下此事,一是因午时李司言之事,二是娘娘到如今还对她不甚信任,她必须加快取得主子的信任,不然她这个掌事姑姑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 “勿须刻意打探,关雎宫上下如平日一般便好。”郁华潋伸出手,让玉笺为她更衣。 “爱嫔好定力。”卫珩刚从永福宫过来,刚进门就听见郁九的话,虽然他知巫蛊一事与她无关,也忍不住惊奇郁九的镇定,她就这么笃定不会被拉下水? 自从新人入宫,幺蛾子就没少过,这次竟然涉及到巫蛊,看来上次他惩戒后宫的力度还不够大。 “嫔妾没有做亏心事,自然不惧旁人的构陷,况且不是还有陛下您么?陛下您慧眼识炬,一定不会让嫔妾蒙冤的。”郁华潋穿好衣服,笑吟吟的走到卫珩身边,拽着他的衣袖。 “若是朕听信了旁人的话,爱嫔当如何?”卫珩揉了揉郁九还未绾起的一头青丝,不怀好意的笑道。 “那就让嫔妾在宫里自生自灭好了。”郁华潋嗔了卫珩一眼,放开拉着卫珩的手,坐到梳妆镜前。 “爱嫔如此消极可不好。”卫珩坐了下来,看着宫人为郁九梳妆。 “若是皇上不信任嫔妾,纵是嫔妾做再多也是无用功。”郁华潋拿起一支点翠簪子,递给玉笺,“不用戴太多东西。” 用过晚膳,郁华潋拉着卫珩在关雎宫的小花园散步,忽然想起上午系统的话。 “皇上,嫔妾宫中小柱子之事您可知道?”她先试探卫珩。 “此事朕已知晓,”卫珩转头看着郁华潋,“这事交给朕处理,你不必忧心。” 沈离昨日去瑾王府试探了一下卫珣,瑾王府戒备不严,卫珣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唯一诡异的地方就是,沈离无意间闯入了卫珣后宅,发现卫珣的一名侍妾神.韵颇像他宫里的苏淑仪。 意思就是不要多加过问这件事?郁华潋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小柱子的事果然有古怪。 幸好她还有地图可以知道卫珩查到什么。 “前几日朕说要搭一架秋千,险些忘了。”卫珩突然想起些什么,拉着郁华潋走到一处空地上,“此处便不错。” “嫔妾对秋千不感兴趣。”郁华潋咬牙切齿的瞪着卫珩,整天想些不正经的事,一国之君不是很忙吗? “朕倒是挺感兴趣,明日朕便让工匠在此处搭一架秋千。”卫珩轻笑一声,说到这儿还不满意,还特意唤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魏德喜,吩咐他明日派人在这儿搭秋千。 “爱嫔放心,朕一定让他们做的又大又漂亮又结实。”卫珩一本正经的对郁华潋保证,让魏德喜误以为陛下忽然说要搭秋千又是为了讨淳昭仪欢心。 淳昭仪进宫以来陛下为昭仪娘娘种种破例之事真是让他不服都不行,从前陛下哪有这个空闲,连妃嫔宫里架秋千都要过问一遍。 他觉得,以后是该好好巴结昭仪娘娘了! 郁华潋注意到魏德喜的眼神,脸都要绿了,明明是卫珩自己想要搭秋千,这个锅她不背。 还特意强调一定要结实?!怕她听不出意思么? 卫珩做的什么鬼春梦,秋千啪啪啪,亏他想得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爱嫔难道不想与朕解锁更多新姿势吗? 郁华潋:不想,谢谢。 卫珩:哎,朕之前送你的那些书竟是白送了。 郁华潋:原来你送书是这种目的! 卫珩:爱嫔以为呢?培养情操? 郁华潋:皮皮虾,我们走。   ☆、第62章 062 翌日。 不等看戏的众妃心中窃喜, 以为淳昭仪必将遭到厌弃,从掖庭传出消息, “巫蛊案”是灵犀宫苏淑仪指使的! 苏淑仪因为怨恨叶妃为难她甚至差点让她毁容,遂买通永福宫的宫女将巫蛊小人放在叶妃塌下,诅咒叶妃不得好死。 永福宫。 “臣妾与淑仪无冤无仇,那日请她来永福宫坐不过是姐妹们叙叙话,不料淑仪口出无状, 辱骂臣妾, 臣妾一气之下才让罚淑仪下跪,那只狸猫也并非臣妾宫中所养,没想到淑仪竟怀恨在心, 欲将臣妾除之而后快……” 叶妃伏在榻上向皇上喊冤, 她穿着白色中衣,披散着青丝, 脸色苍白,柳眉轻蹙,梨花带雨, 确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可惜她这副样子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怜惜,卫珩紧蹙眉头,压抑住心中的不耐与烦躁,他冷冷的盯着叶妃,薄唇吐出一句话:“朕知道了,叶妃好自为之罢。” 叶妃眼睁睁看着卫珩拂袖而去,耳边回荡着他那句“好自为之”, 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更为惨白。 难道陛下发现了什么? 不,她没有做错!柳叶本来就被苏湄那个贱人买通了,如今不过是听了苏湄的话蓄意谋害她,她才是受害者! 关雎宫。 “苏淑仪被贬为小仪,禁足三月,叶妃在宫中养病半年,莲妃也被陛下斥责掌宫不利。”玉筝幸灾乐祸的笑着将刚刚陛下的圣旨告诉主子。 虽然巫蛊之事不了了之,不过能看见其他娘娘倒霉也算是一件好事,前段日子叶妃娘娘与苏淑仪,啊不对,现在应该叫苏小仪,叶妃娘娘和苏小仪在宫中搅风搅雨,如今总算是能消停会儿了。 郁华潋在心中暗叹,果然这件事是叶蒹葭一手主导,那个巫蛊娃娃就是叶妃放的,目的就是为了栽赃苏湄。为了使事情变得更可信,特意拐了个弯,先把事情安在她身上,然后峰回路转,柳叶禁不住折磨,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为了干掉苏湄,叶蒹葭也是蛮拼的。 不过叶蒹葭与苏湄斗得两败俱伤,也不枉她花了四百积分买了两颗玉引丸。 叶蒹葭和苏湄之所以丧失理智攻击对方,就是这颗小小的丸子引起的,关键是它无色无味,太医也查不出来,十天过后,药效就会消失。 啧,真想看看她们恢复理智之后的样子,一定非常精彩。叶蒹葭好不容易解了禁足令,现在等于又要关上半年了。 为她默哀三秒钟。 不过一件巫蛊案这么轻拿轻放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估计又是前朝之事让卫珩憋着一口气。虽然巫蛊一案不了了之,苏湄和叶蒹葭肯定上了卫珩的黑名单,就等着以后有机会一并收拾。 郁华潋心情甚好的带着玉簟等人去御花园逛,刚走到浮碧亭,只见不远处有一位身着青色宫装的妇人带着两个宫女慢慢朝她这边走来。 “娘娘,是秦太妃。”玉筝悄悄在郁华潋耳边低声提醒。 郁华潋颔首,她见过一次秦太妃,对她还是有些印象的,秦太妃气质高华,让人见之忘俗,年轻时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怪不得先帝在秦太妃无子的情况下将七皇子记在她名下,这样一位美人儿在后宫蹉跎,实在令人叹惋。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不舍宫廷繁华的样子,最后竟不愿离宫,真是咄咄怪事。 郁华潋一晃神,秦太妃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太妃金安。”她回过神来,朝秦太妃福了福身。 “今日竟能遇见昭仪,倒是巧了。”秦太妃轻笑一声,声音和悦动听,令人如沐春风,纵是郁华潋对她原本无感,这会儿也不禁对她产生几分亲近之情。 她之前去秦太妃宫中拜访,秦太妃正在病中,她不便打搅太妃休息,匆匆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也没留意秦太妃的声音竟这般悦耳。 “今日嫔妾不知怎地就想出来逛逛,到了现在才知,原来就是为了遇见太妃娘娘。”郁华潋笑眯眯的回道,如今宫里位分最高的长辈便是秦太妃,她虽然拉得一手好仇恨,不过太妃这种长辈,不说曲意奉承,也不能轻易得罪。 “淳昭仪的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怨不得皇上疼宠你。”秦太妃笑得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一张常年苍白的脸颊也笑出两朵红晕,看得郁华潋心里惊叹,卫珩老爹后宫有这种绝色美人,竟然一直默默无闻。 宫里暗地里常常流传的不过是先帝、傅太后与熙贵妃之间的恩怨情仇,秦太妃作为唯一一个未生子而晋升妃位的妃子可是说是傲视群雄了,可奇怪的是宫里竟没有她的八卦。 毕竟若是按资历,还有大把资历比她高的妃子被她压在下面,若是按家世,据她所知也有几分和秦太妃家世相差无几的妃子,可就是这位秦太妃,不动声色的得了个妃位,还白得了一个儿子。若不是先帝与熙贵妃的爱情故事被传唱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她几乎都要以为秦太妃才是先帝的真爱了。 就是这样一位厉害人物,宫中几乎没有关于她的信息和八卦,仿佛被人刻意清扫了一般。 想到此,郁华潋不禁心中一震,联想起她从卫珩那儿得出的消息,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遗漏了。 “太妃娘娘这一笑,竟叫嫔妾看呆了,还请太妃娘娘恕罪。”郁华潋心里百转千回,脸上露出笑来。 “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看的,倒是淳昭仪天姿国色……”秦太妃还未说完便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了咳,跟在秦太妃身后的宫女连忙上前轻拍秦太妃的后背为她顺气。 “太妃娘娘谬赞了,这儿风有些大,您还是移步去前面的曲波阁坐坐罢。”郁华潋轻蹙眉头,看见秦太妃这副虚弱的样子,有点让她想起她从前的样子,仿佛风吹就倒。 “淳昭仪慢慢逛。”秦太妃颔首,扶着宫女慢慢朝前面走去。 “行了,我们也走罢。”郁华潋目送秦太妃走远,自己也准备去浮碧亭坐坐。 “玉筝,你在发什么呆?”郁华潋看见玉筝还愣在原地看着远去的秦太妃一行人发呆,不禁轻笑一声,秦太妃确实是个美人,可玉筝也不至于看呆了吧。 “啊……娘娘恕罪,”玉筝回过神声来,她追上郁华潋,嘴里嘟嘟囔囔:“奴婢只是觉得太妃娘娘有些像苏小仪。” 秦太妃怎么会像苏湄呢,郁华潋正想开口笑话玉筝,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一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线索串联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成型。 “回宫!”郁华潋脸色一变,急匆匆的朝跟在她身后的众人说。 回到关雎宫,郁华潋屏退众人,自己一个人在寝宫暗暗琢磨。 玉筝说的不错,苏湄确实与秦太妃有相似之处,不是指容貌,而是神.韵!二人皆是容貌倾城,气质比容貌更为出众的美人,她刚刚和秦太妃交谈之时,心中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原来源头在这儿,她在秦太妃身上,看到了苏湄的影子,不,应该说,苏湄身上有秦太妃的影子。 她从卫珩那儿得知,小柱子死的那日瑾王和冠军侯正好在宫里,而且瑾王后宅有一名神.韵极似苏湄的女子。 她一直以为瑾王喜欢的是苏湄,其实并不然,瑾王他从头到尾都不喜欢苏湄,他只是在苏湄身上寻找某个人的影子,还有那名侍妾,应该不止像苏湄,还像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秦太妃!瑾王他,对他的明面上的母妃有不伦之情,他喜欢的一直都是秦太妃!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秦太妃或许察觉到了什么才不愿去瑾王府居住。而那日瑾王进宫,小柱子必定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被杀人灭口。 就算瑾王没法掐碎小柱子的喉骨,冠军侯作为秦太妃的外甥,为了维护秦太妃的名声,也不得不杀了小柱子。 系统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个劲爆的消息,这么劲爆的秘密,吓得她瓜子都掉了! 爱上自己的母妃,虽然不是亲生母亲,对于皇家来说,也是一场极大的丑闻。 苏湄神似秦太妃,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为之呢?难道她上辈子知道这件事? 可是也不对,她就算神似秦太妃有什么用,卫珣又不是卫珩,难不成…… 卫珩也喜欢秦太妃?! 郁华潋脸色一变,秦太妃虽然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也不至于人见人爱吧,况且她和卫珩相差十多岁呢,恋母癖?看卫珩平时的样子,也不像喜欢秦太妃的样子啊。 郁华潋越想越不是滋味,她有点焦躁的不停在寝宫转来转去,第一次迫不及待想快点见到卫珩。 【宿主,没想到竟然被你误打误撞猜对了。】 “猜对了什么?” 【瑾王的事啊,没想到他竟然喜欢他的母妃吧,嘿嘿嘿。】 【叮!随机任务完成,奖励特殊奖励一份,积分100!】 “这样就行了?不需要证据?”郁华潋有点吃惊。 【随机任务,就是这么任性!真的要找证据,说的你能找到的一样。】 郁华潋翻了个白眼,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准备等卫珩来。 她一个人用了午膳,又睡了个午觉,等到接近要用晚膳之时,还未等到人来。 郁华潋不死心,派人送了一碗冰糖燕窝羹去宣政殿。 宣政殿。 卫珩正在与几位大臣商议泉江堰之事,魏德喜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 “何事?”卫珩不悦的瞥了眼魏德喜,魏德喜被皇上的眼神割得浑身一抖,暗道早知他就不这个时候打搅陛下了…… 可是昭仪娘娘送的东西他也不敢耽误,昨日还想着要巴结淳昭仪呢,罢了!也别想着巴结昭仪娘娘了,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伺候陛下罢! “昭仪娘娘派人送了东西给陛下。”魏德喜脖子一梗,将事情交代了。 四周静了静,几个大臣默契的闭口不言,倒是卫珩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呈上来罢。” 郁九还是第一次主动送东西到他的宣政殿,不知是什么东西。 端着托盘的玉笺走了进来,她盈盈一福身:“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卫珩挑眉看着托盘上的东西:“起来罢,魏德喜,将东西呈上来。” “你主子还说了什么?” “娘娘说天色已晚,陛下忙于朝务,也要保重龙体。” 卫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送东西是假,邀宠是真,不过郁九第一次这般主动,他还是挺受用的。 大臣见皇上的表情,也知事情怕是谈不下去了。 “诸位天色已晚,朕就不打搅各位用晚膳了,先回去罢。” 几位大臣有心里咋舌淳昭仪受宠的,有不悦于淳昭仪媚宠干政的,不过碍于皇上的脾气,都不敢表露心中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 郁华潋:秦太妃年轻时那么美,说不定你有什么龌龊的心思。 卫珩:那是我父皇的妃子!恕朕直言,你的心思比较龌龊。 郁华潋:那苏湄怎么解释? 卫珩:苏湄怎么了?算了,朕没兴趣知道别人怎么了,既然爱嫔说朕龌龊,那朕便龌龊给你看 (扛起某人) 郁华潋:魂淡,你想做什么?! (拍屁股) 卫珩:乖乖别动,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几天准备去学校,可能有几天要忙,不知道能不能有时间日更,先打个预防针嘤嘤嘤~   ☆、第63章 063 卫珩坐着龙辇到了关雎宫, 老远就瞧见殿门口站着一群人,啧, 他可是许久都没有这种待遇了。 “爱嫔今日怎么到门口来迎朕了。”卫珩斜睥了眼郁九,心道难不成郁九做了坏事要求他原谅,这般殷勤。 “嫔妾一日不见陛下如隔三秋,左等右等不见陛下,只能派人去寻陛下。” 郁华潋亲昵的挽着卫珩的胳膊, 一旁伺候的宫人熟视无睹的看着两位主子的举动, 表示已经习惯了。 而跪在一旁的李司言大骇,往日听说淳昭仪多受宠她只当众人夸大其词,没想到陛下对待淳昭仪之时如此平易近人, 相处宛如刚成亲不久的夫妻一般, 想到此,她不禁脸色刷白, 浑身抖若筛糠。 她被宋典言骗了!宋芸这个贱人,打得一手好算盘,想拉她下马她自己爬上司言的位置! 卫珩不自觉的牵起嘴角:“爱嫔可是犯了什么错, 有求于朕?” 郁华潋横了卫珩一眼:“难道在陛下眼中,嫔妾就是这样的人?” “确实有些像。”卫珩偏头看向郁华潋,含笑点点头。 “陛下这般看嫔妾,嫔妾心里苦。”郁华潋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瞥了眼卫珩,接着一个人大步往前走,也不管被她落在后面的人是皇帝。 卫珩瞥了眼跪在一旁的李司言,那如炬的目光盯得李司言更是魂飞魄散, 差点瘫坐在地上。魏德喜留意到陛下的目光,特意走慢几步和关雎宫的宫人打探情况。 卫珩没管后面的人如何,他长腿一迈,几步就追上了郁华潋,“好好好,就当朕错怪了爱嫔。” 二人腻歪了片刻,用过晚膳,郁华潋终于忍不住将上午的问题引了出来。 “陛下,今日我出去散步之时恰巧碰见了太妃娘娘。”郁华潋假装不经意的开口。 “秦太妃?”卫珩略略挑眉,神色不变,似乎不解郁华潋为何突然提起她。 “正是秦太妃,太妃娘娘年轻时一定是个绝色倾城的大美人罢?”郁华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卫珩的神色。 卫珩沉思片刻,似在回忆:“唔,秦太妃年轻时确实貌美非常,连朕的母妃也多有不及。” “嫔妾觉得她如今也非常美。” “许久未曾见过太妃,今日见她她身体可好?”卫珩对郁华潋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想起秦太妃似乎常年卧病在床,便顺嘴问了句。 “看上去有些虚弱,”郁华潋摇了摇头,“陛下,秦太妃是瑾王母妃,为何秦太妃不随瑾王出宫呢?” 她假装好奇的问。 “秦太妃自己不愿出宫,”卫珩有些奇怪的看向郁华潋,“爱嫔怎么突然关心起太妃来了。” “秦太妃人美心善,嫔妾有些好奇。”郁华潋仔细观察卫珩,发现他面色坦然,说起秦太妃时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悬了大半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一点也不想卷入一场“皇家**大戏”中。 既然卫珩看起来对秦太妃只是普通的长辈情谊,那要不要透露卫珣的心思给卫珩呢? 这种皇家丑闻一戳破,不管最后如何,总会有人遭殃,最有可能就是牺牲秦太妃,她对秦太妃印象还是挺好的,如果是瑾王一厢情愿,那秦太妃实在太无辜了,明明是瑾王的问题,最后却要算在秦太妃身上。 而且还要考虑的是,这消息是她传递给卫珩的,虽然是“无意”为之,但没准会被迁怒。 哎,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个秘密,她并不想叽道啊! “爱嫔觉得太妃美,朕却觉得爱嫔甚美。” 郁华潋收下了这句夸奖,只是没等她想好怎么谦虚的回答这句话,就被卫珩的下一句话吓得差点蹦起来。 卫珩凑在郁华潋耳边低语:“那秋千搭好了,今日爱嫔这般心急火燎的让朕过来,难不成是想让朕帮你推秋千,朕答应就是了。” 她她她,她居然忘记了这茬!今日下午秋千刚搭好,她这会儿招这匹狼过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郁华潋被卫珩的话打乱了思绪,早将刚刚纠结的事抛在脑后了。 “不,嫔妾今日不想出寝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卫珩的“建议”。 “爱嫔平日不是每次用完膳后都要拉着朕出去走走么?朕今日也想出去走走。”卫珩站了起来,不由分说的要拉着郁华潋往外走。 “秋千晚上有何好玩的,晚上风大,嫔妾头晕。”郁华潋一只手被卫珩拉着,另一只手抵着额头假装头晕做最后的挣扎。 “秋千晚上坐才好玩。”卫珩向来想一出来一出,这会儿想起昨日命人搭的秋千,便要拉着人去。 “陛下可要言而有信,帮嫔妾推秋千。”郁华潋见拗不过,于是特意将那个“推”字加重语气。 “爱嫔惯会使唤朕,放心,朕会推你的。”卫珩扬眉一笑,一本正经的对郁华潋保证,仿佛她才是那个想歪的人。 到了门口,卫珩又瞧见那个跪在地上的宫人,他蹙了蹙眉,一旁的魏德喜连忙解释了一遍。 卫珩的目光冷冷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司言:“跪完之后,直接送去掖庭。”说完也不管地上的李司言如何求饶,带着郁华潋往小花园走。 今日是十五,挂在天上的月亮如银盘一般,皎洁,明亮,月光倾撒在周遭,照得连卫珩衣裳上的龙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清风簌簌,吹得人心旷神怡,灵台清明。 卫珩早已遣散了众人,和郁华潋二人独自往小花园里面慢慢走去。 “原来今日已经十五了。”郁华潋望着天上的明月感叹道,她进宫都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比她这一世前十几年发生的事都要多。 “陛下第一次见到嫔妾之时在想什么?”郁华潋有些好奇偏头问卫珩。 “爱嫔是说殿选那日,还是在拈花寺的那日。”卫珩眼含深意的看着郁华潋。 “我知道殿选那日陛下定是被嫔妾的美貌倾倒,那就说说拈花寺那日罢。”郁华潋朝卫珩眨了眨眼,笑着挽着他的胳膊答道。 “比汝宁更漂亮的瓷娃娃。”当初汝宁便是因为长得玉雪可爱,六位公主中独她最得父皇欢心,虽然他不喜汝宁,也不得不承认汝宁那时长得确实十分招人疼。 在第一眼见到郁九之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竟还有比汝宁更加粉雕玉啄的玉娃娃,往后汝宁恃美行凶他也有说辞了!” “毕竟嫔妾从小美到大,陛下那时也十分可爱。”汝宁公主她知道,据说小时候靠脸刷出一条血路,以前最受先帝宠爱的公主,后来因为长胖,不知不觉便泯然众人了。 “可爱?“卫珩重复了遍郁华潋的形容,虽然这词极少形容孩童,倒也能说得过去,“爱嫔那时看着可爱,却原来是最顽劣不过。” “陛下说不定也不遑多让。”郁华潋不甘示弱的回道,卫珩小时候的事,她恐怕比他这个当事人更清楚。 “这秋千做的不错。”卫珩被呛得转移了话题,咳咳,他幼时仗着父皇宠爱,确实十分顽劣,捉弄太傅是最平常之事。好在他天资不错,又是宫里最小的皇子,最得父皇宠爱,太傅也不敢告状,平日也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里的匠人为了完成陛下交代下来的任务,连夜赶工,终于制成了卫珩口中这架“又大又漂亮又结实”的秋千,为了保持舒适度,整架秋千以藤萝制成,上面缠以细绢、缭绫等各种材质的绢花,藤萝编织而成的可卧躺的座椅上也被细心的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软垫。 郁华潋下午搭秋千的时候没出来,如今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架秋千,果然皇上的命令就是非同凡响,若是她命人说要制造一架秋千,不说这么快能完工,肯定没有眼前这架这般精致奢侈。 如果秋千里传出的香味她没有闻错的话,那秋千的骨架是用伽罗木所制,一架注定要经过风吹日晒的秋千用这种顶级木料制作,已经不能用败家来形容了。 不要和皇家比富,那可是倾一国之力养着一个家族。 郁华潋安安心心的往上一坐,往后一使力,秋千便晃啊晃的,开始荡起来了。 “陛下不是说要为嫔妾推秋千么?”郁华潋舒服的坐在秋千上,掩在裙摆下的绣鞋露了出来,向前一点一点的。 卫珩轻笑一声,也不说话,手扶在椅背上往前推,看上去也没用多大劲,那秋千却越晃越高,郁华潋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月色笼罩下的小花园,只觉得神清气爽,那秋千来回荡啊荡,只觉得心也一块儿跟着摇荡起来。 忽然,郁华潋只觉得旁边一沉,只见卫珩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她旁边,秋千也因为突然的压力渐渐慢了下来。 “陛下推了一会儿怎么就不推了?”郁华潋明知故问的抵着卫珩的胸口,嗔了他一眼。 “爱嫔使唤朕倒是使唤得格外顺手,朕这就推。”卫珩挑眉一笑,因他侧着身,月光下,他的脸半隐在黑暗中,那双凤眸闪着细碎的光,显得格外迷人。 他双手握着郁华潋的肩,将她推到在座椅上。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单身狗的怨念,所以今天没有肉!!好吧,是因为卡住了QAQ 虽然没有情人,但我有闺蜜,晚上两只单身狗去压马路,差点来不及码字…… 明天去学校,不知道能不能赶完一章orz 还有,你们念念不忘的李司言粗来了~( ̄▽ ̄~)~   ☆、第64章 064(大修) 漆黑的夜幕上只有几点微弱的星子点缀其间, 盖因今夜的明月出奇的皎洁,遮盖了漫天星辰的光芒。 柔柔的月光倾撒在整座皇宫上, 连御花园中的一草一木都能依稀可见,月光下的花草此时也显得分外迷人,只是除了巡逻的侍卫,少有人出来走动,也错过了这一出美景。 从上空俯瞰整个大祁后宫, 大多数宫殿已经闭宫安歇了。深宫寂寞, 若是宫里的男主子不来,宫里的妃嫔大多早早熄灯歇下了。 此时,还有寥寥几座宫殿还亮着灯。 永福宫。 叶妃内寝的书案前摊着一卷《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一位身着青色中衣的年轻女子正一丝不苟的抄着佛经的内容, 口中还不时低声喃喃,仔细听, 正是心经的内容。 “娘娘,都这么晚了,您还是早些歇息罢。”凝雅站在一旁劝着女子。 “心还是不够静, ”叶妃撂下笔,“此次虽是着了别人的道,关键还是本宫自己急于求成,心乱了。” 想起前些日子和苏湄斗法,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压抑不住的躁动,她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也不知是哪位妹妹心计如此了得, 将本宫耍弄得团团转,如今才反应过来,却是来不及了。” 她虽然想教训苏湄,但也不会如此丧失理智,做这种“杀敌一千字损八百”的蠢事,想来想去定是着了某人的道,可惜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将所有手尾都清理干净了。 “会不会是……”凝雅指了指仪瀛宫的方向。 “苏小仪才投靠了她,她可能不信任苏小仪,却绝不会将她推到对手那边。”叶妃摇了摇头,陆莲音身边根本没有一个精通药理之人,倒是淳昭仪,听闻身边有个懂药理的,还有和嫔,据闻她身边最近多了一个懂医术的,叶妃想到此,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永福宫往西再数三个宫殿,是如今大祁后宫掌管宫权的莲妃的仪瀛宫。 “淳昭仪派人送了一碗燕窝羹将陛下引去了关雎宫。”侍棋向朝莲妃汇报这个消息。 “难得淳昭仪竟学会邀宠了?”莲妃有些惊异的略略扬眉,“如今这宫里论宠爱谁能越过她,竟还做这种事儿。” “娘娘,这是灵犀宫苏小仪让小禄子传的信。”弄琴从外面走进来。 莲妃拿过信快速瞥了几眼,讥笑一声:“这位禁足期间还不忘记折腾。” “娘娘,苏小仪好歹投靠了娘娘……”弄琴看了几眼信上的内容,劝了句。 莲妃眼睛盯着弄琴看,嘴角似笑非笑,看得弄琴慌不迭的低下头,背上冒着冷汗浸湿了夏衫。 “苏湄可不像能屈居人下之人,她和叶蒹葭狗咬狗虽然没讨着好,可是叶蒹葭同样没好到哪儿去,一介新人,能把叶蒹葭逼到这个份上已经极为不易。除了皇宠之外,相貌心计样样都有,这种人,用得不好就会被反咬一口,本宫可不想培养一个对手,要养就养一条听话的狗。” 视线往乾清宫旁边的关雎宫转,关雎宫内外灯火通明,只可惜宫里的主人皆不在。 一阵风徐徐吹过,吹向关雎宫内的小花园,花圃里的芍药开得热烈,而花圃旁边的秋千架上,正在上演格外香.艳的一幕。 下午搭好的秋千还在晃啊晃,藤编的秋千,随着晃动的频率发出轻轻的“咯吱”声,秋千前面不远处,歪着一双缀着粉色珍珠的绣鞋。 清风吹散了细碎的低吟声,细听之下,还能听见几句诸如“不行”“慢点”的话。 郁华潋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她仰面躺在秋千的吊椅上,入目是漆黑的天幕,空旷的花园里,偶尔有几声蟋蟀的“瞿瞿”声和风吹树梢的“簌簌”声,在这种环境里,两个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在月色下,她的杏眸含春水,媚眼如丝,脸色的红绯被照得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一层纱。乌云般的青丝凌乱的铺散着,蜿蜒缠绕在她胸前的青丝衬着她细腻瓷白的肌肤,形成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唔,冷。” 她的声音带着欢好时特有的沙哑慵懒,那个“冷”字被她念得又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余音绵绵,撩得他心间痒痒。 此时,清风,明月,夜正悠长,似乎永远到不了白昼。 *** 郁华潋是被卫珩一路抱回关雎宫的,说起来他们俩出来什么也没带,最后还是卫珩特意走到十多米外去取魏德喜送来的披风,再披在她身上,然后在整个关雎宫宫人的注目下,抱去了汤池。 被做到路都走不了,所有关雎宫的人都知那架秋千是做什么的了,感觉脸都被丢光了。 她一觉睡到用午膳的时辰,懒洋洋的让玉笺将食案搬到榻上,用完午膳又窝回薄被里,直到玉簟的声音传来,才让她暂时清醒了一会儿。 “娘娘,东西找到了。”玉簟一脸喜色的将刚刚接到的消息汇报给主子。 “嗯?东西,什么东西?”郁华潋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 “就是您上次让大公子找的东西!” “唔,那个?”郁华潋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脑子终于清醒过来了,“找到了!” 上次那个支线任务的特殊奖励是一个线索,她刚看到还有点小失望,没想到打开之后却是个大惊喜! 失传的一百多年的《曲衡书》的线索。这本书可大有来头,据说是几百年前一位备受尊崇的帝师——曲衡所著,后由几代大家完善改进,里面蕴藏了许多为君治世之道。此书因为名头太大,若是被掌握在帝王手中还好,若是在其他人手中被发现,必将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卫氏建立大祁后,据说一直在寻找这本书,可惜一直没寻到,下个月的万寿节她正愁送什么礼物好,系统这会儿将这个线索给她,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大公子说过两日就将东西送来。”玉簟道。 “务必不要泄露风声。”看来祖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这种东西,还是由她送给卫珩为好,以文国公府的名义送太打眼了,若是一位多疑的帝王甚至还会怀疑其用心。 不要高看一个帝王的胸襟,有时他们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尤其是看一个人不顺眼之后,以前做过的事统统会变成过错。 【宿主,关键时刻还是本系统靠谱吧。】 系统得意洋洋的朝郁华潋邀功。 “哼,明明是我辛苦做任务得到的线索,最后东西也不是你给我的。” 【如果不是本系统帮你,你怎么能拿到东西,哼,拿到东西就翻脸不认人!】 【对了,本系统帮你接了一个随机任务,奖励还是一个特殊奖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随机任务?先说特殊奖励。” 【宿主你不要得寸进尺!!】 “既然是可以不接的随机任务,那就算了,我继续睡觉去了。” 【和《褚子兵书》齐名的另一部兵书,只能提醒到这儿了。】 “我要那种东西有什么用?”郁家是文臣,难道又交给卫珩?一次还好,要是三番五次送这些东西,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呢←_←】 系统急了,只能悄悄透露一点消息给她。 郁华潋听着这句暗示性的话,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 【宿主你又炸我!】 系统见宿主这么爽快接了任务,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宿主是故意说不接任务,好让它透露线索给她。 “系统,想和我斗,图样图森破。” 【既然这样,本系统就不把道具给你了。】 “还有道具?”她做任务做了这么久,还第一次接到有道具的任务。 系统没有吱声。 “不说算了,反正那个什么兵书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拿去吧!】 系统噘着嘴将东西给她,麻蛋,如果不是急着完成任务,它至于这么放水嘛! “这个是什么?”郁华潋迟疑的看着系统给的东西,有点嫌弃。 【地图都不认识了╭(╯^╰)╮】 “地图?”这确定是地图?难道不是一张破布上画着男性特征么? 【宿主,你太污了!这本来就是一张地图,你竟然想到那个,本系统这么纯洁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捂脸)】 呼,不要污,要优雅。 郁华潋反复催眠自己,才敢直视这张所谓的地图。 “什么任务?” 【等任务下来你自然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懒得理你。”郁华潋眯上眼准备午睡。 *** “娘娘,瑶华宫秋美人身边的银杏求见。”玉笺见主子醒了,这才将银杏之事告诉她。 “秋美人?”郁华潋蹙眉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这个秋美人是何人了,就是那个被和嫔见红一事连累禁足,让苏湄重点关注的秋伊人。 “有何事?”她支起身子起来,玉笺连忙扶着她的胳膊,搀她下榻。 “据说前几日秋美人病了。”玉笺回道。 “这样啊。”郁华潋坐在绣凳上,宫里都是看碟下菜捧高踩低的人,秋美人无宠无势,还被禁足了,这么一看就是个翻不了身的妃子,也难怪生病求到她这儿来了。 “病得很重?”她仿佛记得她刚进宫时还受了这位秋美人的一对血玉手镯? “已经在床上躺了三日了,太医院,只派了位刚入宫不久的医女前去。” “连太医都没去?”郁华潋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在一个风寒都能要人命的古代,这么一闹说不定真的会出人命,秋美人在宫里好歹算个主子,竟然连个太医都请不到,分明是有人故意使绊子。 “你让玉筝带银杏去太医院请个太医随她回瑶华宫。”拿人手软,她就帮她这一回罢。 【叮!触发支线任务:寻找盟友,收服秋美人!限时一个月,任务成功奖励800积分,任务失败,扣除300积分。】 “系统你在搞什么鬼?” 【任务啊,这么清晰易懂的任务。】 “如果我没猜错,秋伊人前世大概会爬到很高的位置,你让我收服她?不怕养虎为患?” 【不用担心,任务都是经过精心评估和检测的,不会有问题的。】 郁华潋将信将疑的重新看了遍任务,叫住了正准备出去的玉笺。 “等会儿,你先让银杏候着,一会儿我要传见她。” *** “奴婢银杏参见昭仪娘娘,娘娘金安。”身着碧色宫女服的宫女毕恭毕敬的向坐于主位的女子行礼。 “起罢,你主子现在如何?”郁华潋也不寒暄,开门见山的问。 “小主从昨夜开始便一直发热,昏迷不醒,直到今日巳时才醒了一会儿,奴婢去过太医院请太医,只是太医事忙,无暇顾及小主,奴婢无法,听闻昭仪娘娘菩萨心肠和蔼可亲,斗胆前来打扰娘娘,请娘娘恕罪,救救我家主子。”银杏说着便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菩萨心肠?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本嫔,难道不都是些嚣张跋扈、红颜祸水、魅惑圣上的坏话?”郁华潋支起下巴,轻笑一声,她知道银杏是为了奉承她,不过菩萨心肠还是算了,她比较有兴趣当红颜祸水。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银杏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开口想要解释。 “行了,这些话和你主子说去罢,本嫔记得入宫之时秋美人送给本嫔的东西,待会儿玉筝会带你去太医院。”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银杏本来以为她刚刚似乎说错了话,昭仪娘娘必不会帮秋主子,没想到昭仪娘娘真的愿意去请太医,她惊喜万分的又磕了两个头,随玉筝急匆匆的赶去太医院了。 【就这样?你不打算去看看她,这可是雪中送炭的好机会啊。】 “任务是是收服她,不是上赶着巴结她,我这个时候去不是雪中送炭是掉价,如果秋美人聪明,肯定会自己乖乖过来的。”郁华潋挑眉,秋美人大约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至于让苏湄针对。 【看你单枪匹马在宫里搅风搅雨,作为人道善良的系统,本系统可是考察了好久才确定了这样一个人选。】 “宫里哪有真正的盟友,别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郁华潋蹙眉不满道。 【本系统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她现在除了投靠你,还有什么法子能走出困境?】 郁华潋没再说话,努力回想着秋美人的长相。 唔,好像长得挺漂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清水万岁(微笑)   ☆、第65章 065 “当初叶妃让秋美人禁足多久?”郁华潋眼眸一转, 询问一旁的玉笺。 “叶妃娘娘并未说禁足的时日。“玉笺思索了片刻,对郁华潋说道。 “那时候, 刚好姚更衣自尽了?”郁华潋也想起了那天的情形,既然如此,那她就好人做到底,再帮秋美人一把罢。 三日后。 “奴妾参见昭仪娘娘,娘娘金安。”一脸病容的秋美人携着两个宫人来到关雎宫。 “秋美人的病可痊愈了?”郁华潋挥手让她们起身, 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秋美人穿了件素色百褶如意撒花月裙, 头绾着一个简单的侧髻,上面只用一两支银簪装饰,其中一支银蝶簪, 连蝴蝶上边的触须都清晰可见, 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颇有几分巧趣。 论相貌秋美人在后宫不过中游, 但她眉宇间的坚韧与眼中的光芒却让她有种迥于众人的气质。宫里不怕美貌,就怕与众不同,毕竟宫里各式各样的美人儿应有尽有, 有特色的美才有可能突出重围。 若是再加上一颗聪明的脑子,她有点相信这个秋美人在前一世可能是位人生赢家了。 “多谢昭仪娘娘救命之恩!”秋美人忽的跪在地上,朝郁华潋磕了个头。 她既无宠也无势,相貌也不过尔尔,也不知是得罪了宫里哪位娘娘,入宫以来便一直针对于她,如今淳昭仪既然有意拉拢她, 她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能不能活下去还两说,又何谈为娘亲和弟弟报仇? 秋美人刚入宫之时,便想着先投靠一位高位娘娘,她凭着直觉选择了第一个被皇上宠幸的淳昭仪,将娘亲留下的血玉手镯送给淳昭仪本就是探路投诚,虽然到现在才见到淳昭仪,也不算太晚。 秋美人掩下眸中神色,毕恭毕敬的跪在郁华潋面前,只是背脊笔挺,虽恭敬却无卑躬屈膝、低如尘埃之姿。 若是此时在秋美人面前的是叶妃、莲妃等人,见她此作态必定会心有不满,既然要当狗还一副“铮铮铁骨”之姿做给谁看?不过在郁华潋眼中秋美人如此做却恰恰让她高看几分。 奴颜媚骨一般分两种,一种是从小当奴才,已经将奴才的那一套刻入骨子里了,一种是表面谄媚卑贱,心里却愤愤不平甚至心生怨怼。宫里的妃嫔出生再差也是家里的小姐,她自问没本事让秋美人心悦诚服当奴才,而秋美人若是表现出谄媚之姿,她膈应不说,还会重新估量要不要拉她做盟友了。 秋美人这副样子,即表明了态度,也不会令人看轻,和聪明人相处就是这点好,只需一点暗示,对方便知道是何意。 “秋美人无须多礼,本嫔不过是帮你传来传太医罢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还不扶你主子起来。”郁华潋把眼光投向跪在秋美人身后的两个宫女,那俩人连忙起身,扶起秋美人。 “此事对娘娘是件小事,对奴妾却是恩同再造,奴妾虽人微言轻卑不足道,愿为娘娘马首是瞻。”秋美人眼眸看向郁华潋,虽没有直视她的眼睛,但却有种郑重严肃之感,令人莫名信服。 郁华潋轻笑一声没有答话,只是让玉簟为秋美人奉茶。 “秋美人可是得罪了宫里的某人?”沉默半响,郁华潋忽道。 “奴妾愚钝,到现在也不知得罪了哪位娘娘。”秋美人一语双关,即表明了她知道有人一直针对她,又暗示她还不确定到底是谁暗算她。 自入宫起,她一直小麻烦不断,那次去霓虹小径赏景散步,正是她宫里的一位宫女拼命游说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事后她想审问那个宫女,不料那宫女已经被调走了。 彼时她正自顾不暇,也没能力追查下去,直到前几日,她请太医受阻,追查到的那股势力和之前那个宫女有些联系,才隐约确定了几个人选。 “玉筝那日回来之时遇见了路才人身边的连翘。”郁华潋点到为止,路才人一贯和苏湄走得近,不过这种事还是让秋美人自己去查比较好。 “多谢娘娘。”秋美人眸光一闪,嘴角牵起一抹浅笑,路才人与她住一个宫,她往日也未曾得罪于她,且路才人与她一样不过是从六品,如何有陷害她的本事,唯一一个可能便是有人指使她,路美人与苏小仪交好,恐怕此时与苏小仪脱不了干系,不过一切都要等她查证之后再说了。 秋美人又与郁华潋寒暄了片刻,见郁华潋面有倦色,又端起了茶盏,识趣的起身告辞:“叨扰娘娘多时,还请娘娘海涵,奴妾先告退了。” 郁华潋微微点了点头,不提其他,秋美人倒是挺会聊天的,在宫里整日无所事事,没事的时候倒是可以请她来坐坐,毕竟支线任务还没完成呢。 “奴妾厚颜,可否往后能来关雎宫叨扰娘娘。”秋美人起身,又试探了一句。 “秋美人若是得暇便来罢。”郁华潋莞尔一笑,“玉笺,去送送秋美人。” 秋美人与郁华潋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颔首福身告退。 秋美人刚走没一会儿,就见卫珩从外面走了进来。 “朕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进爱嫔的关雎宫。”卫珩挑眉,这里的“人”,自然是指后宫的妃嫔。 他虽不喜后宫之人拉帮结派,但像郁九这种和谁都不交好的,他还没见过几个。不过想起郁九的性子,唔,估计只有他能受得了她的脾气了,后宫那些人,说不定没说几句话便被郁九气跑了。 郁九善妒,前几日他不过是去了趟柔福宫,郁九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阳奉阴违说话带刺,奇妙的是他竟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而心里有几分道不明的欣喜。 “陛下看见秋美人了?”郁华潋支起下颚,饶有兴趣的看着卫珩。 “秋美人?”卫珩神色不动,显然对这个秋美人没什么印象,即使刚刚才见过一面,也没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秋美人是来谢嫔妾的救命之恩的。”郁华潋一双杏眸笑成弯月,清粼粼的眸子直盯着卫珩,一副“快来问我”的表情。 卫珩见她这副样子,偏不想如她的意,他剑眉飞扬,一副不信的模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淳昭仪竟会救秋美人 ,平日不是一副恨不得整个后宫之人全消失的样子么?” “原来在陛下眼中嫔妾就是如此恶毒之人。”郁华潋颓然变色,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卫珩虽知郁九是在演戏,看着她垂然欲泣的样子,心里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只得无奈讨饶:“爱嫔璞玉浑金,最是良善不过。” 难得有个人和郁九相处得来,不如让那个什么秋美人搬到关雎宫旁边的翊坤宫,也省的郁九平日无聊。郁九一无聊就变着法折腾他,偏他一见郁九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便舍不得罚她,若是平日有人陪着郁九,想必郁九也没空想着折腾他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搬到关雎宫,关雎宫一向只入主一位女主子,况且他已经应了郁九,关雎宫不进其他人。 卫珩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只是他又转念一想,若是秋美人安分还好,若是秋美人只是想利用郁九……宫里的女人,大多伪善恶毒,还是先听听郁九如何想罢。 可怜宫里其他妃子若是知道卫珩心里所想,不定要一口老血喷出来,皇上还怕她们欺负淳昭仪?哪次不是淳昭仪趾高气昂教训她们!她们哪敢欺负淳昭仪! 什么叫偏心?只能说,某位陛下的心早就偏得没边了。 “若是爱嫔喜欢秋美人,朕让秋美人搬去翊坤宫如何?” 郁华潋嘴抽了抽,翊坤宫?卫珩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妍昭容还在翊坤宫呢,让秋美人搬去翊坤宫,却与她交好?这到底还是交好还是交恶? “陛下,不必了。”喜欢秋美人?抱歉,她目前没有发展百合的计划,卫珩这么热心,有什么阴谋么?郁华潋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卫珩打定了主意让秋美人搬到关雎宫旁边,嗯,再顺便敲打敲打她,让她勿要起其他心思。 *** 一个月转眼即逝,这一个月宫里可谓是热闹非凡,盖因皇上的万寿节要到了。 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宫里的妃子个个撸起袖子,准备拿出压箱底的东西,在宴席上大出风头,最好能一举夺得盛宠。自淳昭仪进宫以来,不管新人老人,连皇上的面都难见到,淳昭仪独得皇宠,连点汤底都不给她们留,宫中早已怨声载道,不满已久。 有妃子明里暗里提醒淳昭仪要劝皇上雨露均沾,被怼得差点气晕过去,原话已经不可考,大略是“你多大脸让我听你的,雨露均沾?怕是想这雨露最好全沾你身上,你脸大你尽管去跟皇上提,你要是提了能让皇上雨露均沾甚至专宠你一人,我无话可说。” 也有在前朝施压的,既然不敢跟皇上提,那就朝文国公府施压,专门怼文国公府的人。可惜能有资格怼文国公府的没几家,那几家顶级世家联合起来怼文国公府,前朝一度鸡飞狗跳每日上朝火药味十足,皇上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有时看文国公府的人孤军奋战还偶尔帮上一帮。 这样的结果就是其他世家一看皇上帮文国公府,更是义愤填膺,怼文国公府怼得更激烈。 其他世家想的是淳昭仪果然是红颜祸水、狐媚子,迷得陛下是非不分竟然偏帮文国公府之人,卫珩想的是文国公府之人果然都忠心耿耿,被这么多世家怼依然不屈不挠威武不能屈,帮他搅扰这一池江水,对付野心日益滋大的辅国公府。 关雎宫。 “娘娘娘娘,消息出来了!”玉筝一脸喜气的小跑进寝宫,朝郁华潋报喜。 “什么消息?”郁华潋放下手里的话本,懒洋洋的开口。 “娘娘,您被晋封为夫人了!”玉筝激动的说,一张小脸因为奔跑和激动红扑扑一片。 “哦。”卫珩早就透露过要在万寿节大封后宫,还问她喜欢哪个位分。 她能说,她就是冲着皇后的位置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抓虫   ☆、第66章 066 作为与元旦、冬至并称的三大节之一, 万寿节不可谓不郑重,半个月之前京城便开始陆续接待外来使臣, 为了保证万寿节前后京城上下不出差错,一个月前京兆府就开始戒严宵禁,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不长眼的作奸犯科,不说牢底坐穿,至少要遭到毒打一顿再扔牢里关几年。 而宫里的教坊司, 早在两个月前便开始紧锣密鼓的排练, 务必保证万寿节的节目不说十分满意,也得让人挑不出错来。作为万寿节的正主,卫珩正一脸不耐烦的由着宫人帮他穿上朝服, 每年万寿节都一个样, 明明是他的诞辰,无聊不说, 还累得跟狗一样。 啧,他怎么学起郁九的话了,卫珩暗暗呼了口气, 眸中划过一丝冷光,郁九这话虽粗倒是不假,他平日累得跟条狗一般,而有些人却尸位素餐,还净和他作对。 承明殿。 朝中重臣、三品以上诰命夫人、宗室亲王及外国使臣陆陆续续来到殿上,由宫人引导到自己的位置上。因宫廷宴还未开始,端坐于位置上众人不免与身边之人寒暄, 现场有些吵闹。 “昭华夫人驾到!” 喧闹的承明殿蓦地安静下来,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殿门口,只见一位身着嫣红色金银丝鸾鸟暗花纹绣朝服的美人款款而至,她的一头乌发被梳成凌云鬓,上面的珠翠宝石在烛光的映射下泛着粼粼的光。 被众人注目着,那女子并未露出怯意,她嘴角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浅笑,一路袅袅娜娜的走到主位旁边坐下。她的妆容并不浓,但一双妙目用黛笔在眼角浅描上挑,晕了些胭脂,还在上边撒了些金粉。 不得不说,这些小细节让她的一双眸子即妖又媚,使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偏向祸国妖姬的形象上靠,偏她举止大度,雍容华贵,一举一动不似从一品的妃嫔,倒像是宫宴的女主子——一国之母。 有些不知情的外国使臣还一脸疑惑的询问身侧之人:“贵国皇上何时迎娶了夫人,为何我们竟不知道?” 恰巧他询问的对象是宫中安昭仪连楚徽之父,连煦本来心中就压着火气,听见使臣的话更是恼怒,他在心里默念:对方是外国使臣,不宜得罪,对方是外国使臣,不宜得罪! “布诺大人大约对我大祁不甚了解罢,”连煦勉强扬起一个微笑,在对方点头之后解释道:“大祁的夫人和南楚的夫人有所不同,大祁的夫人,不过是个妃子,是妾室,并非皇后,是不用迎娶的。” 哼!他文国公府的女儿何德何能堪为国母,要当也是他辅国公的女儿,看郁氏女那副妖妖娆娆的样子,怎么能当国母。可恨皇上被郁氏迷得昏了头,竟有专宠郁氏之态,此番郁氏连升两级,而他的女儿,不过是从昭媛升到了昭仪。 皇上分明将他们辅国公府当傻子耍吗?从昭媛到昭仪,升了等于没升!再看看二人的封号,“昭华”,“昭”意光明美好,“华”意极好、繁荣昌盛,最关键的是如今的年号为“昭靖”,和之前的“淳”字封号一般不合规矩!而他的闺女,随随便便取了个“安”字,二人一比,犹如天渊之别,皇上,皇上简直欺人太甚! “原来如此。”那使臣点了点头,连煦刚满意的举起手中的杯盏,被使臣的下一句话气得差点掐碎手里的杯子。 “贵国陛下与昭华夫人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鄙人看贵国很快就要有皇后了。” 连煦抬首看向主位,原来在他走神间皇上已经到了承明殿,他随大流起身朝陛下行礼,注意到皇上着一件玄色朝服,和一旁的昭华夫人坐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之感。 呸!他在乱想什么!一定是那南楚的蛮子误导了他,连煦恼怒的看向使臣,发现使臣已经转向另一边与其他人交谈,酝酿好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憋得他一张脸变成猪肝色,最后无法,只得忿忿饮下杯中酒。 连煦仰头饮酒,没注意到那使臣朝对面的文国公世子遥遥举杯,二人相视一笑,饮尽杯中酒。 那边,卫珩按例说了几句话,便宣布宫宴开始。 教坊司的歌姬乐人先效百鸟鸣,此时,承明殿内外肃然,寂静无声,只闻半空和鸣,如鸾凤翔集。一曲唱毕,身着各色舞衣的舞姬出现在殿前,翩翩起舞。到此时,肃静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只是皇上在此,到底不比之前气氛热烈。 欣赏完歌舞,就要开始万寿节的“绥御酒”,斟酒的宫人为陛下斟好酒,接着举袖唱引:“绥御酒——” 以辅国公府为首的众臣举杯,倾杯,齐声恭祝皇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卫珩面无表情的举杯喝酒,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在场的大把人都比他大不止一二十岁,祝他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不,他只要比他们多活个三四十年就行了。 第二杯御酒,是敬远道而来的客人——各国使臣,第三杯御酒,敬大祁百姓…… 绥御酒期间,教坊乐人载歌载舞,承明殿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喝了几杯酒,卫珩转头看向身边的郁华潋,郁九平日不饮酒,这会儿喝了两杯酒,脸颊泛着淡淡的红绯,一双漾着水汽的眸子眉目流转间,即娇又媚,眼角的胭脂金粉衬着她的玉颜,更是娇艳无比,像只勾人魂魄的美艳精怪。 “爱妃今日气势逼人,甚美。”卫珩空着的那只手借着宽大的衣袖和桌几在下面把玩着郁九的一只玉手。 此时,下面的众人已经开始献诞辰礼,辅国公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贺词,终于将诞辰礼呈上,一幅万金难求的名画,画圣严舒子的遗作。 “陛下,怎么下面还有西洋人?”郁华潋对那些诞辰礼没兴趣,倒是坐在使臣堆里的一个金发碧眼的歪果仁很惹眼。 “唔,听柳熙然说是什么伯爵,昨日才到的。”卫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使臣里的人,脸上并无惊异之色,显然,他不是之前见过那人就是从前就见过西洋人,知晓他们的长相与大祁大为不同。 正说着,只闻一阵悠扬的琴音响起,一群穿着粉色纱裙的舞姬迅速聚拢,轻挥水袖,再慢慢分散,忽的,舞姬中出现一位身着白色舞衣的女子,她的一头青丝仅用一根丝带系着,画着清淡的梅花妆,眉间的金红桃花花钿分外明显,衬着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即有纯真又有妖娆,令在场大部分男子都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郁华潋挑眉,难怪宁修媛这么久都没出现,原来是准备这出,连家这两个,瞒得可真严实,可惜…… 水袖飞舞,琴音悠然,承明殿众人皆沉浸在这场舞中,有认识场中白衣女子的人暗骂辅国公府不要脸,文国公府起码还没做此种当众勾引陛下之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实际上辅国公一看见场中的孙女连楚柔气得差点没当场吐出一口老血!他辅国公府的老脸都被这个不知所谓的孙女丢尽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献媚都是些下贱的舞姬做的事,她堂堂辅国公府的嫡女,竟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被自己老爹瞪得浑身发麻的连煦此时也满肚子的火气,混账!楚柔所做之事楚徽肯定知晓,楚徽没有拦下妹妹,甚至帮着她瞒着他们! 实际上,连楚柔也是无法,此次晋封她堂姐不过从昭媛升到昭仪,而她连位置都没挪,不过加了个封号,堂堂辅国公府的嫡女,到现在都还未承宠,在宫里被一起进宫的郁华潋压得喘不过气来,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更没有她们连家的位置,她只能剑走偏锋! 辅国公压抑住怒火,偷偷看向主位的皇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期盼皇上能被楚柔吸引。 见皇上直愣愣的看向场中的人,辅国公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皇上也难过美人关,也是,如今皇上最宠的昭华夫人,不正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么? 众人皆以为皇上是被场中舞蹈之人吸引,岂料,眼睛直勾勾看着场中的某人,实际上却是在发呆,确切的说,是在回忆昨夜郁九之舞。 ----时间回溯分割线----- 戍时。 卫珩接到郁九的一封花笺,邀他去关雎宫,他下午刚拟好晋位圣旨,这会儿收到花笺,定是想感谢他! 他慢悠悠的晃到关雎宫,哪知等了老半天,郁九决口不提晋位之事,倒是些无聊琐碎的闲事扯了大堆,卫珩决定,她再说这些无趣的事他就回乾清宫去了。 郁华潋看着卫珩略有不耐的表情,“噗嗤”一笑:“陛下,明日人多,嫔妾怕陛下礼物收的太多,忽略了嫔妾的礼物,便想着今晚就给陛下。” 卫珩挑眉,总算进入主题了,他还真有些好奇郁九送他什么东西。 “玉笺,将东西呈上来。”郁华潋吩咐一旁的玉笺。 玉笺走进内寝取出一个锦盒,恭恭敬敬的呈到卫珩面前。 卫珩漫不经心的打开锦盒,看见是本书,略有不满,待看清书的名字,脸色略变,他把目光投向郁华潋:“爱嫔此书从何而来?” “陛下对嫔妾准备的礼物满意否?”郁华潋反问道,她看着卫珩的眼睛,眼中坦荡,似乎真的不清楚此书的价值。 “爱嫔哪本破书就想打发朕?”卫珩的情绪已经完全收敛,他眼含笑意,似乎眼前的东西真的只是一本破书。 “既然陛下不想要,那就把这本破书还给嫔妾罢!” 麻蛋!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混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死活打不开晋江,急死我了_(:з」∠)_ 今天生日(昂好吧已经是昨天了)和室友出去玩,所以少了点,也迟了点≥﹏≤   ☆、第67章 067 “虽然是本破书, 但也是爱嫔的一番心意,朕便却之不恭了。”他父皇找了十几年的东西就在眼前, 他若是真的不要恐怕他父皇晚上就要忍不住入梦骂他不肖子了。 虽说他的先辈找了将近百年的东西就在眼前,但他除了有些好奇,还真无其他特别的想法,毕竟几百年前的东西,难道还真有颠覆朝代的难耐? 年轻的帝王, 自信桀骜, 对于教条和权威总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抗拒。 得了便宜还卖乖,郁华潋看不惯卫珩欠揍的表情,哼!有本事就别看。 不过所谓惊喜, 自然不止这一个, 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让卫珩有一个难忘的夜晚的。 用完晚膳,她催促卫珩先去偏殿沐浴, 便匆匆开始准备惊喜了。 卫珩从汤池沐浴回来,被守在汤池外的玉簟引到西偏殿,只见西偏殿昏暗一片, 只有几盏大红色的宫灯照在四周,微弱的红光氤氲,带起一股暧昧不清的气氛。 玉簟将卫珩引到偏殿,便悄悄退下了。 卫珩挑眉看着殿中的情形,虽不知郁九在弄何玄虚,还是淡定的走到偏殿的主位坐下。 他甫一坐下,只听见一阵木片碰撞的“哒哒”声和“落盘珠历历”的阮咸之音, 乐声的节奏强烈明快,令人的心不自觉的跟着震颤。 殿中忽的多了几盏宫灯,虽然依旧不甚明亮,但好歹能看清周围的样子,殿中的帘幔、玉柱、屏风……皆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红光之中。 一个人影,慢慢在黑暗中显现出轮廓。 曲线分明的优美身影,踏着“哒哒”的乐声出现,只见那女子穿着一件金红色的修身大摆长裙,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纤长的胳膊,皆裸.露在淡淡的红光之中。她的长发被束起,用一支娇艳的牡丹绾起,瓷白的小脸上,红唇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眼角的金粉在红光中闪着浅浅的光,妖冶又迷人。 随意的舞步配合乐声在地板上打出清脆明快的“哒哒”声,柔若无骨的手腕、手臂不断变换出各种优雅的动作,热烈,不羁,仿佛做着灵魂最深处的展现。 弗拉明戈,来自遥远异乡的,美丽而桀骜不驯的灵魂。 她每踏一步,特制的舞鞋发出的“哒哒”声便仿佛踏在卫珩的心口一般,“砰”“砰”,心跳加速,心跳之声无限放大。她漫不经心的眼神,似有情又似无情,孤独、落拓,一会儿哀凄,一会儿欢愉,莫名牵动人心,胸腔中的东西仿佛要跳出来。 这一刻,二人仿佛身处两个时空,女子扭动着身躯,表情冷漠,动作却充满热情,一举一动,自成世界,仿佛谁也融不进去。一个孤独、桀骜的灵魂,一个完全不同的郁华潋。 卫珩目不转睛的看着在殿前肆意舞动的郁九,心口有几分发闷,郁九此时美么?美,美到任是谁都移不开眼,美到难以用言语描绘,一种震撼,放肆的美,仿若一团火,燃尽一切。 可是他透过她舞,看见她的桀骜、游离、冷漠、孤寂,仿佛随时准备抽身离开。卫珩不禁想,若是能选择,郁九是否愿意进宫,答案不必想就知,郁九她,不愿入宫。 她似一阵风,万事不过心,仿佛游离在众人之外,卫珩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纵是一阵风,他也能将她抓住。 有人说,弗拉明戈舞中的女子是最富诱惑力的,郁华潋深以为然,前世她第一次看到弗拉明戈时就觉得,没人能抵挡一位跳着弗拉明戈舞的舞者的诱惑。 在这个世界,如果是其他人,她或许不敢跳这么与众不同甚至“有伤风化惊世骇俗”的舞,但依着卫珩的性格,或许这支舞十分合他胃口。 弗拉明戈,精髓就在于热情、随意、不受拘束、放浪不羁,她跟着响板和阮咸的节奏,迈着随性的舞步,肆意舞动着身躯,时而扭动腰肢,拎起层层叠叠的裙摆转动,时而随着节奏拍掌、捻指,金红的裙裾飞扬,宛若花朵绽放到极致。 郁华潋踏着舞步凑近卫珩,纤长的柔荑轻轻拂过卫珩的脸,她弯下腰与他对视,剧烈的动作让她微喘,气息喷洒在卫珩脸上,呵气如兰,带着一种微妙的暗示,只是下一刻,她又飞快的踏着舞步旋转离开,不一会儿,又跳到卫珩身边,如此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才是最难耐的。 郁华潋跳着跳着,甚至已经忘记了身处何地。这是她跳得最畅快的一次,她是郁华潋,是文国公府的九小姐,是大祁的妃子,也是来自遥远异世的灵魂。 即使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她还是有种扎根在灵魂深处的孤寂感,即使她看起来很正常,但她知,她其实一直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她贪恋家人的温暖,却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少归属感。 【宿主,清醒一点,你已经回不去了!】 系统注意到宿主状态不对,连忙将跳得忘乎所以的郁华潋强行唤醒,说到“回不去了”,它有点心虚,说到底,还是它把她带到这儿的。 咳咳,不过若不是它把她带到这儿,她早就死了,它可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有多少人能有这种难得的机会,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等郁华潋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卫珩扯进怀里,卫珩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仿佛要把她融进血肉,他喃喃道:“朕不准你离开。” 郁华潋刚刚清醒,没听清他的话,下意识的询问他:“皇上刚刚说的什么?” 卫珩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着郁华潋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往后不准再跳。” 那舞仿佛有魔力般,令人沉沦,但他还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郁九,孤寂,不羁,疏离,冷得他心里发疼,他想,若是他放她离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郁华潋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如果知道一定嘲笑他想太多,且不说她必须进宫完成任务,若是她真的出宫了,去哪儿生活,文国公府?苏州?她是皇妃,出了宫不过是从一间牢笼去往另一个牢笼罢了,而起码皇宫这个牢笼还是最华丽的,她自问不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女,既然当金丝雀,也要当一只有理想的金丝雀,住最好的宫殿,比如——关雎宫、坤宁宫。 “陛下觉得不好看?”郁华潋垮下一张脸,她准备了半个多月,就得了一句“往后不准再跳”,是在嫌弃她跳得不好吗?!她明明看见了卫珩眼中的惊艳。 卫珩咬牙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的女人,看来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没关系,往后她就知道了。他就不信,他堂堂一国之君,还抓不住一个女人。 “好,好得很。”看着郁九还欲开口的红唇,直接用嘴堵住她的唇,狠狠的啃噬。 “嘶!”郁华潋瞪大眼看着瞬间放大的脸,唇上被啃咬的刺痛感令她禁不住痛呼出声,卫珩是狗吗?她费心费力折腾了这么久,没听见夸奖也就算了,还咬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鸡同鸭讲,谁都不满意谁,最后卫珩干脆将她拦腰抱起,回了主殿内寝。 郁九这么不乖,总有乖的一天。 夜还长,先治治这只养不熟的猫儿。 *** 郁华潋的手还被卫珩抓着,她看着卫珩目光放空,心知他肯定不是在看连楚柔,说不定还在回忆她昨晚的舞,哼!还不承认她跳得好看。 直到舞蹈快到尾声,卫珩还没缓过神来,郁华潋悄悄捏了捏他的掌心,提醒卫珩。 卫珩回过神来,蹙眉看着场中的人,邀宠邀到这个份上,这就是堂堂的世家贵女?辅国公府的人,果然令人倒胃口。 “这是新来的舞姬?”卫珩嘴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好好的修媛不做,偏偏要去当低贱的舞姬,那他就成全她。 辅国公蓦地色变,刚刚皇上还是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一眨眼就翻脸不认人?舞姬?那是他们辅国公的嫡小姐!从二品修媛! 皇上这是要把他辅国公府的脸往地上踩? “陛下,您认错了,那是宫里的宁修媛,怎么会是舞姬呢?”旁边的郁华潋“好意”提醒,似笑非笑的看着殿中的连楚柔,刻意加重语气的“舞姬”分为刺耳,气得辅国公差点晕过去。 殿中的连楚柔惨白着一张小脸,双眸含泪,小声开口:“嫔妾宁修媛,恭贺陛下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一个修媛,竟做舞姬之事,若是宁修媛想做舞姬,朕就成全你。”卫珩做出一副刚认出宁修媛的样子,他蹙眉道,似是对宁修媛颇为不满。 郁华潋有些怜悯的看了眼连楚柔,她似乎还不明白,不管她再怎么折腾,只要她是辅国公的人,卫珩就不会正眼看她。卫珩不满的是辅国公府,连楚柔作为辅国公府的人,自然受到牵连。 “陛下恕罪,想必修媛娘娘也是为了讨陛下欢心,才如此行事。”辅国公不开口,自然有下面的人为辅国公府的人说话。 “怎么,你想管朕的家事?”卫珩轻笑一声,却令在场大部分人头皮发麻,上一个胆敢管陛下家事的人,坟上的草估计都三尺高了。 “微,微臣不敢。”那帮着宁修媛说话的官员的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额上被吓得冷汗津津。 “先将她带下去。”卫珩嫌弃的看了眼宁修媛,抬了抬下巴,示意魏德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课有点少,又是短小君(捂脸) 虽然觉得献舞好像略俗,不过炒鸡喜欢弗拉明戈舞!!强行插.入(滑稽),好吧,觉得这支舞满适合他们俩的,促进感情升温(乖巧) 弗拉明戈舞简介:吉普赛人总爱说:"弗拉明戈就在我们的血液里!"的确,在我们这些异族人眼里,弗拉明戈就是吉普赛,就是卡门,就是那些来自遥远异乡的,美丽而桀骜不驯的灵魂。 今天,弗拉明戈这个词,不仅是一种特定舞蹈的名称,也被用来形容一种人生态度。根据字典上的解释,弗拉明戈指一类追求享乐,不事生产,放荡不羁,并经常生活在法律边缘的人。 在艺术家心中,“弗拉明戈”不仅是歌(te)、舞(baile)和吉他音乐(toque)的三合一艺术,也代表着一种慷慨、狂热、豪放和不受拘束的生活方式。 在所有舞蹈中,弗拉明戈舞中的女子是最富诱惑力的。她不似芭蕾舞女主角那样纯洁端庄,不似国标舞中的女伴那样热情高贵。她的出场,往往是一个人的,耸肩抬头,眼神落寞。在大多数双人舞中,她和男主角也是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当她真的舞起来的时候,表情依然冷漠甚至说得上痛苦,肢体动作却充满了热情,手中的响板追随着她的舞步铿锵点点,似乎在代她述说沧桑的内心往事,这难道不是一幅最性感的画面?(取自360百科) 昂,不复制了,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68章 068 辅国公倒是想挽回点面子, 奈何近来皇上三番两次在朝堂上斥责辅国公府,此事他们又不占理, 皇上好不容易找到把柄,若是他开口求情,皇上指不定将矛头指向整个辅国公府。 连煦见自家老爹气得涨红的脸,正想开口为侄女求情,被辅国公一眼瞪了回去, 想到皇上的态度, 只能闭嘴不言。 “辅国公府教女无方,请陛下恕罪。”辅国公压下怒火,起身朝皇上告罪。 “辅国公确实应好好约束连家。”卫珩意有所指,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辅国公, 看得辅国公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混账,肯定又是哪个不肖子孙干了什么好事让皇上发现了! 辅国公咬牙切齿的寻思着回去查查又是哪个不肖子孙拖后腿, 而经过这个小插曲,在场的人又开始一个一个将送给皇上的诞辰礼呈上,有不少‘心思活络’的臣子早早就给唱礼的内侍塞了荷包, 务必让内侍念到自己的诞辰礼时声音响亮些。 宫里除了被禁足的叶妃、苏小仪和病中的妍昭媛,全部到齐了,连小产之后从未露面的和芳仪都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来了,众人见宁修媛被带了下去,心里不禁有几分幸灾乐祸,但瞧着皇上脸色不好,也不敢将心思表露得太明显, 免得被皇上迁怒,个个安分的端坐在位置上,假装看内侍唱礼看得出神。 此次晋封,多数妃子都晋了位,叶妃和苏小仪因前段时间被禁了足,皇上大封后宫之时似乎将她们忘了。最瞩目的自然是坐在皇上身边的昭华夫人,直接从昭仪晋升为夫人,简直让后宫众人嫉妒到眼睛发红。 除了昭华夫人,莲妃也晋为恭敏夫人,连昭媛往前挪了一位,赐了封号“安”,小产的和嫔晋为和芳仪,连修媛和沈修仪未晋位,只赐了封号,“宁”“顺”。 此外,还有一个秋美人也令人侧目,从美人晋为良娣,不仅是唯一一个连升三级的妃子,还被皇上亲自下旨从瑶华宫迁到了筑雪阁。 要知道五品与六品是一个坎,六品以上才能自称嫔妾,多少妃子在宫里蹉跎了几年都没捞到一个嫔位,秋美人不动声色就得了个从五品良娣,比昭华夫人更惹人嫉妒,毕竟昭华夫人有宠有势,她晋升为夫人众人虽嫉妒也是服气的,但区区一个美人,无宠无势无功,凭什么连升三级从美人晋为良娣,还搬到了离乾清宫不远的筑雪阁? 也有心思细腻的妃子发现秋美人去了几趟关雎宫之后待遇就好了,连此次晋封都连升三级,肯定是攀上了昭华夫人这颗大树,昭华夫人在陛下身边吹几句耳边风,所以秋美人才能连升三级。 一些未投靠高位妃嫔的妃子看着昭华夫人和皇上凑在一起低语,心里暗暗有些想法,昭华夫人不好惹,不过若是投靠昭华夫人有这么大的好处,说不得要往关雎宫多走几趟。 毕竟昭华夫人有盛宠,陛下常去关雎宫,多去几趟遇见皇上的机会也能大大增加,若是有昭华夫人说好话,说不定也能像秋美人一般连升几级。 以前关雎宫难进,不过现在秋美人不是进去了么?秋美人能进,她们自认不输于秋美人,昭华夫人想必不会拒绝她们的。 不少宫妃幻想着搭上昭华夫人这颗大树之后,获宠晋位,连昭华夫人和陛下的亲昵举止也看得顺眼了一些,昭华夫人越受宠,她们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显然,她们下意识的忽略了昭华夫人是否愿意理睬她们。 这边,郁华潋忍著困意无聊的看着殿前众人送的诞辰礼,泄恨般偷偷拧了拧卫珩的手,昨晚折腾得太晚,早上起来黑眼圈差点遮不住,最后还是令小厨房煮了几个鸡蛋敷才勉强消下去一点点。 再看看卫珩,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倦态。 郁华潋力气不大,不过任谁被揪起一点点肉也受不了,卫珩本来也看得百无聊赖,此时被郁华潋一拧,痛得微微蹙起眉头,倒是令正好念到自己诞辰礼的官员心里咯噔一下,莫非陛下对他送到礼物不满? 卫珩不悦的看向郁九,待看见她眼睛半眯着,头轻轻的一点一点不觉好笑,他清咳了一声,低声道:“爱妃,这么多人看着呢。” 郁华潋强睁开眼,朦胧的睡眼此时氤起一层雾气,她恶狠狠的瞪了眼卫珩,似在控诉他,只是那眼神不像威慑,更像是撒娇,惹得卫珩不禁轻笑一声,周围一直关注着皇上的人,不禁暗叹昭华夫人果然深得陛下宠爱。 这人和人就是不能比,同样是国公府出身的小姐,昭华夫人一入宫便是盛宠在身,如今已是从一品的夫人,而辅国公府的两位,至今还在从二品妃位上,听闻连皇上也没见着几次,也难怪宁修媛要在宫宴上献舞,恐怕平日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更别提皇宠了。 这么一想宁修媛竟有几分可怜。 “国公爷,恭喜恭喜呀!”坐在文国公旁边的宣平伯笑眯眯的向文国公贺喜。 “宣平伯何出此言?”文国公不解道。 “昭华夫人深得陛下宠爱,国公府生了个好女儿啊。”宣平伯抬首看了看主位上坐着的人,状似羡慕道。 “宣平伯客气了,昭华夫人自小便深受身边之人喜爱。”文国公面色不变,不客气的接下了宣平伯的夸奖,似乎昭华夫人受宠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宣平伯有一瞬间笑不下去了,他本来只是暗讽文国公府靠女人才得皇上另眼相看,没想到文国公不按常理出牌,就这样坦然接下了话…… 朋友,你把天聊死了,你知道吗? 宣平伯卡在喉咙里的话硬生生的憋了下去,尴尬的“呵呵”两声,打掩护般匆匆举起杯盏,研究起了宫里的酒。 “蒂蓝斯特王国埃德蒙伯爵:海洋之泪一串,瑞凡那一把,亚历山大猫眼石手链一串……” 宫宴来了个怪人众人早就发现了,这会儿听见他送的诞辰礼,场上的人个个一脸懵逼,这个什么伯爵送的东西,拆开来都认识,合在一块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啊,果然外族人长得古怪,连送的东西都这般古怪。 南楚那群蛮子只是长得高大了些,皮肤白了些,眼珠子紫了些,这个西洋来的伯爵,头发黄灿灿的,眼珠子竟是绿色的,像妖怪一样。 宫里的女人不管听不听得懂,待内侍将礼物呈到上面里,几乎所有妃子都盯上了那颗泛着幽蓝色光芒的宝石,屏息凝视。 不管是什么时代,女人都没法抵抗闪亮亮的珠翠宝石,这会儿看见一种从未见过的宝石,几乎难有女人能抵住它的诱惑。 万事还有例外,比如坐在皇上身边的昭华夫人,看了眼那颗宝石,就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件东西上。 蓝色钻石,还是那么大一颗,郁华潋当然有几分心动,不过也只有一点点兴趣罢了,至少,另一件东西更吸引她。 瑞凡那?那分明就是小提琴啊!! 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看见小提琴,蒂蓝斯特王国?这个世界真有意思,她忽然想完成任务出去逛逛怎么办? “爱嫔认识那东西?”卫珩见郁九盯着那件古怪的东西,蹙眉不解道。 “嗯,从前在苏州见过一次,苏州那边常有一些西洋人往来通商,臣妾幼时对那些西洋人带来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所以认识一些东西。”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小提琴,不过她说见过,卫珩还能拆穿不成。 “爱妃对它感兴趣?”卫珩垂下眼,掩住眼中的一丝幽光,郁九大约不清楚,这些外族人来大祁都会被秘密探查一番,带了何物皆有记载,这件叫瑞凡那的东西,是第一次出现在大祁,这件东西不算小,如果从前出现,是根本不会被遗漏的。 看郁九的眼神,是真的认识那件东西,所以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臣妾觉得此物有些奇特,看起来像是琵琶之类的乐器。”郁华潋一脸可惜的盯着卫珩,心情难得有几分起伏,若是卫珩不是皇上多好啊,这样她就拐他一起出去,说不定还有机会出海,见识一下中古时期的西欧。 “既然爱妃喜欢,朕就将此物送予爱妃罢。”卫珩将视线投向前方,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最后,卫珩将那个西洋伯爵送的诞辰礼全送到了关雎宫,包括那颗让后宫觊觎不已的海洋之心。 *** 关雎宫。 郁华潋看着桌上的小提琴,手有些痒,她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冷静,冷静,这是卫珩在试探自己。 直到宫宴结束她回到寝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卫珩有些不对,回忆起卫珩当时的一举一动,她觉得,她又暴露了什么不该暴露的,比如,这把小提琴,还有昨晚的舞。 这么多漏洞,已经不是神秘感了,如果是她,有一个这么奇怪的人在身边,她也不放心,郁华潋叹了口气,这回作死做大了,该怎么补救呢? “娘娘,秋良娣求见。”玉簟进来向主子通禀。 郁华潋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进来罢。” 玉簟有些担心的看了眼主子,自从宫宴结束后,皇上只让魏公公送了东西来,自己却三天都未来关雎宫,昨日甚至去了其他娘娘那儿。 “嫔妾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秋良娣向郁华潋福身行礼。 “免礼。”