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书由【一世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神级绿茶修炼手册 作者:崖禾 文案 娱乐圈天后景盛南一朝重生,笑拿反派BOSS人设。 作为一只神级水准心机girl,她美艳动人、手段高超,撩人布局样样精通, 翻手覆手间,渣贱灰飞烟灭。 友人:“你一笑,我就预感有人要遭殃。” 景盛南:“瞎说,我是个大好人。” 内容标签:强强 重生 娱乐圈 豪门世家 主角:景盛南 ┃ 配角:玉品香、高琛泓、齐禹哲、宁向媛、宁平煜、景碧华 ==================== 第1章 神级绿茶传说 八卦周刊的封面是一个美艳的女人,这个女人有着天使的面容和魔鬼的身材。 一个女路人掏出十块钱,买了一本八卦周刊,然后开始翻阅。 女路人扫了几眼占据周刊好几页纸的花边新闻——啧啧,景盛南又换男朋友了。 女路人的朋友瞥了几眼周刊报导,说道:“景盛南这都换了几个男朋友了?就不能安定下来好好谈恋爱吗?真是公交车,人人都能乘。” 女路人对着这朋友翻了个白眼,说道:“公什么公交车啊?女人就该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思想还这么封建?景盛南可是我偶像,有钱又洒脱,能把所有长得帅的男明星挨个儿泡一遍,天呐,真希望我能活得和景盛南一样!” 女路人的朋友也对着女路人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吧,就你那长相,要真跟景盛南一样换男人跟换衣服似的,看你以后怎么嫁出去!” 女路人耸了耸肩:“要是能把优质男人玩个遍,谁还在乎嫁不嫁人啊。”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慢慢走远。 景盛南是谁? 她是演艺圈当红小天后,演技出众,长相美艳,演什么爆什么,就没有她撑不起来的角色。 不过在花边新闻中,她一直以“神级绿茶”的形象出现。 说起那些年被景盛南虐过的男人,简直可以写一套几百万字的书。 景盛南深谙绿茶之道,就“如何在举手投足间让男人对自己沉迷到不可自已”有着深厚的研究,堪称绿茶教的教主。 景盛南的粉丝自称绿茶教教徒,以被称为“绿茶”或者“狐狸精”为荣。 绿茶教教徒对外一致口径:广大的女性朋友们,你们扪心自问,难道你们没有一个绿茶梦? 景盛南说过的话被绿茶教教徒记录下来,当做圣经般信奉。 景盛南名言之一:不要想着靠男人,你要自己成为豪门。 景盛南名言之二:爱情是荷尔蒙的玩笑,最多持续九个月,九个月后,没了激情,你还留着男人做什么? 景盛南名言之三:爱情?那是只存在在传说中的概率近于零事件,相信这种事件,你是不是傻? 景盛南名言之四:你真的是想要爱情?还是只是想填补内心的寂寞?别把你那害怕寂寞的可悲心思,套上爱情的神圣光环。 而景盛南最有名的名言,被绿茶教教徒尊为信仰教条的名言则是:内心足够强大,你才有资格修炼绿茶宝典。 第2章 神极绿茶初长成(1) “盛南,如果将来爸妈也逼你结婚,你一定不要耳根子一软,就答应了!” 卧室门关着,房内只有姐妹两个人。 景盛南坐在蓝色被褥的大床上,安静听姐姐景碧华讲话。 姐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与景盛南面对面,双手捏着景盛南的肩膀,她脸上带着泪痕,表情是明显的怨念。 ---------- 今天,景家父母带着景盛南来姐姐景碧华家作客。 景盛南刚放学就被父母带来姐姐家,连身上的高中校服都来不及换。 到了姐姐家以后,姐姐张罗了一桌子菜,大家正吃着,姐夫不知怎么的,突然说起两人结婚一年多,却没有孩子的事情。 姐夫抱怨:“碧华就是不肯生,眼看着周围的朋友都有孩子了,就我家还没有。” 姐姐景碧华一听到自己的丈夫这样说话,啪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冷道:“去年结婚的时候,你可是说过的,要不要生孩子全在我的意思。怎么?才一年就变卦了?” 显然,夫妻两人已经就这个问题吵过了很多次,积怨很深。 姐夫皱着眉,熟稔应对姐姐的指责:“唉,不就是生个孩子吗?大家都生了,为什么就你不愿意生?小孩子多可爱啊,而且我爸妈也都在催着抱孙子了,老人家年纪大了,你忍心让他们失望吗?” 姐姐景碧华嗤笑一声,讽刺道:“谁想生谁生去,你们自己喜欢孩子,为什么要我来受苦生孩子?生孩子那么辛苦,凭什么你们要我生我就生?呵呵,这根本不公平。” 姐夫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都有些愤怒:“你怎么就这么自私、这么极端?!” 景碧华啪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丈夫,看起来同样很愤怒:“我自私?我极端?啊哈,孩子又不是你生,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初说好要不要孩子全看我的意思,你忘性也是大!我就一句话,谁要孩子谁自己去生,别来祸害我!” 景家姐妹的父母看小夫妻这么吵,不禁皱眉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指责道:“碧华你怎么回事?越活越倒回去了?有这么跟自己老公说话的么?” 景碧华看向父母,说道:“爸妈!你看看他这个样子!难道我就应该任他欺负做个包子?!” 景爸爸一拍桌子,怒道:“碧华你给我坐下!像什么样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老公要你生孩子难道错了?!我都想要抱外孙,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景碧华简直要被气哭,饭也不吃了,转身就要回房间。 景碧华老公自然不乐意了——景碧华吵完就撂下众人回房,那他还有什么面子? 于是他这就要去拦景碧华。 然而一只手抓住了他,让他错过了拦住景碧华的最好时机。 这只手白皙细腻、修长柔美。 他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只见到一张漂亮精致的脸——是景盛南。 景盛南脸上挂着笑,十八岁左右的少女,脸还未完全长开,却已经有夺魂慑目的美貌。 景盛南说道:“姐夫你陪爸爸妈妈吃饭,我去看看姐姐,大家难得一起吃饭,姐夫你别生气了。” 景碧华老公看着小妹春风般的笑,不觉怔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景盛南已经离开座位,往景碧华的房间去了。 景家姐妹的父母开始安抚景碧华老公,说了一大堆的话,总之,中心思想是,一定会让大女儿乖乖生孩子。 景碧华老公这才消了气,陪着景家姐妹的父母说话吃饭。 景碧华老公说道:“小妹倒是乖巧。不知不觉间,小妹都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 景家妈妈捂着嘴笑,说道:“唉,碧华性格太刚,还好盛南不像碧华,懂礼貌又得体。” 景碧华老公看出丈母娘对景盛南有很大寄望,顺意夸道:“小妹不仅性子乖,长得也标致,将来怕是要挑对象挑花眼了。女孩子嘛,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 景家妈妈明显有些得意:“我们都想好了,让盛南去考艺术学院,学表演。盛南好几年前就拍过广告片,将来说不定会是大明星呢。” 景家爸爸倒是叹气:“这大女儿反而没有小女儿贴心,早些年不肯结婚,好不容易愿意嫁人了,居然又不肯生孩子!” 客厅里的三人说着话,卧室里的两人也在说话。 景碧华与景盛南相对而坐,景碧华不停和自己的妹妹抱怨着自己的生活。 “盛南,你是不知道,结婚的女人有多苦!”景碧华说道,“我们要工作赚钱,下班回来还要做家务,而男人们呢?他们只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玩电脑!他们把臭袜子到处乱丢,他们把烟灰抖得到处都是!你叫他们干活的时候,他们会说,谁想打扫就谁打扫,别赖着他们!” 景盛南说道:“不生气,生气容易变老。” 景碧华难受得像是要哭出来:“现在好了,居然还要我生孩子!反正生孩子他们就一句话,我呢?我要难受十个月,再从鬼门关走一回,而且生完孩子身体也不一定恢复得过来了,还容易得妇科病。再说了,以后孩子还不是我来喂奶换尿布,还不是我来伺候拉屎拉尿。看着吧,你姐夫要是真有孩子了,最多就逗一逗孩子玩。他以为生孩子这么容易?他以为养孩子这么容易?呵呵,他就一句话,苦都是我受。我要是这个时候生孩子,研究所里这期项目就赶不上了,这期项目赶不上,我这一次的教授级职称就评不上。” “而且啊,你姐夫他喝醉了酒就不认人,一不顺着他的心思,他就砸东西、骂人、打人……” 景盛南皱眉:“姐,你被打了?” 景碧华将领子往下扒一点,果然有一块淤青。 她说道:“上一次吵架,也是为了孩子的事,当时他喝了点酒,就打了我一拳,这件事是真的丢脸,我也不好意思说。” 景盛南眼神暗了一暗,然后神色恢复正常,摸了摸姐姐的头,笑了笑,说道:“姐,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没必要憋着。” 景盛南说完,景碧华就哇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继续重复着说道:“盛南啊,以后爸妈逼你结婚,你一定不要和姐姐一样答应了……” 景盛南被景碧华抱着哭,漂亮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起伏。 她等姐姐情绪稍微平复一点了,问道:“姐,你考虑过离婚吗?” 景碧华刚止住哭,闻言,叹了口气:“盛南,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你姐夫精明着呢,这个时候离了婚,我不仅拿不到一分钱,还会被所有人诋毁。” 景盛南勾了勾半边唇角,面容看起来有些邪气,不过景碧华兀自想着心思,没有看到。 “姐,我觉得有一句话,能解决这个世上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烦恼。”景盛南说道,“你听过吗?姐,那句话是: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 景碧华印象中,自己的妹妹一向乖巧甜美,身边的人都喜欢她,景碧华从来没有听见景盛南说过任何重话,所以乍一听见景盛南这样说,她竟然愣了一会儿。 景盛南对着景碧华眨了眨眼,说道:“姐,姐夫有一个生物制药公司吧?看起来钱也不少嘛,如果能拿到一大笔赔款,这婚你离得也不亏。” 景碧华迟疑了一下,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盛南,你姐夫可不好对付,我哪里拿得到什么赔款?” 景盛南问道:“姐,当初姐夫跟你结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手中有一项生物方向的专利权吧?那项专利很实用?” 景碧华是博士学位,目前在一家生物研究所工作,手头确实有几项专利。 不过,这件事按照道理景盛南不应该会知道。 所以景碧华吓了一跳,问道:“盛南,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景盛南没有回答,只重复问道:“姐,要是能拿到一大笔赔偿款,你离婚吗?” 景碧华想了一会儿,说道:“要是真能拿到赔偿款,那谁还愿意跟这个直男癌生活在一起?当然是离婚啊!可问题是……不可能拿得到啊……” 景盛南微微偏头,对景碧华笑,看起来十足的清纯漂亮。 “男人皆祸害,姐,你要狠下心来。” 景碧华依旧叹气:“我也想啊。” 景盛南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夜空,声音很甜,像是刚出炉的糯米。 “姐,我想要,创造一个我的帝国,在我的帝国里,女人都不会受气。” 景碧华想说景盛南真是不现实,但是不知怎么的,居然说不出来话。大概是觉得,妹妹看起来有点陌生。 “姐,你是不是觉得不现实?”景盛南仍旧看着窗外的星空,认真地说道,“但也许,我真的能创造呢?” 景盛南说完,一个转身,微笑着看景碧华,还是和往日一样,面上是讨人喜欢的可爱表情,她继续说道:“姐,你可真傻,非得和姐夫在嘴巴上逞强,坏女人从来不争口舌之利,哄着他、诱导他、让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这样你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呀。” 景碧华疑惑看着景盛南,说道:“盛南,你这话什么意思?” 景盛南吐了吐舌头,说道:“没什么,姐姐,开心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会帮你的,姐姐。 第3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2) 周五下午,天色阴沉,下着小雨。虽是秋日,天气却还不算冷。 放了学后,景盛南在回家路上碰到了正焦急等着公交车的爸爸同事。 景盛南撑着一把伞,和爸爸同事打招呼:“叔叔好。叔叔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 爸爸同事看到景盛南,认出是谁,也和蔼回答:“叔叔工作上出了点事,正要赶过去。” 景盛南余光扫到爸爸同事手肘夹着的蓝色册子,是客户本。 他看起来像是临时有急事,身上还残留着医用酒精的味道。 她想起昨天爸爸说,今天下午要去给姐夫送东西…… 很好,机会来了。 景盛南很自然地与爸爸同事聊天,说道:“是叔叔的客户闹了?” “咦,盛南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景盛南瞥一眼蓝色客户本,做出疑惑的表情,问道,“听爸爸说,轩轩弟弟还在生病,叔叔不用照顾轩轩弟弟吗?” 轩轩是爸爸同事的儿子,前不久因病住院。 和景盛南讲话很是舒服,爸爸同事不知不觉间,就开始乐意与眼前的女孩聊天了。 他叹气:“我也没办法,客户临时闹了事。我这也是刚从医院出来,轩轩今天下午有第二场手术,我都不能陪在他身边,唉。” 果然如此。 “啊?”景盛南道,“轩轩弟弟该多难过。这时机真是撞得不好,客户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闹事?” 景盛南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然后继续状似无意地说道:“我爸爸今天可闲呢,休假不用工作,这会儿大概赖在家里沙发上看电视剧。” 爸爸同事感慨:“一个公司的,你爸爸这么闲,我却这么忙,叔叔我今天也真是倒霉啊。” 他说完这句,突然想到什么,动了动嘴,好一会儿,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景盛南注意到他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唇角,继续说道:“唉,我爸爸常常说到叔叔您,说你们关系很好。工作上面,你们经常互帮互助,是很好的朋友呢。” 闻言,爸爸同事顿了一会儿,问道:“你爸爸现在在家很闲?没什么事要忙?” “是呀。” 爸爸同事仿佛在思考什么。 景盛南暗笑,很好,引导成功。 一辆公交车驶来,正是爸爸同事在等的那辆。 他坐上公交车,对景盛南挥了挥手,说道:“盛南,下次来叔叔家玩,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景盛南笑眯眯看着要离开的爸爸同事,说道:“好呀!叔叔再见!” 她看着那辆公交渐渐驶远,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恩,两点钟了,回到家大概两点半左右。 很快,景盛南等的那班公交车也来了,她走上公交车,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算起来,应该……差不多该来电话了吧…… 她估计得没错,手机铃声果然响了起来,是爸爸打来的。 景盛南心中了然,不过仍旧装作不知道一样,接起电话说道:“喂,爸爸,我在公交车上了,马上就到家了。” 那头爸爸说道:“是这样的,盛南啊,爸爸临时要帮同事一个忙,你认识的,轩轩爸爸,轩轩今天有手术,叔叔他走不开,托爸爸帮他跑一个客户。” 电话这头,景盛南唇角挂着笑意,然而语气里还是茫然,问道:“恩,我知道那个叔叔,爸爸帮忙是应该的。” “爸爸要去帮叔叔跑一个客户,但是爸爸本来今天要去给你姐夫送一盒山参的,都跟你姐夫说过了。你妈妈还没下班,现在家里就你没事,你姐夫的公司离得也不远……” 景盛南乖巧接话,说道:“恩,爸爸我知道了,我去给姐夫送山参好了。” 两人讲完电话,景盛南按下手机上的挂断键,轻笑了一下,终于捉住机会和姐夫单独过招了。 重活一世,她要改变那些悲剧。 景盛南回到家里,家里没人,客厅桌子上放了一盒包装得很精美的山参。 她看了一眼山参盒子,正要回自己房间,觉察到什么,又倒了回来,然后拿起那个山参盒子观察了一会儿。 她喃喃道:“这种盒子的封口条,好像不是这么贴的呀……” 景盛南果断地小心拆了封口条,把盒子打开——果然,盒子里除了山参以外,还有两个小药盒,一盒是催/情剂,一盒是助孕丸。 她明白过来,冷笑了一下,连爸妈都帮着姐夫去坑姐姐。 不过,有她在,就绝不会让姐姐吃亏。 景盛南将催/情剂和助孕丸的盒子打开,观察了一下药的模样,然后将他们换成家里面的普通中药。 景盛南妈妈有失眠症,常常喝一些药性温和的舒缓药剂,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换好药,她重新包好山参盒子,盒子看起来和没拆之前没什么两样。 景盛南回到房间,打开衣柜,看着满柜子的衣服,琢磨了一下。 以姐夫这种类型的男人来分析,性格直男癌,一般会对看起来乖顺温柔、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人更感兴趣。 而这类女性的着装打扮一般偏向于素净淡雅。 景盛南挑了一套看起来很是乖巧的裙子,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自己。 恩……还不够,光是扮出温顺模样还不够。 乖顺贤良+不经意的火爆,才是真的勾人。 她解开了自己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并不算暴/露,与她相同身高的人完全不会发现她的衣服有什么问题。 然而姐夫很高,从上面的视角看过来的话……看到的就不一样了。 不过,被看到太多也不好,男人么,最喜欢半遮半露的把戏了。 景盛南计算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以及姐夫的视角,然后挑了一双五公分的高跟鞋。 穿上高跟鞋以后,结合两人概率最大的身体距离来考虑……恩,视角正好合适。 今天穿的这个文胸,边缘花纹应该会很符合直男的审美。 讨巧的手段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重要的是结果,而过程么,稍微利用一下自己的外表,有何不可? 景盛南轻笑了一下,又画了一个男人基本不可能看出来的淡妆,本就美得不可方物的脸,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 她重活一世,最大的信条就是,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 做完这些,她背着自己的小包,提起山参盒子,然后就出门了。 雨还在下,坐着公交车大概二十几分钟能到姐夫的公司。 她提前给姐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很快就会到公司给他送山参。 进了姐夫公司的大门,景盛南将手中雨伞放在门口的雨伞架子上。 坐前台的女职员显然已经被姐夫通知过,只见她微笑着招呼了景盛南,给她递了一杯茶水,说是需要等十分钟,姐夫正在跟人谈事情,很快就好。 景盛南观察了一下女职员,和她聊了会儿天,知道女职员最近刚去过一趟国外旅行后,景盛南明里暗里表现了一通含蓄的羡慕,满足了女职员的虚荣心,把女职员哄得很开心。 看得出来,十分钟的聊天时间过去后,女职员从最开始的客套,过渡到了对景盛南的真心喜欢。 女职员开始把景盛南当成自家小妹妹,卸了心防与她聊天,最后竟抱怨起了公司老板——也就是姐夫的不近人情。 恩……看起来姐夫并不受下属喜欢,这也难怪,姐夫这种类型的人,一般来说情商确实不会太高。 下属心中有怨言这点,或许也可以利用一下…… 前台电话响了,女职员接了电话以后,让景盛南可以上楼去老板的办公室了。 老板办公室在三楼,景盛南坐电梯上去,一到三楼就能看见办公室的门牌。 她走进办公室,正在看文件的姐夫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很显然的惊艳。 景盛南只扫了一眼姐夫的表情,就移开目光,将背着的小包放在门边沙发上,然后走到姐夫的办公桌前,笑着打了招呼。 她把山参放在姐夫桌子上,随着动作,腰略微弯了弯。 而姐夫正好起身要给景盛南倒杯水。 他一瞟眼,就看到了凝脂般的肌肤和隐约起伏的无比美好的引人遐想的形状。 景盛南注意到姐夫喉结无意识动了一下。 她直起身,眉眼弯弯地看着姐夫,说道:“姐夫不用招呼我啦,我就是送一下山参,送完就回去了,还赶着回去看五点档的电视剧呢。” 说着,她俏皮地偏了偏脑袋。 姐夫不自觉地被她的动作逗笑,说道:“都不招待你一下,要是被你姐姐知道,又得说我了。” 景盛南摇了摇手指:“那你别说你没招待我就好了嘛,不打扰姐夫工作啦,我回去咯,赶着看电视剧呢。” 景盛南说着,灿烂笑着冲姐夫挥了挥手,算是告别,然后就要走出办公室。 出门前,她轻轻地往门边沙发瞥了一眼,那里有被“粗心”的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小包。 而“好心”的姐夫,想必很快会发现小包,追出来还给“粗心”的自己。 景盛南移开目光,径直走了出去。 下楼后,上楼前的那个前台女职员和善对她打了声招呼:“盛南,回去啦?” 听到招呼声,景盛南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过头去看女职员,像是被吓了一跳——就如同刚刚受了什么大惊吓还没缓过神来。 她勉强地笑了笑,下意识般拢了拢自己的领子,一副下一秒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 女职员注意到景盛南的异常,正想问怎么了,转眼间景盛南已经调整出温善的笑意,回应了女职员的招呼,然后就往大门口走了。 小姑娘就好像是……在勉强自己笑一样,女职员如此想着。 她刚才是不是拢了拢自己的领子? 女性漫无边际的想象力开始发挥作用,不过是几个小细节的激发,女职员脑补出了一台大戏。 女职员疑惑喃喃:“不会吧……” 景盛南拿了伞柜上自己的伞,出了公司门,走到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从裙子侧面口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然后就安静站在站台等车,期间,站台路过了两辆她能乘坐的公交车,不过她都没有上去。 今天雨下得可真大…… “好心”的姐夫发现这么大的雨,会不会开车把“可怜”的小妹妹送回家呢? 景盛南还在兀自沉思,一个出租车司机在站台停了下来,见小姑娘等车可怜,问道:“小姑娘,这大下雨天的,公交车不好等吧?打车么?” 景盛南笑道:“谢谢叔叔了,我在等人。” 出租车司机嘀咕了一句:“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在雨里等,谁这么没脑筋啊……” 景盛南看着出租车远去,笑而不语。 应该……差不多该发现沙发上的包,追出来了。 第4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3) 雨淅淅沥沥地下,景盛南站在公交车站的雨棚下,静静等鱼儿上钩。 景盛南视线朝着对面科技园区的高楼,目光却有些远,是正在回忆着什么的模样。 她是想到了前世的姐姐。 前世,姐妹俩都有着令人叹息的遭遇。 姐姐景碧华从小成绩优异,未曾经历中考、高考、考研,靠着一路保送,最后在harvard攻读完分子生物学的博士学位。 完成学业后,她28岁归国,在国内最好的生物研究所工作。 然而一回国,姐姐就被父母逼婚,嫁给了生物制药公司的老板刘润则,也就是姐夫。 婚后姐姐为了事业一直不肯生育。 但是婚后一年——算起来应该就是这一世现在这个时间点不久后的几个月内,她却检查出来意外怀孕了。 最开始姐姐不肯生子,坚持流产,但不知为何,后来姐姐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重新出现时,肚子已经很大,无法正常流产。 现在回想起来,姐姐这么严谨的人会意外怀孕,必然是有什么原因的——比如与那个山参盒子里的两种药有关。 而怀孕初期,姐姐莫名销声匿迹而导致无法正常流产,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姐夫刘润则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姐姐的行动。 姐姐无奈生产下一名女婴——且因为生育耽误了教授级职称的评比。 而这并不是最终。 刘润则家的老人思想传统,认为只有男孩才算血缘的传承,女孩不能算。而刘润则同样有这样的思想。 于是姐姐被逼着继续生孩子,确切地说,被逼着生儿子。 可惜的是,姐姐一连生了三个,全是女婴。 姐姐诞下第三个女婴后,刘润则已经被磨得没有耐心,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而那女人则生了一个儿子。 与此同时,刘润则早已经用手段获得了姐姐手上的几项生物专利。 刘润则将已经没有价值的姐姐抛弃,娶了新的女人。 姐姐虽然有很高的学历,但却比不过刘润则生意人精明。 离婚后,她没能拿到一分钱的赔偿——甚至没拿到本应该有的那一半夫妻公有财产。 而事业方面,也因为接连被逼迫生育,几近荒废。 一夕之间,这个天之骄女变得一穷二白、一无所有。 景盛南永远记得前世那一日,她陪着姐姐搬着行礼,离开姐夫家时的场景。 那天天气很阴沉,漂亮的小别墅也因为天色原因,晦暗无光。 三十多岁的姐姐看起来十分苍老,外貌如同四五十岁,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拎着一个很小的包,而这个很小的包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而刘润则和他新娶的女人站在门口,趾高气昂地、满脸嘲讽地看着姐姐离去。 景盛南永远不会忘掉,姐姐曾经骄傲的脑袋,当时是如何颓然地低着。 而今世,她决定要保护姐姐的骄傲,她不会再让天之骄女低到尘埃里。 想到此,景盛南的余光瞥到了路边积水的倒影里,有男人撑着伞走近,而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包。 来了。 景盛南藏好眼底的冷意,面上摆出着急而无奈的表情。 “盛南?还没等到车吗?” 景盛南闻言,回过头,看到姐夫刘润则,有些惊讶地问道:“咦,姐夫?你怎么出来了?” 刘润则抬了抬手中的小包,说道:“喏,给你送包来了,怎么这样粗心?都忘了把包带走。” 景盛南“哎呀”一声,红了红脸,说道:“我急着回家,就给忘了。结果到现在都等不到车,不要说公交一直没来了,连出租车都没有等到一辆呢!真是倒霉。” “下雨天确实是这样的。” 刘润则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景盛南——景盛南的脸还是红着。 脸红的样子真是可爱……他这么想着。 刘润则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景盛南衬衫领口内勾人的起伏,微微露出端倪的蓝色文胸蕾丝花边也很清纯漂亮。 他忍不住地、状似随意地、自以为很自然地,又与她贴近了一点距离。 靠近一点后,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她雪白的引人遐想的胸口,以及隐约闻到一点点沁人的香水味。 他注意到景盛南的脸似乎更红了一点,甚至有些局促地用手将发丝挽到耳后——她的手也很漂亮,指甲是粉嫩却亮晶晶的。 仿佛从发丝到指尖,都散发着青春美好的气息。 真是一个尤物。 于是他问道:“盛南,等不到车的话,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家?” 景盛南心底暗笑,面上却踌躇着说道:“可是,姐夫你还没有下班吧?工作不要紧吗?” 刘润则脑内飘过办公桌上堆叠着的文书,但在看到眼前女孩水汪汪的漂亮眼睛时,脑内的文书全部消散一空——她的眸子里带着隐约的期待呢。 “没事的。”他笑着说道,“让你在雨里苦苦等车的话,我这个姐夫岂不是太失职了?” “姐夫你真是太好了!”景盛南开心地抱住刘润则的手臂,仰起头看他,笑靥如花,说道,“真是羡慕姐姐有这么好的老公呢!” 随着抱手臂的动作,景盛南柔软的胸脯蹭过刘润则的手臂。 刘润则感觉自己的心上犹如被人用羽毛划过,带起一阵惬意的瘙痒。 他低头,笑着与她对视,发现她的双眸那么亮,就像有星光洒在里面。 “那我们去车库吧。” “姐夫最好了!爱死你了!” 景盛南说着,又放开了他的手臂,略微退开一点距离,俏皮地冲着他笑。 啊……放开了…… 他无意识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臂,发现自己有点失望。 两人一前一后往车库走去。 景盛南跟在后面,看着前方走着的高挑男人,微微勾了勾唇。 看得到吃不着,给一点甜头又立刻退开,这种像是被人吊着的感觉,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刘润则去车库取车,景盛南则在入口处等着他。 景盛南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淡色口红,给嘴唇又补了一层颜色不很明显的口红。 虽然这种淡红色涂在嘴唇上不明显,但是……涂在白色的东西上可明显了呢。 很快,姐夫就开着他那辆银灰色的跑车出来,景盛南很乖觉地坐到了副驾驶座。 两人一路聊着天,车内的氛围很轻松愉快。 “盛南你今年高三了吧?听爸妈说你要考艺术学院?” “是呀,十二月底就要艺术联考了呢。” “将来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让姐夫沾一沾光哦。” 景盛南微微嘟了嘟嘴,说道:“姐夫哪里需要沾我的光?姐夫一个大老板,手底下管着这么多人,人脉又广,将来说不定是我需要姐夫帮忙呢。” 刘润则被暗中吹捧了一番,有些飘飘然的舒坦,心想,两姐妹怎么一个性格这么差,一个却这么讨人喜欢?这落差也太大了。 他从反光镜上看到景盛南嘟嘴的样子,嘴唇粉嫩饱满,像一朵等人采摘□□的花…… 刘润则皱眉,自己在想什么?怎么有旖旎心思了?怎么开始的? 景盛南瞥一眼刘润则的表情,恩?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了也没用,心思起了,可不是靠理智就能压下去的。 她不动声色地从小包里拿出一根牙签,一边注意没让刘润则发现,一边对着右手边的安全带插槽,将牙签塞进插槽侧面的小孔,轻轻旋了几圈后,又将牙签拿出来放回包里。 这个时候,车也停了下来,到景盛南家楼下了。 “那姐夫,我就走咯,今天谢谢你啦!” 景盛南说着,要把安全带松开。 “咦?怎么回事?” 景盛南按着安全带的松开钮,却没有反应。 刘润则莫名:“怎么了?” 她转头向刘润则求助,羞赧中带着着急:“安全带好像卡住了,我松不开……” “安全带卡住了?” “恩。姐夫你不信自己看。” 刘润则向右侧过身,俯下腰,贴着景盛南身前,去看安全带的插口。 两人一时间靠得极近,秋装布料并不厚实,温暖的*贴合在一起,熨帖出的温度一路飙升,刘润则感觉被贴到的皮肤火辣辣的。 鼻尖所能闻到的,皆是女孩身周的馨香,一种甜甜的、带着奶香气的、引人犯罪的香味。 耳边所能感受到的,是女孩有规律的吐息,那吐息触碰到耳廓,让耳廓的血管激动地迅速扩张。 更不用说他能感受到女孩微微被压住的柔软胸脯了。 景盛南轻轻地、慢慢地说道:“姐夫?安全带怎么了?” 语调和声音真是好听…… 刘润则不动声色地让自己冷静一点,而后花了不少力气才把安全带从插槽拔了出来,使的都是蛮力,使力间两人的身躯贴得更紧,他甚至能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 他居然有点感谢坏得突然的安全带。 安全带被松开后,刘润则直起腰,两人的身体终于分开。 刘润则看到景盛南的脸红得像是能滴下血来,头发也因为刚才的事件,而微微凌乱。 尽管发型有些乱了,但居然乱得很勾人,七分的清纯中有三分妩媚相,就像是精确计算好的一样。 “那姐夫,我走咯!” 景盛南打开车门要出去,回头与刘润则打招呼,眼风瞥过他白色衬衫右肩处擦到的红晕——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唇形。 “恩,快回去吧,下雨天别感冒了。” “好啦,姐夫真操心。” 景盛南笑着走出车,对着刘润则挥了挥手,然后就小跑着上楼了。 刘润则目送景盛南离开,直到确信她已经进楼,才拿手按在左胸膛上。 竟然跳得有些快。 刘润则有些心乱,干脆也不回公司了,径直回了家,打算洗个澡清醒一下。 然而在浴室脱衣服时,他看到了右肩上的模糊的淡红色唇印。 这是刚才拔安全带的时候留下的? 刘润则看着那个唇印,联想到那两瓣红唇的优美形状。 那嘴唇是怎样无辜地擦过自己的衬衫?又是怎样楚楚可怜地留下优美的粉色痕迹? 那抹模糊的唇印上,甚至能看到隐约的嘴唇纹理。 美丽女孩的模样瞬间又挤入他的脑海。 她的每一举每一动,都是如此地让人血脉偾张。 第5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4) 景盛南站在落地窗边,稍稍将米色窗户拉开一点缝隙,傍晚的天空带着抹瑰丽的红色。 她将目光往下挪,只见大楼下,姐夫刘润则的那辆银灰跑车将将驶离。 景盛南目送银灰跑车消失,这才放下窗帘。 她轻笑了一下,女人的唇印是多么引人遐想的东西,刘润则,一定会喜欢的。 这个时间点,父母都还没回来。 景盛南伸了一个懒腰,转身打开客厅的电视,然后走到沙发边,将整个身体甩了上去。 初步目的达成了,刘润则现在想必是很心摇神曳,说不定回到家以后就直接进浴室洗澡了呢…… 不过,就算想要洗澡冷静,看到那个唇印后,他怎么可能不又被勾起心思呢? 好了,接下来可以开始准备下一步了。 景盛南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一边拿出手机,给姐姐景碧华打了个电话。 “喂,姐?” “恩,盛南,怎么了?” “之前跟你说的伤害鉴定去做了吗?” “做倒是做了。”景碧华下意识摸了摸身上被刘润则打的那个地方,声音中带着丝疑虑,说道,“可是,会有用吗?即使做了鉴定,也只能说明我受了伤,并不能证明是他打的,又能怎么办?” 景盛南勾了半边唇角,说道:“他怎么说并不重要。” 她打着电话,脑袋靠在毛绒抱枕上,双眼看着前方的液晶电视,眸子亮得惊人,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光芒。 “重要的是,舆论会怎么想。” “舆论……”景碧华不理解,问道,“什么舆论?” “当然是能帮你拿到赔偿的舆论。你放心吧,姐,一切都会顺利的。” 景盛南唇角笑意更深,说起最容易挑起舆论热点的事件,无非就那么几样,而其中最有效的,只能是强/奸,这是比谋杀更能引起群众愤怒的东西。 而群众一旦愤怒,刘润则怎么说,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把事情搞大,一切都会好办。 “啊对了,姐,这段时间你记得把你名下的财产全都挪走。”景盛南说道,“婚内你的钱算夫妻公有财产,我可不希望姐姐的东西还得算给他一半。” “恩,我知道了,我转到你名下吧。” 景碧华顿了一下,像是很欣慰一般,说道,“盛南,你像是真的变成大人了,当年我出国念书前,你还是个只会撒娇的小女孩。回国后,我忙着工作,又被迫结婚,都没来得及发现,你已经长大了。” “咦,我就是我呀。”景盛南避过这个话题,跟姐姐撒娇,“我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姐姐。” 姐妹俩的感情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好,景碧华对景盛南的撒娇最没抵抗力,当下语气就变得和平时的硬朗强势不同了,柔得像是在哄小朋友:“好了,姐不跟你说了,手头还有试验数据没处理好,等空一点,我们姐妹俩一起出去玩?” “恩,姐你忙吧。” 景盛南退出电话模式,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淘宝。 昨天订了一个商品,她想看一下下单的东西发货了没有。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已经发货的订单,叹了口气,唉,小小的一个设备,就花掉了她好多的零花钱呢……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得让姐姐请她好好吃一顿。 她还没退出淘宝的界面,屏幕上就显示了一条聊天消息。 顺手点开后,只见发消息的是齐禹哲,景盛南一个学法的朋友,两人的交情不错。 “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去查了下国内相关的案子。” 景盛南回复道:“恩,历年案件中,最高拿到的赔偿款能有多少?” 齐禹哲发过来一个数,然后补充道:“不过,如果压力施加得够大,拿到更多也不是不可能。” “施压?这个容易。话说回来,你几时到国内?” “就是最近。回国以后联系你。” 景盛南与齐禹哲的对话告一段落,而电视里的偶像剧播放也同样告一段落。 液晶屏幕上一个接一个的无聊广告开始轮番轰炸看者的视神经。 景盛南看着电视上那个女人们搔首弄姿的美好的化妆品广告,突然想起刚才在刘润则办公室里,一扫而过的那张工作安排表…… 他要去法国出差? 那怎么能少了代购? 恩……也该创造下一次的见面机会了。 她琢磨了一会儿,发了一条朋友圈:“兰蔻新出的那款香水好喜欢,可惜国内买不到,嘤嘤嘤。” 随手配了一张萌萌的图。 没多久,她就收到了私聊,是姐夫刘润则发来的。 “盛南,姐夫最近正好要去一趟法国,要带东西么?” 这么快就上钩了? 景盛南笑着回复刘润则的消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快打着字:“咦??!真的?!” 随手又丢了一张萌萌的表情图。 另一头的刘润则看见景盛南发来的可爱消息——她的可爱总是这么恰到好处,嘴角不自觉染上笑意。 “恩。看你说你想要香水?” “姐夫求代购!” “姐夫买了直接送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呀!” “给小妹送东西,有什么不可以?” “唔,那多谢姐夫了!到时候找你拿哦!” “好啊。” 刘润则看着聊天界面,幻想着屏幕的另一端,小姑娘捧着手机欢欣雀跃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定是满满的期待,亮得就像有小星星。 景盛南确实很愉悦,也确实很期待。 可惜,愉悦的是创造了下一次单独见面的理由。 期待的是刘润则到时候会有的表情。 香水香水,因为奇怪的谐音,使得送香水的行为,有着特别的、暧昧的意味。 想来,这层暧昧与刘润则想要的,不谋而合。 ** 第二天是周末,周末连着国庆长假,景家妈妈让景盛南趁着假期有空,去艺考培训班报名。 十二月底就要进行艺术联考,为了让景盛南能顺利通过艺考,景家妈妈打算送景盛南去考前集训营。 前世景盛南还是一个娇气的小姑娘,怕苦怕累,当时没有听父母的话,逃过了培训班的考前集训营,而后在艺术联考中落败,又复读一年才顺利考上艺术学院。 今世景盛南虽然觉得自己通过艺考绰绰有余,不过还是乖乖地听话去报名了培训班的课程。 倒不是培训班的课程有多重要,只不过是不想让父母不开心罢了。 景盛南坐公交车去培训班所在的地方,周末清晨,公车里的人不多,清清静静的,车内唯有车载小电视里的节目声音。 晨间新闻里说到冰岛国家破产的新闻,一国破产,举国人民负债。 国家破产? 景盛南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条新闻,兀自想着心思。 不查间,司机因为红绿灯而踩了急刹车,她整个人没有坐稳,不小心撞了出去。 公交车的座椅椅背并不高,她没有撞在椅子背上,却不小心撞到了前座乘客的脑袋。 前座的人皱眉往后看,景盛南歉意地笑了笑,正要道歉,却发现眼前人是个漂亮的女孩,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重要的是,她认识这个女孩。 不过,这个女孩暂时还不认识景盛南。 前座的女孩不太开心地冲着景盛南翻了个白眼,然后就自顾自转回头去了。 女孩正在发短信,景盛南无意瞥到一眼,看到了一部分的内容:“我不管,我用的是自己的钱,你们管不着!你们就知道弟弟,弟弟关我什么事?!” 公交车报站声响起,两人在同一站下车,且两人的目的地,都是艺术培训班。 那女孩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继续发着短信,并没有注意到同样在这站下车、正跟在她后面的景盛南。 这个女孩是玉品香,前世也算是景盛南在娱乐圈的一大对手,只可惜后来,她们两人都从娱乐圈消失了。 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她。 玉品香一肚子的气,对着手机发完最后一条短信后,也没管对方的回复,直接就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进培训班大楼之前,她拿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很好,妆很精致。 玉品香挺起背脊,走路的姿态优雅而自然,唇边也挂了一抹招牌式的微笑。 一路走去,不少路人投来惊艳的目光。 进了艺考培训机构的楼里,走廊转角不远处站着她的朋友,玉品香远远地与朋友打招呼:“兰兰,你已经来了呀?” 朋友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然后迎上来挽起她的手,说道:“你怎么才来?” 玉品香镇定说道:“我爸说让我多睡一会儿,反正他会送我的。” 虽然其实她既没有人送,家里面也没有什么车。 不过她的朋友一直以为她是个大小姐——她刻意引导的。 朋友叹气:“我哪有你好命,有家里人豪车接送,我得坐地铁过来,很早就要起床了呢。你这个有人接送的,倒是到的比我还晚。” 玉品香笑着说道:“我也让我爸不要送我了,可他非得送,说是女孩子出门一定要有姿态,否则会被别人看低了。” 那朋友用手指戳了戳玉品香,语气中带着羡慕:“也就你这种大家小姐才有这讲究。” 两个女孩兀自聊着天,周围一些同样在等待报名的人听到她们的对话,明里暗里地对玉品香投来各色的目光,而其中男孩的目光大多是带着些桃色的。 玉品香余光中扫到周围人的神色,不免嘴角笑意更甜,连窗外的风都来配合她的表演,吹起她精心打理过的长发。 她抬手顺了顺发丝,动作间是暗中演练过无数遍的风情万种。 正在这时,她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一个女孩慢慢从她身边走过,而女孩那双眼角微微挑起的大眼睛,意味深长地、带着揶揄和玩味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女孩有着难得的美貌,气质出众,行走间,裙角被风带起,乌黑的长发也微微扬起柔美的弧度。 窗外吹进的风,不仅配合了自己的表演,也配合了这个女孩的表演。 而曾被玉品香吸引的周遭目光,在这瞬间,都被这个女孩拽去。 美丽女孩正是景盛南。 景盛南对玉品香说道:“我们刚才见过的。” 声音被压得低了一点,只有玉品香能听见:“在公交车上。” 公交车三个字被念得有些慢,似乎,是为了与朋友刚才说的“豪车”形成对比。 玉品香差点崩了优雅笑着的脸。 景盛南见玉品香的笑脸有要垮的趋势,冲着她又笑了一下,而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开。 第6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5) 玉品香看着那个差点让她垮了脸的女孩走远,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差点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香香你去哪儿呀?”好友兰兰在玉品香身后问道。 玉品香调整了一下表情,转头笑着对好友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先去报名台那里吧。” 然后不再回头地往前走去,唇角那精心计算和练习过的弧度也塌了下来。 那个女孩也是来艺考培训班报名的? 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最大的问题是,现在周围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大户人家的贵小姐,要是那个女孩把真相捅出去就不好了…… 玉品香走进洗手间,很好,洗手间里两个隔间都没有人。 她淡定地将洗手间的门关好,上锁。 整个洗手间都只有她一个人。 玉品香走到洗手间的大镜子面前,不再保持人前那刻意摆出的优雅风情,肩膀微微缩着,双手贴到脸上,摆出一个名画呐喊式的表情,然后疯狂地自言自语:“我的天啊!怎么办?怎么办?万一那个女孩把我老底抖出去了怎么办?完了完了,我还想着,走演艺路线的人里面,大概会有很多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呢!本来我那么好的形象泡个一个两个,就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现在完了,我的形象都要败光了!” 玉品香说着说着,贴着脸的手慢慢移到头上,下意识烦躁地揉着头发,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抬眼看着镜子里发型被打乱的自己,反应过来,哭丧着脸,指着镜子说道:“啊混蛋!你怎么一激动就要揉头发?现在好了吧,发型都乱了……” 玉品香正精分着,眼角余光瞥见洗手间镜子边的一个大大的陶制人偶。 她走过去,心累地将脑袋抵在陶制人偶的肩膀上,说道:“本姑娘赏你几分钟做我男朋友,准你把肩膀借我靠一会儿。” 玉品香很沮丧,因为沮丧,五感都有些钝了,直到听见门把手咔嚓一声转响,才反应过来洗手间的门锁被人开了。 门外有人在说话。 一个是中年妇女的声音:“哦哟,谁把门给锁了?真是给我们清洁工找麻烦。好了,现在开了,小姑娘你进去吧。” 另一个是年轻女孩的声音:“多谢阿姨了。” 随着年轻女孩的说话声,洗手间的门也被打开。 玉品香来不及整理自己,还那么靠在陶偶肩膀上,头发有点乱、眼瞪得有点大地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女孩。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玉品香想死的心都有了。 简直是冤家路窄。 景盛南想要去趟洗手间,结果发现洗手间的门被锁了,于是找来清洁工阿姨开门。 门开后,洗手间内的景象简直是……落差巨大,让人幻灭。 景盛南莫名觉得心情有点愉悦。 景盛南看着脑袋正靠在人偶肩膀上的女孩,只见她表情垮塌、头发蓬乱、身姿也不复走廊遇见时的笔挺如竹。 她上上下下扫了一轮玉品香,轻笑出声。 笑声不大,不过洗手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很安静,所以那轻笑声就听起来很明显了。 玉品香轻咳了一下,镇定地直起腰,镇定地走到大镜子面前,镇定地拿出小包里的梳子和口红,镇定地理发型和补妆。 景盛南抱臂靠在门框上看了她一会儿,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待见到玉品香那佯作镇定的面容都要僵了,她这才从门框边走进洗手间。 在景盛南走进洗手间的同时,玉品香也已经大致整理好自己,又换上了恰到好处的精准微笑,拎着自己的小包要走出洗手间。 两人擦肩而过,扬起的裙摆差点要擦到,而洗手间的灯不知为何,突然暗了一暗,像是被空气里的暗潮汹涌影响了一样。 景盛南径直要往洗手间内的隔间走,不想,袖子却被玉品香从后面拉住:“我警告你,要是敢在外面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好看的。” 景盛南微微偏头,与正扬眉盯着自己的玉品香对视,点了点头,说道:“哦。” “我没有诳你。”玉品香说道,“希望你不想要见识我的手段。” “恩。” 景盛南甩了甩手,将被玉品香拽着的袖子扯回来,继续说道,“你还不走吗?报名附赠的免费课马上要开始讲咯。” 说完,她也不管玉品香,转头继续往隔间去。 插销的声音响起,玉品香看着合上的隔间门几秒,面色有些冷,而后转身离开洗手间。 景盛南知道玉品香是个很会耍心机的人,这一点她在前世就知道——毕竟前世演艺圈子里,到处流传着玉品香是如何上位的种种传言。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选择主动去与玉品香接触——或者说勾引玉品香来接触自己。 她先后两次去挑衅,一次在走廊,一次在洗手间,原因也正在此。 某种程度上,她和玉品香很像。 而她需要和自己相像的人。 景盛南从洗手间出来后,去了艺考培训机构的前台,交付考前集训营的钱。 工作人员收了钱后,将培训合同打印出来交给她。 正式上课是在三周后,时间很合适,能让她把姐姐的事处理好。 景盛南将合同放进包里,没有和其他报名艺考集训营的学生一样去试听培训机构的免费课,而是准备直接离开机构大楼。 下电梯的时候,她收到一条消息。 “我十分钟以后上飞机,下午三点半到h市机场。” 哦?齐禹哲回国的速度倒是挺快。 ** h市国际机场,下午三点半左右。 有航班抵达机场,一群刚下飞机的人蜂拥着从安全闸口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孩,脸圆嘟嘟的,长得十足的可爱。 粉嫩嫩的裙子,粉嫩嫩的行李箱。 很显然,她对h市机场不太熟悉,出了闸口后,她停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像是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女孩嘀咕着:“老哥说的东出口在哪里啊……” 她低头翻出手机,想要给哥哥打个电话问一下,结果手肘被人撞了一下,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女孩弯腰要去捡手机,手机却率先被其他人捡起。 女孩抬头看,只见是一个满头黄发的流里流气的男人。 那男人脸上挂着抹猥琐的笑,说道:“小妹妹,想要拿回手机吗?” 女孩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请把手机还给我,谢谢。” “想要回手机很容易,你陪哥哥玩一会儿就行。” 那黄毛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贴近女孩,手也垂涎地要搂住女孩的肩膀。 “跟哥哥一起玩,可好玩了……” 女孩一下子被吓得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候,一只指骨修长的大手将黄毛拉开。 女孩顺着大手往上看,只见到一个大约二三十岁的成年男人。 那男人穿着灰色的风衣,身量很高,肩膀宽阔,五官硬挺,眉眼间带着一股独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气质。 机场的灯光亮在他身后,给他一种逆光的美感。 冷淡却低沉的声音响起:“刑法二百三十七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妇女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前款罪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这灰风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黄毛推得更开一点。 黄毛被推得一个踉跄,皱眉看灰风衣男人,说道:“你是谁啊?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都听不懂?”灰风衣男人指了指太阳**的位置,挑眉,说道,“你大概这里不太好使?” 女孩愣愣看着灰风衣男人,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似乎是被慢镜头处理了,而镜头上还加了一层梦幻的滤镜。 啊,到处都是粉色的荷尔蒙的味道。 女孩想,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她发现自己的脸温度有些高,心跳也比平时要更快,就像怀里窝着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样。 黄毛反应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灰风衣男人是在说他愚蠢,于是他一下子就有些愤怒,松了松拳头,像是想要冲上来干架。 “还不走吗?非要我叫来保安?”灰风衣男人盯着黄毛,半边唇笑得有些讽刺,而后给黄毛解释了一下刚才提到的刑法条款,道,“公共场合猥亵妇女,可是要坐五年以上的牢的。” 黄毛终于听懂,他见灰风衣男人正对远处的安保人员招手,心虚而恶狠狠地说道:“老子今天就放过你了!没有下次了!” 一边说着,一边慌张跑开了。 灰风衣男子见黄毛离开,看都没看一眼被保护了的女孩,这便转身要离开。 女孩忍不住问道:“那个……你叫什么?我……我叫宁向媛,你留一下联系方式,我好答谢你……” 灰风衣男子转头看她一眼,却没有说话,是不准备说的样子。 眼看着灰风衣男人要走,宁向媛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袖子。 这个动作让灰风衣男人不自觉地皱了眉,低下头与女孩对视。 宁向媛咬了咬下唇,一双眼睛小鹿一般瞅着眼前的男人,说道:“那个……” 正在这时,一个清泉滴落般好听的女声响起:“不好意思啊,齐禹哲,我迟到了几分钟。” 齐禹哲回过头,看见正走向自己的景盛南,回答道:“没事,走吧,坐了这么久飞机,我想快点休息。” 说着,拉了拉袖子,将宁向媛的手甩开,而后向景盛南走去。 景盛南奇怪瞥一眼宁向媛,这才继续对齐禹哲说道:“嗯好。早就给你准备好住的地方了。” 宁向媛见那一男一女走远,忍不住低头嘟了嘟嘴,自言自语道:“不理我……” “没关系,至少知道他的名字了,知道名字就好办了。” “不过……那个女孩应该不是她的女朋友吧?恩……肯定不是,他们之间没有那种感觉,更像是相知甚深的朋友。” 齐禹哲与景盛南一起走出机场,景盛南调侃齐禹哲:“到了机场不忘先拨动一下少女心,刚才那个女孩好像想认识你?” “你话太多了。闭嘴。” 第7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6) 宁向媛看着灰风衣男子齐禹哲和那个漂亮的女孩离开,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一会儿。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媛媛小公主,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在东出口等了你老半天,都没等到你出来,结果你居然还在安全闸口这里。” 是哥哥宁平煜。 宁向媛转过身,看见哥哥正向自己走过来,兄妹俩许久不见,好在并不生疏。 与哥哥相见后,宁向媛心中涌上来的,依旧是熟悉的、和从前一样的欺压欲。 宁向媛瞥一眼哥哥,只见他穿着骚蓝色的外套,搭配一条有着奇怪印花的牛仔裤,脸是万年不变的晒不黑,五官是万年不变的小鲜肉式奶帅,嘴唇是万年不变的赛女生的红润。 于是宁向媛嫌弃地说道:“哥,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两年不见一点都没变成熟。” 唉,灰色的大衣多显气质,硬挺的五官多好看,成熟的气质多迷人,出口就是一大段法律条规多帅气。 唉,真是有对比才有伤害。 “……” 宁平煜:“对一个冒着被可怕上级景大组长批/斗的危险、在上班时间从研究所里逃出来、只为了给亲妹妹接机的哥哥,我觉得你可以表现得更温柔一点。” 宁向媛皱了皱鼻子,撒娇说道:“别贫嘴,快帮我拖箱子啦。” “……好嘞,公主殿下。” 兄妹两人走到东区的停车场,一进停车场就能看到宁平煜那辆显眼到不能再显眼的骚黄色跑车。 宁向媛坐进副驾驶位置,问主驾驶位正在准备发车的宁平煜:“我记得我出国前,你的跑车是骚红色的。” “哦那辆啊,早换了,换了一辆橙色的。后来嫌橙色那辆颜色也不好看,就换了这辆。”宁平煜一边说话,一边开着车。 “哦……你是不是又觉得这辆颜色也不好看,要换一辆绿色的?” “咦,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干脆把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全买齐了呢?说不定能召唤出神龙呢。”宁向媛撇了撇嘴,说道,“哥啊,你真是个败家子。” “公主殿下,我觉得你可以对你亲哥说话温柔一点。” 宁向媛笑嘻嘻调侃道:“哥你长得又不好看,我这种颜控嘛,只对好看的人温柔。” “……”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觉得他长得不好看的人。 还真是亲妹啊…… 宁向媛已经不再说话,随手打开车窗,一手支在车窗上,手掌拖着脸,叹了口气。 宁平煜奇怪看她一眼,说道:“哟,我大宁家的小公主怎么了?心情不好?” 宁向媛支吾了一会儿,最后试探着问道:“哥,你觉得以我的条件,是不是一般的男人都能追到手啊?” “……哦。” 宁向媛气鼓鼓看着宁平煜,说道:“我说真的!” “是是是,我们小公主长得这么可爱,我们家又这么有钱,谁会不喜欢?” “是吧是吧。” 宁向媛笑眯眯地附和宁平煜的夸奖,一边说一边对着后视镜傻笑,一边傻笑一边对着后视镜比了一个手抢手,自言自语说道:“宁向媛,你好可爱的哦,爱你哦!biu~~给你发射爱心么么哒~~” “……” 宁平煜抽了抽嘴角,问道:“我们小公主看上哪个臭小子了?” 宁向媛敏感地听到了“臭小子”这个词,转头瞪着宁平煜,说道:“你才臭小子呢,他可帅了,还会背法律条规。” 背法律条规?? 宁平煜想象了一个戴眼镜的书呆子背书的画面,他妹妹到底什么爱好啊…… 他叹气:“媛媛,你到底看上谁了?” “才不告诉你,反正比你有魅力多啦~” 宁平煜对着自己这边的后视镜,照了照镜子,不管怎么看,都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英俊好吗?这臭丫头都是什么审美? 车道上交叉相对行过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跑车里是个漂亮女郎,宁平煜不甘心自己被妹妹鄙视没魅力,于是对着那敞篷跑车的女郎吹了个口哨。 那女郎闻声偏头看他一眼,发现是个帅哥,立马一个热情的飞吻抛过来。 宁平煜严肃对宁向媛说道:“看到没?你哥可是很有魅力的。” 结果宁向媛压根不理他,只兀自想着心思。 宁平煜抽了抽嘴角,只得安安静静开车。 好一会儿,宁向媛突然从靠在车门上的颓靡样子,变成了挺胸直腰的精神抖擞,只见她一握拳,说道:“决定了,我要追他!” “……” “在这个互联网的时代,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 宁平煜叹气:“媛媛啊,你可别忘了我们家和高家的婚约,高家我们惹不起,高琛泓才是你将来的归宿。” 宁向媛不说话,没理他。 ** 齐禹哲看着眼前这辆白色的小车,疑惑问景盛南:“你开车过来机场的?” 景盛南不甚在意地点头:“恩,上车吧。” “我必须得提醒你,按照新交法里对无证驾驶的处罚,未取得机动车驾驶证、机动车驾驶证被吊销或者机动车驾驶证被暂扣期间驾驶机动车的,处二百元以上二千元以下罚款,并可以处十五日以下拘留。” 景盛南才刚成年没几天,是不可能有驾照的。 “哦。” 景盛南已经打开车门,微微偏头,挑眉看他:“或者你想搬着行李箱去挤一挤看h市的地铁和公交?其实你可以尝试一下,那种被压在沙丁鱼罐头里、到处是奇怪的人臭味的感觉,很是酸爽哦。” 齐禹哲与景盛南四目对视几秒,景盛南勾唇微微一笑。 齐禹哲乖乖上车。 结果路上不小心遇到了交警抽查路过车辆,景盛南的车子不幸被拦下了。 交警叔叔表示要查驾驶证。 齐禹哲轻笑一声,抱臂闲适地靠在车椅背上,侧头看着景盛南,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揶揄,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景盛南回头看他一眼,对他妩媚一笑,然后打开车窗看向车窗外的交警叔叔。 景盛南乖乖递给交警叔叔一本驾驶证。 交警叔叔看了看证件照,有些疑惑:“感觉不怎么像啊?” 景盛南抬眸看他,缓缓眨着眼,浸水黑葡萄般的眸子泛着夺人心魄的无辜魅力,看起来纯良而柔弱。 “唉,那家拍照的店拍出的照片就是这样,都把我拍老了。” 交警叔叔看着景盛南,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憨憨一笑,说道:“证件照是这样的,拍出来经常没真人好看。” “是呀。” 景盛南一边甜甜地笑着,一边拿回交警叔叔递过来的驾驶证,而后关上车窗,顺利开过这段路。 齐禹哲面无表情看了景盛南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机械地鼓了三下掌。 景盛南瞥他一眼,说道:“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颜值即是正义。” “恩,这是一个看脸皮的世界,脸皮厚即是正义。” “什么样的人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世界。”景盛南勾唇间满是戏谑,慢悠悠道,“美女看到颜值,厚脸皮看到厚脸皮。” “……” 齐禹哲抽了抽嘴角,伸出手,又是三声机械的鼓掌声响起。 “那本驾驶证是谁的?你姐的?” “恩。我姐不开车,我就偷偷拿来用了。” “那这车呢?也是你姐的?” 景盛南摇头,看他一眼,说道:“我自己买的。不过我家里人不知道。” 齐禹哲上下打量了一圈景盛南,说道:“哦,看起来你赚了一点小钱。” 景盛南轻笑着,摇了摇头。 十五分钟后,景盛南站在位于h市西湖边的一个小高层住宅区里的一间挑高商品房的巨大落地窗前,抬手向齐禹哲示意窗外湖映夕阳的景色,悠然说道:“这是我的房子,没人知道,先借你住。” 齐禹哲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不是赚了一点小钱,你是赚了一笔大钱。” 景盛南耸了耸肩,说道:“很高兴你意识到了。” “不过,你怎么做到的?” 景盛南走近他,嘴唇贴在他耳侧,压低声音说了一段话。 齐禹哲听完,出于职业习惯,很自然地说道:“我必须得告诉你,你这是在钻工程法的空子。” 景盛南点头,不过并不在意,说道:“你是律师,你自己明白,金融业和房地产业,多的是这样打擦边球的事。你们律师赚的最多的,不就是和这两个行业相关的案子么?” 景盛南一边说着,一边嫌傍晚屋里暗,便打开了客厅里所有的灯,然后回头看齐禹哲。 “好了,我们来商量一下我姐的事吧。” 两人讨论了两个小时。 最后,齐禹哲说道:“为了能向刘润则要到最大额度的赔偿款,我们有必要了解他本人的经济状况,也就是说,我们有必要弄清楚他的那个公司的财务状况和经营状况。这样,我们才能搞清楚我们在这场官司里,能够得到的最大数字是多少。” 景盛南点头:“官司相关的事情交给你,我来负责从各方面给刘润则施压。” 景盛南看向墙上的万年历,回忆起那天在刘润则办公室里看到的他的行程安排表。 他去法国出差的日子不多,很快就会回来。 她轻笑,专门为刘润则准备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8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7) 离国庆长假结束只剩两天,景盛南收拾了一下家里沙发上的杂志——全部是关于日本旅游和温泉养生的。 家里面没有人,爸爸因为工作原因而去西北出差,妈妈虽然休假,但前天刚跟几个小姐妹去了日本玩。 父母不在家,一切就好办。 景盛南将杂志收整在书架上,想,这些杂志没白买。 妈妈年轻时候是个美人,所以人到中年依旧很注重保养,她未休假前正好经历了一段强度很大的工作,皮肤都有些暗黄了。 所以景盛南买了些杂志放在家里,又有意无意地跟妈妈说起泡温泉的种种好处。 再加上妈妈有个朋友在旅行社工作。景盛南在看这个阿姨的朋友圈的时候,留言暗示了一下自己妈妈放假且有意愿外出旅游的事。 随后发展一如景盛南所料。 一切安排妥当,就等刘润则回国。 景盛南正想着,手机就提示了有新消息,是姐夫刘润则发过来的:“盛南,姐夫已经到国内了,现在在s市的机场,过会儿上高铁回h市,晚点把你要的那款香水给你送过去。我也给爸妈他们买了点东西,过会儿一起拿过来。” 景盛南勾起半边唇角轻笑了一下,回复道:“谢谢姐夫!我今天一直在家里的,你大概几点过来呀?” “下午四点半左右吧。” “好哒!那我就等着姐夫啦,姐夫路上小心!(害羞)(比心)” 刘润则看着景盛南发过来的消息,想,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开心,小姑娘现在一定很期待地在等自己过去。 景盛南漂亮的容貌和纤细有料的身材飘过他的脑海,只这么短短一想,他就恨不得能长出一对翅膀飞回h市去。 刘润则看了看手里的几个袋子,一个装着景盛南的香水,一个装着给岳父岳母的礼物,还有一个装着给自己父母的礼物。 老婆的?不听话的老婆,为什么要给她带礼物? 刘润则看着候车厅的时刻表,想,要是能换老婆就好了,用姐姐换妹妹…… 与此同时,景盛南正站在椅子上,将家里面墙上的电子钟取了下来。 她将电子钟的时间调慢了一个小时,然后再把电子钟装回墙上。 家里时钟的时间慢了,姐夫回来后,看到的是还没准备妥当的妹妹…… 恩,可以。 几个小时后,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景盛南将大门的锁松开,然后心情不错地脱了衣服走进浴室洗澡。 大花洒下,热水如同雨丝一般落下,整个浴室里都氤氲着模糊的水汽,少女曼妙的身段印在洗手间的那扇磨砂玻璃门上,身形扭动着,看起来就像盘丝洞里勾引唐僧的蜘蛛精。 刘润则提着两个纸袋来到岳父岳母家,敲了敲门,没有人来开门。 奇怪……景盛南不是说她一直在家吗? 刘润则尝试按下门把手,发现门竟然没锁。 这小丫头,也太粗心了,不仅会忘了拿包,还会不锁家里面的门。 这样可爱漂亮的迷糊姑娘,真教人想放在身边好好爱护。 刘润则打开门,脱了鞋进屋,一边走,一边大声问道:“盛南?在家吗?怎么没锁门?” 拐过生态木的玄关,进到大厅,刘润则听到了从洗手间传来的水声。 水声? 刘润则放下手中的纸袋,下意识循声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模糊的玻璃门上幻化的是怎样美丽的景象? 那盈盈一握的腰身,那玲珑圆润的胸脯,那纤细笔直的双腿…… 刘润则感觉自己可以透过这扇碍事的玻璃门,看到门后仿佛天堂一般的美景。 七情迷本,动念忘形。 刘润则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而浴室内,景盛南瞥一眼门外的方向,扬眉勾了勾唇角,准备关水出门。 被热气蒸过的雪肤泛着桃花瓣一样的粉色,娇艳欲滴、恰到好处。 刘润则还怔在原地,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只见景盛南走了出来,白色的浴巾裹住曼妙的身躯,长发还滴着水,她一看到门外的人,吓得愣在原地,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得很大,灯光折射在她流光溢彩的眸子里,看得人如痴如醉。 “姐……姐夫……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刘润则疑惑不解看着她,刚想说什么,景盛南已经径直兀自说了下去:“现在才三点半呀!你不是说你四点半才会过来的吗?我……我都还没准备好呢……本来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你……呀!” 景盛南仿佛发现自己说了令人羞耻的话,一下子抬手捂住嘴巴。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他? 刘润则顺利抓取到了这句话,小姑娘是想给他最好的印象吗? 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小姑娘其实也对自己…… 小姑娘不小心说漏嘴,还害羞得捂脸,真是可爱得让他想立刻揉进怀里爱抚一番。 因为景盛南捂嘴的动作有些大,她身上裹着的浴巾有松开的趋势,整条浴巾松垮垮地往下滑了一些,露出小半引人遐想的起伏。 景盛南立刻双手交叉环过胸前,搂住岌岌可危的浴巾。 刘润则瞥一眼她胸前露出的沟壑,那浑圆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更加饱满。 “姐夫你转过去啦,我要回房间了!”景盛南恼羞成怒地说道。 发火也这样软绵绵的,像是毫无攻击力的小兔子。 刘润则脸上挂着笑意,依言转过身,这才瞥到墙壁上的钟显示的时间是三点四十。 原来如此,钟慢了,他撞见了还在准备的她…… 花容满面,香风裂鼻。心去无人制,情来不自禁。 他眼睛有些失神,脑内是杂乱无章的、春/色无边的纷飞画面:想象中,应当是插手红裈,交脚翠被,两唇对口,一臂支头。 刘润则在听到慌乱的小跑的脚步声和“砰咚”的关门声后,这才转过身,看向少女跑离的方向。 刘润则在原地愣站了很久,极力压下浑身脉络里翻滚着的热血,他深呼吸了许久,狂乱的心跳才将将有放缓的趋势。 这个时候,景盛南的房中传来巨大的摔倒的声音,随之还有少女娇娇的轻呼声。 摔倒了? 刘润则急忙过去开了那扇他自以为通往极乐的门,问道:“盛南,你怎么了?” 门后,是一间装修得十分可爱的房间,本是浅粉的色调,在傍晚的昏暗下,却显现出暧昧的玫红色。 实木地板上,少女衣衫不整的摔倒在地。 隐约可见被衣服布料半遮半掩的美景。 春点杏桃红绽蕊,风欺杨柳绿翻腰。 第9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8) 景盛南穿上小裙子,还没拉上拉链。 她心想,看来刚才美人出浴的场景还不够劲爆,没能够让刘润则直接扑上来。 只能再浇一勺油来煽风点火了。 她将床头的一个ddoll的烧瓷大娃娃往地上一砸,然后向着门的方向,用音调适中的声音娇呼一声,随着娇呼声又顺势往地上一坐,并将还未完全穿好的裙子弄得更凌乱一些。 果然,刘润则立刻循声开门,在看到门内的景象时,眼睛都直了。 景盛南注意到刘润则发红的眼睛,用水波粼粼的眼睛羞愤地将他瞪着,并调出最柔最嫩的声音嗔道:“姐夫你干嘛进来啦!人家还在穿衣服啊!” “我以为你摔倒了……”刘润则轻咳一声,说道,“怕你出事,就进来看看。” 他那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闪烁目光,在娇倒在地的少女欲遮还露的地方,流连忘返。 景盛南的脸更红:“那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进门呀。” 羞愤的脸庞更显无辜清纯。 刘润则再次轻咳一声,很正人君子地转过身,立刻关门出去了。 “既然进来了……就来……扶我……一把……吧……??恩?!” 景盛南盯着被关上的门好几秒,而这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给刘润则听。 啊……哈?怎么出去得这么快…… 装装装,装什么装啊…… 景盛南撇了撇嘴,优雅地冲着门的方向剜了一眼。 好吧,只裹浴巾出浴的美人和衣衫不整摔倒在地的美人,这两勺子油,都没劲爆到能点起足够高的火焰让刘润则忘乎所以地扑上来。 没关系,她还有第三勺子油。 景盛南站起来,穿好裙子,从床头柜里拿出**剂——那是之前从父母送给刘润则的山参盒子里发现的。 她后来查了一下这个药,价格高得吓人,无色无味无副作用。 父母为了帮刘润则坑姐姐,也是肯下血本。 不过,当下这药正好能倒过来被她利用。 景盛南将药放进兜里,打开房门出去了。 走出卧室后,只见客厅里,刘润则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景盛南瞥了一眼,恩,手机拿反了。 看起来很是心摇神曳的样子,也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 景盛南对刘润则甜甜说道:“姐夫怎么不看电视?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怪冷清的。” 刘润则转过头看她,说道:“刚才开了下电视,好像没有信号。” “没有信号?”景盛南惊讶,“怎么会这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过去要开电视机。 而她脑海中飘过的画面,是刘润则来家里前,自己将数字电视机顶盒拆开,把盒内的排线拔了。 毕竟没有信号,才能让刘润则看她准备的片子。 虽然,其实她本来以为,前两勺油就已经足够让**/火/焚/身。 “咦,真的没信号。”景盛南捣鼓了一会儿电视机,苦恼地转过身,看着刘润则,说道,“那姐夫,你要不要看dvd?” 刘润则其实想说他坐一会儿就回去了,但理智已如同绷紧的线一样岌岌可危,鬼斧神差地,他说道:“好啊。” 景盛南蹲着在电视柜的抽屉里翻找着,一边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一边从抽屉里拿出几张dvd,这才转头问刘润则道:“看哪个?” 刘润则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都在景盛南身上,只瞥了一眼那些dvd,看起来都是欧美的文艺片,果然是小姑娘会喜欢的风格。 他随意指了一张。 景盛南将dvd放进光驱里,那是美法联合制作的一部1997年的片子,名叫《lolita》,中文译名《一树梨花压海棠》。 讲述的是中年男人和未成年少女之间的迷恋和欲念的故事。 景盛南温柔地说道:“姐夫,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也不早了,晚饭就我做给你吃吧,就当答谢姐夫送我香水了。” “你还会做饭?” 景盛南对他嘟了嘟嘴,声音小小的不满:“当然啦,我什么都会哦。” 刘润则忍俊不禁,说道:“那我就等着吃了。” 他顿了一小会儿,又问道:“爸妈呢?” “咦,姐夫你不知道吗?爸爸出差去了,妈妈出国玩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家的。” 原来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最近都不在家。 景盛南瞥一眼刘润则,果然,抛开顾虑后,男人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景盛南暗笑,步履轻巧地走进了厨房。 客厅里播着老片子,男人眼睛看着片子,注意力却都在余光上,而余光则对着厨房。 没多少时间,就有香味传出来,闻起来是很简单的咖喱盖饭。 果然,景盛南端着两盘咖喱盖饭出来了。 她将饭放在玻璃茶几上,自己则直接坐在地毯上。 刘润则随意拿过一盘。 景盛南制止他,笑着对他说道:“姐夫喜欢吃辣,这盘是辣的,我不吃辣,跟你换一下。” “盛南你真是心细,将来不知是哪个小子有福气娶了你。” 景盛南红了红脸,默默挪过不辣的那盘咖喱盖饭,然后小口小口的吃。 一边吃,一边看电视里播放的影片。 刘润则也开始吃咖喱盖饭,虽然是很简单的食物,味道却很好。 影片里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影片外,也有一个美丽的女孩侧坐在厚厚的白色地毯上。 影片里有一个充满情/欲的男人,影片外,也有一个浑身热血沸腾、肌肉紧绷的男人。 刘润则感到自己的脑内越来越混乱,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眩晕而梦幻。 如果这是梦,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梦。 少女坐在他面前,大半身子背对他,让他能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雪白的**陷在毛茸茸的地毯内,脚趾圆润饱满,肌肤纹理细腻,指甲整齐干净。 光是这双裸足,都让人浮想联翩。 刘润则顺着眼前女孩的**往上看,目光扫过光滑的大腿、弧度优美的小蛮腰、肤质带着丝粉红的肩膀——屋内开着空调,女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裙。 影片里的剧情正进展到**处。 而影片外,女孩白色吊带滑落了一只肩膀。 裙子腋窝处的布料微微鼓起,布料与肌肤间空开了一块。 从刘润则的视角,正好能够透过那处隙开,看到那方本该被遮盖的波涛汹涌。 不知道**那处柔软,触感会是什么样的? 刘润则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按在景盛南的肩膀上,掰过她,想迫使她正对向自己。 景盛南余光瞥见刘润则伸过来的手,看了一眼沙发边的那个立式台灯下,那一闪而过的器械反光。 刘润则将景盛南拉向自己,在他眼中,只见景盛南缓缓眨着一双透亮的、可怜的大眼睛,表情是那样的能挑起男人的蹂/躏/欲。 仿佛在对他说:来吧,欢迎。 女孩被压在纯白的地毯上,黑色的长发散了一地,像是深不可测的黑色海洋,又像是传说中妖艳女妖美杜莎那头细蛇的长发。 希腊神话中,看见美杜莎脸的人都会石化。 而客厅里,看见景盛南的脸的男人,已然思维石化。 景盛南漫不经心地瞟一眼埋在自己肩膀处那颗毛茸茸的头,手摸向裙子口袋里的一个消息发生器。 然后,按了一下。 第10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9) 小怜**横陈夜。 雪白的地毯,乌黑的长发,剔透到近乎透明的肌肤,闪烁泪光的大眼睛。 衣衫凌乱的女孩,身姿之美,万年难遇。 刘润则的理智早已经不知丢到了哪里,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下冲着。 欲浓似酒。 这个世上最易得到快感的事,也正是最令人难以启口的事。 关于这件事,男人历来靠着满足自己的征服欲来获得愉悦。 而恰到好处的反抗,更能够激起那份征服欲。 景盛南显然深谙此道,未被禁锢住的部位正不安而激烈地扭动着。 这是十足的反抗模样。 但这反抗,却又处处透露着常人难以察觉的心机。 而正因为那心机,她的动作总是能不动声色地蹭过别人身体神经末梢最为密集之处。 刘润则本就已经丢失了理智,如此一来,那理智更是犹如被丢去星际银河的边际,丢去数不尽光年的距离之外,再也拉不回来。 眼华耳热,脉胀筋舒。 景盛南轻嗤一声,正是刹车的好时候。 门外适时传来敲门声,是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南南,你之前说的那本书,我找到了,快来开门,我把书给你。” 景盛南花容失色地大叫着:“救我!禹哲!救我!呜呜呜呜……” “南南,你怎么了?”门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门被锁着,你怎么了?” 刘润则之前进屋,已经把景盛南松开的锁关上了。 对着地毯上双眼含泪的女孩,刘润则的动作越来越粗暴,眼睛布满血丝,用力扯着女孩的衣服。 这些布料,真是碍事。 景盛南再次哭着叫道:“门口牛奶箱里有备用钥匙。” 齐禹哲的速度很快,吱呀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见到屋内的景象,他快步向前,一拳将已经堕落成疯兽的男人揍到一边。 刘润则被人劈头盖脸打了一拳,整个人翻倒在沙发上,脑子很不清明,晃了晃,迟钝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然后想站起来,要冲着正盯着自己的男人反击回去。 不论是身高、年龄还是体型,齐禹哲皆是比刘润则好出不少。 这场打斗的结果不言而喻。 刘润则被齐禹哲打在地上,双手和双腿被用扯出的电线绑了起来。 齐禹哲将刘润则整个儿扔到洗手间里,恨恨说道:“敢动我女朋友,我这就去警/察局找人来把你关进局子里。” 放下这句话,齐禹哲才离开洗手间回到客厅。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坐在地毯上的女孩一会儿,只见女孩正平静而悠然自得地啃着一个苹果——半分钟前她还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齐禹哲走到景盛南身边,晃了晃手中的消息接收器,说道:“你发消息过来的时间,好像比预计晚了一点?我在外面等得都饿了。” 景盛南抿了抿唇角,笑着叹了口气:“唉,我也没想到勾引他会花这么多时间,估计错误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从茶几上拿了一个苹果扔给齐禹哲。 齐禹哲接过苹果,也慢悠悠地啃了起来,问道:“都录下来了?” 景盛南已经吃完苹果,而后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边的立式台灯边,将针孔摄像头拿了下来,说道:“姐夫意图强/奸妹妹,妹妹奋力挣扎,好在一切被正好来家里的妹妹男朋友撞见。怎么样?劲爆不劲爆?” 齐禹哲:“……” “唉,几个摄像头花了我不少零花钱,事成之后,得叫我姐请我们吃饭。” “现在干什么?去警局把那段录像给他们?然后叫他们来捉刘润则?”齐禹哲说道,“就国内的法律来看,未遂犯罪判不了什么重的刑罚。” 景盛南正取过扔在沙发上的一件外套往身上穿,是准备要出门的样子,听到齐禹哲这样说,转头看他,轻轻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指对他摇了摇。 她说道:“不,我们就出去走走,给刘润则时间逃走。” 齐禹哲不解:“恩?” “这录像要在合适的时候曝光,这样才能获得最好的效果。愤怒值这种东西,得攒在一起爆发,才能到达顶点。现在还不是曝光的时候。更何况,这卷录像带还可以当成鱼饵用。” 景盛南已经穿好外套,偏头对齐禹哲说道,“走吧,出去逛逛。” 两人在路上溜达了一会儿,天已经黑了,h市的夜景很美,路边的树上挂着无数白色的小灯,看上去就像是繁星落了下来。 齐禹哲一边走,一边打了个哈欠,他问道:“就算刘润则逃走,之后他发现警/察那边没有动作,不会觉得奇怪吗?” 景盛南道:“别说这只是未遂,就是隧了,你猜这种案件有多少人是真的会去报案的?刘润则只会觉得我为了清白考虑,最终没有勇气去告发而已。看着吧,过会儿等他逃出,我就会被威逼利诱着封口。” 走了好一会儿,两人路过一间小店,景盛南有点口渴,摸了下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钱,于是问齐禹哲:“你带钱了吗?我想买瓶水。” 齐禹哲揶揄道:“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一瓶水还要借钱?” 景盛南毫不在意齐禹哲的调侃,娇着声音对刘润则撒娇:“禹哲哥哥~~人家渴了嘛~~” 齐禹哲被这声音激得毫无防备地抖了一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就在景盛南又准备要掐着嗓子继续恶心他时,他立刻将手伸进大衣口袋要拿钱包,全程木着一张俊脸。 景盛南满意地笑了一下,等齐禹哲把钱包拿出来。 然后齐禹哲就没动作了。 景盛南挑了挑眉,说道:“怎么?还想继续被恶心?” 齐禹哲虽无奈,语气里倒是带着丝促狭,说道:“钱包在车上,我没带下来。怎么办?你没水喝了。” “……哦。” 几分钟后,齐禹哲看着景盛南拿着一瓶水从小店走出来。 而那个人到中年的男店主正笑眯眯地和离开的景盛南告别:“小姑娘,下次再来哈!” 景盛南也对店主甜笑着告别:“大哥,多谢你的水了。” 景盛南告别完,走到齐禹哲面前,抬手对他晃了晃水,调笑着说道:“人美就是方便,别人买东西刷卡,我们只要刷脸。” 齐禹哲平静地看了一会儿景盛南嘚瑟的模样,然后平静地把水直接从景盛南手里夺了过来,说道:“我也渴了。” 他正要拧瓶盖,景盛南凉凉说道:“我已经喝过一口了,这瓶水里面有我的口水,难道你想和我间接接吻?” 齐禹哲一愣,垂眸嫌弃看了一眼那瓶水。而就这一愣的功夫,水已经被景盛南拿了回去。 景盛南冲他妩媚地眨了眨眼,然后愉快地拧开并没有被开封过的瓶盖,满足地喝了一口水。一边喝水,一边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 “真是服了你了。” 齐禹哲叹了口气,跟上前面走着的景盛南。 “对了。”景盛南喝完水解了渴,想起正经事,问道,“你不是说要查刘润则公司的经营状况来确定索赔数额吗?查得怎么样?” 齐禹哲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他冷淡地说道:“正在查,放心吧。” 景盛南瞥见齐禹哲的面色不对,于是凑过来又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这才幸灾乐祸地笑眯眯问道:“哦?怎么?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吗?” 第11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0) 齐禹哲在景盛南软硬皆施的询问下,无奈说出自己在调查刘润则公司时发生的一桩奇事。 事情是这样的,齐禹哲之前一直在国外,且经手的案子也很少有涉及到需要调查公司财务状况的,所以这一次查刘润则公司的情况,他便想要去问一下其他人一般是怎么搞到公司内部资料的。 齐禹哲是一个高级论坛的vip会员,那个论坛里基本上都是法学方面的人才。 论坛采取邀请注册制,并不对外开放,论坛里经常会有律师在一起讨论案件以及交流辩护技巧。 这天晚上,他发了一个内部贴,模糊概括了一下情况,大致说明自己需要搞到内部途径去获取一个公司的资料,并注意着没有在帖子里透露其他更多的信息。 正在他研究对比其他人回复他的各种方法时,他的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一个奇怪的聊天界面。那是一个像编程窗口的简陋聊天界面。 随着那个跳出来的聊天界面,他发现自己的鼠标用不了了,并且,除了那个奇怪聊天界面以外的工作窗口,都被冻结了。 齐禹哲以为自己的电脑中病毒了,正准备关机重启试试,这个时候,那个奇怪的聊天界面上出现了一行字:“嘿,你好!” 齐禹哲:“……” 他被那个聊天界面冒出来的字吓到,差点碰掉自己手肘边的那杯水,还好他眼疾手快,才没有酿成泼水事故。 齐禹哲一只手搭在薄唇边,正思考着这个聊天界面是什么。 很快,聊天界面上又出现一行字:“你为什么不说话?” 齐禹哲:“……” 继续出现字:“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知道怎么回复我。键盘可以用哦,你只要直接在键盘上打字就好了。” 齐禹哲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关掉电脑重启,并且最好杀一下毒。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然后他发现,重启电脑并没有什么用。 在他的电脑再次开机之后,那个奇怪的聊天界面又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你怎么把电脑关了呀?我是来帮你的,你跟我说说话嘛……” 齐禹哲:“……” 齐禹哲认命地将手放在键盘上,修长的手指迟疑地敲击着,奇怪的聊天界面上出现了他打的字:“你是谁?你要帮我什么?” “你不是刚才在论坛上问找资料的内部途径吗?我可以帮你弄到你要的公司资料。我很厉害的。” “你也是那个论坛的会员?” “不是呀。” “……” 齐禹哲疑虑地盯着电脑屏幕,打字询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到我的帖子的?” “因为我看得到你的电脑屏幕呀。你这台电脑防火墙很好攻破哦。” 齐禹哲抬手扶额,觉得有点心累,不过还好,他从来不在这台电脑上做正事,一般只用来看看新闻或者球赛。 好一会儿,他有些气闷地解开了自己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长舒了口气,这才回复道:“你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没有条件呀,我就是想帮你。” 无条件? 齐禹哲皱眉,正想提出质疑时,界面上又出现了新的消息:“啊!我想到条件了!要是我顺利帮你拿到了资料,你跟我约会好不好?” 齐禹哲:“……” 他再一次,惊得差点把手肘边的水杯碰掉。 齐禹哲回复这位不知名人士的消息,说道:“我不认识你,也信任不了你,如果你只是来套我话的,那就请回吧。” 对方好几分钟没有发新消息,齐禹哲心说这估计是哪一个技术宅的恶作剧,也没有太在意,想要直接关电脑了。 就在他将手伸向电脑关机钮时,他的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他拿出手机来看,发现这是一条来自工商银行的短信。 “您尾号xxxx卡x月x日21:37收入¥%¥元,余额¥#¥元。” 齐禹哲直直看着账号上显示的钱的金额,那张向来不会有什么表情的脸,裂出一道震惊的口子。 而他手肘边那杯前两次都没能碰翻的水,这一次终于顺利被碰倒,水滴答滴答从桌子边缘滴落下来,洒在他银灰色的西裤上。 那个聊天窗口继续显示着新的消息:“那笔钱先放在你那里,要是我做出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那笔钱你就不用还我了。” 