郁华潋懒懒的歪在美人榻上,“良娣此时来,可有要事?” 她现在心情不好,没兴趣虚与委蛇。 “嫔妾是来多谢娘娘的。”秋良娣自知凭她自己是绝无可能连升三级晋为良娣的,这其中肯定有昭华夫人的帮忙。 【叮!支线任务完成!奖励800积分,望宿主再接再厉!】 郁华潋抬首盯着秋良娣,忽的笑了笑:“一个良娣,秋良娣满足了?”她看得出秋伊人的野心,那是对权力的渴望。 她可没和卫珩提晋位的事,不过秋伊人能连升三级,大约和她有些关系,估计是卫珩觉得她和一个美人交往过密太掉价了? 啧,怎么又是卫珩,郁华潋不耐烦的蹙眉,把卫珩从她脑海中赶出去。 “嫔妾惶恐。”秋良娣垂首,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说是惶恐,却不见一丝惶恐的模样。 “行了,还有想说的就一并说了罢。”郁华潋嗤笑一声,抬了抬下巴,让秋良娣坐下。 “嫔妾不久前听见了有趣的故事,不知娘娘可有兴趣一听?”秋美人坐在一旁,注视着郁华潋,态度诚恳,仿佛真的只是想讲一个趣闻。 “说罢。” “从前有一对夫妻,十分恩爱,有一日,他们之间产生了一个误会,那女子因放不下架子,也不去找她夫君回来,只一心想夫君低头自己回来,可是她那夫君身边有许多女子,日子久了,她的夫君就忘了他的夫人……” “别说了, ”郁华潋冷笑一声,“你走罢。” 她确实有事情无法告诉卫珩。不过这个秋伊人,真讨厌。 她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爱妃,你暴露了。 郁华潋:所以你想怎么样? 卫珩:坦白朕就原谅你。 郁华潋:失去我和知道真相,你选一个吧。 卫珩:这两个有何必然联系吗? 郁华潋:有,我乐意,谁让你晾着我,呵呵,还去别的宫。 卫珩:朕是清白的。 郁华潋:滚! 发现“唱礼”好像不是这么用(捂脸)实在想不起太监报贺礼应该怎么说,大概无视这个错误用法吧,知道意思就好……或者,哪个小天使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害羞) 这会总不是短小君了吧hhhO(∩_∩)O~~ 最近总想搞事情,要不小虐一下?(乖巧)   ☆、第69章 069 最近宫里风声有些不对, 尤其是乾清宫和关雎宫伺候的宫人,觉得近来主子脾气暴躁了许多。 宫中隐隐已有传言, 关雎宫的昭华夫人失宠了,毕竟陛下已经七日未踏入关雎宫了,若是其他宫的人十天半个月没见着陛下不足为奇,可若是放在甫进宫便盛宠不断的昭华夫人身上,这就是失宠的前兆啊! 不少妃嫔心里痛快, 昭华夫人凭什么如此嚣张, 还不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如今她失宠的了,看她还如何嚣张得起来。之前宫宴结束之后寻思着去拜访昭华夫人的妃嫔, 在被拦在关雎宫之外怏怏而归, 听闻昭华夫人失宠,更是心里畅快, 摆宠妃架子?这么一会儿连宠妃的地位都要保不住了,还有什么资格嚣张! 显然她们选择性遗忘了关雎宫的昭华夫人即使失宠了,她也是宫中唯二的从一品妃, 只要文国公府不倒,她凭着位分和家世,吊打几个小妃嫔还是没问题的。 如今虽然正入夏,也阻止不了各宫妃嫔出来逛御花园的热情,昭华夫人失宠,不正是她们的机会?几日前央澜宫的何才人不正是在御花园巧遇了皇上,被陛下临幸, 还赐了封号“佳”。 而这位让众人嫉妒不已的佳才人其实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此时,她又被央澜宫的主位赵婉仪喊过去学规矩。因着她是这些天唯一被皇上临幸的妃子,这些天她不知被多少妃子明里暗里使绊子,她位分不高,上面的人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折腾她。 找皇上做主?她还没蠢到以为皇上能为她做主,说不定现在皇上已经忘了她这号人了,毕竟她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想到此佳才人贝齿咬着的下唇溢出一丝铁锈味。 如果陛下真的临幸于她,她还不至于如此憋屈,问题是那夜陛下去她宫里根本没有碰她!这么没脸的事绝不能被宫里其他人知道,不然她定会沦为笑柄。 佳才人垂首跪在地上听着赵婉仪的训诫,心里冷笑不已,赵婉仪从婕妤降为芳仪,这才晋为婉仪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她们这些低位妃嫔面前耍威风,在昭华夫人面前一个字都不敢乱说,怪不得从前还是婕妤之时也是叶妃的一条狗。 这些嫔位娘娘,嘴里笑话昭华夫人失宠,又有谁敢当面嘲笑昭华夫人?一是昭华夫人位分高,她只一个“妄议上级”就能压得她们什么都不敢说,二是昭华夫人给后宫众人留下的嚣张跋扈形象太深刻,在无完全把握的前提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昭华夫人得宠之时有谁敢议论她,如今就是昭华夫人疑似失宠众人也不敢当面得罪于她。而她就因为位分低,这些嫔位娘娘就能肆无忌惮的欺压她?!若她有朝一日得势,第一个就是将这些欺压她的贱人铲除,佳才人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凶狠神色。 关雎宫。 “娘娘,惠嫔又去了仪瀛宫。”玉簟朝坐在秋千上的郁华潋禀报小柿子传来的消息。 “唔,知道了。”郁华潋懒洋洋的靠坐在吊椅上,眯着的眼眸微微张开,苏湄宫宴虽然出不来,但托了恭敏夫人给卫珩带来一副贺礼,正是她准备了许久的那副绣品。其实说是绣品,不如说是地图,其中还包括匈奴、鲜卑、契丹等游牧民族聚居之地。 就是这份诞辰礼不仅苏湄成功解除禁足令,还让苏湄升了一级,加了封号“惠”。而同样禁足的叶妃就没有苏湄的好运气了,她兄长不久前立了一功,她本想让他兄长为她向皇上求情,不料陛下龙颜大怒,斥责叶家教女无方,叶霆好好的功劳都被叶妃败光了,叶妃的父亲叶尚书大发雷霆,斥责叶霆不必管妹妹之事。 这些茶余饭后的八卦都是玉筝讲给她的,玉筝只当是给她解闷的闲谈,她却知道事情不是如此简单,只是朝堂之事,她也没兴趣追究。 “娘娘,这两日天气转凉,奴婢看着似乎要下雨了,娘娘还是快些回宫罢。”玉簟看了看阴沉的天色,担心的看了看主子,主子近来总是恹恹的,胃口也不好,玉箬诊了脉又不是生病,她们几个寻思着,肯定是陛下没来,娘娘才会如此,可惜陛下不是别人,她们也没胆子让陛下过来看看主子。 “不回去。”天天窝在关雎宫都要发霉了,郁华潋此时犯了倔,就是不想回宫。 她出来不过穿了件单薄的蝶戏水仙裙衫,青丝用一枚碧玉玲珑簪松松绾起,一张素净的巴掌脸难掩苍白,好在出来的时候擦了些口脂,这一抹亮色让她的脸色好看了些。 此时一阵风吹过,郁华潋微微瑟缩了一下,只是她这几天浑身乏力,实在懒得动,连说话都嫌累。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好像这几天她这盹打的时间有点长? “你们俩在这儿守着。”玉簟无法,皱着眉头低声嘱咐旁边的两个宫人在此侍候,自己回寝宫去取披风。 郁华潋窝在吊椅上,歪着脑袋重新闭上眼,鸦羽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阴影,鼻翼微动,似乎陷入沉睡。 上午系统欲言又止,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秋千小幅度的晃啊晃,郁华潋迷迷糊糊的感觉面前站着一个人,她勉强睁开,朦胧的视线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郁华潋张开双手,朝那人开口:“抱。”声音又娇气又委屈。 卫珩看着郁九苍白的小脸和猫儿一样可怜兮兮的声音,到底还是心软下来,伸出手抱起她,啧,又轻了:“朕几日没来,你就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了,存心让朕心疼?” 郁华潋心里堵着一口气,又因为那不太好的预感心情更是糟糕,她最近情绪起伏有些大,听着卫珩这话,眼泪簌簌往下落。 卫珩见郁九这副样子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不愿说便算了,何必与她置气。 “莫哭,告诉朕,是惹朕的漪漪生气,朕帮你欺负回来。”卫珩抱着郁华潋坐在吊椅上,用指腹温柔的拭去郁九脸上的泪珠,垂首低声哄道。 站在秋千旁的魏德喜和两个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曾经一脚踹飞妃子的皇上是如何温柔又耐心的哄着昭华夫人,表示双目已被闪瞎,原来英明神武的陛下对待昭华夫人是这副样子的。 是谁造谣说昭华夫人已经失宠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看陛下这心疼劲儿,谁失宠昭华夫人也不可能失宠。 “皇上明知故问。”郁华潋拿开卫珩的手,手胡乱扒拉两下,将脸上的眼泪全部擦净,因为力气用得有些大,脸又分外嫩滑白皙,这扒拉的几下立刻在脸上留下几道红色的印子,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脸都擦成小花猫了,你不心疼朕都心疼,这里风大,回宫去,嗯?”卫珩握著郁九的手,有点担心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关雎宫的奴才是怎么伺候人的,这才几天人就被伺候成这副这样了? “你们是如何伺候主子的?” 他抬首看向那两个关雎宫的宫人,两个宫人忽然被陛下不悦的眼神注视着,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回去罢。”郁华潋见卫珩隐有发怒的迹象,连忙拽了拽他的手,是她自己的问题,甩锅给宫人不太好。 玉簟正拿着披风匆匆往小花园赶,远远看见主子和陛下俩人携手而归,又惊又喜,娘娘和陛下终于和好了,这些日子真是急死她们了! 与此同时,陛下去了关雎宫的消息传入各宫,不知其他宫又“不小心”砸碎了多少瓷器,撕碎了多少帕子。 昭华夫人,即莫名其妙失宠七日之后,又复宠了! *** “娘娘,再多吃一些罢,这道淮王鱼是陛下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玉笺忧心忡忡的劝着放下筷子的主子,虽然主子和陛下和好了,可是主子的胃口一日不如一日,人看起来也越来越虚弱了。 “拿开!”郁华潋看着面前的鱼,忽然胃里一阵反胃,她用手 捂着嘴,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玉箬跟我进来。”郁华潋忍著眩晕感,站起来进了内寝。 进了内寝,郁华潋迫不及待的坐下,让玉箬为她诊脉,心里那个令她不安的念头越来越强。 “如何?” “娘娘,是……”玉箬惊喜的想将诊脉的结果告诉主子,却被主子的眼神阻止了到嘴的话。 让玉箬出去,郁华潋一个人静静的呆坐在椅子上,脑子还是懵的。 “系统,你早就知道?” 【咳咳,那什么,例行身体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那现在怎么办?”郁华潋很少有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更遑论是询问系统,只能说她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了,到现在脑子都还没完全消化这件事。 【我还想问你怎么办,还有,宿主啊,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系统一脸纠结的看着失神的宿主,心里叹了口气,早就知道就让宿主买碧引丸,现在这种情况有点麻烦。 “说吧。”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系统的能量现在只能供养你一个人,两个人有点勉强,你要做好“自然流产”的准备。】 郁华潋深吸一口气,自然流产?恐怕连这个孩子的父亲都不想要这个孩子。 卫珩是喜欢她,可是前提是不危及社稷,宫里为什么只有一个公主,因为卫珩不允许她们现在生。虽然卫珩现在对付的是辅国公府,但不代表他愿意让文国公府的人诞下皇嗣,一旦她诞下皇子,卫珩布局了好几年的局势就会被瞬间打破,世家本就势大,若是再加上皇嗣,对于刚刚崛起的寒门势力,是压倒势的打击,除非…… “什么时候?”郁华潋没头没脑的问了句,系统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 【根据推算,应该是半个月前黄桑生日的前一天。】 是了,她那天没有喝药,就是那么巧,一次就中了,她本来以为她因此从前身子损坏得太严重,不容易怀孕,没想到这么快就怀孕了。 而这个孩子,注定不受他的父皇期待。 【宿主,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本系统刚刚说的话,与其等能量不足流产,不如趁早取出胚胎,这样对你对任务都好。】 它跟着宿主做任务,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怀孕对任务不利,而且宿主的身体以前损坏得太严重,它不建议她这么快生孩子。 “你让我想想。” 郁华潋闭上眼,脑海中闹腾腾的,明明是夏天,身体却一阵发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了点状况,不能加更啊抱歉QAQ 周末加更么么哒(害羞)   ☆、第70章 070 郁华潋用过午膳就进了内寝, 也不许人进去,问出来的玉箬玉箬闭口不言, 只是一个人呆坐在她平日休息的房间,脸上似喜似忧。 直至到了要用晚膳之时,也不见娘娘出来,玉笺几人急了,主子午膳就没用多少, 到现在也不见出来, 这般下去身体怎么支撑得下去? 当玉笺正准备不顾郁华潋的命令进内寝之时,皇上恰好来了,玉笺松了口气, 他们这些宫人不敢违抗命令, 陛下的话主子好歹会听一些,希望陛下能让娘娘多吃些东西, 至少能知道之前主子和玉箬发现了何事。 “一下午都未出来?”卫珩听着玉笺的话,蹙眉不解道,他昨日事忙晚上直接宿在乾清宫, 昨日去上早朝之时郁九的脸色比之前要好上许多,难道一日不见又有不适,可是若是不适怎么不唤太医,一个人待在寝宫?胡闹! “你们先候在这儿,魏德喜,去唤太医。”卫珩吩咐完,大步流星的往内寝走。 站在玉笺身边的玉箬听见陛下让人去唤太医, 神色有些奇怪,玉簟早就想知道中午娘娘将玉箬召进寝宫到底发生了何事,此时看见玉箬的神情,连忙拉著玉箬,想从玉箬口中问出消息。 玉箬斟酌再三,还是没有将娘娘让她保密的消息告诉玉簟几个,她纠结的看了玉簟,不确定的说:“此事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应当是件好事。” 娘娘怀了皇嗣,应该是件好事罢?只是娘娘为何不开心呢? 卫珩进了内寝,在郁九喜爱躺的美人榻上没见着人,绕过屏风,里面也是空荡荡的,他目光往地上一扫,只见床榻下乱放着一双绣鞋,视线让床榻上看,果然见鹅黄色的薄被鼓起一个“小山包”,像是个人蜷缩在一起缩进被子里。 似乎是听见响动,那个小山包轻轻动了动,复又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卫珩走到床榻前,见被子里还是没动静,挑眉一笑:“爱妃再不起来,朕可就上来了。” 那“小山包”又动了动,还是没有吭声,卫珩有几分奇怪,伸出手掀起薄被,却发现手上的被子被里面的人紧紧拽住,卷做一团,他被郁九幼稚的举动逗笑了,干脆上榻,手一捞,将被卷在一起的被子整个拽过来。 “别。”埋在被子的郁华潋下意识的一手护着腹部,将头伸出锦被眸子狠狠瞪了眼卫珩,阻止他的动作。大约是窝在被子里许久了,掩在凌乱青丝里的小脸红扑扑的,没有卫珩预想中的苍白。 “爱妃一个下午就躲在被子里?”卫珩鲜少看见郁九如此幼稚的一面,抛下担心侧躺的她身侧,手抚上郁九的青丝一通乱揉。 郁华潋看了卫珩一眼,面无表情的把被子盖在她脸上,不想理人。 千错万错都是卫珩这厮的错,只管播种不管收获,甚至连发芽的种子都亲自拔掉。 她纠结了一下午,还是不忍心放弃肚子里的小家伙,如果她没有怀孕,她可能连孩子都不想要,可是这个孩子来了,虽然现在还是个胚胎,但一想到她放弃了自己的孩子,她就忍不住心里发慌。 她知道,如果她放弃了这个孩子,她可能永远过不了这个坎。这个孩子没做错什么,他本该是天之骄子,是龙血凤髓,就因为大人间的博弈,连来到这个世界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一想到这个世界有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就像无根的浮萍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让她内心安宁。 可惜,这件事不是她能决定的,如果卫珩不想要这个孩子……郁华潋在被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的父皇不期待他,甚至想他死,多可笑啊。 卫珩见郁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又把整个人埋在薄被里,总算发觉了几分古怪。他蹙眉将郁九身从被子里挖出来,见她依旧木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睁开,他几乎以为她睡着了。 “爱妃又在玩什么游戏?”郁九确实曾经与他开过类似的顽笑,可是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让他心里有几分惊疑,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可掌控之事。卫珩将惊疑藏起,掬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手里把玩,轻笑道。 郁华潋慢慢支起身,看着卫珩,忽的笑起来,她的杏眸清澈漆亮,仿佛能倒映出人影,这一笑,明媚的秋眸像是水粼粼的湖面氤氲起一层雾气,令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阿珩,你可心悦我?”她双手捧著卫珩的脸,笑得异常灿烂,玉颜染飞霞,巧笑嫣然,倾国倾城的美人这么一笑,本该令人神魂颠倒,卫珩心里的惊疑和不安却越来越大。 阿珩这个名字太亲昵,郁九只在他们欢好时情难自禁之下才会唤他这个名字,就如他喜欢在他们亲密无间之时唤她阿九。 “你今日怎么了?”卫珩拉著郁九的手,蹙眉不解道。 见卫珩不答她的话,郁华潋似乎十分不满,她皱着眉头挣脱卫珩的桎梏,把手放在他的心口,仰头看着卫珩:“我心悦阿珩,阿珩可心悦我?”她的眼神太认真,太明澈,仿佛答一个“不”字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了惊,放在他胸前的柔荑就像是一团火,烧的他浑身发烫,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来。 她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卫珩下意识的将她搂在怀里,不去看她的眼睛:“嗯,我也心悦阿九。” 他心悦郁九,没什么好隐藏的。 “那,倘若我要做一件可能惹阿珩不高兴的事,阿珩会原谅我吗?”她不敢提孩子,卫珩这么聪明,一说孩子他什么都猜到了。 卫珩心里一松,原来是干了坏事怕被他责怪,他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长发,语气带着纵容和宠溺:“说罢,做了什么坏事?” “你先答应我,不能生气。”郁华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卫珩,非要他承诺。 “看来这个错犯得不算小?”卫珩假意迟疑不定,待看见郁九脸上失望的表情才接着说:“你说了朕就不怪罪你。” 郁九整日待在宫里,能做出什么捅破天的事? 然而他失算了,郁九的事没有捅破天,也差不了多少,这件事直接毁了他筹划了几年的布局。 “皇上,太医来了。”魏德喜站在内寝的门口,打断了两人的话。 太医?郁华潋心里一惊,又平静下来,罢了,反正太医不来,她也准备和卫珩摊牌。 “陛下传的太医?”郁华潋平静的开口。 “朕还以为你身体不适,所以唤了太医,”卫珩狐疑的看着郁九不似往常的神态,“既然太医来了,还是让他过来罢,听闻你这几日胃口不好,朕瞧着也瘦了。” “好。”郁华潋从善如流的答道,就让太医告诉卫珩吧。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昭华夫人。”刘太医带着一个小医僮走了进来。 “行了,诊脉罢。”卫珩已经从榻上下来,坐在一旁,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今日郁九有些怪异,刚刚的话被魏德喜打断了,还是等会儿再说罢。 刘太医颔首,走到榻边为昭华夫人搭脉,他本以为是昭华夫人身体不适,正在心中酝酿着如何措辞,忽然脸色变了变,又不确定的再三探脉,才终于确定了下来。 卫珩见太医脸色一变,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蹙眉道:“如何?” 刘太医见陛下着急的模样,猜测陛下可能是误会了,连忙笑成一朵花对皇上和郁华潋说:“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刚刚微臣为娘娘诊脉,发现娘娘脉相往来流利,如珠走盘,是滑脉,娘娘有喜了!” 没想到来一趟关雎宫居然有这么一个惊喜,刘太医喜滋滋的想,昭华夫人如今可是宫里最受宠的娘娘,如今娘娘有喜,可不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么,这个喜脉是他诊出来的,说不定陛下一高兴,直接让他负责昭华夫人这一胎,这可是皇嗣,还可能是陛下的皇长子啊! 还好今日他替了许太医的班,这桩好事被他碰见了! 刘太医乐滋滋的幻想着昭华夫人这一胎诞下皇长子,陛下大手一挥,直接让他当了院判,直到一旁的医僮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才回过神来。 这一回神,他就发现气氛不对,昭华夫人有喜,难道陛下和娘娘不是应该高兴么?怎么气氛如此怪异,刘太医偷偷看了眼皇上的脸色,又看了看昭华夫人的脸色,讪讪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压抑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寝宫,刘太医、魏德喜等人被皇上身上散发的冷气吓得冷汗津津,恨不得立即消失。 半晌之后,卫珩面色淡淡的开口:“你们先下去罢”,仿佛刚刚那个浑身散发阵阵寒气的人不是他。 众人如逢大赦般退出了寝宫,一眨眼功夫,寝宫内又只剩下两个人。 安静,令人心悸的沉默。 郁华潋从太医为她诊脉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卫珩的神色,当太医说到她有喜的时候,卫珩眼睛里有吃惊、怀疑、烦躁、恍然大悟,唯独没有喜悦。 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指紧扣掌心,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爱妃想告诉朕的就是这件事?”卫珩听见太医的话,再联系到郁九今日的话和怪异举动便知她早就知怀孕之事,他的心里有种被欺骗的感觉,难道郁九就这么等不及要孩子么,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么?非要学和嫔那一套! “对。”郁华潋被卫珩冰冷的眼神刺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她的心闷闷的发疼,一股熟悉的心悸之感重新袭来。 系统告诉她,如果她任务成功生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在任务期间,因为要把能量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身体的老毛病都会渐渐出现。 【宿主,我觉得你还是等任务完成之后再要孩子吧,这个时候有孩子危险系数太大。】 看宿主不对劲,系统连忙劝她,麻蛋她不想活了它还想完成任务呢。 “你想生下他?”卫珩面无表情的看着郁华潋,什么心悦,不过是想哄骗他让他生下这个孩子。 “难道陛下不想要自己的孩子。”郁华潋捂着发疼的胸口,脸色发白,唇色也失了颜色。 卫珩看着郁九的样子,忍著想走过去的冲动,郁九这副样子不过是苦肉计,不能心软,不过他到底将伤人的话忍住,“你先好好歇息,朕先走了。”他要好好考虑考虑,那毕竟是他与郁九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我们也完了。”郁华潋强忍着发晕的脑袋,咬牙朝转身的卫珩说。 如果她之前那些不能告诉卫珩的东西是一根刺的话,那这件事就是一道伤,刺尚能拔除,可这道流脓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这件事横亘在他们之间,谁也跨不过去。 卫珩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大步的往寝宫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误会,明天解决。 啊啊啊我居然在虐女主,边码字边心痛QAQ,暂时只能想到通过女主虐男主(泪目)   ☆、第71章 071 出了内寝, 卫珩看着外面翘首以待的众人心情更是烦躁,他蹙眉正准备说话, 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刘太医:“夫人怀孕多久了?” 刘太医本来被皇上和昭华夫人不同寻常的气氛弄得惶惶不安,此时忽然被皇上问话,更是吓得额头直冒冷汗,难, 难道昭华夫人怀的子嗣不是陛下的?这不能够啊, 昭华夫人近来可谓是独宠在身啊! “回禀陛下,娘娘虽只怀孕半月,脉象较浅, 但微臣已诊断多次, 是喜脉无误。”他今日怎么就这般想不开,要替许太医的值班呢!这回被搅进宫闱秘闻里, 还不知道有没有活路? 卫珩脸色一变,半月前,宫宴前一晚他好像并没有赐药, 所以并非是郁九故意不喝汤药想要诞下皇嗣。是了,郁九那么聪明,如何会在这种时候主动受孕? 众人眼见皇上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扫视了一圈留在外寝的宫人,脸色冰冷:“刘太医留在关雎宫,你们这些人,若是侍候娘娘不利, 全部送去掖庭!” 卫珩说完便带着宫人离开了关雎宫,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娘娘有喜,陛下竟然走了? 玉笺等人待皇上走了,匆匆步入内寝,却见主子捂着胸口,面色惨白嘴唇发青,额上冒着一层薄汗,眼眸半闭,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玉箬一见这种熟悉的情景连忙从暗格的玉瓶里倒出一枚白色药丸喂娘娘吃下,见主子脸色慢慢好起来才松了口气。 主子自从进宫以后,身子渐好,已经许久未犯病了,怎么今日又突然犯病了呢? “娘娘,您午膳胃口不佳,玉簟特意煲了一下午的碧粳鸡汁粥,你您好歹用一些罢。现在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就算不为您的身体,为了小殿下您也要多吃一些养好身子来。” 娘娘有孕,这可是大喜事,为何娘娘和陛下好似不开心?玉笺虽疑惑娘娘与陛下之间发生了何事,但如今娘娘有孕,什么事都比不上娘娘的身子重要。 “端上来罢。”郁华潋哑着嗓子开口,面色淡淡,眸子里寒气令玉笺心颤了颤,主子从小到大极少发脾气,可是一旦发起脾气来…… 乾清宫。 “陛下……”魏德喜试探性的轻唤了声脸色发沉的主子,昭华夫人有喜,这不是大喜事么?为何陛下好像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难道,陛下不希望昭华夫人诞下皇嗣? 想到陛下这些年在朝堂下的动作,魏德喜不禁打了个寒战,虽然他是个奴才,但作为御前总管,陛下的一些心思还是清楚的,没点脑子如何能担任御前总管之职? 昭华夫人是受宠,可若是没有子嗣,以后如何在后宫立足?看来昭华夫人这个宠妃头衔,有点悬啊。 “全部滚出去。”卫珩沉默半响,低声道。他目光沉沉的望着不远处的摆着的白玉鎏金如意香炉,这香炉是从前郁九在乾清宫养伤时带来的,后来郁九回了关雎宫,这只香炉也忘了带回去,就一直留在乾清宫。 “陛下,您说什么?”声音太小,魏德喜刚刚走了神,只能壮着胆子问陛下。 “滚!”卫珩看了眼魏德喜,有如实质的杀气吓得魏德喜腿都软了,他连忙带着留在宫里的宫人匆匆退出了寝宫,连额上被吓出的冷汗都顾不得擦。 夭寿了!就连之前太后娘娘逼宫都没见陛下发这般大的脾气,还是昭华夫人有本事! “出来罢。”卫珩坐了下来,沉思良久,忽的对周围的空气说。 一丝轻微的破风之声传出,只见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突然出现,手里还拎着几壶酒。 “我猜陛下需要这个。”他闷在面具下的声音有几分怪异,不过听语气显然与卫珩十分熟稔,少了寻常人面对皇上的拘谨。 “你很开心?”卫珩也不多言,拿起一壶酒,只是看黑衣人的目光有些不善,唇角的笑令黑衣人不禁浑身发毛。 沈离在心里骂娘,他见皇上心情不好,好心好意过来,可不是来找虐的。他挥手打了手势,示意守在乾清宫的暗卫退守到宫外,摘下面具。 “陛下,昭华夫人的孩子,您打算?”他没有亲临现场,不过据手下的描述,也能猜测得出当时的情形。 昭华夫人若诞下公主还好说,若是诞下皇子……寒门势力刚起步不久,一个带着顶级世家出身的皇子,足够将皇上这些年辛苦布下的局面毁于一旦。 皇上看来是真的心悦昭华夫人,江山美人,也不知皇上会如何抉择?沈离摩挲着下巴,抬眼看着灌酒的皇上,心里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啧,没想到有一天皇上也会遇上这种事。 “翼扬,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卫珩放下酒壶,幽深的凤眸带着一丝困惑,他的眼前闪过郁九苍白的脸,闪过父皇的脸,闪过母妃的脸,又闪过前朝那几个糟心老头子的脸,最后耳边回荡起刚刚郁九痛苦决绝的话。 明明酒不够烈,他才喝了半壶,却觉得有些醉了,头疼得厉害。 “陛下,臣不会遇到这种事。”沈离看着桌上的酒壶假装看得很入神,这种事他可不敢乱说话,若是皇上听了他的话,以后后悔找他麻烦就完蛋了。 再说他确实不会遇到皇上这种糟心事,他还未娶亲,就是娶了亲也不会有这种顾虑,也只有皇家,家事如国事,后妃有孕都要考虑对前朝的影响。 卫珩没说话,头上的钝痛让他更为清醒,他闭上眼,手指在桌上轻敲,似在权衡什么,沈离默不作声的守在一旁,这种时候,他只需要安静如鸡的听着陛下的决定便够了。 “朕的子嗣,如何能被朝臣左右?”卫珩睁开眼,眼中寒芒一山,已经有了决定。 沈离听了卫珩的话,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皇上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从前那几个妃嫔有孕,怎么不见您这么说,如今您的心肝宝贝有孕,明知比以前那几个妃嫔有孕威胁更大,还是决定要留下来? 狗子,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这心偏的,他都替宫里其他妃子抹一把辛酸泪。 明明有两条路可选,皇上却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几年的布局全部被打乱,局面甚至比几年前还不如。不过话说回来,皇上能为昭华夫人做到这个地步,足以说明皇上对昭华夫人的用心。 文国公府,可能要出一位凤凰了。 翌日。 虽然玉笺等人三申五令不许宫人泄露消息,但关雎宫昭华夫人有孕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大祁后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前朝消息灵通的家族都已知晓了,一时间人心浮动,暗潮汹涌。 仪瀛宫。 “有孕?”恭敏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不可能,皇上怎会允许文国公府的人诞下皇嗣?昭华夫人是比从前的贵妃受宠许多,可是同为国公府的嫡女,陛下绝不会让文国公府拔得头筹,诞下皇长子。 “据说陛下连夜回了乾清宫。”弄琴补充道。 “这就对了。”恭敏夫人讥讽一笑,她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所以这个孩子不是皇上想留下的。郁华潋不是后宫第一得意人么?那就瞧瞧在皇上眼中,到底是她重要,还是前朝重要? “娘娘,昭华夫人有孕,我们……”弄琴欲言又止,不过意思十分明显。 “谁给你的胆子,妄想谋害皇嗣!”恭敏夫人冷笑一声盯着弄琴看,似乎已经将她的小心思全部看清了。 “奴婢惶恐,请娘娘恕罪,”弄琴连忙跪在地上辩解,“奴婢也是为了娘娘着想,昭华夫人进宫不过几月,就已经与娘娘平起平坐,若是诞下皇嗣,恐怕……” “恐怕什么?”恭敏夫人似乎被她的话吸引。 “若是昭华夫人诞下皇长子,依着陛下对昭华夫人的宠爱,恐怕会立昭华夫人为后。”弄琴低下头,快速将白薇之言复述了一遍。 “起来罢。”恭敏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看不出来,弄琴竟想得这么远。” “如今,只需静观其变就够了。” 立郁华潋为后?只要世家还是像如今这般势大,郁华潋就永远不可能被立为皇后,皇上怎么可能任由世家再次壮大,尤其是文国公府这种顶级世家? 除非皇上为了郁华潋,什么都不顾。恭敏夫人按下心中这个荒谬的想法,这是最不可能的事,也她最不愿相信的事。 灵犀宫。 潺潺的琴音从灵犀宫传出,只见一位身着浅蓝宫装的姝色丽人素手纤纤拨动琴弦,一连串清雅悦心的琴音若行云流水般在灵犀宫内的风烟亭周遭流泻,石桌上摆放的白玉香薰炉冒着袅袅的青烟。 “娘娘。”白芷匆匆走到风烟亭,朝弹琴的主子颔首。 “白蔻如何了?”苏湄没有看白芷,她目光直视前方,似乎能透过宫墙看到遥远的关雎宫。 “白蔻如今已能下床,不过她身上那些疤怕是祛除不了了。”白芷说到白蔻的情况,脸上不禁带着几分担心。 “昭华夫人?”苏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这个前世没有出现的人,不仅将她逼到如今这步田地,如今竟第一个有了身孕,想要孩子,也得看她有没有机会生下来! 翊坤宫。 “有孕?咳咳。”罩着面纱的女子哑着嗓子清咳了几声,云苓连忙走到主子身后为她顺气。 “知道了。”妍昭媛抬了抬手,示意云苓停手,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恨意。 任是谁听见打败自己的对方越过越好的消息都不会好受,尤其是她如今还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云芙捕捉到妍昭媛眼中的痛苦,心中闪过一丝快意,昭媛又如何?人家昭华夫人如今不仅是从一品的夫人,还怀有龙嗣,昭媛一副苟延残喘的毁容病躯,拿什么和人家比。 想起白芷的话,云芙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昭媛不是恨昭华夫人么?若是有机会让昭华夫人一尸两命,也不知娘娘愿不愿意做? *** 【警告!警告!遭遇不明程序入侵!开启自动防御程序!】 玉笺才离开一会儿,便见娘娘伏在桌上不动,她以为主子睡着了,想唤娘娘去榻上休息:“娘娘,娘娘,娘娘!” 连唤几声她才发现不对劲,玉笺脸色大变,“快,快去唤太医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窝是亲妈(乖巧脸)   ☆、第72章 072 宣政殿。 今日文渊阁的气氛很是诡异, 几位内阁大臣也不像前几日那样为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而是默不作声的默默做着手头上的公事, 偶尔瞧瞧批阅折子的陛下,再看看一旁的文国公。 文国公府出了个好女儿啊,昭华夫人有孕,说不定下任嗣君就出在文国公府了,几位大臣心中感慨。 这其中除了看热闹和想和文国公搞好关系的大臣外, 要数辅国公最心塞了, 论地位,他辅国公府乃是如今京城第一世家,论进宫的女儿, 他家进了两位姑娘, 再加上他那一派系的人,足足有五六个妃子, 愣是比不上一个昭华夫人,现在还让文国公府拔得头筹,率先怀上皇嗣! 至于新进来的陆峥?呵呵, 一介寒门子弟而已,进了内阁又如何?给寒门一百年时间都不可能压过世家,后宫可全是世家勋贵的地方,以后的嗣君,也只可能流着高贵的世家贵族血脉,而不是卑微低贱的寒门血统。 以为科考就能改变寒门的命运?别痴心妄想了,事实上只有极少部分人能脱离寒门, 大部分寒门还是只能挣扎在温饱线上做着光宗耀祖的美梦。就是这个寒门出身的陆探花,他们这些真正的世家也不会正眼多看一眼,不过是陛下推出来的寒门代表而已,还真的以为能与世家对抗? 世家千百年的底蕴,岂是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寒门能与之相比的?不过是陛下提拔了几个寒门子弟罢了,看把那群寒门嘚瑟的,还真的以为蜉蝣能撼大树? 别的不提,就数数往代的帝王,外家有哪个不是世家勋贵出身的。寒门?别说诞下皇子,连进宫入选妃子的资格都没有。这次昭华夫人有孕,可算为世家长脸了一把,我世家女能进宫为妃为后,你寒门有资格吗?我世家有资格当陛下外家?你寒门能有资格怀上皇嗣?就算家里的女儿能入宫,能比得上世家娇养的贵女?陛下能看得上? 文渊阁罕见的陷入一阵安静之中,可惜,这安静不一会儿就被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 “陛下,陛下……”魏德喜顾不得规矩,喘着粗气的赶到了文渊阁,在皇上蹙眉开口之前,终于把话说完了:“陛下,昭华夫人出事了!”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自打这位娘娘入宫,宫里就没安宁过,这次直接是昭华夫人出事了,依着陛下对昭华夫人的爱重程度,魏德喜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是要出大事了呀! 卫珩扔下笔,“哗”的一声站起来:“出了何事?” “院判已经过去了,其他恕奴才还不清楚。”魏德喜皱着一张苦瓜脸,昭华夫人肚子里可是怀着皇嗣啊,看陛下的态度,这一胎可不比从前和嫔许贵姬之流,出事就出事,陛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皇嗣要紧,陛下还是赶紧去看看罢。”唐阁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道,他是三朝元老,地位尊崇,卫珩平日恨得牙痒痒却发作不得的几位老臣之一就有这位。 唐阁老一发话,连首辅柳敬宣也不敢反驳,再说,昭华夫人如今怀有皇嗣,陛下膝下还未有皇子,这一胎不容有闪失,陛下如今过去也算人之常情。 关雎宫。 “院判大人,我们娘娘到底如何了?”玉筝紧张的看着为娘娘诊脉的院判,围在床榻边的几人皆紧张的把目光投向袁院判。 袁院判收回诊脉的手,蹙眉不语,似有疑虑,急得玉筝恨不得摇着院判的肩让他快些说。 “昭华夫人之前吃过何物?”沉吟半响,袁院判转身问玉笺等贴身宫女。 “娘娘胃口不佳,从早晨到如今,只吃了一小碗燕窝。”玉笺蹙眉答道,说完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墨香,娘娘之前吃的那盅燕窝可还在?” “在,在的,奴婢这就去取。”墨香忙不迭的转身出了内寝,因为燕窝刚吃不久,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跪下请安:“奴才/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圣安。” 守在榻旁的袁院判和刘太医也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卫珩也不管跪下的宫人,疾步走到床榻前,他看着躺在榻上的郁九,脸色十分难看,来的路上魏德喜已经将郁九昏迷之事告诉他了,现在亲眼看着郁九人事不省,比初初听见魏德喜告诉他郁九昏睡不醒震动还大。 他转身盯着一旁的袁院判:“现在情况如何?”浑身的凌厉气势压得跪在地上的众人恨不得直接钻进地里。 “昭华夫人,怕是不宜有孕。”袁院判拽着他的山羊胡,蹙眉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行医这么些年,也没遇见如此奇怪之事,昭华夫人身体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般差,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他自然也听过昭华夫人入宫前身体不好的传闻,昭华夫人初入宫之时,陛下让他为昭华夫人诊过脉,那时昭华夫人的身子也不好,还有沉疴旧疾,可是不知为何进了宫,昭华夫人的身子竟慢慢变好了,连那心悸的毛病都不犯了。 可是昭华夫人现在的情况,分明比初入宫时的情况还糟糕,倒是像传闻中那般,宿疾缠身,弱不禁风。 “那为何会昏迷?”卫珩掩下心中的不安,追问道,他也知郁九身体有些奇怪的地方,难道郁九如今身子又不好了? “微臣医术不精,到现在也没看出娘娘为何昏迷不醒,请陛下恕罪。”袁院判说到这个也不禁老脸一红,他好歹是太医院的院判,竟连昭华夫人为何会昏迷也看不出。 “陛下,东西拿来了。”魏德喜将墨香取来的玉盅和碗碟汤匙呈了上来。 卫珩见袁院判仔细检查玉盅和玉碗里的东西,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袁院判的意思,他脸色一黑,若是真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毒害郁九,不管那人是谁,他绝饶不了他! 袁院判捻起一点燕窝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微微摇了摇头:“回禀陛下,这些东西都没问题。” “关雎宫所有宫人,都给朕拖去掖庭。”卫珩面色沉沉的冷声道,他昨夜才警告关雎宫的奴才,这么快郁九就出事了,要这群奴才有何用! “这几个暂且留下。”卫珩蹙眉看着跪在床榻边的几个宫女,若是郁九醒了知道他把她的贴身宫女都折腾没了,说不定要和他闹,不过照顾主子不利,等郁九醒了,照样要罚。 宫里的宫人都知道陛下的脾气,越是求饶罚得越狠,因此虽然皇上说要将他们送去掖庭,也没人敢求饶,只求着主子快些醒了,不然他们这些宫人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魏德喜召进来的内侍将关雎宫的宫人一个一个押送去掖庭,内寝的气氛压抑肃然,看着陛下难看的脸色,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除了院判,其他人都给朕滚出来。”卫珩走到床榻前坐下,轻轻握著榻上人放在薄被外的手,看着郁九毫无血色的脸,卫珩心中第一次产生懊悔之感,若是昨夜他不对郁九说那些话,郁九今日是否就不会如此? 他昨夜明明看见郁九脸色不对,却只顾着生气放任不管。 “说罢。”卫珩盯着郁九安静的睡颜,眼中寒冰消融。没遇见郁九之前,若是有人说他会为一个女子牵肠挂肚万分纵容甚至放弃几年的布局,他一定嗤之以鼻。然而直到那个人出现,自然就会知道,什么叫甘之如饴。 高处不胜寒,一个人总归太寂寞,他总算了解当年父皇对母妃的心思了,不过,他不是父皇,郁九也不是母妃,卫珩握紧郁华潋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袁院判将他的疑虑道出,卫珩越听眉头夹得越紧:“也就是说,这一胎极有可能不保,甚至危及大人?” “理论上确实如此,”袁院判顿了顿,“不过,娘娘的身体有些奇异之处,娘娘体内似乎有一股生机在支撑着娘娘和胎儿……” “若是这股生机没了呢?”卫珩蹙眉问道,他早就知晓郁九身体的奇异之处,只是郁九不说,他也没有询问她。 “或许娘娘命不久矣。”袁院判沉默良久,看着皇上握着昭华夫人的手,心里有些唏嘘,当年先帝没有保住皇贵妃娘娘,也不知这位昭华夫人能不能撑过去,红颜薄命啊。 “用九瓣莲可有用?”卫珩心里一沉,握着郁九的手不禁加大力度,他愿意为了郁九让步,生下这个孩子,前提是不威胁郁九自己的身体。 “可以一试,不过不足五成把握。”袁院判听见陛下说九瓣莲,眼中闪过一丝热切,九瓣莲可是药中圣品,当年先帝为了救皇贵妃娘娘四处搜寻奇药,九瓣莲便是那时搜寻到的,可惜当九瓣莲送到京城之时,皇贵妃娘娘已经香消玉殒了。 “陛下,恭敏夫人等人前来探望昭华夫人。”魏德喜小心翼翼的走到内寝门口禀报。 “让她们都滚回自己宫里!”卫珩眼睛一直盯着郁华潋看,头也不回的说道,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不过魏德喜跟着卫珩多年,自然清楚陛下越是如此,心里的怒火愈是强烈。 魏德喜匆匆退下,生怕走得慢被陛下迁怒,他在心里抱怨不已,恭敏夫人此时来关雎宫添什么乱,陛下的心尖尖出了事,哪里有空理会她们?她们来关雎宫讨不了好,反而会被陛下迁怒。 “袁院判你也先下去罢,朕希望你能在明日之前查清昭华夫人昏迷一事。” 袁院判眼睛一跳,明日之前?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了,不过他对昭华夫人身体内那股生机十分感兴趣,陛下又有意拿九瓣莲出来,在致仕之前能遇见这种百年难遇的奇事,也算为他的太医生涯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陛下也要保重龙体。”袁院判颔首退下,看陛下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宿没睡,仗着年富力强就不珍惜身体可要不得。陛下作为一国之君,身体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还关乎着整个大祁,尤其是如今陛下膝下没有皇子,若是陛下一倒,整个大祁都要乱了。 卫珩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轻拨开落在郁九腮边的一缕青丝,指尖在她素白无血色的脸上流连,柔声道:“郁九,是朕错了,昨夜不该那样对你,你快些醒了好不好,嗯?” *** 静静躺在榻上的人安静的闭着眼沉睡,一睡就是五日,如果不是她清浅的呼吸声和正常的体温提示旁人她只是陷入了昏迷,让人几乎认为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后宫因昭华夫人之事陷入低迷压抑之中,前日有个贵人在御花园遇见皇上,被皇上一句“打扮得花枝招展,碍眼。”直接贬为更衣,让后宫众人将不该有的小心思统统压了下去。如今陛下就是一头盛怒的狮子,一招惹就发狂,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昏迷不醒的昭华夫人。 不仅是后宫,前朝的大臣也苦不堪言,陛下这几日逮着谁就将谁臭骂一顿,谁都看得出陛下情况不对,可是谁都没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多说一句,就怕陛下迁怒。昭华夫人昏迷之事他们也知晓,陛下心里不痛快,也没耽误政务,至于那些倒霉催的大臣,被迁怒也不敢多言,只能祈祷昭华夫人快些醒来。 至于太医院的太医,全部被皇上痛批了一顿,连院判也没逃过一劫,若不是皇上念及昭华夫人还未醒,还需要他们这群“没用的庸医”,早就被杖毙了。 “今日如何了?”卫珩这几日下了朝就雷打不动的往关雎宫赶,连折子都搬到关雎宫处理,他往日那双幽深漆黑的凤眸布满血丝,下巴上长了一圈扎人的青须,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幸而长得俊美,看上去竟有股颓唐落拓之感,令女子看了不□□心荡漾,不过这段日子谁都不敢直视龙颜,生怕没了小命。 娘娘昏迷的第二日,关雎宫新来的小宫女看了眼陛下,被陛下的眼神吓得直接跌倒在地上,直接被拖去了掖庭。从那之后,宫中上上下下的宫人在陛下面前后恨不得直接将头埋进胸里。 “回禀陛下,娘娘还是老样子。”玉笺忧心忡忡的垂首答道,娘娘如今能吃一些流食,可就是醒不来,这都已经昏睡五日了。 “先下去罢。”卫珩走到床榻前,眸中划过一丝痛楚,他本以为郁九很快就会醒来,可是已经五日了,郁九还是没醒来。 他坐在榻边,握著郁九手,放在唇上轻吻:“郁九,朕都答应你留下那孩子,你怎么还不醒来?不要胡闹了,快点醒来罢,不然朕可就要生气了。” “再不醒来,朕就要让太医将你腹中的孩子流掉。”卫珩一手抚上郁华潋平坦的腹部,恶狠狠的“威胁”道。 【叮!系统启动中!关闭自动防御程序!】 躺在榻上的人睫毛微颤,眼睑下的扇形阴影越来越小,那双杏眸在紧闭五日之后,终于缓缓张开,她苍白的唇瓣一张一阖,声音有些沙哑:“咳咳咳,你刚刚说什么?” 一觉醒来就听见卫珩要搞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卫珩,你很棒哦! 作者有话要说:  郁华潋: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卫珩:原来在爱妃眼中,朕不及孩子,一说孩子你就醒了,那我更不能留下他! 郁华潋: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又谁上几天几夜! 卫珩:那朕就将那个孽子打掉! 郁华潋:好,你竟然这么对我,我就要带着孩子去浪迹天涯!顺便再找个爹,反正你也不稀罕他! 卫珩:大胆!你敢试试? 郁华潋:试试就试试!   ☆、第73章 073 郁华潋从未见过卫珩如此狼狈的样子, 双眸充血布满血丝,下巴上一圈扎人的胡渣邋里邋遢, 若不是有宫人为他打理日常着装,恐怕远不止是脸上憔悴,这副模样,竟比之前他们被追杀受伤还惨烈。 “嘶,疼!”郁华潋还没感慨完, 就被卫珩一把从榻上捞起来, 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力气太大,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她的脸颊蹭到他腮边的胡渣上, 密密匝匝的刺痛加上被他如此大力的搂在怀里, 忍不住呼痛出声。 卫珩听见郁华潋的话才将力度放小,他有许多问题想问郁九, 可是等到郁九醒来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那些问题都不重要了,只要她醒来便好。 郁华潋全身无力, 只能任由卫珩摆布,他一直抱着她不松手,她就当他忽然得了皮肤饥渴症,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周遭陷入一阵恬静温馨的气氛之中。 清风徐徐吹动床幔上的流苏,桌几上摆放的暗紫香薰炉燃着却邪通明的苏合香,袅袅青烟逶迤缭绕, 丝丝缕缕的轻薄淡香为整个内寝增添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卫珩松开手将郁华潋推离他的怀抱,叹了口气,似妥协的低声道:“往后不能睡这么久了。” 郁华潋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见卫珩垂首,那双漂亮的凤眸在她面前放大,里面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他的唇轻轻碰在她的唇峰上,温柔的轻啄慢吮,舌尖探出描摹着她的唇形。他的动作异常温柔珍重,像是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缠绵悱恻,耳鬓厮磨。 郁华潋的脸被他脸上的胡渣刺得痒痒的,忍不住抚上他的脸颊,摸着他扎手的短须,嫌弃的嗔了卫珩一眼:“邋遢。” 卫珩听见郁华潋的嫌弃的话也不生气,他大笑出声,宽广的胸膛震动起来,她抵在他胸前的手似乎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欢愉,这是她认识卫珩以来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她见过他冷笑,轻笑,坏笑,讥笑……唯独没见过他这么畅快的大笑,看着他飞扬的神情,让她原本冷下来的心悄悄塌陷了一块。 “邋遢?”卫珩眸中带着笑意,剑眉一挑,坏心的将脸上的胡渣往她脸上扎,郁华潋这会儿支起身全凭卫珩扶着,哪里能逃过他的动作,她左躲右闪还是躲不开卫珩脸上扎人的胡渣。 和卫珩闹了一会儿郁华潋才后知后觉的捂着腹部嗔怪的瞥了眼卫珩:“小心孩子。”第一次怀孕,她还不习惯她肚子里竟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这句话一说出来,气氛瞬间冷下来,郁华潋想到些什么,弯起的嘴角僵在那儿,她背脊僵直,垂首侧身不去看卫珩,一副防备的模样。 卫珩看着郁九浑身带刺的模样,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她掰正面对他:“朕答应你,保住这个孩子。” 郁华潋猛地抬头惊讶的看着卫珩,她自然知道这个孩子可能给卫珩带来的麻烦,她都已经做好和卫珩撕破脸保住这个孩子的决心,没想到一觉醒来卫珩就改主意了,还主动说要保住这个孩子? “爱妃很吃惊?这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朕也舍不得。”卫珩将手盖在郁华潋护着肚子的手上,世家麻烦,眼前这个女人更麻烦,糟糕的是,他被这个更糟糕的麻烦缠住了,也不想挣脱。 “你是认真的?”郁华潋紧盯着卫珩的眼睛,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那晚卫珩的眼神太伤人,她实在不敢相信卫珩会突然改主意。 “自然是认真的。”卫珩轻笑一声,捏了捏郁九的脸颊,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若是郁九腹中的孩子真的威胁到郁九的性命,他还是会拿掉她腹中的孩子。一个还不知以后长成什么样子的小崽子,怎么能比得上郁九? 不过这一切,要等到袁老头将九瓣莲制成的药做好之后才能知晓结果,卫珩抚着郁华潋的一头青丝,垂眸掩住眼中的复杂神色。 郁华潋没注意卫珩的异样,因为她的肚子传出了一阵的“咕咕”声。 “那个,臣妾睡了多久?”郁华潋有点尴尬的低下头,她只知道她无缘无故的昏了过去,还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天?两天? “五日。”卫珩有些忧心的蹙眉看着郁九,“爱妃知道你为何会昏睡如此久吗?”他的眼中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希望郁九能将她身上的秘密告诉他。 郁华潋避开卫珩灼灼的目光:“臣妾不知为何会昏过去。”系统的事不能告诉卫珩,况且这次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昏起来。 卫珩掩饰住心里的失落,既然郁九不想说那就罢了,总有一日他会搞清楚的。抛开思绪,他提高声量:“来人。” 不一会儿,就听见的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魏德喜和玉笺玉簟匆匆走进了内寝。 玉笺玉簟看清内寝的情景,惊喜的加快脚步:“娘娘,您醒了!” “快去给你们主子准备早膳。” *** 昭华夫人醒来的消息像风一般半柱香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大祁后宫,听到这个消息的妃嫔面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心中无人不扼腕昭华夫人怎么就不就此睡死过去呢! 不管是昭华夫人的独宠还是她腹中的皇嗣,无不是其他妃嫔心中的一根刺,欲除之而后快。之前听闻昭华夫人无故昏迷,不少妃嫔恨不得多烧几炷香给菩萨,让菩萨收了她,不要让她醒过来。 这会儿听见昭华夫人已经醒过来了,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听说昭华夫人身子不太好,这回怀了龙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像从前的许贵姬一尸两命,那就实在太妙了。 皇嗣没了,争宠的宠妃也没了,可不是给她们这些人机会了么? 只是还没等她们心里的小算盘打好,陛下已经将所有路都堵死了。陛下很快就下了一道命令,宫中众人无诏不得去关雎宫打搅昭华夫人,也就是说,宫里所有人只要没有获得准许都进不了关雎宫。 昭华夫人昏迷当日,关雎宫上下除了昭华夫人的几个贴身宫女,其他人都被打入掖庭,而空下来的位置,全被皇上的人占了,以前在关雎宫的钉子全被拔除了。关雎宫本就有小厨房,如今小厨房的一应食材,全部由皇上的小厨房提供,想在食物上动手脚的路子又被堵死了。 如今关雎宫已是铁桶一片,除非昭华夫人从关雎宫出来,不然,想在关雎宫内害人,是绝对行不通了。 皇上这些举动,无不是在警告后宫众人,他要保住昭华夫人腹中的皇嗣! 仪瀛宫。 “啪!”一只白玉描花枝的精致玉碗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少许凤仙花汁溅在雪白的地毯上,染上一团鲜红的污渍。 “皇上这是何意?”恭敏夫人脸色闪过一丝狰狞,刚染了一半的丹蔻闪着妖异的红光,她的指甲深深扣入弄琴的手臂上,弄琴痛得浑身发抖也不敢出声,只是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和恨意。 “他竟然想让郁华潋生下来,不,这不可能!”恭敏夫人眸中有一丝疯狂之色,当初她背叛贵妃,甚至牺牲陆家,不就是为了帮皇上打压李家,打压世家,现在皇上在做什么?让郁华潋诞下皇嗣,诞下带着顶级世家血脉的皇嗣! 她牺牲了这么多,甚至背叛了家族,就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皇上为什么愿意让昭华夫人诞下皇嗣,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她还没有输,一定是文国公府和皇上达成了什么交换条件,才让陛下同意留下这个孩子。凭一个郁华潋,不可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在这个时候让世家的人诞下皇嗣。 同样震惊万分的还有永福宫的叶妃,她虽然不及恭敏夫人了解皇上对世家的心思,但听到皇上对关雎宫做的种种安排,还是失态的打碎了手里的翡翠簪子。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辣,咬牙低声道:“昭华夫人,不能留。” 一旁伺候的凝雅听见娘娘的话顿了顿,重新为主子挑了支宝石步摇,双手呈上。 不远处的兮雅似乎想起些什么,嘴角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 *** “系统,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昏倒。” 【系统遇到一点小故障,已经好了,宿主不用担心。】 系统遭遇攻击这种事它怎么可能透露给宿主知道,宿主只要负责完成任务就好,关于系统内部和主脑那边发生的事就没必要知道了。 “是吗?”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有点诡异,她在昏迷之前,好像隐约听见了“不明”“入侵”这些字眼,真的只是系统出了点故障,小故障处理了五天? 【叮!随机任务完成!奖励200积分,特殊奖励一份!】 “东西拿到了?”郁华潋挑眉,之前那个有地图的随机任务不是在宫里,而是在泸州,根据那张地图去寻一座古墓,而那部和《褚子兵书》齐名的《尉桓子》就藏在古墓中。 她将地图送去国公府,她哥哥自告奋勇要去找,现在时间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系统提示既然出来了,就说明东西拿到了。 【宿主,本系统之前问你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系统,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本系统确实有一个办法,不过这个法子,我怕你被人当妖怪抓起来。】 郁华潋一听系统有办法,哪管别人的看法,只要能保住这个孩子,她都愿意一试:“你先说是什么办法。” 【宿主你也知道,你之所以身体变差,是因为我把一部分能量给了你肚子里的宝宝,如果你像之前那几天那样,保持休眠状态,就能节省能量,撑到孩子生下来。】 它给宿主的能量都是早就分配好的,如果宿主因为生孩子用了额外的能量,可能会因为系统能量不足而导致任务失败,所以只能采取这种办法。不过在休眠中孕育胚胎,在这个世界可能真的会被当成妖怪。 这可不是昏睡四五天,而是几个月时间。 【宿主,你要确定你不会在生产之前就被当成妖怪烧死。】 这种挑战神经的怪事……郁华潋觉得她真的要好好想想,她没意见,她怕卫珩会疯掉! 算了,既然在她身上古怪的事已经这么多了,也不在意多这一件,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她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嗯,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现在,重点是怎么和卫珩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招惹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女人! 郁华潋: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碰到了我。 卫珩:朕不答应,孩子打掉! 郁华潋:没得商量,孩子在我肚子里。 卫珩:朕是孩子的父皇! 郁华潋:我马上就为他重新找过一个父亲。 卫珩:你找一个我杀一个! 郁华潋:那你干脆把我也杀了吧。 卫珩:…… 下周二、三有事,我在尝试存稿orz【并不能…   ☆、第74章 074 昭华夫人一醒, 按理说至少宣政殿的气氛应该是普天同庆一片和乐的气氛,然而看着守在宣政殿的一群宫人噤若寒蝉使劲减轻存在感的模样, 一看便知又发生了幺蛾子。 魏德喜低眉顺眼的站在皇上身后,明明是七月的天气,虽然在宣政殿内不至于暑气蒸蒸,但他却仿佛站在一座冰山旁边,森森的冷气直往他身上爬, 冷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在心里嘀咕,好不容易昭华夫人醒了,陛下舒心了, 怎么又有不怕死的赶着上来送死, 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 不远处的柳熙然淡定的站在那儿,任凭陛下看见密函之后冷气森森我自岿然不动, 风姿绰约站得笔挺,果然不愧是“京城四公子”之首,这气度……看得魏德喜不禁肃然起敬。 “贪心不足蛇吞象, 呵,”卫珩放下手里的密函,冷笑一声,“不务正业好高骛远!竟然还妄图当皇亲国戚做天子外家,真是不知所谓!” 若是有近几年被提拔上来的寒门官员听到卫珩所言必会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盖因卫珩所透露的话是他们这些不久前刚脱离寒门步入朝堂的寒门新贵在秘密商讨的一件事。 昭华夫人之事为他们敲响了警钟,他们寒门新贵的势力刚刚发展起来, 可是在后宫的势力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空白。陛下后宫选秀,选的都是世家勋贵家里的贵女,他们家这些新贵家的女儿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 好歹他们这些新贵已经脱离了寒门,个个都有官位在身,凭什么不能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瞧瞧后宫的昭华夫人有孕,世家的气焰更加嚣张了。甭管他们这些新贵再如何折腾,下一任嗣君还是从世家那边出,就是因为他们这边没有后妃,没机会诞下皇嗣! “天子外家”,多么诱人的称谓啊。世家已经够显赫了,若是每一代君主都是从他们世家那边出来,他们这些新贵还如何能发展起来? 如今皇上的打算大家都知道,扶持新贵对抗世家,若是他们新贵这边出了位皇子甚至未来的天子,一个出身寒门新贵的天子,必会更加向着他们,届时世家势力大减,新贵势力发展,岂不是一举两得? 因此将他们聚在一起的户部侍郎方大人这么一说,不少人都心带热切,一个“天子外家”,几乎个个心里已经幻想着当起了皇亲国戚,皇亲国戚啊,这搁在从前根本想都不敢想,没想到有一日竟然有机会做天子外家! 在这群已经飘飘然的寒门新贵中,只有几个人还保持着清醒,其中一个便是被皇上招入内阁的陆峥,他在皇上身边待着的时日可比他们这群人长多了,皇上的性子不说全摸清了,至少有一些了解,若是想凭着女人飞黄腾达步步高升,那他们就接着等罢,说不定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辛苦挣到的官位都丢了。 那位方大人是昭靖元年的科举步入的朝堂,听闻他的女儿也入了宫,他如今怂恿这些人,和世家争胜是一个原因,恐怕更多是他女儿方贵人在宫里独木难支,如果后宫多了一股新贵势力,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陛下的后宫,陆峥不自觉的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想到那位腹中如今已经怀有皇嗣,再看着眼前这群相互吹嘘似乎已经当起天子外家的人,他不禁冷笑一声,真以为进了后宫就万事大吉,还想当天子外家?宫里可是有几座大山压着,尤其是那位昭华夫人,看皇上的态度,若是此番她能诞下皇子,说不定真的会被立为储君。 虽然他对皇上对待昭华夫人的态度有些异议,毕竟这个时候世家一系诞下皇嗣对陛下的布置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若是诞下皇长子,世家势力势必大涨。不过他向来识时务,虽然和陛下意见相左,也断不会在明面上和陛下作对。 就让他们这群蠢材闹去罢,真好奇他们是怎么通过科考的?听风就是雨,愚不可及。 另一边,宣政殿的低气压已经消失了,宣政殿的巨大的龙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翡翠制成的玉盘,那玉盘色泽通透,上雕着牡丹缠枝纹,玉盘上乘着一只冒着寒气的冰碗,冰碗由冰屑、杏仁、瓜果块等制成,里面还乘着一碗晶莹剔透的糖蒸酥酪,青翠欲滴的碧色玉盘衬着晶莹剔透的冰碗,在炎热的夏日令人食指大动。 冰碗向来是皇宫以及世家权贵夏日最喜爱的消暑圣品,不过如果只是一只冰碗也不足以让皇上的怒火消下去,盖因这只冰碗是从关雎宫送来的。 关雎宫的玉笺送了份冰碗过来,再把昭华夫人说的“夏日炎热,陛下忧心政务也要保重龙体”传给陛下,陛下的脸色立马阴转晴。 魏德喜松了口气,昭华夫人可真真是灭火神人啊,不管陛下的怒气是真消下去还是已经记在心里,至少明面上的怒气是真的消失了,至于那群惹恼陛下的臣子,死贫道不死道友,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竟然他们这么想入宫,那就让他们进来,”卫珩讥笑一声,他抬眼看了看站在那儿不吱声的柳熙然:“ 朗烨,你如何看?” 柳熙然颔首不慌不忙的开口:“回禀陛下,此事臣不便插嘴。”和几日前沈离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作为世家子弟、柳首辅之子、京城四公子之首……柳熙然确实不知道如何开口,形容那群白痴的行径。 寒门还是眼界太浅,陛下想扶持寒门势力,任重而道远啊。柳熙然身为世家子弟,和老国公一样,一点儿也没有身为世家子弟的自觉,即使知道皇上在打压世家,也不是特别紧张。 世家已经存在千年了,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一颗根深蒂固的大树不可能一下子就倒了,所以不必太紧张。但世家同样也不可□□逸,□□逸就会被被腐蚀,树从根上腐烂就没救了。 在柳熙然看来,寒门就是一个和大树汲取养分的树苗,有这个抢夺养分的树苗,世家才会紧迫感,会努力汲取养分生存,而不是仗着家世醉生梦死从根上腐烂,毕竟,有竞争才能走的更远。 如果郁华潋知道柳熙然的看法,估计会大吃一惊,在世家和寒门火药味这么浓的时候,身为世家年轻一代的代表,柳熙然的看法从某种程度上说,竟然和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的核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毛一样。 果然能和卫珩混的都是聪明人。 *** 关雎宫。 【宿主,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可能过不了多久,宫里就要进人了。】 系统幸灾乐祸的将刚刚得知的消息告诉郁华潋,它还是不赞成宿主休眠保住孩子,反正孩子以后完成任务可以要,没必要冒险,宫里不久就要来新人了,说不定宿主一觉醒来黄桑早就移情别恋了呢。 “寒门的人?”她其实早就料到寒门会在这个时候塞人进来,毕竟后宫这块地方,这群寒门新贵还没机会染指。 皇上的妃子,如果运气好诞下皇子,回报就太大了,京城里的百年世家或许不稀罕,但是对于根基薄弱的新贵来说,能当上一位皇子的外家,沾上皇亲国戚的边,就足够光宗耀祖了,如果皇子能变成皇帝,那简直做梦都会笑醒了。 【咦?你怎么知道?】 “还有什么是本宫不知道的?”郁华潋舒服的躺在美人榻上,跪坐在一旁的玉箬在为她做足底按摩。 【宿主,答应我,别装逼了好吗?】 “不装逼的人生和咸鱼有什么两样。” 【你真的不担心你休眠的这几个月黄桑移情别恋,也许一觉醒来,已经物是人非了。】 系统一直试图说服宿主不要冒险生下孩子,除了外部因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主脑那边出了问题,终葵大人已经在追查前几天的入侵程序,如果主脑那边发出了指令,可能会直接终止任务。 “如果卫珩这么容易移情别恋,也没什么好挽留的。”郁华潋没留意到系统的不正常,半眯着眼思索着怎么和卫珩开口。 系统见宿主铁了心要留下这个孩子,只能无奈的闭嘴了,希望终葵大人一切顺利吧。 “皇上驾到!” 郁华潋刚支起身体,就见卫珩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蓄着一把灰白山羊胡的袁院判。 “行了,爱妃也别折腾了。”卫珩将郁华潋扶会榻上,见她脸色尚算红润,放下心了,他转身对身后的袁院判抬了抬下巴:“院判,可不要砸了你院判的招牌。” 袁院判气得山羊胡一抖一抖,他不就是没看出昭华夫人是如何昏迷的么?最后还不是要靠他保胎! 郁华潋看这架势就知道卫珩在做什么,听系统说,卫珩连九瓣莲都拿出来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九瓣莲还是让她用上了。 袁院判将手搭在郁华潋的手腕上,沉吟片刻,又示意郁华潋将另一只手伸出来,两只手诊完后,袁院判蹙眉道:“娘娘的身体,时虚时健,有些奇怪……” 在皇上的目光下,袁院判有些迟疑的开口:“若是强行留下孩子,恐有生命之危,若是以九瓣莲为药引,臣有五成把握,保住孩子。” 这位昭华夫人的身体,实在有些邪乎。 郁华潋挑眉看向卫珩,哼!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想留下孩子。 “臣妾有话和陛下说。”郁华潋瞥了眼周围的人。 “你们都先退下。”他正好想和郁九暗示一下,过几天可能有新人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课有点多,抱歉只有短小的一章~~明天有事,可能要请假一天。   ☆、第75章 075 “陛下有话想和臣妾说?”郁华潋看卫珩一副“朕有话要说”的样子, 决定让卫珩先说,不然她怕她说了之后卫珩没心思说别的。 “爱妃先说罢。”卫珩狐疑的看着郁华潋, 总觉得郁九要说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郁华潋迟疑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般,用一种壮士断腕的目光看着卫珩:“袁院判是不是和陛下说了别的?” 卫珩目光一闪,幽深的凤眸带着一抹莫名的情绪:“爱妃想说什么?” “你还是不想要这个孩子。”郁华潋盯着卫珩的眼睛,有时候当所有人反对某事的时候, 反而会更促成做某事的决心, 心理学上管这叫逆反心理? 自从听说她这一胎有问题有很大风险之后,玉笺她们也明里暗里的劝她放弃这个孩子。周围所有人都不看好这胎,她又不傻, 如果真的保不住她肯定不会死撑, 可是有系统这个意外就有一线希望。若是明明可以保住这个孩子却要放弃他,她说服不了她自己。 “朕当然想保住这个孩子。”五成把握还是袁院判往大了说, 事实上袁院判说这一胎极其艰难,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尸两命,他不可能让郁九冒这么大的风险。 “臣妾自有法子保住这胎。”郁华潋一字一顿的说, 她的眼睛牢牢的注视着卫珩,笃定的语气,胸有成竹的神情,力图让卫珩信服她的话。 “连院判都没办法,你……”卫珩显然不相信郁华潋的话,以为她只是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他本想劝郁九放弃这个孩子,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 “陛下不好奇臣妾的身体缘何时好时坏么?”郁华潋眼中含着一抹狡黠的笑意,那眼神像钩子勾得人不禁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卫珩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跳,他看着郁华潋,眸子闪过一丝光芒,郁九身体的奇怪之处,他早就好奇许久了。 “事到如今,我就不瞒着你了,”郁华潋笑吟吟的支起身,双手抚上卫珩的脸,指尖流连在他俊美无俦的脸颊上,“吾本是青丘一只修道的狐狸,此番出来历劫,听闻大祁的皇帝俊得很,就跑来大祁玩,这具身体的主人身体羸弱,在来京城的路上就香消玉殒了,吾见她相貌颇合吾狐族长相,又是大祁的秀女,就栖身在她体内,扮作她入宫,既然收了她的身子,自然要负责她的身体治好,于是入宫之后,吾便慢慢将身子‘养好’了……” 【吹,宿主,我听你继续吹!】 “滚!别打岔!” 卫珩一开始听见她说她是狐狸就知郁九定是在胡诌,只是听她说得越多,心里难免有些动摇,他看郁九带着笑意的脸,明明素着一张脸,却偏偏比带妆还要妖娆三分,那双漂亮的杏眸仿佛也变成了勾人的狐狸眼,像妖精一般,勾得人移不开眼。 “……只是有孕之后,元气受损,不能支撑原本的身子,才会陷入昏迷。”郁华潋指腹抚上卫珩的薄唇,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凤眸,“吾将实情告知,汝可惧吾。” “原来朕的昭华夫人,竟是只狐狸精。”卫珩抓住郁华潋在他脸上作乱的手,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若不是看到郁九眼底的笑意,差点又被她诓了! “我是妖怪,陛下你不害怕么?”郁华潋埋在卫珩胸膛里闷声道,她的另一只手抵在卫珩胸口,使坏的摸到那点茱萸上,隔着衣料揉捏。 “怕甚?怕你害朕?”卫珩咬牙抓住她使坏的手,将她的两只手都牢牢抓紧。 “人妖殊途,说不定我还采阳补阴,采补过你的龙气呢。”郁华潋抬首笑嘻嘻的看着卫珩,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在说类似“今日天气真好”的寒暄话。 “那爱妃会害朕么?”卫珩垂首盯着郁华潋的眼睛,认真的问。 “陛下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会害你呢。” “爱妃说来说去,还没说你打算如何保住这个孩子。”卫珩哭笑不得,对她好就不害他,意思是对她不好她就要害他? “元气受损,一是补充元气,二是自我调节,臣妾昏睡那几日,就是在自我调节。”她之前和系统商量过了,选择在临产期前两个月进入休眠期节省能量。其实原本应该是四个月的,不过有九瓣莲的功效,直接将四个月缩减为两个月。 虽然她并不明白九瓣莲和能量有什么关系,不过有用就行。 “你的意思是……”卫珩脸色一黑,理解了她的意思,“荒谬!胡闹!” “臣妾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顽笑的,阿珩,相信我。”郁华潋搂住卫珩的脖子,黑黝黝的杏眸盯着他,卫珩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能从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里看见自己。 他看见自己用坚决的语气拒绝道:“不行,朕绝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也得同意,”郁华潋眼睛一转,“你若是不同意,我就睡到孩子要生下来为止!” “胡闹!看来是朕把你纵得太过了!”卫珩听见郁九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他把她从身上扯下来,“为了这个孩子,你当真连命都不要了?” “难道他不是你的孩子吗?”郁华潋抓过卫珩的手,放在她的小腹,“我一直在试图保住这个孩子,而你作为孩子的父亲,从一开始就厌弃他,甚至还想剥夺他出生的权利,说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你分明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下他!” 卫珩简直被郁九的胡搅蛮缠气得肝疼,合着他担心郁九的身体就是不怀好意?不想留下孩子? 他开口刚想反驳,就被溅在他手背的一滴水将话卡在喉咙,只见郁九的眸子里盛满了晶莹的眼泪,那泪珠一滴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滴在他手上。 “你真的要放弃我们的孩子,阿珩?”郁华潋抬首看着卫珩,可怜兮兮的模样任是谁也不忍拒绝。 看着郁九的被泪水洗净的眸子,卫珩嘴里的话皆化为一声叹息,他用指腹擦净郁华潋脸颊上是泪痕,无奈道:“阿九,比起孩子,我更在意你。” “我知,我知……”郁华潋揽住卫珩,脸埋在他胸口喃喃道。若说了解卫珩,她称第二,就没人能称第一,所以她在听到卫珩说要保住孩子时才那么吃惊,他说要保住孩子,就不会因为外部因素改主意,唯一的可能,就是卫珩说的,他怕她出意外。 “孩子与你之间,朕选你。”对于郁九腹中的孩子,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这是他与郁九的孩子,他自然有几分期待,一方面这个孩子导致郁九身体变差甚至可能让她丧命,比起孩子,自然是郁九更重要。 现在,他只想让郁九肚子里的小兔崽子快些出来,这还没出来就折腾得他们够呛,出来之后岂不是更磨人? “不会让你有二选一的机会。”郁华潋抬起头得意的看着卫珩,麻蛋,总算把这男人糊弄过去了。 “陛下,你方才是不是有事要和臣妾说。”郁华潋淡定的把眼泪擦干,既然这事解决了,那就可以谈谈其他事了。 卫珩眼睁睁的看着郁九眼泪说收就收,翻脸比翻书还快,心里莫名有种被骗的感觉。 *** 陆府。 “紫夕,送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小姐出来。”陆峥冷着一张脸吩咐一旁的紫夕。 “哥哥,你告诉我,为何不让我入宫?我愿意入宫,哥哥,让我入宫罢!”陆霜儿拦住转身的陆峥,急切的抓着他的胳膊道。 “你为何要入宫,难道顾二郎不好吗?”陆峥蹙眉道,当初让妹妹去玉笙院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妹妹这副模样,明显是对皇上春情未了。 当初他之所以纵容妹妹接近玉笙院,其中不乏试探陛下,若是陛下与妹妹日久生情也未尝不可,奈何中间有个昭华夫人一直插在其中。如今他对陛下的了解远胜从前,此次入宫的人可以说是半逼着陛下收下的,陛下心中必有不悦。 与其进宫争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与顾家联姻,他们这些寒门新贵的根底,还是太差了,步子迈得太宽,容易被绊倒。 “顾二郎能比得上陛下!”陆霜儿急得瞪大眼眸,抓着兄长的手下意识的用力握紧手里的袖子。 陆峥屏退下人,蹙眉和妹妹解释:“你进宫最多能当一个小小的贵人,嫁入顾家,你是正妻,说不定以后还能做当家主母!”顾大郎一直身体不好,以后顾家谁当家还说不准呢。 “一个小小的顾家,能比得上宫里的娘娘?”最重要她能待在皇上身边,她进宫是贵人,以后说不定就是昭仪贵妃?况且她在后宫受宠,哥哥还不是一样收益? “宫里波澜诡谲,你进宫只是一介小小的贵人,如何能斗得过宫里的妃子?听哥哥的话,哥哥是为了你好,顾家是哥哥千挑万选为你选好的,好好的正妻不当,非要去当妾室?” “哼!不和你说,我要去找娘!”陆霜儿见哥哥铁了心不让她进宫,眼睛一转,决定去找娘亲帮忙,她松开手,一溜烟跑出了院子,往福安院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微笑)牙疼要人命,已死orz 又是短小,争取明天多码一点……   ☆、第76章 076 关雎宫。 “娘娘。”玉筝捧着一碟腌制好的梅子走进了内寝, 近来娘娘食欲不振,孕吐不止, 还是新来的月婵姑姑有办法,腌制的梅子让娘娘总算止住了孕吐,勉强能吃些东西。 “嗯……”郁华潋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她看了眼玉筝手里的梅子,有些嫌弃的转过头, 梅子是管用, 腌制得也很好吃,可是连吃了好几天她有些吃腻了。 没想到怀孕这么痛苦,她忽然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娘娘可是身子不适?”一旁伺候的玉笺见主子的神情, 还以为是娘娘哪里不舒服, 连忙准备去唤太医。 “无事……”郁华潋摆摆手,她近期一直关在宫里, 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仔细一看连皮肤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再加上她食欲不振瘦了一圈, 更显得弱不胜衣,仿佛随时要昏倒的模样,导致玉笺她们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要去唤太医,恨不得太医就在寝宫常驻,事实上,偏殿已经腾出一间房让刘太医住下了。 “昨日是那几个新人入宫的日子?”郁华潋漫不经心的玩着一个荷包上的绳结,头也不抬的问。 “回禀娘娘, 是在昨日。”玉筝小心的窥探娘娘的神情,见她脸色没有异样的神态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大着胆子多劝了一句,“那几个不过是几个低位妃嫔,娘娘不必挂怀。” 郁华潋抬起头看了看玉簟,蹙眉道:“玉筝,本宫知道你是好意,不过这种话以后就不必说了。” 玉筝听见郁华潋的话蓦然色变,她猛地跪下请罪:“是玉筝逾越了,请娘娘责罚。”主子入宫以来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导致她在宫里都有些飘飘然了,娘娘受宠,也不是她们这些宫人可以猖狂的理由。 “罚你三月俸禄,你可服气。”郁华潋示意玉笺扶她起来,玉筝太跳脱了,不罚她恐怕有一日真的会有口舌之祸。 玉笺轻手轻脚的扶起娘娘,瞥了瞥跪在地上的玉筝心里暗暗摇了摇头,没有为玉筝求情,玉筝是该长长记性了。 “多谢娘娘恕罪。”玉筝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她把这口气松完,就被娘娘的下一句话噎住了。 “这三个月,罚你少吃一碗饭。”玉筝本就有些丰腴,进了宫之后愈加变本加厉了,虽然不算太胖,但还是要适当减减肥,罚俸禄对玉筝还是不够狠,估计只有吃不够才能让她长记性。 “啊?”玉筝眼巴巴的望着郁华潋,最后只能可怜兮兮的憋出一句“遵命”来。 “娘娘,你要做什么?奴婢帮您做,您还是躺下歇息罢。”见主子走动,玉笺搀扶着她的胳膊询问。 “我要去外面走走,你也能替我去?”郁华潋歪着脑袋调笑道,天天窝在宫里要发霉了,趁着今日身体状态不错出门去去霉气也好。 “娘娘三思,外面暑气大,您还是……”玉笺急忙劝道,在她看来,除了关雎宫哪儿都不安全,宫里的那群妃嫔个个不是善茬,若是娘娘离开关雎宫出了意外……呸呸呸,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如何会出意外! “我虽然不出门,也知今日是个好天气。”昨夜下了点小雨,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呢,难得的好天气,不出去走走就对不起今天的好天气了。 况且,宫里的其他妃子现在都去了恭敏夫人的仪瀛宫参加“迎新大会”,想害她也得有时间布置啊。 她现在肚子里有一个,肯定会更加注重安全,虽然她不惧那些人,也不想拿孩子冒险,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玉笺又劝了几句,见娘娘打定主意要出门,只得招呼宫人全副武装跟随娘娘,务必保证娘娘的安危。 昭华夫人出去散心,一群宫人匆匆忙忙准备好一应物什,就怕路上出了什么事,被皇上派到关雎宫的月婵听见这个消息,蹙眉沉思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皇上嘱咐她务必要照顾好昭华夫人,昭华夫人天天闷在宫里,出去走动走动也好。 “月婵姑姑。”郁华潋正由着玉簟为她更衣,见月婵姑姑走了进来,有些惊讶的开口。 当初这个月婵姑姑在她还是秀女时当她的礼教司仪,她那时还不知道原来这个月婵姑姑还有些来头——熙淳皇贵妃的贴身宫女。 虽然这个月婵姑姑平时依仗资历和熙淳皇贵妃的贴身宫女的光环对她多有干涉,不过既然卫珩将她当做半个长辈,她自然也要给她面子,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都随她去吧。 “陛下交代奴婢负责娘娘的身体,奴婢自然要牢牢跟紧娘娘。”月婵颔首淡淡的解释道,她是标准的大祁美人长相,柳眉杏眸,气质如水,年轻时肯定也是位清秀小佳人。 郁华潋挑眉,她还以为月婵要阻止她出去呢,毕竟她看得出,这位月婵姑姑对待她腹中的胎儿可比对待她要重视多了。 待郁华潋梳妆打扮好,已经过去了一炷香时间,收拾好东西,众人终于浩浩荡荡的出了关雎宫。 *** 仪瀛宫。 “不知还有哪位娘娘没来?”仪瀛宫主殿看上去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的宴会因新来的刘才人的一句话陷入沉寂之中。 恭敏夫人浅笑不语,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她特意留了个位置,就知道有人沉不住气,没想到是这个刘才人。 “刘才人有所不知,那位是关雎宫的昭华夫人,昭华夫人有孕在身,不便前来。”仪瀛宫的郭小媛捏着帕子掩嘴请轻笑,话中之意令人浮想联翩。 “原来是昭华夫人?”一声诧异的声音插了进来,原来是翊坤宫的慎贵人,若是郁华潋在场,必然会认出这个刚进宫的慎贵人,竟然还是个老熟人,陆探花的妹妹——陆霜儿。 “怎么,慎贵人认识昭华夫人?”恭顺夫人将目光转向慎贵人,新进的五位妃嫔,独独这个慎贵人得了封号,她原以为她有何特别之处,今日一见却失望不已,相貌平庸,看上去有些心机,不过内里还是个草包,不足为惧,这副样子,别说威胁到郁华潋,就是她宫里的郭小媛也比她强。 看来就是皇上在给那位入内阁的陆大人做脸面罢了。 再说其他四位,刘才人相貌中等,没脑子,注定是个被人当枪使的;薛常在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畏畏缩缩,一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徐美人皮肤黝黑,相貌平平,为人木讷;袁娘子……相貌中上,看上去天真活泼?虽然不知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但是这群寒门进来的新人,没一个能看的,果然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庶民! 不过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这群还不熟悉宫廷生活的新人,也该经历些宫廷洗礼才行,这也算是她这个掌管宫务的姐姐给她们的入宫贺礼,恭顺夫人眼眸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 “奴妾与昭华夫人相处过一段时日。”慎贵人掩嘴故作羞涩状,奴妾奴妾,总有一日,她会将奴妾改成臣妾! 不过在这之前,拉昭华夫人这面大旗不错,昭华夫人一向受宠,如今又有身孕,虽然她十分讨厌她,也不屑于靠她在后宫站稳脚跟,不过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她还是能勉强忍受得下屈居昭华夫人之下,待她日后获得皇宠…… 恭顺夫人眼睛一闪,若有所思的盯着慎贵人看:“原来妹妹与昭华夫人还是旧识。”郁华潋从前一直在苏州,不可能与寒门有交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西郊围猎那次,陛下与她失踪了几日,看来是去了陆府。 这个陆峥,倒是深得陛下信任,太后逼宫那几日,皇上竟然住在陆府? “昭华夫人深得皇宠,为人最是和气,几位妹妹若是得闲可以去关雎宫拜访,说不得还能偶遇陛下呢。”赵婉仪笑得和煦,不过说出去的话却令宫里的老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昭华夫人和气?刚入宫就赏了当时还是良娣的程常在好几记耳光,之后更是仗着皇宠和位分欺压妃嫔,得罪的妃嫔不要太多! 不过这群刚入宫的新人不懂规矩,去关雎宫向昭华夫人请安也情有可原,最好能折腾到她流产! 其他妃嫔想到这点,皆十分热情的向几位刚入宫的新人讲述昭华夫人如何受宠如何和气,暗示她们去关雎宫拜访,仿佛攀上昭华夫人这座大山,皇宠指日可待。 “请恕嫔妾无礼,各位怕是忘了,陛下有令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关雎宫打搅娘娘。”一直坐在位置上默不作声的秋良娣开口,顿时让方才热闹的气氛戛然而止。 “各位妹妹刚入宫,理应去和昭华夫人请安,”郭小媛轻笑一声,看了看秋良娣,向几位入宫的新人道,“几位怕是不知道,秋良娣与昭华夫人交好,上次陛下的万寿节大封后宫,秋良娣可是唯一一位连升三级的呢。” 那几位刚入宫的妃嫔听到郭小媛这么一说,不禁有几分心动,搭上昭华夫人这条线,不仅有机会遇见陛下,还能升位分! 要知道,她们这几人到现在还未见着陛下呢,去不去关雎宫碰运气?一时间几位新人都没了主意。 苏湄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掩住眸子的神色,前一世陆霜儿一入宫就是如嫔,这一世,她不仅遇见了昭华夫人,还从如嫔变成了慎贵人,果然遇上郁华潋的人都没几个好下场。 而那个秋伊人,竟然在这一世搭上了郁华潋。这一世全部乱套了,她自觉没有能力改变这么多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郁华潋有问题! 郁华潋,不管她是人是鬼,都不能留! “郭姐姐若是眼热,也可去关雎宫多巴结巴结昭华夫人。”秋良娣对郭小媛所指之事不为所动,老神在在的接下她的话,还顺便给她挖了个坑,反正她本来就是靠着昭华夫人升位分的,她们眼热也没办法。 “秋良娣休要胡说,本嫔怎会去巴结昭华夫人呢!”郭小媛有些紧张的看了眼恭顺夫人,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眼热秋良娣巴结上昭华夫人连升三级。 好吧,其实有点眼热,可是她住在仪瀛宫,恭顺夫人是她的顶头上司,她是不想活了才会去巴结昭华夫人?! 果然是物以类聚,秋良娣果然与昭华夫人一般,一张嘴就能让人气晕过去。嗯,她就是那个劝昭华夫人要雨露均沾最后被昭华夫人怼得差点气晕过去的那个倒霉妃子。 众人又东扯西扯聊了一段时间,最后,在恭顺夫人满意的笑容中,“迎新大会”圆满结束。 *** 几位新人皆来自寒门,是天然的盟友,其中以慎贵人位分最高,所以目前她们以慎贵人为首,至于以后,自然各凭手段了。 “眼下时辰还早,不如几位妹妹随我一起去御花园逛逛。”慎贵人出了仪瀛宫,和跟在她身后的几人提议道。 她今日穿着一件橘红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凌云鬓上插满了珠翠,虽然华贵非常,但她长相本来就偏向小家碧玉,这么一打扮,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失了原本的优点。再加上此时是夏日,天气炎热,虽然今日天气凉爽,但她这一身橘红色,实在让人看得难受。 “我早就想逛逛传说中的御花园了!”袁娘子双手合十,兴致勃勃的盯着慎贵人看,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百褶如意月裙,梳着垂鬟分肖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神采奕奕,乍一看就像还未长大的小丫头,令人心中怜爱不已。 “翎儿,以后不能再梳这种发髻了!”徐美人拉著袁娘子,絮絮叨叨的“教育”袁娘子,垂鬟分肖髻是未出阁的少女发式,既然进了宫,就不能再梳这种发髻了。 显然,恭顺夫人看走了眼,徐美人只是对外人“木讷”,对从小认识的袁娘子可是十分有许多话要说,徐美人与袁娘子一起长大,她一直将袁娘子当妹妹看待。 “知道啦知道啦。”袁娘子笑嘻嘻的挣开徐美人的手,凑到慎贵人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陆姐姐,我们快去御花园罢,翎儿快要等不及了!” 慎贵人状似无奈的任由袁娘子拉着,心中嗤笑不已,这个袁青翎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性子跟个小孩子似的,听说幼时还是个傻子?这种人,不足为惧。 五人有说有笑的走到御花园,袁娘子听身边的小宫女介绍御花园,听到那道霓虹小径不禁眼前一亮:“姐姐,我们就去那条霓虹小径看看罢!” 几人都是刚入宫的新人,又是没多少见识的寒门新贵出身,看哪儿都觉得新鲜,见小宫女说得天花乱坠,也不由对这条小径有了几分兴趣,跟着宫人往漾波湖那边走。 她们走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已经隐约能看见漾波湖的影子,刘才人眼尖,看见不远处的一大群人,不由疑惑道:“咦?那人是谁?” 众人看过去,只见浮碧亭里走出一位身着月白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女子,她挽着一个近香鬓,因为隔得有些远,看不清面目,但她身上的气韵却令人莫名觉得她定是为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明明穿戴简单,但比起慎夫人靠珠翠堆起来的华贵,她周身自带着一种矜贵华美的气场,若是两人站在一起,任是谁都会觉得浮碧亭那位才是真正精养着的贵女。她在众人簇拥着起身离开碧波亭,似神仙妃子般,一举一动带着说不出的韵味,在几人的视线中,翩然离去。 “那位便是昭华夫人!”小宫女激动的看着不远处离开的昭华夫人,没想到昭华夫人居然来御花园散心了,哎,若不是眼前几位小主,说不定她还能在昭华夫人面前露露脸呢! “翎儿,翎儿,你怎么了?”徐美人见袁娘子盯着昭华夫人离去的身影,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姐,无事,翎儿只是觉得这位昭华夫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袁娘子回过神来,笑嘻嘻的向徐美人解释道。 “袁娘子怕是记错了罢。”小宫女忍不住接过话,昭华夫人是什么人,袁娘子是什么人,她从前还能见过昭华夫人? “应该是我记错了。”袁娘子点点头,拉着徐美人的手,“姐姐,快到霓虹小径了,快走罢!”她不死心的看了看昭华夫人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 【宿主,本系统发现了一件有点奇怪的事……嗯,不知当讲不当讲。】 系统吞吞吐吐的开口。 “有话就说,不当讲就不要讲。” 【我发现了原卿卿的灵魂波动。】 “你说什么?!”郁华潋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差点让跟在她身后的玉笺撞上她。 “娘娘,您怎么了?”玉笺吓了一跳,主子忽然停下,她差点撞到娘娘身上。 “无事,本宫累了,去唤步撵来罢。”本来她打算走一段路散散步再回去的,现在,她只想搞清楚系统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够肥吧哈哈哈哈,等会儿抓虫,顺便把之前的几章一起捉 本来想取袁青欢的,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后来就换了青翎(滑稽)   ☆、第77章 077(修) “你说清楚, 原卿卿?” 【咳咳,怎么说呢, 说是原卿卿也不完全准确,应该说是半个原卿卿。】 “说重点,谢谢。” “现在这个原卿卿,应该只是残魂,当初本系统带你穿过时空壁垒的时候, 可能原卿卿也趁机跟了过来, 她没有系统的保护,灵魂被割裂,所以跟过来的只是一段残魂。本系统已经查过了, 可能是灵魂被割裂过的缘故, 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记忆,所以这个原卿卿是原卿卿, 也不算是原卿卿。” 这些假设都是根据无数测算推算出来的,应该和真相差不了多少。 “你自己也没把握吧,怎么, 想让我帮你查?”郁华潋坐在步撵里,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中平复下来。 就算是原卿卿又怎么样,难道怕她不成?她来了正好,对于上一世的事,她也想做个了断。 【难道你不想知道?】 “行了,是哪个人?”郁华潋嗤笑一声,如果真的是原卿卿, 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新来的袁娘子——袁青翎。】 “啧,这名字,不怎么顺耳。”郁华潋眯着眼闭目养神,不再与系统交谈。 一路无惊无险的回了关雎宫,郁华潋下了步撵,低声在玉簟耳边交代了几句:“传信回去,查查进宫的那几个人,记住,是事无巨细的查。” 单查一个袁青翎太明显,刚好她也得吃一回醋让卫珩瞧瞧,她这个恨不得宫里其他妃子通通消失的醋坛子被打翻了! “诺。”玉簟愣了愣,有些惊讶的答道,主子之前不是说那几人不足为惧么,怎么突然要查她们,难道娘娘发现了什么? 郁华潋回了寝宫,屁股还没坐热,玉筝就匆匆走了进来,告诉她一桩刚发生的“意外”:“娘娘,惠嫔在回宫途中发生意外,掉入了漾波湖里。” “当时旁边都有谁?”郁华潋挑眉好奇的问,苏湄竟然被人算计了,可喜可贺。 “央澜宫的赵婉仪、佳才人,毓秀宫的和芳仪,还有柔福宫的安昭仪。” “嗯,看戏就行了。”叶妃的人?郁华潋乍一听赵婉仪第一反应就是叶蒹葭在搞事,只是不知为何,她有预感,这种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秋良娣出手了。 之前她提醒秋良娣是苏湄在背地里暗算她,秋良娣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直到现在还没出手? “据说,惠嫔是被侍卫救起来的。”玉筝有些迟疑的补充道,惠嫔娘娘虽然被侍卫所救,不过她身子可都被看光了…… 这么巧,侍卫刚好在周围?郁华潋有些吃惊,这事若真是秋良娣设计的,她就真的要好好正视她这个盟友了。 能让苏湄吃这么一个大亏,真是不容易啊。 “对了,最近怎么没有哥哥的消息。”说起苏湄,她忽然想起了入宫之前苏湄特意去西街的那个少年,那人叫什么,邓通?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玉筝顿了顿,颔首不敢看郁华潋的眼睛,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搅着衣袖,让郁华潋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玉筝,抬起头来。”郁华潋肃声道。 “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清楚。”玉筝抬首,左顾右盼,就是不敢与郁华潋对视。 “玉筝,你说谎的本事太差了,玉笺,你来说罢。”郁华潋转头,看向一旁的玉笺。 “奴婢也不知。”玉笺倒是比玉筝镇定,只是她眸子下意识的往右转,背弓得有些僵硬,也不敢看郁华潋。 “系统,你说!”郁华潋转念一想,能让玉笺她们违背她的命令说谎的,只有一个人了。 【呃,那个……虽然本系统觉得你完全能挺住,不过考虑到现在你身体不好,外面那些事还是不要管了吧。】 “废话少说。” 【那个,其实是郁八郎偷偷去了北疆,和那个叫邓通的骚年。】 郁华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恼意,猛地站了起来,盯着玉筝玉笺看:“哥哥出事了,你们全都知道?” 玉筝玉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到了此时还不说,是在等我直接去问皇上?” “前几日娘娘身体有恙,奴婢们不敢将此事告诉娘娘。”玉笺这会儿也不敢隐瞒,将她们前几日瞒着娘娘的事说了出来。 “是皇上不让你们说的罢。”郁华潋冷笑一声,若不是卫珩,玉笺她们不至于拖到现在都不跟她说。 “陛下曾交代奴婢不可将此事告知娘娘,奴婢也不想娘娘忧心,便自作主张压下此事,请娘娘责罚。”玉笺揽下此事,平静的等待主子的责罚。 “娘娘,不是玉笺,是奴婢几个一起商量瞒着娘娘的,请娘娘责罚。”玉筝跪着往郁华潋身边凑了凑,其实国公府也想压下此事不告诉娘娘,不过消息还是告诉了她们几个,免得到时候有心人拿着此事做文章,到时候她们两眼抓瞎,一个都不知情。 “不想让我忧心,你们这么做,不止让我忧心,还让我寒心!”郁华潋冷声道,现在到底谁才是主子? “娘娘,切莫忧心,平心静气才是。”玉箬刚从外面进来,见主子发脾气,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疾步走上前扶郁华潋坐下,又倒了一杯茶呈上去。 郁华潋气得头有些发昏,她盯着玉箬,问她:“玉箬,本宫哥哥的事,你也知情。” 玉箬愣了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玉笺玉筝,也跟着利落的跪在地上,大方的承认:“奴婢确实知情,请娘娘责罚。” “你们让我责罚,知道错在哪儿么?”郁华潋气笑了,她将玉箬呈给她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茶盏里的庐山云雾倒在桌几上,顺着桌几流在地上,“滴答”“滴答”,在寂静的寝宫内分外明显。 压抑的环境,让寝宫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之中。 “奴婢不该瞒着娘娘。”第一次见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玉笺等人心中也十分惶恐,她们跪在地上,不敢直视郁华潋的眼睛。 “你们到现在还觉得瞒着此事是为本宫好?以为我是在气你们瞒着本宫?错!本宫不是生气这个,而是气你们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郁华潋本宫都喊出来了,让玉笺等人更是惶恐,恐怕这次主子是真的动怒了,待听到郁华潋后面的话,她们的后背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做奴才,最忌讳的就是一奴侍二主,她们的主子永远是娘娘,不管有多少借口,都不能自作主张听信别人的,即使这个人是皇上。若是主子真的认定她们有二心,等待她们就是被送到掖庭。 “奴婢知罪,请娘娘切莫动气!”玉箬见主子脸色有些发白,吓得连忙挪到郁华潋身边,将随身携带的小玉瓶取出,倾倒出一枚乳白色的药丸递给娘娘。 因为娘娘怀孕,药丸也做了改良,这药丸是袁院判废了好几日功夫在原来的基础改良的,疗效比从前更好,还不伤害娘娘的身子和小殿下,就是味道怪了些。 玉笺玉筝在地上不断磕头认错,若是让娘娘气出个好歹,她们死不足惜。 待吃过药丸灌了一杯清水之后,郁华潋凉凉的看了眼三人:“别磕了,你们可知错了?”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她们不该因为皇上的命令罔顾娘娘的命令,说到底,娘娘才是她们的主子。 “爱妃这是怎么了?”还没等郁华潋教育玉笺她们,卫珩人未到,声先至。 “行了,你们先下去罢。”到底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她也不想罚得太狠,而且要教训人还是私底下教训,至于卫珩?来得正好。 “陛下是否有何事忘了和臣妾说。”郁华潋似笑非笑的看着进来的卫珩,支使她的人倒是支使得不客气,玉笺她们答应得也挺快的,她与玉笺她们多年主奴情分,竟然还赶不上卫珩的一句话? 她虽然也着急郁八,但对玉笺她们的选择更心惊,她和卫珩之间,玉笺她们选择了卫珩。她才是她们的主子,不管玉笺她们有多少理由,为了卫珩的命令违抗她的命令甚至不惜说谎,这些都让她极没有安全感,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的缘故。 “可是底下的奴才惹你生气了?”卫珩看着郁华潋苍白的脸颊,蹙眉不满道,早晨他去早朝之时郁九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脸色又变得这般难看了? “不是她们惹我生气,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陛下的错。”郁华潋嗔了卫珩一眼,若不是卫珩来这么一下,她怎么会知道,不管她与玉笺她们的情分多深,竟然都抵不过卫珩的一句话。 她毫不怀疑玉笺她们的忠心,但这种忠心对上皇权,就说不准了。 “朕的错?”卫珩下意识的想了想近几日的事,唔,还真有件事他压了下去,难道是那件事? “陛下不想和我谈谈臣妾哥哥的事么?”郁华潋假笑一声,卫珩支使她的人瞒着她,就算是“为她好”,也挺膈应人的,有一种被侵犯领域的感觉。 就是她不会试图支使魏德喜做一些可能人让卫珩不高兴的事,好吧她也支使不动。她不希望她身边之人忠於卫珩比忠於她还高,仿佛随时会被背叛。 “爱妃知道了?”卫珩坐了下来,郁八郎带着两个人就敢去北疆,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太天真,他不想让郁九思虑过多,已经派了人跟了过去,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让郁九知晓了。 啧,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不省心的大舅子了,郁八郎知道郁九怀孕,竟然还跑去北疆,大祁缺他守卫边疆?他即不是褚行风那般的将才,又不是出身武将世家,去了北疆还不是添麻烦? “还要多谢陛下的厚爱,关照臣妾的宫女了。”郁华潋皮笑肉不笑的起身,绕过屏风,往内寝走。 卫珩终于明白郁九为何一直阴阳怪气了,原来是气他支使她的宫人?见她并未对郁八郎之事多加询问,他松了口气,就怕郁九对郁八郎之事耿耿于怀,郁结于心。 “朕如此做,也是怕你忧心。”不过郁九对郁八郎之事的反应,也太过淡定了些?他们兄妹俩的感情不是一贯很好么?郁八郎有事没事就送些小东西进宫。 郁华潋顿住脚步,转身盯着卫珩:“臣妾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着‘为我好’的借口为我做主,臣妾不是小孩子,清楚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卫珩听着郁华潋的话也来气了,他一番好心被郁九贬的一文不值,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郁九就仗着她如今身子弱,不能和她吵惹她发病! “臣妾最近脾气不太好,陛下多担待一些。”郁华潋撇了撇嘴,坐在美人榻上不吱声,直到刚刚她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系统预谋好的! 那个莫名其妙的随机任务根本就是为邓通准备的,呵呵,姑且不提郁八为什么会和邓通混在一起,若不是别人撺掇,郁八绝不可能会去北疆,联系到系统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系统,给我滚出来!” 【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 ̄~)~咳咳,邓通是天生的将才,不管这个世界变得多混乱,有些事不能变,所以你懂的……】 虽然因为他们的介入,这个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但大方向并没有受到影响,而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人,不能因为他们的存在发生大的改变,至于系统离开之后,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郁八怎么会跟着去!” 【这个……本系统怎么会知道。】 如此无辜的话,气得郁华潋差点爆粗。 “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宿主,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记住,你是要晋升当麻麻的人,要向你肚子里的宝宝树立一个好榜样 ,不能骂人哒。】 【哦。请你以卷成球的方式圆润离开,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一孕傻三年,女主现在有点暴躁和不理智 忍不住连夜修改,一不留神居然一点多了,睡醒再查一遍_(:з」∠)_ 非常感谢一路支持我走过来的小天使O(∩_∩)O~~,不知不觉这篇文居然快30万了,现在回过头看看还不敢相信我能坚持下来2333,如果是单机说实话我肯定没法坚持过来,所以非常非常感谢各位小天使一路的陪伴!!么么扎~~ 【默默吐槽,这章状态不对,完全不知道在写什么鬼,见谅昂QAQ   ☆、第78章 078 “行, 当朕多管闲事。”卫珩强压下怒气,铁青着脸杵在那儿,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这是专门过来找虐的?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回他的乾清宫。 郁华潋看见卫珩臭着一张脸才反应过来,她慢慢踱步到卫珩身边,拽着他的胳膊摇啊摇:“据说怀了孕之后人会变傻,容易动怒, 陛下您就大人有大量, 原谅则个。” 她知道卫珩是好心,只是这种被身边亲近之人欺瞒的滋味真的很难受,连玉笺她们都站在卫珩那边, 真的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 “朕一辈子的‘大量’都用在你身上了。”卫珩没被郁九的撒娇打动, 夫纲不振,夫纲不振!郁九这样想甩脸子就甩脸子, 他一国之君的面子都没了! 若是其他人,他早就把他拖出去打板子了,郁九就是摸准了他不想与她计较, 每次发完脾气专会撒娇使性,哄得他每每不了了之,这次不能轻易被她蒙混过去。 “陛下,若是有一日我命不久矣,为了不让你担心,让魏德喜瞒着你,你会不会生气?”郁华潋见从前的招不管用, 眼睛一转,换了种说辞。 待在外面的魏德喜耳朵发痒,脖子上忽然凉飕飕的,他掏了掏耳朵,暗骂一句:“又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在背后说杂家的坏话,若是被杂家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浑说,有哪个像你这般咒自己的!”卫珩气得更是面色沉沉,他拉着郁华潋坐下,“怀孕了都不省心。” “陛下让玉笺她们瞒着臣妾,难道还不许臣妾生气?”郁华潋噘着嘴抱怨,她抬首瞪着卫珩,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一双黑水晶的杏眸雾气蒙蒙,菱唇微噘,腮帮子鼓起来,努力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可在卫珩眼里她这副样子又可怜又可爱,之前想着不能让她蒙混过去的心思早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首先,魏德喜不敢瞒着朕,其次,爱妃说的是两码事,并无可比之处……”见郁九还欲张嘴反驳,他伸手捂著她的嘴,“朕也不与你讲甚道理,此事就这样过去了,往后朕也不会再背着你支使你的宫女了,这样你可满意了,嗯?” 郁华潋被卫珩捂着嘴不能说话,只能乖乖如小鸡啄食般猛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卫珩这才满意的放开他的手。 “我知道阿珩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想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最后在旁人嘴里得知你们隐瞒之事,我希望你能信任我,信任我能处理好一切。”郁华潋环着卫珩的腰,仰视着他,她可怜巴巴的神情,成功让卫珩丢盔卸甲,举手投降。 “好,以后不瞒着你了。”卫珩无奈的点了点郁九的鼻翼,至于她说的“能处理好一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郁九能处理好何事,从出生开始就娇养着长大的娇娇女,有何事是需要她处理的? “陛下来关雎宫,在路上可曾听说什么消息?”郁华潋放开手,重新坐在软榻上,这件事翻篇了,她又换了个话题,其实她挺想知道卫珩为什么会厌恶苏湄的,苏湄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什么消息?”卫珩亲自倒了杯茶,啧,来了关雎宫连杯茶都要自己倒。郁九不喜他们独处之时有旁人在场,他初初不习惯自己动手,到如今,已经能“自食其力”了。 “惠嫔掉湖里了。”郁华潋歪着头看卫珩倒茶的动作,莫名想起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卫珩今日穿了件雪白的云缎常服,墨色的长发被一只白玉冠束起,垂首时眉眼低垂显得睫毛格外纤长浓密,他的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侧脸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简单的倒茶动作,也做得如行云流水般,分为养眼。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嗯,此事由恭敏夫人负责。”卫珩面色不变的应了句,似乎此事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端起茶盏,转身见郁九眼眸一动不动紧紧盯着他,不由疑惑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臣妾在想陛下这么好看,若是被外面的坏女人抢走了该如何是好。”郁华潋蹙眉认真的上下打量卫珩,一副伤脑筋的样子。 卫珩被郁华潋的话取悦了,他轻笑一声,低沉慵懒的声线带着磁性,说不出的魅惑:“那爱妃可要牢牢抓紧朕了。” 声控党福利! 郁华潋已经完全被美□□惑了,等回过神之后,她已经非常不要脸的蹭到某人的怀里。 怀里有只小猫,卫珩只能放弃手里的茶盏,他放下茶盏托抱着怀里的人,免得她动作没轻没重伤了自己。 “臣妾可不会将陛下让出去!”郁华潋笑吟吟的圈住卫珩的脖颈,一双杏眸波光流转间带着得意和狡黠的笑意。 卫珩见郁九踮起脚抱他,无奈一笑,打横将她抱起,转身走了几步,抱着她坐在软榻上:“让?难不成朕还成了物什?还能让来让去。” “陛下不是物什,是肥羊,有好多饿狼盯着,”郁华潋一双爪子在卫珩脸上摸来摸去,“你进了我的狼窝,可再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狼窝,那朕岂不是危险了?”卫珩抓住郁九在他脸上作乱的手,配合她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不安。 “看你细皮嫩肉,清蒸不错。”郁华潋挣开卫珩的手,挑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思索一番认真下了结论。 “朕看爱妃更是玉骨冰肌,煨汤不错。”卫珩捏了捏郁华潋的脸颊,似乎在想哪里好下嘴。 郁华潋拿开卫珩捏她脸的手,把歪了的楼掰回来:“陛下不喜惠嫔?” 卫珩蹙眉不解道:“爱妃为何这样问?”郁九几次提到惠嫔,她们之间有何渊源? “难道臣妾说的不对。”郁华潋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卫珩对待苏湄的态度,比连楚徽还不如,似乎对她有些抗拒,她实在有些好奇。 “你说的不错,朕确实不喜惠嫔,不过爱妃为何一直关注她?”卫珩说起惠嫔时眼中闪过不自觉的厌恶,似乎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宫里只有她的容貌勉强能比得上臣妾,臣妾自然对她有些关注。”郁华潋抬了抬下巴,一副“本宫美绝人寰天下无双”的样子。 “爱妃怎么拿她与你比,在朕看来,爱妃比她美多了。”卫珩挑眉,似乎对这个比较不满意。 “惠嫔也算是貌美倾城,怎么在陛下眼中就这般不堪?”郁华潋嘴里不解,脸上却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卫珩这记甜言蜜语她给九十九分。 “她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气息,就像是精美的瓷器里乘着积年的灰尘,暮气沉沉的,令人极不舒服,上次在灵犀宫,朕在那儿闻到的怪味,似乎就是她身上传出来的,一股腐尸的气息。”卫珩说到这里顿了顿,这种奇怪的事,还是不要与郁九说了,免得她听得难受,待会儿又嚷着吃不下东西。 “腐尸?”郁华潋心里大震,浑身像是被淋了一桶冰水般,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她为卫珩敏锐的感官感到不可思议,连她都没察觉出苏湄身上有明显的漏洞,卫珩竟然只凭感官就察觉出苏湄的与众不同,怪不得他一直不喜欢苏湄。 他说苏湄身上有腐尸的气息,那她身上呢?她们俩一个重生一个穿越,都带着不和谐的灵魂,她身上有什么气息? 【麻蛋,这个黄桑确定还是正常人??!】 系统已经吓得一蹦三尺了,苏湄的灵魂确实有问题,可是黄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察觉的出? “陛下说惠嫔身上的气息难闻,为何臣妾没闻到?”郁华潋神思不属的垂首盯着她的手看,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也是四十多岁的“老人家”了。 【宿主,苏湄的灵魂被关了十多年已经变质了,早就腐朽不堪了,就像黄桑说的,她的灵魂带着腐尸的气息,你就不同了,现在还好意思卖萌耍痴,说你十几岁压根没问题。】 “大概是朕误会了,爱妃不要多心。”卫珩见郁九有些不对劲,还以为她是被他话吓到了,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陛下觉得这世间有灵魂之说吗?人死之后,真的存在灵魂?”郁华潋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着卫珩的眼睛,仿佛要通过他的眼睛直视他的灵魂深处。 卫珩愣了愣,不解郁九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只是看她有些神思不属的神情,在联系到他们刚刚说的话,试探性的说了句:“朕觉得,应当是有罢。” “那陛下你觉得臣妾的脸美么?”郁华潋摸了摸她的脸,光滑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是她,又不是她。 “美,爱妃最美。”卫珩哭笑不得的答道,这两个问题有甚关系? “那如果,臣妾有一日换了一张脸,你还认得臣妾么?” 【宿主,不要钻牛角尖,你就是郁华潋,难道你下辈子还能记得卫珩?或者说,你以为人真的有下辈子?人有灵魂,但没有所谓的轮回,你们只要一辈子的时间。】 “第一眼应该认不出来,”卫珩思索片刻,见郁九脸皱成一团,接着说,“不过朕肯定能认出你,除了你,还有谁能像你这般胆大包天?”他觉得,若是有一日郁九真的变成另一个人,他肯定能认出来。 “臣妾没陛下这么厉害,若是陛下换了张脸,臣妾认不出陛下,陛下可会生气?”郁华潋无意识的紧紧抓住卫珩的衣襟,抬头看他,她没有卫珩那么厉害的感官,可能没法一下子就察觉出不同,不过系统说的不错,他们只有一辈子的时间,这一辈子,也够了。 “认不出来也无妨,乖乖待在那儿等朕过来找你便是了。”卫珩抱着郁华潋,低着头看她,笑容带着一些无奈和纵容,似乎察觉到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现。 郁华潋避开他的眼睛,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那声音很轻,不过卫珩还是听见了。 “有一天,有一天,我或许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卫珩无声的将郁华潋紧紧搂在怀里,没有再说话,他一直想知道郁九的秘密,他觉得,那一日不会太远了。 *** “袁青翎,礼部袁郎中之妹,生母早逝,生而痴傻,不受家中重视,及至五岁患热病痊愈,痴傻之症不药而愈,病愈后渐渐受家人宠爱,有一继母,继母生一女,不及袁氏受宠……” 郁华潋等了三天,玉簟终于收到了新人中三个人的身世及生平信息,其余两人因为隔得远还未来得及查到,不过那两个已经不要紧了,她想知道的那人已经查到了。 郁华潋翻到后面详细的内容,看着袁青翎从小到大的经历,不禁皱了皱眉,不像一个有现代记忆的穿越人士,可也不像一个平常的古代土著。 说她不是原卿卿,她有时冒出的一些想法很超前,根本不像一个古代人能想到的,说她是原卿卿,她从未暴露现代的词汇和习惯,完美的融入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依她对原卿卿的了解,她绝做不到这点。 袁青翎在她家凭什么受宠?因为她提出的几个点子改善了袁家的生活水平,在袁青翎的哥哥中举之前,她家勉强算是小富之家,而这一切,都是袁青翎“无意间”提出的几个点子改变的。 【袁青翎应该是出生的时候就魂魄不全,所以才会一出生就是痴呆儿,后来原卿卿的灵魂融入她残缺的灵魂,补全了她的灵魂,才让她变得正常。可是原卿卿的那块残魂没有记忆体,所以她没有身为原卿卿的记忆,只有那块残魂自带的某些知识体,才会变成如今的袁青翎。】 系统不能捕抓当世过去发生的往事,所以只能借助外部力量进行推算。就连给宿主关于黄桑的那份个人资料,都是提前准备好,作为选定的任务对象,早在系统来到这个世界设计好任务之时,黄桑已经在监控范围之内了。 而根据这份个人信息,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袁青翎应该没有原卿卿的记忆,不过具体还要真正接触她之后才能完全确定。 如果真的是原卿卿,它只能为她默哀了,当初它和原卿卿狼狈为奸,呸呸呸,当初原卿卿还是它的宿主时,它竭尽全力帮助原卿卿对付现在的宿主都没能打败她,现在的原卿卿更不可能是宿主的对手了。 “行了,有机会再试探试探吧,系统,再遇你的第一任宿主,什么感觉?”郁华潋嗤笑一声,想到原卿卿,前世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就全部涌上来了,还有系统,前世不是挺厉害的吗,这一世怎么就焉了?她不要求它帮她太多,可也不能坑她吧? 【咳咳,严格来说,她并不算我的第一任宿主,本来我的宿主不是她的,因为出了点意外绑定了她,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QAQ】 “如果她真的是原卿卿,只能怪她不老老实实待在宫外安静如鸡,非要进宫挑战地狱模式,不,是死亡模式。”郁华潋眼中划过一丝杀意,她极少这么厌恶一个人,而原卿卿很荣幸,成为了那一个让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宿主,其实当年……】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只知道,若不是她,爷爷根本不会死,我那时就不应该心软放过她……” “娘娘?”玉簟察觉到主子忽然释放出的强烈气场,不由疑惑的看着郁华潋,难道娘娘发现了有何不对的地方。 “无事。”郁华潋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椅子上起来,“本宫要出去走走。” “娘娘,这……”玉簟迟疑的跟在郁华潋身后,玉笺和玉筝被打了板子,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待她们好了之后,便轮到她与玉箬受罚了,如今宫里全是陛下的人,她不是不信任陛下的人,只是她还是担心娘娘的身子,若是出了关雎宫发生了什么意外…… “去小花园,不出关雎宫。”郁华潋叹了口气,对身后的玉簟解释道,虽然她也觉得憋屈,不过为了安全,她还是要乖乖窝在关雎宫直到生下孩子为止。 外面,可不止一个两个想要她命啊,等她生下小家伙,再一个一个收拾那群蠢蠢欲动的人。嗯?不然,先让她们自相残杀一会儿,郁华潋扶着玉簟的手走出了殿门,边走边想着怎么挖坑让外面乱起来。 秋良娣这个盟友,这个时候不做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郁华潋在小花园里绕了几圈,停在秋千架那儿歇息,算着时间也差不多多了,刚准备回去,就听见外面的喧哗声。 “玉箬,去看看。”郁华潋蹙眉望向关雎宫的宫门口,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很玄妙的感觉。 【宿主,我察觉到了袁青翎的波动。】 “果然是她。”郁华潋挑眉轻笑一声,说曹操曹操到,她还想确认袁青翎到底是不是原卿卿,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娘娘,是长乐宫的慎贵人、瑶华宫的徐美人和袁娘子说要向您请安,已经被拦下了。”玉箬匆匆赶回,陛下都下了旨意不许其他妃嫔打搅娘娘,这些新人太不懂规矩了。 “无妨,让她们进来罢,我正好想见见新人。”郁华潋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重新坐在秋千上。 “娘娘?”玉簟吃惊的望着郁华潋,让不明底细的妃嫔进来,若是她们不怀好意伤了娘娘该如何是好。 “这里是关雎宫,难道你们害怕本宫在这儿出意外?”郁华潋挑眉,连秋千的吊椅都被垫了个架子,从吊椅变成座椅,她走的路更是宫人一遍一遍检查过,务必连一颗小石子都没有。 “奴婢去请几位小主。”玉箬无法,只能往外走去请那几位妃子,那几个连嫔位都没有,没资格称为娘娘。 *** 陆霜儿心里很急,进宫四五天,她连皇上的影子都没见着,听说皇上不是在宣政殿,就是在乾清宫或者关雎宫,她们新来的五个新人,似乎已经被皇上遗忘在角落了。 今日徐美人和袁娘子来她那儿串门,她决定拉她们俩去关雎宫,即使进不了关雎宫的门,也要见着皇上一面。 到了关雎宫,她们果然被拦下了,看着眼前华丽精致的宫门,她心中又妒又涩,关雎宫果然不愧是除了乾清宫和坤宁宫最大最恢弘的宫殿,甚至比坤宁宫还美还精致。 连守门的宫人都是一副比其他宫身份高贵的模样。陆霜儿强忍著守门的宫人不屑的目光,心里告诫自己:忍著,忍著,只有能见到皇上,一切都值得,到时候,这些看不起她的奴才,她要统统将他们打入掖庭! 她的余光瞥向一旁的徐美人和袁娘子,徐美人老老实实的站在她身旁,倒是那个袁娘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眼神到处乱飞。 “几位小主,娘娘请你们进去。” 正在她愣神之时,一个女声让她回过神来,她转过头,只见一个身着粉色宫女服的宫女站在她们面前,是昭华夫人的贴身宫女。 “宫女留下,几位小主跟奴婢进去罢。”那宫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三个,说完就转身走进关雎宫,陆霜儿连忙拉着愣住的两个人跟着那个宫女走进去。 这一回,守门的宫人没有吱声。 郁华潋远远看见玉箬领着三个人往她这边走,一个穿蓝色衣裳的老熟人,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女子,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 她目光盯着那位穿着粉色衣裳的人,嘴角牵起一个笑来。 因缺思厅。她好像看见了一个全新的原卿卿。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完6000 【泪奔】 看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你们不考虑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嘛(脸红) 再次表脸的求收藏,么么扎(害羞)   ☆、第79章 079 “长乐宫慎贵人向昭华夫人请安, 昭华夫人金安。”陆霜儿率先反应过来,躬身行礼。 “瑶华宫徐美人/袁娘子向昭华夫人请安, 昭华夫人金安。”跟在陆霜儿身后的两人连忙学着陆霜儿的动作行礼,那个粉衣女子还悄悄抬头看了眼面前之人,被发现之后她不禁摸了摸鼻子,干脆莞尔一笑,若是不了解她的人, 即使不被她的爽朗天真打动, 也难生恶感。 嗤,还是这套,郁华潋心底轻嘲, 也不在意, 当没看见一般懒洋洋的瞥了眼三人:“免礼罢。” 三人依言起身,陆霜儿几月之后再遇郁华潋, 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心里难免有些起伏,她见郁华潋衣着简单却件件不凡, 仿佛回到了家里的玉笙院,想到玉笙院,她又不禁想起了皇上。 “没想到霜儿还有机会再见到娘娘。” 郁华潋没有接话,倒是玉簟听到陆霜儿的话不禁蹙眉:“慎贵人,在宫里一言一行都要守规矩,您回娘娘的话,请自称‘奴妾’。”一口一个“霜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慎贵人与娘娘交情多深呢。 陆霜儿脸色刷白, 倒是一旁的袁娘子瞪大眼吃惊的看着玉簟,低声喃喃自语:“娘娘身边的宫女好凶啊,连妃子都敢斥责。” 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了,袁娘子旁边的徐美人连忙拉了拉袁娘子,壮着胆子向郁华潋请罪:“昭华夫人恕罪,袁娘子一向天真无邪,心思纯正,绝无诋毁娘娘之意,她,她不是有意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看起来就像是郁华潋仗着位分欺压三个小妃嫔的模样。 “袁娘子天真无邪心思纯正?”郁华潋挑眉轻笑一声,“若是本宫今日惩罚心思纯正的袁娘子,就是心思恶毒了?” “慎贵人你来说,袁娘子方才说的话对不对?”郁华潋看向在一旁脸色刷白的陆霜儿,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一脸无辜的袁娘子。 “原本就是奴妾思虑不周,误触宫规,袁娘子口出无状,请娘娘恕罪。”陆霜儿咬牙请罪,袁青翎这个白痴,就是昭华夫人身边的宫女也比她面子大,她都不敢得罪,袁青翎竟然敢当众指责那位宫女。 打狗还需看主人,指责宫女不就是在不满昭华夫人,袁青翎为她抱不平,却是在害她!果然是个蠢货! 袁娘子一脸受伤的看着陆霜儿,在徐美人连拉她几次之后,才可怜兮兮的躬身请罪:“奴妾知罪,请娘娘大人有大量,宽恕奴妾一次。” “袁娘子怕是不知道,本宫最是心胸狭窄了。”郁华潋遗憾的摇了摇头,她闲闲的伸出手看了看指甲,唔,是该剪了。 “玉簟,你告诉袁娘子和慎贵人,冲撞上级口出无状是何罪名?” “回禀各位小主,轻则掌嘴罚抄宫规,重则杖责禁足。”玉簟脸色平淡的回道,她看着一脸惊恐不忿的袁娘子心中嗤笑,她提醒慎贵人,袁娘子跳出来出什么头,没见慎贵人不领情么? 【宿主,袁青翎身上确实有原卿卿的灵魂波动,不过她应该没有关于袁卿卿的记忆。】 “看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不用你说我就知道她一定和原卿卿有关,她一直都喜欢这样装痴卖傻,就算记忆没了,本性还在。” 【你有什么打算?】 系统沉默片刻,询问道。 “再说吧,如果她找死,我不介意送她一程。” “掌嘴罢。”郁华潋抬了抬下巴,虽然她不完全是原卿卿,但她膈应人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强。 “袁娘子是因为奴妾受罪的,奴妾愿意待袁娘子受罚。”陆霜儿忽然站出来,用一种“英勇就义”的神情拦在袁娘子身前,她高昂着头,似乎是不屈于强权的淫威,站的姿势十分优美。 就像作秀一般…… 郁华潋心领神会,也不向旁边看,指着身边的一个宫女说:“既然慎贵人与袁娘子姐妹情深,那就两个一起罚罢。” “奴妾不服,娘娘身为从一品夫人,却纵容宫女肆意欺压低位妃嫔,难道宫里的主子还比不上一个奴才?”袁娘子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眸不满的指责道,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颇有几分反抗强权势力的模样,清秀白皙的脸上,有不属于宫里的生涩和大胆,令人眼前一亮。 “一个七品的娘子,确实没法和本宫身边的宫女比,陛下您说呢?”郁华潋遗憾的摇了摇头,歪着脑袋看着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戏已经走近的卫珩。 “尚宫局是如何做事的,新进来的人连规矩都不懂?”卫珩蹙眉瞥了眼眼前的几个人,他喜欢胆大不拘泥于规矩的人,但不代表他喜欢以下犯上无视礼法之人,就算他能容忍的了,也得看人。 宫里心思比她们深的一大把,在他面前耍心机?这么粗浅的把戏他都不想理会好吗?还有,谁给她们的勇气,以为在郁九和她们之间,他会选择相信她们? “奴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陆霜儿三人状似刚刚发现卫珩,连忙福身请安。 对于陆霜儿来说,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今日能见着皇上已经值了,她学着前几日看惠嫔行礼的动作,袅袅娜娜的福身行礼,弱柳扶风的姿态,倒真学到了惠嫔的几分优雅。 可惜她精心的打扮和优美的动作注定是白瞎了,卫珩无视她们几个走到郁华潋身边,道:“今日怎么出来了?” “天天待在宫里,不能出去,只能在这儿逛逛。”郁华潋扶着卫珩伸过来的手起身:“正准备回去呢。” 听见郁九抱怨,卫珩也明白宫里那群不省心的妃嫔会干出什么“好事”,他能镇压著她们一时,却阻止不了她们的心思,即使他有能力掌控后宫,查出哪些人有小心思,也不放心让郁九冒险。 卫珩转身,正好与悄悄抬起头偷看他的袁娘子目光相撞,袁娘子见她被抓了个正着,也不慌张,反而光明正大的看着卫珩,一副好奇的模样,她脸颊微红,杏眸扑闪扑闪的,分为娇俏。 卫珩不悦的蹙眉,有种被冒犯之感,他冲一旁的魏德喜吩咐:“掌完嘴之后,让尚宫局派几个人教教规矩,何时规矩学好了何时才能出来,尤其是这个,出言不逊,杖责十下,多派几个人,新来的几个,统统都重学规矩。” 郁华潋冷眼在一旁看戏,听见卫珩的命令不禁扬起唇角,卫珩的确桀骜不羁,无视规矩,可惜他这人有一个毛病,第一印象不好的人,你的直率胆大天真可爱统统都变成没规矩,令他愈发厌恶。 他对陆霜儿的第一印象本就不好,袁青翎刚才顶撞她,她有信心卫珩一定会站在她这边,徐美人没什么存在感,基本可以无视,这么一来,她们这几个可以说统统让卫珩产生恶感。 第一印象形成了,依卫珩的性子就再难改观了,袁青翎的这些“大胆”的举动,如果换个场景,说不定真能让卫珩有几分兴趣,可惜第一印象已经形成,袁青翎的这些举动,统统变成了令卫珩厌恶的理由。 一眼定好恶,委屈么?谁让他是皇上,不服?有胆子可以直说啊,说不定还真能令卫珩改观。 郁华潋随着卫珩回了寝宫,解决了一桩心事,她心情还是挺不错的,不管袁青翎与原卿卿有多大关联,至少最近一段时间能让她消停些了,原卿卿的破坏力她前世已经见识过了,虽然她想让宫里乱起来,但袁青翎位分太低,还不如关起来,免得她惹出什么不可控的幺蛾子。 “今日可有不适?”卫珩坐在椅子上,惯常询问郁华潋的身体,只是他刚说完话,眼前突然黑了黑,接着脑子一阵眩晕,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妙,强忍著不适,下意识运气在全身游走了一遍,这时他心口传来一阵钝痛,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郁华潋只见卫珩的脸色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变得刷白,额头直冒冷汗,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卫珩已经身体一歪,往旁边栽。 郁华潋连忙跑过去扶著卫珩,见他双目紧闭,已经昏了过去,心里又惊又恐,她暗暗深吸了几口气控制乱跳的心脏,免得心悸的毛病又出来了,“陛下,陛下,阿珩……” 连唤几声后见卫珩还是没反应,她将卫珩背靠着椅背,努力用正常的声音唤人进来,“玉簟。”仔细听声音还有几分颤抖。 玉簟听见娘娘是声音连忙走近内寝,见娘娘脸色不对劲,她还以为是主子身体不适,直到走到两人面前,看见倚在椅子上的皇上眼睛紧闭,才勃然色变。 “玉簟,你现在马上去太医院请袁院判来,记住,是本宫的身体出了问题,明白吗?”郁华潋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她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一边镇定的安排玉簟去请院判,不管卫珩出了什么事,卫珩昏迷的事绝不能暴露,不然不止后宫,整个前朝都会乱起来。 “诺,奴,奴婢这就去。”玉簟慌得连话都快说不全,方才陛下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便昏迷不醒了呢,陛下在关雎宫出事,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 “出去的时候让魏德喜进来,记住,一定不能让人看出异样,还有,关雎宫闭宫,所有人都不能出去,一旦发现有人向外面传消息,一律抓起来,明白么?”郁华潋紧紧盯着玉簟,身上的气场压得玉簟有些透不过气来。 “明白,奴婢明白。”玉簟头如捣蒜,手心直冒冷汗,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寒。 【啧啧,宿主,你今天气场两米八啊。】 “废话少说,卫珩到底怎么了?” 【算了,反正待会儿你也会知道,提前告诉你也没关系,他中毒了。】 “中毒,在关雎宫中毒?为什么我没事?” 【叮!触发支线任务!洗脱谋害皇上的罪名,查出幕后之人,任务完成,奖励500积分,特殊道具一个,限时十天。】 【这个本系统就不能透露了,你与其担心黄桑的身体,不如多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吧。】 作者有话要说:  被床封印了,今天容我休息一天,么么哒~~   ☆、第80章 080 玉簟脚步虚浮的出了内寝, 玉箬见她脸色不对劲连忙问:“可是娘娘有恙?” 玉簟点点头,艰难的开口:“娘娘, 娘娘出事了,我要去太医院找院判大人,”她转身看向一旁的魏德喜,“魏公公,皇上唤你进去, 你快进去罢。” 魏德喜依言去了内寝。 “月婵姑姑, 娘娘说要闭宫,所有人不得出关雎宫。”月婵姑姑如今是关雎宫的掌事姑姑,娘娘不出来, 名义上只有她能掌管整个关雎宫。 “娘娘怎么了?”玉箬脸色大变, 发生了何时需要闭宫。 “娘娘说要闭宫?”月婵不解的问,看着玉簟的目光带着狐疑。 “也是陛下的意思, ”玉簟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补充道,“玉箬, 你先进去照顾娘娘,其他人没有娘娘的准许不许进去,此时事关重大,若有违抗,一律打入掖庭!”声音说到最后,已带着森冷的警告。 宫人听到玉簟所言已经预感到里面发生了大事,也不敢多言, 默默的各司其职,只是整个关雎宫陷入一阵难言的肃然紧张之中,宫人们人人自危,仿佛回到了长宁宫走水那次。 玉簟进去之时,只见皇上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魏德喜急得在床榻前转来转去,满头大汗,嘴里不住喃喃自语。 “娘娘?”玉箬这才反应过来,出事的不是娘娘而是陛下,只是陛下突然这副样子,怕是娘娘也难逃其咎…… “玉箬,你先为皇上看看。”郁华潋见玉箬进来了,想起她医术虽不及太医院的太医,但她平日喜欢钻研一些偏门的东西,或许误打误撞能看出些什么。 “玉箬懂医术?”魏德喜见昭华夫人让玉箬为陛下诊脉,连忙凑上去,陛下进去才一小会儿就这副模样了,昭华夫人还封宫了,他这心扑腾扑腾的乱跳,若是陛下真的发生了意外…… “玉簟已经去请院判了,魏德喜,皇上平日最信任谁?谁最忠心?”郁华潋忍著腹中一阵一阵的疼痛,询问道。 魏德喜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陛下最信任小柳大人和武安侯世子,他们对陛下绝对忠心。”陛下在关雎宫出事,昭华夫人如今有孕在身,又是盛宠优渥,应当不会是昭华夫人暗害陛下。 果然是他们俩,郁华潋退后两步坐了下来,若是卫珩一直不醒,只能先传召他们进宫了,不过沈离是暗卫首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动静? “娘娘,陛下大约是中毒了,奴婢才疏学浅,无法看出陛下中了哪种毒。”玉箬蹙眉自责道,她转身见郁华潋满头虚汗脸色苍白,急忙奔过去,“娘娘你怎么了?” “无事,玉簟,慎贵人她们还在关雎宫么?”郁华潋摇了摇头,捂着肚子问,她觉得她刚刚也可能中招了。 “慎夫人她们应当还在关雎宫,袁娘子的杖责还未完。”玉箬紧张的为郁华潋把脉,浮越于脉上,有革脉迹象!她连忙检查娘娘的裙摆,果然看见一抹鲜红,“不好,娘娘您见红了!” “魏德喜,你去传旨,说慎贵人三人意图不轨,毒害昭华夫人,先把她们关押起来。”有现成的背锅侠,不用简直对不起她们,要怪只能怪她们来的时间不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卫珩中毒之事走漏出去,要中毒,只能是昭华夫人“中毒”。 “奴才这就去传旨,”魏德喜立马就明白了郁华潋的意思,他在心中暗叹不已,不愧是昭华夫人,这种时候还想得这般周全,“娘娘多加保重,如今陛下有恙,您可不能出事啊。”昭华夫人肚子里,说不定就是下一任嗣君。 “娘娘,您先躺下罢。”玉箬忽的一愣,疾步走到床榻前,半跪下闻了闻卫珩的衣服,“娘娘,陛下身上带着兜陵香。” 兜陵香中含有极少的扶陵香,若是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出。扶陵香有孕之人只要沾上一点点,必会流产。 玉箬将郁华潋扶到美人榻上,皇上身上的兜陵香极淡,隔远一些就影响不到了。 【宿主,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黄桑出事,你可能直接当太后哦。】 “凭我肚子里还没成型不知是男是女的胎儿?” 【就是因为还没成型,所以本系统有办法确保他是男胎。】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这已经违反科学了。” 【辅助幼帝垂帘听政,有木有很激动O(∩_∩)O~~】 系统没有回答郁华潋的问题,实际上确实有一种药可以在怀孕初期服下直接强力修改性别,只是这种药是禁药的一种,只在黑市流通,系统商城藏着一颗。 如果宿主能当上太后,马上就能完成任务了,它就能顺利完成任务回去了,这样稍微作作弊应该没问题吧! “想得太美的,没有卫珩,你觉得别人能眼睁睁看我生下孩子?还有辅国公府的人……那个位置太诱人了,你想得太简单了。”虽然卫珩没告诉她,不过那次他带她去黑涯狱那次,她也能猜出除了太后一系,还有人对皇位蠢蠢欲动。 坦白来说,如果没有卫珩,虎视眈眈的人那么多,单凭文国公府的势力,根本保不住这个孩子。况且,孩子需要父亲,而卫珩作为情人也勉强算是合格,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对了,我记得我还有一颗解毒丸!”郁华潋眼前一亮,她差点忘了,那个新人大礼包里,还有一颗解毒丸。 【如果支线任务这么简单就不是支线任务了。】 “什么意思?” 【每个世界都有一些独有的□□,解毒丸确实能大部分毒,但解不了特殊的毒,最多只能缓解。】 “你是说,卫珩中的毒很难解?”郁华潋的心沉了沉,卫珩登基之后,虽然不至于一言堂,但他的话语权已经达到了历代帝王的顶峰,可是他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没有子嗣,准确的说,没有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子,所以一旦他出了事,大祁必将陷入一场大风暴之中。 不过卫珩向来睿智,一定想过这种情况,郁华潋不确定的想,聪明人都有大多有个毛病,那就是自大,卫珩这种时常不按常理出牌桀骜自大的人,真的能算到今天? 【很难解,这个对手不简单,你不妨把目光放得远一点,不要局限在宫里,宿主,本系统只能提示你到这儿了。】 这个不用系统说她都能猜到,单凭宫里任何一个势力都不可能不动声色的阴她和卫珩一把,这次的事恐怕是冲着卫珩而来的,她只是顺带的。不过系统的话已经能让她确定,一定是宫里的某个人和宫外的人里应外合,合伙搞了次大的。 恭顺夫人掌管宫务,下毒应该很方便,所以她的嫌疑有点大,叶妃毕竟掌管宫务好几年,她也有嫌疑,至于宫外的人,会不会是之前在黑涯狱那波人? “嘶!”郁华潋捂着绞疼的心口,既然让她做支线任务,好歹把那个健康的身体还给她啊,现在又变成了一想问题就脑袋昏昏沉沉心口疼的状态。 【这可不是本系统坑你,是你自己要留下这个孩子的,我劝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你现在的状态可没比黄桑好多少。】 系统看出了她的抱怨,幸灾乐祸的笑着说。 “娘娘,院判大人来了!”玉簟气喘吁吁的不顾礼仪直接拉着花甲之年的袁院判闯进了内寝,袁院判一路被玉簟拽着过来,一条老命差点跑没了。 不就是昭华夫人出事了么?怎么一副昭华夫人已经薨了的模样,袁院判心里不满,他这条老命再多折腾几次就真的没了,他下意识的往床榻上看,一看床榻上躺着的皇上,这次真的吓得站都要站不稳了。 “袁院判不必惊慌,快些为陛下诊断罢,玉箬方才说陛下是中了毒。”袁院判身后传来昭华夫人的声音,害得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原来不是昭华夫人出事是陛下出事了,怪不得那宫女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是是是……”袁院判也不再耽误,连忙伸出手为卫珩诊脉。 “的确是毒,并且此毒霸道无比,已经侵入心脉了,”袁院判沉吟片刻,一张长满皱纹的脸上忧心忡忡,“陛下是习武之人,毒素入侵之时下意识的运气抵挡,反而加速了毒素的侵入。” “院判可知陛下中了何毒?”郁华潋听袁院判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不愧是院判,看起来确实比玉箬厉害许多。 “没有找到毒源,恕老臣无法得知陛下到底中了何毒,符合此毒症状的毒少说也有十多种。”袁院判遗憾的摇了摇头,他被唤来关雎宫,到现在还未搞清楚来龙去脉,连毒源都未查清,此时也无从下手。 “院判看看此药如何?”郁华潋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玉簟连忙接过呈给院判。 袁院判接过玉瓶,从玉瓶中倒出那颗郁华潋从系统中取出来的解毒丸,他将手里的褐色药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轻轻掐了一些在手中闻了又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此药甚妙,不知昭华夫人从何所得?” “对皇上的毒可有益?”郁华潋被袁院判的话差点气得直接从榻上起来,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 “可以缓解,不可根治,还是要找到毒源,对症下药。”袁院判放下药丸,转身吩咐小药僮,“将我的针灸袋取来。” 陛下虽然中了剧毒,不过一时三刻还危及不到生命。 “娘娘,药熬好了,你先喝药罢。”玉箬匆匆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药。 郁华潋看见了药,像被按灭暂停键一样,之前被忽视的疼痛和不适此时全部朝她涌来,她勉强忍着恶心,将半温的药一饮而尽。 那边,袁院判已经开始施针了,他在卫珩脸上头上连扎十多根银针,又转动银针,半响,卫珩一直紧闭的眼眸,终于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玉箬诊脉说的那句术语(?)是百度得出的,革脉 ,女的一般就是指流产血崩(我理解的就是酱紫)如果有任何错误欢迎指出~ 本来想说男主多智近妖的,没好意思写QAQ,一开始想写一个智商超高的男主,发现主角智商真的和作者很有关联(哭唧唧),男主看不出智商超群的样子,嗯所以最后只能写一个睿智【心累】 作为一个准备考CET4的英语学渣,最近要好好读书,所以未来应该都是短小君,尽量保持日更,么么扎!   ☆、第81章 081 太和殿。 各位大臣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待朝会, 到了时辰,却见御前总管匆匆赶来, 宣布缀朝一日。 自皇上登基以来,除了休沐日和不在宫中,皇上从不曾缀朝过,今日突然缀朝,令众臣议论纷纷, 还未来得及询问, 魏德喜已经主动解释了。 “昭华夫人中毒,如今生命垂危,陛下忧心昭华夫人, 故而今日缀朝一日, 各位大人自便罢。”昭华夫人对陛下可真真是用情至深啊,这个借口虽然不如后宫干政罪名大, 但昭华夫人魅惑君上的罪名怕是洗不净了。 朝臣不管你是否生命垂危,只知道你耽误陛下的政务,这就是大罪。先帝为了熙淳皇贵妃一连缀朝数日对朝臣们产生的阴影太大了, 如今皇上这么一缀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熙淳皇贵妃。 要知道,熙淳皇贵妃在世家的评价并不高,若不是她是当今的生母,当今又一贯强势,大臣不愿为了一个追封得罪皇上,熙淳皇贵妃死后想被追封为皇后是决计行不通的。 昭华夫人昨日当机立断命人散播出她中毒的消息, 怕是早就料到这种情形罢,不过如今隐瞒住陛下中毒的消息最要紧,也管不了许多了,至少要等陛下清醒之后部署好一切才妥当,不然社稷必将不稳。 昨日陛下清醒了一会儿,还未多说几句话,又昏了过去,折腾到亥时才醒,如今小柳大人已经赶去了关雎宫。 “娘娘如今可怀有龙嗣,也不知能不能撑过去。”魏德喜状似担忧的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旁边的大臣听见。 陛下是担心皇嗣,不是为了昭华夫人,各位大臣不要忙着给昭华夫人戴“高帽”。 昭华夫人,杂家只能帮您到这儿了。 见文国公走到自己身边,魏德喜连忙躬身向他行礼,看如今的形式,文国公府怕是有大造化。 “文国公不必担忧,陛下已经将太医院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全召去了关雎宫,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有事的是陛下,昭华夫人昨日虽然有些胎位不稳,不过如今已经无碍了。 见魏德喜不欲多言,文国公也识趣的不在多问,与他寒暄几句,便匆匆出宫了。 昨日下午关雎宫无故闭宫,到了晚上甚至有重兵把守,只隐约传出漪漪中毒的消息,老夫人急得不行,若不是时辰不对无法入宫,老夫人都想连夜进宫。如今关雎宫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他们的消息也传不进去,就是老夫人想入宫也见不着人,如今得了消息,他得马上回府去。 文国公心里沉甸甸的,他浸淫官场多年,自然明白昨日之事必不会像魏德喜说的那般简单。关雎宫处在风暴中心,不仅是漪漪,恐怕连整个文国公府都会卷入其中。 *** 仪瀛宫。 “娘娘,是那位传来的信。”侍棋压低声音,将一枚蜡丸呈给恭敏夫人。 恭敏夫人面无表情的接过蜡丸,取出里面的纸条,待看清上面的那行字不禁嗤笑一声。 “嗤,自作主张?”恭敏夫人将纸条扔进香薰炉中,“不必管他,给本宫死死的盯着关雎宫。” 陛下,既然您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灵犀宫。 “生命垂危?咳咳,”苏湄坐在床榻上,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丝潮红,“不,不对,不是郁华潋中毒!”虽然陛下前世中毒之事发生在三年后,但她有预感,关雎宫中毒的不是郁华潋而是陛下! “白芷,你去,你去取纸笔来!”苏湄激动的说,只有能找到那位鬼医,她就有翻盘的机会。 白芷见主子这般激动虽不解,但看主子能振作起来也是好事,她连忙去取了纸笔来,又搬来一张小桌几放在榻上方便娘娘书写。 “白芷,你和哥哥说,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找到他!”苏湄将写好的信交给白芷,眼睛牢牢的盯着白芷,她被叶蒹葭暗算,名声算是坏了,不过不要紧,只有找到鬼医,她就是救了陛下的功臣。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将娘娘的话一字不漏传给大少爷。”白芷虽然被苏湄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但仍然尽职的向苏湄承诺。自从娘娘被救起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也说不上是哪儿不一样,就是眼神令人十分不舒服,又冷又湿,看得人忍不住打寒战。 而且娘娘如今时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内寝,也不然她们进去伺候。她时常听见宫里的宫人悄悄议论,说娘娘身上阴气森森,不好相处,这段时日娘娘已经处置了四五个小宫女,灵犀宫伺候的宫人近来都心惊胆战的。 哎,只希望主子这次交代大少爷做的事,能让主子心情好一些。 苏湄看着白芷离去,口中喃喃自语:“希望能赶在秋伊人之前找到鬼医。” 她忽然想起些什么,讥讽一笑:“如今秋伊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良娣,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有何能耐找到鬼医?” 关雎宫。 “鬼医?”郁华潋从监控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前一世卫珩也中毒了?而苏湄口中的鬼医就是关键了。 昨日袁院判在宣政殿的香薰炉中的龙涎香中夹杂着一种几近失传的香料——伽藏香,此香极淡,却带有剧毒,它不会令人立即暴毙而亡,而是毒性累计到一定量五脏俱衰而亡。 而且此香还有一个特点,若是与其他香料混合会产生其他毒性,它之前与龙涎香混在一起,令原本就几乎无解的伽藏香更加难解,而关雎宫的苏合香,则直接加速了伽藏香毒性的爆发,再加上卫珩下意识运气,毒气攻心,难缠程度让太医院的几位太医争了一个晚上,愣是拿不出解毒方案来。 “玉簟,去请秋良娣过来。”郁华潋叹了口气吩咐玉簟,既然苏湄说秋良娣和这个鬼医有关,只能寄希望于她了,大不了让她留在关雎宫。 另一边,卫珩在和柳熙然商讨某件事。 “封后?”