齐禹哲因为被一连串的事件震慑到,所以没反应过来应该要回复那条新发过来的消息。 ——恩,其实是被账户上显示的转入数额震慑到。 毕竟,金钱的力量是如此动人心魄。 对方见他一直没说话,又发来一条消息:“所以让我帮你忙吧,我做得好的话,可以和我约会吗?” 齐禹哲想象了一个满头油光、带着厚厚的近视眼镜、身穿花格子衬衫的技术宅男在屏幕的那边打字,有些抗拒,但是当他低头看到手机里那条短信上说明的转入金额时,那份抗拒又消失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回复道:“好。” 景盛南听着齐禹哲描述完他所遇到的奇事,皱了下眉,说道:“不会真的是谁要来坑我们吧?” 齐禹哲摇了摇头,分析着说道:“不可能,因为那人打给我的那笔钱比我们想要的赔偿款还要多,我已经去银行确认过,货真价实。而且那人这几天确实陆陆续续把我需要的资料发给我了。” 景盛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这么善良的傻天使,怎么没能让我遇见?你说这傻天使图什么?” 齐禹哲淡定地说道:“图我的脸。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像我这样的颜值,可以靠脸走遍天下无敌手。” 景盛南轻笑着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是是,你这张脸,最吸引小哥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勾到的这么个厉害又有钱的小哥哥。” “……” 齐禹哲瞥她一眼,叹气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担心一下你可爱的朋友的节操。毕竟你可爱的朋友对所谓的约会并没有兴趣。” 景盛南想象了一下一个技术宅男与俊朗飘逸的齐禹哲站在一起亲密约会的画面,抿嘴偷笑了一会儿,揶揄道:“为了革命的胜利,辛苦你了,齐先生。” 而事实上,那个发生奇事的晚上,在宁家的豪宅里,宁向媛正在自己装修精致的房间里操作着电脑。 在看到屏幕上回复的“好”字后,她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向大床扑去,抱着床上的毛绒娃娃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傻笑出声。 最后,她从床上站起来,对着床尾的大镜子摆出一个帅气的pose,又向镜中的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自言自语道:“宁向媛,怎么会有你这么勇敢又可爱的女孩子!真是太帅了!真是太机智了!爱死你了!给你比心么么哒!” ** 刘润则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处理公务,因为前几天在景家发生的事,他一直心情不太好。 好在景盛南容易对付,自己不过是稍微威逼利诱了一下,她就被吓得不敢把事情闹大捅出去了。 这个时候,刘润则的秘书急急忙忙走进了办公室。 刘润则从堆叠的文书中抬头,皱眉看向秘书;“怎么回事?越活越回去了?连敲门都不会?” 秘书连忙道了歉,这才说道:“刘总,你开一下微博,看热搜话题。” 刘润则奇怪看她一眼,然后拿出手机开了微博,只见热搜话题上有一条:制药公司老板家暴妻子。 刘润则迟疑着点进话题去看,果然是指自己和景碧华。 刘润则将话题下的微博扫了一圈后,立刻阴了脸色,深呼吸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将桌子上的文件统统扫到了地上。 “景碧华,呵呵。” 第12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1) 最近那次胚胎细胞试验的数据对比预期来说,出现了非常大的偏差,因为这预料之外的数据偏差,景碧华这几天都焦头烂额地在研究所忙活着。 教授级职称的评选临近,但项目进展却堪忧,堆叠如山的数据等着她去处理,她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回过家。 “组长,数据出现大偏差的原因分析报告出来了,你看一下。” 景碧华正靠在桌子上小憩,听到有人这样说,立刻直起身,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强行清醒过来。 来人是她所带的项目组新晋的一名博士,名叫宁平煜,据说家庭背景很强大。 不过小伙子做事倒是还算踏实认真,没有那些富二代的臭脾气。 景碧华看了一下宁平煜送过来的分析报告,然后让宁平煜把项目组的人都叫过来,说是要开一下会。 宁平煜应了一声,出门叫人前,他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组长,虽然很敬佩你的专业和努力,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今天忙完以后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景碧华笑了笑,没有太在意:“我喜欢这行才进的这行,没事,去叫人吧。” 宁平煜倒是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项目组的人都到了景碧华的办公室,景碧华开始安排后续几天的工作任务。 “雅琴,散会后你立刻去玉泉的试验楼向陈师傅预约仿生试验室。林夕,你把最近三年跟我们项目课题有关的论文全部调下来,国内国外都要,特别是sci和ei的……&%……宁平煜,你把前几次数据的计算结果做成对比图,每一项数据都做。” 景碧华一边翻着手中的偏差分析报告,一边语速飞快地布置着任务,突然,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打开,一个男人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景碧华抬头看向门的方向,而后皱眉盯着闯进办公室的男人,说道:“刘润则,你怎么来了?” 刘润则一言不发,扫了一圈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而后走过去拽住景碧华的胳膊,直接把景碧华往门外拉。 “喂!你干什么?!没看到我很忙吗?!”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乖乖在组长办公室里等景碧华回来,还是应该先回去做自己的事。 雅琴八卦地说道:“刚才进来的是组长的老公吧?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大老板?” 林夕也小声说道:“是啊,确实是他。组长的老公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是因为组长太过于沉迷工作,导致组长老公心生不满?” “两位小姐,别人家的八卦还是别讨论了吧?” 宁平煜想起今天早上刷微博时看到的那条热搜,虽然并未直接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提及的人是谁——大制药公司刘姓老板,harvard分子生物学海龟,两人特征简直太明显。 不过,看来其他同事应该暂时还没发现那条热搜。 宁平煜轻咳一声,又说道:“组长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们先回去干其他事?” 众人想想有理,倒是散了各自回归工作了。 另一边,刘润则将景碧华一路往研究所的后面拽,也不管景碧华穿着高跟鞋走路不便,兀自快走着,完全没理会景碧华被他拉扯得好几次差点脚崴。 等走到研究所大楼外背阴的北院,刘润则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盯着景碧华,冷冷地问道:“今天那条微博热搜是怎么回事?!你是要跟我撕破脸了?!家里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捅出去干什么?!” 景碧华不耐烦地问道:“你在说什么?所以你就是专门来找我吵架的?” 刘润则一看景碧华装傻,更火大:“门里事门里清,你是不是这么多年念书都把人念傻了?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景碧华这几天忙着工作,确实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听到刘润则莫名其妙地就说她“念书念傻了”,于是她也很火大,加上一直以来对刘润则积攒的怨气,瞬间脾气就上来了:“你可以走了,我工作很忙,不想在工作时间还要应付你。” “我也很忙的,我还不是抽出时间来找你?” “我又没求着你找我,你自己跑过来,还好意思说?我还有事,我要走了。” 景碧华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刘润则一把就将欲走的景碧华抓回来,怒道:“你一天到晚忙活,能赚得了几个钱?早跟你说辞了工作待在家里养孩子了,女人最大的任务就是顾家养孩子,你非得一天到晚忙成这样,还不愿意生孩子,真是念书念太多变成书呆子了……” 景碧华一听,简直气得头上要冒烟,当下立刻打断刘润则,说话也不再客气:“我就是不乐意辞职,我就是喜欢我的工作,钱少我也愿意做,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我的工作?我书呆子?那你还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呢!你嫌弃我念书念傻了?你怎么自己肚中没墨水还不自知呢?” 刘润则学历确实不怎么高,所以历来最怕别人说他短处,景碧华气急之下口不择言地戳穿,他一时间怒上加怒,抬手就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景碧华看着那只向自己袭来的手,脑中闪过之前被打的画面,疼痛和恐惧感如蛆附骨,使得她吓得忘了要自我保护。 眼看着那手掌就要扇到景碧华脸上,刘润则头顶突然有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浇得他整个人都湿透了,风一吹简直是透心凉。 而他那只正举着要挥下去的手,也被这一盆水的变故淋得僵在半空。 头顶传来一个凉凉的女声,声音很是冷静,语调也是慢悠悠的,却透着一股难以忽略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守护者的声音。 “怎么?家暴一次还不够,还要家暴第二次?你这一巴掌要是真敢打下去,我会让你后半辈子都活在后悔里。” 刘润则抹了抹自己的脸,将脸上的水抹掉,然后抬头看,只见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孩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 是景盛南。 北侧背光处不见日光,景盛南陷在大楼的阴影里,身周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表情和举止却震人的清晰。 她眼角眉梢皆是隐着凉意的笑,只勾了半边的唇角,修长漂亮的双手搭在阳台铁艺的扶手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左腿笔直地支着身体,右腿则漫不经心地微微曲着,而脚边是已经空了的本用来装水的脸盆。 刘润则眯眼看着头顶的人,忽觉这女孩和自己印象中相差甚远,她不应该是柔弱得如同容易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吗?何时有了这般凌厉的气势? 刘润则阴测测问道:“是你泼我水?” 景盛南耸了耸肩:“泼你还是轻的。” 说完,她见刘润则还在盯着自己,微微偏了偏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秀眉挑起,语调轻讽:“还不走?还想再体验一次被水泼?” 刘润则正要说话,不远处突然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碧华小姐?碧华小姐?你在哪儿?” 景盛南抬起右手,单手支在脑袋边,垂眸看底下的男人,轻飘飘问道:“真的还不走?我叫了保安哦,我跟保安说有外人要骚扰研究所里的人。” 保安的声音越来越近。 刘润则牙齿咬得咔哧响:“她是我老婆,我家里的事轮得到外人管?” 景盛南微嗤:“你想动手,我就管。” 景碧华也终于从愣怔中反应过来,冷冷对刘润则说道:“我不会跟保安说你是我老公的。保安只会把你当成外人。” 刘润则简直要气炸,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他阴测测扫了一圈景家姐妹,说道:“你们,很好!” 到底是顾及自己的面子,他往保安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立刻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景碧华见刘润则走远,这才抬头看景盛南:“南南,你怎么来研究所了?” 景盛南低头看姐姐,眉眼弯弯地笑着:“想姐姐了,就来看姐姐呀。姐姐,我要下来了,你让开一点哦。” 景盛南所站的地方说是二楼阳台,其实却不到一层的楼高,只有半个挑高试验室高,跳下来并不费劲。 景碧华却还是担心,说道:“南南你走楼梯吧,摔到了怎么办?” “没事啦。” 景盛南双手支在阳台扶手上,将整个人撑了起来,然后双腿站到扶手上,脚下一点,整个人便跃了出去。 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后,景盛南稳稳站到了地上。 景碧华被她吓了一跳,走过去拉住她,佯打了一下她的手:“你真是皮!” 景盛南撒娇:“哎呀姐姐,你看这不是没事吗?还省了好多脚程呢。” 景碧华瞪着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想到刚才刘润则说的话,于是问道:“刚才刘润则说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什么微博热搜?” 第13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2) 景碧华支开寻过来的保安大叔,然后牵起妹妹景盛南的手,奇怪问道:“刚才刘润则说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什么微博热搜?” 景盛南往刘润则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道:“姐你放心,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步罢了,你最近那么忙,又是试验论文又是答辩的,这事你就别上心了,交给我吧,你安心评职称就好,到时候成了教授又能拿到赔偿款哦。”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姐,你要是从研究所回去,就回我们大景家吧,刘润则那里就别回去了。” “恩,我这段时间都打算住在研究所的。”景碧华有些疑虑,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你这丫头……虽然很高兴你这份为姐姐着想的心,但你姐夫不是善人,你这样兴风作浪,不会出事吧?” 景盛南撒个娇:“哎呀,姐姐你怎么就这么看轻我呢。” “我这哪是看轻你,我是担心你啊。你一个小姑娘家……” “安心安心啦,你不是知道小齐吗?他帮我哦。” “没大没小,人家一个大律师,又比你大这么多岁,你还叫他小齐?!” 景盛南继续撒娇,把姐姐往其他话题引,顺利转移了姐姐对“微博热搜”的关注点。 恰巧这个时候,宁平煜也寻过来找景碧华,说是之前排查的实验仪器有一台出了问题,使用时可能会导致很大数据偏差。景碧华一听就急了,忙要去试验室,不过嘱咐了妹妹几句,就匆匆跟宁平煜往试验室走了。 景盛南笑着和姐姐告别,回想起昨天的事。 昨天晚上,她联络好了营销公司,发给营销公司她精心写好的关于家暴的稿子,并特意嘱咐,一定要突出是“xx制药公司”的老板,“xx制药公司”是重点,字里行间都要暗示着让阅读者记住这家公司的名字。 这份关于家暴的通稿不需要上最大的头条,只需要能引起网民注意。 如今,景盛南手中可以用到的工具一共有三样,第一是姐姐身上伤口的鉴定报告,第二是刘润则为姐姐专利才结婚的意图,第三是刘润则意图强/奸的录像证据。 每一样工具的启用,都要慢慢铺垫,如此便能慢慢激起民愤,慢慢累积压力,最后,让所有的压力在最具冲击的时间点下,一起爆发在刘润则和他的公司身上。 而景盛南可以用到的施压途径有两条,第一是发达的网络舆论,第二是公司内部职员的口碑。 刘润则很看重他的公司,而他会因为他自己所犯的错,导致他的公司处在风口浪尖上,内部外部压力一起叠加,他的公司必将面临危机。 每个人都会憎恨家暴者,抵制家暴者的一切。 到时候,姐姐关于离婚所提出的条件,他想不妥协也不行。 不过,昨晚她联系好营销公司后,也考虑过刘润则看见那条热搜后会有的反应。 想来,他会先一怒之下来找姐姐景碧华,稍稍冷静后开始做危机公关。 所以今天景盛南才会正好来了景碧华工作的地方,担心的也不过是姐姐被刘润则找麻烦。 经过刚刚差点挨巴掌的事,姐姐想来会开始心生警惕,刘润则再想要找姐姐的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 刘润则回到公司,过了怒火最旺的气头后,终于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 他找来秘书,让秘书赶紧联络公关公司,把那条跟自己有关的热搜给压下去,总之抓牢两点,第一,受伤不一定代表是他打的,第二,强调他在周围人心中的形象很好。 吩咐完秘书,他开始思考那种强烈的不对劲感来源于哪里。 啊,对了,是景盛南。 今天所见的景盛南,和他之前所认识的,实在是相差太大。 这让他觉得,之前与柔弱的景盛南所相处的一切经历,都像是个阴谋。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不知为何,随着手机的响铃声,办公室的灯光也跳了一跳,忽明忽暗的,晃得他眼晕。 他按了按额侧,心烦意乱地接起电话:“喂?是谁?” 电话那头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慵懒而漫不经心:“我呀,姐夫,怎么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 “景盛南?”刘润则皱着眉问道。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她,她就打电话过来了,简直跟计算好的一样。 刘润则深吸一口气,觉得有点闷。 “是我。”景盛南微笑道。 “你找我做什么?” “你今天找了我姐姐麻烦,所以我特地打个电话来告诉你,下不为例。” 刘润则微嗤:“你?你以为你有什么威慑力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景盛南语气中的笑意更深,“你难得聪明了一次,居然会问起我的威慑力了呢?” 刘润则有不好的预感,但又不太确定,强自镇定:“你什么意思?” “当一个你一直觉得没有威慑力的人,敢直接打电话来威胁你,你确实应该猜到,这个人手里有很具威慑力的东西。” 景盛南的声音就像正慢慢盛开的食人花,充满危险的魅力,她轻笑着,缓缓说道:“所以,你应该好好想想,我手上,到底有什么具有威慑力的东西。” 刘润则还来不及多说,景盛南就已经把电话挂断。 办公室的灯又忽然闪了一下,刘润则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具有威慑力的东西? 什么东西? 刘润则回想着之前与景盛南的历次交集,眉头深深蹙起,难道是…… 而另一边,景盛南打完电话,将手机一扔,然后愉悦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正坐在桌子边用电脑的齐禹哲见此,无语地说道:“我觉得你需要注意一下形象。” 景盛南从沙发上端坐起来,撩了一下漂亮的长发,冲齐禹哲妩媚地眨了眨眼:“我形象不好?” “……” 齐禹哲叹了口气,问她:“你为什么要刻意打电话去提醒刘润则我们手上有录像?” 景盛南拿起茶几上刚泡好的一杯阿华田,一边喝一边说道:“让他猜到我有问题,引他上钩,再坑他一次咯。” 齐禹哲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道:“你真是太坏了。” 景盛南无奈地看着他:“齐先生这么直白地说坏人坏,万一坏人生气了想坑你怎么办?” 齐禹哲耸了耸肩:“我这人就是如此直白而不畏惧恶势力。” 景盛南叹气,狡黠地说道:“既然你如此直白,我觉得你应该也能很直白地发现,用“坏”来形容我不是最精准的。” “哦?” 景盛南又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眨眨眼:“你没觉得蛇蝎美人和我更相称吗?” 齐禹哲面无表情:“……哦。” 景盛南严肃说道:“美才是重点。” “……”齐禹哲不想跟这人说话了。 齐禹哲用电脑浏览着网页,刷到微博界面时,突然抬头看向景盛南,说道:“刘润则开始公关买水军了。果然和你想的一样,他抓牢了景碧华身上有伤也并不代表是他打的这一点,伤害鉴定报告并不是家暴的证据。” “恩。”景盛南没有太在意,“证据从来都不是非要绝对的,只要民众被挑起情绪,不绝对的证据也会变成绝对的怒点和施压点。” ** 宁平煜在研究所里忙得团团转,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景碧华,能够一直保持高效率和高强度的工作,且一工作就完全可以隔绝外界纷扰。 他弄好了最后一份数据对比图,打算休息一下,于是起身去了茶水间,想给自己泡一杯热茶。 他刚走进茶水间,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老朋友高琛泓。 高琛泓的声音一如往日般,低沉中带着丝惯常的笑意:“宁大少,最近怎么都没见过你?” 宁平煜想起自己电脑里堆积如山的数据,冷静却生无可恋地说道:“本大少要工作,敬业为民,唉,本大少真是新世纪好青年。” 高琛泓笑叹:“你不出现,都没人帮我吃秋葵了。” 宁平煜调侃道:“啧,又被邱管家逼着吃秋葵,威严扫地哦?” 高琛泓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偶尔被人逼迫吃东西也是一种乐趣。” 宁平煜靠坐在茶水间的柜台边,一边等热水烧开,一边回答:“哦,那你以后就别总逼着让我去吃你的秋葵了。” 高琛泓沉吟:“乐趣多了也会烦。” 宁平煜来劲儿了,笑眯眯说道:“邱管家是关心你,秋葵对男人好,看邱管家多怕你不行。” “我更关心你,怕你会不行,所以找你来吃秋葵。” “高公子,多谢你的秋葵了,本大少真没空。” “可惜了这些秋葵。宁大少工作就这么忙?” “上司带头干活,我哪敢偷懒?不像你好命,一天到晚闲得慌。” 高琛泓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恼:“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实在太有钱,还不费功夫就能赚到更多钱,人生真是无聊,每天只能扔钱玩。” 宁平煜恨得咬牙:“……吃你的秋葵去吧,男人不行就要多吃秋葵。” “我就是太行才不吃,你比较需要秋葵。” 宁平煜心累地抽了抽嘴角:“……” 见热水烧开了,宁平煜准备泡杯茶就回去工作,于是说道:“我要挂了,不然真要被组长说了。” 高琛泓似乎在回想什么,在宁平煜还没挂电话前,突然出言问道:“你说的那个组长,是今天微博热搜上那个harvard海龟?” 宁平煜好奇:“怎么?你还认识她?” 高琛泓说道:“不认识,不过见过她妹妹一次,还送过她妹妹礼物。” 宁平煜兴趣一下子来了:“哟,居然能被高公子记得,组长妹妹也是了得。不过也是,我今天见到组长妹妹了,是个大美人。” “美人?”高琛泓略一思索,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她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第14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3) 十月中旬,景碧华就离婚纠纷一事提出诉讼,要求刘润则在离婚时赔偿一定数额的财产。而与此同时,网络上关于“xx制药公司老板家暴妻子”的新闻也正热度缓慢攀升。 一审正式开庭,原告被告依次上庭。 主审法官是一名大约五六十岁的女性,看起来板正而严肃。 齐禹哲作为景碧华的辩护律师,需要对刘润则提出质询。 他走到刘润则所站的被告席前,拿着景碧华的伤害鉴定报告,不疾不徐地说道:“刘先生,我方呈示伤害鉴定报告,以指控你在婚姻中存在的家暴行为。根据16年3月起施行的反家庭暴力法第四十六条规定,我方有权向你提出精神和物质赔偿。因此,我方在综合考虑下,提出xxx万人民币的赔偿要求。” 刘润则显然是做了心理准备的,面不改色道:“这份伤害鉴定报告并不能说明我对景碧华施行过暴力行为。更何况,你们要求的赔偿金额也太离谱了!” 离谱?这可是他和景盛南在详细调查过他的公司后,分析出的最大可压榨数额。至始至终精确计算,一点也不离谱。 齐禹哲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份说辞并不能为你的清白作证。景碧华小姐生活简单,研究所和家两点一线。在研究所里,她作为特别聘请的海外归国精英,显然是一个很有权威的人,她在研究所受到暴力对待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此一看,景碧华小姐身上的伤,最有可能就是在家里所受,而家里只有你和她两个人。” 刘润则没有接齐禹哲的话,对女法官说道:“请求出示我方证物。” 女法官点头。 刘润则出示的是一份录像,录像中出现的是刘润则的亲朋好友以及同事,众人口径一致地认为他是一位性格温和爱护妻子的人,并表示不相信刘润则会家暴。 录像播放完毕。 齐禹哲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一道光从镜片上划过——他平时不戴眼镜,但开庭时,为了能更好地捕捉他人的表情和情绪,会选择戴上眼镜。 他同样向女法官请求出示己方证物。 这份证物是一份录音,录的是齐禹哲公司员工对齐禹哲的评价。 因为不用露脸,再加上这份录音音质与现实有所区别,不需要担心刘润则能根据录音分辨得出公司底层员工的声音,所以大家都说得比较放得开,但几乎一致认为刘润则脾气暴躁,且每个人都能说出可以支撑这个观点的具体事件和细节。 听起来非常真实。 自然是真实,毕竟确确实实是由刘润则公司员工所录。 景盛南带着一顶短帽檐的黑色呢子帽,闲适地坐在观众席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正站在庭上、面色不太好的刘润则。 开庭前几天,她假装偶遇了刘润则公司的那位前台女员工——就是之前去给刘润则送山参时,接待她、并在她离开时注意到她哭丧着脸拢领子的那位前台员工。 景盛南与那位前台员工相谈甚欢,聊天过程中,景盛南无意中提及姐姐与刘润则正在打官司,她告诉前台员工,因为刘润则的家暴,姐姐已经无法继续容忍这段婚姻。说完,她欲言又止,仿佛想起什么,还红了眼睛。 那位前台员工大约是立刻联想到了送山参时的事,义愤填膺起来,很快就表示希望能帮可怜的景家姐妹一把。 法庭上,刘润则听完那段录音,显然流露出了一丝惊诧,然而他依旧强自镇定地表示:“录音谁都可以造假,又说明得了什么?” 齐禹哲微微一笑,笔挺的站姿犹如翠竹,他双手撑在刘润则所站位置前的小桌上,上身微微前倾,与刘润则四目相对:“那你那份表明你形象的录像,又说明得了什么呢?录像里那些人口径一致夸你,看起来就像是提前编排好的,不是吗?” 刘润则一愣,有些恼羞成怒,正想怼回去,齐禹哲已经继续说话了。 他更加逼近刘润则一点,紧紧盯着他:“如果你真的是你朋友口中的好男人,那你怎么解释你曾数次尝试从你妻子手中骗取她研究所得的专利!” “我没有……” 除了回答这三个字,齐禹哲并没有给他更多时间说话,紧接着立刻逼问道:“如果你真的是你朋友口中的好男人,那你怎么解释你一直妄图强迫自己的妻子生育,并完全不顾她的意愿?” “我没有……” 眼前男人的气势好惊人,刘润则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 齐禹哲依旧步步紧逼地说着:“你觉得你娶的妻子,凭什么如此脱离自己掌控?凭什么不生孩子?凭什么不贡献专利?凭什么不把你当成天一样崇拜?” 齐禹哲的话是这样具有渲染力,随着他的每一个分句,刘润则几乎可以回忆起与景碧华相处的每一个场景,回忆起景碧华是如何的倔强,如何地不愿意听从他的话,如何地不愿意服从于他的意愿之下…… 长久以来的压抑使得他被挑起了怒意:“我有什么错?!我才是一家之主!我才是养家的人!你知道我们的收入差距有多大吗?她凭什么一点都不尊敬地对我说话?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她有什么资格说不想生孩子?!是我!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我确立自己的威信又怎么了?!” 齐禹哲本是咄咄逼人的表情,此刻却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 他礼貌地转身,对女法官说道:“我的问话结束了。” 刘润则的辩护律师立刻提出反对意见:“抗议!对方律师这是在诱导刘先生!他刻意引起刘先生的情绪!” 女法官皱眉:“显然这是被告的心里话。” 刘润则的辩护律师说道:“心理攻击不合法庭的程序正义!” 女法官略一沉吟,脑中显然已经有所判断。 但景碧华一方提出的赔偿数额实在是罕见的高,在这位法官的职业生涯中,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狮子大开口,所以一时间倒是难以下判决。 最终一审结束,未出结果,接下来要等二审再做判断。 对于这个结果,景盛南并未有什么不满,预料之中,毕竟己方定的赔偿款确实太高。 不过,一审刘润则被大挫了一通,显然后续很有可能会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的人总是最易上钩。 景盛南压了压自己帽子的帽檐,勾了下唇,走出观众席,准备去和景碧华与齐禹哲会和。 景碧华是百忙之中抽空来的法庭,一审结束后,她便急着要打车回研究所,临上车前,她嘱咐景盛南好好照顾自己,又向齐禹哲道了谢,而后就匆匆走了。 景盛南和齐禹哲也准备要走。 这个时候,刘润则突然叫住了景盛南。 刘润则从法院白色的阶梯上走下来,面色阴沉如黑水,他走到景盛南面前,突然拽住景盛南衣服的领子,压低声音,语气恶狠狠的:“你那个时候是故意的吧?那份咖喱盖饭里有什么?” 景盛南迷惑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丝恐惧:“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你前几天那通电话,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那时候,你是不是全部录下来了?!” 景盛南没有说话,余光扫过法院门口经过的路人,依旧摆着委屈的模样。 “我在问你!是不是录下来了?” 齐禹哲出手将刘润则推开,将景盛南拉远一点距离,冷淡地对刘润则说道:“法院门口,刘先生注意下自己的言行吧。” 刘润则没有理齐禹哲,依旧直勾勾看着景盛南,眼睛里尽是怨毒。 景盛南突然对刘润则浅笑了一下,但却依旧没说话,只拉着齐禹哲要离开。 刘润则看见那个清浅的笑容,突然自脚底升腾起一股寒意。 她手上肯定有录像,那对自己太不利了,必须要想办法销毁掉那份录像…… 刘润则站在原地,看着景盛南离开的背影。 景盛南与齐禹哲说话的声音飘进他耳朵里。 齐禹哲问道:“你爸妈还没回来吗?” 景盛南叹气:“是啊,就我一个人在家,每天放学回家,都要自己做饭洗碗打扫卫生,麻烦死了,晚上家里就一个人,也怪冷清的。” 刘润则听着景盛南与齐禹哲的对话,眸色深了一深。 而景盛南一边说着话,一边目光向着右后方扫了一眼,唇角有若有似无的笑意。 齐禹哲瞥见景盛南在笑,无奈而微不可查地耸了耸肩。 第15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4) h市的夜色并不明朗,虽天上挂着轮满月,月光却像是隔着纱透出来的一般黯淡。 时钟上的针指向凌晨两点,房子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屋内的一切都很模糊不清。 屋门的锁发出轻轻的一声“咔嚓”,门被缓缓推开,随后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屋子,他轻手轻脚地将屋门关上,而后靠着一点点微弱的手机屏幕光摸索着走到客厅。 随后,他开始翻找,每一个可能放着东西的抽屉和柜子都不放过,最后,他在客厅沙发前的茶几下发现了一台电脑,这台粉色的电脑纤薄轻巧,一看就是适合小姑娘使用的。 打开电脑,开机有密码。他在电脑侧插上一个u盘,捣鼓了一会儿,终于破解了密码进入电脑桌面,而后通过电脑的搜索功能,将电脑上所有的视频文件全部调了出来。 他挨个儿将那些视频文件都大致浏览了一遍,最终找到一份乱码名的mov格式视频,那个视频里是一个男人将一个少女压在地板上的画面,男人色/欲熏心,少女拼命挣扎,最后另一个男人出现,将前一个男人推开。 果然有! 景盛南那个贱人当时果然是故意的!她全都录下来了! 刘润则恨得牙痒。 屋内是这样安静,他几乎听得见自己咬牙的声音。 可恶,居然真的被这个小贱人坑了一把! 突然,万籁俱寂中响起一个魅惑十足的女声,那声音说话慢悠悠的,尾音还微微上扬。 “你在干什么?” 那声音就慵懒地响在他背后,随着那声音的响起,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触手从黑暗的深渊里爬上来,而那触手紧紧拽住了刘润则的心脏,让刘润泽惊得差点停止心跳。 刘润则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中那个开着屏幕的手机也被吓得掉在茶几下的地毯上。 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背后的黑暗中,似乎可以隐约看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刹那,客厅的灯被打开。偌大的水晶灯,无数的小灯泡闪着光,将客厅照得宛若白昼。 刘润则木愣愣抬头瞥一眼灯,再将目光扫下来时,正好对上身后景盛南似笑非笑的目光。 只见景盛南坐在客厅窗边的那排矮柜上,她双腿交叠着,双手支在腰侧,一头柔顺的黑色直发长及背后的柜面,红唇半勾,秀眉微挑,正闲适地与他对视。 她身后的窗帘并未完全拉上,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可以看见窗外那轮黯淡的满月。 这女孩就好像一直在等他来一样。 但这个时候的刘润则被刚发现的录像视频弄得怒意冲脑,脑中每一个神经细胞都被愤怒之火燃烧着,根本来不及去细想更多。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坐在矮柜上的少女。 “你果然是故意的!你故意勾引我,故意诱导我去强/奸你,然后录下这个视频!是不是?!” 景盛南撩了一下长发,无辜地看着他:“姐夫,你在说什么呢?明明是你自己见色起意,趁着我家没人,想要行不轨之事,却不巧被我男朋友看见,这才没有发生惨剧。事后,你还威胁我不准把事情说出去呢,你都忘了?” “你放屁,证据都在这!哪有这么凑巧地正好能录下视频?明明都是你算计的!” “你在说什么呢?”景盛南不解看着他,“会有视频,是因为我家经常没人,怕进贼,所以在客厅安了摄像头。” 景盛南委委屈屈的:“姐夫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不好。自己做了错事,还反过来污蔑被害人。” 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刘润则被景盛南这拒不承认的态度搞得火气更大,特别是她还摆出一副被迫害者的楚楚可怜表情——明明都是她计划好的!她居然还有脸摆出这样做作的表情! 刘润则都要气炸了,他上前一步,逼近景盛南,大手直接掐上景盛南纤细雪白的脖子。 他一边手上使着劲儿,一边威胁道:“除了电脑上这份视频,其他还有没有备份?全部给我删掉,不然别怪我手劲儿太大!” 景盛南被掐得脸涨得通红,因呼吸不过来而导致大脑有些缺氧。 缺氧的感觉非常痛苦,但她告诉自己,再忍几秒。 眼前开始出现眩晕的白光,是眼球缺氧导致的短暂失明。 差不多了,景盛南双脚扑腾着,踢翻了脚边木台上那个青花瓷的大花瓶,大花瓶摔倒,整个儿砸在实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巨大的破碎声。 “说!有没有其他备份!”刘润则再一次恶狠狠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门突然开了,里面冒冒失失地冲出来一个女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那女人身上穿着警服,腰侧别着警棍。 刘润则闻声回头,乍一看见那女人身上的警徽,怔得连掐着景盛南脖子的劲儿都小了。 女警官见客厅里这样的状况,刹那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一脸严肃地掏出腰侧的警棍,快步向前,将刘润则打到一边。 刘润则虽是个男人,但长期坐办公室,武力值完全比不过练家子的女警官,没几下,他就被女警官打趴下了,女警官一膝盖压在他背上,反手将他双手铐了起来。 刘润则被打得疼得直抽气,疼痛之下,被怒意激发的热血总算有些回落,这个时候,他才有点明白过来。 他狠狠瞪着正坐在矮柜上咳嗽的景盛南——先是在法院外暗示他,景家除了她一个小姑娘以外就没有其他人在家了,以之引诱他半夜来查那份录像。而在他进入房中后,她又出言相激使得他动怒,目的都是为了能让这个警官看见他对她做出的暴行。 景盛南摸着自己已经青紫的脖颈,目光冷冷淡淡地瞥了刘润则一眼。 女警官是齐禹哲认识的人,有着正直的个性。景盛南去派出所报案,说是怀疑有人跟踪自己。一般情况下,派出所是不会受理这类“还未出事”的案子的,但因为这女警官正好与齐禹哲认识,又加上为人热心,便提出有空过来陪家中没有大人的景盛南——父母不在身边的女高中生的设定实在是太容易博得同情了。 景盛南安排女警官在自家书房,书房平时是景妈妈在用,景妈妈看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书房的隔音效果不错,在书房里,外头一般的说话声是基本听不见的,稍大些的声音才能听见。 如果女警官太早出来,刘润则就来不及实行暴行。 而女警官听到花瓶破碎的声音出来时,客厅中已经是刘润则正在掐景盛南脖子的情景了。 女警官看着景盛南脖子上的指痕,满面歉意地对景盛南说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景盛南漂亮的大眼睛里包着泪花,声音微微颤抖,明显是受到惊吓的模样:“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狠,姐姐,我好害怕……” 女警官看着景盛南脖子上可怖的痕迹,一心软,赶紧给景盛南安慰的拥抱。 刘润则破口大骂:“你这个小biao子!居然敢坑我!警官你别相信她!她是故意的!” 女警官怎么可能相信他?警官警告一般地瞪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闭嘴!” “警官你相信我,都是她!她故意让我来找她、来掐她的!” 女警官皱眉:“你是不是有病啊?!” 景盛南被女警官拥在怀里,只露出颗脑袋,她看着躺在地上被铐着手的刘润则,对着刘润则轻笑一下。 刘润则看见那个带着讽刺的笑,被激得更加语无伦次地大骂起来,什么肮脏的骂人话都说了出来。 女警官实在忍无可忍,厌恶地直接将一团毛巾塞在刘润则嘴里。她对刘润则的印象简直差到了极点。 女警官将刘润则扣送会派出所,景盛南也需要跟过去做笔录。做完笔录后,女警官安慰了景盛南许久,最后,抽噎着的景盛南重新被警车送回家。 刘润则以一般殴打罪被警方刑事拘留了十五天,这十五天中,他只能认命地待在拘留所中,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 因此,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无论舆论是如何闹翻了天,他都无法及时做出应对。 刘润则无法及时进行危机公关的时间,就是景盛南等待着的、曝光丑闻的恰当时机。 第16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5) 在刘润则被收押进拘留所后的第二天,之前就已经引起一定热度的“xx制药公司老板家暴妻子”的新闻再掀热潮,原因是制药公司老板妻子的妹妹发表了一条微博,且那条微博连一名微博认证过的女警官都转发了。 微博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本来不欲将事情闹大,但最近姐姐与刘先生关于离婚一事纷争颇多,再加上昨晚我再次受到了刘先生的骚扰(陈警官可以证实我所言非虚区象山街道派出所陈警官),我实在已经忍无可忍,在此曝光刘先生的恶行。希望广大女性朋友勇敢一些,遭遇和我一样的事情时,勇敢去寻求帮助。 这条微博附带了几张强/奸未遂视频的截图,还有景盛南昨晚被刘润则掐出指印的脖子的照片。那些照片放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地触目惊心——当然,里面的人的脸都是打了马赛克的。 这条微博发布后,陈警官就转发了微博,并在转发时说道:我很抱歉,昨晚没能及时出现去保护小姑娘,刘某人目前已经被拘留。小姑娘脖子上被掐得一塌糊涂,我看得都心疼。女孩子们要学会勇敢地保护自己,望广大女性朋友警惕类似事件。 真实的照片加上警察的转发,这条微博的可信度大幅上升,一时间引起了非常大的社会关注,实时热搜排在第一位,且长时间居高不下,网民们对此展开了很广泛的讨论。 “我的天啊,那个老板真是太可恶了,之前家暴妻子不说,现在还妄图对小妹下手,简直是人渣!这种人渣居然还不用坐牢,只用拘留这么几天?社会对人渣的容忍度太高了!” “这个制药公司还生产很多女性用药呢,老板居然是这样的人,现在看到他们公司的药都觉得恶心,不敢买了!” “姑娘不哭,亿万网友挺你!” 当然,也有不屑一顾的人。 “又没有真的出事,装什么可怜?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个妹妹肯定也不是好货色!” 这样的论调马上就被喷成筛子。 “楼上是不是良心和教养都在出生的时候被狗叼走了?!非要出事才能叫事?妹妹已经够可怜,你居然还恶意揣测她?” “正是有楼主这样的人,社会才会这么不和谐,经常出事。” “楼主,要是你老婆女儿或者亲姐妹出事,看你还有没有心思说风凉话!” 微博、贴吧、论坛、知乎,几乎每一个大一点的网络平台,都有这件事的广泛讨论,可以说是赚足了眼球、吸足了热度。 有一些微博大v帮转微博后,又牵扯出了老生常谈的女性社会生活现状的问题,将舆论炒得更加沸沸扬扬——虽然,无论再怎么炒热度,这些问题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弱势依旧弱势,偏见依旧存在。 西湖边,景盛南自己买的那间小高层住宅内,她正躺在毛茸茸的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跟正在准备二审开庭材料的齐禹哲说话。 “果然有警方的人转发后,质疑真假的人就几乎没有了,我确实是很机智。” 齐禹哲正在看历年相关的离婚案件,听她这么说,面无表情地抬头瞥她一眼,说道:“我之前就在思考要怎么形容你,现在想到了,你这种情况,叫自恋。” 景盛南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说道:“不,我这是正确认识自己,正确认识自己怎么能叫自恋呢?” 齐禹哲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你买的那些水军用上了?” “嗯,我让他们尽量把民众往‘抵制刘老板,抵制刘老板的公司’方向上引导。”景盛南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等到刘润则出看守所,我们再放出‘刘老板结婚是为了妻子手中的专利’这一条最后炒一下热度,家暴、妄图猥亵妹妹、结婚目的不纯三条全齐了,舆论压力必然会很大,他公司的股价也肯定会受到影响。到时候我们再去煽动一下刘润则公司的女员工们,来他个内忧外患,看刘润则还敢不敢继续扛着不同意我姐的离婚条件。” 齐禹哲耸了耸肩,继续看他手中的二审材料。 