柳熙然常年淡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皲裂,还不至于如此罢? “这是最坏的打算,”卫珩清咳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凝,“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封郁氏为后,文国公府虽不比辅国公府,但也差不了多少,郁家能绵延几百年自然有其屹立不倒的道理。” “若是郁氏诞下皇女,则立卫十三为帝,慕氏应当知道怎么做。”卫珩登基六年未有皇子,为了以防万一,他早就在宗亲中留意了四个失怙的幼童暗中培养,其中以卫十三资质最佳,慕氏是其生母,若是卫十三即位,慕氏只能“病逝”。 若是最后他驾崩了,郁九还未生下来,待卫十三即位郁九生了皇子就有些麻烦了,不过这些问题不适合此时说出来。 “陆峥是个人才,虽然寒门势力不济,不过有陆峥撑着差强人意,”陆峥有野心,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壮大寒门势力,至少不会让世家一家独大,“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希望你们都能尽心辅佐于幼帝。” “臣遵命。”皇上的意思他懂,希望他暗中帮一把陆峥,最好能让世家勋贵寒门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注意卫珣,若是他有异动,直接杀了他!”卫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虽然不确定是不是他,不过他的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是。”柳熙然愣了片刻,难道此事与靖王有关。 “翼扬的伤势如何?”卫珩喉头又涌上一股咸腥味,他连忙用帕子捂着嘴,“咳咳……”丝丝缕缕的暗红色血迹沾在雪白的锦帕上。 “腹部受创,不过并无大碍,”柳熙然蹙眉看着皇上惨白的脸色,“皇上,玉颜膏那条线追查下去了几个月,相信不日就有那位神秘鬼医的下落。” “永远不要将希望寄予一个底细不明之人,”卫珩擦净嘴角的血迹,“宁家人已经赶来了,不过此毒恐怕宁家人也束手无策。” “宁家来人了?”柳熙然惊喜道,宁家世代为医,是名副其实的名医世家,就连九瓣莲都是宁家人最先发现的。 “陛下,九瓣莲解百毒,为何您没有用?”柳熙然想到九瓣莲,忽然想起陛下私库里还藏有一株九瓣莲。 “九瓣莲也解不了此毒。”卫珩摇了摇头,伽藏香与宁家颇有渊源,此毒便是专门针对宁家所制,所以他才会说恐怕宁家来人也束手无策。 “到底是谁会制这种失传的香料?”伽藏香之所以难解,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伽藏香的一味主料至今都未寻到,找不到主料自然难制解药。 偏殿。 “娘娘,秋良娣来了。”玉簟轻声提醒假寐的郁华潋,她身后跟着被召来的秋良娣。 “嫔妾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秋良娣见郁华潋虽然面色略有点苍白,但一点儿也不像外界传的那般命不久矣,虽惊异但还是很知趣的假装什么也不知情。 “免礼,”郁华潋睁开眼,看了看秋良娣,“坐罢。” “多谢娘娘,”秋良娣依言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等了半晌,依然不见昭华夫人说话,只得开口询问,“不知娘娘召嫔妾前来所谓何事?” 郁华潋似乎有些犹豫,她盯着秋良娣看,在秋良娣被她看得不自在忍不住要说话之前,她终于开口:“今日本宫召你来,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秋伊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什么鬼医?不过既然系统将她选定为她的盟友,应该不至于是敌人吧。 “娘娘请问,嫔妾若是知道必会知无不言。”秋良娣松了口气,看昭华夫人的样子,还以为要她做什么“大事”呢。 “你可识得鬼医?” “鬼医?”秋良娣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蹙眉道,“嫔妾并不认识什么鬼医。” 看秋良娣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郁华潋将她看见苏湄信中关于鬼医的描述说了一遍,秋良娣听着郁华潋的描述,陷入了回忆。 “若是娘娘说的那个人,嫔妾倒是有些印象,”秋良娣回过神,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三年前嫔妾有一日偷偷出门,遇见一个穿黑衣的怪人,那人说嫔妾旧时对他有恩,如今遇见了也是缘分,给了嫔妾一只铃铛,说是拿着这只铃铛可以让他救一个人。” “那铃铛还在么?”郁华潋听见秋良娣的话连忙问,按秋良娣所言,还真有可能是那个鬼医。 “被嫔妾收起来了,应当还在。”一个怪人的一段胡言乱语,若不是昭华夫人今日提起她早就忘了,不过那只铃铛尚算别致,就被她留了下来,看来当初那个怪人当真有些来历? “你告诉玉簟铃铛放在哪儿,这段日子你就先留在关雎宫住下罢。”非常时期,只能先让秋良娣留在关雎宫,至于秋良娣愿不愿意将铃铛拿出来,只要她不傻,自然有所决断。 “嫔妾遵命,”秋良娣起身颔首,忽然来了句不相关的话,“娘娘,听说太妃娘娘身边的胭脂极擅制香。” 既然不是昭华夫人出事,那自然是在关雎宫的另一个主人出了事,她依靠昭华夫人这颗大树,自然要让她看见自己的价值。 郁华潋深深的看了眼秋良娣,她刚刚不过话里带了一句香料,她就能想到这么远,秋良娣,果然聪明得令人有些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作者没话要说。   ☆、第82章 082 当日下午, 文国公府野心勃勃毒害皇上,皇上受困关雎宫的消息经过有心人的引导发酵在整个大祁后宫不胫而走, 不到半个时辰已经传到了宫外。 各种到处都有议论的宫人,人心惶惶,却又忍不住做出各种揣测。 “听说不是昭华夫人中毒,而是陛下中毒!” “对对对,听说是昭华夫人下毒谋害陛下, 如今陛下被困在关雎宫出不来。” “不对不对, 昭华夫人如此受宠,怎么会毒害陛下呢?” “你忘了,昭华夫人如今可是怀有皇嗣的, 若是陛下……” “可是如今昭华夫人都还未诞下皇嗣, 如何知道一定是皇子?就算要害陛下,也得等到诞下皇嗣再说罢。” “或许是等不及, 又或许是已经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位皇子,谁知道呢……” …… 仪瀛宫。 “昭华夫人有恙,如今宫中的传言又沸沸扬扬, 本宫代掌宫务,自然要去关雎宫探望,各位妹妹,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恭敏夫人身着淡紫云霞缎织联珠对孔雀纹宫装,从一品妃的鸾凤出云滚玉步摇随着她昂首的姿势微微颤动,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眼眸中却带着寒意。 “嫔妾愿随娘娘马首是瞻。”安昭仪率先开口表态, 郁华潋自入宫以来就一直压着她们,同为国公府的小姐,与郁九一比,她们在皇宫犹如隐形人一般,之前楚柔在万寿节献舞,皇上硬是让楚柔在教坊司呆了两日,楚柔出来之后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未痊愈。 “嫔妾等愿随娘娘一同前往探望。”来仪瀛宫的七八位妃嫔紧接着表态,她们来仪瀛宫的目的就是想去关雎宫打探消息。 虽然传言不可信,但陛下从昨日起就没出过关雎宫,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最后便宜的说不定就是昭华夫人,她肚子里可有个金疙瘩。 “那诸位妹妹便一同随我去探望昭华夫人罢。” 关雎宫。 “娘娘,东西取来了。”玉簟手捧着一根红绳串着的铃铛呈给郁华潋,秋良娣说的那个地方根本没找到铃铛,为了这只铃铛,她差点将整个筑雪阁翻了个底朝天。在找铃铛之时,她还发现了一个偷偷摸摸的小宫女,审讯之后才知道她也是来寻这个铃铛的。 郁华潋听见玉簟的话,接过铃铛没有说话,看来苏湄也知道这只铃铛? “外面如何了?”郁华潋看着手中的银色铃铛,越看越眼熟。 “满宫都在传娘娘毒害陛下,将陛下扣在关雎宫。”玉簟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外面的情况说与娘娘听了。 “行了,说不定等会儿就有人来串门。”郁华潋听见玉簟之言面色不变,头也不抬的把玩着手里的铃铛。 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等捱过这几日,那些趁机蹦跶的人就等着被收拾吧。 【系统,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她一看见铃铛上的纹路就觉得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那盒玉颜膏的盒子上不就带着这种花纹? 【如果本系统说我也不清楚,宿主你会相信吗?】 “呵呵,你说呢?” 【其实吧,就是终葵大人在这个世界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死皮赖脸跟着终葵大人,后来终葵大人给了他一本医术,后来那人混在混在就成了大家说的鬼医了,所以他和终葵大人有些关系,哼!重点还是终葵大人给的医书厉害!】 普通人能死皮赖脸跟着那个什么大人?人家一个时空凝结都不知道跑去哪了。郁华潋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过这些事她没兴趣知道,就是这个鬼医的医术看来是真的挺好的,看来只要找到鬼医,卫珩身上的毒就能解了。 “玉簟,回寝宫罢。”郁华潋起身,还是将铃铛交给卫珩吧,毕竟论找人的能力还是卫珩比较厉害一点。 “柳大人走了?”郁华潋扶着玉箬往寝宫走,询问玉簟。 “回禀娘娘,小柳大人刚离开不久。” 慢悠悠的回到内寝,只见卫珩正坐在书案前看着一封密函。 “陛下日理万机也不是这个看法,”郁华潋放开玉箬的手,走到卫珩身边从他手里夺过密函扔在书案上,她瞪着一旁伺候的魏德喜:“谁让陛下下榻的?” 魏德喜心里发苦,谁敢让陛下下榻?他也劝陛下在榻上好好躺着,陛下要是能听他的劝,就是天上下红雨了! “爱妃莫要生气,朕待会儿就要回宣政殿去,你乖乖待在关雎宫养胎,嗯?”卫珩被夺了密函也不生气,他轻笑一声拉着郁华潋的手安抚她,宫里的人他已经查出来了,就是这个伽藏香有些麻烦。 “回宣政殿?”郁华潋不赞同的蹙眉,虽然毒性已经被暂时压下去了,但谁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若是在宣政殿晕倒被大臣看见…… “爱妃手里拿着何物?”卫珩见郁九不赞同的神情,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这是鬼医给秋良娣是铃铛,一只铃铛一条命。”郁华潋将铃铛递给卫珩,她知道卫珩也在找鬼医,也就不再赘言了。 卫珩脸上一动,接过铃铛:“爱妃也知道此人?” “偶然听闻过,之前那盒玉颜膏,应当就是鬼医所制。”郁华潋面不改色的将系统买的玉颜膏安在那位鬼医身上,反正都是一个药方,不用白不用。 “朕知晓了,你待在宫里‘养病’,朕走了。”卫珩点点头,起身欲走,他皮肤本就白皙,如今中毒脸色更是苍白,眉眼也较往常温润些,颇有几分病美男的姿仪。 郁华潋拦在他身前抱著他,低声道:“阿珩,我和孩子在这儿等你。” 卫珩回抱著郁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她的青丝,语气温柔缱绻,带着一丝安抚意味:“嗯,你放心,朕不会轻易倒下的。” 郁华潋抬首,踮起脚尖在卫珩嘴角轻轻印下一吻,她盯着卫珩的眼眸认真的看着他:“嗯,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笃定的语气,几乎让听见的任何人都毋庸置疑。 “爱妃说的话,朕自然相信。”卫珩粲然一笑,掩住心中的隐忧,宁家人明日就到,只是不知伽藏香的毒他们到底能否解出,至于民间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鬼医,他还是有些怀疑。 “方才秋良娣告诉臣妾,太妃娘娘身边的胭脂擅制香。”郁华潋将秋良娣刚刚透露给她的事告诉卫珩,既然是秋良娣之功,她也没有据为己有的习惯。 又是秋良娣,她怎么知道此事?卫珩蹙眉疑惑的看着郁华潋。 “秋良娣是聪明人,她自己猜出来的。”郁华潋横了他一眼,他中毒的消息她怎么可能主动透露给旁人。 “朕不是怀疑你,”卫珩无奈的捏了捏郁九的脸,他自然不会怀疑是郁九主动告诉秋良娣的,“只是爱妃的警惕心需提高了。” 看来秋良娣和郁九相处得不错,这么相信她? “事实会证明,臣妾的选择是对的。”郁华潋挑衅的看了眼卫珩,如果不是系统,她也不会放心让秋良娣进关雎宫。 “陛下,你该回宣政殿了。”既然卫珩打定了主意要回宣政殿她再挽留也没用,看情况恭敏夫人她们也该来了。 “行,朕走了。”卫珩哭笑不得的放开郁九,刚刚还一副不舍的样子,现在就要赶他出去?这女人变脸变得太快了些。 郁华潋看着卫珩离去的身影,心里有几分复杂,她问系统:“系统,那个鬼医真能解卫珩身上的毒?如果解不了,那我岂不是要当寡妇了?” 【即使是寡妇,也是大祁最尊贵的寡妇。】 “我可不想凭白多了个儿子,更不想当废太后。”卫珩和柳熙然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当卫珩像交代遗言一般将事情一件一件说给柳熙然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预想中的伤心难过,仿佛她在听一个陌生人交代后事。 但若说她不在乎是假,听着卫珩的话,她的心像空了一块般,空荡荡的,就像是飘在空中的一片枯叶,怎么也触不到地,空得难受。 她想过她在五年内完成任务,当上皇后,或许会和卫珩一直这般恩爱下去,百年后同棺而眠,或许卫珩喜新厌旧,她和卫珩撕破脸,她寻机出宫;也想过她没能在五年内当上皇后,那样更简单,直接两眼一闭,不必管身后事,却独独没想过卫珩会提前退场。 如果卫珩死了,她或许会如卫珩安排的那样当上太后,任务顺利完成。接着联合卫珩留下的势力辅佐幼帝,享受太后尊荣,或者在此期间政斗失败,被废赐死,这些结局都不是她想要的。 有人说,想要骗一个人的感情,就要先骗过自己,骗自己是爱着对方的,这样对方才有可能上当。感情最是斤斤计较,若是自己不投入,如何能让人落入陷阱。 可是投入得越多,就越收不回了,骗着骗着就当真了。一开始她和卫珩谁也不喜欢对方,些许好感一只手就能掐灭,却偏偏做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后来,不知何时,他们之间就变了。 或许真的是日久生情,谁知道呢。 *** 卫珩刚出了关雎宫,就看见恭敏夫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关雎宫这边来,他眉头一挑,示意龙辇停下。 恭敏夫人一见皇上的龙辇从关雎宫出来,心里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从步撵上下来,带着众妃给皇上行礼。 “臣妾/嫔妾向陛下请安,陛下圣安。”莺莺燕燕的请安声和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的呛人气息,令卫珩忍不住蹙眉,他强忍着喉咙里的痒意,盯着站在前面的恭敏夫人:“你们这一大群人来关雎宫作甚?” “听闻昭华夫人出了事,臣妾与各位妹妹忧心昭华夫人和陛下,特意过来探望昭华夫人。”恭敏夫人在卫珩如炬的目光下微微低下了头,皇上脸色苍白,不像无事的样子。 “你们莫不是忘了朕的旨意,无诏不得进关雎宫,”卫珩冷笑一声,他看着恭敏夫人,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昭华夫人已无大碍,若是恭敏夫人实在忧心她,不妨待在宫里为昭华夫人抄抄经,如何?”嘴里是询问的话,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臣妾遵命。”恭敏夫人颔首答道,她拽着锦帕的手深深扣进手心,一张锦帕差点让她抓破。 “还有你们,既然闲得慌,一起抄罢。”卫珩头也懒得抬,吩咐完便示意魏德喜让龙辇走。 恭敏夫人目视远去的龙辇,眼中闪过一丝怨怼和疯狂。 陛下的龙辇从关雎宫去往宣政殿,陛下中毒被扣在关雎宫的消息不攻自破,然而此事远非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和营养液O(∩_∩)O~~   ☆、第83章 083 卫珩刚到宣政殿不久, 魏德喜就禀报辅国公及几位大臣求见。 “进来罢。”卫珩垂首看着手里的折子低声道,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内殿, 只见身着朱红官服的辅国公领着几位大臣进了内殿。 “臣参见陛下,陛下圣安。”辅国公用余光瞥了瞥皇上,陛下脸色苍白,即使未曾中毒也不像无事的样子,看来陛下在关雎宫确实出事了。 “免礼平身。”卫珩这才放下折子, 抬首看向面前的辅国公, 这么焦急着来打探消息,来看看他是不是快驾崩了? “辅国公此时前来,不知有何要事?”文渊阁当值的时辰也不是现在, 卫珩毫不留情的质疑辅国公的来意。 “老臣前来是为了梁州布政使许大人之事, 不过老臣看陛下龙体有恙……”辅国公做出一副担忧皇上身体的姿态,实则是为了试探陛下的龙体是否真的有大碍。 “辅国公临近花甲之年还如此尽忠职守, 朕一个小小的风寒岂能称病?”卫珩作势清咳了两声,他脸色苍白的模样,确实像风寒之症。 这是暗示他快点乞骸骨?辅国公脸色略有些僵硬, 当初若不是他们几个世家尽心尽力的推这位,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还未定呢!就说瑾王母妃身后就站着的秦家、陈家和褚家,熙纯皇贵妃的母家不过是个小世家,如何能与瑾王相抗衡? 这位凭着先帝的偏宠,连正妃之位说空着就空着,当初镇国公府为何让按国母培养的嫡长女进这位后宅?还不是想捞一个一国之母,他们辅国公府之前也送了位嫡女进去, 只是没两年就薨了。 最后,镇国公府不仅一国之母没争到,反而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地步,这位表面上不如先太子狠辣,实际上也不遑多让,若是当初他们选中瑾王…… 瑾王虽不得先皇宠爱,但性子温和,为人谦和,当初他们怎么就被这位蒙骗了双目呢!明明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臣在路上听见一些风言风语,忧心陛下龙体,不知陛下可唤了太医?”辅国公这次进宫就是为了试探出皇上的身体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般中了无解之毒,若是真的,那就要做好万全准备了。 陛下只有一位皇女,若是万一出了意外,陛下有何打算?这是牵动社稷的大事,事关到整个朝堂的变动。 “辅国公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卫珩似笑非笑的盯着辅国公,“也不知是何人包藏祸心,扰乱社稷乱传谣言,朕已经将暗中之人抓住了,倒是辅国公身为朝廷重臣,竟然听风就是雨,朕实感痛心。” 说到最后,卫珩脸上已经没了笑意,身上的威势有如实质般涌向面前的几人,他即位多年,帝王威仪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比起先帝的温和,眼前的年轻帝王显然难缠许多,就连在官场沉浮几十年的辅国公都被他的气势所摄,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臣知罪。”辅国公躬身请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被一个二十多岁的晚辈震住,难道他真的老了? “臣等知罪。”跟着辅国公一同前来的几位大臣连忙跟在辅国公身后一起请罪。 若真是文国公府害陛下龙体有恙,陛下岂能不知情?看来确实有人有不轨之心,假传谣言,想要动乱朝纲危害社稷。 待几人退下后,卫珩冷下脸,吩咐魏德喜:“传柳敬宣进宫。” 连忌分明是得到了消息,至于是谁给他的消息,呵呵,除了下毒之人,还能有谁? *** 翌日。 虽然陛下出了关雎宫,但民间关于昭华夫人和文国公府的谣言却愈演愈烈,什么昭华夫人乃是祸国妖姬,陛下受妖妃蛊惑,身中剧毒仍袒护昭华夫人,文国公府狼子野心,欲弑君扶昭华夫人腹中的妖孽为帝,倾覆整个大祁。 虽然谣言有诸多漏洞,但百姓可不管这些,皇家的各种传闻是他们最为津津乐道之事,一个祸国妖姬足够他们做许久的谈资,仿佛这样他们离皇室也不是很远,再加上一个文国公府,就更是稀罕了。 文国公府,那可是屹立几百年不倒的世家啊,和从前镇国公府一样的顶级世家,几年前镇国公府满门抄斩之事仿佛就在昨日,和镇国公府同为三大顶级世家的文国公府,会不会步镇国公府的后尘? 文国公府,大厦将倾? 乾清宫。 “陛下,宁家人到了。”魏德喜匆匆步入内寝,昨夜陛下又昏迷了一次,后来袁院判以‘金针刺穴’之法强行“唤醒”了陛下,陛下强撑着上完早朝,在回乾清宫的龙辇上又昏迷了一次,如今,千盼万盼的宁氏后人终于来了! 卫珩从龙榻上支起身,和早上在太和殿的神采奕奕相比,他此时实在有些萎靡不振,连一贯锐利幽深的凤眸都蒙着一层雾霭,薄唇不见一丝血色,这大约是他有生以来最虚弱的时候。 “宁姑娘,请!”魏德喜恭敬的侧了侧身,让位於他身后之人。 来人着一身雪白云纹绉纱袍,垂鬟分肖髻上只别着一枚简单的缠枝银簪,她神情淡漠,即使进了皇宫面见一国之君也丝毫不见惶恐和忐忑,眼眸发散,似乎在发呆?! 按理说卫珩虽然此时颜值受损,但这么一副病美男的模样,一般女子见了不说芳心暗动,也不免多看几眼,但在这位宁小姐眼中,在龙榻上的卫珩仿佛一件死物一般,她脸上依旧淡然无波,连眼睛都不曾动一下。 “宁氏十一参见陛下。”白衣女子福身行礼,卫珩注意到她身后背着药箱的女子悄悄扯了扯女子的衣袖,宁十一才屈尊颔首行礼,不禁有几分好笑。 他幼时曾在宁家待过一段时日,宁家小辈在成年以后不论男女都会外出行医几年,在外以排号称呼,他见过宁十一,宁家上下都唤她‘医痴’,盖因她从小就对医术展现出不凡的天赋,除了和医术有关的东西,她一概不理会。 那时他觉得好玩,逗了她几次,可惜她永远是一副什么也听不见的模样,他觉得无趣就将她抛在脑后了,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宁十一。 “是姨母让你来的?”没错,卫珩与宁家有些渊源,他的姨母嫁入了宁家,大名鼎鼎的医经《伽兰内经》就是那时他在宁家时偷偷看的。 《伽兰内经》作为宁家最重要的医书,除了宁家的核心嫡系可以看看,就是宁家人也没资格看,卫珩那时作为最受宠的皇子,宁家拿他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栽,作为条件,卫珩不得泄露医经的内容。 “我恰好在京城附近。”宁十一憧愣片刻,才答道。 “回禀陛下,小姐是宁家对伽藏香最为了解之人,所以老太爷才派小姐前来。”跟在宁十一身后的药香连忙补充道,没办法,小姐不善言辞,只能派一个口齿伶俐的跟着她,她能在一干三等丫鬟中脱颖而出,多亏了她的一张嘴。 宁十一在听到伽藏香这三个字时,眼睛一亮,转头对药香道:“将东西取出来罢。” “陛下,昭华夫人来了。”魏德喜听了小内侍传来的话,连忙将消息禀报给皇上。 “她怎么出来了?”卫珩听见魏德喜的话不悦的蹙眉,不是让郁九待在关雎宫么,她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昭华夫人到!”在殿门口守门的内侍也不敢拦着昭华夫人,只能扯着嗓子大声通禀。 只见一位身着浅绯色散花如意云烟裙的女子搀着宫人的手袅袅娜娜的慢慢走近,她脸色略有些苍白,虽然未施粉黛,但其姝色似乎能将周围照亮,一举一动都带着莫名的韵味,令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她。 “臣妾参见陛下……”郁华潋正欲福身行礼,就被卫珩打断。 “行了,还行什么虚礼,魏德喜,愣着作甚,还不看座?”卫珩把目光转向郁华潋,“不是让你乖乖待在关雎宫么,怎么出来了?” 魏德喜冷不丁被皇上斥责,心里颤了颤,陛下这两幅面孔也太明显了些,不能对昭华夫人发火,只能将气撒在他身上,他就是倒霉催的!虽然这么想着,但魏德喜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人搬来椅子,又垫上软垫让昭华夫人坐下。 “臣妾想好了,我要待在乾清宫,直到陛下痊愈。”郁华潋也不客气,安安稳稳的坐在魏德喜准备好的椅子上,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挑了挑眉,“这位是?” 药香悄悄抬头看了看这位传说中的昭华夫人,在路上她们听见许多关于昭华夫人的传闻,如今看见真人,果然有倾城之姿,难怪有人说她是祸国妖姬。 “开始罢。”场中唯有一个人对周围之事充耳不闻,她将她药箱中的东西取出来摆放好,对卫珩说。 “胡闹!”卫珩听见郁华潋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郁九怀有身孕,她身子如今体弱,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还这么能折腾? “忌气躁。”宁十一将手伸到卫珩手腕上,惜字如金的开口。 郁华潋转头看了看魏德喜,魏德喜连忙答道:“这位是太原宁氏的后人,专门为陛下而来。” 他说完才觉得不对劲,连忙补充道:“为陛下的‘病’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得了一种名叫懒癌的绝症,医生告诉我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哭唧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 我发现我不爱女主了,写宁十一停不下来orz   ☆、第84章 084 郁华潋挑眉, 她当然知道这个姑娘是谁,甚至连魏德喜不知情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卫珩从小就是颜控, 除了那个他讨厌的汝宁公主,哪个长得好看他就看谁顺眼,连他的伴读都是首选长得好的。 这位宁姑娘虽然眼里只有她的医书,但这不妨碍卫珩对她感兴趣,小男生的感兴趣就是捉弄她, 捉弄她, 变着法捉弄她,捉弄了几次发现她还是那副除了医书什么也不感兴趣的样子,卫珩也就失去兴趣了。 卫珩在宁家住了三个月, 算起来, 这位才是人家的青梅竹马呢。 “陛下不痊愈,臣妾是不会走的。”她不是吃醋, 只是单纯担心卫珩的身体,嗯是这样的。 卫珩看着郁九执拗的眼神,无奈的妥协, 若不是不让郁九住在乾清宫,怕是郁九天天要往乾清宫跑,虽然关雎宫与乾清宫隔得近,但这样天天来回跑,不提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了,这一路可能有‘意外’发生。 “你之前吃了何物?”宁十一放开把脉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神色。 “陛下前日吃了一颗解毒丸。”袁院判不知何时挤了过来, 接过话,他身后还有几位资历老的太医。 之前他们还在偏殿争得面红耳赤,一听是宁家来人也不争了,宁家是名医世家,虽然他们都是太医院的太医,但对于宁家人还是有几分敬仰的,只是到了寝宫看见只来了位年轻的小姑娘,不免有些失望,怎么能让一位年轻轻的小姑娘为陛下看病呢?至少也要来位德高望重的宁氏长者啊。 一旁的药香也算极会察言观色之辈,她见进来的太医眼中的失望和不屑,连忙维护小姐:“我家小姐是宁家年轻一辈第一人,对于伽藏香的研究连老太爷也多有不如,”说完又怕别人以为她是夸大其说,又特意加了句,“这是老太爷亲口所言!” 哼!她家小姐到哪儿不是受人敬重,皇宫的太医?医术也没她家小姐厉害,竟然还看不起她家小姐! 药香在那儿维护主子,正主充耳不闻,她把目光转向方才说话的袁院判:“不知是何人所配?” “药丸是昭华夫人给老臣的,老臣也想知道娘娘是从何得来的?”袁院判当初见药虽不能解陛下之毒,但好歹能遏制陛下的毒素蔓延,待陛下醒后便让皇上服下了,事后想起还未仔细琢磨药丸不免心中有些可惜,这次宁姑娘提出他就顺手推舟想问问昭华夫人还有没有前日的药丸。 “偶然所得,本宫也不知来历。”郁华潋见宁十一的神情,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妙,“可是药丸有问题?” 袁院判一听药有问题也吃了一惊,不能够啊,他还未老眼昏花到连药丸的好坏也分不清。 “药丸的配方极妙,是难得的解毒圣品,”宁十一摇摇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不过,皇上吃了这药丸,恐怕我之前所想的解毒之法就不奏效了,要重新换过一个法子。” 那你眼中的跃跃欲试的闹哪样?郁华潋蹙眉追问:“不知宁姑娘可有法子。” “没有。”宁十一干脆的答道,伽藏香的主料一直未寻到,几年前她对伽藏香产生兴趣,另辟蹊径以毒攻毒,反复研究了好几个月,总算将伽藏香之毒解开了。不过这种解法风险极大,因此长辈虽知道她解开了伽藏香之毒也未向外公开,如果不是这次中毒之人有些特殊,长辈不会让她来的。 不过皇上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他身上的伽藏香先后与几种香料中和,又服下了那颗解毒丸,虽然遏制住毒素蔓延,早已不是单纯的伽藏香之毒。 她最喜欢这种复杂的毒.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碰到一种比伽藏香更难解之毒! 众人听见宁十一之言又失望几分,却见她取出一个匣子,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绣着杜若的针灸袋。 “宁姑娘想用针灸之法?”袁院判不解的问,他之前也想过用针灸之法将陛下心脉之毒逼出,奈何根本行不通啊。 宁十一没有答话,打开针灸袋取出银针,双手若蝴蝶般翻飞,众人目不暇接,只见银光闪动间陛下身上的银针一根接着一根增加。 宁家不仅有大夫眼馋的《伽兰内经》,一手针灸之术也令人如雷贯耳,几位太医眼睛瞪得老大,想看清宁十一是如何行针,奈何眼睛看的发疼愣是看不清。 怪不得宁家不怕别人偷师,若没有宁家人教导,想要偷师都不成。 一柱香后。 “我已将毒逼到一处,并且封住你的几处穴道,平日此毒暂时不会发作,只是子时会有些疼痛,忍著,不要冲破穴道。至於如何解毒,还容我再想想。” 宁十一收回银针,面无表情的开口。 “疼,有多疼?”郁华潋追问,听宁十一说那枚解毒丸反而阻碍了解毒,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实在受不住,吃这个。”宁十一打开另一个匣子,只见匣子里放满了瓶瓶罐罐,宁十一看也不看,从一堆一模一样的玉瓶中随手取出一个玉瓶,交给一旁的魏德喜,她沉思片刻,想起祖父信中的嘱咐,还是提醒了句,“最好还是不要吃的好。”这药吃多了不好,会上瘾。 宁十一瞥了眼药香,药香连忙将取出的几个匣子收回药箱。 “今日便到此为止罢,我要去沐浴。”宁十一起身,十分高冷的看了眼躺在榻上的卫珩。 “我家小姐每次诊治完都要去沐浴。”药香再次充当起解说,不止是诊完病人后,每次小姐看完医书后都要沐浴,她也不知小姐为何有这个习惯。 众人听见药香之言更是皱眉,身为医者,每次诊治完就要沐浴,这是嫌弃病人晦气? 卫珩看宁十一神情恍惚若有所思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猜测,他看了眼旁边的魏德喜,道:“带宁姑娘下去罢。” 宁十一走后,那几位太医也告退了,宁家人不入朝为官,好不容易看见一位宁氏后人,虽年轻但看上去有几分本身,他们想趁着宁姑娘在宫里这段时日和她探讨探讨医术。 别的不说,就是那一匣子的玉瓶就够他们眼热的了,毕竟太原宁家在大夫眼中就相当于医界的无冕之王,若是能从宁家学到一些,他们也能更精进一步。 郁华潋走到龙榻前,在乾清宫伺候的宫人极有眼色的退出了内寝,跟着郁华潋一起来的玉簟玉箬也和宫人一道退至门口,顺势带上了殿门。 卫珩支起身,郁华潋在他身后垫了个软垫,看着卫珩苍白的脸色,她眉头紧锁的看着卫珩,半响没有吱声。卫珩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也知她在想些什么,他轻笑一声,握著她的手安慰道:“不必担心,朕不会有事的,宁十一医术不错。” “是我的错,不应该乱拿药给你吃的。”郁华潋抓紧卫珩的手,心里有几丝懊恼,那时候她拿那颗解毒丸出来,系统就暗暗提示她最好不要给卫珩吃,她最后还是将药丸给卫珩吃了。 “怎么是你的错?若不是爱妃的药,朕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郁九是好意,若不是那颗药遏制了毒素,他现在情况可能更糟糕。 卫珩不安慰她还好,一安慰她心里更是发堵,他这么一说,郁华潋鼻子一酸,眼泪直往下掉,卫珩见郁九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有几分慌了,他连忙抱着她温声安慰:“怎么哭了,都是要当母妃的人了,怎么还如小孩子一般动不动就垂泪。” “我,我哪有动不动就哭,”郁华潋忿忿的抓起卫珩的衣袖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谁立的规矩,当了母妃就不能哭?” 卫珩见郁九一双氤氲弥漫的眸子瞪着他,眼眶也被蹭得红彤彤,一副委屈的模样,心里一软,额头抵着郁九的额头,眸子闪过一抹宠溺的笑:“朕立的规矩,阿九纵是到了古稀花甲,也能在朕面前哭。” 郁华潋眼前闪过她六七十岁的模样还在卫珩怀中哭的模样,破涕而笑,嗔怪的瞪了眼卫珩:“那时候谁还哭,难道阿珩那时候还想着欺负我?” “看来又是朕说错话了,朕应该说,努力让爱妃不再垂泪。”卫珩故作懊恼之状,他的凤眸此时恢复了神采,宁十一扎了次针,脸色终于不再如之前那般苍白得吓人了。 “那陛下恐怕要更努力些了。”郁华潋也不再提刚才之事,顺着卫珩的话答道,只是心中郁结到底不曾解开。 *** 子夜时分。 郁华潋近来一贯浅眠,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身侧有细微的动静,她半眯着眼看了看头顶的床幔,不是熟悉的地方,她又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 借着微弱的烛光,郁华潋看清卫珩脸上的汗,终于反应过来。 “阿珩?”郁华潋见他双目紧闭,浑身大汗淋漓,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似乎极为痛苦,紧张的握着卫珩的手。 “吵醒你了?”卫珩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若是睡不着,你去偏殿睡罢。” “我不去,白天宁姑娘给你的药呢?”郁华潋起身要去拿药,被卫珩一把拽住,他浑身疼得厉害,连伸手的动作都有些艰难。 “不碍事,不必吃药。” 郁华潋见卫珩疼得浑身大汗像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样子,急得要唤人,这哪是有些疼,分明已经快疼死了,她见过卫珩中箭的模样,那时候他还能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现在疼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不要唤人,也不能吃药,傻阿九,那药不能乱吃的。”卫珩强忍着疼,拉著准备下榻的郁九。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里面的解毒啊封穴道什么,都是乱说的,逻辑死,不要较真(捂脸) 我发誓再也不拖延了QAQ,这几天赶12点前发简直想死orz,明天没有加更,不过会加字数,这两天有点短小   ☆、第85章 085 不能乱吃?郁华潋一震, 卫珩现在疼得这么厉害,那药不是为了镇痛是什么, 吗啡? 郁华潋心中一阵火大,给药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说话藏一半?!若不是卫珩知道这药的副作用,届时吃上瘾了…… 卫珩拉着郁九的手,安慰她道:“一个时辰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宁家这套针灸之法到了子时便会浑身发疼, 全身骨骼像被碾碎一般, 捱过一个时辰便好。本来他不想让郁九晚上和他待在一起,后来还是没拗过她,只是她怀孕在身, 近来又发生许多事, 他怕她身子撑不住。 “一个时辰哪里快了,”郁华潋知道卫珩不想让人看见他如今狼狈的模样, 轻声嘟囔了一句,取过枕边的帕子沿着卫珩被汗水浸湿的额上擦拭,“阿珩, 有鬼医的下落了么?” 经过这么一回,她不太信任这个被大祁捧上神坛的太原宁氏,既然最后是鬼医治好了,那还不如早点找到鬼医,也省的卫珩吃这么多苦头。 “朗烨那边还在查。”卫珩脸上无波,可是身体无法控制的颤动和脸上的大汗无不在暗示着他此时正在面临着极大的痛苦。 比起那位不明底细的鬼医,他还是更信任宁家, 虽然不知郁九为何会对这位鬼医如此信任,不过既然郁九极力推崇这位,他也不想辜负的一番好意。 郁华潋拿着帕子在卫珩脸上擦了又擦,眨眼睛一张帕子都快能拧出水来,卫珩脸上的汗还是像没擦一般,额上、脸上都是汗。 “系统你给我出来!” 【宿主,你这么不尊重本系统是没有好下场的。】 “呵呵,我没有好下场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快说,鬼医在哪儿?” 【本系统也不知道。】 “你也不想任务功亏一篑吧?” 【宿主,你变了,你从前不是酱紫的,想想你刚刚知道任务的时候,虽然不情愿,也不像现在这样为了个男人威胁本系统,哼,容本系统提醒你一次,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完成任务,不然你所在意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系统说完就切断了两人的联系,不再给郁华潋说话的机会。 郁华潋愣了愣,的确,有了孩子之后,她的智商也仿佛退回到孩子的水准,冲动易怒,做事没有章法,而且开始不自觉的依赖卫珩。一辈子虽然不长,可也不短,她怎么能保证卫珩以后不会喜新厌旧,最后他们两看相厌呢? 现在她的一切都是卫珩喜欢她的前提下获得的,若是以后他不再喜欢她,她就像连楚徽一样在宫里默默无闻孤独终老,甚至更糟糕,毕竟她曾经辉煌过,宫里的人落井下石是常态。 她和卫珩从一开始就不平等,这种条件下如果她真的完全依赖卫珩那才是蠢,没人能保证自己能爱一个人一辈子。要想谈情说爱,还是等到他们平等那一天再说吧,至少是有表面的平等。 “阿九?”卫珩见郁华潋拿着帕子停在他额上不动,借着烛火看她发愣的脸,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刚刚那个脆弱难过的郁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镇定冷漠的陌生人。 “阿珩,你可以让柳大人往江南那边找找。”郁华潋回过神了,继续擦卫珩脸上的汗,和系统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们也算有点默契了,虽然没有明说,但‘从前’、‘提醒’已经暗示她方向了,不是在苏州就是在江南一带。 “郁九,看着我。”卫珩抓住郁华潋给他擦汗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郁九近来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虽然从前她经常说心悦他,但她的态度更多是“你来了我欢喜,你不来我一个人也自在”,自从郁九有孕昏迷醒来之后,他才能清晰的察觉出郁九对他的在意,可是方才那一瞬间,郁九看他的眼神变了。 “怎么了?是不是太难受了?”郁华潋蹙眉直接用手摸了摸卫珩的脸颊,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卫珩苍白的脸色,“阿珩,这样下去不是法子,还是快些找到鬼医罢,说不定他有办法。” 卫珩没有说话,有些充血的眸子眨也不眨紧盯着郁华潋看,郁华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迟疑片刻,说道:“你这样我不放心,我派人去唤宁姑娘罢。”卫珩的眼睛太厉,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让她心中有些发慌。 “不必。”卫珩伸出手将郁华潋抱住,脸埋在她胸口,半响后,闷闷的开口。 卫珩侧着身子,郁华潋的手摸了摸他的后背,他的寝衣已经湿透了,她回抱著他,两人各怀心事,不在说话。 大抵是卫珩已经习惯了疼痛,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不再颤抖,若不是他脸上的汗濡湿了她的亵衣,她几乎以为疼痛已经消失了。 子时一过,卫珩身上的疼痛慢慢消退,此时两人的亵衣都湿了,卫珩召魏德喜派人烧了热水,二人沐浴之后,折腾到丑时三刻才就寝。 *** 郁华潋一觉睡到巳时才醒,用过早膳之后,听见卫珩在宣政殿处理政务,她“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众人见娘娘心情不虞也不敢多说话,生怕惹了娘娘生气。 “宁姑娘在哪?”郁华潋放下手里的那支被她拔得只剩下黄色花蕊的海棠,偏了偏脑袋问一旁的玉簟。 “回娘娘,宁姑娘在乾清宫偏殿。”玉簟接过郁华潋手里的残花恭敬的答道,她能察觉到娘娘的心不在焉,应该还是与陛下有关。 “去偏殿罢。”郁华潋起身,她还挺好奇宁十一怎么研究卫珩身上的毒的。 到了偏殿,郁华潋发现不只是宁十一在,昨日那几个来的太医也在,刚进去的一瞬间,她仿佛闯入了一个科研技术人才研讨会的现场,几个太医各抒己见吹鼻子瞪眼,争得胡子都竖起来了,而坐在书案一旁的宁十一,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时空。 她的面前摆放着几十个小玉瓶,有几瓶打开了,不远处还散落着几本书籍,宁十一一边拿着毛笔在空白的宣纸上不断书写着什么,一边用空着的手捻起一排摊开的宣纸上的粉末或颗粒,嘴巴一张一阖,喃喃自语。 “宁姑娘,你说,赤犀藤与鬼面花之毒是不是能以毒攻毒?”与白太医争执不休的王太医见争了大半天没争出个结果,转头问一旁奋笔疾书的宁十一。 宁十一没有抬头,亦没有说话,在郁华潋认为她不打算搭理王太医之时,宁十一淡淡的说了句:“还要加一味龙苏子。” “哼,老夫就说这两种毒无法以毒攻毒!你从前解开了不过是侥幸而已。”白太医得意洋洋的冲王太医说道。 “龙苏子只是药引,说到底还是两种□□中和抵消的毒性。”王太医不死心道。 郁华潋有些吃惊的挑眉,昨日这几个太医还是一副对宁十一看不上的模样,这才过了一天,宁十一在他们眼中就变成权威了?她朝玉簟使了个眼神,玉簟打了个手势暗示偏殿门口的内侍,那内侍心领神会的开口道:“昭华夫人驾到!” 几位太医听到内侍的通报连忙起身准备行礼,宁十一仍旧低着头不断书写,急得在她身后的药香一直扯她的衣袖,还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小姐,小姐,昭华夫人来了……” “不必拘礼,让宁姑娘专心写罢,几位太医也继续,本宫只是过来看看而已。”郁华潋摆了摆手,挑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宁姑娘可有头绪?”郁华潋也不指望宁十一这么快能研究出解药,只是好歹要有个方向吧。 “娘娘放心,再难解的□□,我家小姐都能解出来的。”药香见郁华潋不似传闻中那般刻薄跋扈,反而看上去还极好相处的样子,不禁有些放下防备,主动接过话。 “宁姑娘擅长解毒?”郁华潋顺着药香的话问道。 “嘿嘿,小姐喜欢研究□□,在宁家,小姐制毒解毒的本事是数一数二的。”见郁华潋感兴趣,药香免不了将小姐的一些光辉事迹透露出去。 口齿伶俐的人一般嘴巴都闲不住,尤其是跟着一个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的主子,药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人愿意听她讲话,还是为身份高贵的娘娘,不禁口若悬河恨不得将她家小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这么说,你和你家小姐外出行医,只有两个人?”郁华潋听着药香讲着宁十一这两年的经历,不禁疑惑的问,两个女子孤身在外,也太不安全了吧。 “本来有两个护卫跟着小姐的,小姐嫌他们累赘,就不让他们跟着,这一路上一般只要报出宁家的名号,没几个人敢放肆,就是有不长眼的,小姐的毒不是放着玩儿的。”药香笑嘻嘻的解释道。 虽然药香说的云淡风轻,不过郁华潋知道,两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孤身在外,肯定免不了招惹些苍蝇,凭宁十一带着一个丫鬟在外行医两年还安然无恙,只能说明宁十一不像表面那般柔弱无害,至少在自保方面十分厉害。 她好歹是文国公府的嫡女,日子却远不如宁十一潇洒自如,活到十六岁,只在苏州和京城两个地方转悠,听药香说,她们最远去了南楚国,真羡慕啊。 这种日子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正确打开方式,周游各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遇见不长眼的扔一把□□潇洒离开。 怎么办,她好想跟着她们离开皇宫,郁华潋轻叹一口气,看了看肚子,也只能是想想了。 宁十一和几位太医在研究解药,郁华潋就跑过来和药香闲聊,卫珩一个人苦巴巴的在宣政殿与一众大臣周旋,如此过了五日,宁十一终于研制出解毒方法,与此同时,鬼医的消息也传回了京城。 *** “伽藏香没有解药,只能靠以毒攻毒之法逼出毒素,不过皇上体内之毒比伽藏香更为复杂,宁姑娘与老臣几位商量之下,将原来的法子进行了改善,希望能逼出陛下体内之毒。”宁十一一向寡言少语,袁院判只得代表几位向卫珩解说。 “几成把握?”卫珩淡定的问道,仿佛中毒之人不是他一般。 “六成。”袁院判有些迟疑的开口,考虑到陛下体内的毒素越来越难以压制,他们只能加快进行解毒。 “不,只有四成。”宁十一眉头轻蹙,不满意的摇了摇头,时日太短,那法子不一定能成功,况且因为之前那颗药丸,毒素已经变得不可控了。 “不行,四成几率太小了。”郁华潋这几日也一直待在偏殿看他们研究,昨日他们先在狗身上做了实验,后来又提了几个死囚犯,六条狗死了两条,五个死囚犯死了一个,没想到几率只有四成? “鬼医的消息不是有了么,多一个人多一分把握,陛下,还是等人来了再说罢。”郁华潋有些不安的拉着卫珩的衣袖,如果最后是鬼医救了卫珩,那岂不是说明宁十一他们失败了? “就按你们说的做罢。”卫珩拍拍郁华潋的手,抬首和宁十一说,这几日外面愈发躁动,虽然别人看不出他身体有恙,但太医院几位太医在乾清宫几日未出早就传开了。 至于辅国公暗中与瑾王搞得小动作,真当他看不见?好在他急召回京的十万龙御军已经到了城外,若是有何异动,也能保证京城的安危。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郁华潋气得音量都飙升了几度,卫珩这是在拿他的身体开玩笑! “玉簟,带你家娘娘下去。”卫珩拉开郁华潋的手,面无表情的盯着一旁的玉簟,玉簟被他的目光吓得瑟缩了一下,往郁华潋身边凑了凑,没出息的拉着郁华潋的手:“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忽然连不上网,so sad…… 嗯这一章继续胡说八道,那几种植物也是胡编的。有人觉得女主变傻了,作为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孕妇,我觉得很有必要让她暂时傻一下,今天已经被系统敲醒了,不过这样的后果是貌似又和黄桑陷入了冷战之中,毕竟wuil黄桑洞察力杠杠的,发现女主心态变了。想要夺得美人心,路漫漫其修远兮。   ☆、第86章 086 “娘娘……”玉簟担忧的看着郁华潋, 从陛下进去之后,娘娘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 主子有孕不能久站,陛下在里面解毒,娘娘本就体弱,若是此时娘娘有何三长两短就糟了。 【宿主,黄桑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玉簟只见娘娘忽然推开面前的门, 守在门口的内侍还未来得及说话, 就被昭华夫人挥袖打断:“闪开!” 郁华潋进了房间,只见卫珩躺在一个巨大的浴桶中,他的唇色发紫, 双目紧闭, 脸上有黑气涌现,袅袅的热气令她看得并不真切, 浴桶之中是黑漆漆的水,散发着一股怪异的药香, 宁十一他们改良的新法子, 就是将原来的方法换成药浴,当然,加入其中的药材和毒物也有所不同,不过看情况形式不容乐观。 “娘娘,您怎么进来了?您还是快些出去罢。”里面的人皆用帕子蒙住口鼻,察觉到突然有人闯入,回过头见郁华潋进来吓了一跳, 浴桶中加入了六七种毒物,有植株有毒虫,虽然他们没有直接接触,但待久了便会不适,他们蒙着口鼻此时都有些发昏,更何况昭华夫人此时还有孕在身。 “药香,带她出去。”宁十一瞥了眼进来的郁华潋,蹙眉取出针灸袋,皇上情况有些不对,这种时候忽然多出来一个人来添乱?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难道你们看不出皇上的异常么?”郁华潋见走过来的药香冷声道,此时她是大祁的昭华夫人,而不是之前与药香谈笑甚欢的“和蔼可亲”的娘娘,药香被郁华潋突然释放出来的迫人气势惊了惊,等她回过神来,郁华潋已经走到浴桶面前。 郁华潋冷冷扫了眼周围的人,冲旁边的两个内侍蹙眉道:“把皇上放到榻上去。” “娘娘不可……”一旁的王太医急得差点要跳脚,娘娘现在忽然进来瞎指挥什么,此时正是关键时刻,陛下若是真的出了事谁负责?这一刻他几乎已经要相信最近的那些谣言了,娘娘拦着陛下解毒就是因为毒是娘娘下的,她不想让陛下好转。 “听她的。”宁十一点点头,如果昭华夫人不说,她也会让人将皇上从浴桶中弄出来,不过她现在有些好奇,昭华夫人怎么突然进来阻止药浴? “系统,开始吧。”内侍将昏迷的卫珩放在榻上,郁华潋握住他的手,对系统说。 【宿主,你要想清楚啊。】 把能量给黄桑,别说宿主的孩子,连她自己都可能有危险。 “别废话了,你难道没看出卫珩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吗?”她刚刚和系统交涉,一旦卫珩出现危险情况,就把她的能量给卫珩,就算吊也要把卫珩的命吊到鬼医来了为止。 【说不定不用你黄桑也能撑到鬼医来呢,不然上一世卫珩是怎么活过来的。】 系统说是这么说,还是麻利的通过宿主将能量传给黄桑,两世的情况不一样,如果没有宿主的能量,说不定黄桑真的就撑不过去了。 卫珩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躺在那儿,浑身疼得已经麻木了,全身不听使唤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尝试动了动嘴,却发现连张嘴都做不到。 不知在这片黑暗中待了多久,他忽然觉得他的左手传来一阵温暖舒适的感觉,这股舒适之感慢慢传之他全身,他麻木的四肢渐渐有了几分知觉,但疼痛之感却愈发强烈,朦胧之中,他似乎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陛下,陛下……阿珩,阿珩醒醒……” 卫珩费力的睁开紧闭的眼眸,恍惚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艰难的张开嘴:“郁九?”声音很小,但却令眼前之人激动得眼中泛起泪光。 “宁姑娘,快,皇上醒了!”郁华潋飞快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把位置让给宁十一。 宁十一给卫珩把了把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她转头看了看郁华潋,最后什么话也未说,将针灸袋打开,开始为卫珩施针。 虽然不知这位昭华夫人做了什么,不过皇上的情况比她预计得好太多了,只是那股修复皇上身体的力量,到底是何物? “魏德喜,去传小柳大人和禁卫军首领来!”郁华潋见卫珩睡下,瞥了眼一旁的魏德喜,吩咐道。 卫珩如今这种情况近几日都不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要保证京城不乱,只有武力威慑。 魏德喜也明白如今的形式,咬咬牙出了殿门,若是陛下出了事,宫里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昭华夫人了。 *** 昭靖六年九月三日卯正一刻,驻扎在京城外的十万龙御军接到诏令,一半人入城,一半人继续在城外驻扎。 加上负责在京城巡逻的京营卫,整个京城都被严密的封锁起来,大街上是来来往往的巡逻卫军,京城上下风声鹤唳,虽然没有发布诏令不能出门,但在街上刚摆好摊不久的百姓纷纷收摊回家。 这种情况,让他们忆起昭靖初年之事,有人透露确实与叛党有关,知道事情原委的百姓虽然有些焦急,到底不像最初那般慌乱,上面的事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瞎操心,只希望这次的乱子陛下能快些解决,他们还等着做生意养家糊口呢。 宣政殿。 “本爵要见陛下,魏公公拦着不让我面见陛下是何居心?”辅国公和几位大臣聚在殿门口,陛下风寒加重缀朝,又令龙御军入京说要抓拿忠毅侯府余孽,这些话就能蒙蒙愚昧无知的庶民,可唬不住他们。 如今陛下明显是身体出了问题,后宫现在是郁氏女的天下,若是任凭郁氏笼络陛下,恐怕以后就没有他辅国公府的立足之地了。 若是陛下驾崩,除了郁氏女腹中不知男女的皇嗣,最有机会即位的便是瑾王殿下,他不想让郁氏的孩子登上皇位,只有与瑾王合作。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刺探出陛下的情况,若是陛下真的不好了,他也好早作准备,谁做皇上不要紧,就是不能让文国公府的外孙即位。 “辅国公在宣政殿大声喧哗,好大的排场。” 带着嘲弄不屑的女声自背后传来,辅国公转过身,只见一位身着绯红色鸾鸟朝凤宫装的女子搭着宫女的手缓缓走近,她妆容精致,额上的鎏金缀红宝石华胜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芒,红唇微扬,有一种咄咄逼人之美。每走一步她的气势就增添一分,及至辅国公面前,她的气势已经达到顶峰。 “昭华夫人不好好呆在后宫,来外廷重地有何要事?”辅国公嗤笑一声,若是连区区一介妇孺的威势他都扛不住,他这个超品国公也不用做了。 “本宫前来,就是怕类似辅国公之人在陛下有恙之时闹事,扰了皇宫的清净。”郁华潋半眯着眼看了看辅国公身后的几个大臣,唔,果然都是坚定的连氏一系。 真正担心卫珩身体的那些大臣譬如唐阁老、纪太傅和柳首辅之流,她都态度良好的让他们在乾清宫呆了一会儿,虽然没让他们见卫珩,不过也是向他们表一个态度,安他们的心,这几个明显不安好心的,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虽然辅国公是超品公,但在皇宫还是她的主场。 陆莲音在几天之前就被关在仪瀛宫,现在整个后宫她最大,卫珩又将掌管禁卫军的虎符交给她。就算她现在派人将辅国公一行人赶出皇宫,她也不怕事后卫珩怪罪,毕竟等卫珩好了,谁倒霉还不一定呢,不过狗急了还跳墙呢,她还是给辅国公一点面子吧。 “昭华夫人此言怕是不妥,微臣几个只是担忧陛下龙体,怎么在昭华夫人口中就成了闹事之人?”在辅国公身后的崔侍郎插嘴道。 “果然是祸国妖妃,陛下出事必与你有关!文国公狼子野心,陛下这段时日的异常,就是你这妖女所为,文国公想弑君谋朝篡位,其心可诛!”辅国公色变,被一个小辈如此折辱,他岂能咽得下这口气?不管陛下出事是谁所为,一定要拉郁氏下马。 “陛下不过是身体有恙,还没有驾崩呢,辅国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咒陛下出事,其心可诛!”郁华潋的话令在场几个人情不自禁颤了颤,魏德喜偷偷擦了擦额上的汗,娘娘您可真敢说啊,连陛下驾崩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你们在宣政殿大声喧哗,不是闹事又是什么?”郁华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崔侍郎,崔侍郎看了看盛怒的辅国公,识趣的闭口不言,不再掺和。 “陛下果然是被妖女蛊惑,连这种大逆不道之话都敢说出口,文国公府还有何事不敢做?!”辅国公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到底是谁其心可诛,郁妖女连驾崩这种大逆不道之言都敢说,若是陛下真的驾崩了,她诞下皇子,岂不是要牝鸡司晨? “莫非是本宫所言,戳中了辅国公的心里话?”郁华潋轻嘲一声,瞥了瞥辅国公身后默不作声的几位大臣,“你们几位也是这么想的?” “不敢,不敢……”那几个大臣连连摆手,他们只是随辅国公来的,咒陛下驾崩,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受这个罪名啊。 “陛下身子微恙,过几日你们就能在太和殿见到陛下,本宫言尽于此,诸位好自为之罢。”要是真的有其他心思,能稍微有点骨气承认,她敬对方是条汉子。像忠毅侯府一不做二不休,公然弑君,她还是很佩服他们的勇气的,不像眼前几位,遮遮掩掩,一点都不像做大事的人。 只能说,在场的各位,都是辣鸡。 “辅国公不必焦急,过几日陛下自会召见你。”郁华潋抬了抬下巴,手指轻勾,“你们几个过来。”守在一旁的几个禁卫军上前几步。 “辅国公年纪大了,你们几个送辅国公回府,记住,一定要将辅国公安安稳稳的送到家,不然辅国公若是中途气出什么毛病,还要赖在皇室身上。”郁华潋见辅国公气得脸色发青的模样,掩嘴轻笑,“好心”嘱咐禁军。 “遵命。”几位禁卫军颔首答道。 辅国公见郁华潋连禁卫军都能使唤得动,心中更是大骂皇上被美色迷昏了头,他勉强撑着一口气拂袖而走,只是心中想与瑾王合作之心愈发坚定,郁氏,必须除去! 郁华潋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轻呼出一口气,总算把苍蝇打法走了,卫珩此时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若是再这般下去,她怕她撑不住场面,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对卫珩越不利。 只希望沈离能带着鬼医快点到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沉迷玄幻小说恶补“知识”不能自拔,不拖延到七点不码字orz,因为书差不多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完结了,作为一个选择恐惧症晚期患者,一直在新坑和旧坑之间徘徊,最后决定还是填旧坑吧,毕竟两篇都是宫廷戏实在有点腻味,我要放飞自我,写一个苏炸天的女主嘤嘤嘤~宫廷太多限制,玄幻就不错hhhh,不过玄幻太冷了,这也是我不敢挑战玄幻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真想回到当初问问我记几是凭着怎样的一腔热血在连玄幻文的“专业术语”都不懂的情况下开玄幻的!昂啰嗦这么多就是想知道,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喜不喜欢看苏炸天的女主(脸红) 还有就是旧坑最近在修~~有摸去旧坑的小天使可以先等等(乖巧) ps:这几章请务必不要带着脑子看(正经脸)   ☆、第87章 087 翌日子时, 连夜赶路的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皇宫,而京城凝重紧张的气氛在这两日内已达到一个微妙的临界点, 关于“陛下病重,文国公府野心勃勃,意欲控制陛下立昭华夫人腹中皇嗣为帝”的传闻甚嚣尘上,京城表面平静,暗中早已波涛汹涌。 而关于陛下未有继承皇嗣, 如若陛下真的不幸驾崩, 下任君王的归属问题,但凡稍微有脑子的都缄口不言,一副皇恩浩荡陛下欲立谁便立谁的模样, 而心中真正所思便不得而知了。 乾清宫。 “娘娘, 人到了。”郁华潋正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听见玉笺的声音, 先是愣了几秒,继而猛地清醒过来。 “鬼医到了?”郁华潋连忙掀开薄被欲要下榻,不料动作太猛差点栽了下去。 “娘娘小心!”玉笺玉筝两人被吓得心胆都要提到嗓子眼上来了, 玉筝一个疾步连忙接住向下倒的主子。 “娘娘您没事罢?”玉笺惊甫未定的连忙上下打量郁华潋一番。 “无事,玉笺为我更衣。”郁华潋松了口气,将刚刚的惊吓抛在脑后,当孕妇真不简单,连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 等郁华潋赶到卫珩的寝屋,里面已经挤了十几人,而其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僵持, 郁华潋先把目光看向床榻前的一个黑衣男子身上,他背对着她,所以她并不能看清他的样子,倒是一旁的沈离令她眉头皱了皱。 “昭华夫人到!”内侍的通报之声打破了略有些凝固的气氛,众人下意识的往门口望去,只有宁十一与那黑衣男子一直背对着郁华潋,未曾回头。 郁华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她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向众人走去,目光看着那黑衣男子:“鬼医?” 那黑衣男子似乎才察觉进了人,转过身看向郁华潋,他身材颀长,但似乎有些瘦弱,穿着一袭黑衣更显单薄。一双桃花眼透着一丝冷寂与漠然,他的肤色极白,不似大祁人的象牙白,更像外族那种如雪的白色,他的唇色也浅,对比之下他的眸子漆黑深邃得不像话。 总之,这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男人,郁华潋第一眼想到的竟然是小倌院的小倌,没有贬低之意,只是他确实美到连女人都要嫉妒的地步,秋良娣居然会对他没什么印象? 黑衣男子盯着郁华潋看了看,忽然笑了笑,他笑起来嘴角有一个细小的梨涡,显得十分干净纯粹,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之意顿时被这笑容消融,只是他眼中的漠然不曾消失,他说:“昭华夫人,郁华潋?” “大胆,你竟敢直呼娘娘闺名!”玉笺在郁华潋身后听见黑衣男子的话脸都黑了,郁华潋拦住玉笺,面色平淡的等着他的下文。 “故人相赠。”黑衣男子伸出手,露出一串蓝色吊坠,银链子上的那枚幽蓝色的吊坠不知是何材质,表面透着一股如梦似幻的光芒,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幻色彩,他拿出来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它吸引。 【是梦吗,是你吗?(星星眼)】 “说人话,谢谢!” 【能量,那是十纳方的能量啊啊啊!宿主我们发了哈哈哈,肯定是终葵大人送的。】 “十纳方是多少能量?”郁华潋不动声色的接过鬼医手中的吊坠,询问系统。 【一百年都用不完!宿主你不用担心能量不够了,现在能量绰绰有余,嘤嘤嘤终葵大人对人家太好了~】 “系统你要搞清楚,这是送给我的,你激动什么?”郁华潋握紧手里的吊坠,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掉下来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本来以为只能撑到卫珩好了就要休眠,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能量,也就是说她有足够的能量可以支撑她完成任务。 【没有本系统,给你也是一个没用的珠子!】 郁华潋不再理会系统,看着鬼医,“多谢,不知鬼医对皇上身上的毒可有了解?” “轼宣。”鬼医收回手,淡淡开口,郁华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他的名字。 “不知轼宣先生可有把握?”郁华潋从善如流的改口,既然他和那个所谓的终葵大人有关,那卫珩的毒肯定能解吧? “南疆离殊花。”轼宣转过身,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枚银针稳稳的扎进卫珩的左胸。 “不可!……”袁院判急得脸都白了,心脏的位置岂能乱扎针,这个什么鬼医看了两眼就乱施针,简直是胡闹!那可是皇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离殊花?”一旁的宁十一眼睛一亮,“你是说,伽藏香的毒?” “袁院判,让轼宣先生试试罢,本宫相信先生不会令大家失望的。”郁华潋使眼色令人拦下激动的袁院判,轼宣还在施针,若是被打断,到最后受罪的还是卫珩。 “离殊花与南荆草相伴而生。”轼宣头也不抬的继续说道,手上银针快得闪花人眼,比起宁十一行针若蝴蝶飞舞般优美,轼宣施针更加单刀直入,利落简单,而他的人,也如他的针法一般简洁、难懂……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比宁十一还惜字如金之人,郁华潋好想暴躁了问一句:尼玛是不是你们这些医生大夫都是这副德行?!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死。 “所以想解伽藏香之毒,就要去南疆找南荆草?”一旁的沈离心惊胆战的看着轼宣飞针走线般在皇上身上插满了泛着银光的细针,对他的医术带着几丝不自觉的信任。 之前他满世界找这个所谓的鬼医,心里还有几丝不情愿,既然有宁家人在,何必找一个不明底细的鬼医?找到鬼医之时他正巧在救一个幼童,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惊得他差点说不出话。后来他们在赶来京城的路上,遭遇了好几拨死士,他差点交代在那儿,又是这个轼宣不知洒了什么,那群死士一瞬间全部倒地,一息之间全断气了。 若是此人是敌非友,就是心腹大患,因此沈离虽然信任他的医术,民间对他也多是尊崇,那个“一只铃铛一条命”的规矩也确有其实,但他对他仍带着戒备,也不知昭华夫人与他有何渊源,这么信任他? “南荆草只有在南疆能养活。”轼宣施完最后一针,轻轻拔出卫珩胸口那枚针,昏迷的卫珩忽然口中吐出一缕黑血。 “醒了!”郁华潋惊喜的看着卫珩慢慢睁开的眼眸,连忙走到床榻前,用帕子将他唇边的血迹擦净。从今日午时起卫珩昏过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清醒过来了,就算金针刺穴强行唤醒也不管用。 “南荆草是何模样,现在去南疆寻可来得及?”沈离见皇上终于醒来松口气了,连忙追问轼宣。 “我有一颗伽藏香的解药。”前年路过南疆,他顺手制了几枚解药,如今只有一枚了。 众人听见轼宣之话不禁十分激动,就连一旁的宁十一听见此言也不禁眼睛直看着他,躺在榻上的卫珩看了看不远处的柳熙然,柳熙然不动声色的朝他比了个手势。 “一颗解药不够。”轼宣继续说,众人顿时像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郁华潋抓着卫珩的手不禁狠狠握紧,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一颗解药只能坚持半个月,如果想彻底解毒,须三株南荆草和一株离殊花。”轼宣也不知用什么法子,一下子的将卫珩身上的银针全部取出,卫珩发现他浑身疼痛的症状瞬间消失不见,他看着轼宣,眼中闪过一丝晦涩的光芒。 “半个月时间,足够了!”沈离沉声道,他猛地站起来,却忘了他腿上的伤,身体一晃差点跌倒,还是一旁的柳熙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柳熙然一手抚着沈离的胳膊,另一只手在沈离的背上悄悄的划了几下,沈离眼睛一闪,重新坐了下来。 “你们先退下,朕要与鬼医单独谈谈。”卫珩清咳了两声,坐了起来,他看了看眼下带着青黛的郁九,心中染上一缕愧疚。 郁华潋有些不放心了看了看卫珩,最后还是在随众人出了寝屋。 *** 不知卫珩和轼宣谈了些什么,系统说他没法监控轼宣,郁华潋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外面,她见沈离狼狈的模样,蹙眉问:“世子在路上发生了何事?” “死士,不止一批。”沈离冷声道,很显然,有人不想让鬼医进宫,而这个人就是暗中下毒之人,他甚至知道鬼医能解伽藏香之毒。 “胭脂呢?”郁华潋忽然想起秋良娣那日说的那个擅制香的胭脂,她告诉卫珩之后胭脂就被抓走了,不知那边有何线索。 “死了。”柳熙然接过话,至于胭脂是谁的人,陛下既然没说,他也没必要告诉别人。 半柱香之后,轼宣从屋里出来,临走时说了句:“半月之后我会再来。” 郁华潋走了进去,见卫珩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已经下床走动了。 “这么晚了,你也早点歇息罢。”卫珩见郁九愈发消瘦的身体不禁蹙眉道,他想到前几日的那个消息,看着郁九的脸,无奈的叹息一声。 卫珩将郁华潋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不必担心,即使没有鬼医,朕也无碍。” 郁华潋惊疑不定的抬首看着卫珩,卫珩轻笑一声,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缕恶作剧般的笑,他轻吐出三个字:“十瓣莲。” 【不可能!如果发现十瓣莲怎么可能瞒得过本系统!】 系统大声喊道,这是在否认它的能力!如果发现十瓣莲,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郁华潋脸僵了僵,笑不出来,麻蛋!卫珩又在挖坑,还连她一起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朕是天子,岂会被小小的毒害死。 郁华潋(冷漠脸):哦。 卫珩:朕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郁华潋:别啊,您尽管瞒着臣妾,臣妾不稀罕知道! 卫珩:朕错了,朕现在不是坦白了吗? 郁华潋:我要和宁十一一起走。   ☆、第88章 088 十瓣莲与九瓣莲一字之差, 却有天渊之别,一万朵九瓣莲难出一朵十瓣莲。九瓣莲难寻, 但舍得下财力物力又有门路,还是有机会寻得,而十瓣莲从来都是可遇不可寻的传说。十瓣莲最后一次出现在三百年前北齐边上的一个小国家花梁,当时北齐太后病重,北齐直接挥师灭了花梁, 夺了十瓣莲。 十瓣莲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 但也差不了多少,还有传说十瓣莲有长生之效。有一朵十瓣莲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还能延年益寿, 因此十瓣莲一直是历代帝王梦寐以求之物, 从前常常有帝王派人去寻十瓣莲,然而近些年十瓣莲的消息愈发隐秘, 于是十瓣莲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偶尔提及十瓣莲也是一副向往之色。 有人说十瓣莲既是灵药,又是催命药, 花梁不就是因为一朵十瓣莲被灭了国么?也有人不屑道,北齐早就想灭了花梁,十瓣莲不过是借口罢了,若是十瓣莲在大祁亦或南楚,看北齐敢不敢出兵? 有了十瓣莲,别说现在卫珩中了伽藏香之毒,就是他真的只剩下一口气, 不出两日就能痊愈。 “玉笺,回宫!”郁华潋一把推开卫珩,往外面走,妈个鸡她这段时间提心吊胆就怕卫珩一不小心就真的驾崩了,还不惜将她本就不多的能量给了他,闹了半天他一直都在挖坑看戏,就等着暗中之人等不及跳进坑里。 卫珩连忙拉著郁华潋,又怕动作一大伤了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圈抱着她:“此事朕也是四日之前得到消息的,不是故意瞒着你让你担心,知道此事之人越少越好,除了柳熙然之外此事谁也不知情。” 其实除了不想走漏风声外,他也藏着一些私心,那夜郁九的眼神让他有些不确定郁九的心意,他想知道,若是他出了事郁九会如何?只是他到底不愿郁九伤神,最后还是选择将事情告诉了她。 “那皇上为何不继续瞒着?这种机密还是不要告诉臣妾的好。”郁华潋假笑一声,怪不得那时宁十一说只有四成把握卫珩眼都不眨就答应了,人家有十瓣莲还怕区区伽藏香? 卫珩将郁华潋是背对着他的身子掰过来,垂首看着郁九:“是朕错了,让你这段日子担惊受怕。” “皇上有何错?”郁华潋抬起头,冷笑道,“皇上是什么人,臣妾又是什么人?您是君,即使您不信任臣妾,臣妾岂敢有怨言?” “郁九!你非要如此撇清干系么?”卫珩听见郁华潋的话也变了脸,“平心而论,朕对你还不够好么?朕事事为你着想,倒是你满口谎言,说是爱慕朕,朕却时常看不清你的心。” “对,你虚情假意我满口谎言,我们半斤八两,谁也不欠谁!”郁华潋猛地推开卫珩,眼中泪光闪闪,明明是他不信任她,他反而倒打一耙说她满口谎言? “朕哪里虚情假意了?”卫珩见郁九满脸的泪心里不是滋味,只是心里也堵着一口气不肯让步。 “你说你心悦我?可你何曾真正信任过我?”郁华潋擦干净泪,后退几步扶着桌子,冷笑道,“也对,臣妾说到底也是世家女,皇上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呢?” “若是朕不信任你,刚刚便不会告诉你!”卫珩见郁华潋脸色刷白连忙上前几步,郁华潋却退得更快。 “不要靠近我。”郁华潋捂着小腹,额上浸出一层冷汗,腹部不断下坠的疼痛提醒她她的状态不是很好。 【宿主,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系统刚和主脑那边联系完,就见宿主和黄桑在吵架,现在能量充足,他连忙第一时间护住宿主的孩子。有这么不靠谱的爹娘,就是能量再充足也禁不起他们折腾! “魏德喜,太医何在?” 卫珩铁青着脸将郁华潋抱到榻上,深吸了口气,握着郁华潋的手压下烦躁:“都是朕的错,朕不该朝你发脾气,更不应瞒着你,你怎么骂朕都行。” “臣妾不敢。”郁华潋抽回手,面无表情的恭敬回道。 卫珩知道郁九此时正在气头上,也不想再说什么惹她动气,听见身后有动静,他回头一看,是魏德喜带着宁十一和袁院判进来了。 ”孕妇忌动怒,忌思虑过重,”宁十一把完脉,面无表情的看着卫珩,“底子不错,普通安胎药即可,不过,最好让孕妇保持心情愉悦。” 虽然没明说是卫珩的错,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否让老臣看看?”见宁十一说昭华夫人底子不错,袁院判吃了一惊,之前昭华夫人的身子可以说是十分糟糕,怎么一下子就变好了? 宁十一没有答话,也没有被质疑的不悦,只是让出了位置给袁院判。 袁院判见昭华夫人眼眶红红,识趣的没有多问,他蹙眉仔细探脉,面色古怪的看着昭华夫人。昭华夫人原来的身体时好时坏,但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好,即使刚刚动了气也未受多大影响,就如宁姑娘所言,只需寻常的安胎药便可,甚至连安胎药都不需要。 他行医几十年,生平所见莫不如昭华夫人古怪,明明从前连胎儿都有保不住,现在是身体比寻常孕妇都要强,真是怪哉,怪哉! “娘娘没有大碍。” “臣妾待在乾清宫本就不合规矩,既然陛下已经醒了,臣妾也该回关雎宫了。”郁华潋掀开薄被欲要下床,被卫珩按下。 “也不看看你如今的身子,还瞎折腾作甚?” “可。”站在一旁的宁十一忽然说了一个字,卫珩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说郁九的身体可以下榻走动甚至回关雎宫。 卫珩憋气,将郁九重新按在榻上:“若是想回宫,天亮再走,现在时辰太晚了,你喝完安胎药快些去歇息,朕不打搅你,朕走。” *** 乾清宫外殿。 卫珩连夜处理这几日堆积的折子和柳熙然送来的密折,忽然,靠近书案的宫灯似乎被风吹动,轻轻晃了晃。 一枚拇指大的蜡丸凭空出现在书案上,卫珩神色不动的取出其中的纸条,待看清其中的那几个字,不禁眉头一蹙。 “陆莲音薨。麟趾宫。” “魏德喜,去麟趾宫。”卫珩手指微微用力,将手里的纸条捏成碎屑,起身。 “诺!”打盹的魏德喜猛地惊醒,下意识的回了声“诺”,待意识到陛下要去哪儿,不禁吃了一惊,陛下怎么突然要去贵妃娘娘的麟趾宫? 卫珩悄无声息的去了麟趾宫,除了为他提灯的魏德喜宫中一个人都不知情。 麟趾宫。 卫珩踏入殿门,只见黑暗中亮着一盏黄豆般大小的烛光,似乎知道有人造访,特意留灯迎客。 “许久不见,陛下风采依旧。”清脆婉转的女声骤然响起,那声音若鸢啼凤鸣,清越动听,仔细看,微弱的烛火中能隐约看见桌边坐着一位女子。 “青鸾也如从前一般果决,令朕佩服。”卫珩轻笑一声,慢慢走近女子,坐下。 “陆莲音该料到有这么一天。”李嫣然用簪子挑了挑灯芯,让烛光更亮了些,火光勉强能印出她的侧脸。 她的侧脸很美,但最令人注目的是她的头发,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一头青丝却全部变为白发。 卫珩看到李嫣然的头发微微吃了一惊,李嫣然注意到卫珩的神情嘲讽一笑,她轻抚上垂落在胸前的发丝:“陛下怎么一副吃惊的模样,任是谁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也会愁白了发。” “胭脂是你的人罢。”卫珩不欲与她提及从前,换了个话题。 “陛下何出此言?”李嫣然神色不变反问道,她没有陆莲音的仙,叶蒹葭的柔,但浑身的气势却是二人拍马也赶不及的。即使衣着朴素,但那股雍容大气,从容淡定的气场却令人不自觉的臣服,不愧是镇国公府按国母培养的嫡长女。 “这段时日宫中发生的事,有哪件没有你的影子?陆莲音自以为脱离了你的掌控,到最后还是你的一枚棋子。就是傅庶人之事,你也暗中推波助澜过,朕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却愈发大胆了。”卫珩蹙眉不悦道,自从李家倒后,他对于李嫣然的一些小动作一直很容忍,没想到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难道她真的以为他不敢杀她? “李家三百多口人,皇上你午夜梦回之时,不会觉得背后发凉吗?不觉得愧疚吗?”李嫣然猛地站起来大笑,“咯咯”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显得分为诡异。 “朕为何要愧疚?”卫珩挑眉,当初他年轻气盛,找到镇国公府意图不轨的证据直接将整个镇国公府满门抄斩,后来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后悔,但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斩得太干净遗漏了一些藏得更深的老鼠,害的他现在还有费功夫找老鼠。 “为何要愧疚?你忠奸不分,听信一面之词,李家最大的错就是身为世家之首,当了个人人喊打的靶子!” “即使李家与魏王余孽有联系是假,朕也不能绕过李家,”卫珩冷冷的看着李嫣然,“李家与北齐皇室暗中来往,叛国罪比之谋反罪更加罪不可赦!” “不可能!李家怎么可能与北齐来往!”李嫣然勃然色变,眼中闪过怀疑之色。 “朕岂会拿这种事开顽笑,”卫珩起身,叹了口气,“青鸾,不要再掺和下去了。”李嫣然嫁给他九年,若说真的没有一丝感情是假,只是这层感情太稀薄,轻轻一吹就散,隔了这么多年,什么都磨光了,而他,似乎也找到真正的心悦之人。 “听说今年新来的郁氏怀孕了?”李嫣然忽的问道。 “你想说什么?”卫珩蹙眉道,眼中闪过一丝戒备的神色。 “无事,我只是有些好奇,能让陛下放在心上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李嫣然被卫珩眼中的神色刺伤,故作淡然道。 “娇气,任性,和你一般聪明,不过郁九的聪明是单纯的聪颖,青鸾,你是聪明,但这聪明包含了太多东西。”李嫣然注意到皇上说起郁氏之时眼中闪过不自觉的温柔,心里的那个放不开的结,终于放下了。 原来卫珩不是不会爱人,只是还未找到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orz   ☆、第89章 089 卫珩出了麟趾宫,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飘到他身侧。 “五哥?”卫珩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影卫向来神出鬼没, 即使他即位后知晓影卫的存在,一年也不过是与影卫首领见几次面。 卫氏建立大祁之初,开国皇帝对前朝皇室莫氏大肆屠戮,事后有感于莫氏亡国被屠戮一尽,秘密建立一支只有皇帝才有资格知晓的影卫军。这支影卫军编制一千人, 首领由卫氏中人担当, 影卫军自成体系,对整个卫氏负责。 每一任皇帝都要获得影卫首领的承认,若是没有影卫承认, 影卫在皇上在任期间不会出现, 直到下任皇帝即位才会现身。影卫的最终使命就是在大祁亡国之后保证卫氏不灭族,若有机会还可凭影卫的力量复国。 影卫神秘莫测, 常年分布在各地执行任务,影卫首领每年与当今圣上见三次面,除此之位, 连皇帝也不知他的动向。接任大位的嗣君只知道影卫是最忠於卫氏之人,在卫氏生死存亡之际影卫是卫氏最后一道保障,而卫珩前几日得到的十瓣莲,便是影卫寻来的。 “为何不杀。”那人嗓音沙哑低沉,带着一股冷然与铁血,月色下他的脸渐渐显出轮廓,那是一张与卫珩有几分相似的面庞, 不及卫珩的俊美,但冷峻的模样却有一种不同于卫珩的气质。 先帝第五子,原本应该是被傅太后淹死的卫琅,被前任影卫首领所救,又因祸得福恢复神智,三年前接任影卫首领一职。 “有人想朕杀她,朕怎么能如他所愿?”卫珩挑眉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北疆有异动。”卫琅不置可否,将刚刚获得的消息告诉卫珩,影卫有一套发达的消息网,很多暗卫查不到的隐秘都是影卫查到的。 “与他有关?”卫珩气势顿变,若是为了篡位连勾结外族之事都做得出来,那卫珣实在不配当卫氏子孙。 “此事是你大意了。”身为一国之君,将自己陷于危险境地本就是大忌,让对方有可乘之机,就像上次傅庶人那次,明明有更稳妥的方法却偏偏要以身涉险。 *** 关雎宫。 陛下一早就去上朝去了,娘娘也回了关雎宫,这几日紧张兮兮的宫人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陛下与娘娘平安无事他们就安心了。 郁华潋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就在美人榻上躺尸,不,听系统爆料。 【黄桑昨晚刚刚和你吵了一架,就跑去麟趾宫找老情人了!】 为了证明它真的知道皇宫的所有动向,十瓣莲之事只是个意外,系统将一些不影响任务的消息统统讲给宿主听,至于八卦黄桑见贵妃的事,它才不会承认它是为了泄愤呢!哼! 黄桑太不仗义了,宿主当时为了救他连能量都给他了,没想到他居然只是做戏骗人,宿主可是孕妇,他真的不怕宿主出事? “哦,我管他去死。”郁华潋面无表情的答道。 她就是蠢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把能量给卫珩,当初卫珩毫不犹豫的选择药浴她就应该发现破绽,若不是卫珩有万全之策,他岂会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宁十一不足四成把握的法子。 是她自作多情,还以为没有她和鬼医卫珩就被毒死了,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不用帮忙早点说啊,看别人担心很好玩?卫珩说她满口谎言,他自己也没有多信任她,他以为他付出一点点感情就要她感激涕零? 呵呵,她为什么要告诫自己要清醒,不要被冲昏头脑失去自我?就是因为他们俩从来都不是平等的,卫珩一直以来都在俯视她,根本没有把她视为一个平等的伴侣。他的确不是故意瞒着她的,而是他根本没有要告诉她的想法,他觉得事关前朝之事根本没必要告诉她。 他是皇帝,他从来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他习惯性的做好所有决定,甚至都不屑于解释,别人只需要遵从便可。 可是爱情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平等,没有平等的爱,只会让一方越来越没有尊严,而她恰好把尊严看得比爱情重要。 什么?和皇帝要平等,这可以说是非常爆笑了,什么平等的爱情?只凭身份上的差异这一条,就注定这是件很难实现的事。 所以为什么要和皇帝谈恋爱?当太后也挺好的。 “娘娘,恭敏夫人薨了!”玉筝急匆匆的步入寝宫,向郁华潋禀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什么?”郁华潋支起身子看着玉筝,“死了?怎么回事?” “是恭敏夫人身边的侍棋发现的,恭敏夫人昨晚被人用一枚簪子刺中咽喉窒息而亡。”玉筝说到恭敏夫人的死法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据说恭敏夫人死不瞑目,到现在眼睛还睁着。 “玉筝,进宫这些时日,你有听说过贵妃的传闻么?”郁华潋想起系统的话,陆莲音是昨晚死的,卫珩昨晚去了麟趾宫,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没有”玉筝摇了摇头,“奴婢鲜少听见贵妃娘娘的传闻,据说整个麟趾宫只有贵妃娘娘和她的两个贴身宫女伺候,每日只有送膳食的宫人允许出入,谁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形,连送膳食的宫人也未见过贵妃娘娘。” “娘娘,难道与贵妃……”玉筝迟疑的询问,麟趾宫虽与仪瀛宫隔得不算远,不过贵妃娘娘为何忽然要害恭敏夫人,虽然恭敏夫人背叛了贵妃娘娘,不过这都是好几年前之事了,若想害恭敏夫人,等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些了罢? “本宫也只是随口一提。”郁华潋打断了玉筝的话,陆莲音为何这个时候死?因为有人要杀人灭口,卫珩中毒一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为了不暴露更多马脚,陆莲音势必要推出去当炮灰。 只是陆莲音一死,那个幕后黑手真的没有暴露么?恐怕未必吧。 *** 接下来一段时间,宫里可以说是热闹非凡,恭敏夫人薨了,查到是叶妃娘娘宫里的贴身宫女兮雅所害,叶妃御下不利,降为昭容。而恭敏夫人一死,掌管宫务的大任交由昭华夫人负责,因昭华夫人有孕在身,故特命安昭仪与秋容华从旁协理。 这个新出炉的秋容华,正是之前的秋良娣,几日之前皇上突然下旨,将“有功”的秋良娣一下子从从五品的良娣升为正四品的容华,还有协理宫务之职,把整个后宫的妃嫔嫉妒得眼睛都要发红了。 谁不知道秋伊人是昭华夫人的人,陛下为了昭华夫人可谓是煞费苦心!为了让昭华夫人的人协理后宫,直接将良娣提到容华,什么有功?不就是巴结昭华夫人有功么! 秋容华觉得很委屈,她是堂堂正正有功受封,怎么在其他人嘴里就成了她巴结昭华夫人上位的?就算是她巴结昭华夫人受封,也是凭她的本事,她们要是能巴结上昭华夫人也是她们的本事。 还有一件惊呆众人的事,昭华夫人居然将皇上挡在关雎宫之外,不让皇上进宫,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除了昭华夫人谁敢这么做? 昭华夫人这么能折腾,大家都等着陛下厌弃她。只是关雎宫拒了陛下后该干嘛干嘛,陛下也不曾生气,如流水一般的赏赐源源不断的流入关雎宫,昭示着昭华夫人的盛宠。 “近来安昭仪似乎有些心神不定。”秋容华优哉游哉的轻呷一口茶,眉眼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果然跟着昭华夫人没错,从美人升到容华,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能升这么快。 “你与安昭仪有何恩怨?”秋伊人鲜少有如此外露的时候,郁华潋撑着下巴盯着她看。 “嫔妾与安昭仪没有恩怨,”秋伊人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嫔妾与辅国公府有恩怨。” “辅国公府?”郁华潋微微挑了挑眉,有些吃惊,秋伊人是凉州人,怎么会与辅国公府有恩怨? “嫔妾的继母,是辅国公府连四爷贵妾的妹妹,”秋容华说起她的继母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嫔妾的母亲与弟弟,都是被她害死的。” 郁华潋有预感这是一个狗血的宅斗故事,果然在秋伊人的讲述中,她仿佛看见了一朵小白花如何在渣爹和恶毒继母的逼迫下一步步晋升为一朵黑心莲的过程。 秋伊人的继母原本是她爹的贵妾,嗯和她姐姐一样的贵妾,不一样的是,这个贵妾仗着辅国公府的势力,从贵妾翻身为主母。本来秋母虽然包子但娘家还算给力,秋渣爹再宠妾灭妻也要顾及岳家,也算相安无事。六年前魏王造反一事,秋伊人外祖家受到波及,举家流放,秋母没了依仗,被贵妾一步步逼死,最后,秋伊人连她唯一的弟弟都没保住。 “那你继母现在如何了?”郁华潋追问,秋伊人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害死她娘和弟弟的人嚣张? “嫔妾继母宫寒,不能绵延子嗣,半年前她唯一的儿子不慎跌入湖里淹死了,嫔妾的爹爹,似乎绝后了?”秋容华状似苦恼的说。 “半年前?”正好是选秀那段时间,临走之前坑了家里一次,绝后?也就是说秋伊人的爹没有儿子了,以后也不可能有子嗣的意思? 这女人够狠! “可惜继母的姐姐似颇为受宠,辅国公府这座庞然大物,嫔妾不能以卵击石。”秋良娣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样子是连整个辅国公府都记恨上了,也对,她的继母就是仗着辅国公府的势才一步步踩着秋母的尸骨爬上主母的位置的,她迁怒辅国公府也算合理。 “安昭仪焦躁,应该是与辅国公府有关。”秋容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郁华潋心中不禁拉起警戒线。 虽然秋容华主动和她交底,有示弱表忠心之意,但不得不说,和聪明人结盟,尤其是一个睚眦必较心狠手辣的聪明人结盟,实在有点不安心,若是有一日秋伊人与她有利益冲突,她岂不是要立马反水? “嫔妾有自知之明,况且娘娘对嫔妾有大恩,嫔妾绝不会背叛娘娘。”人的性子日久天长总会暴露,她本性如此,她做的那些事与其最后被昭华夫人查出来,不如主动暴露短处让她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orz   ☆、第90章 090 自从皇上痊愈上朝后, 关于文国公府心怀不轨、陛下受到胁迫甚至遭遇不测的谣言不攻自破,只是这样一来, 众人看辅国公府的眼光就带着一些微妙了。 虽然辅国公并未正大光明支持瑾王,但明白人都清楚辅国公在陛下龙体有恙之时暗中与瑾王走得近,早朝之时见陛下一副神采奕奕龙威阵阵的模样,龙体根本没有大碍,这样一来, 辅国公就尴尬了。 除却对辅国公的诸多议论, 众人对瑾王的观感产生了很大分歧,一些人认为若是陛下发生不测,考虑瑾王殿下是很正常的情况, 此事与瑾王并未有多大关联, 瑾王殿下如今完全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一些人认为瑾王本身就对大位有想法, 否则岂会在如此敏感之际与辅国公有密切交集,众所周知,王爷与朝中重臣私交过甚本就是大忌, 何况是在陛下龙体有恙的情况下。 不管瑾王心里怎么想的,众大臣都觉得此次辅国公一系与瑾王都要遭殃了,毕竟当今的性子可不像先帝那般好说话,况且这次不过是陛下龙体抱恙就有人惦记他的位子,别说是陛下,就是搁他们身上他们也不能忍啊。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之中,陛下似乎对辅国公与瑾王之事毫不知情, 早朝时还心情甚好的询问瑾王的婚事,没错,陛下不知为何忆起瑾王妃薨了几年也未再娶继妃,瑾王膝下并无子嗣,瑾王府也没有女主人打理,所以想为瑾王赐婚。 瑾王在太和殿上先谢过陛下的厚爱,又委婉的诉说自己对已逝的王妃的衷情与哀思,不想再娶继妃,感动得瑾王妃的父亲彭大人老泪纵横,直道自家闺女对不起瑾王殿下,没有为他留下子嗣。 陛下甚为感动,大手一挥,一定要为瑾王赐一门婚事,对方就是辅国公府的十小姐,连楚窈。 辅国公傻了,瑾王呆了,目睹这一场戏的大臣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干巴巴的齐声道了声:陛下圣明。至于瑾王为了已薨的瑾王妃终身不娶这件事,众臣都在心里冷笑,骗鬼呢?当初瑾王对瑾王妃也看不出有多么情深义重,为了拒陛下的赐婚,这会儿将一个死人拉出来,也要看旁人相不相信。 瑾王这些年温润无害的形象在某些人的眼中算是崩了,至于陛下为何对辅国公与瑾王之事视若无睹,心思深的已经有些想法了,陛下憋得越狠,恐怕秋后算账的时候就越厉害。 一晃眼,十多天过去了,赶去南疆取药的沈离在经历了数次刺杀之后终于回到了京城,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位异族打扮的姑娘。 卫珩调侃了他一番,又心情沉重的照例去了关雎宫一趟,和往常一样,守在殿门口的玉笺一脸无奈的对皇上说:“陛下,娘娘刚好歇息了,您下次再来罢。” 卫珩已经被阻得没脾气了,近来他一直忙着前朝之事,想等着郁九气消了再说说好话,只是十多天过去了,他连郁九的面都没见着,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郁九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他向来不与后宫之人谈论前朝之事,即便如此,他最后也将十瓣莲之事告诉她了,郁九身上的秘密不少,他也未逼着她向他坦言。郁九说的不错,他们两个确实半斤八两,他不信任她,她又何曾信任他? 郁九始终对他若即若离,他确实心有芥蒂。 *** 半轮圆月高悬夜空,一阵晚风吹过带来一袭淡淡的花香,夜深人静,整个大祁皇宫如一头匍匐沉睡的巨兽,静谧无声。 卫珩在乾清宫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来到关雎宫,命暗卫迷倒宫人之后,事隔半月之久,他终于成功进入关雎宫。 关雎宫内寝的床榻上,卷着薄被的人影蜷做一团,她的长发凌乱的铺洒在四周,双手枕在耳边,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暗示榻上的已经陷入沉沉的梦乡。 郁华潋睡得迷迷糊糊之时,一直感觉榻边站着一个人,令人睡都睡不安稳,她勉强半睁开眼,待看清榻边真的站着个人之时终于清醒了过来。 “是朕。”见郁华潋醒来,卫珩在她出声之前开口。 郁华潋听见熟悉的声音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不过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转了个身背朝卫珩重新闭上眼。 要看就看,反正也不会少块肉,不过要是他以为他见到她就万事大吉,那就实在太天真了。 “朕知道朕瞒着你是朕做错了,”卫珩弯腰将整床锦被转过来,让郁华潋的脸重新面对着他,“阿九你念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原谅我一次罢。” 郁华潋紧闭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了颤,没有说话。 卫珩轻叹了声,抚上郁九的脸颊:“往后朕再也不瞒着你了,嗯?”比之前瞧着要丰腴些,不过还是瘦了一圈。 榻上的人还是没有睁开眼,只是头往另一边转,避开了他的手。 “你说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朕?”卫珩有些头疼,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低三下四求饶,作为一个向来被别人奉承之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别人认错示好。 他心里知晓此事是他做错了,若对方是其他人,即使是他的错也只有对方受着的份,唯有面对郁九之时他毫无办法。 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盯着卫珩看。她忽的一笑,笑容在浓郁的夜色中显得分为迷人:“卫珩,我是谁?” 卫珩没想到郁华潋开口的第一句话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愣了愣,不过她开始理会他就好。 “你是大祁后宫最受宠的昭华夫人,是朕的阿九,是未来太子的母后。”卫珩握紧郁华潋的手,将心中的打算说给她听。 若是郁九此番诞下皇子,他就立后,大祁的皇后之位,是空了太久了。 原本他并不想继续加重世家的权势,但寒门太过愚昧,见识浅薄目光短浅,想要在见识眼光上追赶世家还需要至少百年时间。为了扶持寒门硬是立有寒门血脉的皇子为储君?寒门的人他实在看不上,他不想委屈他自己。 只要坐上皇帝的位置,无论是何出身,若想有作为都会遏制世家势力,让世家、勋贵、寒门达到平衡。他外家也是世家,他打压起世家来也丝毫不曾手软,所以即使太子外家是世家,也影响不了大局,若是以后太子偏向世家,也是他教导得不行。 他有自信他的子嗣不会如此愚笨不堪,眼睁睁看世家坐大。 郁华潋愣了愣,没想到卫珩竟然会这么说,不过她没有当真,只以为这是卫珩哄她的鬼话,不要钱的承诺,要是真的信以为真就是白痴,男人的话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树。 “臣妾只是皇上后宫中的一员,没了臣妾,还有昭仪昭媛婕妤无数妃嫔等着您,您拥有这么多,却要求臣妾像菟丝子般全身心的依附着您,让臣妾忐忑的等着有一日年老色衰之时被抛弃,”郁华潋挣开卫珩的手,“你看,你从始至终都俯视着臣妾,你觉得你的垂青对臣妾是天大的恩赐,臣妾应该感激涕零。” “朕没有,”卫珩心里大震,他没想到郁九竟然这样想他,“没有昭仪婕妤,只有你!郁九你摸着良心问你自己,朕何时看轻过你。” “你没有看轻我,只是一开始就把我视为一只宠物。” “朕没有……”卫珩矢口否认,刚开始见到郁九之时,他确实将她当做一个有趣的小猫,可那并不代表他看轻过郁九。 “阿珩,你有想过,你是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么,为何你可以毫不犹豫的欺瞒于我?” 卫珩直起身,眼中有一丝疑惑,没人告诉他应该如何对待心仪之人,不管是他的父皇还是他身边之人都告诉他,他不需要接受旁人是质疑,也不需要考虑旁人的感受。 这些年他一直如此做的,可是突然有人和他说,你这么做是错的,你伤害我,我很生气。这个人如果是其他人,他或许直接将人拖出去,敢质疑朕?说朕错了,不要命了! 可是当郁九用一种认真、难过的眼神看着他之时,他忽然说不出话来,甚至不敢直视郁九的眼睛。 卫珩有些失神的看了看郁华潋,半晌后哑着嗓子说:“你早点歇息罢,朕先走了。” 说完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 半月之期一到,轼宣如约来到皇宫,为卫珩解余毒。 既然有解药,卫珩也就没将十瓣莲之事透露出来。而幕后之人十分谨慎,在阻止不了卫珩解毒之后,似乎就不再行动了。 一个时辰之后,卫珩体内余毒终于全部清除,宁十一在全程目睹轼宣解毒之后,也准备离开皇宫,重新游历行医。 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在此日发生,这段时日同样负责陛下龙体的白太医忽然暴毙身亡,其他几位太医对此讳莫如深,一副不可说的模样。 京城陷入难得的平静之中,只是这份平静之下,有多少暗涌就不得而知了。 次日,宁十一刚离开皇宫不久,魏德喜就吓得满脸刷白的在卫珩身边耳语:“陛下,昭华夫人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到后面卡得越惨orz,今天卡了一天(泪奔)   ☆、第91章 091 关雎宫。 凝重紧张的气氛在整个关雎宫弥漫, 关雎宫内殿所有伺候的宫人都聚在一起,跪在皇上面前紧张得浑身冒汗面色发白, 全身抖如筛糠,等待着皇上的雷霆之怒。 跪在最前面的掌事姑姑月婵与大宫女玉笺、玉簟与玉箬,她们的脸色不如其他宫人难看,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主子不见了, 最大的责任就是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 玉笺三人又急又气, 娘娘身怀六甲竟然还如此任性,妃嫔无诏出宫可是大罪,即使陛下爱重娘娘, 若是被前朝那群大臣知晓, 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主子妖妃的名头还没摘掉, 这个时候孤身出宫更是洗不干净了。 而且娘娘现在还怀有身孕,娘娘身边除了玉筝一个护卫都没带,若是路上有何意外都鞭长莫及! 月婵对昭华夫人的不满更甚, 有哪位妃嫔敢仗着皇宠住在乾清宫?此事暂且可以算是昭华夫人担心陛下,可是胆敢将陛下拦在宫外的妃嫔她就没听过,如今更是离谱,竟在身怀六甲的情况下擅自出宫! “所以,你们都不知主子的下落?”卫珩轻飘飘的开口,眼眸紧盯着眼前的几个大宫女,玉笺等人被卫珩的眼神注视着, 整个人如坠冰窟,吓得连话都说不出。 “陛下。”魏德喜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垂首将书案上找到的一张信笺呈上,他在心里暗暗叫苦,昭华夫人这又是闹哪出,没听过哪个妃嫔出宫散心的。 卫珩接过信,上面只有寥寥两行字:散心,勿念,归期不定。请陛下代为照看关雎宫。 很好,两行十八个字,有十个字都是为关雎宫的奴才求情的,郁九就不怕他将关雎宫的人全部杖毙? “起来罢。”卫珩压下怒气,沉吟片刻扫了眼众人,“昭华夫人一直待在关雎宫内养胎,你们都知道吗?” 宫人被皇上的眼神扫到吓得连魂都要没了,这会儿听见陛下之言都忙不迭的点头:“诺,娘娘一直在关雎宫中养胎。” “姑姑随朕来罢。”卫珩看了眼月婵,起身离开。 关雎宫众人目送皇上离去的身影松了口气,相互搀扶着起身,陛下方才那副样子谁敢起身?就是想起身腿肚子吓得发软,根本起不来,不过陛下未说什么,她们是逃过了一劫? 看样子陛下是打算压下此事,果然跟着一位受宠的娘娘就是不一样,众人心有余悸的想着。 “别以为你们能逃过一劫,”还留在关雎宫的魏德喜看着一脸劫后重生的宫人,冷笑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待会儿统统去领罚。”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这些伺候的人都是死人么? 不提关雎宫受刑的兵荒马乱哀嚎一片,西六宫的永福宫此时也是一片狼藉。 “李嫣然这贱人,关在麟趾宫还不安分!”叶蒹葭面色狰狞的将博古架上的玉器物什统统扫落在地,短短几个月的时日,她从正一品妃降为从二品妃,从代掌宫务的淑妃变成禁足的昭容,阖宫哪个不在看她的笑话? “娘娘消消气,起码恭敏夫人薨了……”芯雅壮着胆子安慰道,自从娘娘被降为昭容永福宫就没安稳过,宫里的碎瓷器一批一批的往外运,如今娘娘失势,昨日她去尚宫局补被娘娘摔了的物什,当差的司制一脸不耐烦,还暗示说永福宫最近用度太多已经超过了份额,不可再补。 当初娘娘掌管宫务之事,她们可不是这副嘴脸,如今娘娘不过是暂时失势,她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就敢小视娘娘,娘娘就算是被降为昭容,也是从二品的高位娘娘! “本宫好心救胡兮莹,没想到她就是这样报答本宫的!”叶蒹葭的手掌狠狠拍在桌几上,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娘娘就是心善,奴婢早就说兮雅不安分!”芯雅愤愤不平的附和道。 叶蒹葭口中的胡兮莹就是她的贴身宫女兮雅,胡家也是李家一系,当初李家满门抄斩,胡家也被牵连在内,胡家女眷全部充作罪奴发配到浣衣局,当初叶蒹葭将胡兮莹弄出来就是为了恶心陆莲音,毕竟之前陆莲音与胡兮莹有嫌隙,胡家出事陆莲音可是出了大力的。 没想到最后陆莲音是死了,她也受了牵连,她这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只是她查到胡兮莹曾经偷偷去了趟麟趾宫,也就是说,这件事和李嫣然脱不了干系。 “除了兮雅,恭敏夫人宫里的弄琴恐怕也有问题。”一旁的凝雅蹙眉补充道。 “哼!惠嫔身边的宫女与弄琴暗中见了好几次面,当真以为别人都不知情?陆莲音被杀那晚可是弄琴守的夜,苏湄自以为是聪明人,却连谁暗算她都看不清!”叶蒹葭冷静下来,轻蔑一笑,对苏湄最近对付赵婉仪之事嗤之以鼻。 不过赵婉仪好歹是自己人,既然苏湄寻死,她就帮她一把! *** 在后宫几个派系斗得不可开交并且愈演愈烈之际,在通向并州的官道上,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缓缓往并州的方向驶去。 “娘娘,您现在感觉如何?”玉筝担心的看着脸色略有些苍白的郁华潋,娘娘前日说要带她出宫玩,她还以为娘娘在逗她玩,没想到竟是真的! 那日宁姑娘来关雎宫告辞,她和娘娘带着宁姑娘送的面具扮作宫女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宫,直到出了京城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没想到宁姑娘不禁医术高明,一手易容术也如此精湛! “无事,玉筝,在外记得唤我夫人。”郁华潋兴致甚好的撩开车帘向外看了看,连她都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出了皇宫还好说,连出京城都畅通无阻?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好不容易出来了,高高兴兴玩一趟也不错,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 “吃这个。”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宁十一掏出一个玉瓶给郁华潋。 “辛夷打算之后去哪儿?”郁华潋早就从药香那儿套出了宁十一的闺名,接过玉瓶,好奇的问她。 宁十一这个药痴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她为了让她帮她出宫,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三颗药丸外加一堆软话才让她帮她骗过守卫,她和玉筝两个人出来不安全,听说她们要回太原一趟,就打算跟着她们。 “南疆,”宁辛夷盯着郁华潋看,微微蹙眉不解道,“你为何要出宫,皇上对你不好?” “他对我好,也不好。”郁华潋轻笑一声,不欲再说这个话题,“你想找离殊花?” “南疆应当有许多我未见过的草药。”宁辛夷本想告诉郁华潋皇上曾找过她,见她不感兴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听沈离说南疆毒草毒虫遍地,你不怕么?”郁华潋吃下宁辛夷给她的药丸,感觉晕车的状况好了些,背倚着车壁懒洋洋的问道。 “为何要怕?”宁辛夷疑惑的看着郁华潋,不解道。 郁华潋挑了挑眉,差点忘了宁十一的爱好,毒虫毒草对她而言可全是好东西。 “药香,并州有哪些好玩的地方?”玉筝钻出车厢,和外面驾车的药香并排坐下。 “太原虽不如京城与江南热闹富庶,但好玩的地方多着呢……”药香兴致勃勃的朝玉筝介绍太原,她因为要赶马车,干脆做男装打扮,看她熟练挥鞭赶路的模样,这一路她没少这么干过。 郁华潋一路游山玩水慢吞吞的往并州方向走,期间什么事也未发生,倒惹得玉筝大呼无聊。 马车“咕噜咕噜”的在官道上走,离并州不远了。药香说不到三日就能到达并州,而一路平静无波的旅途,终于出了一点意外。 “小心。”宁辛夷扔给郁华潋一个玉瓶,出了车厢。 郁华潋刚想说什么,一股奇异的花香就争先恐后的向她涌来,想起宁辛夷刚刚说的话,她连忙倒出玉瓶中的药投入嘴里。 系统已经被她气得很久没和她联系了,现在连示警提示都没了,虽然系统有时候很烦,但她现在有点想念系统的声音。 “嘿嘿,十一你这次反应太慢了。”车厢外响起一个得意洋洋的男声,只是还没得意完,那声音就就变成惨叫声,“宁十一,你要谋杀亲兄吗!” “九公子,您偷袭不成反被小姐抓住,是您自己技不如人!”药香笑嘻嘻的接过话。 “药香出去一趟变坏了,居然和十一合起伙来埋汰本公子!”那男声显得十分受伤,仿佛药香伤透了他的心。 “夫人,你没事罢?”玉筝掀开车帘紧张的看着坐在车厢里的郁华潋,见她面色如常的坐在那儿,松了口一口气。 宁九解了宁十一撒的痒痒药,眼睛一瞥就瞧见车厢中的人,眼睛一亮,惊讶的看着宁十一:“十一,你从哪儿拐的人?” “皇宫。”宁辛夷手指微微一动,新研制出的药还未来得及试药,宁九来得正好。 “你说什么?”他知道十一出了趟皇宫,再想起刚才那女子微微鼓起的腹部,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宁辛夷,”你你你,她……” 皇宫里如今只有一位妃子有孕,如果宁十一没骗他,车里的那位岂不是那位盛宠的夫人,或者,只是位与情郎偷欢的小宫女? 药香用一副百感交集的神情朝宁九点了点头,敢带着昭华夫人私自出宫,也就她家小姐敢做这事了。 宁九还没震惊完,又跳了起来捂着脖子咳了咳:“宁十一,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好东西。”宁辛夷转身钻进车厢,对药香说,“走罢。” *** 宣政殿。 “……预计还有三日到达并州。”单膝跪地的黑衣人向坐在龙案前的人汇报消息。 “如今局势未明,让她待在宁家,郁八失踪的消息绝不能传到她耳中。”卫珩蹙眉放下御笔,“褚家如何?” 若不是他刻意放郁九出去,郁九怎么可能轻易出京? “冠军侯从新婚之夜起就一直待在书房,诚安郡主今日一个人回了郑王府,昨日子时二刻有人潜入褚家,今日巳时一刻冠军侯去了太白楼,巳时三刻回府……” “继续盯着,”卫珩面无表情的听着暗卫的话,吩咐道。 “并州那边不能出任何差错,务必保证她的安危,若是有任何闪失,乾三也不必回来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太原又称并州。 疲惫,终于把剧情拉回原大纲,放飞自我脱离大纲的代价orz   ☆、第92章 092 并州原称太原, 在京城以北,大祁建朝后将整个大祁划分为两城十三州, 将太原改为并州,只是并州百姓习惯以旧名相称。 太原最有名望的世家便是太原宁氏,作为神医世家即使未有一人入朝为官,宁家在大祁的名声也不弱,甚至在大祁有特殊地位。毕竟人食五谷杂粮, 总要经历生老病死, 宁家医术高超,并且规定年轻一代都要外出游历行医,百姓颇受其恩泽, 因而宁家在民间声望极高。 而今日宁府的气氛, 不知为何有些沉重。 “那位是将宁家当避难所了?”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不满道,当初那位偷看他宁家医经之事还未算清呢, 这会儿又送来一个身怀六甲的夫人,若是人在宁家出了差错算谁的,不对, 在宁家怎么可能会出事! “十一太胆大妄为了。”一旁的黑衫男子蹙眉道。 “行了,如今多说无益,等那位夫人到了再说罢。”坐于主位的宁老太爷抚了抚下颚的白须,中止了在场人的话。 十天前十一来信说有客造访他还没在意,当看到十一说她带宫中妃嫔私自出宫他眼前一黑,差点将胡子都拽断。半日之后,他就收到那位的来信, 说请宁家代为照顾来并州养胎的昭华夫人。 好好的宫妃跑来并州养胎,你确定不是在开顽笑? “十一小姐回府了。”宁府管家急匆匆的步入正厅,向众人禀报。 不一会儿便见宁辛夷独自一人进了正厅,她见祖父、大伯父等人都聚在正厅虽有些疑惑还是乖乖见了礼,看着主位上的祖父等他的话。 “十一请来的客人可还安置好了?”宁老太爷叹了口气,询问宁辛夷。 “三伯母已经将她安排在半夏居了。”宁辛夷见众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有些疑惑,难道祖父他们不欢迎昭华夫人?可是她看三伯母挺高兴的。 宁老太爷又询问了宁十一这一路以来的见闻,着重询问了关于伽藏香之事,虽然十一信中有提及,但到底比不上面谈。本来因那位昭华夫人聚在正厅的人,渐渐都沉浸在药理研究中去,将来时的目的抛到脑后去了。 半夏居。 “小姐,那位三夫人好热情啊。”玉筝将带来的东西规置好,转身对郁华潋说,小姐让她唤她‘夫人’,她还是觉得还是‘小姐’顺耳。 “那位应该是皇上的姨母。”郁华潋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养神,来并州四日的路她硬生生坐马车坐了十多天,虽然她现在身体好,但一路颠簸还是浑身酸得很,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原来她是陛下的姨母,怪不得……”玉筝反应过来,怪不得觉得这位三夫人眉眼间有点熟悉,她净了净手,蹲下身为郁华潋脱下绣鞋,双手揉捏她的足底为她按摩。 “也不知道玉簟她们如何了?”玉筝一边为主子按摩一边想着在宫里的情况,想到玉簟她们不禁脱口而出。 说完玉筝就后悔了,她抬首看了看主子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从她们离开皇宫已经过了十多日,京城愣是一点动静都无,纵是她再愚笨也知晓这种情况不对劲。 郁华潋从来并州的第二天就发现不对劲了,之后的几日更证实了她的猜想,她能这么顺利的出京,甚至一路畅通无阻无波无澜,京城方面又没动静,如果不是卫珩的手笔她都不信。 她那时也是一时兴起想要出宫,没想到竟然真的顺利出京了,说实话她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来到并州,可是暗中仿佛有一双手推着她往并州走。 卫珩到底在搞什么鬼? 郁华潋蹙眉思索着卫珩的行为,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不管如何她都出宫了,就当是孕期旅游吧。 “系统,京城有事?”郁华潋试探性的询问系统。 【一孕傻三年说的就是你(冷漠脸)】 半响之后,在郁华潋以为系统不会回答她的时候,系统终于开口了。 “所以真的是京城出事了?”郁华潋蹙眉不解,京城能出什么事,难道还有人能打进京城?也没听说哪儿有战事而且还能危及到京城的地步啊。 或者是……有人想造反?郁华潋想起那个暗中下毒的人,心不禁猛跳了跳,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两次叛乱?现在造反成本这么低?跟玩过家家一样,还能说造反就造反?! 【不是,不过也快了,宿主你妖妃的位置牢不可破啊。】 系统有点幸灾乐祸的说,主线任务已经到了75%,宿主非要出宫,简直要气死它了!还好到目前为止对任务没什么影响,不然它都想直接切断宿主的能量让她陷入沉睡,省的她仗着能量充足使劲作妖。 “呵呵,拿我做借口这事倒是做得挺顺手,让我猜猜,瑾王?”郁华潋冷笑,在卫珩中毒昏迷那段时日辅国公和瑾王走得近的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虽然瑾王外表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但她从他对秦太妃有不伦之情那里就觉得他有问题。 【远离战场也好,宿主你这段时间只要不作妖,等生下儿子你就差不多能完成任务了。】 “你对卫珩这么有信心,难道你不怕最后是瑾王胜了吗?” 【你觉得呢,皇上会失败?】 系统朝宿主翻了个白眼,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 京城近来陷入一股奇怪的氛围中,北疆的战事刚结束没多久又乱了起来,耶靳单于死后其二子继承单于之位,夺位失败的长子带着残部离开,一路流窜到大祁北境,经常袭击大祁北境乡县,而即位的呼邪单于似乎也不着急斩草除根,反而打着“为父报仇”的幌子率兵直攻北境。 冠军侯刚成婚不久,皇上体谅他新婚燕尔,因此派了龙御军统帅封弛率十万龙御军前往北疆抵御匈奴。 令众人暗地里嘀咕的是文国公府的郁八郎,据说他几月之前去了北疆,而现今已经下落不明了,有传闻说有人在匈奴大本营塞格翁城见过郁八郎。 在匈奴大本营看见郁八郎,不是被抓了就是成了叛徒,因此最近京城上下看文国公府的眼神分为不同。 随着时日不断流逝,关于郁八郎叛国之声愈演愈烈,连一向不屑于流言的唐阁老都忍不住询问文国公郁八郎的情况,而朝堂上早有朝臣进谏,让皇上严查文国公府。 对于这种谏表卫珩一概不理,这种行为更激得群臣激愤,辅国公在朝堂上直言陛下受妖妃蛊惑,三番两次袒护文国公府,当朝易去官服离开太和殿,另有五位大臣跟随辅国公离去。 京城上下对辅国公当朝辞官的行为大吃一惊,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文国公府也不好过,当日文国公便在宣政殿门口长跪不起,直言愿拿文国公府的百年声誉担保郁八郎绝不会做出叛国之事,若是郁八郎最后真的投靠了匈奴,文国公府任凭处置。 在文国公发声之后,京城上下出现两种声音,一种是文国公府身为世代绵延的百年世家,既然敢这么说,郁八郎必定不会做出有辱门楣之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一种是辅国公当朝易服,肯定是得知了内情,确定郁八郎叛国确有其事,被皇上偏袒文国公府的行为打击的心灰意冷,辞官而去。 而关于皇上独宠妖妃,偏袒奸佞逼走忠贞之士的说法渐渐在京城蔓延开来。 “绕了一个大弯子,终于绕到朕身上了。”卫珩听沈离叙述外面的传言,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您把封弛调走,真的不怕褚行风最后改变主意,倒入瑾王阵营?”如今京城只剩下三万龙御军,褚行风在京郊的褚家军,可有八万之多,若是最后褚行风倒戈,可不是好玩的。 “朕将封弛调走,可不是就是为了增大卫珣的‘胜算’,让他早点带着褚行风进宫。”卫珩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褚行风的忠诚。 沈离低下头避开卫珩的目光,心里诽谤不已,没想到姓褚的之前那么久不愿成亲是心里念着贵妃。惦记皇上的女人,果然是条汉子,佩服,佩服。 陛下头上仿佛有点绿。 *** 郁华潋在宁府乖乖歇了一天,便打算出去逛一逛,宁三夫人见闻此事,便让自己的女儿蝉衣带着她出门转转。 宁蝉衣的序齿刚好在宁九与宁十一之间,今年十七岁,上个月刚回府,据说准备成婚了。她继承了其母的美貌,生的清婉动人,性子大方爽朗,郁华潋与她交谈了几句,就亲近了不少。 郁华潋本来想去找宁十一,听宁蝉衣说她回府之后就泡在药室中,想起宁十一的药痴之名,也就作罢了,比起去外面逛街,显然还是药室对她比较有吸引力。 在太原有名的越螭大街逛了一圈,郁华潋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息,无意中听见诸如“朝廷”、“偏袒”、“叛国”的字眼,不禁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是还没听清,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哀嚎不已,现场乱做一团,宁蝉衣连忙带着郁华潋往旁边的泰和酒楼避。 郁华潋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跟着宁蝉衣上了二楼雅间,想起刚刚的情形,她拉着玉筝低声交代了几句,玉筝点点头出了酒楼。 半盏茶的功夫,玉筝带着一只糖人回来,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仔细看她握着糖人的手还在微颤,指节不知是因为太用力还是作甚微微泛白。 “啪吱。”糖人的木棍应声而断,糖人掉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昂关于一些小天使说女主好像变得又作又任性我回顾了这几章好像确实有点变了,本来想修文的,思考了一晚上还是不打算改,先解释一下,昨天我也说了我最近放飞自我脱离了大纲,黄桑中毒这事是我临时加进去扩写的,并因此蝴蝶了大纲里的另一个剧情,所以可能没有原剧情顺理成章。 男女主本来这个时候感情变浓,后来女主在系统提醒下将泛滥的情感收敛了一点,因为这个时候男主对女主的喜欢还是“宠爱”,就像宠物一样,在古代背景男主还是皇帝的情况下,这种宠爱似乎还能接受,如果女主是土著(非穿越),她应该非常满意了,但女主是现代人,她知道爱情不是这样的,最起码的平等与尊重不可或缺,宠爱不是爱情,(我始终认为爱情应该是势均力敌,平等的爱,而不是一人俯视一人仰视,弱势方爱到没有尊严) 可是男主从小到大的教导没有这个,所以他会那么理所当然的向女主隐瞒十瓣莲的事,因为他觉得这种关于前朝的事没必要对女主说,即使他隐约知道女主会生气会担心,后来男主道歉也是因为女主生气,他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做错了。 关于女主出宫这件事,男主一开始是不知情的,而顺利出京是男主故意放她走的,因为他知道京城可能又要有动乱,后宫也不安全,加上郁八失踪这件事,干脆让她先离宫。 男主暗中放她出去,女主不知情所以觉得她能顺利出京很奇怪,她自己没想到她真的能出去。而女主为什么会想出宫?前面也有提到,她虽然是金丝雀但如果有选择她更喜欢外面的世界,这个时候来了宁十一,宁展现了一种不一样的生活,而这个时候她心情抑郁 孕期情绪,就想逃离皇宫出去走走,也想让皇上好好想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用现代人的男女关系思想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但总得努力一下,就当是□□吧(滑稽) 写了这么多我把自己都说服了哈哈哈,虽然这版比大纲剧情有更多波折,差点拉不会大纲结局,女主也矫情了不少,但这也算是正常的情感过渡,如果女主不喜欢男主她根本不会纠结这些,因为在意所以她不能忍受男主的行为。 众口难调,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作为作者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能决定剧情走向了2333,虽然还有很多瑕疵和不足,但作为我的第一本坚持到快完结的小说,窝还是非常鸡冻的~( ̄▽ ̄~)~ 好不容易拉回了大纲我也不打算修文了,顺其自然吧(●—●)看文愉快~   ☆、第93章 093 半夏居。 郁华潋寒着脸听着玉筝将她吩咐玉筝打听之事说完, 垂下眼睫,挥手令玉筝退下:“你先下去罢。” “小姐……”玉筝蹙眉担心的看着郁华潋, 八少爷下落不明,文国公府还受到其他人的攻讦,如今她们在人生地不熟的并州,若是想知晓京城的具体消息恐怕都难。 “让我一个人静静。”郁华潋面无表情的淡淡开口,玉筝看主子的神色也不敢多言, 只能忧心忡忡的告退。 “卫珩果然是故意支开我的, 系统,如果郁八有什么意外,你就等着吧!”如果不是系统捣乱, 郁八怎么会好端端被忽悠去了北疆? 【你放心, 郁八郎不会出事的。】 系统打着哈哈,虽然跟着邓通危险了一点, 不过有一句怎么说的?‘风险越大回报越大’,郁八郎在京城不过是一个家世好的世家子弟,说句不好听的, 就是靠家族荫蔽的纨绔子弟,去了北疆,好歹是凭着自己的能力攒功劳。 “你这个不会出事,是指捡条命回来,还是毫发无伤的回来?”郁华潋叹了口气,年轻人总是想搞点惊天动地的大事证明自己的价值,尤其是像郁八这类家族枝繁叶茂的世家子弟, 走到哪别人首先想到的都是文国公府。他又不是家里嫡长孙,郁八郎也只是郁八郎,和郁七郎郁六郎没什么差别。 【这个,咳咳,本系统也不能保证。】 系统眼睛一转,转移了话题。 【宿主,你想不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宝宝的性别。】 “不想。”郁华潋飞快的拒绝,不过是被系统察觉到了一瞬间的迟疑。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到底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呢~~】 系统故意换了又软又萌的童音诱惑宿主,它不信宿主真能忍得住。 “你昨天说漏嘴了,谢谢。”郁华潋忽然想起系统昨天的话,嗤笑一声,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系统的话,应该是个男孩。 系统想起它昨天说的“生下儿子”,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样都能被宿主发现,它本来还想刁难一下她的。 郁华潋不再理会系统,蹙眉想着京城的事,玉筝说卫珩派了十万龙御军去了北疆,京城不止十万兵马,即使少了十万龙御军也影响不了大局,瑾王手里没兵,除非卫珩忽然驾崩京城没有人主持大局,瑾王才有可能即位。 可是卫珩的毒已经解了,自从发生中毒之事以后,卫珩身边的守卫更加密不透风了,而卫珩也不可能在同一件事上栽两次再次中毒,瑾王想要造反,难上加难。 郁华潋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卫珩为什么对瑾王防备心那么强,如果外有侵略内有动乱,确实挺糟心的,可是瑾王根本没有资本造反啊,算上秦家的秦将军最多有一万兵力,和留守在京城的周围的军队比根本不够看。 等等,刚刚玉筝还提了句冠军侯,褚家与秦家有姻亲,如果冠军侯投靠了瑾王呢?郁华潋不禁眉头一跳,这次的事怎么看怎么古怪,北疆战败不久,竟然这么快又卷土重来。 而北疆一向由褚家军那边负责,这次竟然直接派龙御军去北疆确实有些奇怪,体谅冠军侯新婚燕尔不忍新人镜分鸾凤这个理由她给零分——不信。 所以,症结在冠军侯那边?可是卫珩为什么明知道冠军侯有问题还有留他在京城?郁华潋想起卫珩的性子,在心底狠狠的吐槽了卫珩一把,天天这么玩,小心有一天被自己玩死! 虽然她不清楚褚家军在京城附近的兵力,但绝对比留守在京的龙御军要多,卫珩哪来的那么大的自信能以少胜多打败瑾王和褚家军?既然瑾王有问题,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毒死他算了,非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郁华潋想得脑壳疼,恰好此时快到午膳时间,玉筝进来送膳食,她被这么一打岔,也就将这些烦心事暂时抛在脑后了。 用过午膳她照例在廊下走了一圈,宁家种的花草大多都有具有药用,观赏性有待加强,不过午后还有奴仆在花圃里除杂草,不知是勤快还是之前偷懒没有完成任务,郁华潋看着不远处的黛青身影,嘴角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玉筝见郁华潋盯着那身影看,发挥她到哪都能迅速和人打成一片的社交能力向主子介绍:“那是前两日刚调来的夏竹,虽然不是世仆,不过八岁就进了宁家……” *** “笃笃笃。”敲门声打破了寂静的寝屋。 “进来罢。”郁华潋头也不抬的开口,似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书里的世界。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一个身着黛青衣裳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奴婢夏竹,方才玉筝姐姐肚子疼,便吩咐奴婢将夫人的药膳送来。”进来的人垂首慢慢走到郁华潋身旁,她额前的刘海略长,掩住了她眸中的神色。 “嗯,放下罢。”歪在榻上的人半晌之后才答话,依旧把视线牢牢的粘在书上,对进来送药膳的人连个眼神都欠奉。 夏竹依言将药膳放在桌上,她盯着躺在美人榻的人嘴角轻勾没有说话,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径直坐了下来。 “奴婢今日忙活了大半天,夫人不介意我坐下休息一会儿罢。”夏竹的声音似乎与之前的声音不一样,清脆软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悠闲与嘲弄。 郁华潋这才抬起头看向来人,夏竹的脸平平无奇,可是唯独那双眸子又大又圆,有一丝熟悉之感。 “玉筝不会将药膳交给其他人,”郁华潋放下手里的书,轻笑一声,“从后宫一路跟到并州,袁青翎,你到底是什么人?” “咦,竟然被你猜出来了。”青竹,不对,袁青翎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下面的真容,正是本该在后宫的袁娘子。 “让我猜猜,你是瑾王的人?”郁华潋好整以暇的支起身,似乎对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丝毫不惧。 “我本来想直接把你抓起来的,不过现在改主意了。”袁青翎站起来,眼中带着一丝猫抓耗子般的戏谑目光。 “玉筝在哪?”郁华潋站起来,没想到真的是瑾王的人,瑾王迷惑人的本事倒是厉害,袁青翎是什么时候搭上瑾王的线的?或许,袁青翎早在进宫之前就认识了瑾王。 “放心,没死,我的目的只在你。”本来她来这儿是想把郁华潋抓回京城多加一个筹码,不过她改主意了,她要杀了她。 反正不过是一张脸,到时候让人暂时假扮一下就行。她看着这张脸就莫名觉得厌恶,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恐惧,让她觉得不安的人,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你喜欢瑾王?”郁华潋看见袁青翎眼中的杀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那瑾王喜欢秦太妃之事你知情么?”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袁青翎显然没想到郁华潋忽然会讲出这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勉强稳住心神,眼中含着厉色瞪着郁华潋。 “你不会以为你和瑾王两情相悦罢?”郁华潋眼带怜悯,嗤笑一声,“天真。” “不必再挣扎了,纵是你现在说得天花乱坠也救不了你的命!”袁青翎冷笑道,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郁华潋。 “三,二,一。”郁华潋不慌不忙的开口,袁青翎正想说话,忽的整张脸痛苦的拧在一起,接着“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当年的那只虫子,终于物归原主了。”郁华潋重新坐了下来,冷眼看着在地上痛到打滚的人。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黑衣人直接破门而入闪到屋内,两人看着地上打滚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庆幸,单膝跪下齐声道:“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陛下派他们六个来并州,就说过要将昭华夫人当成真正的主子对待,若是护主不利他们就以死谢罪。 刚才有人使调虎离山之计诱他们离开,这里的暗卫只剩下他与坤五,之后进去一个丫鬟他们也未加留意,后来听见屋里的动静他们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暴露踪迹直接破门而入。 郁华潋看着忽然出现的暗卫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早就猜出她身边有卫珩的人,她抬了抬下巴,瞥了眼地上的人,淡定的开口:“拖下去。” 此时在地上不断发出痛苦呻.吟的袁青翎抱着左腿猛地看向郁华潋,她的瞳孔涣散,脸色发青,只是眼中熟悉的目光让郁华潋不禁扬唇。 “郁华潋!”袁青翎,不,在死亡阴影笼罩下的人,终于冲破桎梏想起了一切,她是原卿卿,是被郁华潋害死的原卿卿,是被系统抛弃的原卿卿,怪不得她第一眼看见郁华潋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之感,又是这个女人。 明明她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什么还是败在这个女人的手里,是系统,对,是系统在帮她,原卿卿恶狠狠的盯着郁华潋,艰难的开口:“郁华潋,和系统有关联的人,都会不得好死……你也一样。” 【这一世原卿卿学聪明了不少,不仅懂的东西多了,还知道怎么挑拨离间了?】 系统看着原卿卿被拖走,撇了撇嘴开口。 “她挑拨离间的本事一直不错,不过系统,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她的福利这么多,‘过目不忘’技能?” 【初级‘过目不忘’技能,宿主你怎么聪明,给你也没什么用,嘿嘿嘿。】 郁华潋‘呵呵’一声没有接话,发现原卿卿的踪迹,还是她用过午膳在外面散步的时候,那时她本来没有注意到那个‘夏竹’,是系统忽然惊讶的说: 【咦,那个人身上有原卿卿的灵魂波动】 原卿卿是它第一任宿主,他们相处了也有四五年,原卿卿的灵魂波动它自然十分熟悉,不然也不至于立刻注意到有原卿卿残魂的袁青翎。 【是袁青翎,她竟然在这里,不对,属于原卿卿的灵魂波动为什么比以前多了不少?】 “袁青翎?她竟然在这里,她是跟着我来的?” 【如果她不是来宁家看病,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宿主,属于原卿卿的灵魂波动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不少,本系统看她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啊。】 “系统,你还记得当初害死我的那只毒虫吗?” 郁华潋沉思片刻,忽然问。 【你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系统有点不自在的开口,当初它和原卿卿合谋用系统商场的一种毒虫咬了宿主一口,宿主就是被那只毒虫毒死的。 本来这种事是不符合系统规定的,可是当时还是原卿卿死对头的宿主把原卿卿压得太狠了,它第一个任务不想失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弊毒死了宿主,只是最后宿主拖着原卿卿同归于尽了。 “如果她要进屋里,系统,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怎么做,嗯?”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当时脚踝被毒虫咬过之后的痛楚蔓延到全身,既然袁青翎这么阴魂不散跟了过来,就不要怪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地方还没解释清楚,下一章解答   ☆、第94章 094 “夫人, 袁娘子已卒。”乾三处理完尸体回来复命,也不知袁娘子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 本想押下去立即审问的,没想到出去不久袁娘子便咽气了。 昭华夫人果然是天生的福运之人,方才他查探之下发现袁娘子竟有些许粗浅功夫,虽然这种花拳绣腿的功夫他们看不上眼,但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昭华夫人相比就要厉害许多, 虽然袁娘子进屋不过片刻, 不过若是想害昭华夫人只在须臾之间,若是袁娘子进屋就对娘娘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宫里的袁娘子呢?”郁华潋端坐在太师椅上抬眼看了看进来的乾三, 如果不是系统认出袁青翎, 说不定她这次真的栽了。 “袁娘子在娘娘出宫之后便‘病死’了。”坤五已将并州发生之事全数传回京城,京城那边的具体消息尚不清楚, 只知宫里病死了位妃嫔,没想到那位病死的袁娘子竟是诈死的,还一路跟到了并州。 “袁青翎是瑾王的人, ”郁华潋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乾三,她眸光一转,“本宫要京城的消息,尤其是与文国公府有关的消息。” 乾三虽然猜测袁娘子与瑾王有关,只是袁娘子已卒他到底不敢确定,如果昭华夫人说的不错,那袁娘子跟着娘娘来并州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增加砝码,俘虏娘娘威胁陛下。 若不是潜藏在陛下体内的毒素提前爆发打草惊蛇,说不定瑾王的真能成事,乾三在心里胡乱想着,想到陛下的安排他不禁正色,陛下洪福齐天,岂是瑾王这种乱臣贼子能设计成功的? “属下会将娘娘的话带给陛下。”乾三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不显,如今京城之事瞒不住了,他既不敢忤逆陛下的命令,也不敢违抗昭华夫人的命令,还是让陛下决定罢。 “行了,下去罢。”单手支起下颚,眉头轻蹙将他挥退,这几个倒是乖觉,知道拿卫珩搪塞她。 【系统,说说吧。】 袁青翎的事,实在令她有些心有余悸。 【在前一个世界,原卿卿曾经获得一个‘初级过目不忘技能’,初级技能用处不算大,过目不忘的时效只有三天,不过这个本该给剥夺的技能居然还在她身上,真是奇怪……】 系统低声嘀咕,见郁华潋似笑非笑的看着它,它又轻咳了咳继续说。 【袁青翎在进宫之前就与瑾王有暧昧不清,不过我之前猜错了,她不懂易容术,而是瑾王派给她的人为她做的面具,三天过目不忘技能虽然鸡肋,但足够她将真的夏竹学得惟妙惟肖,不然你以为宁家真的会松懈到这个地步?只要抓住你她就在瑾王面前立了大功,瑾王说不定还许诺过让她当皇后呢。】 系统将搜集到的资料捡重点说给郁华潋听,虽然那时它发现了原卿卿,但并没有把她当一回事,连资料都没有搜集,就这样把她忽略了,没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能折腾。 “她进了卫珩的后宫,居然还想着当卫珣的皇后?不知道该说是太天真还是太自信。”郁华潋挑眉一笑,系统之前还夸她学聪明了不少,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蠢。 【她以为瑾王对她动心了,殊不知她只是枚棋子。】 郁华潋不置可否,如果瑾王真的对她有心,怎么会让她入宫。 *** 北疆战事僵持,而据可靠情报,在匈奴王城塞格翁城,确实见过文国公府的郁八郎,一时间,整个京城都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而众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甚至知道更多内情的大臣已经将目光聚焦在陛下与瑾王之间。 果然,不多时京中就传出流言,说陛下耽于女色,包庇文国公府,残暴无情,刚愎自用,听信谗言,诛杀忠臣,妄为国主。而这个忠臣,指的自然是昭靖三年被满门抄斩的镇国公府——李家。 当年镇国公府何等威风,权势滔天,连陛下的话都敢反驳,最后被陛下一道旨意满门抄斩,和镇国公府有关之人也遭到一番大清洗。 这股流言渐渐有愈演愈烈之势,不仅如此,京城还有不懂事的孩童念着一首令人心惊胆战的‘童瑶’:泰昌帝,宠妖妃,近奸佞,远忠臣,山河破,亡国君…… 泰昌帝是南楚前朝的最后一任亡国之君,‘泰’寓意安定,而当今的年号昭靖的‘靖’字,同样寓意安定,再加上此时波澜暗涌的形势,影射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昭靖六年十月十三日卯时三刻,天还蒙蒙亮,轻薄的雾气笼罩在恢弘大气的皇城中,将巨大的皇城掩在一片白纱之中,金乌还未出现,天色尚有些暗沉。 太和殿门口,陆陆续续有赶来朝会的大臣,这几日朝中气氛也诡异,往日等待朝会的朝臣总算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寒暄闲聊,而最近这段时间,来太和殿的大臣个个如锯了嘴的葫芦,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朝会开始。 “皇上驾到!”尖利的嗓音划破了太和殿的安静,只见身着玄色朝服的卫珩出现在众人眼前。 等众人请晚安之后,魏德喜尖着嗓子喊出那句金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在几位大臣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之后,站在第二列的加封奉国将军的兵部侍郎秦大人站出来:“老臣有事起奏。” 卫珩脸上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他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敲龙椅扶手,似乎对他的话十分感兴趣:“不知秦老将军有何事启奏?” “老臣今日是专程来‘清君侧’的。”鬓角发白的秦将军一脸正色的说,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太和殿顿时彻底安静下来,仿佛连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清君侧?不知秦将军要清朕的哪位臣子。”卫珩面色不变,仿佛不明白他暗中的意思,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想知道对方说的是谁的模样。 “通敌叛国的文国公府。”秦将军将目光投向站于首列的文国公,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被点名冠上“通敌卖国”的文国公不慌不忙的对上秦将军的目光:“秦将军说我文国公府通敌卖国,不知可有证据?” “众所周知,文国公府的郁八郎在匈奴人那边,如此还不算通敌卖国?”秦将军冷笑一声,对文国公的故作镇定不屑一顾。 “今日瑾王与冠军侯怎么都不见人影?”卫珩没有理会两人的火药味,忽然开口询问。 “臣来迟一步,还望陛下恕罪。”温润如玉的嗓音忽的出现在太和殿门口,众人不禁转身往殿门口望去,只见一向低调温和的瑾王今日破天荒穿着一件深色绛紫蟒服,那用金线绣着的四爪金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五爪金龙。 他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兵,令在场的大臣不禁倒退了几步,心里如打鼓一般,“噗通,噗通”,令人心慌意乱。 “太和殿禁止佩剑上朝,瑾王殿下今日糊涂了!”唐阁老站出来,打破了太和殿诡异寂静的氛围。 “不,唐阁老年纪大了,是您糊涂了,方才秦将军不是说了么,清君侧,不带武器,如何能清君侧?”瑾王轻笑一声,似乎想起什么好玩的事。 “啧,清君侧?恐怕是清龙椅上的人罢。”卫珩好整以暇的坐在龙椅上,对卫珣的行为丝毫不以为意,似乎早已知晓卫珣今日筹谋之事,完全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臣只是想除奸臣,若是陛下硬要这么想,臣只能接下这个罪名了。”瑾王不疾不徐的迈着步子走进太和殿内,脸上仍带着和煦温润的笑意,似乎有些苦恼,而跟在他身后的亲兵迅速将整个大殿包围起来。 “这么有把握,凭秦迟手里的一万人?”卫珩戏谑一笑,似乎听见什么笑话一般。 “京卫指挥使人在城外,整个京城由宋指挥佥事所辖,至于陛下的那几万龙御军,臣托了冠军侯的褚家军帮忙,陛下的三千禁军,恐怕抵挡不了一万人。” 众人听见瑾王之言冷汗浸透朝服,京中如今兵力最强的便是冠军侯的褚家军,若是冠军侯投靠了瑾王,说不得瑾王真能成事。 “唔,冠军侯啊?”卫珩像是吃了一惊的模样,他上下打量的几眼卫珣:“褚行风能听命于你?” “他或许不会听臣的,但是别人的话,他或许会考虑考虑。”卫珣说了一段似是而非故弄玄虚的话,在场的大臣都被搞糊涂了,这个别人是谁?竟然能让冠军侯背叛皇上! “哦,是嘛。”卫珩挑眉一笑,他此时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似乎卫珣所说的一切都对他没有影响。 “诸位大臣有想跟随本王除奸佞,清君侧的么?”卫珣不在与卫珩多言,将目光对着朝中的大臣。 “瑾王殿下除奸佞清君侧,如何能少得了本爵?”又一个声音从殿门口传来,众人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却是前段时日当朝易服罢官的辅国公。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以为今天赶不及,嗯关于官职军队等等都是乱写的,逻辑死,千万不要深究QAQ 评论貌似越来越少了,(哭唧唧),好像在单机,果然是写崩了QAQ   ☆、第95章 095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辅国公一进大殿, 整个太和殿犹如被煮沸的水般,令紧绷的气氛在达到顶峰后“噗嗤”一声, 似是找到发泄口悉数排出。 站在台阶下的朝臣窃窃私语,有些朝臣甚至已经暗暗心动,步子悄悄往瑾王那边挪动。 瑾王、辅国公府与褚家合作,这样看起来陛下的胜算不大,在场的大臣至少有三分之一或明或暗与辅国公府有过往来, 受过恩惠或被抓到过把柄。这群人虽不是坚定的辅国公一系, 但历来与辅国公走得近,也是对陛下最不满的一群人,加上此时看起来瑾王殿下占上风, 因此他们的心已经往瑾王那边靠了。 “诸位有想跟随本王一起为陛下清君侧的么?”瑾王扫视了一圈众人, 用他那温和的声音再度开口。 瑾王的声音低缓和煦,似乎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话里的意思却令勾起了众人心里的那一缕不能宣之于口的欲念,瑾王说的清君侧,可是在场的谁人不知, 那就是篡位!若是成功了,跟随瑾王的人可都是从龙之臣,而跟着陛下的或许就没命了。 这是一场豪赌,赌命和家族的前程,随着瑾王的话落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堂而皇之的往瑾王那边走了。 “陛下宠信妖妃,袒护文国公府,臣欲同与瑾王殿下一起清君侧。”为了面上好看点, 投靠瑾王的大臣依旧将昭华夫人与文国公府作为借口,试图为自己的叛君行为找一个遮羞布。 卫珩挑眉看着接连走到卫珣身边的大臣,啧,和他的预想的人选差不多,几乎都是与辅国公和瑾王走得近的那波人。 “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有谁想跟着瑾王,就过去罢。”他干脆背倚在那张令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由黄金打造的盘龙座椅椅背上,单手支著下颚,好整以暇的看着剩下的人,他玄色的龙袍上那只盘踞在他胸口的五爪金龙,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此时,赤乌初现,阳光斜斜照射在龙椅上的人影上,为他笼上一层耀眼的金光,众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不自觉的产生一股敬畏之感,这可是经历过两次叛乱,心有七窍、乖张桀骜又颖悟绝伦的昭靖帝啊,他真的会败给瑾王殿下吗? 不少投靠瑾王的大臣心有迟疑,而始终追随在皇上左右的大臣心中的紧张不安也稍稍放下了不少,陛下初登基便一举铲除魏王一系,虽然平日行事让他们颇为头疼,但在大事面前从未令人失望,那这次,是否也如从前一般,早有准备? “哼,一群乱臣贼子!”唐阁老看着投靠去瑾王身边的大臣气得浑身发抖,即使陛下有错处,也不该由瑾王来坐这个位置! “呵呵,”瑾王轻笑一声,没有看脸色难看的唐阁老,“陛下不必想着拖延时间了,此时宋指挥佥事应当已经掌控住整个京城了,皇宫里那几千禁军,可抵抗不了多久。” 摇摆不定的大臣听见瑾王的话不禁心安不少,既然已经选择了瑾王殿下,拉弓没有回头箭,不能反悔,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如果是一个月前,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卫珩看着下面的卫珣,从前还是皇子时,他与卫珣关系最好,是什么导致到如今的地步? 野心,无上的权力?或许还有更深的缘由,卫珩想起后宫之中的某人,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现在也一样。”卫珣挑眉一笑,虽然计划有变,但只要结果不变就够了。此时剥下他温润如玉的君子外衣,竟与卫珩平日的神情如出一辙,他们同样留着卫氏的血脉,不管表面有多不一样,骨子里那股争强好胜不甘人后的性子都不会被磨灭。 “不,你输了。”卫珩状似遗憾的摇了摇头,早在卫珣打草惊蛇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他了,而中毒一事彻底暴露了卫珣的野心,或者说,是某个人的野心。 卫珣心里一跳,正欲开口讽刺卫珩装腔作势,忽然听见殿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侧身看向殿门,只见一个高大人影逆光而来,腰间悬着一柄长刀,手里提着一个封闭的大木箱子,他的身后,跟着一队禁卫军。 突然现身的人令众人屏息,只见来人一身乌金盔甲,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如虹,浑身散发着一股铁血峥嵘,空气中都带着着一股铁锈味,仿佛刚刚浴血归来。他剑眉下一双如寒星般锐利冰冷的眼眸扫视了众人一眼,胆子小的大臣被他的眸子一扫,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冠,冠军侯……”有人结结巴巴的喊出了来人的身份。 “臣,幸不辱命。”冠军侯紧抿的薄唇吐出一句令人费解的话,而站在那一旁的卫珣似乎有些猜到冠军侯的话,他脸色难看的盯着冠军侯手里的箱子,箱子的缝隙里,正漏出红色的液体,而冠军侯一路走来的路,也滴出一条红线。 褚行风放下箱子,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卫珩嘴角轻勾,看着箱子里的头颅,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朕知道冠军侯不会令朕失望的。” “锐儿!”秦迟瞋目裂眦的看着箱子里的那颗还瞪着眼睛的头,扑了上去,他被发拊膺的捧起还流着鲜血的头颅,恶狠狠的瞪着伫立在一旁的褚行风。 众人见冠军侯箱子里装的竟是秦迟嫡子秦鹏锐的头颅,又是吃惊又是恶心,胆小的看见这一幕已经瘫倒在地了,也不知是因为那颗被割下的头颅还是被冠军侯突然反水而惊惧不已。 既然冠军侯带着秦鹏锐的头颅来太和殿向陛下复命,那也就是说冠军侯并未投靠瑾王,外面的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陛下果然是陛下,瑾王与陛下相比,还是棋差一招,意识到这一点的大臣,尤其是方才投靠瑾王的大臣,脸色刷白浑身僵硬,明明还是十月的天气,却仿佛置身于冰窟一般,浑身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卫珣蹙眉看着褚行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抬头看了眼端坐在龙椅上的人,垂首颓然道:“是我输了。” 卫珣说完,那些原本包围着众人的亲兵便有意识的围拢在卫珣身边,而原本跪在地上抱着箱子的秦迟,忽然猛地拔出身边一个亲兵的刀刺向一旁的褚行风。 “护驾,护驾!保护陛下!”魏德喜见台阶下已经开始动武了,连忙惊呼。 魏德喜的话似乎一瞬间点燃了战火,守在卫珣身边的亲兵护着卫珣与跟着冠军侯的禁卫军兵刃相接,似乎想突出重围,护卫着主子离开。 此时,一支泛着蓝光的□□直直朝着卫珩的方向射来,魏德喜惊得心脾跳到嗓子眼,刚想挡在皇上前面,只见十个浑身漆黑只露出眼睛的蒙面人忽然出现,一支快如闪电的银色□□打落之前那支□□。 另一边,一群身着紫黑衣裳的蒙面人出现在卫珣身侧,守在卫珩身边的沈离眼眸一闪,之前那批人,果然是瑾王的死士。 那群死士不要命的打法令禁卫军压力剧增,沈离看了看卫珩,在他的示意下打了个手势,守在卫珩的暗卫一半加入战局,顿时场中的有利形势又朝禁卫军这边倒。 “噗嗤”,是刀入血肉的声音,褚行风收回刀,将已经失去行动力的秦迟交给手下,加入乱局。 卫珩冷眼看着场中的情形,又蹙眉瞥了瞥蜷缩在角落的那群文臣,这些大多都是各世家的家主,虽然他不耐烦世家,若他们是吓出个毛病来,从哪儿找替补的人选? 他侧身吩咐魏德喜几句,魏德喜白着一张脸,虽然脚下发软,还是匆匆走过去吩咐另一对围在周围的禁卫军多护着点旁边的大臣。 半柱香后,这场乱局终于结束了,卫珣身边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零星负伤的几人还守在他身旁,卫珣身上也染上几缕鲜血,染黑了他的绛紫蟒袍。 “全部押下去。”卫珩抬眼看了看卫珣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挥了挥手,令人押送卫珣与那群投靠瑾王的大臣去诏狱。 卫珣也不说话,朝他笑了笑,卫珩挑眉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魏德喜尖利的嗓音刺得耳朵疼。 “陛下小心!”只见卫珩身边不知何时挤进一位小内侍,那内侍握着一支匕首狠狠的刺向卫珩的心口。 说时迟那时快,沈离伸出短剑,只见银光一闪,那内侍握匕首的右手就被斩断。 当他这个暗卫统领是死人吗?他蹙眉又接连轻划几剑,那个小内侍顿时痛苦的尖叫倒地,听声音竟是个女子? 卫珩望着卫珣,嘴里无声的吐出几个字,卫珣脸色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卫珩。 他看懂了卫珩的意思,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卫珣垂首不在看着龙椅上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果然强求不得。一个月前卫珩正中毒昏迷不醒,那时才是最好的时机,可北疆那边的事才刚刚筹谋不久,即使他能拉拢褚行风,在京郊的龙御军才是心腹大患。 原本卫珩的伽藏毒要到这个月才毒发,北疆和南疆接连的战事,一位‘病入膏肓’的国君如何能主持大局,届时他联合辅国公先一步步□□,再让卫珩‘病逝’,他就能名正言顺即位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应该说是陆莲音坏了他的计划,自作主张要拖昭华夫人下水,导致卫珩身上的毒提前爆发,若是伽藏香之毒在卫珩体内多潜伏一个月,他相信就算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卫珩! 就这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全部计划被打乱,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走向他末路。不过这样也好,他也累了。 *** 结束了这次戏剧化的宫变,卫珩一人在龙椅上沉思良久,淡淡说了句:“摆驾长秋宫。” 他该去看看真正的主谋了。   ☆、第96章 096 长秋宫。 孔雀蓝釉麒麟纹薰炉里飘出丝丝缕缕的青烟, 淡紫的帷幔被风吹拂得轻轻摇曳,正殿中央站着位身着藕色绣刻丝瑞草云雁宫装的中年美妇人, 她年逾五十,那张脸在精心的保养与精致的妆容下说是三十岁也有人信。 “太妃安好?”卫珩踱步到秦太妃面前三丈处停下,眼神晦涩不明。 “劳烦陛下挂念,本宫一切安好。”秦太妃勾唇一笑,她生得高挑, 身材玲珑有致,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波光粼粼,举手投足间的成熟风韵绝非宫中的妃嫔可比,偏她周身气质淡雅高华, 令人不由生出一股不忍亵渎之感, 矛盾又和谐的气质,为她增添了一丝别样风华。 “不知太妃可识得一个叫夏程渊的人。”卫珩单刀直入, 直接教眼前的人瞬间变脸。 “陛下说的是何人?本宫并未听过此人。”秦太妃失态片刻立即恢复了常态,她长长的眼睫掩住眸子,令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三十六年前, 秦家三女外出游玩,在杏花涧偶遇了一青年,二人暗生情愫私定终身,半年后秦氏入宫,那男子半月后暴毙身亡……” 卫珩盯着眼前的秦太妃,缓缓的开口讲述一个尘封多年的故事,知晓此事的人几乎全部被抹除, 当初郁九忽然提前秦太妃,语气有些奇怪,他心间一动派人去查探,竟挖出了些不一般的东西,不过秦家与秦太妃藏得深,这一查,足足追查了好几个月才查清。 