不管怎么说,跟景盛南搭档,事情就会很顺利,一如他出国前经历的那件事——尽管那个时候,他非常诧异一个小女孩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机。 不过,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了,到后来他也懒得去惊讶了。 ** 与此同时,相隔一整个西湖距离的另一边,black大酒店内的一个套房里,高琛泓正在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下棋。 男人落下一枚白子,看着棋局上旗鼓相当的黑白势力,对高琛泓说道:“现在这个年代,我想找人下棋都经常找不到对手,高少爷这样会下围棋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见了。” 高琛泓眼中含着笑,声音低沉却令人如沐春风:“李叔要是喜欢下棋,以后常来就好。琛泓很乐意陪李叔下棋。” 男子一边看着高琛泓落子,一边端起手边那盏骨瓷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有些惊叹地说道:“这茶和平时喝的似乎有些区别?” “李叔要来作客,琛泓作为小辈,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茶叶用的是明前龙井,琛泓亲手煮的茶汤。” 男子微讶,煮茶倒是少见。 棋盘对面这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男人穿着一件不很正式的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松着,明明是受的国外的教育,举止间倒是颇有古意,老祖宗传下来的围棋、煮茶是一个不落地全都会。 棋盘上的黑子白子胶着地厮杀着,男子看高琛泓落下了一步错棋,心中暗笑,年轻人果然还是不够火候。 男子假装没有看到黑子那步错棋,兀自下着自己的棋,嘴上的话题却已经换了。 “高少爷最近也有些焦头烂额吧?听说集团账目出了问题,被检察院的人盯上了?” 高琛泓抬眸一瞥男子,一双眼睛狭而长,瞳色比玄墨更黑。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李叔消息倒是灵通。” “你李叔的人脉你是知道的,要是高少爷想要帮助,你李叔也是愿意出手的。” 高琛泓不动声色地说道:“哦?李叔这是什么意思?” 李叔继续落下白子,指了指高琛泓,摇头说道:“大家都说你聪明,怎么这时候给我装糊涂?李叔我可以帮你搞定检察院的人。” 高琛泓勾了勾唇,笑道:“李叔你人真是好。” 李叔皱眉,说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懂呢?李叔也不跟你绕圈子了,跟你做个交易,李叔帮你搞定检察院,你卖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李叔,怎么样?” 高琛泓落下一枚黑子,慢悠悠地说道:“不知道李叔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做作茧自缚?” “什么?” “还有一句老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高琛泓眼中有隐约笑意,说道,“李叔不专心下棋吗?” “哎呀,都说了别和李叔说这些圈圈绕绕的东西,李叔不是你们这种文化人……嗯?!” 男人看着棋局上的势力分布,震惊得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 怎么回事?刚才白子不是还占优势吗?什么时候开始,黑子竟然翻盘了? 男子仔细看了看棋盘——居然是刚才那枚错子,男子以为的错子,居然是黑子翻盘的诱饵子。 白子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 男子郁闷地叹了口气,不过今天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下棋,倒也无所谓输赢。 男子继续游说着道:“李叔有检察院的人脉,只要你肯卖百分之十的……” “李叔没有听懂我刚才的意思?” 高琛泓轻飘飘打断男子的话,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略抬了抬眼皮看对面男子一眼。 “要我把整件事摆到台面上来明说?” 男子皱眉:“你什么意思?” “十三号那天晚上,你在哪儿?” “我自然是在家里。” “哦?可我却在其他地方发现了你的踪迹。” “什么?” 高琛泓抿了一口茶,左手支在额侧,漫不经心地说道:“李叔,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高家你惹不起,收收你的那些心思,你不自作聪明,我们明面上还可以不撕破脸。” 此话一出,棋盘对面的男人瞬间变了表情,正要再说话,高琛泓却已经招呼人来送客。 男子深深看一眼高琛泓,要离开时,高琛泓又在他身后慢悠悠补了一句:“好自为之。” 闻言,男子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一脚绊倒在门口的地毯边。 男子走后,邱管家来收拾棋盘,他一边收拾,一边问高琛泓:“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吃晚饭?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吧。”高琛泓有些百无聊赖,叹口气,说道,“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先自己造出麻烦,再假装要帮我解决,以此谋取股权,哎,这方法真是蠢。” 邱管家淡定地说道:“少爷,你全程看猴戏一样看他折腾,看在他给你带来了一点乐趣的份上,你就别这么损别人了。” “真是无趣。本来还想着,他也许能带来多一点曲折,结果就这么结束了。” 高琛泓一边玩着手机,一边与邱管家说话。 邱管家收拾好棋盘,准备要退下,说道:“既然少爷说晚饭随意,那我们就吃秋葵……” “嗯?”高琛泓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说道,“那个制药公司老板家暴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了?” “是的,新闻里的那对姐妹真是可怜。” “可怜?”高琛泓不置可否,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邱管家说道,“你还记得四年前拍广告的那个女孩吗?我还定制过一个ddoll的娃娃送她。” 邱管家回想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高琛泓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说道:“邱管家,搞出这一连串的事件,她真有意思。”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晚饭吃什么都行,但是我唯独不想吃秋葵。” 第17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6) 四年前,高家开始涉足影视业,成立了流彩传媒。 流彩传媒成立初期,为了给高家的一些奢侈品品牌做宣传,拍过几支质量很高的广告。 其中有一个奢侈品品牌,取名“flourishing”,是当时刚满二十岁的高琛泓亲手创办,主营香水,广告语是“you’d.” 为了给“flourishing”的香水打广告,流彩传媒决定拍一个系列一共三支的广告,分别取景荷兰的库肯霍夫公园、德国的科隆大教堂、意大利的阿马尔菲海岸。 问题在于,找谁来拍? 因为推出香水的受众主要是少女,所以拍摄方想要找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来拍,最理想的情况是,那个女孩能表现出七分纯真三分妩媚的感觉。 经过几个月的选角,最后广告导演选定了一个当时正在念初二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好。 虽然没能够达到那种“纯真外表下暗藏隐秘情/欲”的感觉,但总体上来说还不错,毕竟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拍摄广告期间,高琛泓也跟着剧组一起去了广告取景点。 第一支广告在库肯霍夫公园的郁金香花田拍摄。 参天的巨树、遍地的各色郁金香、翠绿的草坪、蜿蜒的溪水,在人间少有的美景中,一个宛如山林精灵的女孩缓缓走出来,她有着无辜的、清纯的外表,举止中却散发勾人的魅力。 然而这个初二的小女孩并不能表现出那种勾人的感觉。 这个叫做景盛南的小女孩给人的感觉,除了纯真还是纯真,没有一丝杂质,完全无法演出那种引人犯罪的、若隐若现的色/气。 小女孩的母亲一直陪着她,在她又一次被剧组喊“卡”的时候,母亲将她拉走,带到一棵树下,而后有些不耐烦地教训起了她。 小女孩有些委屈,漂亮的眸子都包着泪。 而这个时候,高琛泓就坐在树上,悠闲地看着树下的母女两人。 这个小女孩小声地向母亲反驳,却被母亲训斥地更厉害。 小女孩的母亲实在太不耐烦,在小女孩想要抓住她衣角的时候,对着小女孩伸过来的手用力一甩,导致小女孩直接被推得摔倒在地。 小女孩的母亲见小女孩摔了,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小女孩扶起来。 这一跤摔得并不重。 但重新站起来的小女孩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但那惊吓又隐在镇定的表情之下。 小女孩环顾了周围,最后迟疑着问母亲:“这里是库肯霍夫公园?” 她母亲责怪道:“你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怎么摔了一跤还摔傻了?” 树上的高琛泓注意到小女孩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而这抹笑,引起了高琛泓很大的兴趣。 仅仅是因为摔了一跤,人的气质就可以变化这么大? 高琛泓思索着,这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叫景盛南。 参天古树,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下影影绰绰的黑影,男人隐在错综的树枝间。 而树下,绚烂的郁金香花田里,美丽的少女一身白色的轻薄长裙,半边身体在树影下,半边则在金色阳光里。 随着少女唇角那抹诡异笑容的漾开,仿佛有一黑一白两只翅膀舒展在少女身后,黑色的羽毛和白色的羽毛一起慵懒地飘扬在空中。 这之后,广告的拍摄就顺利得匪夷所思。 景盛南很好地诠释了那种无辜外表下的暗潮汹涌,举手投足间都是令人为之一怔的复杂性/感。 导演对景盛南大加赞赏,说景盛南是一棵好苗子,继续往娱乐圈发展的话,或许能有不错的成就。 而高琛泓唯一关心的,就是他在树上看到的,景盛南那抹诡异的笑。 高琛泓自出生以来,一直过得顺遂,周遭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简单无趣,很难得能有引起他兴趣的事情出现。 而景盛南在郁金香花田里那抹诡异的、美丽的笑显然就是其中一件。 高琛泓本只打算观看库肯霍夫公园的广告拍摄,后面两则广告的拍摄就不参与了,但因为那抹萦绕心间不散的笑,高琛泓决定全程参与广告拍摄。 第二则广告是在科隆大教堂拍的。 科隆大教堂被说成是“哥特式教堂建筑中最完美的典范”,清奇冷峻,高耸的塔尖直入苍穹,整栋建筑既肃穆又压抑。 景盛南需要穿一条欧洲中世纪风格的裙子,纯黑的底色,蓬起的大裙摆,裙摆上点缀着数不清的精美装饰,而她柔顺的黑色长直发上则别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少女灵动的面容对比晦暗束缚的服装,杂糅出另类的欲/念。 大教堂的塔顶,景盛南安静地站在拱形的窗口后面。 导演要她先在教堂塔顶找一找感觉,与郁金香花田里那种纯真中带着妩媚的风格略有区别,这一次她需要表现出被压抑的渴望感,要像是在地狱中静悄悄却肆意地开出一朵美丽的花。 景盛南看着窗外昏沉的天空和厚厚的积雨云,有些出神。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好,景小姐。” 景盛南转过身,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 那个男人身材高大修长,有一双狭长的黑眸,穿着一件黑色衬衫,没有打领带,隐约可见领口下精致的锁骨。 她与这个男人面地面站着。 少女与男人隔着一整间塔楼房间的宽度,她在房间这边的窗下,而他在房间那边的窗下。 景盛南正要回应男人的招呼,这个时候,塔顶的时钟指向十二点,巨大的钟摆开始晃动,有白色的鸽子被钟声惊动,一齐腾飞起来,环绕着高耸的塔楼飞翔,有几只调皮的还直接从窗口飞进塔楼的房间,贴着景盛南的长发擦过,扑腾的翅膀不小心扇掉了她发侧的红玫瑰。 时钟一共响了十二声,每一声都洪亮而漫长,以至于在响钟的时间里,景盛南没法儿说一句话,只能安安静静与房间那侧的男人相对而视。 与陌生人长时间对视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幸好景盛南和高琛泓都不算什么正常人,虽然觉得十二声响钟漫长如跨越了宇宙洪荒,但却并没有认为气氛有哪里不对劲。 好不容易等那十二声钟响结束,凝滞的空气终于开始重新流动。 少女身后黑白的一对翅膀,男人身后纯黑的一对翅膀,似乎都在缓慢地、漫不经心地展开着。 第18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7) 那十二声钟响似乎还有悠远余音环绕。 高耸的塔楼上,黑裙少女与男人相对而站。 拱形窗户的边沿有白鸽停滞,静静看着房中的两人。 景盛南弯腰,想要捡起被鸽子擦掉在地上的那朵红色玫瑰,但有大风从窗户外吹进,将她的长发和裙子带起,使得她不得不用手按住飞扬起的层层叠叠的裙摆。 而那朵红玫瑰则因为那阵风,被扫得横跨了这间屋子,最后停在高琛泓鞋边。 高琛泓捡起那朵玫瑰,放在鼻尖下闻了一闻,花香馥郁,是真花。 他看向少女,眼中有笑意,说道:“这朵玫瑰花配你似乎太艳了点。” 景盛南与他对视,狡黠地笑了半边唇,说道:“我撑得起任何花,无论是艳的,还是素的。” “嗯?”高琛泓似笑非笑,“无论什么花,都不过是用来衬托佩戴的人。所以……景小姐的意思是,你比任何花都漂亮?” 景盛南微微挑了挑眉,大约是觉得没必要和陌生人说太多,便没有接这番话,只问道:“这位先生,能把花还给我了么?” 高琛泓看了一会儿手中的玫瑰,略抬了抬眸看她,语调有些慵懒:“花已经被我捡到,天下没有白得的便宜,你要用什么来换回这朵花?” 景盛南没说话,平静地与他对视一会儿。 突然,她优雅地走到他面前,而后提了提裙子,行了个宫廷礼。 虽然穿着小高跟鞋,但她和眼前的男人还是身高相差甚远。 她抬头凝视着他墨黑的眼瞳,身高虽矮,气势却分毫不弱。 “先生要我拿东西来交换这朵花。我听说欧洲人大多比较奔放,我们虽然不是欧洲人,但也可以入乡随个俗,我想,你大概指的是这个意思?” 高琛泓勾了勾唇,问道:“你觉得呢?” 下一秒,高琛泓被景盛南压在墙壁上,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靠在一起,高琛泓可以隔着衣料感觉到女孩玲珑有致的身材。 两人身侧是一盏古老的铁艺壁灯,而壁灯边,是可以俯瞰科隆市的塔楼拱窗。 在这座花了六百年才建成的宏伟教堂里,黑裙少女一手按在面前男人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贴在男人脑后,用了巧劲儿使得男人的脸靠向自己,而后踮起脚尖,使得自己能够与男人平视。 两人的鼻尖贴在一起,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呼吸。 但两个人的黑眸中皆是波澜不惊,似乎都不认为对方拥有祸殃天下的容貌。 就着这样的姿势停了一会儿,终于,高琛泓慢悠悠地问道:“怎么?不亲上来?” 景盛南大概觉得没意思,这就要放开这个男人。 就在她打算退开时,面前的男人却抓住了她凝若霜雪的纤细手腕,用力一拉,再近身一靠,两人的位置就颠倒了过来。 她完全囚在了男人的双臂间。 背后的墙壁真硬,被男人的阴影完全笼罩住的景盛南如此想着。 俊脸离她越来越近,男人不急不慢,有试探之意,但细看却只是纯粹的逗弄。 景盛南笑了一下,主动迎上去,柔软的唇贴住对方的。 辗转反侧,如琢如磨。 唇舌交缠间,似乎有暖香横溢。 窗沿上的白鸽扑腾着翅膀,转头看他们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飞离了这处塔楼。 唇分,两人呼吸皆未乱。 高琛泓退开一点,将手中的玫瑰花重新别在女孩柔顺的黑发间,嘴角噙着微微笑意,说道:“这朵玫瑰花属于你。你这样大胆的小女孩很少见。” “穿着六位数价格衣服的人也很少见,我只好大胆一些,不然怎么引起你的注意呢?抱大腿可不能矜持。”景盛南摸了摸发间的红玫瑰,漫不经心地问道,“请问先生叫什么名字?” “你猜不到?” “你是剧组的人,但绝不是工作人员。” “高琛泓。”他微微翘起唇角,说道,“初次见面,你好,景小姐。” 景盛南眼中似乎有一晃而过的惊讶,但转瞬即逝,很难捕捉。 原来流彩传媒是高家的产业。 景盛南敛眸,抽开身,走向她原本站着的窗边。 而后,她对身后的高琛泓挥了挥手:“高公子请下楼吧,广告就快要开始拍了,镜头里不能出现闲杂人等。” 景盛南背对着高琛泓,一边说着话,一边皱着眉。 居然是高家人。 在郁金香花田里突然重生,至今不过两天。 重生成十四岁的她,其实并不太记得初二那年拍的那三支广告,更不记得原来流彩传媒是高家的。 而景盛南身后,高琛泓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的背影许久,并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了别后,就转身慢悠悠地走向塔楼回旋向下的石梯。 科隆大教堂的广告拍摄得依旧很顺利。 拍完教堂里的那则广告后,剧组一行人在酒店休息了一天,这期间,景盛南并没有出过屋门。 直到这天晚上,她的房门被人敲响。 景盛南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大约五六十岁,仪态良好,穿着身笔挺的西装。 “景小姐,您好,鄙姓邱。”男人礼貌地说道,“我家少爷送您一份礼物。” “少爷?” 景盛南略一思索,大概指的是高琛泓。 她接过男人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回应道:“麻烦您了,代我谢谢高公子。” 门外的陌生男子鞠了躬以示道别,而后利落地离开。 景盛南关上门,坐到大床上,将收到的礼物拆开。 打开精美的盒子,只见盒内是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ddoll,被施了魔法的娃娃,每一个娃娃的制作都耗时耗力,凝结了无形心血的她们仿佛被赋予过灵魂一般,拥有令人痴迷的容颜。 高琛泓送给景盛南的这只娃娃,有着柔顺的黑发,穿着一条黑色的华丽裙子——与那天她在科隆教堂塔楼里穿得那条很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 娃娃后背是裸/露的,可以看见背脊上大片的红梅纹身。 一张便笺掉了出来,便笺上的字形意兼备,字里行间如行云流水。 “比起玫瑰,红梅更适合你。” 玫瑰是热烈的,而红梅却是拥有热烈色彩的冷。 景盛南看着这个娃娃许久,轻笑了一下,而后随意地把这只娃娃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这便不再理会。 她看得出这个男人会对什么样的人感兴趣,所以她可以很自然地表现出他感兴趣的样子。 当然,也能表现出他不感兴趣的样子。 第19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8) 连绵的翠色群山,自山腰往下是错落有致的民宅,这些房屋是五彩的,有红有黄。远远看去,这片居落显得悠闲而美丽。 宅群往下,是大片金色的海滩,与海滩相接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阳光洒在海面上,仿佛撒下了点点碎金。 景盛南站在海岸边,带着一顶**白色点缀花朵的洋帽,长发被卷成大波浪,慵懒地披散在身后,红色的吊带厚雪纺长裙在海风中扬起热烈的弧度。 她肤质细腻如雪的双足裸着,大半浸在清澈的海水中,脚趾上涂了亮晶晶的红色指甲油。 阿马尔菲海岸的这则广告与前两则有所不同,出镜的有两个演员,除了景盛南外,还有一个男演员。 青涩少女装扮出刻意的成熟感,与自己的恋人在浪漫的海边玩耍,导演没有给具体情节,只说要演员把握恋人间亲昵的感觉,然后自由发挥。 为了在广告中塑造一种禁忌的氛围,导演选择的男演员并不是和景盛南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而是个二十出头、已经成年的男人。 碧海蓝天、成年与未成年,这则广告将会有一种游走于黑白边缘的浪漫感。 当然,这种尺度的最后一则广告并不会在国内播出,是面向海外的。 此刻,景盛南正在等待和自己搭戏的男演员。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景小姐,昨晚的礼物还喜欢么?” 景盛南转过头,果然是高琛泓。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很喜欢,高先生破费了。” 他端详着她的表情,而后似笑非笑地问道:“真的?” 景盛南微挑眉,反问道:“高先生以为呢?” 高琛泓看着她,不置可否。 景盛南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出言问道:“高先生不离开吗?广告很快就要开始拍摄了。” 高琛泓勾了勾唇,慢悠悠说道:“我就是在等广告开拍。” 景盛南略一沉默,说道:“我记得和我搭戏的男演员并不姓高。” 高琛泓云淡风轻地说道:“事情未开始前,总是可以有变数。” “看来……高先生似乎很想和我搭戏?做高层就是好,想换人就换人。” 景盛南向着高琛泓走近一步,嫩葱般的手指贴上他的白衬衫领口,勾引一般,不急不慢地解开了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而后略一抬眸,目光宛如含情地看着他。 只见他并未阻止她的举动。 高琛泓穿着白衬衫,本就没有扣几颗扣子,又被景盛南解开了两颗,只剩一颗扣子还孤独地坚守在原地。 海风吹过,调皮地翻开他的白衬衫,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 景盛南大大方方地看着他露出的肌肤,而后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身材不错。” 说完,她潇洒地转过身,向着导演和剧组的方向走去。 高琛泓敛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自己被松开的白衬衫,也跟着景盛南走了过去。 虽然是临时换的男演员,但高琛泓显然适应良好,与景盛南搭起戏来游刃有余,就像个天生的演员。 拍摄开始。 红裙的烂漫少女倒走在海岸线上,手背在身后,面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恋人,一边笑,一边与恋人聊着天。 突然,少女头顶带着的洋帽被风吹掉,落入海面上。 男人黑色长裤的裤腿卷起,涉水为少女捡帽子。 捡起帽子后,他就站在海水中,含笑看着少女正提着长裙向自己走来。 少女想要拿回帽子,男人却调笑着将帽子举高,刻意逗弄面前的女孩。 少女对着男人嘟了嘟嘴,带着娇憨地闹了小情绪,男人刮了下她的鼻子,却依旧举着帽子。 少女没办法,只好攀着男人的胳膊垫脚去够那顶帽子。 因为够帽子的动作,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男人突然搂住少女,而后带着少女往后仰倒。 随着两人的落水,海面激起漂亮的水花,水花落下后,凭空有彩虹出现。 水下摄影立刻跟进。 只见海面之下,男人一手紧紧抱着少女,一手贴上少女的脸,两人额头贴着额头,四目相对间恍惚有万千情愫纠缠在一起。 蓝色的海水中,有金色阳光透进来,随着海平面的起伏,呈现鱼鳞般的波纹。 少女红色的长裙在海水中舒展开来,像是在海中开出一朵巨大的红花。 景盛南看着面前这双狭长的黑眸,轻易地捕捉到了那眸中的促狭之意。 她扬了扬眉,一手勾住高琛泓的脖子,一手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海水已经将他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松开。 她一边抚摸着男人的胸肌,一边要将脸凑过去。 而下一秒,高琛泓却拽住景盛南在他胸前游移着的那只不安分的手,然后牢牢锁到她背后,将她盈盈一握的腰推向自己,另一手贴在她脖子后面。 景盛南被高琛泓的一番动作带得岔了气,嘴角吐出一串气泡。 高琛泓觉察到怀中的少女有些喘不过气了,这才勾了勾唇角,贴上她的,舌尖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随后慢慢悠悠渡了一口气过去。 景盛南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高琛泓轻笑了一下,贴在她脖颈处的手挪到前面,盖住了她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随后,自己也闭上了眼。 在海水中拥抱激吻的两个人,慢慢地随着水流而漂浮旋转着,如同置身于没有重力的太空。 纯净的蓝色中,飘扬着红裙、白衫。 在水下纠缠许久,大概是觉得继续待在水中不太妙,高琛泓搂着景盛南破出水面,两人均是浑身湿透了,衣服紧紧贴着身躯,发尾则滴着晶莹的水珠。 两人都拥有绝世的容颜,如今此种模样,更增添了凌乱的魅惑感。 海面之上,欲/念横生。 导演看着摄像机中的画面,预感这将是自己拍过的效果最好的一支广告。 他立刻让工作人员把几架镜头向两位主演挪去,叮嘱好好抓拍近景。 破出水面的两人下半身体还在海水中,此刻正不动声色地互相凝视着,两双黑若深渊的眼睛探究着彼此。 瞥见渐渐靠近的摄影仪,景盛南对着高琛泓轻轻吹了口气,演出青涩少女沉迷爱恋后变得大胆奔放的感觉,而后修长的腿攀上高琛泓的腰,柔弱无骨一般盘住,双手则环住他的脖子。 她低头,居高临下看着他。 高琛泓抬眸看着大胆的女孩,不紧不慢地说道:“博纳科夫的小说中,亨伯特对十四岁的女孩有一个有意思的称呼。” 景盛南轻笑了一声,问道:“你觉得那个称呼适合我么?” “当然。”高琛泓轻飘飘说道,“小妖精。” “那你是什么?”景盛南微挑眉,不甘示弱,“大魔王?” 高琛泓没有回答,只将她的脸按向自己。 两人继续吻在一处,红唇贴合、摩擦,再分开,又贴合、舌尖互相深入。 海天相接处,有夕阳正缓缓下沉,将两人向背光处照出融在一起的剪影。 情不自禁,春/色迷眼,此刻*。 金水之上,佳人有二,皆是倾国倾城。 导演看着镜头里的景象,好半天没有回过神,这则广告最后的效果一定会非常美、且贴合香水“诱人”的主题。 在导演喊了“卡”以后,海水中的两人终于松开彼此。 高琛泓扶着景盛南,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然后牵着她回到沙滩上。 景盛南瞥了一眼自己的脚趾,都泡得有些泛白了。 高琛泓放开她的手,礼貌地笑道:“合作愉快。” 景盛南也微笑着回答:“合作愉快。” 两人相背而行,走向不同的方向。 景盛南的妈妈一脸担忧地迎过来,瞥了一眼走向另一个方向的高琛泓,十足地不满:“之前接广告的时候,他们没说过要拍得这么……”她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说下去。 景盛南乖巧地站在原地,让妈妈帮自己披上大浴巾。 她整个人都被浴巾裹住,只露出颗脑袋,她温温地对妈妈笑了一下,柔顺地说道:“妈妈,没事的,也是为了广告效果。” 景家妈妈摸了摸景盛南的发顶,微怒地瞥一眼剧组的方向,喃喃道:“必须得让他们付加倍的酬金,我家小姑娘都被占便宜了。” 景盛南平静地说道:“是互相占便宜。” “什么?” 景盛南摇了摇头,敛眸思索,今天她做得比较过,想来以高琛泓的个性,应该会对自己消除兴趣了。 她并不想和高家人有什么来往。 另一边,高琛泓走到沙滩的躺椅边,邱管家给他递了毛巾,他随意地将毛巾披在身上,而后闲适地靠在长椅上休息。 “您把原本的男演员调走,亲自上阵。后天回国,太太怕是要问起来了。” 高琛泓勾了勾唇,回答道:“母亲忙着和男朋友们约会,不会来管我。更何况,我出演的效果必然比之前那位男演员要好。” “您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信。”邱管家端起小桌子上的凉拌菜,用叉子叉起一个送到高琛泓嘴边,“那么,感觉如何?有趣么?” “似乎没有之前有意思,本来以为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今天却觉得似乎不过如此。”高琛泓咬了一口邱管家送过来的食物,嚼了几下,而后平静地看向邱管家,问道,“这是什么?” “凉拌秋葵。”邱管家恭敬地说道,“您累了一天,我觉得您需要补充一点维生素。” 高琛泓一脸平静地将秋葵吃了下去。 第20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19) 时间回到四年后的现在。 black大酒店的套房中,将自作聪明的李叔送走后,邱管家正在收拾房间。 高琛泓翻完“xx制药公司老板家暴妻子”以及“xx制药公司老板妄图强/奸妹妹”的热搜后,对已经收拾好房间、正打算退下的邱管家说道:“你真的不记得四年前那个拍广告的女孩?” 邱管家恭顺地回答:“经过您的提示,我想起来了。您送过她玩偶,还为了她亲自去拍戏。那位小姐和网络上闹得纷纷扬扬的这些事有关?” “嗯。”高琛泓左手支在脸侧,唇角噙着一丝笑意,黑眸宛若洞悉一切,“那个女孩就是新闻里的妹妹,或者说,她是这一连串事件的主导者。这件事应该还会有后续,而后续……大概会很精彩。” 邱管家有些不解:“主导者?这姐妹两人已经很可怜,还会有什么后续?” 高琛泓垂眸略一思索,而后慢悠悠地猜测道:“接下来,网络主流舆论大约会集中针对这位老板的公司,群众将在愤怒之下抵制与这位老板有关的一切。这家公司将岌岌可危,最后,这位老板会赔一大笔钱给自己的离婚妻子,且很有可能付出更多东西。” “如果真的如您所想,那这位小姐果真是个有趣的人。” 邱管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少爷,那位小姐是名叫‘景盛南’,对吧?” “怎么了?” 邱管家说道:“天正艺考集训营的学员名单里似乎有这个人。” “艺考集训营?” “是的。”邱管家说道,“您还记得吗?前几天,天正那边的人曾经邀请流彩传媒去给他们的集训营学员做有关‘娱乐圈’的讲座。当时您直接拒绝了天正的邀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这位小姐的姓氏很少见,所以我看了他们给的相关资料后,就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了。” 闻言,高琛泓勾了勾唇,说道:“去告诉天正,流彩传媒会参与他们的学员培训。” 邱管家淡定地瞥他一眼,平静地说道:“少爷,对一件事出尔反尔,给人的印象不太好。” 高琛泓云淡风轻地说道:“我的形象很完美,偶尔出尔反尔一次,也不会影响分毫。” 邱管家又淡定地瞥他一眼,低头应了一声“是”,这就要去联系天正艺考的负责人。 邱管家走后,高琛泓扯了扯自己黑衬衫的领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热搜新闻——即使隔了四年,有意思的人依然还是这么有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四年前他与那个女孩拍摄海岸广告时,那个女孩分明是故意在行为过分挑逗他,目的大概是为了使他对她的兴趣消失。 明明在科隆大教堂塔楼顶时,她还没有想要回避的心思。 高琛泓回忆了一下——她是在知道自己是高琛泓以后,才开始刻意举止过火的。 显然,这个女孩很会揣摩别人的心思,知道他会因为她后来的刻意表现,对她暂时不再上心。 可惜的是,如今他对她的好奇,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高琛泓轻声笑着,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很期待四年后的现在,你会给我带来怎样的乐趣,小妖精。 ** 十五天后。 拘留期已满,刘润则被警方从看守所里放了出来。 来接刘润则的是他的秘书。 刘润则心情不太好,坐上车后,他瞥一眼自己的秘书,发现她似乎表情不太对劲,于是他冷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了?” 秘书踌躇了一下,递给他一只手机,说道:“老板,你看一下最近几天的热搜……对我们公司好像很不利。昨天公司的门上还被人喷了漆,说我们公司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定不是什么好公司……” 刘润则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问道:“最近几天公司的股价怎么样?” 秘书有点为难,直到刘润则阴沉沉瞪了她一眼,她才吞吞吐吐道:“有下跌。” 刘润则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景盛南,你很好,既然你发了狠地要和我杠上,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客气。” 他白手起家,对于他而言,公司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因为他所有的骄傲资本和尊严支承都来源于这家公司。 所以,他无法容忍景盛南危害到他的公司。 秘书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老板,其实这件事您也有些错,我听说您想要逼碧华小姐生育,还打了她。趁现在事情没有闹得更大,您和自己的妻子好好谈一谈。如果能握手言和,对你们夫妻好,对公司也好。” 刘润则愤怒地看着她,大声斥责道:“我有错?你说说看,我有什么错?” 秘书正在开车,被刘润则的声音吓到,差点打错方向盘,她小心翼翼瞥一眼刘润则,说道:“您其实……” “你竟然真的敢说我有错?!”刘润则打断她,威胁道,“你工作还要不要了?” 秘书愣了一下,最后低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生气。” “哼。”刘润则抱臂靠在座椅上,冷道,“我没有错,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的天职,她不想生,是她自己脑子有病。” 秘书不知道该说什么,既不想违心认同他的话,又不敢和他唱反调,只能绞尽脑汁地想要找一句应对的话出来,不过,好在刘润则压根不在乎她说了什么,自顾自径直说了下去。 “最开始结婚的时候,她说她婚后不想要孩子,我以为敷衍她一下,之后总能把她愚蠢的想法纠正过来,结果她就是这么倔!她本来就应该听从我的,我才是一家之主,她不乖乖听话,我打她也是为了教育一下她,我哪里错了?父母生气还能训斥孩子,我就打一下自己老婆,有什么关系?” 秘书惶恐地看了一眼刘润则,立刻转回头默默开车,不敢接话。 “这么多女人都生,就她这么金贵?生个孩子有什么难的?” 秘书是已经有孩子的人,知道生孩子有多痛苦,于是终于忍不住小声辩驳道:“生孩子真的很遭罪的,要难受十个月,生的时候也很痛,产后身体还很难恢复得过来。碧华小姐想生自然很好,不想生,也不能逼她吧?” “你是真的不想要工资了?”刘润则瞪她一眼,反驳道,“难受十个月而已,生产也有医生会帮忙,还真这么娇气了?” 秘书不再说话,只敢在心里面反驳——又不是你生,这么轻巧你倒是自己生啊。 刘润则还在那边兀自说着:“没想到景盛南比她姐姐厉害多了,本来以为就是个可以玩玩的小姑娘。” 他一边说着,一边脸色越来越阴沉:“既然敢故意来诓我出丑,那好啊,我也不介意把丑闻给落实了!耍狠谁不会?!” 秘书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哆嗦了一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熬到公司,秘书颤巍巍给刘润则开了车门,看到刘润则大步流星地走进公司,她才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然后重新上车,准备去车库停车。 与此同时,刘润则公司对面的那栋商业楼里,二层有一个咖啡厅,在咖啡厅靠近街道的玻璃窗边,景盛南正一边悠闲喝着咖啡,一边看着街道对面刘润则从车里走出来。 她带着一顶黑帽子,衣服也是不起眼的暗色,坐在人不多的咖啡厅里,并没有人去关注她。 她对面,齐禹哲正在看手机,他看见景盛南脸上玩味的表情,问道:“刘润则被放回来了?” “嗯。”景盛南托着腮,瞥一眼窗外,说道,“现在网络上的舆论怎么样?” “进展顺利。”齐禹哲放下手机,说道,“昨晚曝了‘刘老板结婚是看中妻子手中的专利’这条消息后,很多人都开始说他是‘骗婚’,之前靠‘家暴’和‘强/奸未遂’炒出来的事件热度很好地保持了下去。刘润则公司的股价也还在继续下跌。” 景盛南拿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轻笑了一下。 有很多网友纷纷愤怒地表示:这样的人居然只用拘留十五天就能毫发无伤地出来? 舆论压力甚嚣尘上,人们被激起了怒意,刘润则现在就如同全民公敌,被所有人厌恶着,而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将是人们抵制的对象。 她满意地将手机归还给齐禹哲,问道:“二审开庭准备地怎么样了?” “形势大好,二审应该没有问题。”齐禹哲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担心刘润则会狗急跳墙。” 景盛南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齐禹哲仔细看她一眼,只见她眼中有隐约的笑意,便说道:“你很期待?” 景盛南瞥他,挑眉:“我看起来是这种人?” 齐禹哲面无表情:“你之前还自称蛇蝎美人呢。” 景盛南叹气:“我可是个大好人。” 齐禹哲:“哦。” 第21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20) 周六晚上,在研究所里忙得脚不沾地的景碧华终于稍微有了一点空闲。她暂住的研究所公寓里已经严重食物短缺,于是她打算去买些吃的。 正巧景盛南也闲着,便陪着姐姐一起去超市采购。 周末超市人很多,姐妹俩手挽手逛着,很愉快地挑了不少吃的。 收银台处很挤,等了很久才轮到两人,等结算完账单后,两人准备要走时,景碧华终于发现自己下腹不正常的沉重感。 回算了一下日期,也确实该来月经了。 景碧华看看超市里这么多的人,于是对景盛南说道:“等一下姐姐,姐姐再去买点东西。” 景盛南瞥一眼姐姐放在下腹的手,立刻明白了姐姐要买什么,说道:“姐,我去帮你找一下洗手间在哪,过会儿我们在超市门口碰面。” 景碧华一愣,而后笑着勾了一下妹妹的鼻子:“你这小姑娘也太贴心了。” 景盛南眨眨眼,伸出剪刀手比在脸侧,卖萌地说道:“那是,大景家就我最聪慧可爱了。” 景碧华被景盛南逗笑,摸了下她的发顶,说道:“我去去就来,人比较多,你可能还得等我一会儿。” 她说着,就重新返回超市的人海里去。 而景盛南也转身离开,先去找洗手间了。 景碧华很快就拿了自己常用的卫生巾牌子去结账。 队伍依旧很长,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景碧华叹了口气,只得再次慢慢排队。 好不容易轮到她。然而当收银员客气地说道“一共十三块钱”时,景碧华才发现,自己钱包里剩下的钱并不够买一包卫生巾——刚才买那些吃的基本已经花光钱了。 她尴尬了一下,只好说道:“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要了……” 然而她还没说完,就有人突然插手过来,扔了20块钱在桌子上。 收银员也没管是谁付的,直接收了找钱。 景碧华诧异地转头,然后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 毕竟看到正在闹官司的准前夫,谁心情都不会好——特别是在自己很尴尬的时候。 要说景碧华目前最不希望接受谁的帮助,那一定是刘润则的。 但刘润则已经帮她付了钱,她也只好礼貌地道谢:“多谢你帮我付了钱,晚点还你。” 刘润则却紧紧拽住景碧华的手腕,突地冷笑了一下:“不用还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景碧华往阴暗的楼道走。 景碧华被他拖得差点摔倒 到了楼道,刘润则将手一甩,就把景碧华甩得重重撞上了墙壁。 景碧华吃痛皱了下眉,抬头瞪着他:“你干什么?!” 刘润则欺身上前,把景碧华压在墙角,一手卡着她的脖子,一手将她的衣袖往边上一拉,她的领子就被扯得完全偏到一边,淡色的文胸肩带露了出来。 景碧华奋力挣扎,抬脚就要往他腿上踹去,但刘润则用膝盖抢先压住了她的腿,而后一手扯住她露出的那条肩带,妄图往下掰。 雪白的起伏露出了大半。 刘润则在景碧华耳边阴测测地说道:“钱不用还,不如用身体来还?就当买你一夜了。” 景碧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人果然只是想要侮辱她!她还奇怪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她气得发抖,想要骂人却找不到什么脏词——她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都太过于良好,她在学术上的优秀使得她的世界可以很简单,只有试验和论文,根本不需要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更不需要学会怎样骂人。 素质高的人在这种被羞辱的情况下,真的秀才遇上兵,毫无攻击力。 刘润则吃准了她的个性,强硬是强硬,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厉害的。 他嘲笑了一声,问道:“怎么不说话?嫌买你的钱少?” “混蛋!”景碧华气得连声音都不稳。 “混蛋?以前在床上,你不是叫得很欢的么?”刘润则扭曲地笑了一声,问道,“还是,觉得一晚上十三块钱太少?可是,你也就只值这个价。” “你……你……”景碧华一肚子的愤怒发泄不出来,强装气势威胁道,“你是又要故技重施?当年的事,不是我忘了!” “那又怎样?”刘润则毫不理会景碧华的威胁,“你就算不忘,又敢告诉谁呢?就算别人知道了,吃亏的也是你。” 景碧华嘴唇都在发抖,一拳就要直接打到刘润则脸上,却被刘润则轻易挡住了,刘润则轻嗤一声,转手就要继续扒景碧华的衣服。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一记沉闷的撞击声。 刘润则吃痛地叫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摸到脑袋上被打的地方。 头上被打出了一个大包,还有血。 他正要转过头去看,脚却又被重重地打了好几下,火辣辣地疼,他没站稳,往边上摔倒了去。 与此同时,景碧华则被往外一拉,被护在了另一边。 景碧华看向护在自己身前的瘦弱身影,不禁愣住,楼道昏暗灯光下,面前身影的身体轮廓有些模糊,却莫名显得这身影变得高大了。 原来是景盛南等不到景碧华,进来找她了。 景盛南侧头小声问姐姐:“怎么回事?”眼神却继续凌厉地盯着被打在地上的男人。 景碧华回过神,摇了摇头:“我买完东西没带钱,他突然帮我付了,然后就羞辱我,说要买我……” 景盛南立刻明白过来。 景盛南手里拿着一根从超市笤帚上抽出来的棍子,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刘润则,居高临下地讽刺道:“你可真像一条发/情的狗。” “原来你也在。”刘润则抬头看她,阴沉沉地笑着,“如果我是发/情的狗,你姐姐就是母狗,以前在我下面叫得可浪了……啊!” 景盛南没有让他说完,狠狠一棍子就砸在他额头上。 楼道里很暗,她大半面孔都沉在背光阴影里,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显得她的气场格外渗人。 景盛南挡在姐姐前面,手里紧紧握着那根木棍,声音幽沉宛如来自深渊:“你这样的渣滓,连畜生道都不配入。” 刘润则被她的气势震了一下,一时间忘了骂回去。 景盛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百块钱,直接扔到他脸上,冷道:“这一百就赏给你了,多出的八十七,给你打车去垃圾焚烧场。” 