而她与卫珣的关系,也随之露出马脚,卫珩深吸一口气,母子淫.乱,即使不是亲生母子,这对于皇家也绝对是个惊天丑闻,而瑾王妃之所以早逝,便是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东西,才“病逝”的。 秦氏惯会做戏,从前即使容貌冠绝六宫,也鲜少有嫉恨她的,其中虽有他母妃这个宠妃挡着之故,也有她会给人以世无争毫无威胁之故。而就是这个表面温柔无害之人,暗地里却做出许多阴.私之事,当年他母妃中毒病逝一事,除了傅庶人她也在其中插了一脚,甚至还有当初许贵姬失足落水一尸两命,也有秦太妃的身影。 “住嘴!”秦太妃此时脸色铁青,一双眸子带着扭曲疯狂的神色,她的胸脯剧烈起伏,似乎在忍耐什么。 “太妃作为长辈,”卫珩顿了顿,似乎在思索如何措辞,他的眸子闪过一丝厌恶,“却做出有违人伦之事,又诱使七皇兄篡位,其心可诛!” “若不是卫珣有野心,本宫如何能撺掇他窃位。”秦太妃此时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铁青的脸色也恢复了往常的淡然无波。 世上哪个男子不好色,现在得宠的昭华夫人,若不是长了张好脸 ,如何能获得盛宠?号称深爱熙贵妃的先帝第一次见她也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是那时她沉浸在痛失爱郎之中,一直避宠,才会让柏嫊染夺得先机,获得先帝宠爱。 她蹉跎了五六年错过了最佳时机,让凶手逍遥法外了许久,不过没关系,她还有法子让嫡兄痛不欲生,还有皇家,若不是皇家要选秀,她的夏郎也不会死! 之后,她就开始她的计划。她不愿为夏郎之外的男人诞下子嗣,就让同宫的陈嫔‘病逝’,几句话的功夫,就得了个便宜儿子,这个儿子也好笑,长到十五六岁,竟然对她这个“母妃”动了心思,不知陈嫔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一个对自己动情的“儿子”更易控制,她也就当不知情,甚至有时还故意撩拨他,看他被她撩拨得眼睛发红的模样却不敢雷池的模样,她心底有一种报复的快.感,纵是皇子龙孙也不过如此。 她暗中扶持卫珣,因为她知道只有那个位子才能为真正为夏郎报仇,可惜这个儿子没用,最后还是让柏嫊染的儿子继承了皇位,不过不要紧,她有的是时间。 为了让卫珣与她一条心,她一边不动声色的“缠著”他,让他离她不得,一边潜移默化的影响他,只有登上皇位,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卫珣若夺位成功,她就能借卫珣毁了秦家,即使卫珣失败,秦家参与造反,也是诛九族的罪,无论成功与否,秦家都逃不了。 “陛下是如何查到本宫身上的?”秦太妃眼中露出一丝好奇之色,她自信这么多年卫珩一直将她当做亲近的长辈,如何会怀疑到她身上。 “李嫣然没那么厉害。”卫珩下意识将真正的原因隐藏起来,不过李嫣然之事也是个破绽,她虽掌宫几年也不可能将他瞒过去,只有在宫中呆了几十年的太妃暗地里的势力才有可能将他算计进去。 “冠军侯反水,恐怕也是因为李嫣然罢。”秦太妃了然一笑,卫珣能得到褚行风的支持,就是因为待在冷宫的贵妃,英雄难过美人关,男人都一样,如果不是去并州的袁请翎不中用,抓到郁氏恐怕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卫珩不予置评,他有预感,即使不是为了李嫣然,褚行风最后也不会答应卫珣,身为武将叛君是大忌,褚家作为武将世家蔓延数百年,最重要的不是《褚家兵法》,而是“忠君爱国”,褚行风自小为了重振褚家努力,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抛弃整个家族的荣誉? 这世上,除了儿女私情,还有许多别的东西,秦太妃一生为情所困,以为其他人也同她一般? “你恨秦家?”卫珩能清晰的感受到秦太妃眼中的仇恨,他知道秦太妃不仅是为了报复秦家,也是报复皇家,这个疯女人为了为自己的情郎连社稷都不顾,实在令人难以同情。 “听说秦迟的儿子被冠军侯斩了头送去了太和殿?”秦太妃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当年就是秦迟派人杀了夏郎的,如今他的独子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秦迟是否能感受到她当初的锥心之痛。 “如你所愿,秦家满门抄斩是逃不过了。”秦家怎么都逃不开秦太妃的算计,虽然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秦家罪无可赦,没有诛九族已是他宽宏大量了。 不过太和殿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长秋宫,怪不得她见自己来到长秋宫一点儿也不吃惊。秦太妃不愧在宫中经营多年,也正是如此,当初郁九出宫他便顺水推舟将她送到宁家,没想到竟有人直接跟到并州,幸好最后有惊无险。 “好好好!”秦太妃连叹三声好,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卫珩见她骤然倒地,面色不变,因实在厌恶于她,只派暗卫过去查探,连凑近都不愿。 “陛下,是百日醉。”乾二查探之下,将情况汇报给卫珩。 “百日醉?”中了百日醉一日比一日美,到了第一百日达到顶峰,而这一日也是毒发猝死之人,怪不得他方才见秦太妃心里有种怪异之感,卫珩眼前闪过秦太妃之前那张妖异魅惑的脸,又想到她与卫珣之事,心中直泛恶心。 只是秦太妃撺掇卫珣篡位,怎会提前服用百日醉,难道她不想报仇了? “陛下,这香是千濯香。”乾二走到薰炉那儿查看了一番,朝卫珩禀报。 “原来如此。”千濯香能直接催发百日醉之毒,看来在他见到秦太妃之前,她得知事败就存了死志,服用了百日醉。 至于为何服用百日醉,他也能猜到一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父皇也在下面呢,秦太妃这么迫不及待去见夏程渊,身为人子,他怎么也得讨些利息。 “救醒之后,凌迟处死,最后喂狗。”秦太妃怕是不知道百日醉毒发后有一段假死期,想把卫氏子孙玩弄于股掌之间再一死了之,没那么便宜。 本来他还想将夏家人一同处置,只是牵连无辜到底没意思,况且夏家如今只有几乎到了绝户的地步,他不插手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最不可饶恕的就是卫珣,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危害社稷,还给自己父皇戴绿帽子,天下间还有如此不孝的儿子? “陛下,麟趾宫走水了。”魏德喜匆匆进了殿内,见地上躺着的太妃也顾不得惊讶,连忙将消息告诉陛下。 卫珩脸色有些难看,他只答应褚行风带李嫣然离开皇宫,他竟敢烧皇宫?不,褚行风没那么大的胆子,一看就是李嫣然的手笔。 果然女人都是麻烦,卫珩想到宫外那个“麻烦”的女人,心中微痒,总算扫清了所有的跳蚤,该去找某个不听话的麻烦女人了。 *** 并州。 郁华潋悠闲的闭目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忽然打了个哈欠,惹得玉筝差点要去找宁家人来为她看病。 “无事,玉筝,你再去让乾五送一份如意斋的红豆酥来。”郁华潋有些忧愁的捏了捏她脸上的肉,最近她食欲大增,真怕以后身材恢复不了,不过想起如意斋的红豆酥,她又将忧虑抛在脑后,她现在是孕妇,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份,这么吃应该没问题吧? 回想起刚刚看的那场一辈子也遇不到几次的“大戏”,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没想到秦太妃才是最后的终极大BOSS,她以为瑾王是单相思,没想到是秦太妃勾引他,啧,贵圈真乱。 卫珩大概是有生以来最衰的皇帝之一吧,在位七年之间,就经历了三次宫变,熏疼。 不过,郁八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秦太妃被我写的有点BT了~~【飘走】 男女主终于要相见了(撒花)   ☆、第97章 097 作为一个“还不清楚”京城叛乱具体情况的人, 郁华潋时而担忧时而蹙眉的听着乾五关于前两日的宫变内情,将一个忧心陛下的妃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做戏做全套,听完乾五的描述之后她就一个人关在房里不许任何人打扰。 “你说卫珩要来并州?”郁华潋听了系统透露给她的消息吃惊的问,京城来并州日夜兼程也需两天一夜才够,卫珩刚处理完京城的乱子,怎么就来并州了呢? 【十瓣莲没有宁家帮忙无法保存, 当然, 黄桑大概是想顺便抓某个怀孕了还敢往外跑的人。】 系统揶揄道,单单十瓣莲的事怎么可能让皇上跑一趟并州,还不是并州有某人, 不过宫变刚结束不久就跑出京城, 皇上也是够任性,果然和宿主“臭味相投”, 两人是天生一对啊。 “全天下就他最聪明,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就是我来并州这件事还不是他顺水推舟促成的?”郁华潋心里憋着一股气, 当初逃宫的心虚在知晓卫珩的目的之后又是气又是急,想把她送得远远的,他以为她是一吹就倒的纸人么?每次都这样自作主张,这次她还不能怨他,谁教她自己要出宫呢? 【皇上没计较你逃宫就不错了,现在还巴巴的赶过来接你回宫,这态度还不够好?】 “哼, 他这是怕我待在并州不回去了。” 郁华潋撇了撇嘴,心里虽明白卫珩对她的心意,但脸上还是抹不开面子,当初她一声不吭出了宫,现在就这么乖乖跟在卫珩回去了?太没面子了。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矫情。有个台阶就下吧,难道你真打算不回宫?】 宫外哪能和宫里比,说到底皇宫才是宿主的家。 郁华潋没有接话,她眯着眼,眼前划过的是卫珩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与瑾王对峙的场景,他的坐姿散漫甚至可以说是没一点正襟危坐的样子,那副胜券在握优哉游哉的模样,即欠揍又令人觉得心安,仿佛天下间没有他不能解决之事。 又想起那晚他屈膝半蹲在她榻前,握着她的手说“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朕”,她昏迷醒来后他胡子邋遢眸子布满血丝的狼狈模样,还有他抱着她说“朕心悦你”…… 郁华潋不自觉的抚上微微鼓起的腹部,想到系统的话,心里涨涨的,嘴角上扬又抿直,嗯,不是她想他了,而是肚子里的孩子想他父皇了。 *** 又过了几日,郁华潋敏锐的察觉到那几个暗卫在忙活着什么,就猜测大概是卫珩快要到了。 “玉筝,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罢。”郁华潋看着玉筝这几天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虽猜到她想说什么,就是不说破,就等着玉筝憋不住主动询问,等了好几天玉筝愣是没问,只好主动点破。 “小姐,”玉筝小心翼翼的看着郁华潋,似在揣度措辞,她迟疑了片刻,“不知我们何时回宫?”后宫不安全,没想到宫外也不安全,前几日出现的袁娘子迷昏她欲要挟持娘娘差点将她吓个半死。 后宫虽然糟心事不少,但好歹是主子安身立命之所,宁家安宁但她们到底是客,难道还能一直待在宁家?再说娘娘现在还身怀六甲,还能呆到生产不成?宫外生产,这对娘娘与娘娘腹中的皇嗣都是极不利之事,若是以后回宫,旁人以混淆皇家血脉为由,拒不承认小主子该如何是好? “快了,大抵就是这几日的事了。”郁华潋嘴角轻勾,不再透露更多,一副“不可说”的模样,惹得玉筝心里像猫爪一样难受,不过既然主子说快回去了,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大半了。 “外面的醉芙蓉是不是变成粉色了。”郁华潋抬眼看了看窗外,她不耐烦一整天闷在屋里,之前嘴里说着要出去玩,但怀有身孕到底不敢真的到处走动,如今最多就是去院子里走走。 木芙蓉以三醉芙蓉最出名,一日三变其色,不过在宁家人眼中,它最大的用处还是可入药。如今正是木芙蓉盛放之际,半夏居里的几棵醉芙蓉算是半夏居的一景,她近来惫怠不已,不愿动弹,常常在芙蓉树下的美人榻上一躺就是一下午。 “已经由白色变成粉色了。”玉筝点点头,准备命人将美人榻抬到树荫下去,近来主子一向喜爱在芙蓉树下午憩,主子这么一提她便知道她想出屋了。 卫珩刚踏进院子便远远看见树下的美人榻上歪着个人,她的青丝胡乱披散着,半掩著那张瓷白精致的巴掌脸,穿着件浅白罗裙,身上盖着张薄薄的毯子,毯子下露出一截裙摆,裙摆上绣着一圈缠枝芙蓉,红滟滟的,在素净的罗裙上分外娇艳。 玉筝拿着本书守在一旁,听见响动往院门口望去,待看清进来的人惊讶的差点喊出声,卫珩眼神一扫,玉筝知趣的紧闭着嘴,拿着书乖乖退下。 她没看错罢?!竟然是陛下亲自来了,难道陛下是来找主子算账的,玉筝忐忑的回头看,只见陛下径直走到主子面前,静静看着熟睡的主子,又弯下腰伸出手,仿佛在摸主子的肚子。玉筝不敢再看,悄悄回了屋里。 看起来,陛下不像是生娘娘的气,这样她便放心了。 “水边无数木芙蓉,露染胭脂色未浓。正似美人初醉著,强抬青镜欲妆慵。” 卫珩走到郁九跟前,看着她的睡颜蓦地想起这首诗。满树的粉色醉芙蓉,映在郁九未施粉黛的脸上,染上一层绮丽妖冶的颜色。她长而密的睫毛盖住那双潋滟秋波,在眼下留在一道扇形阴影,琼鼻下的呼吸均匀而清浅,菱唇不点而红,微微向上翘起,似乎陷入一场甜蜜的美梦之中。 她一只手揪着薄毯覆于腹部,一只手握拳贴于腮边,青丝凌乱蜿蜒铺撒在身上,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看得卫珩心酥酥麻麻的,整颗心都要化了。 半晌后,卫珩弯下腰一只手覆在她放于腹部的柔荑上,另一只轻轻捏了捏榻上人的鼻子。 郁华潋只觉得鼻子呼吸不畅,她蹙眉转了转身子,在她脸上作乱的东西还跟着她,不由半睁开眼,喊了声“玉筝”。 “嗯?卫……卫珩……”郁华潋以为她还在睡梦中,她迷迷糊糊的支使眼前的人,“还不快为我捶腿。”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慵懒低靡,尾音上扬,又是得意又是惬意,仿佛这么支使他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教卫珩愣了愣。 “还不快些。”郁华潋半眯着眼,手指不耐烦的轻点卫珩胸膛,菱唇微撅似有不满,她趾高气扬的模样像只傲慢慵懒的猫,不会令人为她的态度不满,反而教人心生愉悦。 【宿主,清醒点!这不是梦是真正的黄桑来了!】 郁华潋手指一顿,眼睫轻颤,纤细白皙若葱管的玉手抚上卫珩轮廓分明的脸上,菱唇微抿,一双清亮的眸子瞪着近在咫尺的人:“阿珩,你都不听我的话了。” “明明是爱妃不听话,怎么成了朕的错。”卫珩见郁九眼神迷离,只当她睡迷糊了,将她整个抱起,两人坐在榻上,他一手抚上郁华潋的青丝,一手握着她的手,垂首温声道。 “明明是你事事都瞒着我,这次还将我送得远远的。”郁华潋依偎在卫珩怀里,仰头控诉,那双黝黑的眼眸仿佛能倒映出人影来。 “难道不是你自己悄悄出宫的?”卫珩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轻轻捏了捏手中柔若无骨的柔荑。 “那也是皇宫的守卫太松懈了!”郁华潋不满的瞪着眼前的人,她后来想了想,即使她不主动出宫,卫珩恐怕也会将她送走,所以她可以说是从头至尾都被卫珩牵着鼻子走,而是最后还是她理亏! “是是是,朕受教了,往后一定加强宫廷的守卫。”卫珩纵容的接过话,仿佛真的是皇宫的守卫太松懈才让她顺利出宫的。 郁华潋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牙有些发痒,她抬起手一口咬住卫珩的手背,真的是不客气的狠狠咬了一口。 “嘶,郁九!你属狗么?!”卫珩想挣开又怕动作太大伤到怀里的人,只能任由她咬完之后松嘴。 “臣妾只是想陛下记住,臣妾不是没脾气,相反,臣妾脾气大着呢,这次咬了这一口臣妾就当是消气了,不过下不为例。”郁华潋眼神微眯,嘴角轻扬,挑衅般的看着卫珩。 虽然没明说,不过两人都知这个下不为例是指什么,卫珩叹了口气,妥协般的将郁华潋揽进怀里:“行,朕允了。” 郁华潋这才抓起卫珩被咬的左手,看着他手背上深深的齿痕,指腹轻轻覆在上来回轻揉,菱唇微抿:“疼么?” 卫珩低头看着郁九头上的发旋:“阿九,随我回宫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衰神附体,这学期第一次逃选修被抓(泪奔),从前每次去都没抽点到,这次唯一一次不去就被点名了,生无可恋orz   ☆、第98章 098 “我善妒又爱折腾, 你不后悔?”郁华潋盯着卫珩的眸子看,她离宫的目的之一就是逼卫珩做出选择, 卫珩处理完京城的事快马加鞭赶来并州,就表明那晚她让卫珩想的问题他想清楚了。 “朕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将你留在宫里,免得你出去祸害人。”卫珩状若认真思索了一番,一副舍己为人的模样,惹得郁华潋在他腰上狠掐了一下。 “从前你还没来宫里之前, 宫里的妃嫔如何朕不在意, 若是你来了又走,朕怕以后的日子会后悔,为了往后心里不留遗憾, 朕怎么也得将你锁在身边。” 有些人出现在你生命中注定无法风过无痕, 她不动声色在你心间扎根,渐渐发芽, 枝繁叶茂,若是要强行拔除,恐怕那个洞永远无法填补。比起一些麻烦, 他更讨厌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宫殿。他不愿失去她。 “只是为了不留遗憾?”郁华潋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卫珩,仿佛他没答好这个问题就没法聊下来。 “那你呢,你真的想离开皇宫?”卫珩反问。 “我也不知,”郁华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随即被一抹狡黠取代,她看着卫珩, “在哪儿无妨,关键在于人。” “那不知谁人能留住阿九?” 卫珩嘴角轻勾,墨色的凤眸缀满温柔,他长得龙章凤姿,俊美无俦,这么深情款款的望着她,仿佛满心满目都是眼前之人,教人心骤然一跳,就这样乱了心。 “这个我就不知了。”郁华潋在最后一刻扛住了美色,她瞪了眼卫珩,这厮现在居然会用美男计了。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若只是不想留下遗憾,我偏要让你后悔。” 卫珩失笑,郁九还是这般吃不得亏,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琴案上的乌木古琴:“爱妃在研习琴律?” “闲得慌,请琴师来陶冶情操。”上辈子她没怎么接触小孩子,也不清楚怎么胎教,不过听听音乐应该错不了。 卫珩将郁华潋放在美人榻上,走到琴案前坐下,手拂上琴弦轻轻拨弄了两下,只闻清越的琴音抑扬而起,若一股清冽的的泉水流淌,令人心旷神怡。 “倒是把好琴。”卫珩挑眉,他穿着件月白宽袖常服,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拨琴弦,映着满树芙蓉翠枝,十分养眼。 郁华潋有些好奇的看着卫珩的动作,她知道卫珩会弹琴,不过到现在她还没机会听过他弹过。 热烈缠绵的曲调伴随着清明婉扬的歌声响起,若流水击石: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一言不和就表白,郁华潋见卫珩的目光投过来,也不见羞怯,大胆的回望着他,卫珩在现代绝壁是撩妹高手,她问他除了不想留下遗憾还有什么,他就直接回了一首《凤求凰》。 “这首曲子不好,我不喜欢司马相如。”郁华潋鸡蛋里挑石头,扬眉挑衅道。 “朕不是司马相如,你也非卓文君。”卫珩放下拂在古琴上的手,起身走到她面前,见郁九轻扬的嘴角,轻笑一声,“满意了,嗯?” 他声音含笑,满目纵宠温柔,像哄孩子般揉了揉郁华潋披散了乌发,郁华潋抓著卫珩在她头上作乱的手,仰头看着他,表情郑重严肃:“既然你弹《凤求凰》,我也想起卓文君的一首诗:‘闻君有二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有一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便放过彼此罢,” 卫珩笑容一僵,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郁九看,半晌后叹了句:“好。”郁九还是不信他,不过他也不信空口承诺,时间不会骗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回去罢。”郁华潋牵起卫珩的手,牢牢握紧。 *** 坐了五日马车,终于回到京城了。 卫珩出京走得低调,带着郁华潋回宫也低调,毕竟郁华潋离宫的消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情,直到郁华潋回宫,众人才恍然昭华夫人竟不在宫中。 陛下离京,难道就是为了去接昭华夫人?如今昭华夫人在后宫一家独大,还怀有皇嗣,瞧陛下对昭华夫人的态度,怕是昭华夫人离后位不远矣。 如今三大国公府如今只剩下文国公一家,整个文国公可谓是烜赫一时,恐怕连从前的镇国公府也弗如远甚,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郁八郎叛国一事也被压下去了,文国公如今可以说是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 关雎宫。 “麟趾宫走水,贵妃娘娘薨了,瑶华宫的袁娘子病逝,长信宫的陈美人自缢,还有,长秋宫的太妃娘娘薨了……” 关雎宫的主人回宫,关雎宫上下一片欢欣,仿佛找到主心骨般,玉笺待主子休息好之后将近来宫里发生的大事向她汇报了一遍。 “赵婉仪毁容了?”郁华潋挑眉,赵婉仪是叶蒹葭的人,如果她没记错,她离宫之前苏湄就在暗中策划报复赵婉仪与叶蒹葭,没想到真的让她得手了。 “是……那一日的事。”玉笺含糊的说,瑾王造反那日,后宫走水,整个后宫乱作一团,有人趁乱搞鬼也不好追查下去,毕竟和宫变沾边,若是有人趁机污蔑与叛党有关,纵是想洗也洗不净,因此但凡涉及到这些敏感事件,后宫众人大多三缄其口。 郁华潋挑眉,示意玉笺继续说,她虽然通过卫珩和苏湄知道一些内情,但到底不在宫里,这段时间宫里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她都不清楚。 “宁昭仪与安修媛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和芳仪降为末等更衣……” 辅国公府支持瑾王叛乱,后果比镇国公府满门抄斩要好一些,辅国公府成年男子全部处斩,女眷及十五岁以下男子充为罪奴,与辅国公府有姻亲或关系亲近的,一律抄家流放。 当初镇国公府满门抄斩的例子在前头,辅国公府恐怕留有后手。镇国公虽然当初声势浩大,但和连、文这种源远流长的老牌世家相比还是嫩了些,辅国公走错了一步,到底没让整个连家灭族,只是恐怕是再爬不起来了。 “秋容华最近如何?” “容华在娘娘离宫第二日来了一趟关雎宫被拦下之后便不曾来过了,也不曾见她出过筑雪阁。” 郁华潋半眯着眼沉思,秋容华第二日来关雎宫是巧合还是察觉了什么,有时候下面的人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不过只要不闹什么幺蛾子,聪明点也好,至少秋容华到目前为止看来还是挺识趣的。 “娘娘,府里传了消息,夫人生了位小公子!”玉簟匆匆走进内寝,将喜讯传给主子。 “娘亲生了?”郁华潋乍一听玉簟还未反应过来,待消化完她的话惊得站了起来,“娘亲还好没?身子如何?” 其实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上次接到娘亲和爹爹的信还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眨眼间娘亲就生了。 不过她这个刚出生的弟弟辈分倒是大,她大兄的嫡子如今都有三岁了,就连她肚子里都揣着一个,再过几个月他恐怕又有一个侄子了。 “夫人与十二少爷一切安好,老夫人让娘娘安心在宫里养胎。”玉簟特意将老夫人交代的话传给主子,娘娘离宫的消息怎么也瞒不过府里,加上紧接着发生八少爷失踪一事,可把人急得。 “知晓了。”郁华潋脸微微泛红,当初她一时冲动只顾着与卫珩置气,不管不顾离宫,虽然她知道卫珩不会因为此事迁怒文国公府,但到底没有顾虑整个文国公府,也让祖父祖母忧心他们这些小辈。 “娘娘娘娘,八少爷有消息了!”正想到郁八,没想到玉筝就兴冲冲的疾步奔来,激动的说有郁八的消息。 “哥哥在哪?可回来了?”看玉筝兴奋的模样,应当是好消息,郁华潋高兴的问,今天接连收到好消息,倒是个好日子。 “八少爷抓到了匈奴的单于,如今正准备押送单于回京!”玉筝激动得脸红扑扑一片,当初是谁污蔑八少爷叛国投靠匈奴的?八少爷明明就是为了大祁忍辱负重只为了生擒匈奴单于的。 凭郁八的本事竟然能抓住匈奴单于?郁华潋吃了一惊,不是她不相信郁八的能力,匈奴王身边肯定守卫重重,郁八孤身一人怎么可能抓住匈奴单于呢? 郁华潋忽然想起和郁八在一起的邓通,转念一想,恐怕此事与这个邓通脱不了干系。只是想到郁八在匈奴老巢周旋,肯定危险重重九死一生,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她不反对他想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但这种玩命的事他怎么敢?娘亲当时可还身怀六甲呢! 以前常听长辈抱怨“儿女都是债”,想到她与郁八做的这些事,恐怕真的让长辈操碎了心,虽然她在宫里传回苏州的信向来报喜不报忧,但保不齐能听到一些风声。 她情不自禁看着肚子,要是这个以后到处闯祸,她就将他扔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他们相处不到一年,女主不可能真的全心全意的信任男主,不过等生下小包子,多相处几年就好了~~~ 刚刚算了算,其实还没这么快完结!至少还有十章(捂脸)加上还有番外什么,话说你们想看谁的番外?   ☆、第99章 099 “娘娘, 和玉郡主求见。”玉笺福身向郁华潋禀报。 “瑧媛?”郁华潋有些吃惊的挑眉,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请她进来罢。” “和玉向昭华夫人请安。”只见一位身着浅黄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女子裙钗款款步入内寝,后面跟着位侍女,二人向坐在椅子上的人福身行礼。 “行了,你我之前还需客气?坐罢。”郁华潋揶揄一笑,当初瑧媛去苏州, 她们俩也算一见如故, 进了宫虽然极少见面,但偶尔也有书信往来,她朋友不多, 和玉郡主勉强算是她的闺中密友。 “既然嫂嫂这么说, 那瑧媛便不拘礼了。”和玉郡主也不拘束,笑嘻嘻的拣了个靠近郁华潋的位置坐下。 “瑧媛今日怎么想起进宫来看我?”郁华潋一看瑧媛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事来寻她了。 “嫂嫂有孕之后瑧媛一直未寻到机会正式恭喜嫂嫂,今日好不容易进宫,就想着来探望嫂嫂。”如今大祁后宫既无太后又无中宫, 所以除了几位各位妃子每月召见一两次母家外,几乎没什么人进宫。 “彩萍,快将我给嫂嫂准备的贺礼呈上来。”和玉郡主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侍女。 “诺。”那蓝衣侍女连忙将手里捧着的锦盒呈上,站在郁华潋身侧的玉笺接过锦盒,呈到主子面前。 “听闻嫂嫂最近对音律感兴趣,所以瑧媛特意搜寻了一册古琴谱, 嫂嫂可不许嫌弃瑧媛的礼薄。” 郁华潋打开锦盒,果然见一本薄薄的书册静静的躺在铺着云纹锦缎的锦盒中,琴谱有些老旧,纸张泛黄,封面只有两个字——凤邪。 “瑧媛说是薄礼,我还真当你随手拿了本琴谱糊弄我,没想到竟是阮大家的孤本,这么重的礼我可不能收。”郁华潋盖上盒子推到和玉郡主面前,最近关雎宫笙箫鼓乐琴音不断,只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听,她不会弹琴,送她这么珍贵的琴谱岂不是暴殄天物。 阮大家——阮凤邪,三百多年前的琴律大家,生性放浪形骸无拘无束,极擅音律,尤以高绝的琴艺著称于世。几百年过去了,这种收录阮大家琴谱的孤本可谓是有价无市,在痴迷音律之人眼中更是无价之宝。 “不过是本琴谱罢了,你这么说就是嫌弃瑧媛的礼薄。”和玉郡主将锦盒重新塞回郁华潋手中,这是她从父王书房里好不容易“拿到”的,送给漪姐姐她父王就没办法说教她了。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却之不恭了。”郁华潋无奈的摇摇头,将锦盒放在桌上,虽然这琴谱珍贵,但无论是在文国公府还是皇宫她好东西看过太多了,所以并没有太大感觉,再说她本来就不会弹琴,这琴谱对她还真没太大吸引力。 和玉郡主在关雎宫待了半个时辰,见郁华潋面有倦色,十分有眼力劲的告辞了,只是眼角的一丝焦虑不曾散去。 “娘娘,和玉郡主这是想……”玉笺待和玉郡主离开后,略带迟疑的看向主子。 “哎,待会儿我问问罢。”郁华潋蹙眉道,想起刚才瑧媛提起沈离时眼中的情愫,不免有些担忧。 武安侯有意为自己的儿子求娶晋王府的和玉郡主,都快交换庚帖了,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沈离在南疆寻药回来,身边跟回来的那位异族女子,正是南疆王最宠爱的姜婴公主。那位姜婴公主一路从南疆跟着沈离到京城,如今京中传的沸沸扬扬,说那位南疆来的公主看中了沈世子,想招他为驸马。 沈离身为暗卫统领,她不担心卫珩想不开让他娶那位南疆公主,就怕沈离对瑧媛无意,反而喜欢上那位公主,她看瑧媛的模样,对沈离可是动了心思。 “爱妃在想些什么?”熟悉的声音让郁华潋回过神来,看着卫珩翻着桌上的琴谱,郁华潋眸光一闪,慢慢凑近卫珩,双手环住卫珩的脖颈,不客气的坐在他的大腿上。 “陛下遇见瑧媛了么?” “唔,瑧媛来过?这是她送来的。”卫珩一只手虚圈住她的腰肢,调整坐姿让挂在他身上的人坐的更舒坦些,另一只手合上手里的书。 “是瑧媛送的……那位姜婴公主,陛下有何打算?”她才不信卫珩没听到风声呢,沈离都快与瑧媛有婚约了,还和那个什么姜婴公主牵扯不清。 “瑧媛是何态度?”卫珩蹙眉,大祁这些年一向与南疆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南疆来人,不管那位南疆公主是何目的,他都不可能令沈离当她的驸马。 郁华潋斟酌片刻,还是和卫珩说了实话:“恐怕瑧媛对沈离有些心思。” 卫珩点点头,沉吟片刻:“此事朕有打算。” “瑧媛的心思你可不能与沈离说。”郁华潋提醒卫珩,女孩子家的心思,还是不要戳破的好,尤其是还不清楚沈离的心思。 “嗯。”卫珩虽不解还是答应了下来,他的手指搭在桌上轻敲,薄唇轻勾,声音低哑慵懒,带着一丝愉悦,叹道,“瑧媛将晋王叔的《凤邪》都偷拿出来了,看来是着急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如果您能把那丝愉悦给掩盖住,你的叹息才更有说服力,谢谢! “这是晋王爷的东西?那还是派人送回去罢。”郁华潋挑眉,反正放这儿也没什么用。 “爱妃果然对琴律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这可是南朝遗存下来的孤本,”卫珩见她痛快的说要还给晋王叔,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不然,朕教你?” *** 郁华潋静静的坐在软榻上看卫珩装逼,不,听卫珩弹琴。 卫珩今日穿着件深色常服,纵是如此,当他坐在琴案前轻拂瑶琴之时仍如一位浊世翩翩俊公子般,清雅俊逸得令人产生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错觉。 能让卫珩满意的古琴自然非凡品,名琴之一“绕梁”,其声袅袅,余音不绝。在名琴的加持下,一曲《阳春白雪》,令郁华潋的心神不禁被琴音摄住,直到一曲终了她还回不过神来。 “如何?”卫珩端坐于琴案前,袅袅的青烟衬得他更是丰神俊朗,比起往日的不羁,多了一丝谪仙气质。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陛下琴音果然如这把名琴一般,足以绕梁三月。”郁华潋揶揄一笑,她不会弹琴,只能让卫珩做这个弹琴之人了。 卫珩自然听出了郁华潋的调侃之意,他挑了挑眉,强拉着郁华潋坐在他身前,抓起她的手放于绕梁琴之上:“不会弹琴无妨,朕教你。” “这七根弦,以正调为例,分别是徽、羽、宫、商、角、徽、羽……”卫珩圈住郁华潋,握着她的手在在琴弦上轻按,绵延不绝的琴音不时自琴弦上震出,郁华潋起初还认真的听着卫珩的讲解,没过一会儿便沉浸在卫珩低缓慵懒带着磁性的嗓音中了,他说话时不时喷洒在她脖颈上的气息令她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左耳也泛起一层绯红。 “明白了么?”卫珩垂首,只见怀里的人眉眼低垂,长长的眼睫盖住眸子,白玉般的耳朵染上一层粉红,坐在他身上还不安分的乱动。 “不舒服?”卫珩蹙眉,被郁九不停乱动蹭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也只能强忍著欲念,将依偎在他身上的人拉开距离,盯着她看。 “嗯,不是……”眼前之人小脸浮起一缕绯色,那双半眯着的杏眸此时睁开,端的是波光潋滟,媚色无边,一声“嗯”也被说的缠绵悱恻,欲语还休。 “阿珩,说到哪儿了?”郁华潋一双眸子无意识的盯着卫珩看,里面雾气氤氲,没过一会儿感觉到身下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她,清醒了过来。 麻蛋,听说怀孕性.欲会变强,看来是真的,卫珩都没怎么勾引她,她就像中了□□般狼性大发。 “说到紧羽调。”卫珩的声音也变得低哑了几分,他按住在他身上不停乱动的人,自从郁九有孕之后,顾忌着她的身子,他也许久未与她亲热,这么一算他竟旷了好几个月。 气氛不知不觉何时变得旖旎缠绵起来,郁华潋将身体转过来,也不知是谁人主动,二人的唇瓣慢慢贴在一起,辗转反侧,轻啄慢啃,卫珩渐渐不满足,一只手伸进郁华潋的衣襟…… “不,不行……”郁华潋勉强保持住最后一丝清明,欲将卫珩的手拉出来,只是她的声音听起来低靡喑哑,反而有一丝欲拒还迎的味道。 “朕问过太医,三个月已过,可以行房。”卫珩轻吻了吻郁华潋的唇瓣,起身将郁华潋抱起,往床榻上走。 “嗯额……轻一点……嗯……”细碎的低吟声和粗喘声渐渐充盈在整个内寝,红浪翻滚,一室春情。 *** “你和她透露,晋王爷有意将瑧媛郡主嫁到武安侯府,瑧媛郡主与昭华夫人交好,说不定皇上还会为他们赐婚。昭华夫人颇得盛宠,若想令皇上改主意,就要在昭华夫人身上下功夫,只要‘控制’住昭华夫人,陛下才有可能让公主得偿所愿。” “奴婢记下来。”身着青色宫装的宫女颔首答道。 “去罢。”那女子手一挥,鬓上的海棠修翅玉鸾宝石步摇泛出一丝幽冷的光芒。 “诺。”那宫女垂首福身,恭敬的退出了屋内。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是短小君orz,其实我也不想(害羞)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女弹琴来男鼓瑟,和谐美满在一块。 恰似女的弹琴,男的鼓瑟,夫妇和美谐调,生活多么美好。 出自《诗经·国风·郑风》中的《女曰鸡鸣》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第100章 100 埋在被子中的人“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眸, 一张放大的俊颜离她不到三寸距离,只见那人凤眸紧闭, 英气的剑眉斜飞入鬓,浓密卷翘的眼睫在眼睛下留下一圈扇形阴影,鼻梁笔挺,薄唇微抿,轮廓分明的侧脸, 完美到无可挑剔。 郁华潋情不自禁的用指尖轻轻覆上卫珩饱满的额头, 高挺的鼻梁,最后流连在他唇形完美的薄唇上。她的手在卫珩的唇上来回摩挲,正玩得不亦乐乎之际, 忽的一只手牢牢的扣住她作怪的手, 让她动弹不得。 “还不满足,嗯?”卫珩一双眸子不怀好意的从上至下的扫视了郁华潋一圈, “一醒来又勾朕。” 郁华潋虽然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也被卫珩露骨的目光看得瑟缩了一下,素了几个月的男人不能惹, 若不是顾忌她有孕在身,恐怕卫珩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饿。”郁华潋不满的撅起略有些红肿的红唇,声音沙哑低靡,尾音上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媚意,一个‘饿’字硬生生念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 “饿?”卫珩将郁华潋的手放于唇边轻啄,眼睛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喂了这么久,还没喂饱。” “肚子饿!”郁华潋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不知是羞还是恼,脸上带着一丝潮红,她的眼角还带着一抹醉人的嫣红,杏眸中水光潋滟,一看便知是被男女之事滋养过的模样。 卫珩低笑两声,将人扯入自己怀里,使两具本来就挨得近的躯体贴合得更加严丝合缝。温香软玉在怀,他不免又有几分心猿意马,只是到底顾忌郁九有孕在身,便支起身扬声道:“来人。” 不一会儿,见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进内寝,还未来得及向两人福身请安,便被卫珩截住话:“你家主子饿了,摆膳罢。” 玉笺愣了愣,想到此时也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也就从善如流的颔首答道:“诺,不知娘娘与陛下要在哪儿用膳?”看眼前的情形,主子似乎并没有下榻的样子。 “送进来罢。”卫珩把玩着郁华潋柔若无骨的纤长玉手,头也不抬的答道。 玉笺偷偷抬眼瞥了眼坐在两人,见主子依偎在陛下怀中,面色红润媚眼如丝,心中松了口气,晌午主子和陛下折腾了许久,她们这些守在外面的奴才一颗心悬在半空,就怕主子出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主子腹中怀有皇嗣,可不能想从前那般胡闹。 “你手往哪里摸。”等玉笺离开之后,郁华潋抓著那只在她身上作乱的手,狠狠的嗔了眼身侧男人,可惜这个“凶狠”的眼风没有成功威胁到对方,反而令卫珩更加心猿意马。 “爱妃不是饿了么?”卫珩垂首在郁华潋的耳边低语,说话间喷洒的气息让郁华潋轻颤了颤,她偏了偏头躲开卫珩的动作。 “对,臣妾是饿了,肚子饿!待会儿很快就有人要送晚膳过来了。”郁华潋用手抵在卫珩胸膛上,将两人拉远了些距离,“送晚膳”三个字被她刻意加重声量,提醒马上就要来人了。 男人一旦开荤了,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戒了的。 “行,先喂饱爱妃的肚子……”卫珩不怀好意的看了看郁华潋被薄被盖著的身体,挣开被郁九抓著的手,隔着亵衣在她身体不断流连,“再喂其他地方。” 呸,这个色胚! “臣妾耽误了陛下一下午,陛下的……嗯……政务处理完了么?”今晚绝不能让卫珩留在关雎宫,不然她真的会被他拆吃入腹,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也被卫珩不断在她身上游走的手撩拨得动了情,一张绯红的小脸上杏眸缀满水汽,贝齿轻咬下唇,避免溢出更多的低吟。 “政务每日都有,不着急今日。”卫珩继续往深处探索,低头吮吻郁九细腻优美的脖颈,方才在郁九还未醒来之前他醒了一回,抽空处理了几本紧要的折子。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郁华潋想着不能再纵着他的动作了,急忙推了推他,奈何她此时浑身发软,推卫珩的手就像在帮他挠痒痒般,对方纹丝不动,反倒是她被卫珩禁锢在怀里不能动弹。 “无事,他们不敢抬头看。”卫珩低声在郁华潋耳畔呢喃,果然,进来送晚膳的众人不吭一声,一个个头垂得低低的,仿佛在地上能瞧出一朵花来。 用过晚膳,二人又腻歪了一番,卫珩索性将郁华潋抱到偏殿的汤池去沐浴,郁华潋死活不肯让卫珩在汤池里得逞,恼得卫珩眼睛发红,只能匆匆洗漱一番,将人带回内寝。 “不来了。”郁华潋陷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一上榻就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进锦被中,不欲让卫珩再折腾她,下午折腾了那么久,他精力怎么还这么充沛? “朕怎么记得爱妃说饿了。”卫珩并不将郁华潋的动作放在眼里,他侧身倚卧在床榻上,玄色的亵衣上衣襟半开,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胸膛,撑着身体的胳膊上的布料紧紧贴合着肌肤,现出线条流畅的肌肉,看得郁华潋心里有些发痒。 “现在不饿了。”郁华潋嗔了卫珩一眼,男色虽美,但她也得考虑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不能纵欲。 “可是朕饿了。”卫珩轻笑一声,看着郁华潋的眼神充满侵略感,她不安的整个人往后挪了挪。 “皇上晚膳未用好?那臣妾唤玉笺再让小厨房准备膳食。”郁华潋戒备的盯着卫珩,抓紧身上的锦被,仿佛这样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不,朕要吃的不是那些东西,”卫珩轻轻一拽,将被卷成茧子的一团带入怀中,满意的轻嗅怀中人发丝上的馨香,“朕要吃你。” “爱妃,你这样裹紧自己可不成,会伤了孩子的。”卫珩眸中带笑的一点一点的将郁九身上的被子打开,又轻易将她身上那件薄薄的月白亵衣剥开。 “你不碰我,就不会伤着孩子。”郁华潋紧紧的抓牢她身上的亵衣,可是她战五渣的力气实在抵抗不住眼前的男人,眨眼间就被卫珩剥个干净。 女子瓷白的肌肤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浅浅的白光,上面还有些许青紫吻痕,往日不盈一握的楚腰此时微微鼓起也丝毫不影响美感,细长笔挺的细嫩长腿蜷在一起,半掩在鹅黄的锦被之中。 “放心,朕会小心的,”卫珩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他的唇瓣凑在郁九耳际,坏心的吮吻舔啃,沙哑性感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朕憋了好几个月,阿九忍心将小阿珩憋坏。” “憋坏了才好。”郁华潋忍著喉咙中难耐的呻.吟,恶狠狠的瞪着眼前在她身上肆意作恶的人。 “憋坏了爱妃后半辈子的‘性致’就没了。”卫珩眼中闪过一丝揶揄的笑意,满意的看着眼前之人涨红的小脸,他加快动作,惹得身下的人再也没有分神的机会。 精致的红纱宫灯泛着暧昧的浅红光晕,不远处的床榻上床幔微微颤动,不时传出些许低吟和喘息声。 *** 翌日。 “娘娘,秋容华求见。”玉簟步入寝宫,朝懒洋洋倚在美人榻上的人说。 “让她进来罢。”歪在美人榻的人半眯着眼,声音沙哑慵懒,粉腮晕染,春意盎然,惹得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宫女脸颊微微泛红,悄悄低下了头。 “嫔妾向昭华夫人请安,娘娘金安。”秋容华福身前偷瞥了眼榻上的人一眼,见昭华夫人粉面含春,一副餍足模样,心中闪过一丝计较,面色如常的向她请安。 “免礼罢。”郁华潋沙哑的声线犹带三分媚态,她红唇轻勾,一双含着春意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之人。 “多谢娘娘。”秋容华直起身,恭敬的垂首站着。 “坐,玉笺,奉茶。”郁华潋支起身,懒洋洋的吩咐道。 “娘娘。”玉簟将茶盏呈给郁华潋。 郁华潋接过茶盏,正准备揭开茶盖,被许久未听见的系统声定住。 【叮!触发支线任务,请找出潜藏在暗处的危机,并找出幕后之人!完成奖励:300积分,失败惩罚:扣除200积分。】 郁华潋放下茶盏,眼眸扫视了周围一圈,众人被她的眸光吓得有些心惊,气氛莫名紧张。 “娘娘,怎么了?”玉笺见郁华潋肃然的表情,心里有几分惴惴不安,坐在不远处的秋容华也放下茶盏,有几分疑惑的看着她。 “系统,我记得我还有一张提示卡?”郁华潋不想冒险,干脆使用那张快要积灰的提示卡。 【叮!是否使用提示卡!是/否。】 “是。”郁华潋的眼前闪过一副画面,像是带着蒸蒸水汽的汤池里飘着些东西。 水?郁华潋蹙眉,忽然忆起她刚刚就是接过茶盏才响起的系统提示,想起系统的尿性,她半眯起眼,放下手里的茶盏。 “不要喝,玉筝,去请太医。”郁华潋冷声道。 众人色变,玉笺担忧的询问主子:“娘娘,可是茶里有问题?” “去请了太医才知晓,”郁华潋嗤笑一声,她抬了抬下巴,吩咐一旁的玉箬,“玉箬,你先瞧瞧。” “娘娘,玉箬无能,查不出到底有何问题。”玉箬仔细检查了茶壶与茶盏,没有发现。 郁华潋神色不动,微微点了点头,等着太医的到来,整个关雎宫陷入一阵难言的肃然沉重之中。 坐在一旁的秋容华疑惑看了眼郁华潋,垂眸掩住眼中的光芒,昭华夫人为何信誓旦旦的肯定茶中有问题,却不清楚有何问题? 半柱香之后,玉筝带着气喘吁吁的袁院判赶回关雎宫。 “老臣参见昭华夫人,秋容华。”昭华夫人如今是整个大祁后宫最贵重之人,关雎宫的大宫女去了太医院,他不敢耽误,直接带着医僮前来。 “袁院判不必拘礼。”郁华潋蹙眉,支使玉笺让袁院判去检查那壶茶和茶盏。 袁院判也不多言,开始查看昭华夫人所怀疑的茶壶与茶盏,只是检查了半天,还是得出了和玉箬一样的结论,茶水没问题,茶壶茶盏没问题。 难道是她猜错了?郁华潋有些不确定的想,蹙眉仔细想了想提示卡中的内容,水中漂浮物?她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指着茶水中的茶叶,道:“检查检查这些茶叶。” 虽然袁太医觉得昭华夫人有些疑神疑鬼,还是任劳任怨的和几人将茶水之中的茶叶捞出摊开,仔细检查一番。 “这个东西……”秋容华不知何时走过来,她眼睛尖,一眼便看见湿漉漉的茶叶中混着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碧绿狭长的小东西,乍一看让人以为是一片卷曲的茶叶,可是细看之下,那个不明物中间有一条金线,还在微微颤动。 袁院判挤过来,看着眼前的东西,脸色猛地一变:“这是……” “金线蛊。”秋容华蹙眉看着躺在白色锦帕上的东西,眼中闪过一抹深色,这堆茶叶是在昭华夫人杯中,看来的确是冲着昭华夫人的,可是昭华夫人是如何知晓茶有问题的? “秋容华认识?”袁院判惊疑不定的看了眼一旁的秋容华,他还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蛊,秋容华竟然连是什么蛊都喊出来了。 “本嫔是凉州人士。”凉州靠近南疆,虽然她没真正见过南疆的蛊,但依据描述与猜测她也能猜得出来,最近南疆公主可是来了京城呢,京城肯定有不少南疆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现好像真的很久没写男女主互动了,今天特意来发糖(乖巧),前面那些写的飞快,码字速度破纪录,到后面的剧情忽然卡住了,我怀疑我不会写剧情(冷漠脸)   ☆、第101章 101 关雎宫。 “确定是金线蛊?”低沉冷然的声音打破了殿内肃然紧张的气氛, 让在场之人总算能喘口气了。 “回禀陛下,确乃是金线蛊。”对蛊毒最有研究的徐太医顾不得擦一擦额上的冷汗, 连忙答道,声音细听之下还有些许颤抖,盖因陛下此时的气势太骇人了,压得人恨不得连喘气声都降到最低。 “呵,这才安生不了几天, 又出了幺蛾子, ”卫珩冷笑一声,眯眼看着装在玉匣中的那只翠色蛊虫,“能通过子蛊找到母蛊么?” 金线蛊, 因蛊虫身体上的那条金线得名, 金色越盛,代表蛊虫越成熟, 被种下金线蛊之人,会受带有下蛊之人控制,完成下蛊之人的命令。听上去很玄乎, 但若是被种下子蛊之人意志坚定或下蛊之人蛊术不到家,还是无法通过蛊虫控制中蛊之人,只是不明内情之人总是对这些玄而又玄之物心生畏惧,敬而远之。 “微臣,微臣有方法,不过并无万全把握。”徐太医颤颤巍巍的开口,虽说他是太医院对蛊毒之道最有研究之人, 但还谈不上精深,毕竟蛊虫不在太医要精研的范畴,他最开始接触蛊虫不过是个人兴趣,若是知道有一日会摊上这种大事,打死他也不会接触这些。 卫珩和秋容华想得一样,南疆刚来人便有蛊虫流入皇宫,即使不是那群人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况且这金线蛊直接想要种在郁九身上,目标明确,由不得他不龙颜大怒。 “六尚局需好好整顿整顿了。”卫珩转向匆匆赶来的尚宫和尚食,沉沉的目光看得两人女官背脊发寒,身体僵直。 “陛下恕罪,奴婢必会给昭华夫人一个交代。”到底是经历大风大浪之人,夏尚宫按捺住卫珩如炬的目光带来的压力,勉强镇定的答道。 “朕不想听到有下次。”若不是郁九机警,发觉茶里有问题,她此时已经被种下蛊虫,这蛊虫下得悄无声息,别说是郁九,说不得他也会中招,况且如今郁九身怀六甲,若是因为那蛊虫发生了意外……想到此,他身上的寒气愈发凝重。 “行了,都退下罢。”卫珩一拂袖,蹙眉令他们退下,宫外之事他已经交由沈离处理了,希望他不要令他失望。 卫珩走进内寝,看着斜倚在榻上之人,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爱妃现在感觉如何?” “不如何。”郁华潋头也不抬,只专心把玩着手里的一枚玉坠子,语气冷淡,羽睫轻掩眸光。 左右都是那几个人,最多在加个来意不明的南疆公主,这种整天斗来斗去的日子,实在是没意思。 【宿主,请开始你的表演。】 “哼!我就是想让他反省反省,宫人女人一多,争斗就无休无止,这次是金线蛊,下次又是什么?!” 卫珩本来想问的问题哽在喉中,罢了,她能护着自己就好,这种事也非一次两次了,他也懒得追究她是如何发现异样的。 只是这宫里到如今还不安宁,卫珩不耐烦的蹙眉挥手令宫人退下,走到郁九面前坐下。 “生气了?”卫珩压下心中烦躁,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他目光温柔缱绻,实在和方才那个眼带戾气的无情帝王判若两人。 “臣妾向来知道,得到的东西越多,承受的东西也越多,就如我如今待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阻了多少人的路。”郁华潋轻笑一声,神情恹恹,看得卫珩心里骤然一痛。 “我夺了她们的宠爱,就合该被她们这般一直针对?” “莫怕,一切交给朕解决,嗯?”卫珩将她揽入怀中,右手轻抚上她披散在背上的青丝,低声劝哄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错。”郁华潋抬首,聚在眼眶中的泪珠将落未落,小巧的琼鼻鼻尖泛红,脸颊上的也晕着一层嫣红,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卫珩的心又酥又麻。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卫珩将郁华潋腮边那颗偷跑出来的泪花拭去,这段时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没消停过,郁九怀着身孕也吃了许多苦头,宫里却总有人爱与她过不去,莫不是以为他三番两次的惩戒都是假的,想到此他眸子闪过一丝戾气。 “得不了陛下的宠爱是她们自个儿没本事,谁让陛下的心在臣妾这儿呢。”郁华潋察觉到卫珩的情绪,不过她自己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下子功夫她低靡的情绪不知何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语气得意嚣张,这张扬劲怪不得令阖宫诸多妃嫔都看不过眼,暗地里提起昭华夫人连仪态都顾得上,气得牙痒痒。 她十指尖尖,鲜笋般的玉指流连在卫珩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含着春水的眸子娇憨又妩媚,令卫珩心中翻涌的戾气瞬间消弭,怪道常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无奈的捏了捏郁九的脸。 “爱妃的本事自是最大的,阖宫皆不如之。” *** 琼玉楼。 “今日真是稀奇,你竟会唤我出来玩。”眼前的少女一袭鲜艳夺目的嫣红刺绣百褶裙,与大祁女子长穿的罗裙锦服不一样,那层层叠叠的裙裾上绣着诸多繁复美丽的纹饰,上面还缀着许多银片银铃银花坠,轻轻一动,清脆的铃铛与银片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她的气质也与大祁贵女含蓄内秀大为不同,浑身充满一股热情与张扬,活泼俏丽,偏她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这双眸子为她的单纯俏丽增添了一丝妩媚,瞳孔带着点微蓝,盯着人看时仿佛能将对方吸进那双黑蓝色的碎星瞳孔中去。 此时她眼中染上笑意,象牙白的脸颊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红晕,仿佛见到了心上人一般,雀跃欢欣。 “为什么要下蛊?”沈离也不废话,蹙眉直接进入主题。 “沈大哥,你在说什么,馨儿不懂?”蓝馨儿瞳孔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微芒,转眼即逝,接着她满眼错愕的看着眼前之人。 “是宫里哪个人与你有接触的?”沈离放缓了语气,再次询问,他实在有些头疼,若是此事真是蓝馨儿所为就麻烦了,但愿她是被人利用的罢。 在南疆若不是这位姜婴公主帮忙,恐怕他不仅拿不到离殊花,还可能永远留在那儿,南疆的环境之险恶,比书中记载的更为恶劣。 “沈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本以为你是找我玩的,没想到却是来审讯犯人来了!”蓝馨儿被沈离接连的诘问终于变了脸色,她眸中含泪,委屈又气恼,一丝冷意飞快略过,快的令人看不清。 她昨日才将她的小乖交给那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沈离将一个小玉盒放在桌上,牢牢的盯着蓝馨儿的眼眸看:“这是在昭华夫人那儿发现的金线蛊子蛊,公主,你真的不知情么?” “金线蛊?皇宫里怎么出现了金线蛊,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怀疑我的?”蓝馨儿仔细感受玉盒中的气息,并未发觉子蛊的踪迹,她暗松了口气,眼睛含着一丝气愤,“难不成天下间所有的蛊虫都是我的?” 跟在蓝馨儿身后的两个侍女也气愤的怒视着沈离:“我们公主一路帮助身公子良多,你就是这般报答救命恩人的?我们南照国虽然小,一国公主却不是你可以欺辱的,公主,你们这就去面见大祁皇帝,治他的罪!” “公主恕沈某唐突了,实在是此事迫在眉睫,沈某一时忘形,望公主恕罪,”沈离蹙眉示弱道,说完他低声喃喃,“可惜子蛊以死,不能追查到母蛊的下落了……” “子蛊死了……”蓝馨儿神色一变,被一直暗中观察她神色的沈离抓了个正着,他心中一叹,看来此事果然与姜婴公主有关。 “公主培养一只成熟的金线蛊不易罢。”沈离默然片刻,叹道,据他所知,金线蛊虽不是数一数二的蛊虫,却也是极难得的一种蛊,宫里那群女人每日忙着想着如何害人,竟然想到利用蛊虫暗害昭华夫人,就是不知姜婴公主为何要蹚浑水? 蓝馨儿原本以为沈离在诓骗她,不料子蛊竟死了,这会儿因表情暴露出真实情感,她也就不在隐瞒,况且事情已败露,即使现在不承认,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是我将金线蛊交给别人的,那人说大祁皇帝要将什么郡主许配给你,我不想你娶别人,你要你当我的驸马,就想阻止这件事。听说大祁皇帝最听昭华夫人的话,可是她和那位郡主交好,我就想在那位昭华夫人身上种下金线蛊,让她阻止这门亲事,请皇帝下旨让你娶我。” 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蓝馨儿闭着眼不敢看眼前之人,她脸上带着一丝红晕,虽然将心里话说给心上人听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说完了。 “多谢公主厚爱。”沈离面不改色的听着蓝馨儿的‘肺腑之言’,已经对这位姜婴公主产生一丝怀疑,真的是这样么? “不知联系公主之人是谁?” “我也不知,不过那人自称青雯,”蓝馨儿摇了摇头,她看着桌上的玉盒,“沈大哥,你能将子蛊尸体还给我么?” “我方才是骗你的,”沈离打开玉盒,“里面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or沉迷小说无法自拔 发现一件很尴尬的事,我以为马上就能完结的,发现还有两三件事没写,至少女主都还没生孩子,估计加上番外全文有40W字,也就是说还有五万字才完结Σ(|||▽||| )好多天前就说要完结了,结果还有这么多(害羞)   ☆、第102章 102 “是她?”卫珩蹙眉听着夏尚宫向他汇报的调查结果。 “夏雯每月都会去一趟永福宫, 前日有人看见夏雯和永福宫的凝雅有接触,四日之前, 夏雯曾经去了趟永福宫。”夏尚宫颔首答道,后宫没有真正的秘密,尤其是她们这些女官下面掌管了无数宫人,除了乾清宫的消息不敢打探和泄露,她们有时知晓的东西比妃嫔还多。 就如昭华夫人之前不在皇宫的消息, 也是她们这些女官最先察觉的, 不过她们辛辛苦苦爬到六尚局的高位,自然懂得宫廷的生存之道,主子不想泄露的消息, 她们就绝不能透露出去一个字。 “行了, 你先退下罢。”卫珩也不做评价,挥手令人退下。 “你怎么看?”待夏尚宫走远, 卫珩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沈离,问道。 “南疆王快不行了,他下面的三个儿子争夺王位争得眼都红了, 姜婴公主的亲哥哥蓝泽是势力较弱的一方。”南疆不同于北疆那边有好几个游牧部落各自为政,南照国统御了整个南疆,虽不及大祁南楚这种大国,但因其特殊的地理环境一直在两个大国之间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个姜婴公主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卫珩冷笑一声,说到‘小聪明’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打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还以为翼扬这次出去一趟有桃花运,没想到是一朵毒桃花。”一旁的柳熙然看着吊儿郎当倚坐在椅子上的沈离, 揶揄道。 “嗤,爷的桃花多着呢,”沈离心里有些不好受,嘴里不肯示弱,平日在外的德行不小心“暴露”在卫珩面前,被他的眸光一扫,沈离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臣觉得姜婴公主在南疆之时接近臣就别有目的。” 他后来将南疆的情形仔细想了一遍,虽然姜婴公主救过她,但谁知是不是设套故意为之?南疆是她的地盘,制造些“意外”再趁机搭救他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当初那条蛇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总算还没昏了头,”卫珩冷哼一声,“瑧媛那边你到底如何想,若是不想娶她朕可就为她另赐一门婚事了。” 沈离一愣,想起昨日出琼玉楼时遇见晋王世子与和玉郡主的场景,脸还有些疼,卫珞那厮可真不客气,心里虽腹诽,脸上却难得一见的正经下来:“臣意欲求娶和玉郡主,请陛下成全。” 眼看年纪差不多大的个个家有娇妻,柳熙然孩子都三岁大了,他再不成亲老爷子就要压着他跪宗祠了。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他觉得,应当就是她了。 “朕倒是想成全,”卫珩嗤笑一声,“你也知道上午晋王来了一趟罢,皇叔就是来为瑧媛之事而来的,朕觉得稽家四郎挺好的,就差赐婚了。” 沈离傻眼了,他顶着柳熙然幸灾乐祸的目光诚恳的看着卫珩:“陛下,稽家四郎不行,那家伙屋里有两房小妾,前段日子还为了个花魁一掷千金,这等金玉其中败絮其中之人如何能配得上和玉郡主。” 作为卫珩的暗卫统领,京城那些个高门大户里的龌蹉阴私他知道得不要太清楚,随便提溜个人出来都能说出一段不可言说的“秘密”,至于稽四郎当真为了花魁一掷千金?抱歉要记的东西太多他搞混了,若是误伤了真是对不住了,不过有两个小妾他倒是没污蔑他。 “这些和朕说有何用,你和晋王说去罢。”卫珩老神在在的坐在案前,头也不抬的提笔写着些什么。 郁九说得不错,是该晾晾沈离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容易珍惜,瑧媛好歹是大祁的郡主,岂能那么容易被沈离求娶。 “陛下,若是没什么事了,可否容许臣先行一步。”沈离坐不住了,眼看到嘴的媳妇就快被抢走了,他以后岂不是要打光棍了。 “滚蛋罢。”卫珩看着沈离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勉强忍著笑让他离开。 “蓝泽所图甚大,南疆的爪子都伸到京城来了,”调侃完沈离,卫珩冷下脸讥讽道,“可惜脑子不好使,或者说有个拖后腿的妹妹。” 沈离是秘密去南疆的,姜婴公主却知晓他的身份与目的,并且一路跟到了京城,其中必定有蓝泽的指使。姜婴公主来大祁是想和大祁谈交易扶持蓝泽上位,还是寻机下蛊控制别人以此来达到某些目的,或者,二者皆有。 “南疆的蛊毒,是个威胁。”柳熙然蹙眉,蛊也不像毒能验出来,像这次昭华夫人之事,令人防不胜防,虽然蛊虫没有传说中那般神乎其神,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南疆一向闭塞排外,他们对那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恐怕那位三王子暗地里的势力比其他两个人大。”不然沈离的消息为何独独只有蓝泽知晓,密切关注大祁的消息,不管是何原因,都只能证明蓝泽的野心极大。 “派一队人去南疆,不说诸事皆知,至少不能睁眼瞎。” 卫珩的手放在桌案上不断轻敲,闭目不语,似在沉思,半晌后才道。 南疆之事是他疏忽了,果然是“不叫的狗最会咬人”,南疆不像北疆那般年年有战事,低调得几乎令人下意识的遗忘它,若不是此次南疆的这位公主这么一折腾,他都不会注意到南疆。 若是蓝泽知道卫珩心中所想,恐怕要悔得肠子都要青了,这次派人来大祁不仅没借到助力,反而可能有麻烦,甚至把目光引到了南疆。 “陛下,南疆使臣求见。”魏德喜匆匆步入殿内,向卫珩禀报。 卫珩和柳熙然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宣。” *** 【叮!支线任务完成,奖励300积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娘娘,叶昭容薨了,”玉筝在郁华潋耳边低语,“是被赐了鸠酒。” “嗯。”郁华潋没有睁眼,她不仅知道叶蒹葭被赐死了,还知道那位南疆公主被毒哑送回南疆了。 ‘想用金线蛊控制别人,就让你口不能言一辈子说不出话’,这的确是卫珩的作风,若不是蓝馨儿是南疆的公主,恐怕她还会更惨,不过她回到南疆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了。 至于叶蒹葭,她的本意原是想害她,却无意撞进了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中,敢和南疆之人联合,就要做好送死的心理准备。 “叶昭容在临死之前求见了陛下一面。”玉筝继续说。 郁华潋没有说话,这事她也知道,她最后还是没有看叶蒹葭和卫珩说了些什么。进宫不到一年,却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曾经宫里品阶最高的几个妃嫔全部薨了,贵妃被烧死在麟趾宫,虽然这个死要打一个问号,莲妃陆莲音被刺身亡,淑妃叶蒹葭被赐鸠酒,和她一同进宫的连家两姐妹被打入冷宫,赵淑容弑君赐白绫…… 哦,还有一个苏湄依旧□□的活着,不过按她作死的程度来说,估计也蹦跶不了多久。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或许真的如郁华潋心里感叹的有关,宫里连续折腾没了这么多高位妃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后宫安静如鸡,连一向喜欢在暗地里挑拨是非的苏湄都安静了下来,倒令郁华潋有些不习惯。 这段时间,和玉郡主有事没事就爱往关雎宫跑,郁华潋偶尔八卦她与沈离之事,她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仿佛放下了对沈离的情愫,不过她眼中的情意骗不了人,郁华潋也不戳破,感情这种事,旁人还是不要瞎指导,让她自己想清楚也好。 “在想什么呢?”卫珩在外面驱除了寒气才进了寝宫,年关将至,郁九的肚子一天一个样,看得他有些心惊胆战。 他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因此之前从未见过孕妇身怀六甲的模样,后来即使有一个女儿,在江小媛怀孕到生产期间他也从未探望过她,所以这么算来郁九竟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孕妇。 他实在不敢想象,郁九纤弱的身体里竟然养育着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在想他怎么还不出来。”郁华潋撇了撇嘴,有些头疼的开口,近来她的小腿浮肿、抽筋,折腾得她整夜睡不着觉,睡不着觉火气也旺,所以最近关雎宫的气氛不要太紧张。 “今日孩子乖不乖,有没有折腾你?”卫珩走到她面前,习惯性的抚上郁华潋鼓起的肚子上,他眼下有青黛,一看也是没休息好的。 孕妇晚上睡不好,守在旁边的人自然也睡不好,郁华潋本来想劝卫珩去乾清宫住的。看卫珩晚上被她折腾得也休息不好,白天又要忙着处理政务,自己男人自己心疼,便提出让他回乾清宫睡觉,奈何卫珩铁了心要留在关雎宫陪着她,她面上虽不悦但心里还是十分熨帖的。 若是卫珩答应得干脆直接回乾清宫,恐怕她又得矫情一番暗示卫珩不够体贴了。 对于郁华潋这种反复无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系统很是鄙夷了一番,不过郁华潋表示心情好不和系统计较。 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昭靖六年就这样过去了,郁华潋在皇宫过的第一个年,就是在宫宴上露了个脸便重新回了关雎宫。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生了   ☆、第103章 103 近来关雎宫的昭华夫人迷上了听戏, 刚过辰时, 关雎宫里就响起咿咿呀呀的娇软唱腔, 却是最近京中新排的一出戏,但细听之下又与宫外的有所不同。 “君既无情我便休,你为了荣华富贵抛妻骗婚, 便不要怪我狠心揭穿你的谎言,我是下贱的妓子, 你也不过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身着白色水袖罗裙的少妇用衣袖掩面,只剩下一双漾起氤氲的红肿双眸, 那眼中波光流转间都是戏,里面满含不屑与讥讽, 还有浓重的悲伤,为自己的识人不清…… “这样才对嘛,那张生忘恩负义,最后竟然娶了尚书家的千金,娇妻美妾在怀?真敢想!”郁华潋舒服的倚靠在美人榻上看着教坊司按她的意思新改的戏本, 捻起一块糖蒸如意糕放进嘴里。 一旁伺候的玉簟看着戏里的张生被原配戳破谎言,让尚书府的下人打断了腿扔出了尚书府, 又被取消了官身露宿街头,虽然惊异于原配的果断与大胆,但莫名觉得十分解气。 戏本里张生凭借着名妓胡蝶衣的资助上京考取功名,高中之后为户部尚书所青睐,意欲将女儿许配给他,张生隐瞒与胡蝶衣早已成婚之事, 与尚书家的千金成亲,后来胡蝶衣进京,为了张生的前途自请下堂,尚书千金感念胡蝶衣的胸襟,做主将胡蝶衣纳为妾室,自此一家人皆大欢喜。 那尚书千金也是恶毒,拿原配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体贴贤淑,明明是那张生骗婚在前,最后却要恶心原配,有谁正室不当喜欢当小妾?原配虽身份低贱,但从未做过甚伤天害理之事,就因为人微言轻就该被这般羞辱? 果然还是主子改过的戏本解气,那张生最后在街上乞讨,凄苦半生,简直令人扶额称庆。 “爱妃这出戏倒是与别处不同,”卫珩信步走进殿内,“这几日爱妃兴致不错,还有闲情逸致修改戏本?” 太医说郁九的分娩期就在近几日,她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还有心思费神捣鼓这些东西。 “陛下觉得如何?”郁华潋懒洋洋的倚在那儿,丝毫没有起身相迎之意,身边伺候的宫人请安之后眼观鼻鼻观心,早已习惯自家娘娘的“失礼”,这“失礼”正是隆宠的表现,凭陛下对娘娘的心意,别说娘娘有孕之身不便行礼,便是从前也没见娘娘正经行过几次礼。 “品行有亏,不堪大用。”最重要是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只想着凭女人往上爬,即使身处官位也不过是个尸位素餐之徒。 “我问的是这结局如何?”郁华潋挑眉一笑,“也不知是何人写的戏本,忒恶心人,想来就是个无才无德还自视甚高的小人成天想着娶位世家贵女一步登天,才写出这么一出不可思议的戏本。” “还是爱妃改的结局瞧着有趣,原来的戏不好。”卫珩只是看了一小段,不过不妨碍他变着法捧着郁九。 “今日肚子可还疼?”前日起郁九便开始喊肚子疼,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让他最近也心绪不宁,早朝时还走了会儿神。 郁华潋抿唇摇头道:“今日还不曾开始疼。”她之所以闲的蛋疼听戏,还不是已经开始阵痛想转移注意力,不然这种扫兴的戏她还不想看呢。 “嘶。”没想到刚说完就被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一下,郁华潋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她蹙眉捂着肚子的动作让卫珩吓了一跳。 “如何?是不是又开始痛了?”卫珩连忙上前扶住郁华潋,急得连声喊,“太医呢!还不快去唤太医来!” “没事,他踢了我一下。”郁华潋咬牙吐出一句话,她用力拽着卫珩的手,“生完这一个,我再也不要生了。” “好好好,以后都不生了。”卫珩被郁华潋的手握得起红印也没察觉,只是一心安慰着眼前嘴唇发白的人。 这还没出来就这么折腾人,出来了还得了?等出来之后他再教训这个折腾他母妃的小兔崽子!可怜未来的太子殿下还未出生就被自己父皇狠狠记了一笔。 至于卫珩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小兔崽子而不是像郁九一般玉雪可爱的小公主,六个月大时精于妇科的宋太医已经诊出了是男胎,对于以后很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他觉得不需要对他多温柔。 “不,不对,要生了,要生了……”郁华潋下面一阵绞痛,接着她就感到好像是羊水破了,“疼,快去唤稳婆……”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大概是事发突然,周围伺候的宫人都愣了愣,还是卫珩首先反应过来,抱着郁华潋往早已准备好的产房走。 “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玉筝连忙去偏殿找稳婆,两个月前稳婆就找好了,一直住在偏殿等待娘娘分娩,这几日娘娘一直阵痛难耐,而今日娘娘没有说肚子疼,万万没想到娘娘竟然在今天要分娩了。 “别怕,别怕,没事的……”卫珩一边小心翼翼的将郁华潋抱到产房,一边低声安慰怀中满头大汗痛到说不出话的人。 另一边,四个稳婆匆匆赶来,其中一个稳婆连声道:“快,热水,姜汤,白布,剪子,切成片的老山参……都备好了吗?” 关雎宫上下为了今日早已训练了多时,因此虽然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但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陛下,产房阴气重,你还是快些出去罢。”月婵见卫珩握着昭华夫人的手不肯离去,连忙提醒他出去。 “朕是天子,区区阴气能奈朕何。”卫珩见郁九的模样哪里肯离开,他握着郁华潋手,不肯让目光离开她半刻,仿佛一不留神对方就要跑掉。 “你,出去……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郁华潋满头大汗,发丝紧紧贴着脸颊,看起来狼狈不堪,见卫珩还是不动,她忍着一阵接着一阵的阵痛,抽出被卫珩握着的手,“快出去,我现在这幅样子太丑了,不想让你看见。” “不丑,一点儿也不丑,”卫珩将贴在她脸上的青丝绕到她耳后,勉强勾起一抹浅笑安慰榻上的人,他见郁九瞪着他似乎生了肝火,只能妥协,“好,朕就在外面守在,阿九,你定要好好的。” 见陛下离开,稳婆皆松了口气,她们皆是经验丰富的稳婆,有人在做检查待会儿要用的物什,有人在照看她的身子,有人指导她如何吸气呼气和保存体力,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娘娘,来,吸气,呼吸,吸气,呼气,放松……还未开宫口之前疼也要忍著,不要大喊,保存体力……” “系统,快给我止痛的药,我都快要疼死了!”郁华潋按着稳婆的话不停吸气呼气调整状态,心里焦急的和系统联系,她的痛觉神经比普通人发达,普通产妇的阵痛在她这儿成倍增长,早在很久之前她就询问系统有没有可以让产妇服用的止疼药,那高昂的积分愣是让她没勇气买,这会儿她也管不了天价的止痛丸了,过了这关再说。 【这个止痛丸只能止痛百分之五十的疼痛,剩下的宿主你多保重。】 系统看着宿主的健康值在不断下降赶紧将药丸给宿主服下,据说分娩是十级疼痛,看宿主的模样如果不用止痛药怕是真的撑不过去。 服下止痛丸果然立竿见影,没有之前那么疼了,郁华潋刚松了口气,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禁不住尖叫出声。 耳边是稳婆惊喜的声音:“快,娘娘的宫口开了。” 郁华潋后知后觉的发现,此时痛苦才刚刚开始。 产房外,卫珩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脸色铁青,一张俊脸僵硬的绷着,薄唇紧抿,双手紧握,仿佛随时准备闯进去的架势,此时里面一声凄厉的尖叫让卫珩的脚一动,差点就闯进产房,被魏德喜死死拖住:“陛下,您可千万不能进去,您进去也不能代替娘娘受罪,反而让稳婆们难做。”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魏德喜此时也顾不得说话冒犯皇上,这会儿不拦着陛下,恐怕他以后就没好果子吃了。 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又端进去一盆盆水汽氤氲的热水,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惨叫,令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娘娘,用力,用力,已经开了六指了,小殿下快要出来了……”细碎嘈杂的声音不断从产房内溢出,慢慢的,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渐渐变弱,似乎是惨叫之人没了力气。 “不好,娘娘昏过去了!”骤然变大的惊呼声令卫珩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开房门,而产房中的人也顾不得忽然闯进来的皇上,因为刚刚还躺在榻上奋力分娩的昭华夫人晕过去了。 郁华潋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出现了许多人,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那些人的脸都被一层白雾遮住了,他们口中在喃喃自语,然而她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讲些什么。她漫无目的的走啊走,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而她,沿着那条仿佛永无止境的路,不知疲倦的赶路,没有目的,没有终点。 “宿主,你快醒醒!你再不醒来你肚子里的宝宝都要被憋死了,你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的任务,难道就这么认输了!” “郁九,郁九,阿九,你快醒醒,醒醒,我们往后再也不要孩子了,阿九你快醒来啊……” 郁华潋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拼尽全力往前跑,破开重重浓雾,终于睁开了紧闭的眼眸:“卫珩你魂淡,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你说不要就不要?!” 卫珩那颗几乎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终于狠狠的落回了实处,他不顾仪态狠狠的将郁华潋拥入怀中,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卫珩连忙松开抱着郁九,紧紧握著她的手,“朕在这儿陪着你,你不许再睡着了。” 郁华潋整个人仿佛被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青丝胡乱贴在脸上,从未有过的狼狈,在卫珩眼前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甚至比以往都要美几分。 “娘娘,用力,千万不能再睡过去了。”稳婆不敢耽误,在郁华潋口中塞了一片参片,嘱咐她。 郁华潋此时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机械的随着稳婆的节奏用力,她的右手紧紧握着卫珩的手,在心底默念:“不能睡着,不能睡着……” 如此又折腾了两个时辰,在郁华潋差点要晕厥过去的疼痛中,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在产房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诊脉不能诊断出男女我知道2333,不过这架空的就当可以判断出来吧(乖巧) 写生小孩这种桥段要人命,这种需要“专业知识”的描写好难_(:з」∠)_感觉要被憋疯了,写的乱七八糟的QAQ,自己都不忍直视←_← 最后黄桑反应有点生涩,原谅他第一次当父亲2333(忘记那个公主)让他进产房算是我一点点小私心,感觉孕妇分娩时有亲近的人陪同更好,可惜女主她妈在苏州,她和她大伯母也不熟,好吧我就想让男主陪着她~( ̄▽ ̄~)~   ☆、第104章 104 卫珩第一次见到被月婵姑姑抱在怀中的卫湛, 眉头紧蹙, 凤眸直愣愣的盯着那个明黄色的襁褓, 不假思索的吐出一个字:“丑。” 这就是他与郁九的孩子?全身又红又皱,像个小老头,眼睛紧闭, 还在扯着嗓子大哭,小小的一只比他的手大不了多少, 这么一丁点大的小东西是他儿子? 从今以后,他又多了一个身份, 眼前这个羸弱得一碰就碎的婴儿的父皇,此刻这个认知无比清晰又猛烈的冲击着他的思绪, 让他甚至没法伸出手碰了碰他,只能任由僵直的身体呆呆的杵在那看着还在啼哭的孩子,脱口而出的“丑”字总算掩饰住他的失态。 月婵恭喜的话卡在喉咙,正好这时昭华夫人擦洗了一番,示意她将小殿下抱过去让她瞧瞧, 于是她躬身将襁褓放在枕边好让娘娘仔细看看小殿下。 只见郁华潋微微偏过头打量着襁褓中的儿子,和卫珩如出一辙的蹙眉表情, 嫌弃的用手轻轻点了点自家儿子的小小的鼻子:“果然好丑。” 月婵已经在喉咙中的话第二次被憋了回去,她在心底暗叹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幸亏小殿下不需要两个主子照顾,否则小殿下跟着自己爹娘还不定受多少委屈呢。 “娘娘有所不知,这刚出生的孩子肤色越红以后就越白,奴婢接生了这么多年的, 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小殿下这么漂亮的孩子。”旁边的一个稳婆大着胆子接过话,这可是大皇子,以后还可能是下一任嗣君,一想到她接生了未来的储君她就脑子晕乎乎的,这得意之下就忘了形,连该有的谨慎都忘了,好在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她这话也讨喜,也就没人计较。 “母不嫌儿丑,”郁华潋又伸出手握着儿子握成拳的小手,嘴角不自觉漾起一抹笑意,连身上的隐隐的疼痛都忘了,“小包子以后肯定越长越好看。”她对她和卫珩的基因还是挺自信的。 许是母子连心的缘故,刚刚在月婵怀中不断啼哭的小婴儿刚被放到郁华潋身边便停止了哭泣,小小的手被母亲握着,一直紧闭的眼睛这时也睁开了,纯净黝黑的眸子盯着郁华潋看,安静又乖巧。 他的眼睛极大,在小小的脸上更是大得出奇,眼睫又长又翘,像扇子般扑闪扑闪的,让刚刚还说儿子丑的郁华潋恨不得捧着自家儿子的小脸蛋狂亲一顿,真是太萌了! 卫珩目不转睛的盯着郁九和儿子并排躺在床榻上,他的胸口发热发胀,脚底发软差点站都站不稳,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全身。他想起从前他与父皇母妃相处的情形,想必那时父皇也是如此激动喜悦的看着他和母妃,再看着他从小小的襁褓一点点长大,成长为父皇期待的模样。 相较于扛起整个国家的担子,这一刻他对于将这小小的一团教导成合格的继承人竟有几分发虚,他自信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却有几分不确定他能否教好儿子。 “娘娘,您先吃些东西罢。”玉笺端着一碗参鸡汤走上前,准备伺候主子吃东西,郁华潋点点头准备支起身,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她早就饿得不行了,也许是那颗止痛丸的功效,生完孩子她倒是不怎么疼了。 “朕来喂。”卫珩回过神示意月婵姑姑将襁褓抱起,接过玉碗将它放在一旁的桌几上,自己坐在榻上一手环住郁九让她半支起身,另一只手拿起汤匙乘起一汤匙参鸡汤凑到她嘴边。 “臣妾还以为陛下今日就一直在那傻站着了。”郁华潋依偎在卫珩怀中,眼含揶揄的嗔了他一眼,难得见他如此失态。刚才卫珩除了握着她的手一叠音的问她“如何”,就一直站在那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月婵姑姑抱着小家伙到他跟前他碰都不敢碰一下,好在众人只顾着欢喜倒不曾留意他的失态,不然他的帝王威仪可算是要大打折扣了。 “朕很欢喜,”卫珩垂首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仿若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眸中浓烈的情感几欲将人溺毙,“欢喜你一直在朕身边,欢喜你的坚持。” 一开始他并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是郁九拼命要保住这个孩子,明明这么娇气的人,偏偏愿意忍受这么多的苦痛。 郁华潋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嘴角勾起的笑容怎么压也压不下去,这个男人并未把女人生育当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义务,甚至在儿子出生后依然将她摆在第一位,凭这一点他已经胜过世间男子许多,更遑论是在父权社会的古代。 “我也欢喜,能遇见你。”郁华潋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浑身暖洋洋的,倦得连手指都不愿动一下,她乖乖的偎在卫珩怀中,让他一勺一勺的喂完了一整碗参鸡汤。 这期间宫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收拾好东西退了下去,只留下玉笺玉箬和抱着襁褓的月婵及两位乳娘立在一旁。 卫珩放下汤匙,用锦帕擦了擦郁华潋的嘴角,她吃饱喝足也有力气了,便双眼放光的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月婵:“快把小包子抱过来。” 月婵姑姑眉头轻蹙显然对这个名字不满意,碍于陛下没出声她只好将小殿下小心翼翼的抱到郁华潋跟前,小殿下在她怀中没过一会儿便睡着了,都还未进食。 郁华潋接过襁褓,满眼稀奇的看着儿子睡着的模样,头也不抬的吩咐道:“你们先退下罢。”虽然她不懂现代那些育儿经,但第一口母乳的重要性还是知道的。 月婵记挂着小殿下还未进食,想将乳娘留下,被陛下的眼神制止住,看着坐在床榻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月婵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带着几人退了出去。 “小包子?”待所有人退下后卫珩才不慌不忙的扬眉道,他的手依据不敢触碰襁褓里的儿子,生怕力度没控制好伤着他。 “虽然现在还是个小老头,不过过几天就是个又白又嫩又香的小包子了。”郁华潋压低声音答道,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儿子头上毛茸茸的头发,心里软成一滩水,虽然她不耐烦小孩子,不过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见卫珩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怀里的小包子,身体僵直就是不敢碰他,索性将儿子抱到他怀中,撇撇嘴眼含委屈的望着他:“怎么,你不喜欢我生的儿子?连碰都不愿碰一下他。” “怎么会……”卫珩狼狈的接过孩子,像捧东西一般小心翼翼的把襁褓护在怀中,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太小了,朕怕一不小心伤着他。”卫珩低声道,他的声音低沉轻缓,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似乎怕声音惊醒怀中睡熟的孩子。 郁华潋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她知道卫珩不是讨厌儿子,而是对于这小小的一团有些手足无措。她也是第一次当母亲,许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再加上平日她刻意留心这方面的知识,她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至少比起卫珩好多了。 她将卫珩的一只手绕到另一边,调整成合适的抱孩子姿势,自己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没事,你瞧现在不就做得很好么。” 她清楚卫珩的性子,现在对儿子这么温柔不过是初为人父的欣喜和手里小小的一团太羸弱了,稍微大一些卫珩的慈父人设估计就崩坏了,不过他此时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小包子倒令她感慨良多,卫珩的父亲角色进入得不错,至少比她想象中好上许多。 初为父母的两人兴致勃勃的低头看着儿子的睡颜,不时轻声交谈几句,满室温馨,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分外和谐。 不一会儿小包子砸吧砸吧小嘴,张嘴就准备啼哭,郁华潋连忙将人接过:“想必是饿了。”从出生起到如今快过去半个时辰了,小包子还没进食呢。 卫珩正欲开口唤奶娘进来,被郁华潋拦了下来:“儿子的第一次进食必须要由我喂养。”初乳是新生儿最适宜的食物,这个时期是建立母子依恋感情的关键时期,虽然她不担心以后儿子待乳娘比她还亲,但不论从健康角度还是作为母亲的心情都不愿让奶娘喂养这第一口母乳。 卫珩蹙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亲自喂养的孩子的,只是见她坚持只得作罢。自从从并州回来,大约是心态上的变化,他越发纵容和迁就郁九,有事也再不避着她,倒有几分妻奴的模样。 郁华潋在卫珩的目光下解开衣襟还有几分羞怯,转念一想两人都不知滚过多少次床单了,她身上哪儿没被卫珩看过摸过,也就假装淡定的抱着儿子凑到自己胸前。 婴儿的本能让小包子立马咬住眼前的东西开始吮吸,吮吸的动作让郁华潋倒吸了口凉气,好疼。 “很疼?”卫珩看着郁九瞬间失色的脸,连忙握紧她的手,蹙眉不赞同的看着她。 “没事。”郁华潋摇摇头,即使现在不哺乳之后迟早要经历这些,还不如早点开始。 小包子吸吮了半天也没能吸吮出自己想要的食物,嘴巴一撇就准备大哭,郁华潋见儿子饿得不行,只得妥协准备让奶娘进来。 “要不,让朕试试。”卫珩看着郁华潋衣衫半掩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声音有些低哑。 郁华潋看着卫珩目光灼灼的模样,脸有些红,明明是正经的喂奶,为什么她从其中感觉到一丝色.情和不可言说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把孩子塞回去,不会写孩子QAQ   ☆、第105章 105 “昭华夫人诞下大皇子”这个消息在半个时辰内如长了翅膀般传遍后宫与整个京城上下。难得开年有个好消息,因此京城上下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毕竟陛下若是高兴了, 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也是可能的。 虽然如今已是四月中旬,但去岁的两场叛乱实在令昭靖六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导致在年关京城上下也是死气沉沉一片,昭靖七年的元旦大约是近些年来最惨淡的一次开岁佳节。 接到消息的各家松了口气, 虽然不忿什么好处都给文国公府占齐了,但昭华夫人受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时候还是皇嗣比较重要些。虽然陛下几年前便有一位公主, 但公主怎么能与皇子相比较?有了大皇子,那二皇子三皇子不也就快了, 想到此, 有女儿在宫里的家族便有几分意动。 虽然陛下宠爱昭华夫人, 但如今文国公府势大, 陛下必不会让昭华夫人在后宫一家独大,扶持其他妃嫔势在必行, 届时在宫里的女儿若是有幸诞下皇嗣,未必不能与文国公府争一争。 与宫外的气氛不同,除了关雎宫上下一片欢喜外,后宫大多人的心情都不怎么愉快, 半月之前皇上便勒令她们无事不可外出,尤其不许靠近关雎宫半步,导致她们恨得不行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昭华夫人诞下皇嗣。 女子生产向来都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若是在其中有任何“意外”, 一尸两命也并非不可能,宫中不乏有蠢蠢欲动想趁着昭华夫人分娩之际偷偷使绊子的,只是关雎宫被护得如铁桶一片,加上皇上严密掌控整个后宫,有点想害人苗头的妃嫔都被皇上狠狠惩治了一顿,因此昭华夫人这一胎可谓是有惊无险,风平浪静。 不过她们再失望嫉恨面上也不敢表露一分,甚至还要表现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庆贺陛下喜得龙子。宫里果然是个磨练人的地方,无论在闺中如何天真单纯之人,在宫中都要学会带上一张面具,不然会被吞得渣都不剩……除了那个恃宠而骄的昭华夫人。 谁教人家有本事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让英明神武的陛下对着她就不再是英明神武的陛下,已经有些言听计从的架势了。果然是祸国殃民的狐媚子,不仅夺了陛下的宠爱,还让陛下越来越像宠幸妖妃的昏君。 而令后宫众人恨得牙痒痒的“狐媚子”正在逗弄新出炉的小包子,小包子喝完母乳之中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至于喂食的过程,不提也罢! 卫珩见郁华潋眼也不眨的低头盯着襁褓,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熟睡的儿子,有些不满的蹙眉,还是又红又皱的模样,有甚好瞧的。 想起方才郁九一脸嫌弃的撵他走他就心中窝火,不就是不小心多抢了怀里那个小兔崽子的吃食么,难道他还比不上小的? “来人,将大皇子抱下去。”卫珩不悦的吩咐道,比起一开始的小心翼翼,这会儿他已经恢复了常态,因为心中有些气恼,行事也较之更为强硬,盖因他敏锐的察觉到有儿子在恐怕郁九的心思就不在他身上了。 郁华潋下意识的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包子,见他睡得安稳,并未被卫珩吵醒,也不反驳,乖乖将孩子交给奶娘,只是横了眼卫珩,捏了捏有些酸疼的胳膊,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又红又皱不好看,不过是自己生出来的,总归有几分新奇。 “陛下取好名字了么?”郁华潋不知道卫珩卫珩这会儿发脾气,只当是他大姨夫来了,干脆转移了话题。 她坚持生下孩子并非是有多喜欢孩子,而是她觉得她没权力剥夺一个小生命,而且她还挺好奇她和卫珩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这也算是她和卫珩“爱的结晶”?郁华潋想到这个称呼忍不住轻笑出声,啧,越想越好玩,她有兴趣逗孩子玩,但要是让她自己带孩子还是算了。而且若是她当了皇后,总归要为卫珩留下继承人,她还没心大到让卫珩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还未选好,”卫珩见她乖乖让奶娘带走儿子阴沉的心情稍稍转晴,“朕圈了五个名字,待会儿让魏德喜拿给你瞧瞧。” 卫珩话音刚落便听见郁九轻笑出声,不免微微扬眉:“爱妃想到什么趣事?” “在想孩子……”郁华潋心里想着也就顺嘴说出来的,成功看见眼前的男人黑了脸。 “孩子刚被抱走你就开始想孩子?”卫珩凤眸微眯,开始想着是不是直接将孩子扔到别处去,有了孩子郁九什么都顾不上了?句句不离孩子。 “在想孩子是父母之间两情相悦的产物。”郁华潋见卫珩拉着一张脸也知道自己刚刚走神忽略了他,连忙顺毛捋一番,这位爷虽然平常纵着她,但骨子里的霸道乖张还是没变的,若是因为旁人忽略他必定是要生气的,就算是儿子也不行。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她并不打算以后的生活都围绕着儿子转,他有自己未来的路要走,而如果没意外是话,以后陪她走到生命尽头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卫珩被郁九的话取悦了,只是方才脸太黑,若是马上露出愉悦的表情就太没面子了,因此他只矜持的点了点头,露出勉强的表情:“两情相悦?爱妃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朕勉强同意了。” 郁华潋暗自撇了撇嘴,算了,让他得意一回罢。 “陛下,不如你现在就和臣妾说说你列的那几个名字?” 得,又把话题转到那小崽子身上了,卫珩眉头微微蹙起,罢了,毕竟是他和郁九……两情相悦生下的孩子,他的嘴角情不自禁的轻扬起一丝弧度。 *** 洗三宴郁华潋没到场,不过据在场的玉筝描述来了许多人,应当算是进宫以来极少出现的盛况。 而小包子的名字,也在这一天被定下,“卫湛”,取自《楚辞·九辩》中的“乘精气之抟抟兮,骛诸神之湛湛。”洗三便被赐名在皇家之中十分罕见,算起来大祁在洗三宴上便有大名的皇子也不过只有当今一位,如今这项“优良传统”被继承下来,虽然陛下没多说,但在洗三宴的众人心中肯定有一杆称,大皇子卫湛恐怕未来有大造化。 更别提陛下在洗三宴结束之后还是抱着大皇子离开的,这更是惊得众人眼珠子都有掉下来,要知道“君子抱孙不抱子”,陛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大皇子离开这是在暗示什么,十分喜爱大皇子? 除了这一场表面平静内地里引起轩然大波的洗三宴,还是一件在朝堂上引起众臣惊诧不已之事。 文国公府乞骸骨,致仕回家去了。 须知在三大国公府三去其二的情况下文国公府的势力已经算是权柄极盛了,第一世家的位置文国公府当仁不让,再加上昭华夫人如今诞下唯一的皇子,文国公府必将更上一层楼,这个时候退出权力中枢的内阁,难不成文国公是高兴得疯了? 也有聪明的暗骂文国公老狐狸,如今凭着文国公府的权势,若是赖着不走反而还一直争权夺利,恐怕皇上下一个收拾的就是文国公府。昭华夫人诞下大皇子,文国公府几乎就立于不败之地,至少未来几十年家族还能维持鼎盛状态,而陛下看文国公府识趣,免不了对文国公府另眼相看,这稳赚不赔的勾当,文国公倒是看得长远。 卫珩见文国公主动要求致仕有几分惊讶,他对如今朝中的局势正有几分发愁,没想到郁家倒是乖觉,居然有这么大魄力直接退出内阁,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毕竟他再喜欢郁九,帝王的平衡之术也不能放弃的。 郁家能屹立几百年之久不倒,自然有其世代绵延的道理,连家就败在家主不行,文国公府如今真正掌事的,怕是还是老国公罢,果然是三朝元老,姜还是老的辣。 卫珩作势挽留了一番,见文国公打定了主意要致仕,大手一挥赏赐了一大堆东西给文国公府。 关雎宫。 “娘娘,国公爷这是?……”文国公致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后宫,听到传闻后惊恐不安的看着主子,娘娘刚诞下小殿下不久,国公爷便致仕,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缘故。 郁华潋沉默半晌,叹道:“盛极必衰,不必担心。”大伯致仕的消息之前一点儿消息也没透露给她,想必是祖父的主意。其实即使大伯这次不辞官她也打算暗示文国公府尽量低调下来,锋芒太露不是好事,但凡是皇帝都不会喜欢权势庞大的家族,更何况文国公府此时已经一跃为外戚。 一个权势滔天的外戚?即使卫珩相信她,相信郁家,恐怕心中也难免有芥蒂,再加上时间一长,恐怕再深的感情都要被磨没了。 她从不敢高看人性。 不过权势就像罂粟,一旦沾上就难以戒除,大伯父能在这个时候忍著诱惑退出权力中心,实在令她佩服不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过想到她现在诞下皇长子,郁家的做法她也能理解,急流勇退,若是因为贪恋这一时的权力而消磨了父子之情就得不偿失了,只能说谁都不是傻子,孰轻孰重郁家还是分得清的。 有一个看得长远的外家就是省心,关键是有祖父撑着,郁家想倒都难。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已经是条废喵了orz 下一章总算要到酱酱酿酿的阴谋了,收拾完苏湄就差不多了~~   ☆、第106章 106 “你家主子近来如何?”身着浅黄银纹绣百蝶度花如意月裙的女子神色淡漠的看了眼眼前的粉衣宫女,素手端起茶盏, 茶盖轻磕釉白茶盏, 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罅缝间氤氲缭绕, 茶香扑鼻。 “回禀惠嫔娘娘,昭媛还是老样子。”粉衣宫女眼睛闪了闪, 她与白芷走得近,不过一向不曾与惠嫔搭过话, 今日惠嫔娘娘怎么突然询问起娘娘来了? “听闻昭媛娘娘从前最得盛宠, 哎,”惠嫔柳眉轻蹙, 似是对妍昭媛十分可惜, “可怜昭媛如今恶疾缠身, 有些人却一路风光到如今……”她长得颇是秀丽, 气质若兰,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此时她用这般悲天悯人的语气叹息,令人不自觉的顺着她的话接口。 “可不是,从前宫中哪位主子有我们昭媛得宠,自从那位进了宫, 陛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将那人宠得没边,连我们昭媛生了恶疾都不曾来看过几回,陛下好歹宠了我家主子好些年, 几年的情分竟然还比不上初初进宫的新人……” 说到关雎宫的那位宠妃,云芙也是满腹牢骚与不忿,提起那位来滔滔不绝,满脸愤慨。她也不傻,惠嫔引出昭华夫人,肯定不是为了听好话的,也就毫无顾忌的将已经有些逾越的话说了出来。 宫里除了投靠昭华夫人的秋容华,有哪个不对昭华夫人恨得牙痒痒,就是秋容华投靠了那位也没见那位分些皇宠给她,说不定秋容华在背地也恨得不行呢。可惜再恨也没法子,那位不禁有宠,如今还有大祁唯一的皇子。 “别说是你家娘娘,便是我们主子和去岁新进宫的娘娘,有哪个在她手里讨到过好处,何况她如今还诞下了大皇子,那位一向张狂,此番又有大皇子傍身,不知往后后宫的其他主子可还有立足之地?”白芷忧心忡忡的接过话,悄悄觑着云芙的神色。 “哎呀!”白蔻不知是想到些什么,低声‘哎呀’了一声,说完才后知后觉的用手捂着嘴,一副羞怯的模样。 惠嫔的几个大宫女之中白蔻生的最好,尤其是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分外惹人怜,惠嫔轻笑一声,神色莫名的看着白蔻:“白蔻可是想起了什么?” 白蔻迟疑的看了眼云芙,小声的开口:“奴婢只是想到昭华夫人似乎之前与妍昭媛之间有不虞,若是昭华夫人想要找昭媛的麻烦……” 云芙脸色一变,纵是她再笨也知今日惠嫔找她过来的目的了,惠嫔娘娘与白芷她们句句不离昭华夫人,看来惠嫔是想对付昭华夫人,就不知道惠嫔为何要找她? “听说妍昭媛这病撑不过几年,昭媛心底想必不好受,”惠嫔可惜的摇了摇头,“看着抢了自己宠爱的人日子越过越好,自己却时日无多,恐怕谁都不会好过罢。” “娘娘说的是,若是奴婢得了病还要眼睁睁看着害奴婢的人越活越风光,恐怕只想拼了将死之身拉着对方一起走,也省的在下面走得不甘。”白芷接过话,直直的看向云芙。 云芙眼睛一转,也不搭话,似乎没明白白芷的意思。 “说起来若是妍昭媛有个万一,云芙可有去处?”惠嫔轻轻呷了口茶,似笑非笑的看着云芙。 “若是娘娘出事了,奴婢应当是受六尚局调度。”云芙眸光一闪,粉色的唇微微抿起,惠嫔虽然不得宠,好歹是个嫔位主子,再说惠嫔娘娘长得好,虽然上回的事名声有些不好,但凭着长相想要获得圣宠也不是不可能,陛下不可能一直宠着昭华夫人,若是能搭上惠嫔这条船…… “娘娘,之前秀儿不是犯了错被送去掖庭了么,到现在二等宫女的空缺还没补上去呢。”白蔻插嘴道。 “昭媛若是听见那位的消息,怕是会气得不行,”二等宫女虽然低了些,不过总好过被六尚局的人胡乱分到偏僻的宫殿,云芙轻笑一声,“奴婢出来的时辰有些久了,若是待会儿昭媛找不到奴婢怕是奴婢要遭殃,奴婢先告退了。” 昭媛一向厌恶昭华夫人,不如让昭媛知晓昭华夫人的风光,如今有机会报仇,怕是昭媛还有感激她呢。云芙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当日她被昭媛用脂粉盒打得破了相,这仇她可一直记着,昭媛不把她当人看,她却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奴婢! 反正昭媛时日无多,又厌恶昭华夫人,不如物尽其用,也帮她谋个好去处。 苏湄看着云芙离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她看着白芷,蹙眉道:“本嫔吩咐你的事如何了?” 白芷颔首,答道:“前日琼香已经将那香换好了。”琼香在翊坤宫的零陵香里加了迷犀香,妍昭媛听了云芙的话,加上迷犀香的作用,想“不疯”都难,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之人,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白蔻,妍昭媛说不定能为你报仇呢。”苏湄莞尔一笑,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白蔻细嫩的脸颊,让白蔻有些不寒而栗,她不敢乱动,只能动了动嘴,含糊的答了句“是”。 苏湄拿过帕子擦了擦手,当初就是白蔻背叛她将她怀孕的消息透露给叶蒹葭,如今叶蒹葭已死,若是妍昭媛此番能拿下郁华潋,就送白蔻一程罢。 *** 【叮!触发支线任务,躲过宫妃的攻击,完成奖励:300积分,失败惩罚:扣除200积分。】 郁华潋拿着步摇的手僵在半空,“宫妃的攻击”,这是提示她有人对她下手?今天可是她和她儿子的好日子,看来还是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娘娘?”玉笺不解的看着水银镜中气势骤然一变的主子,“是有何不妥吗?” “无事,继续罢。”郁华潋放下手里的步摇,重新挑了支八宝琉璃攒珠钗和一支红翡滴珠双鸾颤枝金步摇,交给玉笺。 “娘娘今日真美。”玉筝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正在梳妆的郁华潋,眼中异彩连连,看着镜中的主子简直挪不开眼。 “娘娘有哪一日不美的。”玉簟揶揄一笑,故意抬杠道。 “娘娘自然是每日都美,不过生下小殿下之后更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玉筝瞪了眼和她抬杠的玉簟,轻哼一声,玉簟惯会欺负她,也不见她找玉笺玉箬的麻烦。 玉笺正在为她上妆,郁华潋也不好说话,只是看着镜中的人,心里有些明了,生了小包子之后她确实有些变化,少女和少妇还是有些不同的,生了孩子之后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母性光芒? 想到此她有些忍俊不禁,‘母性光芒’她不知道有没有,不过胸倒是大了不少,郁华潋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撇了撇嘴,胸大苦了自己,便宜了别人。 想曹操,曹操到,郁华潋从镜中看着卫珩穿着朝服步入寝宫,看着她坐在梳妆镜前梳妆显然有些吃惊。 “爱妃还未准备好?”他记得他准备去上早朝之时郁九便起身了,到现在都还未梳妆打扮好。 “女子梳妆打扮一向费工夫,臣妾许久不见人,可不是要打扮妥帖些才好。”做完月子她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澡,还好她生下小包子不是在盛夏,不然憋着一个月不洗澡估计得熏死人。 再说她这是她产后第一次在后宫亮相,衣服首饰是女人的战袍,她可是很期待那些女人的表现哦。 卫珩也清楚这些弯弯绕绕,也不多言,随便拣了张椅子坐下,等着郁九拾掇好自己。 因着他进来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因此没过一会儿郁华潋便从绣凳上起来,转身朝卫珩笑道:“臣妾好了,我们走罢。” 卫珩看着郁九的笑容,差点晃花眼,他自己知道郁九是极美的,若说进宫之时郁九是含苞待放的花苞,如今便是开到极致的牡丹,妖冶明媚,又带着一丝醉人的温柔。 *** 御花园。 “皇上驾到,昭华夫人驾到。”内侍的通报声让刚刚还嘈杂不已的御花园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一男一女并肩慢慢走了过来,男子身着玄色朝服,女子身着妃色宫装,那男子手中抱着个大红色襁褓,一家三口在一起分外和谐,仿佛谁也无法插入其中。 “参见陛下,参见昭华夫人。”不管众人看到此景心中是如何想的,这一刻谁都得乖乖低头行礼。 “免礼平身。”卫珩将卫湛交到月婵手中,与郁华潋一齐坐在主位上,开始了卫湛的满月礼。 满月礼是比洗三礼更加隆重的出生礼,仪式流程自然更为繁复,郁华潋一边看着小包子那边,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若是有人意图不轨,现在人多眼杂,若是对方人不笨应当会选在这段时间才对。 卫珩察觉到郁华潋的心不在焉,他蹙眉瞥了眼四处张望的郁九,借着衣袖的掩护,握著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郁华潋迟疑片刻,歪着身子在卫珩耳语:“我心中有些不安,恐怕会出事。” 卫珩拧紧眉头,安慰般的拍了拍郁华潋的手,压低声答道:“放心,有朕在。” 虽然有卫珩的话做保证,郁华潋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她轻抚上心口,高度集中注意力注意着四周。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妍昭媛为了害她,在步撵上动手脚让她心中产生的危机感一样。 郁华潋眼睛向四处扫去,眼睛无意中看见一个宫女,那宫女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垂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她的一只手紧紧贴着腿,仿佛藏着东西,一步步慢慢的凑近到抱着襁褓的礼亲王妃身边。 郁华潋心跳了跳,刚想开口,便被卫珩拉住,显然他也发现了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每次都要拖延到这个点,心好累 发现很多人带球跑剧情有意见 其实我也不喜欢带球跑剧情【冷漠脸】脱离大纲放飞自我的惩罚?据说好多人雷hhhh_(:з」∠)_笑着活下去,下一次没把握一定不能脱离大纲QAQ,想改又没动力,毕竟一改要改挺多的 就这样吧 ←_←来自迫不及待想完结的作者菌   ☆、第107章 107 今日来御花园起云台参加大皇子满月礼的除了大臣、诰命夫人与宗亲,自然少不了后宫妃嫔, 只见御花园内一片莺莺燕燕, 众妃嫔打扮得花枝招展,个个人比花娇, 各具风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她们的好日子。 众妃为了谁不言而喻, 可惜自打陛下来了之后,只是平淡的扫了一眼众人, 便再也没往她们这边看去, 而满园的颜色此时也被皇上身边的昭华夫人摄去。 这还是昭华夫人自怀孕之后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只见她身着一件湘妃色流彩鸾鸟朝凤绣纹宫装, 雪肤红唇, 近香鬓上的那支红翡滴珠双鸾颤枝金步摇在阳光下泛着炫目的红光, 腰肢纤细, 行动间带着一股道不明的风韵,一点儿也不像刚生完孩子的模样, 反而比未生产前更加风姿怡人。 众人看着礼亲王妃怀中的大皇子,无论心中如何想的,脸上皆洋溢着欢欣的笑意,嘴里说着讨喜的吉祥话。也有想和昭华夫人搭话的, 只是昭华夫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冷淡的颔首,再惜字如金的回个“嗯”,或是干脆不理人, 对方只能悻悻而走。 此时,不知是谁被人踩了一脚,一个踉跄直往前扑,靠近礼亲王妃的那一圈人顿时陷入骚动之中,好在这阵骚动立即平息了下来,而除了极少几个人注意到,众人都未发现有一个宫女被人拖了下去。 卫珩眸子闪过一丝冷意,掩在袖中的手握著郁华潋的手,干燥温暖的手掌将她有些冰冷的手牢牢包裹,源源不断的热意传到她的柔荑上。他蹙眉看向她,只见郁九眉头紧锁,红唇紧抿,似乎还未从方才的骚动中恢复过来。 郁华潋心跳得厉害,总觉得忘了什么,那个宫女好像暴露得太快了。她挣脱了卫珩的手,朝他敷衍的笑了笑,疾步走到礼亲王妃身侧。此时礼亲王妃正在为大皇子剃胎发,见昭华夫人走了过来,虽然有些疑惑也并未多说什么,专心的为大皇子行剃发礼。 始终站在礼亲王妃的玉筝朝郁华潋微微颔首,示意她并未发现异常,郁华潋还未开口,只听一声破空之声向着她的方向传来,准确的说,是一支泛着金光的袖箭直直向着礼亲王妃怀中的襁褓射去。 郁华潋身体快过大脑做出反应,一把将礼亲王妃推到玉筝身上,而那支袖箭险险擦过她的后背,一股火辣辣的疼痛顿时从背上传来。 “郁氏贱妇!”一声满含恨意的尖利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一位身披大红羽缎斗篷的女子扔下手里的袖箭,将隐藏在斗篷内的银鞭抽出,疾步猛冲几步,银鞭狠狠往郁华潋的方向一甩。 众人早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混乱不堪,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一旁的玉筝一早被主子吩咐要护牢大皇子,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将礼亲王妃怀中的大皇子抱走,而她的身边马上被护卫团团包围住。 却见那握着银鞭的女子被一枚石子狠狠击中手腕,银鞭走势顿时偏离了方向,疲软的像旁边落下。 “来人,唤太医。”卫珩脸色铁青的抱住受伤的郁华潋,郁九在他面前受伤,简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脸,好一个妍昭媛! 周围闹哄哄的,进宫来参加满月礼的郁八也急忙挤到郁华潋身前,焦急的看着受伤的妹妹,连声安慰她。 另一边,几个侍卫已经将妍昭媛控住,只是她是皇上的妃子,侍卫也不敢像对待犯人一般对待她,只牢牢将她包围住,避免她再做出行刺之事。 【叮!支线任务失败,扣除200积分!】 郁华潋紧咬下唇:“臣妾无事。”是她大意了,只想着宫里女人的攻击无非是那几种,忘了这个喜欢用简单粗暴的物理攻击铲除对手的妍昭媛!林胧月沉寂了这么久,让她几乎快要忘了这号人。 系统说的“宫妃的攻击”,是否就是在提醒她这个攻击就是单纯的物理攻击? 【果然是一孕傻三年,宿主你天天陪着儿子玩,连智商也变得和小孩子一样,安逸使人堕落啊,连宫里层出不穷的麻烦都忘了。】 如果宿主能抽出一点时间关注苏湄那边的消息,她就能发现苏湄在怂恿妍昭媛向宿主寻仇了,可惜宿主似乎安逸太久,连最起码的警惕心都要忘了。 它没提醒宿主,一是它不能干预剧情任务,而是它也想警示宿主,在没完成任务之前,不要失了最初的警惕心。 而被围住的妍昭媛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抱着那个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女人,眼中闪过疯狂的郁色,她不顾受伤的右手,扑向其中一个侍卫,那个侍卫没防备,竟被她夺过了手里的刀。 妍昭媛是武将之女,别看外表娇柔无害,武力比起寻常男子要厉害许多,而此时她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如何,一把刀被她舞得密不透风,而围着她的侍卫瞻前顾后,不敢用全力,一时之间竟被她突出重围。 此时一个玄青身影挡在她面前,毫不客气的抢过一位侍卫的刀,运力震落妍昭媛手里的刀,又握刀在她手腕上一割,顿时鲜血喷射而出,只见妍昭媛的两只手无力的耷拉下去,原来是被挑断了手筋。 “死活不论,押下去。”卫珩转身看了着那边的情形,见邓通拦住妍昭媛,冷声道。 “要活的。”郁华潋蹙眉拉著卫珩的手,系统话里有话,这件事应该没有想象中简单,要是林胧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背后之人。 卫珩目光一凝,恼意平复下来,也想到了她在怀疑什么,示意侍卫将人带下去。 “哈哈哈哈……”妍昭媛仰天大笑,她的脸上布满蝶状红斑,雪白的窄袖月裙罩着身上,瘦弱得像个纸片人一般,看上去无比骇人,她恶狠狠的瞪着郁华潋:“总有一日,你会像我一样,可怜人,都是可怜人!” 事到如今她仍不愿相信皇上对其他女人动了心,只想着皇上如今宠爱郁华潋不过是向她从前一般,都是逢场作戏。虽然这般安慰自己,但她却控制不住的嫉恨郁华潋,反正她也快要活不下去了,不如带着郁华潋一起下地狱! 她要报仇,云苓拦不住她,干脆跟着她一起去找郁氏报仇,本来她想让云苓到礼亲王妃身边,抢了郁氏的孩子,即使没抢到也能让人放松警惕,之后她再伺机而动。 没想到云苓还未靠近便被抓住,她看着站在那儿光鲜亮丽的郁氏,只觉得心被嫉恨腐蚀得恨不得疼晕过去,迫不及待的用从前那把向皇上讨要的袖箭射向郁氏的孩子。她被郁氏害的人不人鬼不鬼,郁氏凭什么过得如此惬意?竟然还为皇上诞下了子嗣,她要让郁氏痛不欲生,有什么比杀了她的孩子更解气的呢? 可惜,可惜到最后她还是败了,到最后那人还是未看她一眼。 郁华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妍昭媛,她这种状态一看就是不正常,果然是被人利用了? 与众妃站在一处的苏湄紧紧的拽着锦帕,心里恨得在滴血,为了帮助林胧月顺利来到此处“报仇”,她动用了三个暗桩,没想到林胧月这么没用,只是轻伤了对方,早知如此,就该在林胧月的袖箭上加点东西。 不过此时后悔也无用,只能等下回了,苏湄面无表情的垂首盯着地面,她敢设下这局,便有自信能全身而退。云苓被抓,云芙此时恐怕已是一具尸体,而林胧月中了迷犀香神志不清,恐怕也说不出东西来。 即使有人查到云芙曾经来过灵犀宫也说明不了什么,不过是宫人私下来往,难道云芙来了一趟灵犀宫,还能让妍昭媛“发疯”不成?再加上云芙为了“阻止”妍昭媛已死,袭击昭华夫人的,一直就是嫉妒成狂的妍昭媛。 *** 一场本该热热闹闹的满月礼,因突然发生的变故而不得不中断,妍昭媛袭击大皇子和昭华夫人。这一桩变故让在御花园的众人心思各异,只是心中皆知,昭华夫人一向得宠,此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恐怕此事无法善了。 而与林家交好的几家,已经在暗地里寻思是否应当与林家划清界限,妍昭媛不仅袭击昭华夫人,还敢袭击大皇子,这可是大罪。 被送回关雎宫的郁华潋,面色冷凝,一言不发,令一众宫人更加小心翼翼。 表面脸色不善的郁华潋,其实在查看苏湄那边的录像,发生了妍昭媛的事,出于直觉,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湄,果然查看之下,就发现了问题。 “系统,有什么扰乱神经的药物吗?最好是能让人分不清现实虚幻,产生幻觉的药。” 【你不打算揭穿她?想私底下对付苏湄?】 “卫珩那边要查我不管,只是我实在不想留着这个麻烦了。”从前留着苏湄只是想让她对方叶蒹葭,如今叶蒹葭和陆莲音都死了,还留着她对付自己? 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了,如果不除去苏湄这个麻烦,要是让她找到机会害小包子,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就是为了湛儿,她也要肃清后宫所有不稳定因素,给他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让女主一直一帆风顺,偶尔要有点小挫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嗯,真的只是一点小挫折,妍昭容终于被放出来的哈哈哈   ☆、第108章 108 本该热热闹闹的一场满月礼因为妍昭媛之事不得不中断,后宫众人心里幸灾乐祸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若不是关雎宫向来难进, 她们说不得还想去探望受伤的昭华夫人,至于是真心的探望还是看笑话居多便不得而知了。 而久病不出的妍昭媛, 也再次走进了众人的视线,众人看见妍昭媛脸上的红斑心中骇然不已, 怨不得妍昭媛骤然失宠,除了昭华夫人夺了皇宠, 恐怕也与她毁容有关。 昔日宠妃毁容失宠, 而新宠风光无限,还诞下了大祁唯一的皇子, 更别提有传言说当初妍昭媛毁容一事与昭华夫人有瓜葛。一代新人换旧人, 二人有宿怨, 妍昭媛又因恶疾命不久矣, 如此深仇大恨,怪不得妍昭媛情愿破釜沉舟, 拼了命想害昭华夫人,换做她们,不考虑家族利益,她们也许会做出与妍昭媛一样的选择。 不过妍昭媛为泄愤倒是舒坦了, 可怜林家整个家族皆被她牵连,为了此事许多妃嫔被家里人警告,切莫做出有损家族之事,否则便不要怪家族“大义灭亲”了。 不少妃嫔心中戚戚然, 陛下龙章凤姿,颜炜含荣,她们当初进宫也心存美好的期许,然而到如今她们不仅未曾被临幸,连与陛下见上一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此番妍昭媛之事,自己被赐了鸠酒不说,还拖累林家举家流放,她们也被家中警告,心中不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深宫寂寞,她们以后是否也会变得像妍昭媛那般,被死水一片的日子逼得疯魔? 关雎宫。 小叶紫檀制成的婴儿床摆放在拔步床旁,身着月白中衣的女子坐在小巧精致的婴儿床旁,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一只制作精美的大红拨浪鼓转啊转。 一个多月的小婴儿还不懂和大人互动逗趣,但躺在婴儿床里的卫湛似乎被拨浪鼓的响动与红艳艳的色彩吸引,那一双犹如黑水晶般澄澈透亮的眼睛眯成两个月牙,浓密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粉嫩的小嘴向上弯起微小的弧度,让郁华潋差点没忍住对着儿子一顿狂亲。 她儿子果然又可爱又聪明! 卫珩一进寝宫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微醺的暖色烛光中,郁九精致的侧颜仿佛要被融在这片暖光中,温柔美好得不像话。她一手支起下颚,没有染丹蔻的手指纤细修长,瓷白细嫩,犹如上好的羊脂玉,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拨浪鼓,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发出“邦”“邦”“邦”的声响,在寂静的宫殿分外响亮。 他刻意加重步子,郁华潋听见响动朝门口望去,见到卫珩进来启唇浅笑:“你来了。” 她眼中的细碎笑意晕染成粼粼的波光,眉眼弯弯,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让卫珩的心不经意塌陷了一块。 “嗯。”卫珩喉结微动,凤眸流连在她眉目如画的素净小脸上,心弦微动,恍惚间,他似乎回到幼时,母妃陪着他玩闹,在暖黄的烛光中等待着父皇的来到。 “今日还疼么?”卫珩走到郁华潋身侧,见卫湛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随着拨浪鼓的移动左转右转,不禁被他的样子逗乐。 “已经结痂了,就是有些痒。”她只是被袖箭擦伤,用了上好的伤药,差不多两天就结痂了。 卫珩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儿子细滑的小脸蛋,剑眉微蹙:“朕查到林庶人之事大约是与惠嫔有关。”虽然没查到证据,但掖庭的人总有办法撬出些东西,没想到惠嫔私底下竟然收拢了贵妃和秦太妃手中的势力。 “陛下是何打算?”郁华潋愣了愣,没想到卫珩这么快就锁定了苏湄,那她还要不要暗地里对付苏湄? “你想如何做?”卫珩轻轻拂上郁华潋洁白无瑕的脸颊上,薄唇微扬,声音低哑醇厚,“朕听你的。” “真的听我的?”郁华潋挑眉一笑,杏眸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你不怕我把她整死?” “惠嫔此人有些邪乎,”卫珩沉吟片刻,“若你想,便让她‘病逝’罢。” “陛下还是将她交给臣妾罢。”郁华潋垂首转了转手中的拨浪鼓,鸦青的眼睫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卫珩马上察觉出了郁华潋身上的疏离,他心间一动,掰正郁九让她正对着自己:“朕知道,你与她是不一样的。” 虽然郁九身上也有诸多奇怪之处,但人都是偏心的,他觉得惠嫔身上邪乎,却能坦然接受郁九身上的不同,惠嫔令他心生警惕厌恶,郁九却能教他牵肠挂肚,甚至为她学会妥协。 郁华潋抬眸看他,杏眸漾起一层细碎的星光,她的唇角微扬,似乎心情颇好,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捧着卫珩的脸,启唇道:“阿珩,我有没有说过,真幸运能遇见你。” “没有,”卫珩握著贴着他脸颊的手,“现在说也不迟。”他垂首,薄唇流连在她白皙细腻的面庞上,又轻又柔,像羽毛轻轻拂过,令郁华潋心中酥麻一片。 她主动偏过头吻上卫珩的唇,舌尖描摹着卫珩完美的唇形,轻啄着他唇珠,一双手也不老实的在他身上乱动。 卫珩微喘着粗气,凤眸微眯,低笑一声,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半晌之后,郁华潋软着身子无力的依偎在他怀中,如兰似麝的馨香在二人鼻尖萦绕,她抬眸望他,一双沾染了情.欲的眸子半睁半阖,媚色无边。 正在此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打破了两人暧昧的气氛,郁华潋连忙从卫珩怀中离开,将被爹娘忽视的卫湛抱在怀中,低声哄诱。 “来人!”卫珩脸有些黑,因为卫湛这个小兔崽子,他好几个月没碰郁九,素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与郁九亲热,卫湛非要捣乱,偏生他还不能生气。 闻声赶来的玉笺连忙走了进来,见皇上脸色有些不好,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只见皇上将娘娘怀中的小殿下抱起,塞在她手里:“大皇子饿了,送到奶娘那儿。” 郁华潋见卫珩欲求不满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她莞尔一笑,朝玉笺点点头:“去罢。” 玉笺瞥见主子微肿的唇瓣,心中有些明悟,看来是陛下嫌小殿下吵闹,打搅到他与娘娘了,想到此她不禁看了看怀中的小殿下,见他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心顿时化成一滩水,如此可爱的小殿下,陛下怎么舍得嫌弃呢? 气氛已被打破,卫珩也没了心思,他眸光一转,又想起另一件事,往旁边走了几步坐了下来,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朕欲立后。” 郁华潋看着卫珩浅粉的薄唇轻轻吐露出四个字,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开口询问:“陛下说什么?” “朕要立后。”卫珩见郁九瞪大双眸,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红唇微微张开,不禁轻笑出声,重复了一遍。 【宿主,你没听错,卫珩要立后了哈哈哈,任务快要完成了!本系统终于可以回去了!】 郁华潋心有些乱,她没理系统,走到卫珩身旁坐下,偏头朝他一笑:“陛下要立后,不知是哪个人有此殊荣?” “朕也没有主意,不知爱妃可有人选推荐。”卫珩挑眉一笑,故作苦恼的摸了摸下巴,似乎真的在纠结与立谁为后。 “陛下除了臣妾,心里还想着谁呢?”郁华潋杏眸微眯,似笑非笑的嗔了他一眼。 “除了你,还是你,”卫珩见好就收,他正色道,“还记得那晚朕说过的话么?君无戏言,朕没有忘记。” “你想好了?”郁华潋直愣愣的盯着卫珩的眼睛看,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透,从她进宫到如今一年半不到,她进宫的目的就实现了? “想好了。”卫珩注视着郁华潋的眼睛,眼中洇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的五官堪称精致绝俗,每一笔都精雕细琢得如同最完美的工艺品,上挑的凤眸深邃似沉渊,清晰的倒映出她的面庞。 “好。”郁华潋眼眶有些发热,她眨了眨眼,低声答道,声音轻柔,仿佛轻羽般飘落在两人心间。 *** 皇上欲立昭华夫人为后的消息在半日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不论是后宫还是宫外都陷入极大的震动中,陛下即位七年,后位就空了七年,如今一国之母的位置终于要尘埃落定了么? 不过一想到人选是昭华夫人,众人都陷入一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觉之中,昭华夫人从进宫起,整个大祁后宫几乎形同虚设,陛下独宠昭华夫人一人,比先帝还过分,毕竟先帝还晓得平衡后宫,今上完完全全就是任性妄为,喜欢哪个,就将对方宠上天。 从前的妍昭媛是,如今的昭华夫人更是。昭华夫人在宫中一家独大,家世高文国公又识趣,更遑论她膝下还有大皇子,有想阻止的人借口都找不到几个。 不过此举到底损害了许多大臣的利益,毕竟他们的女儿也在后宫,只要陛下一天未立后,他们就还有希望,至少不能让昭华夫人更进一步,毕竟照如今的形式看,昭华夫人太受宠了,他们送女儿进去,可不是让她们活守寡的。 因此,本来早已消散下去的谣言又重新在京城流传开来,什么“昭华夫人嚣张跋扈,品德有亏,不堪为后”、“昭华夫人乃祸国妖姬,不然何以刚入宫不久便遭遇了两场动乱之中”、“昭华夫人善妒成性,心胸狭窄,私心慎重,有牝鸡司晨之心”…… 一时之间,争端不止,京城上下波澜诡谲,后宫的气氛也陷入一阵诡异的平静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又拖延到现在orz明天早点写,争取两更,后天有事要请假,没时间码字了,等会儿抓虫   ☆、第109章 109(抓虫) 漆黑的天幕仿若被墨汁浸染过一般,弦月高挂, 几点疏朗的星子点缀在周围, 整座皇宫都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如陷入沉睡的巨兽, 寂静无声,间或有夜风带来的一阵树叶摩挲的“簌簌”声, 在幽寂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而本该熄灯的灵犀宫,此时却陷入一阵惶恐不安的气氛之中。 “砰!”又一只玉枕被摔在地上, 几位匆匆披上外衣的宫女跪在床榻前, 大气都不敢出。跪在首位的白芷偷偷抬首看了眼床榻上的主子,见她浑身大汗淋漓, 青丝胡乱披着, 一双眼睛露出怨毒的凶光, 骇得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明明已至盛夏, 这会儿寝宫却阴寒的令跪在地上的几人全身冒起鸡皮疙瘩,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来, 压抑的气氛使这股阴寒之气更加强盛。半晌之后,床榻上的终于开口。 “白芷?”床榻上的人盯着白芷,似乎对眼前之人的出现有些吃惊,薄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和颤抖。 “奴婢在。”白芷察觉到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柔和, 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岂料娘娘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窟,脸色刷白。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那话轻飘飘的落下,太过笃定与惊异的语气, 几乎让白芷和其他几个宫人几乎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奴婢,奴婢没有……”白芷嘴巴一张一阖,半天才吞吞吐吐的找到自己的声音,身为奴婢不能质疑主子的话,可是主子这几日实在有些怪异,听不见她们的话不说,还经常怨毒的盯着某个地方发呆,昨日竟然还问昭华夫人是谁。 “白蔻?!”苏湄似乎又发现了新目标,她的声音骤然变冷,阴冷的目光看向白芷身后的白蔻,那目光中似乎淬了毒,让白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本宫拖下去!”苏湄瞪着白蔻,目眦欲裂,布满血丝的眸子阴湿怨毒,仿若厉鬼欲要索命。 “白蔻!”白芷心砰砰乱跳,她使眼色让白蔻趁机出去唤太医,娘娘这种情况怕是瞒不住了,白薇看不出娘娘的病症,还是要唤太医来瞧瞧。 苏湄的眼神在白蔻离开之后渐渐变得平和,没过一会儿她轻轻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蹙眉看着跪在榻前的几个人,疑惑的问:“你们几个怎么会跪在这儿,发生了何事?”声音平缓和煦,竟像是不记得方才发生的一切。 “娘娘,您方才身子不适,已经派人去唤太医了。”白芷不敢刺激主子,避重就轻的答道,她心里有些不安,娘娘怕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 在场的几个人与白芷产生了同样的念头,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服她们娘娘为何突然像换了个人一般,还说出令她们有些毛骨悚然的话。 “是么?”苏湄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几人,还欲说什么,被忽然钝痛不已的脑袋一瞬间磨得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她痛苦的双手抱头,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禁狠狠的紧咬下唇,唇间不自觉的溢出三个字:“叶蒹葭!”声音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娘娘!”白芷几人也顾不得规矩,连忙起身凑到主子身边。 *** 早朝时又有朝臣联名上书,欲要陛下放弃立昭华夫人为后的想法,被推选出来做代表的大臣洋洋洒洒列举了几大名目反对立昭华夫人为后。那大臣说的唾沫横飞,越说越兴奋,有种化身谏臣规劝庸君,即将名流千古的感觉。 卫珩面无表情的听着下面人的话,忍著打哈欠的**,在那大臣稍稍停顿之时打断他:“说完了?” 那大臣倒是想否认继续说,但看着陛下的眼睛,他还是屈服在陛下的龙威之下:“臣说完了。”声量较方才低了不止一点点。 “还有谁有话要说?”卫珩目光扫过众臣,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轻击在扶手上,幽深的凤眸萦绕着淡淡的冷意。 “臣有事起奏。”礼部尚书宋鹤向外踏出一步脱离队伍,手执笏板躬身答道。 卫珩挑眉看了看许久未来上早朝的晋王,见他神色不动的垂首盯着地面,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他瞥了眼宋鹤:“爱卿请讲。” “臣对赵大人所言不敢苟同,”礼部尚书看了看旁边的赵大人,也就是方才说的口若悬河的那人,“其一,昭华夫人身为文国公府的嫡女,家世贵重,容才俱佳,实乃女子表率,不然陛下岂会宠幸于昭华夫人?” 礼部尚书刻意顿了顿,周围的大臣听见他的话不禁嘴角抽了抽,好一个宋大人,为了捧昭华夫人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容才俱佳,实乃女子表率”?若是他们敢说一个“不”字,岂不是在说陛下耽于美色识人不清么? 礼部尚书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其二,昭华夫人曾对陛下有救命之恩,陛下贵为一国之主,救了陛下就相当于对社稷有大功,而昭华夫人亲兄曾深入匈奴都城擒住匈奴单于,此举也对社稷有大功,而文国公不慕荣利,致仕回家奉养父母,实乃大孝,文国公府的教养可以说是大祁之表率,身为文国公府出身的嫡女,昭华夫人品行高洁,有国母之仪。” 已经有大臣差点没忍住要咆哮太和殿了,文国公现在又不在太和殿,宋大人您这么拍马屁人家也看不到!不慕荣利?不慕荣利能进内阁,不慕荣利能当上郁家家主的位置?既然你说这是大祁表率怎么不见你跟着文国公一起致仕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宋鹤是这么一个无耻之徒,为了拍昭华夫人和文国公的马屁,你连脸都不要了! 礼部尚书顶着周围之人鄙视恼怒的目光,接着说:“其三,昭华夫人诞下皇长子,此于社稷又是大功,皇长子地位特殊,放眼整个后宫,除了昭华夫人外,谁人有资格坐上一国之后的位置?若是昭华夫人为后,大皇子即长又嫡,对社稷也是一大福祉。” “国不可一日无后,昭华夫人高情远致,于社稷有功,故臣提议陛下立昭华夫人为后。”昭华夫人当初救了他的嫡孙女,他老妻说他不为昭华夫人说话就别想进大门,他能怎么办,他也没得选啊! 那些大臣听了差点鼻子没气歪,废话,谁不知嫡长子与庶长子的区别,宋鹤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宋家在后宫无人,谁当皇后都和宋家关系不大。若是大皇子占了长子的位置,又变成嫡子,那还有他们的女儿什么事? 礼部尚书说完,还不等众人反驳,在第一排站着的晋王执着象牙笏板上前一步:“臣附议。” 紧接着,内阁首辅柳大人,武安侯沈大人,右都御史莫大人等皆手执笏板迈出一步道:“臣附议。” 不一会儿,整个太和殿接近三分之一的朝臣都站了出来,附议礼部尚书的提议,这其中不乏位高权重的大臣,关键还有晋王。晋王身为陛下的叔叔,连他都同意了,那些这段时日上蹿下跳想要阻止陛下立后的大臣傻了眼,昭华夫人在民间名声并不好,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拥戴于她。 虽然这会儿看上去赞成昭华夫人的不少,但也不是谁都不敢反驳,户部尚书叶大人立马就下场开始反驳了,有人带头,那些反对立昭华夫人为后的大臣个个卯足了劲儿与附议的大臣辩驳,顿时整个太和殿犹如菜市场般,嘈杂不堪。 卫珩冷眼看着下面的大臣争得吹鼻子瞪眼,有些无趣的放飞了一下思绪,待回过神来,看着下面还在争论不休,蹙眉不耐道:“吵够了么?” 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太和殿瞬间安静下来。 “朕要立后,还需经过你们的同意么?”卫珩挑眉一笑,“怎么,难道你们是朕的长辈,是先帝?” 众人听到陛下将先帝都搬出来了,哪敢吱声,除了在场的除了晋王,谁敢自称陛下的长辈。不过还是有不怕死的大臣开口。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家事乃国事,立后之事关系到社稷,不可马虎。”左都御史宋大人一脸正色道。 “哦,那不知宋大人觉得谁堪为后,宋贵姬?”卫珩似笑非笑的盯着左都御史,让他脸有点热。 他左顾右盼,看见一直默不作声的苏阁老与苏侍郎,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臣认为苏阁老的孙女惠嫔娘娘素有美名,乃是京城第一才女,德才兼备,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臣附议!”不少臣子同意了左都御史的话,昭华夫人本就得宠,还善妒成性,若是一朝为后,恐怕整个后宫无人可匹敌。惠嫔就不错,在闺中之时便有才名,苏家虽家底薄了些,到底是清贵之家。惠嫔无宠有势,昭华夫人有宠弱势,正好相互抗衡,这样在底下的妃嫔才有一争之力。 “苏阁老如何想?”卫珩似乎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了,转头问站在第一列的苏阁老。 “老臣惶恐,惠嫔娘娘远不及昭华夫人,不敢肖想后位。”苏阁老连忙开口回道,他自是清楚陛下铁了心欲立昭华夫人为后,再有如今婉兮情况有些不对,若是被推到风口浪尖怕是有祸端。 卫珩眉头轻挑,也不评论,扫了眼众人:“退朝罢。” *** 关雎宫。 “宋尚书?”听着玉筝说的消息郁华潋有些吃惊,她怎么不记得文国公府和宋家关系这么好了,竟然是宋尚书打头为她说话? 玉笺听到宋尚书似乎想起些什么,连忙插嘴道:“娘娘,还记得你之前花灯节那日,你救了一位被拐子抱走的女童么?那位正是宋大人的孙女。” “原来如此。”郁华潋微微挑眉,她这算是‘好人有好报’的典型?当初的无心之举竟换得宋家的好感,虽然她觉得就算没有宋尚书出头卫珩不在意那些反对意见,不过有宋家带头总归减轻了卫珩的压力。 “惠嫔那边如何了?”郁华潋问玉簟,她在系统商城买了一颗好东西,让惠嫔没工夫整日想着如何害人。 那颗药丸会勾起人内心最害怕的事,还会渐渐分不清现实虚幻,继而产生精神分裂症,苏湄又是重生者,这种状态只会让她愈加分裂和疯狂,分不清前世今生。本来药效没这么快发作的,不知是苏湄本身精神就要问题还是什么,第二天苏湄就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白蔻昨日被惠嫔娘娘送到掖庭去了,惠嫔娘娘的疯症在午后与子夜会发作,平时也只肯一个人独处,若是有宫人靠近,她就会大发雷霆,说那些靠近的宫人要害她。” “娘娘,惠嫔娘娘这种状况,不如多派些人守在灵犀宫附近罢。”玉笺有些担忧的开口,惠嫔娘娘如今这般,若是跑出来冲撞了其他娘娘就不好了,尤其是经历了妍昭媛之事后,她对后宫主子的凶狠程度愈加警惕了。 “惠嫔?”卫珩一进来就听见说要“派人守在灵犀宫附近”,不禁有些好奇的问。 郁华潋就简单的将苏湄的情况和卫珩提了提,卫珩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她,薄唇轻勾:“就依你这宫女所言罢。” 郁华潋嗔了他一眼,卫珩不是说苏湄邪乎么,她好心提示卫珩苏湄的底细,他还不乐意了?若是他接受不了苏湄的情况,她会考虑隐瞒她的真实来历。卫珩虽说接受能力比较强,她还是不确定他能否接受她的来历,从前露出太多破绽,导致她在卫珩心里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 卫珩虽然嘴上不说,心底恐怕还是有些芥蒂的,他们往后的日子还长,若是任由这根刺卡在两人之间,日子一长,这根刺必定会将两人磨得鲜血淋漓。 “朕找了钦天监,八月五日乃是吉日。”他想尽早进行封后大典,如今已到六月,七月盂兰九月重公,日子都不好,八月宜昏嫁,钦天监倒是识趣,选了个最近的日子。 “那岂不是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赶得及么?”封后大典这种事隆重程度不亚于立储大典,只比登基大典低一筹,若是只有一个多月准备恐怕诸多事宜都赶不及。 “宫里养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卫珩剑眉斜挑,抬眼看着走进来的奶娘,见襁褓里的卫湛睡得熟,有些嫌弃的问。 “这小子每日都这般吃了睡睡了吃?怪不得越来越胖了。” “这么大的孩子除了睡也吃,陛下还想他做什么?”郁华潋不乐意卫珩的话,剜了他一眼,接过小包子,这个时辰差不多该醒了。 卫珩见郁九抱着孩子之后连正眼都不给他一眼,气得抢过孩子,郁九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自从卫湛出生以后,他的地位直线下降,这哪是儿子,这分明就是讨债来的! “原来陛下想抱湛儿?您只要开口,有谁敢拦着你,下次想抱就直说。”被卫珩抱走儿子,郁华潋也不生气,揶揄一笑,故意曲解卫珩的行为,他们爷俩平时相处的时间不多,正好多培养培养感情。 卫珩被郁华潋的话逼得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低头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心里有些发软,终究是乖乖的抱着熟睡的儿子。 此时,睡饱的卫湛砸吧砸吧嘴,缓缓睁开眼,黑黝黝的清澈眸子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看,两人大眼瞪小眼,看得郁华潋忍俊不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假一天orz,还是没有码到六千   ☆、第110章 110 昭靖七年八月初五,昭靖帝终于迎来了他的皇后, 并随后遣散后宫, 独宠皇后一人。这位在后世褒贬不一的昭靖帝,其中一个令人诟病的地方就是独宠皇后一人, 导致子嗣稀薄,一生只育有一子二女, 这在整个大祁朝帝王之中也是独一份了。 好在其子也就是后来的景乾帝,从小便表现出非凡的才智, 教授太子的三师对太子评价颇高, 太子十六岁监国,十八岁即位, 在其父打下的基础上, 开创了后世所说的“景乾盛世”。 *** 封后大典流程无比冗杂繁琐, 早在卫珩下旨钦定封后日期之后, 无论是后宫六尚局还是礼部都开始为“嘉礼”忙碌起来。册封当日,礼部奏请由内阁柳首辅与吏部孙尚书充当册封的正、副使, 并准备好金册、金宝,翰林学士负责撰写好册文、宝文。 册封当日,郁华潋从卯初便开始梳妆打扮,月婵姑姑在一旁不耐其烦的将嘉礼过程中的各种细节又重复了一遍, 就怕她在大典中出了差错。 关雎宫人人带着喜庆的笑容,但谁也不敢大声喧哗,今日是娘娘的大日子,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因此整个关雎宫显得一片寂静,只有宫人不断走动的窸窣声。 郁华潋戴着沉重的九翚四凤冠,差点没把脖子压断,她今日画着极浓的正妆,雪肤红唇,额间贴着一朵金红的牡丹花钿,眼尾上挑,沾了一层浅浅的金粉。身穿正红织金云凤纹翟衣,腰束玉革带,更显腰肢不盈一握。大气端庄的正红色翟衣将她整个人的气势拔高了许多,让为她的梳妆的刘尚服差点以为又见到了傅太后。 刘尚服心中暗叹,昭华夫人,不,应当说是皇后娘娘果真气势不凡,有皇后之仪,傅太后是做了多年的后宫之主才有了那份教人不敢直视凤颜的威仪,皇后娘娘这才刚穿上皇后翟衣,气势便如此足,果然得宠的皇后娘娘与不得宠的皇后娘娘就是不一样,有陛下和大皇子做靠山,皇后娘娘的后位可以说是稳稳当当的。 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吉时也快到了,郁华潋扶着玉笺的手,盛装而出。礼部按照大典流程,将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太和殿外,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从卯时被冗杂事宜折腾得像提线木偶般的郁华潋,在太和殿看见身着玄金冕服的卫珩时,悬着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卫珩见到盛装而来的人微微侧身,伸出一只手。逆光之下,阳光有些刺眼,郁华潋看不清他的脸,她红唇轻勾,毫不迟疑的握著了他的手,卫珩回握着她,两人挨得极近,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阿九今日甚美。” 郁华潋偏头看了看卫珩,他的肤色偏白,舒朗英气的剑眉斜飞,鬓如刀裁,深邃的凤眸灿若星辰,俊美之中带着属于帝王的威严与华贵,在阳光下仿佛整张脸都在发光。她一向知道卫珩长得好,却没有如此刻般令她目眩神迷,心中狂跳不已,她紧紧的握著卫珩的手,低声道:“阿珩亦是。” 卫珩无奈一笑,也不计较,二人携手步入殿内,进行册封仪式。礼部宣读封后圣旨:“朕幼冲继位,上承天地诸神之眷,下得群臣百姓同心……今,承庆伯郁琛衍之女,郁氏华潋,柔嘉维则、雍和粹纯,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特,颁旨布告天下,咸使宇内闻之,钦此!” 郁三爷与郁三夫人在半月之前便赶回了京城,按照惯例,卫珩特赐了爵位给不承爵的郁三爷,也算是抬高岳父的地位。 文武百官与一众命妇、妃嫔皆守在太和殿外的广场观礼,册封仪式结束之后,卫珩带着郁华潋进了奉先殿行礼,又前往太庙祭天地与先祖。 在太庙祭祀之时,郁华潋敏锐的察觉出身体有些不一样了,仿佛有人往她身体内灌输了什么东西,让她仿佛沐浴在温泉池中,暖洋洋的,浑身舒泰得让人昏昏欲睡,她想起最初系统说的那番话——气运。 还没等她询问系统,系统已经迫不及待开口了。 【叮!主线任务完成!(撒花)(撒花)奖励大礼包一份!】 【嘤嘤嘤终于完成任务了,宿主为了庆贺你当上皇后,本系统免费送你一个小奖励哦。】 “奖励?你不捣乱就行了。”郁华潋有些嫌弃的说了句。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一些骚动,卫珩与郁华潋蹙眉相视一眼,难道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卫珩正欲召魏德喜,就见魏德喜蹑手蹑脚的进了太庙,匆匆道:“陛下,外面,外面……” 卫珩眉心紧蹙,没好气的瞪了眼魏德喜:“到底出了何事?不会说话就给朕滚!” “是祥瑞,祥瑞,您和皇后娘娘出去看看便知道了!”魏德喜激动得满脸通红,看向郁华潋的目光带着尊崇与敬畏。 郁华潋心中已经有些猜测,恐怕是系统搞的鬼,此时祭祀仪式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她和卫珩相携而出,见众人都抬首看着天上,不由好奇的望向空中。 只见太庙正上方的天空有一团巨大的云彩遮住了金乌,那朵云造型奇异,仿若一龙一凤交互缠绵,连龙鳞凤羽都纤毫毕现。阳光穿过云层,为那朵云彩镀上一层耀眼的金光,刺得人眼睛酸涩,恍惚间仿佛产生了错觉般。此时,所有人都被此景震撼,没有一个人说话。 太庙外的广场旌旗迎风飞扬,已经有老臣看着天上的祥云老泪纵横,跪地匐身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那位大臣的呼喊,仿佛打开了被封印的匣子,众人山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声音越来越大。 这朵祥云极大,整个京城甚至连京郊都能看清,和方才的情形一样,不论是在街上还是在家中的百姓皆被吸引,仰头看着苍穹中的祥云,不知是谁带头,跪匐在地大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系统,你在搞事情!!”郁华潋恨不得掐死系统这个混球,搞这么一出,卫珩不会觉得她真的是妖怪吧? 【你在民间名声并不是很好,弄出个祥瑞将原本的劣势翻转,难道你不该感激我?如今就算是卫珩想要废后,整个大祁都不会答应,本系统这份礼物怎么样~】 系统愉快的吸收着能量,果然宿主的威望值越高,她身上的凤气就越多越纯粹,吸收了这些源能量,就能补全之前损失的源能量了,估计还有富余,果然封建朝代就是好,下一个任务要不也选个封建朝代? “你会这么好心?”郁华潋有些怀疑,系统无利不起早,估计捣鼓这出戏也废了它不少能量,“你抽取了凤气,到底会不会对大祁有影响?” 【额,这个嘛,本来这些凤气就是国运给你的,最多就是你的气运不会太强,比普通人好一点点。】 郁华潋将信将疑,还欲询问什么,被卫珩扯住手,回过神来。 卫珩深深看了眼郁华潋,眸中晦涩不明,郁华潋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却见卫珩唇边溢出一丝叹息,紧紧握著她的手:“梓潼,一起接受众人的朝拜罢。” 郁华潋微微抿唇,看向跪匐在地的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令她心神摇曳,隔着辽阔的皇城,她似乎能听见远处的百姓高声呼喊“皇上万岁皇后千岁”的声音,那种震撼,是她无法想象的,令人心中升起万丈豪情,和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君临天下的滋味,的确令人沉迷。”卫珩看着眼前的场景,压低的声线低沉醇厚,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但高处不胜寒,若是一人独守这繁华,未免太过孤寂了些。”卫珩轻笑一声,侧头看向郁华潋,眼中带着缱绻笑意和温柔。 郁华潋对上卫珩的目光,眼眶一热,心中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等系统走了之后,就把一切都告诉他吧,不管他相不相信,是不是把她当成妖怪。 忽然,她被一道满含恶意的目光激得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顺着那目光她看见跪在地上的苏湄,她身上的戾气与狂躁几乎已经要溢出来了。 她终于明白卫珩所说的那种不适是什么感觉了,苏湄身上似乎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死气,往日那种亲和力与和煦温柔荡然无存,除了她身旁两个陌生的宫女,她身边一丈之内几乎没人敢靠近,那两个宫女看似在搀着她,实际上是在控制着她的行动。 不知道卫珩是不是给苏湄喂了什么,苏湄的嗓子坏了,导致苏湄目光凶狠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郁华潋看了她两眼就不感兴趣了,却不料苏湄在众人停顿的空挡艰难的用她喑哑的声音吐出两个词:“贱人!妖孽!” 那声音尖利刺耳,使人心瞬间生出几分不适,再听见她在吉兆面前说出如此不详之言,更是心生怒意,待看清是何人所说,众人大为吃惊,眼前这个浑身戾气让人看着心中极为不适的人竟然是惠嫔娘娘? 之前还在大殿上举荐惠嫔的左都御史和那些附议之人皆有些脸红,若是知晓惠嫔娘娘会变成这般,打死他们也不会举荐惠嫔。虽然有些不服气,但皇后娘娘确实是天命所归,在封后大典上现出如此祥瑞之兆,足以荣载史册。 *** 一场封后大典出现此等祥瑞,足够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京城的谈资,而作为此事的主人翁,郁华潋头上加身上的行头已经快要将她压垮了,回到关雎宫她沐浴着阖宫宫人崇敬的注目礼,累的连奶娘抱着小包子过来都没力气看一眼。 她现在已经是皇后,还住在关雎宫已经有些不合适了,本来卫珩想让她迁宫去坤宁宫的,可她已经不稀罕坤宁宫了。坤宁宫不代表什么,住了这么久的关雎宫,她早就把这儿当成真正的家了,况且坤宁宫比起关雎宫,除了个名头好听,其他都不如关雎宫,卫珩见她不愿迁宫,也就不强求她了。 “系统,既然任务结束了,你是不是快要离开了?”郁华潋脱下翟衣只着中衣坐在绣凳上,让玉笺帮她卸下沉重的凤冠。 【嗯,是差不……】 【警告!警告!遭遇不明程序入侵!遭遇不明程序入侵!】 【叮!入侵成功!】 玉笺正在为主子卸妆,不料主子忽然直直的往后倒,她吓得脸色一变,惊呼“娘娘”,站在一旁的玉筝一个健步冲到郁华潋身后扶住往后栽的郁华潋。 玉箬连忙跑到主子跟前查看,月婵也惊得心中“咯噔”一下,她稳了稳心神,扬声道:“娘娘想必是累了,玉簟,你去瞧瞧陛下何时来?” 玉簟脚有些发软,她深吸一口气,匆匆往殿外奔去。 许是母子天性,刚刚一直乖巧待在婴儿床内的卫湛忽然间嚎啕大哭,就连奶娘抱起他连声哄着也不管用,婴儿的哭泣声为整个关雎宫罩上一层阴云与不安的气氛。 等卫珩赶到之时,卫湛已经哭哑了嗓子,沉沉的睡下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给朕说清楚!”卫珩看见躺在床榻上的人,眸中弥漫着一股可怕的风暴,令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回禀陛下,方才玉笺正在为皇后娘娘卸妆,娘娘忽然往后倒,接着便昏迷不醒了,无论奴婢们怎么喊也唤不醒皇后娘娘,连大皇子哭得厉害也没能唤醒娘娘。”月婵压住浑身的战兢,垂首答道,如果她没有记错,当初娘娘怀着大皇子之事,也曾昏睡过一段时日,再联系到方才的祥瑞,她不得不多想,这位娘娘,恐怕有些来历…… 卫珩显然也想起了之前那次毫无预兆的昏迷,他沉默半晌,环顾周围的人一圈,眼含杀意,哑着嗓子开口:“此事谁也不许泄露出去!谁敢泄露出一个字,杀无赦!” 关雎宫内寝向来只有信得过的心腹才能进来,除了四个大宫女与月婵,就只剩下一个奶娘徐氏,众人自然知道厉害,祥瑞过后娘娘便昏迷不醒,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若是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骚乱。 卫珩将众人遣退,一个人呆坐在床榻旁,不知在想着什么。今日他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惊,再加上郁九忽然昏迷,实在令他心里乱的很。 在听了惠嫔的“胡言乱语”一段时日之后,他心中有个荒谬的猜测,虽然这个猜测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匪夷所思,但他隐约觉得是真的,或者说是郁九故意透露给他的。所以他后来毒哑了惠嫔,以免她的一些“胡言乱语”被其他人听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若是惠嫔有问题,为何郁九会知晓,惠嫔口中那个不该出现的人,为何偏偏是郁九。郁九到底是谁?或者说,她到底是人是鬼,亦或是妖? 还有今日出现的祥瑞,他下意识觉得大约与郁九有关,太多的疑惑让他迷惑不已,他本想找机会与郁九好好谈一次,没想到竟被匆匆赶来的玉簟告诉他郁九又昏迷了。不知为何,他觉得郁九此次昏迷没那么简单,或许,她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卫珩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惊了惊,不,不可能,他连忙将这个念头抛开,上次郁九睡了几日自己醒来,这一次肯定也像上回那次,睡几日就醒了。 