景盛南拉着景碧华要走,刚走了几步,刘润则在后面骂道:“你们两姐妹都是臭biao子!” 景盛南转过头去,唇角勾了一下,却半点没有笑意:“你这样的垃圾,就算倒贴钱,也不会有人想买你一晚上。” 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姐姐离开了。 两人没看见刘润则在后面阴测测地笑。 景盛南一边安慰着姐姐,一边出了超市。 超市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景碧华本打算今晚回景家和妹妹一起住一晚上的,结果还没走几步,就接到了职称评审委员会的电话,说是她的报告有问题,需要快点提交书面解释。 这实在是迫在眉睫的事,没办法,姐妹俩只好分道扬镳。 景盛南看着姐姐上了出租车,这才开始往家的方向走。这个超市离景家挺近的,也就拐一个弯的路。 从熙熙攘攘的大路拐弯后,是通向小区的林荫道,晚上人不多,这个点更是只有零星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在遛鸟。 景盛南走在路上,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路灯模糊成散影,最后,脑内天旋地转,她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 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不是因为室内无光,而是因为景盛南的眼睛上被蒙了黑布。 景盛南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初步估计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应该并没有昏迷多久。 也就是说,她没有被绑到太远的地方。 耳边有熟悉的男人笑声,那声音带着丝扭曲的快意。 “贱货,之前敢诓我,现在我就让你知道诓我的后果。都是你,是你自己要勾引我还拍下录像,那我现在就把你想安给我的罪名落实了,也好咽下我的这口气!” 果然是刘润则。 景盛南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力气,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上身的衬衫被直接撕开,露出蕾丝的文胸,还有纤细的脖子上那块硬币大小的金属挂坠。 挂坠看起来有些奇怪,一点也不漂亮,不过刘润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 刘润则还在说着话:“是你自己活该,谁让你想兴风作浪的?” 活该? 景盛南安静地躺着,感受到有一双恶心的手在自己肌肤上游移。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好又闭上眼。 刘润则刻薄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这身材真是难得一见,你大概比你姐姐的一晚要贵一些。” 呵。 景盛南分辨了一下刘润则说话声传来的方向,估计了一下与他的距离,然后也不在乎形象一般,直接吐了他一脸口水。 “贱人!”刘润则被吐了一脸口水,气得扬手就是一巴掌。 巴掌声响起,是景盛南的脑袋被扇偏了过去。 景盛南雪白的脸立刻肿起一大块,嘴角甚至被打得流出血,刘润则似乎很快意,看着景盛南嘴角的血,大笑着说道:“哈哈,我就是把你办了,你又能怎么样呢?人们只会嘲笑你,而不是我。” 景盛南冷笑了一下。 在很多人心中,出了那样的事后,蒙羞的、令人不齿的是受害人,而不是加害者。 刘润则想来就是这样的人。 刘润则大概就是想激怒她,想要她挣扎,那她偏就闭着嘴,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 刘润则还在继续说着:“说起来,能娶到你姐姐,也是用的这个方法。你姐姐一定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景盛南愣住。 居然是这样?原来姐姐当年答应结婚是因为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姐姐最终会答应嫁人。 “你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有你爽的。”刘润则恶狠狠说道。 景盛南嘴角的讽意更深。 如果能有一个地方,完全没有那些压迫人的、扭曲成见,就不会有姐姐这样嫁给加害者的悲剧,如果她可以创造这样一个帝国,去保护那些可怜的人…… “你真是人渣。” “废话这么多,你只要在我身下求饶浪/叫就可以了。” 刘润则恶狠狠的声音响起,而后扬手又是一巴掌,景盛南的另一边脸也被打得肿起一大块。 那双恶心的手要开始解她牛仔裤的腰带。 景盛南嘴角被打得流下了血,却轻轻勾了勾唇,带着彻寒之感。 第22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21) 刘润则扯着身下女孩的衣裤,手臂却不小心被女孩脖子上挂着的金属吊坠划伤,他一怒之下直接拽下那条挂坠,随意地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景盛南很安静,表情里是若有似无的嘲讽,这让刘润则很不舒服。 他忍不住出言相激:“你的反应跟当年你姐姐的反应可不一样,你姐姐的反应比你有意思得多呢……” 景盛南没有理会他的话,只不屑地笑了一下。 那双恶心的手越来越往下,而刘润则说出口的话语也越来越不堪。 景盛南突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知道绑架罪要判多少年的刑么?” 刘润则冷哼:“你是在威胁我?我告诉你,这地方别人找不到,就算处理完你,警方也找不到。” 闻言,景盛南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幽幽地反问道:“哦?真的找不到?” 刘润则突生警惕之心,景盛南的话是什么意思?暗示他已经被盯上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不可能,他绑架景盛南的时候,注意了没让人发现,连用的车和手机都不是自己的,一路上也是挑着没有监控录像的路段走,警方怎么找上来? 景盛南被压着躺在地上,虽然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又衣衫大开浑身几近赤/裸,但却没有分毫羞耻感或弱势感,悠闲地就像是正在沙滩上晒太阳一般。 刘润则甚至可以想象到,景盛南被黑布蒙着的那双眸子此刻正波澜不惊地凝视着自己的方向。 刘润则被景盛南的坦然镇定弄得有些慌,但仔细一想,又确信自己绑架时没有出什么纰漏。 于是他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说道:“小贱货,又想诓我?” 景盛南嗤笑一声:“怎么?我诓你的时候,你以为我说的是真话,而我提醒你真话的时候,你却以为我在诓你?” 刘润则怒道:“你又想耍我,我告诉你,没用!我不上这个当,你分明是想要拖时间,我今天就在这里把你办了!” “拖时间?你觉得我是会做那种没意义事情的人?”景盛南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你不接受我的提醒,那就算了。” 景盛南不再说话,平静地躺着,像是在等男宠伺候似的。 刘润则思考再三,还是咽不下先前被景盛南坑的怒气,于是也不再多虑,这就想要直接脱裤子硬上了。 而景盛南嘴角始终带着丝坦然的笑意,她听着刘润则解皮带的声音,说道:“你动作太慢了,听到了么?有人来了。” “什么?”刘润则皱眉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声音,于是冷道,“临到头才慌得想吓唬我?迟了,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坑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慌得想吓唬你?”景盛南好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而下一秒,这处厂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老旧生锈的门发出“吱呀”声。 刘润则愣了一下,裤子都脱了一半。 与此同时,景盛南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哭喊叫声:“救命啊!呜呜!!谁来救救我!”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喝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就像已经声嘶力竭地吼叫了很久一样,十足的可怜,使得听到的人能轻而易举地动恻隐之心。 刘润则转头面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好几个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 领头的人出示了证件,说道:“警察,接到报案,有绑架犯藏身在这里,你蹲下,把手举起来。” 刘润则的目光越过打头的几个警察,皱眉看向最后进来的那个男人——他认识这个男人,是之前在景家被景盛南诳时,突然冲进来的自称景盛南男朋友的人。 为什么他们会能找到这里? 几个便衣警察慢慢走近,说道:“现在以绑架罪将你逮捕,把手举起来!” 刘润则没有照做,恶狠狠看了景盛南一眼,然后将裤子穿好,一边看着警察走向自己,一边拿起自己搁在一边的外套。 警察再一次警告道:“快点蹲下,把手举起来!” 刘润则像是要照做,却突然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刀刃抵在正哭得梨花带雨的景盛南的脖颈前。 在场的警察立刻停下脚步,怒道:“放下人质,你现在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减轻刑罚,要是执迷不悟妄图逃跑,只会加重判刑!” 刘润则大笑,阴测测说道:“乖乖跟你们走?走去坐牢吗?” 他压了压匕首,雪白的脖颈立刻渗出血珠。 他瞥一眼那些不敢动作的警察,而后将景盛南从地上拖起来,一边挟持着景盛南,一边往大门外走。 景盛南看起来很惶恐,眼睛上还蒙着黑布,衣不遮体,双足也是直接裸着接触不平整的地面。 “不要过来,不然我直接把她做了!” 刘润则一边威胁着,一边逃进外面的荒林子,一路拖着景盛南走,景盛南没力气跑,他一边气景盛南拖累,一边又不敢把景盛南这个人质丢下。 不知走了多久,景盛南眼上蒙的黑布已经掉落,脚底早已被石头磕烂,她却一声不吭,明明应该很疼,却恍若未觉,好似那不是自己身上的肉一般——停下来休息时,她甚至还能镇定地给自己的脚底拔碎石子。 刘润则开始打电话,不知在联系谁,大意是要那人给自己安排出国,大概是寄希望于逃到国外以躲避牢狱之灾。 景盛南静静坐在一边,突然开口说道:“原本我没有打算做多余的事,只要你妥协赔偿协议,就各自好聚好散,你继续过你的日子,和我姐姐再也没有关系。”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刘润则的裤子口袋,那里有她的金属项链。 刘润则愤恨地说道:“那些警察为什么会找上门来?!不是你搞的鬼还能是谁?” 景盛南看着他,说道:“我不过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是你自己想要绑架我泄愤。” “还不是你之前要来设计我!要我怎么咽下这口气?” 景盛南冷笑了一下,说道:“但是,现在我是不想放过你了,你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这一次绑架,居然能听到姐姐当年结婚的隐情,她恨不得把姐姐曾经可能承受的痛全部还给眼前这个人。 刘润则被激怒,拽起景盛南的长发,却没有如愿以偿看到景盛南吃痛的表情,就像这人对疼痛的忍耐力格外高一样。 他阴沉道:“你不放过我?呵呵,你该想想我愿不愿意放过你才是!” 景盛南丝毫不在意被人拽着的长发,似笑非笑道:“真的么?” 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往刘润则身后的上方瞥了一眼,而下一刻,有重物直接对着刘润则的脑袋砸下,刘润则被砸得直接摔倒在地上,接下来,有人压坐到他背上,使了个巧劲儿,夺下了刘润则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 最后,这人将他的手反绑在身后,使得他没办法继续反击。 是齐禹哲找到这边了。 一夜的折腾,朝阳已经慢慢浮出荒林外的地平线,大半天空都美丽得仿佛盛开妖艳玫瑰。 晨光熹微中,景盛南坐在一边的石块上,冷看着被齐禹哲制服在地上的男人,凉薄笑意之下却隐着怒意。 齐禹哲看了景盛南一眼,只见她脸颊被打得肿得很厉害,脖子上有被匕首划伤的伤口,衣服有些破烂了,脚上更是流着血,明明应该是很狼狈的样子,却丝毫没有给人狼狈的感觉,毫无恐惧、镇定坦然地仿佛并不是她被人绑架了一样。 到底是怎样的过去,才会造就这样的从容不迫? 齐禹哲叹了口气,从外套里拿出一双轻便的拖鞋递给景盛南,说道:“比起他,你这样不顾惜自己的个性倒是更像亡命之徒。” 景盛南接过拖鞋穿上,瞥他一眼,慢慢说道:“难道你就跟我差别很大?” 齐禹哲一噎,倒是不再多作纠结,只说道:“走吧,让警察来处置他。” 景盛南摇了摇头,破夜的晨光里,她眼中却没有丝毫亮光,她捡起一根树枝,冷冰冰地走到趴在地上的刘润则身边,然后一把拔下他的裤子。 齐禹哲皱眉:“你要做什么?” 景盛南将树枝对着刘润则的后方比了比,似乎在考量树枝的粗细够不够。 “盛南,不要做多余的事。你怎么了?” 景盛南脑中回响着刘润则的那句话:“说起来,能娶到你姐姐,也是用的这个方法。你姐姐一定没有告诉过你。”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润则,声音中没有丝毫起伏:“你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回报在你自己身上?” 刘润则往后看,只见景盛南手中举着一根树枝,于是立刻明白了景盛南想干什么,吓得哆嗦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敢,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不会让我好过?”景盛南轻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我以为,你现在应该求我放过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树枝抵上让人惶恐的地方,轻微用力。 刘润则被吓得软了语气:“你不要……不要……” “道歉,跟我姐姐道歉!” “我错了,我不该对她做那些事!我是畜生,我是畜生!” 有什么用呢?景碧华不在现场,听不到,即使听到了,又能弥补得了什么呢? 景盛南深吸一口气,将树枝扔到了一边,到底为了大局没有下手。 她在别人心中是纯粹的受害者,不能够去做加害的事,不然后期对自己会不利。 她从刘润则身上起来,随手拿出了刘润则裤袋里那个被拽走的金属挂坠,那是一个微型定位仪,因为觉得刘润则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她以防万一就带在了身上。 所以齐禹哲能掌握她二人的位置。 齐禹哲在一旁看着两人,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警方被齐禹哲通知,很快就找了过来,此时,景盛南已经恢复了可怜的模样,柔弱地靠在齐禹哲胸前哭着,所有人都看着心疼万分。 目送刘润则被警方带走,齐禹哲站在景盛南身后,轻声对她说道:“这次的绑架,按照国内的法律,他至少要在监狱里待十年。” 景盛南没有说话,还有一些罪,姐姐不愿意说出来,她也只能当不知道,尽管这样一来就不能定刘润则的罪。 真是有些无可奈何。 * 绑架案件一出,刘润则的公司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连一些之前是围观态度的路人都有些不淡定了,这一连串的事,真可以说是今年的年度大戏。 有人理了一下事件,最开始是爆出xx制药公司的老板对妻子家暴,再陆续曝出对妻子亲妹行不轨之事、当年对妻子是骗婚,到现在则演变成狗急跳墙进行绑架被逮捕。 刘老板形象差到了谷底,拖累他的公司也一起被人们抵制。 甚至于公司内部也有比较硬气的女员工看不惯这一整串的事,纷纷抗议自家老板。 内忧外患,公司股价一跌再跌,效益下降了不知道多少百分点,搞得整个董事会都焦头烂额。 公司效益一旦下去,一些本来就只是在公司混吃等死、没有什么能力和业绩的米虫员工开始惶惶不安。 毕竟效益下跌,为了维持公司运作,那些工作划水的员工就首当其冲会被辞退。 而玉品香的父亲玉忠国就是其中一个。 玉品香在天正艺考报名时,认识了几个同样打算往演艺圈发展的朋友,每一个都家庭背景不错。 她深知无论在哪个圈子发展,人脉都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更何况,她一直也在物色可以抱的大腿,或者可以钓的金龟婿。 这天,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和这些朋友一起出去聚餐联络感情,谈笑间皆是排练了很久的精准优雅。 许多男孩对她印象非常好,偶尔,她也会忘记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家境良好的女孩。 正和几个对自己有好感的男孩聊天时,玉品香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不敢在人前接电话,只好走出包厢,去了偏僻点的角落打电话。 看了下周围,很好,没有认识的人,于是她不太开心地接起了电话:“喂,妈,什么事?” “你是不是又出去玩了?” 玉品香有点不耐烦:“不是早说过,我自己赚钱自己花,出去玩用的也是我自己的钱,你们管不到。” 玉妈妈犹豫了一下,说道:“香香我跟你说啊,你爸爸被制药公司辞退了。” 玉品香冷淡说道:“他那个样子,现在才被辞掉就该烧高香了。” 玉妈妈不太开心:“你怎么说话的?有女儿这么说爸爸的吗?” 玉品香没耐心了:“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那我挂了。” “哎别别,那个,香香啊……”玉妈妈结巴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你看你爸爸现在暂时没工作了,但是你弟弟他又闯祸了,就要被学校劝退了,我们要钱去疏通关系,所以你能不能……” 玉品香烦躁地皱眉:“他又闯祸了?到底要给他收拾多少烂摊子?” 玉妈妈说道:“而且他还在长身体,我们也想给他买点补品,我们知道你之前去做模特赚了钱的,现在就拿出来嘛,我们玉家就你弟弟一根独苗,不能亏待的。” 玉品香要被气笑:“一根独苗?那我是什么?要钱了知道要找我了?之前我做模特的时候你说的有多难听?说我是出去卖的,哈,我是没见过有父母这么说自己孩子的。” “唉,那模特这种,确实不是好姑娘会去做的嘛……” 玉品香打断:“那你现在就别来找我拿钱!我没有!有也不想给你们这根‘独苗’用!” “哎你这个姐姐怎么做的,要爱护弟弟啊,你弟弟才初中,我们家就这一个男丁,就指着你弟弟了。” “我就不爱护,他自己造的孽,自己去还。”玉品香深呼吸一口气,打算要挂电话。 “好好跟你说你不听,反正你放钱的地方我们也知道,不需要你同意,总之告诉你一声,你的钱我们先取来用了。”玉妈妈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玉品香目瞪口呆地听着那边把电话挂掉,那是她打算在集训营期间用的生活费,还包括进大学以后的钱,他们把钱拿走了,那她怎么办?! 为什么每次她都要给弟弟收拾烂摊子?! 玉品香气得想哭。 这个时候,有男孩过来找玉品香:“香香,还没打完电话?菜都快被吃完了。” 玉品香咬了咬牙,憋回眼里意图流出来的泪,而后微笑着转身,将脸侧的发拢到耳后,声音温柔;“我妈妈问我要不要接送,我都说不用了,家里人就是爱操心。” 她说着,叹了口气,看起来高贵而端庄。 男孩脸红了红,局促地问道:“我刚考出驾照了,我能送你回去吗?” “那怎么好意思?” 男孩一边带着玉品香往回走,一边坚持道:“能送你回家是我的荣幸,你家住在哪?” 玉品香说道:“在玫瑰园。” 男孩讶异:“是那个别墅区?” 玉品香笑而不语。 其实玫瑰园离她家有两条街的距离,不过没关系,她下车以后再慢慢走回去就好了。 玉品香冷静地想道,很快集训营就要开始,她会接触到各种人,她必须要以良好的形象去经营自己的一切。 * 与此同时,景盛南正在前往法院的路上。 案子一码归一码,虽然刘润则已经因为绑架罪被判刑,但离婚案还未尘埃落定,最终结果要看二审宣判。 二审开庭,景盛南特意向学校请了假,早早坐着公交车前去法院。 景盛南走到法院门口,只见法院前几十阶白石的楼梯上,坐着许多人,都清一色穿白色t恤,t恤上印着相同的字样,大意是为被迫害者加油。这些人大多是女性,也有零星几个男性。 这是因为这次的事件,网民自发组成的一个团队,成立主要目的是帮助弱势群体。 景盛南红着眼眶,向大家致谢:“多谢各位关心,我们会振作的!” 那些白t的人们纷纷站起来鼓励她。 而蹭热点跑来抓新闻的记者则拍下了这画面。 景盛南与白t团队的组织人擦肩而过,那个组织人小声说道:“已经引导了一部分群众进入法庭,会在听证席上旁听施压。” 景盛南轻点了下头,然后就直接进去了法庭。 法庭内,听证席上果然已经坐着许多白t的群众,看起来颇有气势,群众见景盛南进来,整齐划一地对她点头以示鼓励。 景盛南对着他们柔弱而温善地笑了一笑,而后也坐了下来。 当女法官走进法庭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人,竟愣了几秒才镇定地坐到法官的席位。 刘润则作为已经入狱的被告,是被警官押着上来的,从小门走进来时,他向着听证席看了一眼,满目的白t中,景盛南的青花长裙显得格外瞩目。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刘润则咬了咬牙,景盛南却轻轻勾了勾唇。 前一晚,景盛南已经去探监过刘润则。 当时,警官将刘润则带到探监室,而后关上门守在探监室外。探监室里只有景盛南和刘润则两个人。 刘润则站在钢化玻璃这一边,而景盛南则坐在钢化玻璃另一边,修长的腿闲适地交叠,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漂亮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景盛南轻飘飘地问道:“刘先生,坐牢的滋味怎么样?” 刘润则神色冰冷地坐了下来,目光怨毒地盯着景盛南,并未说话。 景盛南没在意他的不接话,继续说道:“明天是离婚案的二审,我是来告诉你,你公司的股价跌得非常厉害。” 刘润则骂道:“贱货。” 景盛南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现在除了骂人,还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像丧家狗低吠一样,无关痛痒。” 刘润则气得想打人,扑到钢化玻璃上,用力推着钢化玻璃,却并不能够靠近景盛南分毫。 景盛南抬眸看着刘润则,像是在看他滑稽的表演一样,语气不紧不慢:“要是你在二审法庭上表现良好,说不定你的公司不会被波及得太厉害。你不是最看重你的公司么?虽然入狱以后,你已经不再是公司的执行总裁,可是你还是拥有很大一部分比例的股权,为你的公司打算一下,明天好好表现哦。” 刘润则一拳锤在钢化玻璃上,像是在泄愤,而景盛南已经拿起包准备要走人了。 没走几步,她突然转过头娇笑一声,悠悠说道:“我的话你可能不愿意听,不过你公司股东的话,你不会不听吧?现在,你公司最大的股东就在外面,等我出去,就是换他来劝你。” 说完,景盛南撩了下自己的长发,对他眨了眨眼,而后转身走出了探监室。 刘润则手指抠在钢化玻璃上,恨不得越过玻璃咬死那个走出去的女人。 景盛南出去后,公司的大股东果然进来了,只有一句话:明天开庭有记者会去,一定要好好表现,摆出最诚挚的认错态度,以平息民众怒气,至少要使公司不再处在风口浪尖上。 法庭上,刘润则回想完昨晚的先后探监,冷哼了一声,收回自己盯着听证席上景盛南的目光,然后走到了被告席上。 正式开庭,齐禹哲作为原告方的律师,开始逐条对刘润则进行质询。 “刘先生,对于本案向你提出几点确认。首先,你在婚姻中对自己的妻子存在暴力行为。其次,你向景碧华小姐提出结婚的目的在于她的专利。以上两条,你承认吗?” 刘润则下意识地想反驳,但是瞥到听证席上的白t群体,还有正准备抓拍的记者们,知道这两点早就是所有人认定的,他反驳也没用,还不如低头承认更能博得些微好感。 景盛南看着被告席,轻笑了一下。 刘润则咬了咬牙,低头承认:“没有异议。” 齐禹哲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另外,你对景盛南小姐存在猥亵、暴力、绑架行为,证据确凿,警方也已经认定。” 这场二审本就已经毫无悬念,齐禹哲作为辩护律师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刘润则继续低声回答:“没有异议。” 听证席上的人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真是个社会败类!” “就是!活该被关进牢里!” “关进牢里还是轻了!” 齐禹哲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面反光后,一双眼睛清冷而凌厉。 他面对已经被三言两语挑起情绪的庭下群众和记者,声音沉稳却不乏感染力:“对于这样的人,我方提出的条件过分吗?他对我方原告和被害人造成的精神伤害无法估量,他摧残了两名可怜的女性,对她们造成了几乎毕生的心理阴影,仅仅要求这个数目的赔偿,已经是我方宽容!” 听证席上的人们纷纷点头,挥拳说道:“败类就该下地狱!” 记者也开始抓紧拍照。 同情、正义、愤慨,各种各样的情绪弥漫在法庭上,而所有的情绪都对景盛南一方有利。 这样狮子大开口的赔偿数目,虽然是女法官从业生涯中从未见过的,但这种情况下,她反而觉得这点数目并不算什么了。 法官宣读了最后的宣判结果,一切遵照原告的意愿执行。 刘润则看到听证席上的人们用唾弃的目光看着他,记者也正在拍新闻照,公司大股东昨晚的话回想在他脑海中——尽量平息怒火,为了公司。 景盛南依旧盯着他,眼中带着凉薄的讽笑。 刘润则转身,面对原告席突然下跪,原告席上,景碧华被他吓了一跳。 刘润则注意到记者开始疯狂拍摄后,这才木然地开始说昨天想好的谢罪词:“对你做的错事,我感到很抱歉,下跪也无法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但还是再次对你道歉。” 刘润则说着,磕了三个响头。 景盛南静静看着庭上的情景,虽然刘润则只是情势所逼,但至少逼迫他向姐姐低头认错了,那她这三个多礼拜以来的谋划,也算有了价值。 景盛南拎起自己的小包,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润则,而后转身离开听证席。 听证席在二楼,出门后,需要从外绕到法院大门。 走到二楼通向一楼的大理石楼梯时,景盛南正好碰到被警官从法庭侧面小门带出来的刘润则。 她与刘润则擦肩而过,相交时仿若空气凝滞了一秒,她瞥一眼刘润则,轻声道:“祝你往后十几年在牢里过得愉快。” 刘润则转身大骂:“死心机婊!” 刚骂完,他就立刻被警官压住:“你给我老实一点!” 景盛南听见刘润则的骂声,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目光向着侧后瞥一眼,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长发微扬,背影看起来矜持而高贵。 她径直向楼梯走去。 * 从法院出来后,景盛南与景碧华、齐禹哲会和,他二人接下来都各自有事。 景盛南送姐姐上车后,也准备自己回家。 不过不太幸运的是,她所坐的那辆公交车半路爆了胎,车上的乘客只好下车换乘。 景盛南估计了下路程,发现剩余的路程并不多,于是打算下车直接步行回去,时间还早,她可以慢慢地走。 从下车的地方往家的方向走,一路都是靠近小山壁的路,山壁上种着各色花卉,而远离山壁那一侧则是水面宽阔的江。 路上没有太多车辆,只偶尔有零星几辆驶过。 经过大路拐角,拐角处有一棵巨大的异木棉花树,树冠繁盛地开着大片粉色的花朵。 有粉色花瓣在风中飘落,如同秋日的雪。 花树挡住了拐角的视野,景盛南经过拐角的时候,被突然驶出来的自行车擦到,右脚往外一崴,直接往花树的方向撞去。 树下积了一层花瓣,她正好仰倒在那层花瓣上,身周花瓣被撞得直接扬起来。 日头透过层层花瓣投下来,仿佛化成了点点光晕。 一瞬间仿佛回到四年前,她死去的那天,也是在树下,也是漫天的粉色飞花。 那时,她的身躯仿佛化成光点飘散开来,就像如今透过异木棉花树的阳光。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是一个清朗的男声,带着点大男孩的天真。 景盛南敛眸看去,只见一张羞红的俊脸,大概十八/九岁,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这人的俊脸上,一双朗星般的眼睛正看着她。 她盯着他,微微眯了眼,这人她认识。 几秒之后,景盛南挑了挑眉,对男孩说道:“你撞到我了,不扶我起来吗?” 那个男孩迟疑了一下,对景盛南伸出手,要扶她起来。 景盛南将手搭上去,借力站了起来,而后对他娇美地笑了一下。 男孩愣了一下。 不同的男人会对不同类型的女人感兴趣,而她正好很擅长揣摩别人会喜欢的类型,所谓看人下菜碟。 景盛南敛眸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光,随后,仿佛很不满一般,用涂了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语气带着几分娇憨,说道:“喂,莽莽撞撞地撞到别人,扶了一下就没了?” 男孩瞥一眼景盛南漂亮的手指,结巴说道:“我叫王轩恺,真的很对不起,这条路太漂亮,我一时没有注意,骑车的速度快了一些,撞到了你,我赔偿是应该的。” 景盛南看到男孩自行车后面放着的包,那个包上的标志她认识,是一家健身房的商标。 看来可以去办一*身房的卡。 这个年纪的男孩对性感的女人最没有抵抗力,而健身房正好是一个可以尽情展现女性魅力的地方。 她收回目光,勾了勾唇,一手伸到王轩恺的面前,手掌的肤质白皙细腻,透着微微的粉红。 王轩恺看着这只手,又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从钱包里摸出好几张百元大钞放到景盛南手上。 景盛南皱着眉,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谁要你的臭钱了,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啊?”王轩恺又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你要我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景盛南看着他,不说话。 王轩恺看着面前女孩漂亮的眼睛和红润的唇,脸愈发红了,有些讷地拿出一张纸,然后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景盛南。 景盛南伸手拿联系方式,手指指腹微微擦过他的。 她注意到王轩恺耳廓更红,这才轻笑了一下,接过了那张写着手机号的纸片。 王轩恺迟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景盛南。” 景盛南将落到肩膀前的长发撩到背后,发间夹杂的细碎粉色花瓣随着她的动作飘落下去,她像是在阳光下计算好了最准确的光影角度,五官看起来是这样美丽,蝶翼般的睫毛下,一双眸子像是落了虹光,王轩恺看得有些愣。 景盛南对王轩恺伸出手,说道:“你好。” 王轩恺被眼前人的美貌所吸引,慢慢将手伸过去,握住她的。 他没注意到眼前人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说道:“你好。” 拐角处行驶过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后排的窗开着,有男人坐在后排,一手搭在脸侧,手肘支在车窗边。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窗外,正好见到巨大花树下,少男少女在握手——哦?是她? 他发现少女背后那双看不见的翅膀,正慢慢合拢,似乎要把与自己握手的男孩包裹吞噬进去。 他饶有兴味地向着花树的方向多看了一眼,而后问前排开车的管家:“我记得,王家打算送王小少爷进演艺圈?” “是的。”管家回答道,“昨天和天正艺考的人重新洽谈时,我又看了一下学员的名单,王小少爷的名字也在里面。” 管家顿了一下,问道:“少爷,您怎么问起了王小少爷?” 男人慢悠悠地说道:“我似乎发现了又一场好戏。” “好戏?您看起来很愉悦?” “我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么?” “是的。您是期待把事情搞得更乱的人。” 男人轻叹,说道:“好吧。但混乱的事态确实会带来很大的乐趣。” 后排的男人勾了勾唇,按着车窗的钮,黑膜的玻璃窗慢慢地合了上去。 车驶过,带起一地飞花。 第23章 神级绿茶初长成(22) 周日景家。 客厅里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新闻,而电视机前的大地毯上,满满当当堆了小山似的一摞衣服。 景盛南脚边摆着一个行李箱,她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和姐姐聊天。 而景碧华则在帮妹妹理行李。 昨天职称评选结束,虽然原则上要过几天才能出结果,不过景碧华已经向评审会的人打听过了消息——她得到的评价是最高的,基本可以说是没有悬念就能拿下职称。 这段时间她实在太累,公事私事乱成一团,而一切总算是有了好结果。 景碧华看着地毯上妹妹各式各样的衣服,有些感慨:“我整个衣柜加起来都没有你这里这点衣服多。” 景盛南对着姐姐眨了眨眼:“因为我比较臭美,每次出门前都要在打扮上花很久时间,挑衣服如同挑战服。” 景碧华笑得温柔:“哪里臭美了?我妹妹是本来就美。” 姐妹俩一起笑了起来。 笑完,景盛南想起什么,问了一下离婚案的后续:“说起来,姐,你钱拿到了吗?” “拿到了。”景碧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还从没经手过这么多钱,也没时间去更好地理财,更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大花销的,正想着要怎么处理这钱。” 景盛南笑了一下,突然说道:“用这笔钱去做你想做的研究吧。” 景碧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景盛南指的是什么,景盛南就已经继续往下说了。 “姐,你现在手头在做的课题,不是你最想做的吧?有了这笔钱,你可以自立门户,这样一来,不论研究什么,都不会被上级牵制,你可以凭自己心思做任何自己想做的研究。” 景盛南说着,突然抬眸看她,眼中有隐约的笑意:“比如,人类全胚胎体外培育。” 景碧华吓了一跳:“南南,你怎么会知道我想研究什么?” 景盛南微微偏头,轻耸了一下肩,抿唇笑道:“我瞎猜的。” 景碧华佯打了一下景盛南,说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跟会读心术一样?” 哪里是会读心术,只不过带着前世的记忆而已。 景盛南轻笑着垂眸,长睫毛盖住墨黑眼瞳中的神色。 随后,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起身去了自己的卧室,再出来时,手里面拿着一张存折。 景碧华不解看着景盛南,景盛南把存折递给景碧华,而后笑眯眯地说道:“为了支持姐姐的事业,我决定交出自己的私房钱。” 景碧华打开存折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皱眉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钻工程法的空子,套地产资本家的钱。 不过眼前的不是齐禹哲,景盛南自然不会直接告诉景碧华钱的来源,于是只摇了摇脑袋,卖萌说道:“姐,我也是要有小秘密的哦。” 景碧华还在迟疑地思索着。 景盛南看着她,镇定地补充道:“我发誓不是黑钱,不犯法。” 当然,虽然不算犯法,但也见不得光就是了。 景碧华依旧有些犹豫,景盛南继续厚颜无耻地补充:“姐,你要对我的人品有信心。” 都牵扯到人品,景碧华哪里还能怀疑,只说道:“好吧,你都成年了,姐也不过问你的事了。这笔钱就作为你的投资入股吧。” 景盛南笑眯眯地在脸颊边比了个剪刀手,说道:“耶,我是股东!” 景碧华见此,被逗笑,而后催促道:“好了,快理衣服吧,你不是明天上午就要去天正参加集训了么?” 景盛南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依言继续理衣服。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收拾东西,倒是整理得速度飞快。 而电视新闻里,正巧说到几周前冰岛国家破产的后续新闻,旧政府解散后,民众已经推举成立了新政府,只不过依旧是全民负债。 差不多理好行李箱的时候,景盛南接到了齐禹哲的电话,说是他已经找好房子,就不继续住在景盛南的那套房子里了,这就要把房子钥匙还给景盛南。 景盛南本来就准备要出门,且还顺路会经过自己房子那边,于是就让他等一下,自己很快就过去拿钥匙。 景碧华听说妹妹有事要出门,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而后就送走了她,自己则打算打扫一下屋子——离婚以后,她已经搬回娘家住了。 景盛南背着健身房的挎包出门,打了车后,很快就到达自己那套湖边的小高层房子。 到的时候,屋门掩着,景盛南直接推门进去,而屋子里面,齐禹哲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看新闻。 景盛南进门后,瞥他一眼,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她走得近一些,更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而后唇抿起,一副憋笑的样子。 景盛南刚要开口,齐禹哲就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地威胁道:“闭嘴,什么都别说。” 景盛南终于破功,直接笑出了声,指着齐禹哲侧脸上整齐的三排创口贴,眉眼弯弯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那个程序员这么……劲爆?” 齐禹哲一愣,反应过来景盛南在说什么,嘴角抽得更厉害:“你都在瞎猜什么?” 景盛南眼眸含笑,轻咳了一声,也坐到沙发上,眨着眼睛看齐禹哲,问道:“算起来,你欠那位出人意料土豪黑客的债,也差不多要还了吧?怎么样?跟男人约会是什么感觉?” 齐禹哲沉默一会儿,最后冷静地说道:“那个人,是女孩。” 景盛南诧然,问道:“原来你是被女土豪看上了?那么,和女土豪约会是什么感觉?” 齐禹哲想了很久,最后镇定而肯定地说道:“是宁可跟男人约会的感觉,小女孩真是太麻烦了。” 时间回到昨天。 齐禹哲虽然生了一张好面皮,工作也体面,但因为自身个性比较冷清,所以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女性,更没有什么相熟的女性——景盛南是个例外,不过齐禹哲从来没觉得她是个异性,因为相处起来没什么思维代沟。 而他在与“乐于助人的黑客”约会后,关于“与异性相处”这方面,拥有了一段难以名状的微妙经历。 齐禹哲与乐于助人的黑客交流一般都是使用电脑侵入式聊天界面,所以在见到黑客前,他并不知道那名黑客的相关信息。 齐禹哲问起黑客的自身情况时,黑客回答:“在见面前要有足够的神秘感,这样见面时才会有足够的惊喜感。” 对此,齐禹哲只能表示:“……” 而这位黑客也确实给了他足够的惊。 但,喜倒是没有。 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齐禹哲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说好的地点,早到是他的习惯。 齐禹哲站在购物大厦前,有些百无聊赖,他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手机一般是用来联络别人和看新闻,所以此刻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身姿挺拔,引得许多路过的姑娘偷偷回顾。 他无甚目的地看向马路对面,发现马路对面有一个姑娘穿得特别……诡异? 像是把幻想故事里的衣服直接提溜到现实一样,有点过于隆重了。因为那套泡泡袖的蓬蓬裙,齐禹哲对那个姑娘多看了几眼。 然后他觉察到,那个姑娘的举止也特别诡异,她正站在橱窗拐角处的玻璃前,对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比奇怪的手势,嘴里还念念有词,偶尔甚至捂脸娇羞。 那个姑娘手舞足蹈了很久,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像是准备要过马路。 而在转身时,她看到了齐禹哲,一瞬间瞪大了眼,脸涨得通红。 齐禹哲有些不解,思索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女孩他见过,在机场,不过当时他没有怎么注意,所以印象不深。 女孩红着脸踌躇了好久,这才过了马路,走到他面前,表情看起来都要哭了:“刚才我照镜子的时候,你都看到了?” “嗯?”齐禹哲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说话? 女孩轻咳了一下,勉强压下脸上红晕,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哦。我很端庄的。” 齐禹哲瞥一眼她的公主裙,平静道:“嗯。” 所以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搭话? “那个,我是宁向媛,你还记得吗?我们在机场见过。” 齐禹哲点头,表情看起来很漫不经心,心里却有些不耐烦。他不喜欢不守时的人,那位黑客已经迟到一分钟了。 宁向媛见他点头,特别开心地说道:“太好了,你还记得!那我们去哪里玩?” 齐禹哲诧异:“……嗯?” 他沉默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没事就破解我电脑的人?” 宁向媛脸红点头,目光期待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我们去哪?” 齐禹哲看了她一会儿,将她和自己脑海里那个穿着格子衬衫、带着酒瓶底眼镜的木讷男人做了个对比,感觉心情很微妙,最后果断地说道:“我们先去吃饭。” 两人直接进了背后那栋商场找地方吃饭,齐禹哲礼貌地让宁向媛挑吃的店,于是宁向媛挑了一家墙壁漆成粉色、还贴了无数卡通贴纸、店名叫“甜心”的年糕火锅店…… 齐禹哲坐在店里,左右看了看,只有两类人在这里吃饭,情侣、以及结伴的女孩儿。 这让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上菜很快,齐禹哲镇定地开始吃东西,以期能缓解尴尬。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宁向媛完全没有吃。 明明是她选的店,套餐也是她点的,难道不合口味? 宁向媛见齐禹哲在看自己,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饿,一点都不饿。” 但,刚说完,齐禹哲就听到了宁向媛肚子发出的可疑声音。 齐禹哲波澜不惊地看向宁向媛,宁向媛则是一副恨不得钻进地里躲起来的表情。 宁向媛的内心很崩溃,她怕这种酱汁特别多的食物吃起来会太毁形象,所以不愿意下筷子吃,但是为什么肚子会叫?!还是在他面前,干脆来一道雷把她劈晕算了tt齐禹哲没有多说什么,拿着粉嫩的小瓷碗盛了一大碗吃的,然后放到宁向媛面前。 就当是在带小妹妹吧,他如此想道。 不过看起来,眼前女孩年纪应该和景盛南差不多。到底为什么相同年纪的人会差别这么大,齐禹哲陷入了几秒钟的沉思。 整一顿饭宁向媛都羞耻地没有再说话,她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败光——虽然原本也没有这种东西。 齐禹哲发现宁向媛很沮丧,这个女孩到底是帮过自己的人,于是他起了恻隐之心,耐心问道:“吃完去哪里?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海洋馆,去玩么?” 就当这一天都在带孩子了。 宁向媛立刻眼睛发光地看着他,完全忘了先前的出丑。 齐禹哲移开目光,这个女孩太直白,所有的情绪想法都在脸上,这让他觉得有些刺目,他的生活里几乎没有这样的人。 海洋馆人不少,因为有些拥挤,所以玩起来格外累,只不过走了小半个馆,宁向媛就开始脚疼。 今天她特意穿了高跟鞋,想让自己看起来肤白貌美腿超长,但不习惯穿高跟鞋的她已经有些走不动了。 已经放慢脚步却依旧还是走在前面的齐禹哲暗叹,停下脚步转头看她,问道:“看起来,你今天好像比上一次在机场时高了不少?” 本来已经站得摇摇晃晃的宁向媛立刻端正站姿,特别镇定地回答:“哪有,我一直都很高。” “哦。” 齐禹哲拿出十足的耐心,用出了平生最慢的走路速度,这才勉强让宁向媛能跟上自己。 他继续对自己说,就当在带孩子。 路过水母墙的时候,宁向媛特别兴奋,一定要在水母墙前面合影。 齐禹哲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水母墙边上的介绍牌——只要十块钱!水母墙前留影,让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扯了扯嘴角,瞥一眼看起来很兴奋的宁向媛,只好耐心排队等待。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孩帮了忙。 他警告自己,要沉稳,一定要沉稳,就当自己在带孩子。 两人等了好久,轮到他们时,宁向媛兴奋地跑去跟摄像大哥说,务必要把两人拍得很美。 摄像大哥被烦得不行,直接把单反递给宁向媛,要她自己调设置。 显然宁向媛根本不太懂单反,只知道曝光会显白,把无所知觉地把曝光调到了最高。 摄像大哥也懒得管,直接就拍了,于是照片洗出来的时候,照片上就是两个模糊的白影。 齐禹哲:“……” 宁向媛又一次想要哭出来了,梦想中的浪漫合影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回去找摄像大哥重拍,但水母墙这边的人太多,回去肯定会被骂,齐禹哲为了防止宁向媛多此一举挨骂,直接牵起她的手就走。 大手拉小手,他再一次深深觉得自己在带孩子。 宁向媛可不这么想,她所有注意力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整个人都在散发着粉色泡泡,一时间完全忘记了令人失望的浪漫合影。 齐禹哲也不去理会她的那些小心思。 宁向媛时不时小心翼翼抬头看他,齐禹哲不是没注意到,但不怎么想转头,只任她随意看。 但后来宁向媛的目光实在太过于明目张胆,简直就像是能灼伤皮肤的高温射线,齐禹哲实在忍无可忍,松开她的手,转头与她对视:“好好走路,不要左顾右看。” 宁向媛乍一与齐禹哲对视,被吓了一跳,脸再次涨得通红,因为齐禹哲转身实在太突然导致她被惊得也很突然,再加上她本来就高跟鞋穿着不舒服,两相叠加,于是直接朝着前面摔出去。 层层叠叠的裙摆掀了起来,内裤是小碎花的。 齐禹哲礼貌地移开了目光。 宁向媛从地上坐起来,真的要哭出来了,这跟她想的约会不一样,想象中,应该是她尽情表现,而后齐禹哲被她的魅力折服。 然而现实中,到目前为止,她一直在乌龙。 齐禹哲瞥一眼她腿上磕破的伤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背对她蹲下来,对她说:“走不动了吧,上来,我送你回去。” 宁向媛嘀咕:“我不想回去。” 齐禹哲耐心说道:“听话。” 宁向媛瘪了瘪嘴,不敢反抗,有点委屈地趴在了齐禹哲身上。 齐禹哲背起她开始往外走,女孩很轻,背起来并不费什么力。 宁向媛声音小小的,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讨人厌?” 齐禹哲没说话。 宁向媛见他不说话,抹了下眼睛,继续自顾自往下说:“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能有不被管着的时候,好不容易才能出来找你玩。我所有的事都是被安排好了的,很少能自己做什么。” 宁向媛开始不停地说着自己,说她怎样被安排了整个人生——从记事开始,所有的事都是父母帮她准备的,而她必须照做。 就连婚姻都是被强制定下的,没人听过她的意见。 宁向媛抽了抽鼻子:“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人,那个人好假,我喜欢……”她一愣,及时停下话语,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女孩话真多,齐禹哲想,他听得都有些晃神。 好不容易等她讲完了,他这才问道:“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我想……想让你多了解我一点。”宁向媛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齐禹哲都听不清。 齐禹哲也没有什么兴趣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宁向媛则没有勇气说第二次。 而后两人就是一直沉默。 齐禹哲背着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但是,当他想把宁向媛送上出租车时,这个女孩就是不乐意撒手。 出租车司机看得都呆掉了。 齐禹哲耐心快要被磨尽了,带孩子却带到了一个熊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不耐烦:“下来,回家。” 宁向媛呜咽了一声,想攀住齐禹哲,结果刚做的指甲太锋利,直接划过他的脸,划出三道伤痕。 她完全被吓到了,竟然忘记自己想赖着不走,抓着齐禹哲的劲儿顿时就送了,齐禹哲趁机把她塞进了出租车。 宁向媛隔着打开的车窗,直勾勾盯着齐禹哲俊脸上的伤口,这次她是真的被吓得流眼泪了,透明的泪水在眼睛里打滚,看起来很是令人垂怜。 齐禹哲冷面石心,此刻只觉得终于送佛送到西,熊孩子终于要回家了。 于是他松了口气,对宁向媛说道:“之前你暂时放在我这的钱我晚点打还给你。” 说完,他果断直接而毫不留恋地转头对司机道:“大哥辛苦了,送她回一下家。” 司机大哥点头,准备发车。 直到车开走,宁向媛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扒着窗户探头看落在后面的齐禹哲,大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齐禹哲没答话,看着出租车扬尘而去,想,总算完成任务了。 带熊孩子真累。 这就是齐禹哲脸上三道创口贴的来源。 齐禹哲面无表情地讲完自己昨天的经历后,景盛南已经笑得快要直不起腰。 齐禹哲瞥一眼捂着肚子笑的景盛南,平静地总结道:“跟她相处完以后,我才深刻认识到,小女孩是多么麻烦的一个物种。” 景盛南笑着揶揄道:“是么?我倒是觉得她很可爱。” 齐禹哲木着俊脸,说道:“我以为可爱的定义会更加美好一点。” 景盛南摇了摇手指,狡黠说道:“能让你如此印象深刻,这个女孩已经很不简单了。” 齐禹哲懒得搭理景盛南的调侃,把房子钥匙向景盛南一抛,准备要走了。 景盛南本就有其他地方要去,便也站起来跟着走了。 齐禹哲瞥一眼景盛南挎着的包,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她,这才发现她外套里穿着一件紧身运动背心,于是诧异道:“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健身房?” 景盛南撩了一下头发,勾唇笑道:“是啊。” 齐禹哲平静道:“穿得这么显身材,看来你是又盯上什么人了?” 景盛南慢悠悠说道:“不是穿得显身材,而是无论穿什么,都盖不住我身材好这个事实。” 齐禹哲瞥她一眼,懒得接话。 第24章 两只绿茶(1) 健身房在购物大厦的四楼,占据了半个楼层的面积。它分成几个隔间,其中一个隔间以跑步机为主,房内三面都贴着整墙的镜子。 王轩恺正在房内最靠里的一台跑步机上慢跑,面对着内墙的镜子,他可以从镜子里看到房内大部分的人。 他戴着一副白色的外戴式耳机,一边跑一边神游天外。 有新的人进了隔间,那是个女孩,有着漂亮的长发和姣好的面容,以及火爆的身材。 她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运动背心,背心侧面系着一根飘带,纤细的腰露着,皮肤光滑白皙,腰身的曲线看起来十分诱人。 王轩恺愣了一下,这不是前几天被他撞到的女孩么?她也是这家健身房的会员? 真是巧。 他多瞥了几眼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心忽的多跳了一拍。 景盛南走进健身房,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王轩恺。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假装并未看见这个人,尽管她来健身房的目的就是他。 王轩恺用的是角落里的那台跑步机,面对镜子。 要让他从镜子里最清楚地看见她,她应该站在哪台跑步机上比较合适……景盛南扫了一圈,而后施施然走到王轩恺左后方,也开始跑步锻炼。 王轩恺发现镜子里能很清楚地看到侧后的景盛南,她的身材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紧身的运动裤包裹着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小腿看起来紧实得恰到好处,向上是没有一丝赘肉的腰,再往上则是正有规律起伏着的波涛汹涌。 他慌乱得将目光移开那对上下跳动的柔软,有些脸红。 景盛南轻轻瞥了一眼正打量自己的王轩恺,而后看见王轩恺所用的跑步机扶杆上挂着一件外套。 她勾了勾唇,跑步的身体侧了一侧,而身体摆动的幅度也变大。几下一来,跑步机顺利勾住了她背心上的那条飘带。 随着她跑步的动作,飘带被勾得解开来,整件背心顿时从侧面松开。 她像是才发现,脸涨得通红,一只手环捂着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得空按掉了跑步机的开关。 如果她要把飘带再次绑好,就需要两只手一起系带,可是一旦她将环住自己胸的手松开,背心就会直接垮下来。 真是两难啊。 景盛南一边窘迫着,一边从镜子里轻轻看了一眼右前方的男人,他虽然还在继续跑步,但显然耳廓都红得涨血了。 还不过来英雄救美么? 景盛南微不可查地收回目光,而后咬了咬下唇,眼眶里立刻有泪水在波动,看起来像是被急坏了。 她左右慌张地看着,像是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情况,不知所措又故作镇定。 窘迫美人的骑士该出现了。 王轩恺按掉跑步机的开关,拽过自己那件挂着的外套,而后转身朝景盛南走来,他抿着唇角,直接把衣服往景盛南身上披好,轻声说道:“你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吧。” 景盛南红着脸抬头看王轩恺,一双水光粼粼的大眼睛落了星星一样漂亮,看得王轩恺怔了好几秒。 王轩恺陪她走到洗手间外。 她穿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王轩恺正靠在墙边等她,一脚微微曲着,白色的大耳机挂在脖子上。 景盛南轻笑,这么一看,他倒真像个阳光大男孩似的。 她走到王轩恺面前,将外套递还给他,对他眨了眨眼,说道:“我见过你,在异木棉的树下。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王轩恺看她一眼,又说道,“你问我要了手机号,可是……” 他及时止住,微微一愣,没有继续往下说。 可是没有联系他? 景盛南眸中含笑,为什么要联系? 要让等电话的人牵肠挂肚、却又期待落空。如此,两人再见时,他才能对她印象深刻,于是下意识地上心、不自觉地关注。 景盛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阳光:“走吧,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 “嗯,答谢你替我解围。” 景盛南说着,已经转身要走,她背对着王轩恺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来:“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餐厅,早就想去吃了,今天正好有伴。” 王轩恺犹豫了一下,乖乖跟上走在前面的女孩。 新开的餐厅环境很好,除了主食外,甜点也都很精致。 点完菜肴后,景盛南和王轩恺又分别点了两个小蛋糕。 景盛南是个很擅说话的人,王轩恺与她虽然不过见了两次,但却发现跟她聊起天来并没有什么尴尬感。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主食吃完后,服务生很快就将甜点端了上来。 景盛南瞥了一眼餐厅柱子上挂着的仿古壁钟,时针指向六点。 晚上六点了。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雨,而她出门时没有带伞。景盛南瞥了一眼王轩恺座位边放着的斜挎包,侧口袋露出一角伞柄。 显然,他带了。 过会儿出餐厅就能在雨□□撑一把伞,要怎么把气氛挑逗得更暧昧一些…… 她看了一眼王轩恺正在吃的慕斯蛋糕,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蛋糕看起来很好吃。” 王轩恺愣了愣,看着景盛南面前碟子里的芒果千层,问道:“你的不好吃。” 景盛南对他笑了笑,一手支在脸侧,一手把自己的蛋糕向他挪过去一点,随着她的动作,柔顺的长发有几缕落到了肩前,让她看起来有些慵懒。 “要不要尝尝我的?” 王轩恺迟疑了一会儿,景盛南却干脆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勺千层,直接送到王轩恺嘴边。 王轩恺下意识张嘴咽了下去。 好酸。 他皱了下眉。 对面的景盛南见他这样,直接笑了起来,笑容爽朗漂亮中带着几分娇憨。 王轩恺多看了一眼小太阳似的女孩,想低头继续吃自己的蛋糕,然而面前的蛋糕却已经被换掉——景盛南直接用她的千层换了他的慕斯。 他愣住,抬头盯着她,只见她直接舀了他吃过的慕斯,毫不在意地继续吃——就舀在他吃过的地方,动作很随意,看起来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王轩恺的心跳得更快了。 吃完饭,王轩恺本想付钱,但直接被景盛南拦下。 她用左手抵着他正欲拿钱的右手,而后偏头看他,唇微微抿着,嗔道:“说好我付的。” 王轩恺的注意力全都在景盛南贴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指腹很软,微微擦过他的手背,就像是在他肌肤上抹了一片麻药。 愣神间,景盛南已经将钱付给了服务员。 真是个爽朗又直接的女孩,王轩恺看着景盛南的侧脸,而且很漂亮。 当然,也很性感,他又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景盛南引人遐想的胸峰。 显然,她符合他对于梦中情人的一切定义。 付完钱的景盛南看着餐厅玻璃门外的雨景,娇呼了一声:“哎呀,怎么下雨了?这可糟了,我没有带伞。” 王轩恺下意识接话:“我带了。” 景盛南微微仰着头看他,眼似秋波横。 恍惚间,他以为眼前那双眸子里是纠缠了情思的,可细看下,却又觉得眸子里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有些烦躁,就像是被她要了电话后却没有再被她联系时的感受。 王轩恺直接说道:“我有伞。” “嗯?” 王轩恺认真对她说道:“我送你过去。” 然后直接抓起她纤细的手腕,推开玻璃门往外走。 景盛南跟在他背后,轻轻勾了下唇。 从餐厅到能打车的地方有一些距离,两人慢慢走着。 王轩恺的伞并不大,显然他不曾想过会用它来为两个人挡雨。 漫天的瓢泼大雨中,景盛南靠外侧的肩膀被淋湿了一些。 她看着自己淋湿的肩膀,轻轻“唔”了声。 王轩恺听见她的唔声,悄悄抬起手,想要将她往自己这边搂一搂。 这么想着,他的手便抬起,是想触碰她的样子,却什么都没做地又放下。 景盛南暗叹,突然瞅见路边草丛里有青蛙一跃而起,于是心思又起,像被吓到了一样,直接往王轩恺方向撞去。 王轩恺趁机搂住她的肩膀。 景盛南脸红了红,却没有动作,只叹道:“今天这雨下得可真大。” 王轩恺镇定地说道:“嗯,是啊,伞比较小,你靠过来一点,不会被淋到。” 景盛南应了一声,像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王轩恺一路都有些恍惚。 即使两人走得很慢,也很快就到了打车的地方。 王轩恺帮景盛南拦了出租车,要送她上车时,他有想要质问她会不会再联络他的冲动。但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景盛南瞥了一眼王轩恺,只见他一脸踌躇,于是她突然转身勾住他的脖子,玲珑柔软的起伏蹭过他的胸膛,宛如点燃星星之火,而后她直接在他脸侧印下一吻。 王轩恺愣住,脑子里像是有炸弹爆破,只余下一片白茫茫。 他还在留恋时,景盛南已经放开他,坦荡地看着他,说道:“多谢了,我没淋到雨。” “啊?嗯……”这个吻的含义只是这样吗? 景盛南已经坐上出租车,对他挥了挥手以示道别。 王轩恺看着疾驰而去的出租车,烦躁之感更甚,他真是捉摸不透她的举止。 还会不会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他抹了抹自己脸上被亲吻的地方,心里面像是被一只小爪子挠着,又痒又麻。 如果能再见面…… 景盛南靠在车窗上,透过雨幕外的后视镜看着被落在后头的王轩恺,笑了一下。 明天,又会偶遇呢。 这果然是一个擅长以不作为来掩饰摇摆不定内心的人。 第25章 两只绿茶(2) 天正大厦从一层到九层都是各个教室,用于给学生集训声乐、表演、台词、形体等各门应付艺考的课程。 第十层是学员休息大厅,有健身房和泳池可供学员使用。 而十层往上,则是供各名学员居住的宿舍区——集训期间,学员只有周末能够回家。 此刻,大厦第十层的大厅里,玉品香正坐在沙发上和眼前的男人聊天。 这是她在集训前的各次外出交际中,最终挑中的男人。 这个男人家境优渥,并且性格看起来单纯好控制,如果能博得他的好感,她的未来将会一片光明。 玉品香对着面前的男人微微笑着,看似随意的打扮下,却是处处用心——脸上画着妆容,然而一般的男人发现不了她画了妆;发型看似慵懒随意,却很好地修饰了她的脸型,使得她的脸看起来小巧精致;衣裙的样式很端庄,却能很好地掩盖身材中的劣势并突出优势。 “玉小姐是打算往影视圈发展?” “是啊,父母也是这么建议我的。”玉品香将脸侧掉落的发丝撩到耳后,温柔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轻笑着说道,“不要叫我玉小姐了,品香就可以。” “影视圈容易出名,我打算往歌手方向发展。”男人笑道,“品香,你的家教看起来很好,你父母应该很宠爱你吧。” 玉品香微微低头,像是容易害羞的小女孩:“嗯,家里人很宠我,总是给我最好的。” 她想起一直很昏暗的家里,父母总是抢了她的东西去补贴弟弟。 “刚才你说起上个暑假去了伊朗?” “是呀,父母说那是高考前最后一个暑假了,带我出去散散心。那边的鱼子酱真是好吃,听说是白化鳇鱼产的。” “我听说过那个,艾斯玛鱼子酱,有机会我也想去试吃看看。” 玉品香与面前男人想谈甚欢,两人一边笑一边说话,气氛很好。 与此同时,景盛南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到达了天正大厦,她被安排的宿舍在十六楼,不过她打算先去一趟十楼。 十楼是学员们的休息区,所以也是最容易和他人产生交集的地方,她决定提前去观察一下第十层的功能分区。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上升着,达到十层后,发出叮的一声,而后电梯门打了开来。 景盛南走出电梯,一偏头,就看见盆栽后面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且那两个人她都认识。 她听见其中的女孩正在说道:“有机会想去趟日本吃和牛肉,据说那是牛肉中的极品。” 闻言,景盛南抿唇笑了一下。 而沙发那边的两个人,听到景盛南行李箱车轮滚动的声音,也转过头来看她。 这两个人的表情截然不同。 玉品香是见鬼般的不爽,不过她勉强崩住了镇定的表情。 王轩恺则是见了梦中情人一样的惊喜,且这惊喜完全表现在了脸上。 王轩恺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手扶着绿色的沙发背,看着景盛南问道:“盛南,你怎么会在这儿?” 景盛南作出惊讶的表情,说道:“我还想问你呢?我是天正的学员,你呢?你也是?” “是啊,真是太巧了!”王轩恺脸红了红,有些羞赧地说道。 还真是无害的表情啊,景盛南眸色深了深,可是有时候,无害更是一种有害。 她微微低头,敛了眸中的神色,再抬头时,已经是王轩恺熟悉的爽朗笑意。 她说道:“我们可真是有缘。” 景盛南说这句话时,轻轻地瞥了一眼王轩恺身后正勉强端坐着的玉品香。 玉品香觉察到景盛南在看自己,咬了咬牙,而后轻轻开口,用唇语说道:“记住那天我跟你说的话。” 集训营报名那天,玉品香在洗手间对景盛南说道:“我警告你,要是敢在外面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好看的。” 景盛南轻扬了扬眉,没看到玉品香的唇语一般,将目光重新移向王轩恺。 玉品香皱了皱眉。 王轩恺正在说话:“你住在哪一层?我在十四层。” “我在十六层。” 景盛南余光注意着玉品香,只见她正不开心地撇着唇。 “品香,她是景盛南,也是学员,人很好的。” 王轩恺转身面向玉品香,而玉品香见他转过头来,立刻调整出原本高贵的样子,微微对王轩恺笑了一笑。 景盛南走到沙发边,漂亮的眸子里含着笑,虽然是对着王轩恺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玉品香。 “轩恺,我和品香之前见过的,是吧,品香?” 玉品香维持着微笑,嘴角有些僵;“是啊,盛南。” “咦,那真是太巧了。”王轩恺惊讶地说道。 景盛南笑得很和善,对玉品香说道:“刚才你们在说和牛肉?据说wagyu的肉很昂贵的,品香,你要是去吃了,记得带点回来给我们尝尝。” 玉品香镇定地说道:“好呀,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王轩恺笑道:“那我们说好了。” 玉品香继续镇定地点头。 景盛南突然笑了一声,其余两人都转头来看她,她摇了摇头,依旧笑得和善,对玉品香说道:“品香,你今天是坐什么车过来的?又是爸爸接送?” 玉品香一僵,仍旧勉强镇定,点头:“是啊。” 说完,她拿起自己身侧的包,站了起来,礼貌地其余两人说道:“我还没有理行礼,先回房了,你们慢聊。” 玉品香道完别后就径直离开,穿着高跟鞋,走姿很是优雅。 景盛南看着玉品香离开的方向,微微勾了勾唇。 如果是其他人喜欢打肿脸充胖子,那景盛南是没有任何兴趣去掺和的。 可是,如果是玉品香,那景盛南必然会借机更多地挑起她对自己的敌意。 玉品香这样的人,自我防卫严重,又懂伪装,要取得她的信任,就要先成为她的敌人,作为她的敌人去打败她,打败后,再帮助她。 正所谓,惺惺相惜。 玉品香走后,王轩恺看着景盛南,问道:“盛南,需要我帮你把行礼搬上去吗?” 闻言,景盛南转头看他,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有电梯呢,我可没那么柔弱。那我也上楼放行李咯。再会。” 过会儿再来看十层的布局吧,景盛南想着,头也不回地往电梯方向走了,没有管身后王轩恺略显失望的表情。 王轩恺,是玉品香前世的丈夫。 景盛南来到十六层自己的宿舍,天正安排给学员的宿舍都是一人一个单间的,单间不大,只有床、书桌、椅子和衣柜,不过自带**卫浴。 景盛南把行李箱先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然后打算去买瓶水喝。 她正在找钱包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的说话声。 “香香,去吃饭吗?楼下有一家日式料理店,好像是最近新开的,一起去尝尝吧?” 玉品香的声音响起,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就不去了,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减一减肥。” “你的身材已经很好了,你这么拼,要我们怎么活呀!” “哪有,你们身材很好,我才是身材不好呢,衣服盖住的地方都是赘肉。” 景盛南拿着钱包出宿舍。自动贩卖机就在楼梯口,离得很近,她便没有关门,直接走了出去。 出门后,果然看到了玉品香和她的几个朋友在说话。 看来自己和玉品香都住在十六层。 景盛南瞥了一眼她,也没打招呼,径直走过那几个正在说话的女孩。 玉品香注意到景盛南走过,不太开心地皱了下眉。 玉品香打发走了几个朋友后,回到宿舍,将门关上。 周围没有旁人,她就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也懒得挺胸直背地作出优雅模样,整个人懒洋洋趴在桌面上,沮丧地喃喃自语着。 “唉,钱都被抢走了,我哪有钱去外面吃啊,真羡慕她们那些不愁钱的人。我得快点想办法挣点钱。或者赶快钓上王轩恺。” 玉品香烦躁地揉头发,她心情一郁闷就喜欢揉头发,显然,此刻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又饿又气。 “算了,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玉品香打开抽屉,发现抽屉里没有吃的。 “咦?我的芝麻糊和泡面到哪里去了?我记得我放在抽屉里了的。” 玉品香挪开椅子,然后整个人蹲在地上,打开书桌下的小柜子,哭丧着说道:“怎么不见了,我现在一点钱都没有,要是连泡面和芝麻糊都没了,我得饿死吧?” 这个时候,门那边传来“嘀”的一声,是电子锁被刷开的声音。 玉品香正烦躁着,有些迟钝地看向门口,只见门被打开了——漂亮的女孩逆光站在门口,一身利落的做旧牛仔裙,正微微偏着头打量着她,嘴角轻扬,似笑非笑。 玉品香怔了一会儿,皱着眉站起来,意识到自己头发很蓬乱,于是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这才问景盛南:“你怎么会来我的房间?不对,你怎么打开我的房门的?” 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在自己出丑的时候出现?! 景盛南瞥一眼门牌,说道:“1604,我的房间。隔壁1605的门开着,可能你是1605间的?” 玉品香看向门牌,愣住,而后轻咳一声,镇定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 说着,她直接走了出去,看起来有点慌乱。 景盛南目送她离开,而后走进自己的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买完水回来发现自己宿舍的门被关上了,她以为是被风吹得关上的,打开门后却看到玉品香顶着乱蓬蓬的发型在找东西。 嗯?景盛南垂眸,玉品香刚才说,要是连泡面和芝麻糊都没有,她得饿死? 景盛南沉思了几秒,然后拿着钱包再次出了门。 十分钟后,她来到了天正大厦边的一家便利店,买了一堆吃的,结完账后,她对店员说道:“我多付五十,能帮我送到隔壁大楼里吗?” 店员愣了一下,不解问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这包吃的也不是很重,拎不上去吗?” 景盛南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后,她想了想,觉得直接送不太好,玉品香可能会觉得奇怪。 于是景盛南向店员借了笔和纸,换成左手写字,写了张便签条放进食物的包裹里:“祝你天天开心。” 假装成仰慕者送吃的,玉品香大概就不会奇怪了。 毕竟喜欢玉品香的人确实蛮多的。 写完,她从钱包中抽出一张五十给店员,说道:“送到1605房,别说是女孩买的。” 第26章 两只绿茶(3) 玉品香误闯景盛南的宿舍后,表面镇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进门前看着门牌号确认了一下,嗯,这次没有走错房间。 关上门后,她整个人直接跳到床上,拿起床上的枕头就是一顿胖揍,嘴里念念有词:“她是不是我的灾星?一定是扫把星!我好倒霉,王轩恺好像还对她有意思?!” 发泄完后,她直接沮丧地趴在床上,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有气无力地趴了一会儿,玉品香实在是饿得不行,于是只好懒洋洋地起来,打开抽屉拿出一包泡面,打算烧水泡泡面吃。 宿舍自带的烧水壶发出滋滋的声音,她坐在桌边,双手支着下巴,瞥一眼包装简陋的泡面,叹气道:“泡面都只能吃便宜的福满多,连康/师/傅都买不起,唉。” 正在玉品香感慨自己可能快要连福满多都吃不起时,宿舍的门被人敲响了,她一愣,赶紧把桌子上的镜子拿过来,对着镜子快速把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梳了一下,这才面带微笑地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小哥,小哥手里提着一袋吃的。 玉品香疑惑看着小哥,小哥腼腆说道:“有客人买了吃的送你。” 玉品香接过一大袋子的食物,觉得很诧异,正想抬头问小哥是谁送的,小哥却已经走了。 她奇怪地眨了眨眼,随意在袋子里翻了一下,发现一张便笺,便笺上的字不很漂亮。 “嗯?难道是礼物?”她自言自语。 她想起前段时间出门到处交际的时候,和别人聊天时聊到过“喜欢别人送什么礼物给自己”这个话题,当时为了维持自己大家闺秀云淡风轻的形象,她说什么礼物都喜欢,吃的最实用。 她敛眸,所以是某个仰慕者送的?当时王轩恺也在,会不会是他? 早知道就不要这么好面子了,就该说喜欢珠宝什么的…… 玉品香正兀自沉思着,拐角处走来一个女人,漂亮而利落,是她现在最厌恶看到的人。 景盛南走向自己的房间,瞥了一眼玉品香手上拎着的一包吃的,而后轻轻挑了挑眉。 玉品香见景盛南在看自己手上的袋子,向着她优雅地剜了一眼,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卷发,状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真是贴心。” 说完,有些得意地转身回房,门啪地一声被关上。 景盛南看着隔壁间的屋门关上,手贴在唇边,觉得有些好笑,随后摇了摇头,也进了自己的宿舍。 今晚天正方面会安排一个开课动员会,具体讲一下从明天开始的集训内容,时间定在晚七点半,到时候可以看到所有参加了艺考集训的学员,换言之,人很多,所以形象很重要。 景盛南已经可以预想到学员们花枝招展的样子了。 所以她回屋后也开始洗澡、选衣、化妆。 收拾好自己,已经差不多到时间,她拎着自己的包准备出门。 与此同时,玉品香也完成了一系列的形象工程,同样拎着包出了门。 走廊上没人,她想起白天时景盛南问她坐什么车过来,于是撇了撇嘴,对着1604的屋门自言自语:“你们可以尽情嘲笑我,还不是因为生在一个好家庭,我呢,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得意什么?” 就在这时,1604的门被打开了,正打算出门的景盛南看见门外玉品香站着自言自语,也没在意,直接关门准备走人。 走了几步,她停下,转头看玉品香,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遇到和你一样的遭遇,我可以比你处理得更好。” 玉品香一愣——这人果然听到自己的自言自语了,她随即皱眉:“你不过是自说自话,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什么遭遇呢?” 两人都要往八层的大会议厅走,于是无可奈何地同路了,玉品香有些气闷。 走进电梯后,电梯内只有她们两个人。 景盛南偏头看玉品香,回答玉品香刚才的话,说道:“不管你是什么遭遇,我都可以肯定,我能比你处理得更好。” 玉品香有点火大,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很热衷找自己茬,像是在针对自己一样。 她说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 景盛南笑了一下,慢悠悠说道:“还有一句话,叫旁观者清。” 电梯正在一层一层向下,玉品香看着缓慢改变的楼层数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这人真是狂妄。” 景盛南嘴角噙着一丝调侃的笑,平静地说道:“我有狂妄的本钱,比起狂妄,用自信来形容我更合适。” 玉品香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正景盛南已经见过自己的原形,她也没必要保持那些精心雕琢的对外形象。 电梯终于到了八层,电梯门慢慢打开,景盛南率先走了出去,八层大厅已经有许多人,正三三两两地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会议室开门。 玉品香随后走出电梯,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裙角,又调整出了高贵矜持的模样。 这时,前面的景盛南突然转头看她,轻声对她说道:“看中王轩恺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玉品香微笑着回答:“是啊,还有你。” 景盛南对此不置可否,只抬了抬下巴,示意玉品香往那边看。 玉品香顺着景盛南指的方向,果然看到王轩恺正和几个女孩站在一起聊天,他一如既往地看起来温善中有些羞赧。 玉品香不甚在意,说道:“他这种个性的人,最容易无意识招蜂引蝶了。” “无意识?”景盛南笑了一下。 王轩恺正和几个朋友聊天,看见景盛南和玉品香,笑着招呼道:“你们一起过来的?” 王轩恺那几个朋友见他和这两人打招呼,也都一齐向两人看过来。 都是女孩子,又都是要往演艺界发展的女孩子,初初打了个照面之下,皆是考量着别人的外貌条件。 那几个朋友考量完,也大致清楚这两人的外在条件确实是好。 王轩恺给自己的几个朋友介绍道:“蓝裙子那个女孩是景盛南,黄裙子的是玉品香。” 而后也给这两人介绍了一下他的几个朋友:“大家以后都是一个圈子的,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宇亿安保的沈知夕,那位是大洋百货的陈安珑,……” 王轩恺逐个介绍完那些朋友,每一个都是挺有家庭背景的人。 陈安珑见王轩恺只介绍了景盛南和玉品香的名字,于是轻飘飘瞥一眼两人,问道:“两位是什么背景?” 王轩恺并不知道景、玉二人的家庭情况,此刻也有些好奇,同样看向两人。 玉品香看着陈安珑眼里明显的不屑,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温善:“我只想靠自己的努力来混圈子,不想靠家里人,你们只把我当玉品香就好了。” 景盛南瞥了她一眼,她只依旧岿然不动地浅浅笑着。 玉品香这话似真似假,说法上误导性太强,且很容易就博得他人好感。 果然,王轩恺眼带笑意地看着玉品香:“品香,你真的很**呢。” 陈安珑见王轩恺对玉品香的好感度又上升了,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一看就是朵白莲花。 身边沈知夕拍了一下她,她才收敛了鄙夷的神色。她转而问景盛南:“你呢?” 景盛南笑道:“小门小户,不足挂齿。” 王轩恺立刻接话:“盛南你自身条件这么好,不需要靠那些的。” 他看着精心打扮过的景盛南,觉得这个女孩实在是罕见的好看。 景盛南含笑扫了一眼王轩恺身边那些女孩,她们每一个都妆容精致。 会议室开门,陈安珑等人一起进了会议室,景盛南看着先行离开的几个女孩,调侃王轩恺道:“你的异性缘可真不错。” 王轩恺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大家都只是朋友而已。” 景盛南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进了会议室。 因为王轩恺特意为景盛南解围的缘故,整一场动员会的过程中,她一直被一些女孩时不时地看上几眼。 景盛南勾了勾唇,王轩恺的女人缘果然很好。 不过也是,王家是真正的大门大户,难得王小少爷又如此待人和善,大家还不得起劲儿地往里爬? 动员会散会后,景盛南先去大厦外头买了些日用品,这才回了自己的宿舍。 进屋后,她打开宿舍里的灯,扫了一下屋内,屋内一切如常。 她关上门,把手上的包随手往桌子上一放,然后走到门的转轴处,抽了一条黑色的铁丝一样的东西。 景盛南将那黑色丝状物放到桌子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尺子,将丝状物的长度量了一下。 这是她随手从姐姐景碧华的研究所里拿的多余记忆材料,会随着被拉伸次数的增多而变长。 她在出门前把这根安在门轴上,算起来一共开关门了两次。 这么算下来,这根丝状物目前的长度理论上应该是…… 景盛南看着尺子量出来的实际材料长度,笑了一下。 第27章 临近晚饭时间, 南山路上驶过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内是两个男人。 驾驶座上的男人穿着一件明黄底色的上衣,上衣自衣摆处蔓延出亮蓝色的荆棘花纹,上衣下面是印花的深蓝九分牛仔裤。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则是黑衬衫和卡其长裤。 “我好不容易休息几天,还得给你当司机。”宁平煜瞥一眼身边的高琛泓, 叹道,“你不带邱管家么?” 高琛泓一手支在脸侧, 正看着窗外的风景,闻言, 漫不经心地回答:“为了我的胃着想, 暂时不带他。” 宁平煜“噗”地笑了出来:“你得在天正住好几天吧?我估摸着邱管家明后天就会过去继续服侍你了, 毕竟他得为你的肾着想。” 高琛泓终于从窗外收回目光,偏头看宁平煜, 双手抱臂, 好整以暇地说道:“为了你着想,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在天正住几天。” 宁平煜沉默了一会儿, 想起那被某绿色蔬菜支配的恐惧,面不改色地说道:“我错了, 我不该嘲笑你的肾, 要知道, 弱肾也是有尊严的。” 高琛泓闲闲地瞥他一眼, 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以闭上你那张颠倒强弱的嘴。” “是男人,就要吃……”宁平煜瞄见高琛泓凉凉的目光,笑着住嘴了。 天正艺考想要邀请流彩传媒给自己的学员做讲座, 最开始流彩传媒拒绝得直接,但没想到,流彩方面后来竟然反悔了,说是最后决定接受天正的邀请。 天正原本以为能请到一个小高层就很不错了,却没想到来的直接就是高琛泓,真是诚惶诚恐。 为了表示对高家人的欢迎,天正决定在高琛泓初到培训大厦时——也就是学员开课的第一天晚上,举办一个欢迎酒会。 高琛泓和宁平煜还在前往天正大厦的路上,酒会就已经开始了,毕竟主角都是最后到场。 酒会在大厦二楼的大宴客厅举行,因为流彩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经纪传媒公司,所以不少学员都抱着“说不定能被流彩的人相中从而提前签约入圈”的心态来参加酒会,自然一个个都打扮得很是漂亮。 玉品香也是如此心思,她穿着一袭露背的白色长裙,蓬松的卷发挽成大方的发髻,看起来端庄中又不失妩媚。 景盛南对酒会兴趣不大——她来天正培训的目标从来不是提前入圈开始演艺生涯,而在其他。 她穿着大红纱制小裙子,裙摆是不规则的设计,一边长及脚踝,一边却在膝盖之上,能很好地展现她修长漂亮的腿。 景盛南到二楼宴客大厅的时候,厅内已经有许多人了,一进到厅里,她便能看见王轩恺一如既往地被许多女孩围绕着。 她往其他方向瞥了一眼,果然看见不远处玉品香正在挑选吃的。 嗯,那些吃的大约都是王轩恺会喜欢的。 景盛南也拿起一个小盘子开始挑选食物,她与玉品香在白餐布长桌间的过道擦肩而过。 宴客厅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灯光,使得厅内的一切都看起来华丽奢靡。 玉品香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景盛南,轻挑了挑眉,微笑道:“你这裙子可真土,卖菜大妈?” 闻言,景盛南停下脚步,也回过身看向玉品香,她上下打量了玉品香一番,勾了勾唇,同样微笑:“你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售楼小姐?” 两人对视着,嘴角微笑的弧度同样是恰到好处。 玉品香盯着景盛南的脸好一会儿,讽道:“哟,昨天动员会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不过一天,你的脸发生什么了?上火长痘了?” 景盛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这么关心我?” 玉品香嗤笑,抬起漂亮的手指,指向景盛南的脸:“一个预备艺人,却连自己的身体和皮肤都调控不好。你脸上这么大两颗痘痘,妆都盖不住,真的很不专业。” 景盛南摸了摸自己右脸上的痘,敛眸轻笑,不知想着什么,并未搭话。 “说不出话了?昨天不是还很伶牙俐齿么?”玉品香不屑地看着她,说道,“还说无论什么,都能处理得比我好呢,至少我不会让自己上火长痘哦。” 景盛南笑了一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轩恺,说道:“你信不信,即使我现在看起来不漂亮,王轩恺依然向着我?” 她一边说,一边轻瞥着玉品香手中的那些食物,而后随手拿起一杯浅蓝的鸡尾酒。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交汇处暗藏锋芒,似有火花。 她们同时转身、同样步履款款地走向王轩恺。 王轩恺身边,沈知夕、陈安珑等几个姑娘看到这两人又来了,不约而同露出了“怎么又是这两个婊里婊气的女人?!”的表情。 王轩恺则惊喜地打量着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美,可是……景盛南脸上的两颗痘真的很违和。 王轩恺问景盛南:“你的脸怎么了?” 景盛南叹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起来,脸就成这样了。” 陈安珑下巴微微扬起,抱臂不屑看了一眼景盛南,轻声对身边的沈知夕说道:“本来就只有一张脸还过得去,现在连脸都没了。啧啧,瞧瞧这裙子,哪来的地摊货?” 景盛南看了一眼那几个女孩,随即苦笑,带着丝隐约的忧伤。 王轩恺立刻安慰道:“没事,痘痘没几天就消下去了。” 玉品香也微笑着附和:“是啊,调节一下饮食。” 她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把手中的盘子往前伸了伸。 王轩恺瞥见玉品香手中的盘子,惊讶地说道:“品香,你的口味和我好像。” “咦,真的吗?”玉品香仿佛诧异地眨了眨眼,将盘子往王轩恺的方向递了一递,“要一起吃么?” 王轩恺温善地笑着,从身边的长桌上抽了一只叉子,然后挑了一块开始吃。 陈安珑翻了个白眼。 景盛南手中举着鸡尾酒,瞥见端菜小哥正托着两摞托盘走过来,她调整了一下站姿,手肘微微向外更伸出一点。 端菜小哥走过时,正好擦到景盛南的手肘,景盛南顺势将手一歪,手中鸡尾酒全部撒了出来,洒在了她的裙子上。 “呀!” 景盛南怔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裙摆上深红的水渍,有些无措。 端菜小哥急忙道歉。 景盛南摇了摇头:“是我自己不好。” 她说着,又状似无意地抬头看向王轩恺,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有些楚楚可怜,低叹着:“本来就没有带多少衣服来这里,这下怎么办才好?” 王轩恺看着景盛南的眼睛,仿佛被迷惑一般,愣了一瞬,下意识地接话:“我陪你去重新买吧,大厦旁边就是商场。” “那怎么好意思?” “我陪你去,女孩子一个人出门不安全。”王轩恺肯定道。 景盛南犹豫一下,轻轻说到:“那就麻烦你了。” 王轩恺点头,转身向大门走去,他走在前面,要带着景盛南出去。 景盛南跟着走,走之前,她转头轻轻扫了一圈原本围在王轩恺身边的那几个女孩——她们的表情大多数处于翻白眼的边缘。 最后景盛南的目光落在正冷淡看着自己的玉品香身上。 景盛南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笑着向玉品香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然后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撩了一下头发便翩翩地转身离去。 