一定是今日太累了,所以郁九才会睡着的,他允许她睡一会儿,只能睡一会儿。卫珩握著她的手,仔细的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她的脸上还带着妆,腮上带着浅浅的红晕,鸦羽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在卫珩耳中犹如天籁。 郁九只是累了,睡着了而已,她怎么会一声不吭就抛下他和孩子呢?等她睡醒了,他一定要狠狠的罚她一顿! *** 本来以为昏睡几日便能醒的皇后娘娘,在昏睡了一个月还未苏醒后,终于瞒不住了。 皇后娘娘昏睡多日的消息一经传开,几乎是举国哗然,毕竟在封后大典发生的祥瑞之兆已经传遍了全国,甚至已经传到了邻国去了。 已经被百姓镀上神光的皇后娘娘昏迷不醒,令众人心中忧心不已,在百姓心中,皇后娘娘是被上天眷顾之人,若非如此,祥瑞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在封后大典上出现,还是龙凤呈祥的祥瑞。皇后娘娘有凤命,已经是上天承认之事了,如今皇后娘娘出事,难道是发生了何事惹怒上天,或是警示大祁将有灾祸发生? “还未寻到?”卫珩的声音带着森寒的冷意,他的模样实在说不上多好,若非沈离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他几乎都要认不出眼前之人竟然是他英明神武的陛下! “半月之前曾有人在北疆见过鬼医一面,等我们的人追过去之时,人已经不见了踪迹。”沈离有些忧心的看着皇上,自从皇后娘娘昏迷之后,陛下就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他知道皇后娘娘曾经有一次这般无缘无故的昏迷过,只不过昏睡的时日没有这么长。沈离在心里嘀咕:皇后娘娘,您要是真的心疼陛下和大皇子,就别在折腾了,瞧皇上被折腾成这副样子,他看着都揪心。 而且他有预感,即使是鬼医也治不好皇后娘娘的昏迷之症。 “张榜寻人罢。”卫珩的声音有几分低沉和失意,听得沈离眼眶发热,他何时见过陛下如此心灰意冷的模样,这个郁氏,就是再如何好,都不值当陛下为她这么做!若是他知道她进宫之后会让陛下变成这样,就是拼了他的命,他都要阻止郁氏进宫! “遵命。”沈离沉默半晌,终究没说什么,若是从前他或许不能体会陛下的心情,但现在,他或许能体会一点陛下的感受了。如果瑧媛这样无缘无故的昏迷一个月,他苦苦守着她一个月,说不定他已经疯了。 在皇后娘娘昏迷之后的消息传出之后,宫中又传出一个消息,皇上欲张皇榜寻人治皇后娘娘的昏迷之症。一时之间,民间哗然,百姓终于相信皇后娘娘昏迷之事是真的。 不少觉得自己有些能耐的人在听到这则消息之后,都摩拳擦掌准备前往一探,毕竟治好皇后的奖励实在令人眼热,即使没能医治好皇后娘娘,在皇后转悠了一圈,还见到了皇上与皇后的真容,也算不枉此生了,还能在往后吹嘘一番。 然而他们想得简单,想见皇宫,都得先进行一番考验,就算进得了皇宫,若是不能治好皇后娘娘,遇到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将人活活打死,若是运气好,也不过是捡到一条命,被刺字流放三千里。 久而久之,虽然奖励丰厚,也没人敢轻易揭皇榜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想还是决定发两章,哎,正文终于完结了,忽然有点舍不得orz   ☆、第111章 111 如此又过去了一个月,这一日, 一位蒙着面纱身着白衣的女子走到皇城上挂着皇榜的地方停下, 看着皇榜上的内容,手一扬, 那皇榜就到了她手中。 有徘徊在皇榜附近的人见有人揭下皇榜,又见那白衣女子虽蒙着脸令人看不清长相, 但看其身姿绰约,气质不凡, 不忍心她去送命, 便好心提醒。 “姑娘,皇后娘娘之病不是那么好看的, 若是治不好可是要送命的, 前头去了那么多人, 什么再世扁鹊, 李半仙,下场都不怎么好, 连宁家人都治不好的病,劝你还是三思罢,这奖励虽好,也得有命拿才行啊。” “无妨, 这病,我能治。”那白衣女子声音轻渺若流云,听着令人心间一震,仿佛听见渺渺仙乐, 待那人回过神之后,那白衣女子已经走远了。 “乖乖,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好听的声音,可惜这么一个女娃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那阻止白衣女子的老妇看着她的背景喃喃自语,旁边一个身着褐色短衫的年轻男子呆呆的看着女子的背景,吞了吞唾液,听见老妇的话不由反驳道:“说不定人家真的有本事呢!” 那老妇看男子一脸陶醉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我说王四,你就是再说人家姑娘的好话,人家姑娘也看不上你,我老婆子虽然见识少,也看得出那姑娘来历不凡,至少身上穿的衣服,我们这种人就是拼死拼活干一辈子活,也赚不到人家的一个衣角。” “宋婆子,说了多少遍,我大名叫王浩,不叫王四!再说如今有科考一途,说不定有一日我王家就出了个光宗耀祖的官老爷呢,我五弟资质甚好,连私塾的先生都夸过他,过几年他去参加科考,说不定就是举人老爷了!”那短衫男子脸色发红,也不知是被戳破了心思还是为未来那个虚无缥缈的举人弟弟。 “我家远生可是被京兆府少尹赏识过的,你那私塾先生能比少尹厉害?”老妇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哼!愚昧,如今读书人才吃香,被少尹夸了几句,能让你家远生当官吗?我五弟若是中举了,就能当官!” 老妇嘴巴张张阖阖,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算是默然了他的话,如今寒门若想改变命运,除了一些特殊情况,也就只有走科考的路子了。 而特殊情况,就譬如这次皇榜的奖励,是直接赐爵位,也难怪那么多人纵是有丢命的风险也想要试一试,若是误打误撞治好皇后娘娘,不仅有爵位,更成了皇上皇后的恩人,这么大的殊荣可不是让人眼睛发红么? 却说那白衣女子接受了考验,顺利进了皇宫,在卫珩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你?” 那女子有些吃惊的看了看卫珩一眼,摘下面纱,勾唇一笑:“你见过我。” 在寝宫内的人见到白衣女子的容貌皆呆住了,眼神根本没法从她脸上挪不开。那女子容貌妍丽,然而最动人的是那双眸子,她的眼型极美,瞳孔仿若浸染着万千星辉,仿佛有魔力般,令人感觉到一股神秘而亘古的气息,令人沉沦其间。 卫珩见到她的真容只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蹙眉道:“并无。” 若是见过她的样子,他决计不会忘记,因为眼前的女子乃是他生平所见最令他感到棘手的,不是指她美得不似真人的相貌,而是她令他感到无比的危险,仿佛她一息之间,便能取任何人的性命。 这种感觉,令他即警惕又很疑惑,他明明没见过她,为何又对她有印象?不过想到郁九的情况,他心中又有一丝期待,看样子此人是专为郁九而来的。 “你们都出去罢。”那白衣女子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眉头轻蹙,目光似乎有些嫌弃,她毫不客气的命令所有人都出去。 “你们都退下。”卫珩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命令其他人,看样子是不打算出去了。 白衣女子微微挑眉,见卫珩坚持也不再多言,这次是系统出了差错,等会儿直接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待众人退下之后,白衣女子也不急着救人,反而优哉游哉的坐下,单手托腮,问道:“要我救她可以,你有什么报酬可以支付给我,别说一个小小的爵位,我对那东西没兴趣。” “你想要什么?”卫珩眼神微眯,对白衣女子的警惕达到了最高。 “倘若我要你卫家的江山呢?”白衣女子轻笑一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而不是在皇帝面前说我要你的皇位。 卫珩没有被激怒,甚至他也跟着笑了一声,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恐怕一个小小的大祁你也看不起罢,说出你的真实条件罢。” “我喜欢聪明人,”白衣女子这才有些正视卫珩,她直起身,“要我救她没问题,一命换一命,我要你的命。” “这个条件不合理,郁九还好好的,只是昏迷了而已,根本不构成一命换一命的条件。”卫珩理智的反驳女子话里的漏洞。 “你说错了,如果我不救她,她再过一个月就会死,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现在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白衣女子有些遗憾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卫珩心中一疼,她说的没错,郁九近来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好,我答应!”半晌之后,卫珩深深看了眼榻上的郁九,她的脸色因久不见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白,唇色也由开始的红色变得苍白,若是不仔细看,几乎不能察觉到她还在呼吸。 白衣女子起身,走到卫珩面前,卫珩垂下的眼睫微动,忽然道:“可以让我在郁九醒来之后和她说句话么?” “可以。”女子莞尔一笑,手一挥,卫珩毫无预兆往后面倒,却不知那女子是如何做的,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托着他,将他往床榻旁的美人榻上放。 “你都听见了么?”白衣女子忽然莫名其妙说了句,她走到床榻前,食指上涌出一团微蓝的光,那光轻飘飘的飘到郁华潋的身上,随即消失不见。 只见昏睡了两个月的人,眼睫微动,接着,缓缓睁开了眼。 接着,一个金色的光球从郁华潋手腕上飘出,那光斑飘到女子手里,兴奋的说:“终葵大人,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救我哒!” “粗心大意,令‘天魍’有机可乘,此次任务积分作废!”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揪起那团金色光球,狠狠的摇了摇。 “我也不知道‘天魍’竟然这么狡猾。”系统被摇的晕头转向,可怜兮兮的看着白衣女子,上次天魍子病毒入侵,被它消灭了,没想到‘天魍’这么狡猾,竟然早就在它体内留下一段程序,这段程序躲过了主脑的扫描,在它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展壮大,最后居然让天魍入侵成功了。 “咳咳,我说,是不是该解释一下。”郁华潋有些艰难的爬起来,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卫珩,眼神有些复杂,她昏迷这段时间,只是不能控制身体,但外面的事还是可以听到的,包括卫珩这段时间做的事,和他刚刚说的话。 “郁小姐,这次是系统的疏忽,作为补偿,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包括可以送你回原来的世界,你二十岁那年。” 她前一世的二十岁,她才刚刚认识原卿卿和系统,她爷爷还没有去世…… 这个诱惑很大,也很有诚意,郁华潋不自觉的看着卫珩憔悴的脸,两个月不见,他那张盛世美颜已经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回去,或者别的条件。”终葵眼中含着一抹探究的笑意,她也想知道她是怎么选的。 “系统抽取了国运,对大祁有影响么?”郁华潋深吸一口气,问了另一个问题。 她还是不相信系统,只是抽取了她身上的凤气?那为什么要制造一出所谓的“祥瑞”? 终葵笑了笑:“有,不过影响不大,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她拍了拍系统,系统慢吞吞的抽出一团金色的光团,顿时系统整个光球的金光都黯淡下来。 “嘤嘤嘤,人家好不容易补充的源能量,我不过就是在牛身上拔了根毛而已。” 终葵手一招,那金色光团便消失了。 “放心,它只是回到了它该回的地方去了。” “这是你完成任务的奖励,我们有缘再见。”终葵手中凭空变出一个包裹,把它交到郁华潋手里。 “那卫珩?”郁华潋见终葵要走,连忙问。 “我只是让他睡了一觉,睡够了他自然就会醒来。”空中传来一句若有若无的声音,而声音的主人已经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只见门被粗暴的推开,却是在外面的众人在终葵走后终于恢复了神智,沈离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他见郁华潋竟然真的醒了,又见陛下在榻上人事不知,而那个白衣女子不见了踪影,不禁又惊又恼。 那个女子有问题,而他竟然放任陛下在危险的境地足足半柱香! “陛下怎么了?”现在他对皇后娘娘也有所怀疑,那白衣女子或许与皇后娘娘相熟,若是皇后娘娘对陛下意图不轨…… “娘娘,您终于醒了!”玉笺玉簟等人也匆匆进了内寝,见主子醒来不禁大喜过望。 “陛下太累了,看见本宫醒来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郁华潋自然看出了沈离眼中的警惕,不过她并没有生气,换做是她,这么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可能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沈离凑到皇上身边查看,见皇上真的只是睡着了稍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一直守在卫珩身边,想等他醒来。 这一等,就等了三个时辰。 卫珩醒来之时,就看见郁九抱着卫湛坐在他身旁,两人目光相触,郁华潋就笑了出来:“你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丑死了。” 她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 卫珩下榻,抱住妻儿,又轻轻拭去郁九的眼泪,低声道:“莫哭,朕还没生气呢,你怎么就哭了。” “你怎么这么傻,我死了就死了,你怎么就能答应她的条件,你是个不称职的皇帝,不称职的父皇。”郁华潋的眼泪流的愈欢了。 他为了她舍弃自己的性命,她为了他放弃了回去的机会,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欠谁,罢了,这一世他们俩就这么纠缠在一起吧。 “可是朕想当个称职的夫君,”卫珩轻笑一声,“再说,朕猜到那人不会要朕的命的。” “你怎么知道?”郁华潋有些吃惊的看着卫珩,他根本就不认识终葵,连她都不清楚她的底细。 “朕就是知道。”他记起了那人的眼睛,在他和郁九回京的路上,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对江山不感兴趣,对他的命自然也不感兴趣,当然,若是猜错了,就当他赌输了罢。 不过他运气一向不错。 “咳咳。”一旁被自动屏蔽了的某人不甘的清咳两声以表存在。 卫珩蹙眉将郁九怀中碍事的卫湛抱起,递到沈离手里:“你在这儿正好,将大皇子抱走。” 沈离还想争取一下表达意见,被卫珩警告的目光硬是憋下了嘴里的话,只能任劳任怨的抱着同样被嫌弃的大皇子出去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郁华潋捂住卫珩的嘴,“你能听我说一个故事吗?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有点离奇。” 她和系统拆伙,就不用再保密了,系统也不怕她泄露出消息,毕竟系统这种事几乎没人会相信,即使相信有人系统的存在,它也早就走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昂终于完结了(当然还有番外2333)从去年十一月开始到现在四月了,不敢相信我写一个故事居然能坚持了这么久哈哈。其中无数次怀疑自己,不过神奇的是居然一点也没有想过放弃,毕竟我是那种一点点小挫折就想着干脆放弃好了的人,这其中很大原因都是因为有一群可爱的小天使一直在,即使感觉自己写的很烂,自己都不忍直视,还有小天使没有放弃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飞吻)(笔芯) 好了不煽情了(捂脸)番外不定期更新,不过应该是近期会全部码完,然后准备存稿新文,存够十章开始发,嗯,厚颜在这里打个广告,接下来会更新《陛下今日又丑出新高度》,之前说要填旧坑的,失言了,因为我尝试为旧坑码大纲,发现玄幻真的好难写(吐血)当初我怎么有勇气无大纲就开玄幻的?? 最后最后!本书最后一次求包养作者专栏,想从小断气晋升为小窒息,毕竟断气了好长时间(望天)   ☆、第112章 112 卫湛五岁那年,他母后生了卫姝这个魔星, 从此以后, 他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了。 他记得很清楚,四岁那年的一个午后, 他趁着嬷嬷在打盹,抱着他的小枕头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的跑到他母后寝宫, 想和母后一起午憩,没想到他好不容易爬到床上, 就被玉筝姑姑抱下了床, 说母后肚子里有小殿下,所以他不能和母后一起睡觉了。 他那时还不知道“肚子里有小殿下”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就在玉筝姑姑怀里, 怎么就跑到母后肚子里去了?他不依不饶的结果就是被赶来的父皇武力镇压, 最后屈服在他父皇的淫威之下, 委委屈屈的蹲角落去了。 后来他母后问他喜欢弟弟还是妹妹,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肚子里的小殿下”是什么意思。 比起武安侯家的沈霄, 他觉得还是太傅家的柳蓁蓁比较有趣,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妹妹,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回到当初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叫你想要妹妹!想要妹妹! 弟弟不听话还可以揍一顿,妹妹……他敢动她一下,就等着他父皇教训他罢。 次年三月十九日,他的妹妹卫姝, 他唯一的妹妹终于降临人世。在见到卫裳第一眼的时候,他没忍住,脱口而出一个“丑”字,没想到被他父皇听见,把他胖揍了一顿。一旁的玉簟姑姑憋笑了半天,后来才告诉他,在他出生那日,父皇看见他第一眼,说的第一个字也是个“丑”字。 他前两日刚学的一句话正好现学现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父皇太不讲道理,他自己说得为何他说就要挨揍?他说的明明是实话,为什么要揍他,那个又皱又红的猴子,怎么可能是他妹妹,他没有那么丑的妹妹!他想要柳蓁蓁那样又香又软的妹妹,而不是一只小猴子! 算了,猴子就猴子罢,只要不要像卫绮一样,他就勉强接受她了,谁让他是好哥哥呢。 等等,他父皇第一眼见到他不是高兴,而是说他丑?他扁了扁嘴跑到他母后屋里去告状,父皇听母后的,他让母后教训父皇一顿! 后来他从母后口中知道了不一样的情况,母后说他出生之时,父皇差点站都站不稳,也不敢抱他,生怕把他伤着了。而且他甫一出生也像妹妹一样,全身又红又皱,过几日就好了。 果然,过了几日,妹妹就变得又白又香。 *** “太子呢?”郁华潋懒洋洋的倚在美人榻上,春倦夏困,今日这样的天气,实在令人昏昏欲睡,她约了秋淑仪和许容华看戏,还没看完就困得不行,打道回宫。 “回皇后娘娘,今日是经筵讲学,太子殿下还在文华殿未归。”站在一旁伺候的大宫女秋词答道。 “湛儿如今愈发像柳太傅了,没有小时候那般好玩了,”郁华潋不满的蹙眉,“才十岁的孩子,整日课业这么重,简直是揠苗助长!” 宫人皆垂首不语,不敢接话,只有一旁的玉笺敢答话:“殿下乃是储君,天下人都看着呢,若是有懈怠恐怕又有言官多舌。” 几年前几个大宫女已经出宫去了,只有她自梳留在宫里不曾出宫嫁人。 “哼!我儿颖悟绝伦,谁家孩子九岁就能做出令樊大儒交口称赞的策论?上回那个给事中,他家孩子连《大学》是甚都不知,竟然好意思说湛儿课业松懈。” 说到这个她就来气,她自己的孩子,她想怎么教就怎么教,轮得到旁人指手画脚?还有卫珩,早早把湛儿立为太子,八岁开始便一直起早摸黑的学习,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娘娘勿须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为那种人不值当的。”玉笺见主子生气,连忙劝道。那个给事中之事她知道,不知所谓得很,他的儿子是老来子,被家里的老夫人宠得跟什么似的,后来那个给事中过了几日也被革职了。 “哼,不过是听信了某人的蠢话罢了。”郁华潋冷哼一声,自从苏湄死后,她哥哥苏沛暗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真以为做得悄无声息?若不是卫珩说苏沛有几分才华,以后可以当湛儿的磨刀石,他还能逍遥到现在? “又有谁惹你生气了?”来人的声音低沉性感,带着令人沉醉的华美腔调,似醇厚的美酒,唇齿留香。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反而这些年的沉淀令他愈发迷人,曾经的锋芒已经收敛,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与沉稳。 郁华潋眼睛半睁半阖的看着进来的卫珩,似笑非笑的嗔了他一眼:“还有谁?自然是你。”怪不得最近宫里多了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宫女,原来是被某人散发的荷尔蒙吸引的。 卫珩挥退宫人,拉起躺在美人榻上的人,自己坐了上去,让郁九偎在自己怀中,垂首轻笑一声,胸腔的震动紧紧贴着柔软的身体,让郁华潋不自觉的抵着他的胸口白了他一眼:“你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呢,这都快到午膳的时辰了。” “我吩咐了人,今日他们都在文华殿用膳,难道我还能委屈了自己儿子,就是我想委屈,身旁伺候的人难道都是傻子不成?” “可是他才十岁,十岁的孩子逼得这么紧……”郁华潋蹙眉,还是想让卫珩将湛儿身上的担子放松些,至少让他有个美好的童年,而不是整日跟一群大人混在一起。 “不要小瞧湛儿,那小子聪明着呢,不会累着自己的,再说,朕从前也是这般过来的。”卫湛天资甚高,柳熙然和他说,如今这样也未将他逼到极致,虽没有刻意藏拙,但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资质足够让人信服,将太子之位坐稳。 想到此卫珩不禁唇角轻勾,继承人资质出众固然可喜,但卫湛的性子还需压了压,不然容易将尾巴翘到天上去。当了这么些年的父亲,他总算体会到当年父皇的心情了。 “据臣妾所知,陛下你从前可不像湛儿这般认真的。”郁华潋挑衅的看了卫珩一眼,这人好意思说他从前很努力?明明三天两头捉弄太傅,是宫里的混世魔王。 卫珩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所以妻子太了解自己的过往有时也不是很好的体验,见郁九洋洋得意的看着她,卫珩恼羞成怒,索性狠狠噙住她红滟滟的唇,嘶磨啃咬。 “唔,换了芙蓉的口脂?”卫珩的唇贴着郁华潋的唇,微微喘息,一股芙蓉花的幽香充斥在两人鼻尖。 “这几日陛下闻到的香味想必很多罢。”郁华潋想起之前之前碰见的那些宫女,虽然知道不是卫珩的错,但还是有些迁怒于他。 “什么?”卫珩见郁九阴阳怪气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们老夫老妻相处了这么些年,怎么快速的哄人他还是知道的。 “一转眼,十年都过去了。”卫珩的手在郁华潋身上的敏感点游走,她很快就瘫做一团整个人窝在卫珩怀里。郁华潋有气无力的横了眼卫珩,杏眸含水,秋波粼粼。 这人惯会用这招耍赖,这回说什么也不能教他得逞,郁华潋悄悄伸出手往下一探,隔着布料握著某物,成功让身下之人浑身一僵。 “阿珩,你说我是不是老了。”郁华潋故作不知,另一只手拂上自己的脸,颇有些自怨自艾的忧伤。 卫珩隐忍着抓住郁九乱动的手,声音低哑得厉害:“若是梓潼老了,那朕岂不是更老了,是不是有不长眼的说了什么蠢话?不用拘着,直接拖去掖庭便是了。”这几日没人入宫,那就是不长眼的奴才做的‘好事’。 “你确实是老男人了,”郁华潋嘻嘻一笑,捧起卫珩的脸,“我想着我还三十不到呢,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觉得我老了呢,就迫不及待等着上位?原来不是我老了,而是我男人太诱人。” 三十岁多的男人,虽然没有青年时期的锐利张扬,但那股岁月沉淀的气质不是年轻男子可比的,再加上他积威愈甚而气势内敛,即使长得一般也无数女子前赴后继贴上来,何况卫珩确实长得俊美无俦,地位加颜值在那儿,吸引力不要太大。 说完郁华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就和卫珩调换了位置,卫珩的手撑在榻上,整个人虚覆在她身上,两人鼻尖相对,距离不足一寸,呼吸交缠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有几分炽热。 “老男人,嗯?”卫珩凤眸半眯,指腹摩挲着郁华潋还带着水光的略有些红肿的唇,下身抵在她两腿之间:“老男人也能让你下不了榻。” 郁华潋唇间微微溢出一丝低吟,媚眼如丝,似笑非笑的横了他一眼:“是是是,陛下宝刀未老,雄风依旧。” “梓潼不信?无妨,等会儿你就信了。”卫珩不怒反笑,眸子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熟练的解开身下之人的衣襟,大掌探入。 “哼,谁怕谁?”郁华潋没有被卫珩的话吓到,挑衅的瞪了她一眼,葱管般的玉指也摸到卫珩的玉腰带上,三两下就将那根腰带扯掉。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旖旎非常,不一会儿,男人的闷哼和女人的呻.吟在内寝弥漫开来。 忽然,关上的门“咯吱”一声被打开,接着一个绑着花苞头的红衣小豆丁指着两人,一脸不可置信:“父皇你居然欺负母后!父皇你这个大坏蛋!姝儿再也不想理你了!”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 奶声奶气,义愤填膺,让卫珩头一次觉得女儿也很令人头疼。 郁华潋的手抓着卫珩的胳膊,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声音沙哑,媚得能滴出水来:“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把你的乖女儿哄回来。”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天道好轮回,当初她做过的事,有一天会报应到她自己身上!不过她女儿好像比她聪明,知道撂下话就跑,不像她当初和她爹娘两个大眼瞪小眼。 卫珩下面还坚硬如铁,他咬牙切齿的披上外袍往外走:“混账!伺候的奴才死哪儿去了,竟然任由公主一个人乱跑!” 果然什么沉稳内敛都是假的,卫珩骨子里还是那个恣意任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下一章可能有现代情节,具体还没想好~~明天或者后天发   ☆、第113章 113 “漪漪,你到哪了?”略有些焦急的女声自手机里传出, 拿着手机的手纤长白皙, 饱满圆润的裸粉色指甲镀着健康的光泽。 女子看了看车载屏幕上的时间,微微扬眉, 甘冽清澈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慵懒:“时间还早呢,快到了, 燕子坞?” “啊差点忘了告诉你,换了水云涧, 总之你快来, 我有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这么神秘,行了, 我马上就到了, 挂了。”女子挂断手机, 将它扔在副驾驶, 专心开车。 窗外的路灯渐次亮起,夜风吹进半开的车窗里, 吹乱女子一头海藻般的深棕色卷发,女子手指做梳将吹乱的长发往后拨,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庞,秀眉纤长, 一双斜挑的桃花眼微含冷色,秀挺的鼻梁下微抿的薄唇唇色略浅,唇珠微翘,是一张十分适合接吻的唇。 大约过去三分钟, 车子在一家私人会所门口停下,女子泊好车从车上下来,此时另一边恰好也走来几个人,映入几人眼帘的是一双踩着羊皮短靴的笔挺长腿。 白晃晃的莹白肌肤让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停驻,还没等人看清,一件剪裁利落的及踝驼色薄风衣完美掩住风光,几人不自觉的往上看,薄风衣遮不住的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张略带冷艳的精致面庞展露在众人眼前,有点凌乱的微卷长发削弱了她的冷艳和锋利,使她多了几丝柔媚。 “小叔?”准备进会所的那群人其中一人回头看停驻在原地的人,略有些疑惑的问。 “刚刚那人是谁?”被人唤“小叔”的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凤眼薄唇挺鼻,轮廓深邃,一笔一划都仿佛精雕细琢,俊朗清雅,低沉醇厚的声线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问郁家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转身走到小叔身边,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没想到小叔喜欢这款,不过这个郁家小公举恐怕有点难拿下。” “何止是难拿下,简直是眼高于顶,怎么多年也没见过谁能拿下这朵高岭之花,不过据说人家早就心有所属,都快订婚了。”旁边传来一个带着酸味的声音,却是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听见两人对话全都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栗色头发的年轻人插嘴。 “杨四你这是求爱不成心有怨气啊。”旁边一个耳上钉着十字架耳钉的男子一脸幸灾乐祸的嘲笑道。 “郁家这一辈有四个女儿,三个岁数相近。”小叔挑眉看着身旁的便宜侄子,示意他别废话。 “郁家长公主,郁华潋,郁建锋和他前妻的女儿,从小在郁家老爷子身边长大,她的名字有些拗口,平时亲近的人都叫她的小名‘漪漪’,前段时间刚从法国回来。”卫彦尽职的向小叔介绍刚刚遇见的人,他见小叔听得认真,有几分忐忑:“小叔,您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卫珩是他爷爷的弟弟,也就是他小爷爷的老来子,年纪和他差不多,一直生活在国外,听说二十六七年来从没碰过女人,小爷爷急了,忽悠他回国,目的不言而喻,国外的看不上回来看看。 他起初以为小叔是基佬,后来觉得他是性冷淡,没想到这才见到郁家那位第一面就玩一见钟情?难不成是小叔眼光太高,嫌以前那些女人太次?可是前天那个也长得不错啊,至少在长相上和郁家这位不相上下。 可是据他所知,郁家那位已经准备和景家的景焕订婚了。 *** 郁华潋不知道有人在议论她,此时她已经到了目的地,一进水云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许娉婷来到一旁,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朋友?”郁华潋微微挑眉,听许娉婷说起之前手机提到的事,有些好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瞧你火急火燎的模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许娉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带着一个女人来,这代表什么?况且我听说他俩有些猫腻,总之……你懂的。” “你直接说景焕打算包养小情人得了,”郁华潋秀眉微扬,戏谑的看着许娉婷,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反正人也要到了,你也别乱猜了,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你就真的不担心?万一人家玩真爱多膈应。”许娉婷看郁华潋淡定的模样,总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错觉,撇撇嘴也淡定下来。 “订婚是老爷子的意思,这么多年我们俩互相看不上眼,如果他遇见真爱准备来个私奔,我立马放炮仗庆祝。”郁华潋随手端起一杯香槟,轻轻晃了晃,浅浅呷了口。 【宿主,那个举着酒杯的就是目标人物的‘准未婚妻’,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任务一:和任务对象‘郁华潋’打好关系,使她成为你的助攻,攻略目标任务。任务二:破坏任务对象‘郁华潋’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并在目标人物的朋友心中留下好印象。】 郁华潋握着酒杯的手僵了僵,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幽光,她稳住紊乱的心跳,抬眼看向门口,只见景焕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你觉得我能和情敌打好关系?”郁华潋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这次不是之前的电子音,而是一个女声,她眼眸微眯,直直的盯着着那个被景焕带进来的女人。 “漪漪,你也来了?”景焕显然有些意外在这儿见到郁华潋,见她眼睛一直盯着身边的原卿卿,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是我叫漪漪过来的,怎么,准你景大少带人来,现在连谁来都要向你报备了?”一旁的许娉婷嗤笑一声,目光挑剔的上下打量着景焕带来的人,心中不屑,景焕的目光,越来越不行了,这也太不挑嘴了吧。 “这位是?”郁华潋回过神,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的划过眼前女人的脸,望向景焕。 “原卿卿,”景焕此时也反应过来,他微微侧身,朝身边的介绍:“许娉婷,郁华潋。” 郁华潋唇角微勾,得,还真有几分霸道总裁的腔调,怪不得被人盯上。 “你们好,初见见面,请多关照。”原卿卿身穿一件白色连衣裙,不过清秀的相貌,但清纯的气质让她顿时多了几分不一样,她的声音清脆软糯,白皙的小脸带着一团绯红。 许娉婷和郁华潋对视一眼,好一朵摇曳的盛世小白莲。 “原卿卿……”郁华潋尾音拉长,‘原卿卿’三个字被她念得意味深长,让面前的几人心中不禁一震。 【宿主,本系统建议你不要和她硬来,选任务一吧。】 不知道为什么,它一见眼前这个女人就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总感觉对上这个女人后果不是很美妙。 “系统你怎么能长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呢,再说我不是还有你么?难道加上你还都不过普通的富家女,放心吧,这种女人很好对付的,任务一根本行不通,还是选任务二比较好。” “你就郁小姐?果然好漂亮,阿焕经常向我提起你。”原卿卿红着脸看着郁华潋,一脸真挚,似乎不知道郁华潋和景焕的关系。 郁华潋轻笑一声,目光瞥向一旁的景焕:“景二狗,你都说了什么,不是好话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景焕高冷的气场瞬间破功,身旁的凑过来的几个人也在一边起哄。 “郁大……”景焕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被郁华潋的眼神噎住,他认怂的吞下最后一个字,抓过郁华潋的胳膊走到旁边,低声说:“姑奶奶不是说好不要叫这个名字了吗?”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带着你的小情人来认场子?”郁华潋似笑非笑的看着景焕。 “什么小情人,一个助理而已,”景焕微微蹙眉,见郁华潋还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又补充了句,“那丫头运气好,误打误撞帮了我几次,有点兴趣而已。” “景二狗,我说这么些年,你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呢,眼睛上的眼屎忘了擦吧。”郁华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嫌弃的开口,虽然有些笨,不过还好没蠢到家,还没被对方骗身又骗心。 什么系统、宿主,一听就不简单,景二狗好歹和她一起长大,她莫名其妙知道了能听到所谓的系统声音,就不能冷眼看着他被心怀不轨的女人骗,最关键是那个女人的语气实在让她有些想发笑。 很好对付?很好,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吧,小可爱。 景焕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看着郁华潋:“怎么,她有问题?” 郁华潋拍了拍景焕的肩没有说话,既然有什么系统,应该是高科技,说不定他们说的话全都被对方听到了,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 *** 原卿卿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心的郁华潋,心里有几分不甘和说不出的嫉妒。 “系统,你说为什么有些人家世好相貌好,什么好处都被占齐了,从小众星捧月的人,恐怕从来没有体会过委屈是什么滋味吧。” 【宿主,这就是你们人类的嫉妒心?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嫉妒,你绑定了本系统,以后的路只会比她走得更远。】 原卿卿听见系统的话,心里那份嫉妒马上被冲散了,对啊,她可是有系统的人,她不仅可以靠着系统一步步往上爬,还能依靠系统让不顺眼的人“倒霉”。 “系统,待会儿要是她中途离开记得提醒我,我要让其他人看见一个不一样的郁华潋。” 作者有话要说:  现言好久没写,记得当初只会写狗血校园言情(害羞),所以现代篇坑的我好苦,关于“不一样的前世”后面会解释~~ 关于女主小名,好后悔取了个拗口的名字,就想取个小名平常用,又怕小天使们云里雾里,干脆沿用古代的漪漪,不要吐槽太巧了,就当是巧合吧,捂脸走   ☆、第114章 114 “要是有什么能让人一瞬间丧失理智的药就好了, 系统,商城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启啊?” 【还差一千积分, 你要是决定选任务二就快点动手吧。】 “急什么,等她出去再说,你先告诉我外面哪里有监控死角。” 【出去左拐走到头,再往右边走到洗手间附近,那里有个死角, 诚惠10积分, 谢谢!】 “小气鬼, 哼!不过这个线索倒是及时。” 郁华潋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就见原卿卿端着一杯酒走到她面前,面带羞怯的微笑说:“郁小姐, 我能敬你一杯吗?” 周围的几个人用看好戏的目光看着景焕, 眼神明晃晃在说“这小姑娘胆子够大啊”, 景焕有些头疼, 他当初也不知道脑子一抽就答应带原卿卿过来,不过看情况, 这姑娘实在有些不识趣。 难不成以前的乖巧懂事都是装的? “行。”郁华潋微微挑眉,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幽光,举起手里的酒杯,嘴角微翘,看得一旁的许娉婷心里默默为小白莲祈祷。 某人一肚子坏水准备整人的模样就是这副样子,小时候每次‘做坏事’,倒霉的都是他们这群人。 “哎呀。”站在郁华潋面前的原卿卿大约是没站稳, 一个踉跄往前扑,好在她往前走了两步又站稳了,只是杯里的红酒洒在了郁华潋的衣服上了。 “郁小姐,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原卿卿一脸内疚害怕的说,还想伸出手去擦她身上的酒渍,被郁华潋一闪身躲了过去。 “原卿卿你笨手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到底是他带来的人,景焕蹙眉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气氛。 “郁小姐对不起,”原卿卿红着脸朝郁华潋鞠躬,低垂的眼睫挡住了眼中闪过的怨毒之色,“郁小姐实在是太抱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被绊了一下,不如您先和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突然被绊了一下’,郁华潋眉头一挑,这是暗示有人故意使绊子害她出丑?如果不是听见她和系统的话,说不定她真的相信了。 “走吧。”郁华潋看了看衣服上的酒渍,放下酒杯,抬了抬下巴,示意原卿卿出去。 许娉婷拽了拽郁华潋的胳膊,看了看前面的原卿卿,用眼神和她交流:不要说你刚刚躲不开那杯酒,现在又要和她出去,你在搞什么鬼? 郁华潋本来想说什么,想到那个来历不明的系统,悄悄和许娉婷眨眨眼,表示“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 “听说郁小姐和阿焕从小一起长大?”原卿卿和郁华潋往洗手间走,原卿卿回过头好奇的问。 “阿焕,你和景焕很熟?”郁华潋漫不经心的捋了捋散在肩上的头发,看着白衬衫上红色酒渍有几分不满意,景焕那小子要是上道的话现在应该打电话让人送衣服过来了。 “应该算是吧,”袁卿卿吞吞吐吐的说道,她的脸红扑扑的,很难让人不联系到一些事情,过了一会儿她才仿佛反应过来一般,摆着手着急的说,“郁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阿焕,不,我和景先生不是您想的那种情况。” “我想的那种情况,我想的哪种情况,原小姐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郁华潋停下脚步,双手抱胸戏谑的看着仿佛被她欺负的人,附近来往的几个人已经往她们这里看了好几眼。 郁华潋一米七三的身高,再加上气场颇强,这样一衬托,对面的原卿卿就更像是被人欺压的小可怜了,她白了白脸,因为还没到系统说的地方,只能忍气吞声的说:“郁小姐,是我说错话了,请您见谅,我们去洗手间吧,我帮你清理身上的酒渍。” 她的眼中蓄满眼泪,在旁人眼中,倒真像郁华潋仗势凌人欺负她。 “原小姐你知道吗,”郁华潋嘴唇轻勾,跟在原卿卿身后,“弄脏的衣服我一般不会去清理,都是直接扔了换新的。” “那郁小姐为什么答应跟我去洗手间……”原卿卿加快脚步,慢慢接近系统所说的拐角处。 郁华潋见原卿卿脚步加快,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无聊,想看看你在玩什么把戏啊。” “郁小姐喜欢阿焕吗?”原卿卿忽然像换了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自信,看着郁华潋的目光带着轻视与不屑。 “虽然我不喜欢他,不过我了解他,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接受的。”郁华潋四下打量了几眼周围,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监控死角? “你是嫉妒我,嫉妒阿焕喜欢我,而不是你这个‘准未婚妻’,你还真是可怜啊,一起长大的人,这么多年也没本事让阿焕喜欢你,还比不过我这个和他相处几个月的人。”原卿卿得意的看着郁华潋,努力想要激怒她,如果能让郁华潋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事就不枉她大费周折引她出来了。 “凭你?”郁华潋上下打量了一番原卿卿,目光中带着的戏谑比不屑更令原卿卿感到羞辱,她脑海中涌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怒气突破理智,看了看周围,确定暂时没人,她选择了最后一个方案。 “啪!”一声巴掌声在寂静的空间分外响亮,只见一个白裙子女生捂着右脸,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落。 “郁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看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衣服的,我道歉了,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解决我犯下的错,为什么你还要打我?” 【宿主你是白痴小说看多了还是以为其他人和你一样蠢!自己打的巴掌印和别人打的印子能一样吗?!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你就惨了,你现在赶紧捂着你的巴掌印不要松手,祈祷别人没注意或者像你一样蠢吧!】 系统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郁华潋勉强忍住笑,一脸认真的问:“原小姐,请问你还好么?出门药带了吗?” 原卿卿被系统一顿批,心情不太美好,她低声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郁小姐觉得别人是愿意相信我被你扇耳光,还是我发疯自己扇自己耳光?” “郁小姐我知道我不该好奇让景先生带我来这儿,可是我和景先生真的是普通朋友,您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景先生呢?”原卿卿捂着脸声泪俱下的大声解释和控诉,指缝间能依稀能看见她白皙的右脸红肿一片,应该是被人扇了个巴掌。 原卿卿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周围有走过来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半晌后,郁华潋抬眼看着闻声赶来的许娉婷一群人,慢条斯理的开口:“原小姐说我打你?” “郁小姐,虽然我弄脏你的衣服,你也不能打人啊。”原卿卿一直捂着右脸,抽抽噎噎的答道,她哭得眼眶微红,有几分梨花带雨的模样,而一旁的郁华潋衣着光鲜气势强大,让人不自觉将同情心倾向于弱者。 “景焕,你觉得我会打她吗?”郁华潋没有答话,而是问过来的景焕,她嘴角微扬,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景焕,让他心颤了颤,吓的。 “咳咳,”景焕清咳一声,看了看捂着脸的原卿卿,眉头轻蹙,“你说漪漪打你,你确定?”这不符合郁面面的风格,他情愿相信是原卿卿自己扇自己也不信她会亲自动手打人。 “景焕你怀疑我?刚刚这里只有我和郁小姐,如果不是郁小姐打我,难道是我自己打自己?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监控,这种地方应该有监控吧!”原卿卿一脸受伤和不可置信,心里也有几分难过,她原本以为她在景焕心里是特别的,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然都不愿怀疑郁华潋。 看来她低估了郁华潋在景焕心中的地位,也高估了她自己的地位,不过没关系,她有系统,总有一天,她会成为景焕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到时候她一定要狠狠羞辱郁华潋,她要让她一无所有! 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利用‘监控’表明自己的清白,郁华潋轻笑一声,“不用看什么监控了,”她上前一步,举起左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既然原小姐执意要我打你,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响起,只见原卿卿另半边脸多了个显眼的巴掌印,原卿卿呆住了,周围的人也呆住了。 郁华潋干脆利落的扯下原卿卿捂着右脸的手,原卿卿的整张脸暴露在众人面前,只听见郁华潋遗憾的声音响起。 “啧,本来还想左右对称的,忘记袁小姐右脸是自己扇的,这下左右没法对称了。” 众人不禁顺着她说的观察原卿卿脸上的掌印,果然见她脸上的指痕顺序不对劲,而且左右的掌痕也略有不同,左脸指印明显更纤长。 【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蠢的宿主,快点圆回去啊!】 “你,你欺人太甚,明明是你打的人,竟然还说我自己打自己,有平白无故自己扇自己的人吗?”原卿卿明显慌了,她眼睛不敢直视别人,更不敢看旁边的景焕,完了,完了,如果不解释清楚,她这几个月辛辛苦苦刷景焕的好感,今天就要全部归零甚至变成负数。 “系统,有什么可以让人丧失一段记忆的东西或者让我回到十分钟之前的功能,不,回到五分钟之前也行!”她后悔了,不应该这么轻敌的,她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有,就是有你也买不起,你系统商城都还没开启,我建议你承认错误,挽回一些印象分。】 “不行,我不能在郁华潋面前认输,我做不到!如果我承认是自己打的自己,那我以后就真的洗不干净了!”原卿卿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认是自己动手打自己,反正这里没监控,没证据,谁也不能说是她自己动的手。 “原小姐这样就没意思了。”许娉婷看着原卿卿垂死挣扎的模样,嗤笑一声,没脑子就不要玩陷害人的把戏,这种小把戏他们小时候玩剩下的好嘛? “小叔,你在哪?”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插.入,只见不远处的阴影处忽然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形十分瘦削颀长,一手插袋,一手夹着一根烟,即使是夹烟的动作也被他做得清隽优雅。他的脸部轮廓深邃硬朗,薄唇微抿,一双沉若深渊的凤眸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围在四周的人,被他扫过的人无不被他的目光摄住,忘记了动作。 他默不作声的靠近,在路过原卿卿时,忽然开口:“这位小姐大约要去医院查一查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大约是刚刚抽了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带着羽绒般醇厚的性感。 郁华潋的心忽然颤了颤,一股熟悉的感觉袭遍全身,她盯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有些突兀的开口:“这出戏好看吗,先生?” 卫珩停住脚步,他回过头朝郁华潋一笑:“我不说相信郁小姐也能解决一切,不是么。” “我不喜欢抽烟的男人。”郁华潋盯着他手里的烟,忽然说。 “我是卫珩,相信郁小姐以后能经常见到我。”卫珩将燃了一半的烟扔进旁边垃圾桶上的灭烟盒里,看了郁华潋一眼,走了。 【不对劲不对劲!乱套了!这个人是谁,怎么气运比景焕还强,这不可能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装完逼就跑,真特么刺激! 很久之前就说了,原卿卿的智商真的不咋地【好吧其实是我想不出怎么把陷害人写出新意orz,只能想到这么烂大街的套路,关于巴掌印我很认真的和室友探讨过,自己扇巴掌和被人扇巴掌的痕迹是不一样的,虽然掌痕不会特别明显,但是应该还是有些差别的(望天),就当差别很大的,勿深究么么哒!(笔芯) 主角的番外大约还有两章,如果小天使对配角不感兴趣,那就正式完结了,我已经暗戳戳想写新文了,大概是五月开始连载新文,欢迎大家继续支持嘻嘻,男主的身份依然是皇上,不过大篇幅应该描写的是他当皇子的时期,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男女主,不一样的系统~~   ☆、第115章 115 “原小姐, 又见面了。”郁华潋挡在原卿卿面前,眼带笑意, 她今天穿着件水蓝色长裙,腰间松松的系着一根银链子,愈发显得纤腰楚楚。 “郁小姐,在这儿碰到你真是好巧啊。”原卿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自从前段时间的那件事发生之后, 她被景焕辞退, 接连在好几家公司投了简历都没有回应, 她就知道是有人从中作梗,无奈之下她只能暂时在这家咖啡店找了份兼职的工作,顺便接些支线任务赚积分。 “不巧, 我是专程来找原小姐的, 坐吧。”郁华潋不客气的走到角落的沙发椅上坐下, 抬头看了看在原地不动的人。 “不好意思, 我不像郁小姐含着金钥匙出身,”原卿卿冷笑一声, “现在是上班时间, 恐怕没有时间和郁小姐闲聊。” “现在人不多,我刚刚和你们店长交流了一下,原小姐未来的一个小时被我买断了,请吧。”郁华潋挑眉一笑,十指交叉放在咖啡桌上。 原卿卿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她深吸了口气, 压下喷涌的怒火,走到郁华潋对面坐下:“不知道郁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你接近景焕有什么目的,或者说,指使你的东西有什么目的?”郁华潋背靠着沙发,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说出的话却令原卿卿和寄生在她体内的系统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她难道知道我的存在?不对不对,她在诈你,之前她就找人监视你,肯定是没有收获才故意找你,宿主你千万要镇定,不能让她发现系统的存在!】 “郁小姐在胡说些什么?我是通过面试进的公司,机缘巧合下才当上景先生的助理,怎么就成了故意接近景先生?如果你是为了那天那件事,我愿意向你再次道歉。”原卿卿脸色一白,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不敢看郁华潋的眼睛,只能盯着她的鼻子答道。只是她在桌子下的手紧握成拳,掌心有些潮湿,指节微微泛白。 郁华潋模仿那个怪异的电子音开口:“怎么回事,她难道知道我的存在?不对不对,她在诈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原卿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郁华潋,惊讶得甚至忘了说话。 【你你你,你能听见本系统说话?!】 郁华潋心里的那股怪异感越来越强烈,她有几分迟疑的开口:“系统?” 早在第一次听见这个奇怪的电子音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很诡异的熟悉感,仿佛她早就认识这个声音一般,所以她第一次听见这个诡异的声音的时候才不至于失态,或者觉得她出现了幻听。在不了解这个系统的情况下,打草惊蛇主动暴露是不可取的,可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只要她主动戳破系统的存在,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有一个疑问困扰她很久了,她迫不及待想要解开这个谜团。 果然,在郁华潋说出“系统”这两个字时,仿佛打开了记忆匣子般,一大段冗长的记忆粗暴的塞进她的脑子里,她的表情有几分痛苦,大约过去了十多秒,她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明。 “系统,你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当当当!宿主,好久不见,嘿嘿嘿。”系统的声音通过原卿卿之口传出,令郁华潋有点不适应,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她们周围的时间暂时停滞了。 “周围五十米内的时空被暂时停滞,现在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系统顶着原卿卿的脸做出一个忧伤的表情,成功令郁华潋厌恶的皱眉。 “给我滚出来。” “原卿卿”撇了撇嘴,忽然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接着一个金色小光球从她的手腕上跑出来。 【普通人进行时空跳跃技术暂时不是很成熟,终葵大人给的特殊奖励已经很丰厚了好吗?再说这次还是两个人。】 它也是在郁华潋说出“系统”之后触发程序才解开封闭的记忆的,怪不得它一见她就恨不得拔腿就跑,这个原宿主可是坑了它两次任务的人!好不容易第二次任务成功了,最后还是被扣光了积分! 现在还要和这个魔鬼见面,它整个人,呸,整个系统都不好了!救命啊,它为什么就这么倒霉呢! “所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郁华潋斜睥了眼昏倒的原卿卿,心情有几分复杂。 当初终葵给她的奖励,除了几本书,还有一个特殊奖励,就是有一次回去的机会,算是一次时空旅游,因为时空流速的问题,她在这边待十年,在大祁相当于只过去了一晚,时间一到她就会回去。 她向卫珩坦白后,卫珩虽然觉得离奇,最后还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在卫湛十岁那年,她决定使用这个特殊奖励回去一趟,卫珩不放心她,执意要和她一起回去。 她是在五年前回到这个世界的,但是回到了这个世界她丧失了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卫珩的下落,直到遇见原卿卿,“剧情终于重新开启了”。 她记得上一世她还没这么快回国,在她回来之后原卿卿和景焕的感情已经发展得如胶似漆,那时候原卿卿利用系统阴了她几次,她回过神来已经和景焕有了隔阂。 后来她和原卿卿针锋相对,从一开始的艰辛到后来的游刃有余,在这个过程中,她从原卿卿忽高忽低的计谋中发现了一些破绽,以为她背后有人支招,然而直到她死都不知道原来原卿卿背后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所谓的系统。 她的爷爷间接因为原卿卿出车祸去世,记得那段时间她简直快疯了,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原卿卿,这也直接导致原卿卿铤而走险想要她的命,最后她们俩同归于尽。 系统似乎也想起了这段往事,它的电子音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 【我很抱歉,你们本该毫无交集,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我会消除原卿卿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她的生命里将没有系统,过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 起初它刚遇见原卿卿的时候,她只是个有点笨的宿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越走越偏,再加上它为了完成任务助纣为虐,让原卿卿越来越面目可憎,为了任务不择手段。 直到现在它终于明白终葵大人的用意了,它不是个合格的系统,它应该是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帮助宿主更好的成长,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帮助宿主不择手段的害人。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郁华潋和系统同时朝着门口看,只见一个男人慢慢踱步走了过来,在周围仿佛按了暂停键的环境里,一个不被影响的人慢慢移动过来,实在有几分诡异。 “卫珩?”郁华潋目光有些迟疑的看着来人,如果她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跟她一起过来的卫珩,只是不知道他的记忆有没有恢复过来。 【哦差点忘记黄桑不算这个时空的人,不受“时空凝结”的影响。】 “你到底是什么人?”眼前的卫珩眉头轻拧,有些狐疑的看着郁华潋和那团会说话的光团,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现在发生的这种超自然现象是受这东西“时空凝结”的结果? “怎么让他恢复记忆?”郁华潋有些不满卫珩看她像陌生人的目光,偏头看了看系统。 【我也不知道触发哪个“关键词”才能让他恢复记忆,你可以先随便试试。】 系统绕着卫珩转了一圈,身上的金色忽明忽暗,它飞到原卿卿额头上停了几秒,似乎在抽取什么东西。 【我的能量快支持不下去了,宿主我走了,祝你好运~】 光球一瞬间消失不见,而周围仿佛关闭了暂停键,优雅的钢琴声流泻在咖啡店内,吧台上还冒着热气在半空停滞的咖啡终于倒进了杯子里,端着托盘的店员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门外一只被风吹上空中的气球飘飘扬扬的飘向远方…… “换个地方说话。”卫珩幽深的凤眸闪过一丝疑惑,看了眼四周,转身离开,他身形颀长,修长的双腿包裹在黑色西装裤里,腰身紧窄,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隐隐的阳光透过他的白衬衫,能让人看见模糊的肌肉轮廓,在店里的女性无不将目光停驻在他身上,待看清他的长相之后更是移不开眼。 凤眸挺鼻薄唇,浑身透着一股矜贵优雅,不可多见的极品美男啊!还没等众人感慨完,一位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女生起身跟在男子身后,那个女生身材高挑,容貌精致冷艳,两人仿佛是一对。 好不容易碰见一位盛世美颜,还没来得及做梦就发现已经有主了,在场的几个女生少女心碎一地,然而谁都忽略了那个白衣美男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两人走后其他店员才发现昏睡在沙发上的原卿卿,等她醒来听见周围的人围在一起讨论之前走的那两个人,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不是在准备景氏集团的面试么,怎么会在咖啡店兼职?真奇怪。 “卿卿,四号桌收一下。” “啊?哦好。” *** “坐吧。”卫珩神思不属的将郁华潋带到了他暂时住的别墅,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进了别墅。 “环境不错。”郁华潋像女主人检阅自己家一般环视了周围一圈,勉强及格,没有其他女人生活的痕迹。 “郁小姐平时都是这么大胆,随便跟陌生男子走?”卫珩见郁华潋毫不设防的模样,心里莫名被取悦,转念一想,警惕性太差,心里又有几分不悦。 “因为你不是陌生人啊,”郁华潋笑眯眯的挨着卫珩坐下,“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卫珩因郁华潋的动作微微蹙眉,正准备往旁边移,忽然愣了愣,像是想起些什么,不由自主的握著郁华潋的手。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郁华潋惊喜的看着卫珩,卫珩在这个世界的相貌和另一个世界有八分相似,比起威仪的皇帝,这个世界的卫珩更加随性淡漠。 “我们从前认识?”卫珩有些疑惑的看着郁华潋,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在验证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郁华潋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振作起来,反正人都找到了,还怕他想不起来从前的事?即使想不起来,她也有信心让卫珩重新爱上自己。 “对,我们认识好久了,连孩子都有了。”郁华潋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她这应该不算说谎吧,在那个世界他们都有两个孩子了,在过五年他们就该回去了。 “怎么可能?”卫珩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见郁华潋说的认真,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真的生下了他的孩子。 郁华潋鲜少见卫珩这么失态的情况,她伏在卫珩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阿珩我没骗你哦,你儿子都十岁了。” 她伏在卫珩怀里,没看见卫珩在她说完“阿珩”之后脸色有一瞬间变得苍白,仿佛在承受什么痛苦一般。 “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沙哑低沉的声音在郁华潋上方响起,她猛地抬头,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人,“阿珩?” “嗯,”卫珩凤眸泛起温柔的涟漪,双臂牢牢的锁住怀里的人,“终于找到你了,阿九。” 他这几年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梦里他一直在找一个人,可是梦里那个人脸上蒙着一层雾气,他一直看不清对方的脸,直到最近,这个梦越来越清晰。 丢失的记忆和爱人,终于都找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没糖可发orz,(叹气)番外还有一章,古代的~~就正式完结了   ☆、第116章 116 “重棠公主呢?”卫湛冷着脸询问卫姝身边伺候的宫人, 身上散发的寒气令那宫女不禁打了个寒颤。 “回太子殿下,公主和皇后娘娘去了御花园。”宫女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答道, 太子殿下自从监国以来威仪愈盛,越来越像陛下了。 卫湛拂袖而出,往御花园走了。 此时正值春日,满园春意浓浓,各色名株布满御花园, 粉蝶嬉戏, 姹紫嫣红中, 立着一位约莫十多岁穿着嫩黄色襦裙的小姑娘,她左肩上放着把古怪的乐器,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琴弓搭在乐器上。 那把琴他知道, 是父皇有次万寿节西洋的一位伯爵献上的, 名叫“瑞凡那”, 不过母后更喜欢把它叫做“小提琴”? 前两日父皇得了空要教妹妹弹古琴, 今日母后就拉着她练小提琴,两个都这么大的人了!在旁人眼中睿智威严的父皇和雍容华贵的母后, 怎么就这般幼稚。 太子殿下觉得心好累, 摊上这么一对坑孩子的父母。不过与其可怜卫姝,不如先可怜可怜他自己罢。他还未及冠父皇就准备要撂担子了,他表示他一个人承受不起一个国家的担子。 “湛儿,这个时辰你怎么有功夫来御花园?”一位身着月白宫装的貌美妇人抬眼瞥见走过来的卫湛,有些意外的挑眉。 “母后,秋母妃。”卫湛走上前向两人请安, 在两人周围的伺候的宫人连忙向太子请安。 郁华潋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儿子怎么突然来了御花园,她得意的看着一旁的女儿:“湛儿,你瞧瞧你妹妹拉得如何?” 昨晚卫珩非要争辩女儿更像他一些,说姝儿在古琴上的天赋颇高,不像她连古琴都不会弹。哼,像他?如果姝儿长相随他,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姝儿除了那双极具卫氏特色的“凤眸”,其他地方都随她,拉小提琴的天赋也不错,不过学了两个月就拉得像模像样了,明显是继承了她的优秀基因。 “琴音虽有些生涩,但曲调活泼悠扬,倒是应景。”卫湛见卫姝朝他悄悄眨眼,故作不知,认真的答道。 “是不是姝儿又干了什么坏事。”郁华潋一见自家儿子的表情就知肯定是卫姝这个小魔星又偷偷摸摸干了“坏事”,她说卫姝今天怎么这么乖,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母后!”一曲也快到尾声,卫姝噘起小嘴将小提琴交给旁边的宫女,蹭到自己母后怀里,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盯着郁华潋,声音甜腻清脆,“母后你如何能这么想姝儿呢?姝儿今日明明很乖。” “母后先听听你哥哥怎么说。”郁华潋轻点女儿的鼻尖,不上她的当,卫姝是真被要卫珩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在宫里搅风搅雨,卫珩最开始那几年就差抱着她上朝了,好在卫姝不是真的熊,不然有她头疼的。 “怀恩说你昨日去了端木宫?”卫湛三年前从关雎宫搬到了太子东宫---端木宫,一应起居也在东宫,怀恩是重华宫的首领太监。 “我是去找皇兄的,”卫姝眼珠乱转,就是不肯看卫湛,“谁知皇兄不在端木宫,皇兄,你昨日是不是偷偷出宫去了?” “我书房里的那副画是不是你拿去了?”卫湛不答卫姝转移话题的话,事实上他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除了卫姝,还有谁敢随便乱动他的书房。 “你是不是去了柳太傅家?哼!”卫姝似乎找到反驳的点,气呼呼的看着卫湛,朝他瞪眼:让你出宫不带上我! 卫湛有些头疼,他叹道:“姝儿,画在哪?”那画是柳蓁蓁送他的诞辰礼,若是被她知道画不见了,怕是又要徒增是非了,近来他因为前朝之事正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回到东宫也不省心。 “被我扔了,你要是喜欢,我再送你几幅便是了。”她自然画是谁送的,她就是故意的,卫姝得意的朝卫湛扮了个鬼脸。 郁华潋已经从兄妹俩的对话中隐约猜出了前因后果,她微微皱眉,有些严肃的对卫姝说:“姝儿,此事是你不对,不可胡闹,将画还给哥哥。” 柳太傅的女儿柳蓁蓁擅书画,小姑娘心气高,一直不服气在画艺上输给了别人,又觉得她抢去了兄长的关注,因此一直不太喜欢柳太傅的女儿。 “再过两年,姝儿定能超过她!”卫姝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朝卫湛吐了吐舌,意思是说“我让父皇为我做主”。 “柳姑娘痴长你几岁,待姝儿过两年肯定能超过柳姑娘。”一旁的秋贤妃笑着打趣道。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各有长处和短处,姝儿不必妄自菲薄,也不要一味争胜,蓁蓁在画艺上有天赋,可是她在琴艺上不及姝儿,她是否因此恼了姝儿?”郁华潋耐心的教导女儿。 “她倒是敢?”卫姝也知道一直揪着一件事太小家子气,面上还是昂着脖子傲娇的答道,只是心里暗自下决定下次见到柳蓁蓁勉强对她好一点,如果皇兄不经常关注她的话。 “姝儿天资甚好,想必过不了两年必能在春日宴上夺得魁首。”卫湛这会儿总算知道妹妹这段时日为何总和柳蓁蓁过不去了,春日宴的重头戏是斗画,前段时间的春日宴妹妹输给了柳蓁蓁,想必心里有些不服气,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卫湛心一下子就偏了。 卫姝见皇兄没有偏向柳蓁蓁,这才“哼”了一声,拽着兄长的袖子去取画。 “一眨眼,太子殿下都长这么大了。”秋贤妃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意有所指的笑着对郁华潋说。 “谁说不是呢,孩子长大了,我们也老了。”郁华潋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自己孩子自己知道,湛儿以后应该是位比卫珩称职的皇帝,卫珩是被形势所逼,如果有选择,他大约更喜欢当一位闲散王爷。而湛儿不同,他似乎是一位天生的帝王,虽然他此时尚有些稚嫩,但只要给他时间,他必定做的比卫珩更出色。 而想要当一位心怀天下有大作为的皇帝,就要牺牲一些东西,比如儿女私情,也不是说他心中没有男女之情,而是这部分在他心里占得分量太轻。 卫珩曾经私下向她感慨,说他天生不喜束缚,放浪不羁,是个不称职的皇帝,而卫湛这些年的作为,显然是合格的帝王人选,但这条路极为艰辛,也不知是好是坏。 作为帝王,有一个完美的继承人他自然十分欣慰,但作为父亲,他还是有些心疼自己孩子。 *** 卫珩的心疼一文不值,比如他最近接到航海队的消息,已经兴致勃勃的准备出海了,丝毫没有撂担子的心虚和对儿子的心疼。 在另一个世界他汲取了许多不一样的知识,这些年来大祁的变化虽然没有“翻天覆地”夸张,但也有了巨大的改变。而大祁的强大自然引起南楚和北齐的注意,其中南楚与大祁隔着连绵的“万重山脉”,又有南疆作为缓冲,来往并不频繁;而北齐与大祁之间也有大大小小的游牧部落数十个,虽有利益冲突但并不大,因此三国这些年一直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暂时相安无事。 所以卫珩将目光瞄准了海洋另一边的西洋各国,他对那边的风土文化还是挺感兴趣的,而郁华潋听说卫珩想出海,已经兴奋得恨不得马上出发了,天天闷在宫里,人都要傻了,不趁着身体还吃得消出去走走,就真的要一直待在宫里长蘑菇了。 现在孩子大了,可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闯了,咳咳。 “阿珩,你真的放心让湛儿一个人独自面对那群朝臣?”虽然迫不及待想出宫,但她还是有点心虚,这么快让儿子独自撑起一个国家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一国不能二主,朕退位之后若是还逗留在京城,岂不是让湛儿难做,湛儿这两年监国,已经愈发有君主之仪,朕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什么东西没瞧过,还恋栈着这个位置做甚?” 卫珩在卫湛十七岁之时就让他监国,自己带着妻女去各地游玩,这两年大祁境内玩厌了,正好他前些年派人开拓了海上商路如今已经发展成熟,而航海队带来的一个消息也让他觉得有必要去那边转转,就将心中早已琢磨许久的事公布出来。 他要退位,当太上皇了。 养这么大的孩子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接老子的担子。累死累活干了二十多年,总算可以让他歇一会儿了,这个皇帝的位置,其实真的没什么意思。他在那边恢复记忆后呆了五年,想法也改变了许多,他已经不适合当皇帝了,不如及早退位让更适合的卫湛治理这个国家。 过往种种,凶险的,离奇的,随着时间渐渐变成记忆封存,而这些泛黄的记忆中,唯有一人还光彩依旧,一颦一笑,轻易让他的心如同毛头小子一样砰砰乱跳,溃不成军。 “这次我们先去哪边?”身侧的人指着地图兴致勃勃的开口。 “出海有风险,你不害怕我们就此一去不归?”卫珩握著郁华潋的手,垂首看着她的侧颜,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似乎极为优待她,郁九的容貌依旧,甚至比从前更加光彩照人。 “怕啊,”郁华潋抬首看向卫珩,杏眸牢牢的盯着他,“但只要跟着你,没什么好怕的。” 开玩笑,卫珩有龙气加身,必须一路顺风好吗? “如果有来世……”卫珩还没说完就有些唾弃自己的话,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问出这种不符合他人设的话,这根本不像他说出来的…… 郁华潋也没想到卫珩忽然说到这个,她楞了楞,眼珠一转,接着握著卫珩的手,深情款款的对他说:“如果有来世,我愿意做你的女儿。” “咳咳,”卫珩被郁华潋的话噎住了,他哭笑不得的捏了捏郁华潋的脸,“女儿的醋你也吃?” 郁华潋将了卫珩一军,偎在他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低声说了句:“自然是还要在一起。” “嗯,等我去找你。” *** 《大祁通史》有记载,景乾四年秋,已经退位的太上皇昭靖帝携太后第三次出海,回途中不慎经历风暴,帝后失踪,景乾帝搜寻多年未果,于景乾七年举行帝后丧葬仪式,举国同悲。 又有野史记载,曾有人在南楚境内看见两位贵人,极似失踪多时的昭靖帝与昭元皇后,此传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骚动。而当初那位疑似看见贵人的行商旅人,无故失踪,众人讳莫如深,自此,再也未有二人的消息。 这位历史上遣散后宫独宠一人的昭靖帝与昭元皇后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后世流传之广,丝毫不亚于创造了景乾盛世的景乾帝,甚至热度更高。 生同衾,死同椁,死生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很久还是把这个结局放上来了,关于最后两人到底怎么样了,每个人想法不同哈哈,这里我也不多说了(乖巧) 啊啊啊终于正式完结了,感觉一路陪我走过来的小天使,我们新文见(嘿嘿希望新文还能见到你们的身影,笔芯) 本书由【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