状似无意地迎合算什么?要让他自动贴上来。 玉品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手背上有景盛南刚才摇酒杯时晃出来的零星一点残余酒水。 她嫌弃地把酒水抹掉,然后咬牙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王轩恺带着景盛南离开宴客厅,穿过几排放着食物的白色长桌后,就是宴客厅的大门。 大门前有一株不高的假树,假树上点缀着火红的叶片,树枝上更挂着许愿的木吊牌。 景盛南两人绕过假树从右边走。 而此刻,宴客厅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衬衫,黑衬衫走在另一个男人后面。 这两人开门时带进一阵风,吹得门口的假树微微摇晃,树枝上那些许愿的木吊牌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仿佛时间被刻意调慢一般,景盛南可以清楚地看见木吊牌晃动的幅度。 透过假树树枝间的缝隙,她可以很轻易地看见从假树另一边走过的那两个男人。 这一瞬间,景盛南想起了科隆大教堂上的十二声钟响和环绕塔顶飞翔的白鸽。 木吊牌懒洋洋地慢摇着,而树那边的男人也仿若所觉一般,轻轻转过头,透过树枝间的缝隙,与树那边的女孩对视。 两双黑眸互相探究着,一双饶有兴味,一双若有所思。 高琛泓轻轻勾了勾唇,景盛南最后瞥了他一眼,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转过头继续向门口走去。 而时间在这一刻又被拨回了正常的流动速度。 高琛泓停下脚步,漫不经心一般向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 宁平煜发现高琛泓没有跟上,也转身停下,奇怪看着他:“你怎么了?” “你看到那两个出去的人了么?” 宁平煜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笑道:“看到了,王家的小公子,还有我前任上司的妹妹。” 他顿了一会儿,像是相通什么,揶揄道:“我还奇怪流彩怎么突然愿意接天正的邀请了,你是为了她?” “为她?”高琛泓轻笑一下,不置可否,只说道,“你看见她脸上的痘痘了么?” “痘痘?”宁平煜想了想,说道,“人会长痘痘不是很正常么?吃得不健康一点很容易就长,我家小公主也偶尔长痘。” “你家小公主长痘正常。她长痘……有些违和。” 高琛泓一边慢悠悠地说道,一边意味深长地往门口方向最后看了一眼,随后转身继续往宴客厅内走。 宁平煜疑惑地往门口方向再瞅了一眼,嘀咕:“长痘还分人?” 随后,他跟上了正往里走的高琛泓。 宴会厅内已经很热闹,天正的负责人看见高琛泓来了,立刻迎过来和他握手,说了一大通客套话。 宁平煜靠在长桌边,一腿闲适地微微曲着,而后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个宴客厅,随即瞥见角落的柱子边,有一个女孩正面无表情吃着东西,那个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裙,很是漂亮。 他将本插在裤袋里的手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这是他在思考时会有的小动作。 第28章 景盛南重新买了一条裙子, 西瓜红的紧身小裙子,很简单的款式,却很挑身材。 她换上以后照了一下镜子——从镜子里果然能看见在一旁等待的王轩恺不时瞥来的目光,目光所及是这条小裙子包裹的玲珑曲线。 回到大厦二楼的宴客大厅时,厅内正中央的原型台子上, 天正的负责人正在致谢讲话,接着是高琛泓上去简单地讲了几句, 最后主持人拿回话筒。 主持人表示,为了挑热酒会气氛, 想要找台下的人上台表演, 唱歌跳舞皆可。 “各位都是将来娱乐圈的大咖, 现在这么好的表演机会,不上来秀一把吗?” 主持人为了引人自告奋勇, 如此诱哄道。 自然有表演欲旺盛的学员率先跳到台上唱了一段rap, 众人均是叫好。 这个学员正好是天正内部高层的孩子。 与此同时,天正的负责人凑过去跟高琛泓搭话:“您看这个学员怎么样?演唱功底很好。” 高琛泓假装没听懂此人言下之意, 礼貌笑道:“确实唱的不错。” 天正负责人见高琛泓没有接“提前签约”的暗茬,只好干笑着不再说话。 接下来上去的学员基本都是和天正有些关系的, 天正负责人不时地跟高琛泓推荐那些学员, 高琛泓却一直悠闲地吃着东西, 轻飘飘把那些话茬全压下不提了。 等天正安排的这出刻意的表演过去了, 高琛泓也一直没表明什么态度。 负责人只好安慰自己,还早,高琛泓会在这住好几天呢, 不急于一时的。 负责人给主持人使了个眼色儿,主持人会意后,就打算结束这段学员上台秀。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提议抽人即兴表演。天正的学员每一个都有学员号,按学员号抽人,抽到谁谁就上。 这个提议还挺有意思,许多人抱着反正也不太可能抽到自己、就看看热闹的心态举手赞成。 主持人看了一眼天正负责人,负责人没给提示,于是主持人只好同意。 抽号系统被调出来,景盛南目光移向抽号电脑的方向,随即,她微挑了挑眉。 下一秒,投影屏幕上显示的学员号果然是景盛南的。 表演台上是有摄影机的,表演者上半身直接会被投影在后侧大屏幕上,摄影的清晰度很高,可以完全展现表演者的美,当然,也能展现出表演者脸上的瑕疵。 是想让所有人看见她脸上可笑的痘痘?景盛南笑了笑,就这么等不及想要看她出丑么? 但真不好意思,她只会让想看她出丑的人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这正好又给了她一个勾引王轩恺的机会——表演唱情歌。 男人和女人一边唱歌,一边在台上互相对视,情愫环绕在他们之间,多么美好的、让人心跳的事情。 景盛南轻笑一下,将目光从抽号电脑的方向收回来,然后瞥见另一侧角落里玉品香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玉品香发现景盛南看向自己,对她妩媚地笑着,抬手指了指自己右脸,又指了指景盛南,随即耸肩,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仿佛挑衅。 景盛南勾了半边唇。 然后,她突然把原本的发型打散,直接放了下来,大半头发分到右边,盖住了她半张右脸,也盖住了脸侧两颗异常明显的痘痘。 这将大部分长发分到一侧的发型正好和她那条新的紧身裙很搭,都是艳丽勾人。 快速变完发型,她优雅地撩了一下头发,对玉品香眨了眨眼,挑衅回去。 玉品香平静微笑看着她,随即转身,面对无人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当追光打到景盛南身上时,摄影也直接照到了她,大屏幕上能清晰地印出景盛南的样子——一九分后,长发盖住她小半只右眼,给人一种欲说还遮的感觉,饱满的红唇呼应裙子的色彩,而裙子贴身的设计将她的身材展露无疑,浑身都是引人犯罪的气质。 景盛南微笑着,对着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说道:“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艺,那就唱首歌吧,《JUST A KISS》,需要男女合唱,我想请人和我一起唱。” 她转向王轩恺的方向,正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另一个话筒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仿佛宴客大厅里,所有的声音都因为那人的话,沉静了一瞬。 “那么,我有幸可以和这位小姐合唱一曲么?” 景盛南偏头,果然看见高琛泓正唇畔带笑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戏谑。 捣什么乱? 天正负责人见贵客这么说,立刻接话:“当然当然,您请。” 高琛泓低头看向天正负责人,礼貌地对他说道:“我在问那位小姐的意思。” 天正负责人:“哦……” 景盛南能在大庭广众下下高琛泓的面子么?她只好垂眸敛了神色,笑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会唱歌么?” 高琛泓闲闲地笑着,不紧不慢说道:“你说的那首歌,我正好会。” 有学员在窃窃私语。 景盛南瞥了一圈周围,仿佛并没有认为自己被打乱了计划一般,坦然说道:“那么,有请。” 两人走到台上,一人手中握着一个话筒,贴得有些近。 舞台的七色灯光闪烁着,在两人脸上映下跳动的色彩,随后,歌曲的前奏响了起来。 高琛泓在前奏的乐曲声中,突然说道:“好久不见。” 景盛南瞥他一眼,果然又是当年一样的、寻找乐趣的神色。 她没接话,开始唱歌:“lying here with you,so close to me……” 为了勾引王轩恺,她特意挑了一首歌词似乎有那么一点暧昧的歌——和你一起躺在这,你离我这么近,我无法抗拒、无法呼吸,只能沉溺在这个瞬间。 景盛南听见高琛泓轻笑了一下,但她仍旧兀自唱得面不改色。 下一段轮到高琛泓唱:“……I’m holding you in my arms.” 我将你抱在我怀中。 接着合唱——我们慢慢来,月光下的一个吻、火焰中的一次触碰。 男声低沉,女声轻柔,唱得不见得有多么好,却胜在两人的声音好听。 当唱到“Just a shot in the dark that you just might be the one i\'ve been waiting for my whole life”时,高琛泓将目光移向身边正与自己共唱的女孩,她有一张弧度近乎完美的侧脸,眼睛在灯光下就如同墨色的玻璃球一般,折射出五光十色。 ——只不过是黑暗中的惊鸿一瞥,你可能就成为我等待一生的那个人。 他神色未变,并没有觉得这句歌词有什么特别的。 两人继续唱着:“It\'s never felt so real, no,it\'s never felt so right.” 自始至终,景盛南都只是兀自唱着,脸上带着抹慵懒的笑意,既没有计划被打乱的恼,也没有合唱情歌该有的羞。 高琛泓也很平静地唱完了整首歌,虽然没见到这个女孩有什么有趣的反应,但也没因此表现出百无聊赖。 唱完后,台下的人都很捧场地鼓了掌,两人微笑着,配合地牵了一下手而后鞠躬,随后分别从两边下台,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景盛南欲调戏纯情小男生,因他人插足,未遂。 高琛泓欲引怒莫测大美女,但此女反应过于淡定,也未遂。 两败俱伤,未有胜者。 景盛南回到原先站的长桌边,随意地拣了一盘水果开始吃。 玉品香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同样取了那张长桌上的水果,用叉子小口小口叉着吃。 “怎么?这么快就换目标对象了?” 景盛南挑了挑眉,看她:“这么希望我换对象?好给你让路么?” “啧,也真好意思说是给我让路。”她瞥了一眼景盛南被长发盖住的右半边脸,说道,“你那装可怜的小伎俩,用一次两次还行,想一直靠这个,还是省省吧。你可是连自己的皮肤都管理不好。” 景盛南轻笑:“我认为我不需要一个手段不如我的人来教我。” 玉品香咬牙笑看她,景盛南同样笑着看她。 而另一边,高琛泓从台上下来后,宁平煜直接搭住他的肩,笑眯眯地说道:“我之前就说你答应天正的邀请是因为她,你还不做声。而你现在的行为却很诚实。” 高琛泓慢悠悠回答:“既然你这样觉得,那你就当做是这样吧。” 宁平煜本来只是开玩笑,此刻听他这么说,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就有些严肃了:“你还真是为了她?我妹妹知道了要闹哦。” “你妹妹不会闹。”高琛泓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她可不喜欢我。” 宁平煜有些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高琛泓轻描淡写的:“这种事,看一眼就知道了。你妹妹不仅不喜欢我,大概还很厌恶我。” “可就算这样,你们也是有婚约的。你可别三心二意。” 那纸双方家长心血来潮的无聊婚约,可指不定会怎么样。 高琛泓看着宁平煜,笑叹:“是你一直在说我对那个女孩有意思,我可没有说过。” 宁平煜被他绕得有点晕,说道:“那你突然来天正是为了什么?” 高琛泓已经走向天正安排的席位了,背对宁平煜挥了挥手,饶有兴味地说道:“因为热闹有趣。” “只是因为热闹,你就去调戏别人姑娘啊。”宁平煜很有正义感地说道。 “我可没调戏。”高琛泓说道,“她心里清楚我在做什么,她清楚得很。” 他说着,瞥一眼跟上来宁平煜,调侃道:“她可不像你这么眼拙。” 宁平煜抽了抽嘴角。 第29章 酒会临近结束, 王轩恺正在长桌边和几个朋友聊天,他家和这些朋友的家中产业都有合作,所以他们这些小辈自然也就走得近一些。 这些人正在聊着几家最近合作的一个珠宝展示的事情。 王轩恺的朋友之一徐寇啸家里是做珠宝的,最近为了做大珠宝品牌宣传,准备办一个珠宝展示会。 会上展示的珠宝都很昂贵, 所以需要与沈知夕家的宇亿安保进行合作,场地方面则由王轩恺家提供, 而珠宝展示期间为了造势吸引人,还会有一场露天大型演出, 演出的道具服装由陈安珑家的大洋百货提供。 因为这场珠宝展示有演出, 所以也可能会和天正合作, 为天正学员提供上台机会。 正说着,王轩恺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声:“轩恺, 你现在忙吗?” 他转身, 果然看见景盛南眉目带笑地看着自己,娉娉袅袅, 艳而不妖,仅仅只是站在那, 也让人觉得她的仪态美得恰到好处。 王轩恺立刻走过去, 问她道:“不忙, 只是在说闲话而已, 怎么了?” 景盛南看了一眼王轩恺身后的男男女女,他们大多以调侃目光看着自己,当然也不乏有不屑和轻蔑——其中所含之意为“这不过是又一个想攀高枝的而已”。 她不甚在意, 只对王轩恺笑道:“之前你提到过喜欢班得瑞的音乐,我正好买了他们的一张专辑,你要听听看吗?” 王轩恺眼睛亮了一下:“好,专辑你带了吗?” 景盛南点头:“带了,过会儿酒会结束了,你来一下十楼吧,我去那儿给你,二楼这里人太多。” 她说着,也不再多话,挥了挥手只当告别,然后便走向另一个方向。 陈安珑看着景王二人的方向,嗤笑一声:“当别人看不出么?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真想给专辑,直接在这给也行啊。” 徐寇啸说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看王轩恺,他巴不得那个女孩‘醉温之意不在酒’呢。” 沈知夕却接话道:“轩恺是人好,哪里是巴不得。他对谁都很温柔。” 王轩恺回到这个小群体,陈安珑一脸嫌弃地对他说道:“轩恺,她一看就不怀好意,你别跟她走太近了。再说了,她那种普通人家出身的,跟她来往多掉价啊。” 王轩恺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我挺想要那张专辑的。” 景盛南邀约完王轩恺,就打算去宴客厅外的休息区——她把带下来的班得瑞专辑放在了休息区的小柜子里,正准备去取出来。这里的小柜子没有锁,一般只用来放杂物类的不值钱的东西。 然而,她发现柜子里的专辑不见了。 嗯?这种东西应该不至于有人会偷吧? 景盛南回到宴客大厅,酒会已然结束,王轩恺估计已经去了十楼。 她敛眸思索了一会儿,眼前又闪过那双满带戏谑的黑眸。 景盛南绕着宴客大厅走了一圈,没有看见高琛泓。宴客厅只剩下零星几个学员,其余都是正在收拾会场的天正工作人员。 宴客厅一共两个门,一扇靠近楼道和电梯,另一扇则不怎么会有人使用。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果断地转身往不怎么会有人的那扇门走去。 打开实木的大门,后面是黑漆漆的一个屋子。 景盛南走进屋子里,而后随手将门关上。 她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这个屋子不是完全无光的。 景盛南走过这屋子L型的过道,果然,通过过道以后,视野就亮堂宽阔起来。 这是一间空置的会议室,有一个很大的、几乎等同半个会议室的阳台。 此刻,阳台的门开着,可以轻易地看到天正大厦外的城市夜景,点缀繁星般的灯树列队在街道的两侧,树后的高楼也闪烁着靡靡灯光。 华丽夜景的映衬下,高大的男人正闲适地靠在阳台的扶手边,背光下,他身体的轮廓如同精致的黑色剪影,而面容则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她走近他,高跟鞋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当景盛南跨过阳台门的门槛后,高琛泓才抬眸看向她,四目相接之时,他微微勾了勾唇,轻轻抬手,两指间夹着一张单薄的DVD,仿若挑衅。 景盛南在他两步远处停下,淡淡地瞥了一眼被高琛泓拿走的那张专辑,问道:“你为什么要偷拿那张专辑?” “你在找这个?”高琛泓瞥了一眼手中的专辑,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以为是谁忘在会场,就顺手捡来,正打算交给天正的负责人。” 景盛南双手抱臂,微微偏了偏头,挑眉平静地看着他。 高琛泓则依旧保持着悠闲的模样。 两人对视了好几秒。 景盛南走近他,修长的手指抚在高琛泓衬衫的扣子边,而后轻抬头看向神色一直未变的高琛泓,问道:“我跟王轩恺说话的时候,你听到了?” 高琛泓眸中隐着笑意,没有说话。 “你怎么知道专辑在小柜子里?” 高琛泓低低地笑出声,终于说道:“合理推测。” 景盛南搭在高琛泓胸口的手渐渐往上,最后贴在他的脖侧,她深渊般的大眼睛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踮起脚,将唇凑到他耳边,慢悠悠地暧昧说道:“四年前几面之缘,你就这么忘不了我?” 高琛泓也不紧不慢地反问:“你觉得呢?” 景盛南静了几秒,轻叹一声,退开他一点,这次是平静而正经的神色:“你实在无聊可以撕钱解闷,为什么要来捣乱?” “因为没有什么其他能引起兴趣的事情。”高琛泓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说道,“这次、这里,你又想要得到什么?” 景盛南没有回答,只向他伸出手:“专辑还我。” 高琛泓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轻笑:“离酒会结束已经过了一些时间,你确定现在王小公子还在十楼等你?” 景盛南挑衅地看着他:“如果他已经不在十楼,我可以直接进他的房间找他,说不定效果更好。” 高琛泓没说话,也没有要归还专辑的意思,仿佛在等待景盛南会有什么反应。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猝不及防的,景盛南一手直接扯过高琛泓的手臂,另一只手要去抢他手里的专辑。 高琛泓直接将手中专辑举高。 两人力气相差悬殊,景盛南用力拽了拽,没能撼动那条手臂。 景盛南瞥一眼头顶那张俊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个性很恶劣。” 高琛泓轻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话音未落,突然,景盛南拽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拉,然后出人意料地咬上他的下唇。 高琛泓眼中一闪而过诧然。 阳台外大楼的整墙暧黄灯光,原本是静止的,此刻却到点闪烁,闪烁的频率宛如心跳。 整城市的火树银花都刹那黯淡。 不查间,高琛泓手中的专辑已经被景盛南抢走。 景盛南放开他,退开几步,摇了摇手中的专辑,而后扬眉对他笑了一笑,胜者一般。 嘴中有血腥味,她没有在意,转身走出阳台。 高琛泓抬手抹了一下唇畔被咬破的伤口,手背上染上明显的血迹。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血迹,而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景盛南离开的方向。 景盛南穿过已经很冷清的宴客大厅,乘坐电梯升上十楼,在无人的电梯里,她终于忍不住无奈地撇了撇嘴。 高家人真是阴魂不散。 十楼很安静,电梯门打开时那“叮”的一声就格外明显。 景盛南走出电梯的同时,正在沙发上坐着的王轩恺也抬头看向她的方向。 还好还在。 景盛南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找专辑花了点时间,让你等了这么久。” 王轩恺温善地说道:“没事,等漂亮女孩赴约本来就是男孩需要做的。” 景盛南笑着坐到王轩恺身边,把专辑递给他:“这个版本是很多年前出的,现在已经没的卖,我在一家旧货店看到,就买下来了。” “多谢了。” 王轩恺接过专辑,开心地转头,然后突然愣住——两人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了?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他只要一低头就能蹭到她的脸。 王轩恺有些僵,他垂眸看着她,不很明亮的灯光下,她看起来像是用油画画出来的,浓艳却精致。 她的眼睛里总是像缠绕了数不清的情思,可是细看又不见了。 王轩恺仿佛被蛊惑了,轻轻开口:“盛南,其实我……” 他的唇被一只手指按住,是景盛南的。 她指腹的皮肤比他的唇更细腻,还带着隐约的惑人香气。 “不用说。”景盛南笑着看他。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对他有意,还是无意? 他觉得烦躁,觉得猜不透。 王轩恺终于想硬气一次,突然站起来,一把将景盛南按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 他似乎勇气又用尽了,没有说下去。 景盛南看着他,像是疑惑:“你怎么了?” 王轩恺勉强笑了一下,像是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真是像着了魔一样。 这个女孩的眼睛有魔力,看到的人思维会石化。 他愣愣坐回沙发上。 身边的男孩还在兀自沉思,景盛南却将目光移向楼道的方向,她眯了眯眼,随即轻勾了半边唇。 第30章 酒会结束后, 玉品香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宿舍,走向电梯时,她的手机响了。 玉品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妈妈打来的,她不耐烦地将来电按掉, 但第二通电话立刻就来了,接着是锲而不舍的第三通、第四通。 和玉品香走在一起的人奇怪问她:“香香, 谁打来的?你怎么不接电话?” 玉品香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对朋友说道:“你先上去吧, 我过会儿再回去。” 玉品香离开走向电梯的人潮大部队, 掉头向楼梯的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发短信:“不是说过不要给我打电话吗?有事短信!” 妈妈很快回复:“你弟弟这次真的被学校记了很大的过,你之前那点钱不够用, 快想想办法吧!” 玉品香愤怒地敲击着手机键盘:“我的钱已经全部被你们拿走了, 我没钱!” 楼梯和电梯在一个直角弯的两边,玉品香发着短信, 低头转过直角弯,没有注意到从直角弯另一侧转弯走过来的男人。 玉品香直接撞上了突然冒出来的宽阔胸膛, 她的额头被撞击的力道冲得有些晕, 直接就往后踉跄了几步, 手上的手机也直接掉在地上。 “嘶……”玉品香一手摸着被碰疼的额头, 一手扶着墙,这才没有被撞得摔倒。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人走过来。”撞到她的男人立刻道了歉。 玉品香弯腰捡起手机, 调出用来在外人面前伪装的精致端庄笑容,对着眼前这个男人温柔地说道:“没事,是我不好,没有看路。” 说完,她就点了下头,打算绕过这个男人直接走了。 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时,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个男人的衣角,明黄底色的布料上有亮蓝色荆棘花纹——她知道这件衣服,虽然看起来只是简单的长袖T恤,但价格不菲。 有些人能随意穿高价的衣服,有些人却要思考什么泡面最便宜。 她心中低叹一声,将目光重新放回自己的手机屏幕。 男人看着玉品香离开的背影,白色的长裙典雅大方,但后背却开着大口,心机地露出光滑的背,长发虽挽起,有几缕却调皮地落在优美的颈部。 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 玉品香走后,男人发现走廊上掉落的一个耳夹,这是她掉的。 他捡起耳夹,再转头,已经不见玉品香的身影。 玉品香顺着无人的楼梯往上走——这么高的楼层,学员们都坐电梯上楼,会走楼梯的大概只有她这种暂时不想看到外人的人了。 身边无人,她也不再维持千万次练习过的高贵笑容,只面无表情地和妈妈发着短信。 妈妈:“那你想办法弄一点钱啊,你爸爸被公司辞退了,家里没有经济来源,我们不能让你弟弟被退学。” 玉品香:“我上哪弄钱?我之前做模特赚钱时,你还说那不是好姑娘会做的行当呢!” 妈妈:“不管怎么样,香香,你比爸妈能干,你想想办法,要么再去做模特?虽然不是好行当,但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玉品香简直要被气死,她停下脚步,直接按灭手机屏幕。 而后,她仰头看向楼道里昏暗的灯光,勉强将欲流的泪水憋回去,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往楼上走。 经过十楼时,她瞥见十楼有灯光透出来,抬头看了一下,只见十楼休息区王轩恺正一个人坐着,像是在等人。 ——对了,之前景盛南约了他,怎么?景盛南约人还让人等? 真是不专业。 玉品香撇了撇嘴,因为心累,所以此刻也懒得趁机去王轩恺面前兴风作浪,只继续往上走,不想思考什么,也不想做任何事。 手机还在不停震动着,提醒着她,恶鬼正想榨取她的价值。 她慢吞吞走到十六楼,楼层里安安静静的,今夜的酒会结束,大家都很累,此刻估计都乖乖在房里准备睡下了。 玉品香拿出门卡开门回房,但手机响起了再一次来电——是玉妈妈没得到女儿的回信,又直接打电话来了。 她怕自己如果继续不理会妈妈,妈妈会直接找上门,于是咬了咬牙接了电话。 母女吵了一通,玉品香一直压低着声音说话,生怕被左右宿舍的人听到声音,电话的最后,一切还是不了了之。 她疲惫挂上电话,不想听妈妈的抱怨和哭泣。 玉品香躺在床上,隐约听见隔壁有开关门的声音,说起来,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好像也听到过隔壁的关门声。 宿舍里太闷了,玉品香拍着胸口走出宿舍,把走廊的窗户打得大开,H市的夜景真漂亮,整市的璀璨灯光。 如果她能出名,是不是可以从夜色下的阴影中走出来,也成为繁华的其中一点? 正漫无边际地幻想着,电梯的方向传来叮的一声,玉品香下意识回头看,只见景盛南正蹬着一双细高跟鞋款款走来。 大约是和王轩恺约会完了。 景盛南见玉品香在走廊上吹风,有点诧异,问她:“大半夜的,还不睡?” 玉品香上下打量了一圈景盛南,挑眉嘲讽:“你赴约迟到,我上来的时候看到王轩恺一个人在等你。” 景盛南也挑眉回看她:“所以呢?他乐意等我,所以你心里不平衡了?” 玉品香耸肩,轻嗤道:“还没正式勾到手就开始拿乔,这很不明智。我有理由怀疑你的处事水准。” 景盛南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你心情不好?” 玉品香一愣,撇头,平静说道:“没有。” 凌空划过一道弧线,玉品香下意识地接过向自己抛来的东西——是景盛南扔给她了一罐饮料。 触感温热,玉品香低头看了一眼,是一罐贩售机自热的可可。 玉品香抬头看景盛南,有些嫌弃地说道:“这不会下了□□吧?” “是啊,下了□□。”景盛南微微歪着脑袋看她,似笑非笑的,“喝下去就被毒死了。” 玉品香直接拉开易拉罐的开口,喝下去好大一口,而后挑衅一般地对景盛南扬了扬眉:“谋杀是死刑,看来你得陪我一起走咯。” 景盛南不甚在意,只耸了耸肩,而后拿出门卡刷开自己的宿舍门,进屋前,她背对玉品香轻飘飘地说道:“睡觉吧,瞎想解决得了什么?” 说完,她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关上了门。 玉品香看着1604的门牌好一会儿,抬手把那罐可可直接豪放地往嘴里灌,没一会儿易拉罐就见了底,她恶狠狠把易拉罐捏扁,仿佛解气一般重重地将空罐扔进了垃圾桶里。 另一边,景盛南回到房中后,随手抽出门轴中的黑色长条材料,然后取出尺子量了一下长度。 她轻扬眉,果然。 * 清晨的闹钟响起,景盛南困倦地按掉闹钟,要说重生以后有什么还和从前一样的话,那就是,早上起床依旧很困难,非常困、非常难。 她晃了晃脑袋,去卫生间洗漱,乍一进卫生间,她就看到了卫生间镜子里照出来的自己,脸颊两侧冒出了比昨天严重得多的痘痘,看起来有些惊悚。 景盛南轻笑了一下,并未在意,只不紧不慢地开始洗漱,然后拿出一个口罩戴上,口罩遮住了她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依旧明丽的眼睛。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了,接下来打算让我怎么出丑? 景盛南走出宿舍,直接下楼买早饭吃,从大厦外的肯德基买了霜糖油条和猪柳帕尼尼。 回到大厦,她一进门就看见王轩恺和他的朋友徐寇啸正在说话。 她往电梯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一个女孩刚走。 王轩恺和徐寇啸没有看见景盛南,景盛南干脆安安静静靠在大理石贴面的柱子后面听那两人聊天。 徐寇啸说道:“这个挂饰好像是一对的。” 王轩恺的声音一如往常,清朗中带着温善的笑意:“是吗?” 徐寇啸迟疑了一下,说道:“收这个不太好吧,你不是喜欢景盛南吗?” “是啊。” “那你还收这种双方一人一个的挂饰?” 王轩恺温柔地说道:“不收的话,她会伤心的吧。” 徐寇啸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不是这么个道理,你这样不是等于给别人留念想么?” “可是,不收她会伤心。” 徐寇啸轻叹:“你这人,人好得有点太过了。” 景盛南往电梯的方向又瞥了一眼,短卷发的女孩已经离开了这一楼,而王轩恺和徐寇啸则正准备要出大厦,大约也是要出去买早点。 随着那两个男孩走向大厅的门,景盛南靠着长柱慢慢移动着自己,使得自己始终能被柱子挡住。 她靠着柱子,将口罩扯开一点,开始慢慢地咬手中的霜糖油条。 景盛南的脑中飘过前世看的一本花边杂志,在那本杂志中,曾经的娱乐圈红星、后来嫁进豪门王家的美人,只徒占杂志一角血腥。 香消玉殒后,唯剩寥寥的小道新闻报导。 美人的丈夫是怎么回应杂志的采访的? “悲剧已经产生,我只想停止这场悲剧,也不欲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毫不作为,真是可怕的包容心。 有时候,看似无害更是一种有害。 第31章 王轩恺和徐寇啸走远后, 景盛南从大厅的柱子后面出来,把吃了一点的早饭放回塑料袋中,然后戴好口罩上楼。 前世那场悲剧的起因是王轩恺过于优柔寡断的个性所导致的纷争。 而悲剧的直接元凶却被这个优柔寡断的男人宽恕。 景盛南坐着电梯回到十六楼,一走出电梯就碰见了在自动贩卖机边的玉品香,她正在买水。 玉品香从出货口拿出自己买的矿泉水, 正喝着,电梯叮咚一声响了。 她转头看去, 只见景盛南从电梯里出来——她一袭烟灰色的长款风衣,配一双高跟小靴子, 看起来妩媚中带着利落的帅气, 但可惜的是, 她脸上的口罩完全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玉品香上下端详了一番景盛南,恍然大悟一般, 噗嗤笑道:“哟, 这是怎么了?看看这口罩,是脸已经没法见人了?” 景盛南偏头回看她, 略挑了挑眉,闲闲地说道:“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玉品香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 笑得眉眼弯弯:“我这不叫关心, 叫嘲讽。啧, 你毁容一定是因为老天都觉得你太欠收拾。” 她说着, 伸手鼓了下掌,又冲着景盛南眨了眨眼,补充道:“大快人心。” “论起欠收拾, 还是数你第一。”景盛南微笑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有那个精力关心我,不如去提高你的知识水平,别再一次都比不过我了哦。” 两人对视了几秒,均轻哼着转身。 然后她们发现两人宿舍在同一边,所以还是得往同一条路走。 真是嫌弃。 1604和1605的门同时被打开,开门的两人最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进屋啪地把门关上。 玉品香回到自己的宿舍后,坐到椅子上,打开抽屉拿出一包苏打饼干和一瓶牛奶开始吃——刚到培训大厦时收到的这些吃的真是帮了大忙了,要是将来能知道是谁送的,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她正吃着,门突然被敲响了。 玉品香赶紧拿纸巾擦了下嘴,起身拍了下衣服,调整出标志的对外端庄表情,她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对自己还算满意,然后才去开门。 “有什么事吗?”玉品香一边开门,一边柔声问道。 结果门外站着的是刚刚才见过的景盛南,景盛南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在口罩外,墨黑的眸子带着似笑非笑的调侃之意。 玉品香见是她,端庄表情立刻就消失了,双手抱臂靠在门边,问道:“怎么?什么风把你吹来敲我的门了?” “风?昨晚的风是很大,你的东西直接吹到我的阳台上来了。” 景盛南嗤笑一声,原本隐在衣摆后面的手突然抬了起来,食指勾着一块三角布料。 1604是靠最边的一间,隔壁只有1605。 玉品香将目光移向景盛南的手指,直勾勾盯着那块布料几秒,空气随之凝滞了。 随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景盛南手指上勾着的那块三角布料,然后整个人似乎气得有些发抖。 她妄图赶紧关门隔绝掉景盛南,但慌乱中竟然抓了好几次才顺利抓到门把手。 “居然是小草莓的图案,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么……”景盛南看着气得发抖、正打算关门的玉品香,想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说道,“嗯,你居然是这么有童趣的人。” 玉品香顺利抓到门把手,然后重重把门甩上,门外那个女人,简直是太讨人嫌了! 她一边抓狂着,一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夺回来的小草莓内裤,于是更加抓狂了,干脆直接就着门蹲下去,一边烦躁地揉着头发,一边自言自语:“玉品香你怎么这么丢人?啊,要被嘲笑好久了,好不容易抓到了痘痘这个可以嘲笑她的点,怎么现在也被她抓到了能嘲笑我的点呢?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门又被敲响了,玉品香怒火中烧,那个讨人嫌的女人还嫌没笑够?! 她直接开门,怒道:“有完没完了!” 下一秒,她看清楚了门外的人,而后整个人都瞬间僵硬。 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心情的话,那只能是,五雷轰顶。 门外站的,居然是个英俊的男人。 玉品香回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头发被自己揉乱了,手里还勾着一条小草莓的内裤。 不,快来个人告诉她,这么丢人的画面只是她在做梦。 门外的男人显然也被玉品香这个样子震惊了——昨天看见她的时候,明明还是一位优雅大方的美丽姑娘。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据了那位优雅大方的女孩的躯体? 玉品香垮塌着表情,和门外的男人对视了好几秒,然后她轻咳一下,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把勾着小内裤的右手挪到身后,而左手抬起,顺了一下被揉得凌乱的头发,然后调整出得体的表情,微笑着说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男人修长漂亮的手贴在唇边,忍不住笑出声,一双眼睛不时揶揄地看几眼玉品香。 见状,玉品香好不容易调出来的得体表情再次消失,只面无表情说道:“有事快说,没事我关门了。” 男人笑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耳夹,递到玉品香眼前,说道:“昨天晚上我撞到了你,你丢了个耳夹,特地来还你。” 原来她弄丢的耳夹是这个男人捡到的? 玉品香对他微笑了一下,然后快速取回耳夹,逃也似的关门回房。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了。 再次回到房里,玉品香生无可恋一般将头抵在墙壁上,很心累地自言自语:“今天水瓶座一定水逆。没关系,反正那个男人也不认识我……嗯?不对,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宿舍号?” 宁平煜站在门口,看着1605的门被猛地关上,简直想捶地大笑。 他之前就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昨晚捡到耳夹后,就向天正负责人问了她的宿舍号。 到目前为止,宁平煜一共见过这个女孩三次,而每一次,她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第一次是低声下气表象下的倔强冷淡,第二次是伪装的大方得体,第三次……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他笑完,心情很愉快地一边抛着车钥匙,一边准备下楼。昨晚酒会结束已经有些晚了,于是他干脆在天正大厦住了一晚,今早才离开这里回家。 * 之后几天,景盛南脸上的痘痘一直不见好转,平时只好口罩不离脸,吃东西都是打包回宿舍吃的。 徐寇啸家的大型珠宝展示会即将开始,天正方面和徐家已经谈妥——随珠宝展示会开幕而举行的舞台表演,会预留给天正方面上台的机会。 这场表演是有电视实况直播的,且会有许多H市的显赫之人到场,算是个很不错的露脸机会。 考虑到脸上的情况,景盛南并不在需要上台表演的名单里面,不过到时候她还是会被安排和表演者一起去展览会——作为观众去感受氛围。 时间很快就到了珠宝展示会当晚。 徐家珠宝展示会的场地在H市景区,那里有好几栋大别墅被用来专门展览珠宝。 而为了表演而搭设的露天舞台就在别墅区里,据说舞台搭设费用十分高昂。 学员们在天正方面的安排下,集体坐车去别墅区。 景盛南精神不是很好,上了车以后一直在闭目休息,而耳边一直是其他学员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这次珠宝展示会据说会展出很多古代贵族用过的首饰?” “听说重头戏是一顶皇后的发冠,价值连城呢。徐家真有钱,为了宣传品牌,搞得这么声势浩大。” “安保是宇亿的人吧?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安保警卫大概是一点都不敢松懈了。” “宇亿是有持枪许可的安保公司,听说好像很厉害。” “说起来,宇亿是不是还做门窗啊?我记得我家电子门的牌子就是宇亿。” “宇亿的大小姐不就在我们学员里么?” 大巴车停了下来,是已经到了市中心。 景盛南抬了一下闭目养神时被压低的鸭舌帽,然后拿起自己的背包下车。 不需要上台表演的学员先帮着把东西拿到后台。 景盛南帮忙提了个袋子,一进到化妆间,就看见玉品香已经坐在镜子前化妆了。 景盛南将东西放下,然后瞥了一眼她,问道:“你什么时候上台?” 玉品香兀自画着眼线,漫不经心地回答:“舞台剧,倒数第二个。” 画完一只眼睛的眼线,她回头看景盛南,问道:“看你这个样子,是就过来纯围观的?” 景盛南偏着脑袋想了想,随后勾唇笑道:“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玉品香奇怪看她,说道,“还有什么不应该么?” 正说着,舞台场务一边翻着平板电脑上的出场顺序安排,一边走到后台,冲着化妆间里的人问道:“开场表演的那个,赶紧准备一下,二十分钟以后上台。等主持人介绍完到场的所有政府要员和商界嘉宾以后,马上就要接上表演的。” 众人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舞台场务不耐烦:“景盛南,哪一位?也不写到底表演什么,还好只是开场,今天市长、□□都在,别搞砸了!” 此语一出,玉品香诧异看向景盛南,问道:“你要上台?我怎么记得之前在天正负责人那里看到的人选确定表不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天正负责人焦头烂额地走过来,说道:“表演安排好像出了问题,徐家一直以为开场表演也是安排给了我们,但是我们这边本来是没有开场任务的。” 景盛南很平静地问道:“所以呢?” 天正负责人说道:“上一次酒会听你唱歌还行,你上去随便唱一首吧,反正是开场,也不重要,你现在赶紧去控制室跟舞台组确定音频文件。” 天正负责人正说着,突然看到景盛南脸上的口罩,于是一拍头:“忘记你现在不方便上台了,这怎么办,戴着面具唱歌?” 实况直播的古典珠宝展示会啊…… 景盛南眯了眯眼,而后轻笑一声,轻飘飘说道:“没事,我会解决好的。” 第32章 夜落, 繁星点缀无边墨色天空。 绿树掩映错落有致的精美小别墅,而中心的空地上搭设着巨大的流光舞台。 最后一位嘉宾致辞完毕,主持人说了惯例的开场语,接下来就是正式的舞台表演时间。 主持人下场后,舞台音响随之响起典雅的筝声, 而后,箫、笛、箜篌等也随之加入伴奏。 台下观众略有诧异, 开场表演少见节奏缓慢的,多是热歌热舞, 今晚的这个开场倒是别致。 不过这次珠宝展览会所展示的本就大多是古代饰品, 来这么一台古雅的表演, 也还算贴合。 一小段乐曲演奏后,凭空响起一个女子的歌唱声:“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歌声如同珠玉落银盘一般动听。 随着歌唱声,有身材曼妙的女人缓缓自台后走出, 边走边舞,一举一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灵动雅致。 只见她如云长发盘起, 点缀发簪步摇, 上身仅着绣花抹胸, 露出白皙优美的肩膀和盈盈一握的蛮腰, 腰下是柔顺的绸裙,层叠繁复却并不累赘。 女子并未露脸,除了额上的鲜红花佃和一双辉映夜色的眸子以外, 下半张脸全部用厚纱蒙住。 古典舞对姿态的要求极高,舞者看似体态柔弱无力,但动作却需有力。 女子先是柔顺地跪坐于地,却又如藤蔓生长般缓缓站起,以手挽妖娆之姿,指尖仿佛盛开花朵。 一小段慢拍舞蹈后,伴奏乐曲节奏骤然加快,曲破,谓之舞遍,乐声有力而澎湃。 与此同时,女子挥舞起挽手的长绸,腰肢柔软,手臂却有力挥扬着,长绸在她手中如波浪般展开,整个舞台都仿佛被长绸淹没。 乐声更急,长绸在她舞动下回旋轮转,绘出今夜最美的一景。 现场嘉宾以中年人居多,对于现代舞蹈可能并不感冒,但对于古典舞却更有好感。 于是此开场一舞立刻收获了众多掌声,几个本市的政府要员轻聊之下,都是对此舞的称赞。 而实况转播的电视机前,无数观众也被这支舞蹈俘获。 与此同时的观众席上,黑风衣的男人本悠闲坐着,却在看到这支古典舞后难得露出了认真凝视的欣赏神色,墨黑的眸子映着台上舞动的女子,似若有所思。 真是一个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女孩。 他突然又想起郁金香花田里,女孩摔倒前和摔倒后截然不同的表情。 天正的负责人本来只指望景盛南的表演别太掉价,勉强能混过去就行,却没想到她的一支舞蹈会如此惊艳,古典舞讲究意境,如此一来,她从头到尾都未露脸也不算什么大事,甚至可以说成是为了塑造一种半遮半掩的美感——因为霓裳羽衣舞本来就是一支描绘仙境的舞蹈,演绎者以蒙面纱打造虚无缥缈感也十分之说得通。 景盛南跳完整支舞蹈,只觉得有些手酸,但从观众的反应来看,演出效果应该很不错,这几天在宿舍里一有空就甩绸子,还算有效果。 不露脸依然可以表现良好,想看她出丑的人又一次吃瘪,此刻心情大概会很不爽。 景盛南一边袅袅娜娜地退场,一边思考着——她打算在退场后再和王轩恺暧昧一下,如此,下一波攻击就估摸会很快到来。 离开灯光绚烂、掌声经久不息的前台,景盛南把挂在胳膊上的繁琐长绸收了一下,然后沿着小路往后台化妆间走。 路过一栋棕木贴砖的尖顶小别墅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拽过她,一手蒙住她的眼睛,一手蒙住她的嘴,然后将她往边上拖。 那人力气很大,她挣脱不开。 景盛南什么也看不见,也无法说话,心中有些诧异,下一波攻击来得这么快? 转念一想,她很快就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旦想明白,她也不再作出挣扎的样子,丝毫不作为地任凭身后人将她拖走。 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想来是身后人讲她拖进了一旁的小别墅。 眼前一片黑暗,景盛南只能凭感觉计算自己被拖拽的路线。 她被紧紧箍着,只有后背能感觉到贴着的一方宽阔胸膛。 很快,从后面禁锢着她的人将她压在了一处墙角,而后立即欺身上前压住她,双腿顶着她的,一手蒙着她的双眼,一手背在她腰后擒住她的双腕。 沉寂了好几秒,身前的人都不再动作。 景盛南平静地说道:“高琛泓,你要做什么?”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似乎对景盛南能猜到来者是谁感到很满意,随后,低沉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你的脾气这么好?有人要算计你上台,你就毫不反抗?” 景盛南轻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演出名单会出错。” 见她装傻,高琛泓停顿了一会儿,而后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似乎能猜到,你这一次想要什么。” 景盛南并不在意,只说道:“既然如此,那可以把我放开了?” 高琛泓并未照做,仅仅将贴着景盛南眼睛的手移开,挪到她耳后,停了一下,他突然拔下她发侧的流珠簪子,柔顺的长发随之散下。 “你的头发真漂亮。” 终于能重获光明,景盛南的眼睛被屋内的灯光照耀得有些不舒服,微微眯了眯眼。 这是徐家展示珠宝的别墅中的其中一栋,所以满屋子都是放置着名贵珠宝的玻璃柜,在屋顶的水晶吊灯照耀下,那些珠宝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谢谢你的夸奖。”景盛南说道,“放开我,我要去还衣服了,这套衣服是另一个舞台剧节目的演员的。” “你早就算好了是么?你知道这次表演会有人捣乱,而你不得不上台。你知道表演舞台剧的学员中有人需要穿古制舞衣,所以你可以正好借到。你假装是临时被坑上台的,但其实一切都是你早就想好的。” 景盛南面不改色地说道:“你的想象能力很强大。” 高琛泓不以为意:“这是合理推测。” “好吧,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放开我好吗?”景盛南再次催促道。 “嗯……我不想放开。”高琛泓说道,“美人回眸,倾国倾城,我似乎有些明白,唐玄宗看贵妃跳霓裳羽衣曲时是何等感觉。” 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梳着眼前女孩黑色的长发。 景盛南有些没耐心了,想抬脚踢开高琛泓,然而高琛泓眼疾手快,将景盛南的腿压得更紧,同时抬手解开了景盛南蒙面的厚纱。 面纱下,是见之忘俗的美貌,肌肤光洁如玉。 果然如此。 高琛泓眼中含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脸早就恢复,你是装的,你想让算计你的人以为,你成功被算计得暂时毁容,算计你的人以为自己是成功的。而那些让你出丑的谋划之所以会被化解,仅仅是因为你运气好——但你不可能每次都能正好借到舞衣,不可能每一次都正好有拿得出手的表演。于是那人会认为可以继续没有忌惮地对你下手。” 景盛南盯着他:“把面纱还给我。” 高琛泓轻抚着她如玉一般的耳垂,说道:“到底是有人要算计你,还是你引那人来算计你?这才是你一直勾引王小少爷的目的,对吗?” 景盛南被他摸得有些不舒服,只勾唇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样说,我都要以为你是在嫉妒,我勾引王轩恺,你不开心了。” “是么?”高琛泓说道,“既然如此,既然我这么嫉妒,那……我不想继续看你勾引王轩恺,所以我想破坏你的计划。” 景盛南闪过一丝诧然,问道:“你想做什么?” 高琛泓瞥了一眼自己手中所拿的面纱,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就这样走出去,大家发现你美貌依旧,你猜算计你的那个人会怎么想?” 景盛南想要抢回那块面纱,但双手被高琛泓卡得动弹不得,她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最后平静地看着高琛泓,说道:“你知道吗?对于你这样的人,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称呼。” “哦?” “那个称呼是……搅屎棍。” 高琛泓眯了眯眼,凉凉看着被自己压在墙角的景盛南。 两人对视了许久,随后,景盛南垂眸,蝶翼一般的长睫在她的眼睛处投下阴影,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模糊不清。 她说道:“你妨碍了我,你自己不也没有热闹可看了?” “也许我觉得妨碍你更有意思呢?” 景盛南再次抬头,冷淡地看着高琛泓,两人继续对视。 好半天,高琛泓终于放开了她,而后状似很温柔地帮她重新系好脸上的面纱。 景盛南任他帮自己把面纱系好,等系好后,她推开他,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栋小别墅。 高琛泓随后也离开了这栋别墅,重新回到观众席。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正在演出的是徐家请的专业的话剧团队,他们表演了一出话剧。 高琛泓往舞台上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兴趣,只兀自沉思着。 正等在那的邱管家见高琛泓一直似有所思的模样,便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高琛泓目光莫测,顿了许久,突然说道:“我只是在想,摔一跤,真的能让一个人的气质变化这么大么?” 邱管家不解:“您在说什么?” 高琛泓瞥他一眼,平静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邱管家恭顺地说道:“您不说一声就离家,为了服侍您饮食起居,我直接就过来了。” 第33章 景盛南离开棕木尖顶小别墅后, 直接回了后台化妆间,她心情难得的有些不太好,或者说,她有些头疼——她必须要想个办法把高琛泓这个祸害给送走,他暂时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 但这就像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炮仗一样,其存在令人非常不舒服。 走进化妆间时, 许多正在等候上台的学员都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有调侃的, 也有眼红的。 景盛南扫了一圈, 只对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 她很快就进了更衣室, 把舞衣和面纱换了下来,穿上自己的衣服, 而后照例戴好口罩。 走出更衣室后, 她把舞衣还给原本的主人,正好原本的主人也快上台了。 有相熟的学员见她换完衣服出来, 吹了个口哨:“盛南,你这次开场舞, 真是大出了一把风头, 我刚才听说聚星传媒、光线娱乐都有高层想签你。” 立马有一个女人接话, 语调带着些讽刺:“不是签高家的流彩么?高大少看起来对盛南很另眼相待哦。还有人看见他们两人先后从没人的会议室出来, 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呢?” 这个女人的朋友也跟着搭腔:“其实哪家公司都不签也没事,直接勾搭了王小少爷,还愁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么?有些女人的心机啊, 我们真是比不过。” 那个和景盛南相熟的学员皱眉:“你们这话也说得太过了吧。” 她还想再为景盛南说几句时,舞台场务就进来了,说是要下一场表演的赶紧过去,下下一场表演的则先到舞台下面候场。 此言一出,化妆室里大部分人都迅速收整了一下自己,而后跟着场务出去了。 那两个一唱一和的女孩是倒数的节目里的,这会儿暂时还不用出去侯台。 这个时候,在房间靠里的玉品香正好化完妆,穿着一身华服,正要出去侯台,经过那两个一唱一和的女孩时,她突然说道:“有些人呢,自己没有魅力,还不知道提升自己,一天到晚只会抱怨别人眼瞎。” 这是在回敬刚才这两个女孩说的话。 那两个女孩一愣,反应过来,有些羞恼,其中一个呛道:“你也跟她没什么区别,别当我们看不出来,你们俩都在勾引王小少爷,你们就是犯贱。我们和你不一样。” “嗯,这样啊,那你们就继续心里说着想要、行动上却矜持吧。”玉品香耸了耸肩,说道,“无论什么东西,名也好、利也好、事业也好、感情也好,想要就自己去争取。我一不插足别人,二不骗钱骗物,问心无愧。” 反正现在化妆室里没什么人,她面对看不起自己的人,从来不吝口舌——虽然费了口舌也没用,依旧是互相看不起而已。 果然是自己看中的人,目的明确,行为果断。 景盛南轻笑了一下,对玉品香说道:“还不出去么?赶不及上台的话,说不定会被舞台场务骂。” “知道了。”玉品香瞥她一眼,说道,“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很伶牙俐齿么?怎么对她们这么温柔?” 她说完,也不再理景盛南,提着裙子优雅地走了出去。 景盛南其实不怎么会和自己不在意的人费太多口舌,不过既然玉品香责怪她太温柔,她就也怼回去几句好了。 她想了想,露出纠结的表情,对那两个女孩说道:“唉,这么多公司想要签我,我该怎么选呢?真是太苦恼了,真羡慕你们这种不需要为选哪一个公司而苦恼的人。” 那两个女孩坐在那,被景盛南的厚颜无耻震到,竟然愣了老半天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才好。 景盛南看见她们的表情,妩媚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最后冲着她们眨了眨眼,而后心情很愉悦地走出了后台化妆间——王轩恺他们的表演差不多该结束了,她打算最后在王轩恺面前露个脸。 从后台往外走,景盛南很快就看到了王轩恺等人,他们正好演出完毕,准备回后台换衣服——王轩恺和他几个朋友演的是一出音乐剧,他唱歌,徐寇啸出演男主,而陈安珑和沈知夕分别出演两个女主。 陈安珑长发红衣美艳,沈知夕短卷发白衣清纯,红玫瑰与白玫瑰,朱砂痣与白月光。 景盛南与这几人在小路上相逢。 王轩恺见到是她,惊喜地说道:“盛南,你的开场舞真是太棒了,临时上台能演的那么好,真是好厉害!” 路边的灯有蛾子在扑棱,而灯边站着王轩恺的那几个朋友。 王轩恺则比其他人要多走上前几步,离景盛南更近。 “以前有学过古典舞,这次正好用上,真是运气好,再有下次可就吃不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演出名单最后会出问题。”景盛南见王轩恺走近自己,仿佛有些羞涩一般,微垂头敛眸。 “说起来,你下台以后去了哪?我跟聚星的高层认识,听说他们跟天正的负责人要了你的资料,目前已经确定要签你了。本来想过去跟你道喜的,结果你下台以后就不见了人。” 景盛南回忆起在棕木小别墅里,自己又被迫和高琛泓交了一回手。 她没有表现出头疼的模样,只微笑着说道:“我去参观了一下展示的珠宝,可真是漂亮。” “你喜欢那些?” 景盛南将掉到脸侧的长发拢到肩后,对着王轩恺调侃着笑道:“女孩都喜欢珠宝,难道我看起来不像是女孩么?” 徐寇啸见这两人似乎还得说一会儿话,便拉着陈安珑和沈知夕要走。 景盛南感受到那边传来的嫌弃目光,轻轻朝着三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耳边,王轩恺正在说:“怎么会?只是你不用珠宝也已经很闪耀。” 小路上只剩下景盛南与王轩恺两个人,他们聊着天,王轩恺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太让人惊喜,总是引得人情不自禁地陷进去。 路灯静静亮着,王轩恺开始思考是不是该主动去追求景盛南。 * 珠宝展示会的表演结束后,天正的学员们精疲力尽地准备回大厦好好休息一晚。 景盛南回到自己的宿舍,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今晚依旧没有用枕头,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用枕头。 之后几天就是上课和培训。 直到三天后、早课的时间,这天,景盛南不再戴口罩出门,几个正在教室等待上课的学员见她过来,有些惊讶地说道:“盛南,你的脸好了?” 景盛南点了点头。 再继续戴着口罩,对勾搭王轩恺不利,也确实该找理由去解释为什么自己的脸慢慢就好了。 她轻笑,那个让她长痘的人,你也该来些真正的伎俩了,这种小打小闹多无聊。 景盛南往教室里看了一眼,王轩恺等人已经在了,王轩恺见她进了教室,便起身向她走来,徐寇啸在他身后揶揄地看着他,而陈安珑一如既往对景盛南投来嫌弃的目光。 王轩恺看着她的脸,说道:“已经看不出来了。” 景盛南点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就好了。这几天也没吃什么特别的药,嗯……唯一特别的也只有睡觉不用枕头了。” 王轩恺奇怪:“不用枕头?不会不舒服么?” “为了身形更好看一点。”景盛南抿嘴笑道,“前几天跳完舞才觉得,跟那些专业的人比起来,我的形体还是不够漂亮,听说平躺不用枕头能矫正脊椎,我就试了试。” “你对自己真严格。” “会吗?”景盛南眨着漂亮的眼睛,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尽量把每件事都做好而已。” 王轩恺被她看得感觉浑身过了电一般地酥麻,像是立刻能被融成水一样,熨帖极了。 这个女孩无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说话的神态,都太迷人了。 王轩恺顿了许久,这才迟疑地说道:“今天上完课以后,能等我一下吗?” 景盛南偏了偏头,有些诧异一般,说道:“今天晚上我们表演类的课要上到晚上九点,你们声乐呢?” 天正有一些课是所有类别的学员在一起上的,比如他们正要上的这门。还有一些是不同类别的学员分开上课,比如晚上的表演课和声乐课。 “我们也是上到晚上九点的。”王轩恺一顿,急忙补充,“到时候我来你们教室找你,你稍微等一下。” 周围那些旁观的学员们都发出了“哦~”的笑闹声,景盛南仿佛有些害羞一样,立刻低头道:“嗯。我先去准备上课了。” 说着,她便转身找了一个阶梯教室角落的位置坐下。 而一坐下,她就看见前门角落边靠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男人,惯常的黑衬衫,一双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景盛南眯了眯眼,与他对视。 视线交汇处,似有千言万语,如果非要翻译的话,那就是:“这次你别再捣乱。” “嗯?捣乱?” 两人继续微笑对视,火花噼里啪啦。 上完一整个白天的课后,景盛南先回宿舍了一趟,晚上要见王轩恺,她自然是要理一下发型、补一下妆。 正在她整理着头发时,门被敲响了。 景盛南去开门后,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但态度恭顺而耐心。 景盛南隐约记得这个男人的样貌,四年前,他也曾敲响她的屋门,而后送上一个红梅纹身的黑裙瓷娃娃。 “景小姐,您好,鄙姓邱。”门外的男人鞠了个躬,说道,“我家少爷送给您一份礼物。” 景盛南笑了一下,连开场白都是一样的。 邱管家将手中的木盒递给景盛南,而后说道:“少爷希望您会喜欢,他让我转告您,他认为这条项链很适合您,并说道,您可以比较一下更喜欢两条项链中的哪一条。” 两条项链? 景盛南低头打开木盒,只见盒子中是一条璀璨夺目的华丽项链,它静静躺在蓝色丝绒上,高贵而艳丽,项链的链身点缀着数不清的碎钻,而最前处,是红宝石拼成的一朵梅花的图腾。 很漂亮。 她沉默了一会儿,看来她即将收到另一条项链。 景盛南想起了先前收到的那个Enchanted Doll的娃娃,那个时候,因为她认为自己不太可能会与高琛泓再有什么交集,所以她也没有怎么在意那个娃娃。 印象里,之前在对付刘润则的时候,她曾摔了那个娃娃,那时,娃娃似乎磕破了一个角? 嗯…… 景盛南合上木盒,礼貌地对邱管家说道:“劳烦您了,代我向高少爷致谢。” 邱管家点了一下头,又说道:“半小时前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希望对您有帮助。” “什么?” 邱管家没有明说,只道:“主人做事太随性,服侍的人也很苦恼。想来,少爷给您添了不少小麻烦,现在也该是他回去的时候了。” 邱管家说完,而后再次鞠了个躬,留下有些迷惑的景盛南,转身离去了。 景盛南回到房中,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电脑搜了实时的事件,果然找到了一条有意思的。 她笑了一下,直接把事件转到比较大的公众平台,然后给事件买了热点推广。 第34章 上完晚课后, 景盛南没有离开教室。 隔壁声乐教室有乐曲声在传出,看来声乐老师在拖课,王轩恺还在上课。 她得多等一会儿了。 教室里的人慢慢地都离开了,不久后,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景盛南一人。 她拿出包里的小镜子, 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妆很精致漂亮。 景盛南琢磨了一会儿, 然后去洗手间将腿上穿的丝袜脱了下来,百褶裙下, 笔直雪白的腿直接露着。 夜晚温度不高, 光着腿稍微有些冷。 又过了大约十五分钟, 声乐教室内,老师讲完了最后一个要点, 随后终于宣布下课, 学生们成群结队地从教室里出来。 王轩恺落在比较后面,出教室的时候学员已经基本走光。 他走到隔壁的表演教室, 只见教室里空荡荡的,靠近教室后门的角落里, 有一个女孩正趴在桌子上休息。 王轩恺走进了教室, 关上教室的门, 密闭的空间里, 只有他和他的梦中情人。 他走向正靠在桌子上睡觉的女孩,然后停在她身边,垂眸看她。 只见她脑袋靠在手臂上, 露出半张精致的脸,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看起来带着丝慵懒的美感,往下,她身上穿着白衬衣和百褶裙。 王轩恺坐到景盛南身边的座位上,与她离得有些近,闻见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这是一种甜美的、勾人的香气,就像她本人一样。 王轩恺的目光下移,看到了景盛南修长的腿,肌肤光洁细腻,腿型也很漂亮。 只是这个天气,直接露腿,不会冷吗? 他正这么想着,景盛南的腿就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仿佛有些冻到了。 王轩恺一愣,随后鬼斧神差地,将手搭上了她的腿。 ——我只是怕她感冒而已,我只是想要给她暖一暖。他如此想着,而后用手触碰到她有些冰冷的腿,真是美人绝世、玉骨冰肌。 景盛南因为他的动作而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她将触碰到温热手掌的腿往后缩了一下。 王轩恺的手搭在她腿上,此刻被她往后的动作一带,整个人有些失稳,直接朝着她的方向倒了过去。 好在他反应快,立刻伸出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桌子上,这才没有倒在她身上。 教室里只开了靠后的几盏灯,灯光是暖黄色的,不很亮堂,这让教室里的一切都看起来有些模糊。 王轩恺撑在景盛南身上,两人的姿势很越矩——景盛南仰靠在椅子背上,而王轩恺贴着她,一手抚在她腿上,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桌子上。 两人离得很近,几乎是只要一动,就能亲上的距离。 两人所坐的座位离教室后门很近,天正的教室门在一人高处都有一块玻璃,是方便老师从门外查看教室内的情况。 此刻,景盛南隐约听见后门外似乎有轻微的响声,像是有人的脚步声。 她暗笑了一下,看来已经来了。 景盛南将注意力从后门收回到眼前,表现得像是刚睡醒一般,有些惊慌地看着离自己这么近的王轩恺,蝶翼一般的长睫毛微微颤抖着。 两人对视了许久,王轩恺如同思维停滞了一样,好半天,才触到火焰似的,立刻放开景盛南的腿,退了回去。 指尖还留有细腻的触感,引得人还想再摸,甚至……往上摸。 见他退走,景盛南暗叹,这都不多做点什么? 不过,她面上还是作出了惊魂甫定的模样,有些抱怨地说道:“你吓死我了。” 王轩恺温善地笑了一下,瞥过景盛南的红唇与雪肌,心跳如擂鼓一般。 他强自镇定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然后放在桌子上,往景盛南的方向推了一推。 “这个,送给你。” 景盛南看着那个木盒子,眼前一晃而过几小时前收到的那个,两个盒子真是像,看来高琛泓是特意挑了一个和王轩恺一样的盒子,真是恶趣味。 她敛了眸中神色,只惊喜地说道:“送我的?” “嗯,打开看看吧。” 景盛南将木盒子的小锁按开,然后翻开木盖子,里面果然放着一条项链,比起高琛泓所送的那条项链的艳丽,这条项链会显得典雅一些,是祖母绿缀成的环状项链,最前面的那颗宝石雕刻成眼泪的形状。 景盛南被吓了一跳似的,说道:“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我没有理由收。” 她说着,把木盒子关上,往王轩恺那边推拒。 “只是一份礼物而已。” “我没有立场收。”景盛南垂眸,轻轻往后门的方向瞥了一眼,说道,“这样贵重的礼物,应该送给与你更亲密的人。” 更亲密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诱哄一般,仿佛在引导王轩恺。 王轩恺踌躇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给我点时间准备,我会让你有立场收下这条项链的。” 景盛南眼中一晃而过得逞的神色,嘴上却疑惑地说着:“你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会再跟你说。” 王轩恺说完这句,教室内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夜色渐深,景盛南穿得少,此刻因为觉得寒冷,略微抖了一抖。 她似娇似嗔地抬眸看向王轩恺,王轩恺瞥了一眼她的腿,说道:“都已经深秋了,你还穿得这么少。” “刚才睡着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冷,可是有什么暖暖的东西贴着我,”景盛南咬了一下下唇,说道,“感觉很安心。” 王轩恺怔了一会儿,被诱惑了一般,慢慢伸出手,将景盛南搂进怀里,右手揽着她纤细的腰,左手则贴着她冰凉的腿。 双腿乍一接触手掌的温暖,景盛南不禁嘤咛了一声,声音娇嫩得像是刚开放的花朵,柔美却引人采撷。 王轩恺贴在景盛南腰后的手掌缓缓上移,最后挪到她脸颊边。 他看着她的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只想更贴近她。 他缓缓低下头,想要一亲芳泽。 嘴唇轻抵。 后门突然传来扫帚跌到在地的声音。 王轩恺被吓了一跳,立刻直起身,不敢看景盛南一般,别过脸说道:“我……那个,不好意思。” 景盛南红着脸,回答道:“没事。” 王轩恺拿起木盒子,站了起来,脸红得宛如滴血:“给我点准备的时间,今天……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我送你上去。” 景盛南摇了摇头,说道:“你先上去吧,我再看一会儿书,没事的。” 她说完,再次往门后瞥了一眼。 * 高琛泓靠站在楼梯边,一脚微微曲着,看起来很悠闲,仿佛在等什么人一般。 很快,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有些急促,扑通扑通的,明显能感觉到走路的人的心绪不稳。 高琛泓看着那人从自己身边走过,而后微微挑了眉,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再和她作对。” 楼道的灯光闪烁了一瞬,刹那明灭,晃得人眼晕。 正在下楼的那人听到高琛泓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停下脚步,随即转身,回过头去看他。 这人皱了眉,说道:“你果然也喜欢她?” “喜欢?”高琛泓站在比那人高几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人,对那人的问题不置可否,好整以暇地说道,“这是善意的提醒,和她作对,对你没有好处。” “呵,那个女人就这么有魅力?连你也沦陷了?”那人轻哼一声,似乎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说道,“你不要插手,跟你没关系。” 高琛泓没有反驳那人的话,最后提醒道:“为了你自己好,不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 “嗯不对,你这人,怎么可能对什么人产生感情?总之,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你只需要旁观。” 那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这人认识高琛泓,知道高琛泓即使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去告诉景盛南。 于是这人只径直走了。 高琛泓看着那人离开,并未有动作,依旧站在原地,他还在等他要等的那个人。 很快,他头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的提醒会有用么?” 高琛泓勾唇笑了一下,了然一般,随即转身看向后上方。 果然是景盛南来了。 “万一有用,你的计划就会泡汤,我很期待。”高琛泓悠悠地说道。 “你果然还是要捣乱。”景盛南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并不怕他捣乱一般。 天正大厦的楼梯是最常见的双跑式楼梯,景盛南站在转折后的上一跑楼梯上,与高琛泓就隔着楼梯的扶手。 高琛泓所站为下一跑楼梯,比景盛南要矮好几阶楼梯,所以景盛南能够俯视高琛泓。 高琛泓眸中含笑,揶揄着说道:“我只是在阻止你坑害别人。” “坑害?”景盛南语调微扬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敛眸轻轻说道,“可是,人总该为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嗯……所以你其实是正义的使者?” 景盛南没有说话。 高琛泓略一沉吟,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见你沉思的样子,总是忍不住想亲近你。” 亲近?逗弄还差不多。 景盛南微微俯下身,一手撑在楼梯的扶栏上,一手贴上高琛泓的松开一颗扣子的衬衣领子,涂着粉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暧昧地伸进他的领口,去抚摸他的锁骨,留下一路的火星。 她的唇贴近他的耳垂,轻声道:“你对我,就这么情不自禁?” 高琛泓嘴角噙着一丝笑,却没有回答。 她俯低后,身体的曲线极为优美,高琛泓瞥了一眼她玲珑的身体,而后低声问道:“两串项链,你更喜欢哪一串?” 景盛南笑了一下,说道:“嗯……这真是一个难回答的问题。” 高琛泓淡淡看了她半晌,突然说道:“四年前,我送过你一个黑裙子的娃娃。” 景盛南脑中飘过自己床头柜上那个昂贵漂亮的、被摔裂了一角的瓷娃娃,随后,她镇定地说道:“是么?我不记得了。” 高琛泓突然抬手,贴在景盛南的脖子后面,将她按向自己,咬住她的下唇,牙齿磨着她的嘴唇,声音低沉而含糊:“你在说谎。那个娃娃怎么了?” 景盛南被咬得有些疼,然而疼痛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抬眸看着正惩罚似的咬着自己的男人,波澜不惊地低声说道:“就是不记得了。” 第35章 大约是电压有些不稳定, 楼道里的灯明明灭灭,带着点暧昧不清的感觉。 扶栏两边的上下两跑楼梯,隔栏而站的男女正不动声色地接吻。 好久,两人才呼吸未乱地离开对方的唇。 “不记得也没关系。” 高琛泓放开了景盛南,看着她下唇上的齿印, 勾了勾唇,说道, “这是那天阳台上的还礼。” 因为那天阳台上,她咬了他, 所以他要咬还回来么? 景盛南按了一下被咬得发麻的下唇, 垂眸看他, 墨黑的眼睛划过一丝笑意,而后她拿出手机对他晃了一晃, 居高临下地说道:“我觉得, 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一下。” 高琛泓略挑了挑眉, 悠闲地说道:“看你就足够,不需要看其他的。” “真是谢谢你这么爱我。”景盛南轻笑一下, 饶有兴味地说道, “不过, 我认为你最好还是看一看, 毕竟,你家的产业都上热搜了。” 高琛泓瞥了一眼景盛南的手机屏幕,只见屏幕上显示的头条写着“震惊!豪门高氏内部竟是这样的!高氏当家独断□□, 个性肆意妄为、毫无责任感!” 配图是不久前被他打发的那个李叔——李叔正仪表堂堂地站在台子上演讲着,激情澎湃,演讲的内容是抹黑高家如今的当家。 只瞄了一眼,他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李叔一直妄图拿到高家的一部分股权,所以小动作不断,不过,李叔虽然闹腾,但其实根本只是小丑跳梁罢了,他也懒得理会。 高琛泓凉凉地看着景盛南:“我早就知道他的那些伎俩,掀不起大波澜。不过……这条热搜,应该是你买的?” 景盛南没有回答,只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始念热搜内容:“高氏昔日老将撒血控诉,高家如今的当家高琛泓个性顽劣,迫害忠臣良将,将忠臣良将迫害得几近在高氏待不下去。且高琛泓的行为几乎可以说是肆意妄为,想一出是一出,为了追女人抛下偌大产业不管,突然失踪……” 她念到此,停了一停,突然轻笑了一下,微微俯身,一手贴上高琛泓的侧脸,粉色的指甲划过他的侧脸,揶揄道:“让我来猜一猜,这里的女人指的不会是我吧?” 高琛泓瞥了一眼那只手,她摸着他脸的手很是修长漂亮。 突然,他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抬头看她,好整以暇地说道:“大约指的就是你。新闻上都说我为了你,连产业都不要。嗯……我真是痴情。” “痴情?”景盛南笑着看着他,顺从地扑到他身上,双手直接挽在他脖子上,对他眨着眼,“那我真是感动呢。” 高琛泓眼中含着温柔极了的笑意,语气却隐着促狭:“哦?既然被我的痴情打动,那你打算怎么回应我的痴情?” 景盛南偏头想了想,随即眯了眯眼,说道:“我打算帮李叔抹黑你,然后继续煽风点火,帮他弄到高氏的股份——如果你要继续捣乱我的事的话。” 高琛泓叹息,语调却依旧不疾不徐:“你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景盛南深以为然,说道:“嗯,跟你很像。” “你真恶劣,总喜欢夺走我的乐趣。” 景盛南凉凉看着他,说道:“你的乐趣是我,而我并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乐趣。这条丑闻就够你应付其他股东了,回去吧,如果你不想我继续煽风点火的话。” 高琛泓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并没有被算计了一番的恼怒,只意味深长地说道:“人的欲望被压抑以后,再爆发时就会更加激烈。” “那就等再爆发的时候再说。” 景盛南已经转身上楼,背对他挥了挥手,不甚在意地转头瞥他一眼,凉凉地说道:“现在,压着。” 高琛泓饶有兴味地看着景盛南离开的背影。 * 第二天早上,第一堂课本该是讲座。 天正的学员按时到了报告厅,按照安排,来演讲的应该是青年企业家、流彩传媒的第一负责人高琛泓,但最后上台的却是流彩的市场总监、一个干练的漂亮女人。 一些兴致勃勃想围观高琛泓俊容的女学员有些意兴阑珊。 倒是男学员们见到台上的御姐总监,一个一个都一改来时的懒懒散散,与女生们形成鲜明对比。 景盛南坐在报告厅的后面,微微笑着,心情很好——总算把炮仗送走,终于可以安心做事。 今天早上,她出门买早餐回来时,正好碰见高琛泓在邱管家的陪同下,坐上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一小时前。 晨光微熹,景盛南站在大厦门口的小喷泉边,对着正要上车的高琛泓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霜糖油条,愉快地比了个口型。 与此同时,她背后的喷泉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水花,在她头顶后方盛开,水光折射着清晨金色的阳光,水落之处凭空出现漂亮的七色彩虹。 虹光在她身后,仿佛她自虹光中出来。 景盛南的那个口型的意思是:“再见。” 高琛泓似笑非笑地回看她几秒——连告别都是如此美轮美奂。 他没有说什么,随即转身进了车里。 邱管家把车门关上,然后朝着景盛南的方向鞠了个躬。 景盛南也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以示对他提点自己的感谢。 邱管家鞠完躬后,同样上了车。 车启动,缓缓驶上大路。 高琛泓一手支在车窗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不停飞过的风景,表情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邱管家递给高琛泓一台平板电脑,说道:“少爷,李先生昨天的演讲稿已经帮您整理好,概括来说,主要是着重提到您个性恶劣地捉弄了他,并认为这不是一个上位者所应为。” 高琛泓笑着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是你跟景盛南说了李叔的事?” 邱管家不为所动,恭顺地说道:“作为一名合格的管家,我有必要让玩得乐不思蜀的主人回家。” 高琛泓翻看了一下那份演讲稿,不甚在意地说道:“你觉得李叔这份演讲稿怎么样?” 邱管家继续恭顺地说道:“就实话而言,我认为一定程度上,他说得很有道理。” 热衷逗弄人、唯恐天下不乱。 高琛泓叹息,说道:“你可以不说实话。” 邱管家停顿了一瞬,平静地说道:“好的,少爷。您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您最大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好了,你可以闭嘴。” * 景盛南心情很愉快地上完了一天的课,要回宿舍的时候,她正好碰见同样坐电梯上楼的玉品香,两人同乘一班电梯。 电梯所显示的数字缓缓变大。 两人在同一部电梯里,寂静无声。 景盛南先开了口:“听说徐家那场珠宝演出,你所表演的那台舞台剧效果不错?” 玉品香瞥了她一眼,说道:“多谢夸奖,你的舞蹈也不错。” 景盛南说道:“光线的人事找过你了吧?你跟光线谈妥了?” “你跟聚星谈妥了么?” 景盛南笑了一下,说道:“总之……应该会比你先签约。” 电梯门“叮”地响了一声,是到了十六楼。 玉品香看着景盛南走出电梯,对着她微笑着说道:“哦?是么?我听说聚星的人事是出了名的难对付,跟新人——特别是还没毕业的新人签约,大约手续会很繁琐,条款也会很多。啧,真是可怜你。” “哦?是么?”景盛南也转头微笑看她,“越是麻烦的事,越是有意思。像你这样只能应付简单事件的人,大概是体会不到这种乐趣的。” 玉品香又被呛了,咬着牙齿保持微笑:“既然如此,那祝你在和聚星签约时,遇到的不平条款越多越好,毕竟……你觉得很有乐趣。” 景盛南撩了一下头发,冲她眨了眨眼,说道:“对我来说,什么麻烦都算不上麻烦。这种境界,你大概是永远体会不到的了。” 说完,她轻点了一下头,转身继续款款向前走去。 玉品香在她身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也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过走廊拐角,正好碰见从另一边电梯上来的王轩恺。 王轩恺碰见正巧过来的两个女孩,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他手中拎着一个纸袋。 玉品香见到他,立刻收了面对景盛南时的表情,露出标准的端庄高贵面孔。 她停住脚步,面向王轩恺,柔声说道:“轩恺?你怎么到十六楼来了?” 王轩恺笑着瞥了一眼手中拎着的纸袋,又往景盛南的方向看了一眼。 玉品香也看了一眼王轩恺手中的纸袋,略一思索,笑着说道:“对了,轩恺,大厦附近的剧院最近正好有一场演奏会,你不是喜欢纯音乐么?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就一起吧。 “真的?”王轩恺惊喜一瞬,没有注意玉品香还有后话,直接对景盛南说道,“盛南,你想去听吗?” 景盛南含笑瞥了一眼玉品香一眼——玉品香明显笑得尴尬到要僵了。 玉品香瞥见景盛南眼中的调笑,眉眼弯弯地不甘示弱道:“哎?这样啊,那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去听吧?” 王轩恺一愣。 景盛南叹气,说道:“你们说的那个,我昨天就问过票了,早就已经售空没有票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玉品香,眸中带着丝促狭,隐含之意是——音乐会这种好机会,你以为我会发现不了吗? 王轩恺有些失望:“那真是可惜了。” 他一顿,将手中的纸袋递给景盛南,继续说道:“这个你先拿着,里面的东西……仔细看一下吧。” 仔细看一下? 景盛南见王轩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了然袋子里有什么,却只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王轩恺送完东西,温和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而景盛南与玉品香也各自准备回房。 景盛南开了门,对右边同样开门准备回房的玉品香挑了挑眉,展示一般地提了提手中的袋子。 “幼稚。” 玉品香抽了抽嘴角,剜了她一眼,然后进门,啪地把门给关上了。 景盛南轻笑了一下,只摇了摇头,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屋中后,她将手中的纸袋打开,里面有两样东西,一样就是之前她没收下的那条项链,还有一样,是一封信。 景盛南将信打开,瞥了一眼,信的内容和自己预计的一样。 她想了一想,将信打开,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要确保无论谁一进到房间,就能看见这封信。 摆好这封信的位置后,她勾了勾唇,离开宿舍,准备出门吃饭。 而等她回来时,屋内一切如常,但是她搭在门轴上的那根记忆材料,又比理论上的长度要长了一点。 第36章 乘坐电梯到天正大厦顶层后,再往上去天台,需要自己走楼梯,通向天台的楼梯比起大厦内的正常楼梯要窄一点,且是轧压花纹钢板铺做的楼梯面。 景盛南将手搭在楼梯的钢扶手上,抬头,可以看见上方天台门外照**来的夕阳之光。 她走上窄而长的楼梯,高跟鞋落在钢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轩恺送给她的那个纸袋里除了项链外,还有一封信,信里面写的是,希望能够约景盛南见一面,约在傍晚六点的天台。 那晚在教室,景盛南曾经告诉王轩恺,自己没有立场接受那条项链。 那么这一次王轩恺重新把项链送给她、并且与她约在天台见面,目的就很明显了——告白。 若两人在一起了,她不就有立场接受项链了么? 景盛南特意把信放在桌子上,为的就是让那位能够随意出入自己房间的人看到信。 王轩恺都要告白了,你还不行动吗?还不来对付我吗? 一步一步往上走着,景盛南大概能够想象到天台上的王轩恺是如何期待地在等待她的到来。 可惜,她注定是要出事的。 走到楼梯中间高的地方,侧面有一处平台,而隐藏在平台柱后面的是弱电间。 景盛南向着柱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收回目光,继续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 突然,眼前的光芒都消失,她陷入一片黑暗,是有什么人强行蒙住了她的眼睛。 蒙住她眼睛的人力气很大。 随后,景盛南被那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失稳地从小楼梯上摔了下去。 她内心很平静,在摔下去的时候,她尽量在半空中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让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时,不至于受太重的伤。 她思忖着,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会受什么样的伤?脑震荡?骨折? “砰”的一声巨响,是景盛南整个人重重砸在了地上。 她摔得脑仁嗡嗡地疼,眼前冒着金花、什么也看不见,她听见王轩恺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声音带着惶恐地叫着她的名字。 失去意识前,景盛南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有什么好叫的?类似这样的场景,你不是应该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么?蓝颜祸水。 景盛南晕了过去,她的身体倒在血泊里,白衬衫被周身的血染红。 她像是安详地躺在一朵盛开的红花中。 * “没有大事,好在这位小姐摔下去时,先触地的不是重要部位,虽然流了不少血,看起来比较渗人,但并没有摔出大事,除了皮外伤外,只有轻微的脑振荡。” “好的,真是太感谢您了,医生。” 景盛南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说话,她强迫着自己赶紧醒过来。 眼皮儿仿佛有千斤重量,她好不容易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些反胃恶心。 “你醒来了?” 景盛南将目光移向声源,看见了天正负责人光溜溜的脑门。 学员出了事,天正方面自然是很急——毕竟安全都做不好,很可能会影响到下一期课程的报名情况。 “我怎么在这?”景盛南好像很疑惑一样,哑着声音问道。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是王轩恺发现的。”天正负责人皱着眉,问道,“怎么走个楼梯都能摔下来?” 景盛南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看向天正负责人,一双眼睛含着水光,楚楚可怜,仿佛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般。 “我好像是被人推下来的……我记得有人蒙了我的眼睛,直接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天正负责人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医生,医生立刻识趣地走出了病房。 等医生出了病房,负责人才问道:“怎么回事?什么叫被人推下来?” 景盛南眨了眨眼:“就是被人推下来的意思。” 天正负责人皱眉,在大厦内出现故意伤害的事件,这对天正的形象很不利,不能让这件事宣扬出去,思索了一会儿,他对景盛南说道:“你先不要把这事说出去,这件事暂时先压下。” 景盛南看着他,问道:“那就这么算了么?” “你也没出什么事,总之……这件事先这样,你不要出去乱说。”他想了想,最后官方地说了一句,“之后我们公司会留意多加强安保的。” 景盛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原本就不指望天正方面会有什么举动,也不需要他们有什么举动。 天正负责人又叮嘱了几句,把利害关系给景盛南分析了一遍,还暗示景盛南,她将签约的聚星的高层和天正关系不错,意思是她能不能签上聚星还没定呢,天正还是能掺一脚签约的事的,所以她得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话。 最后,他敷衍地说让景盛南先好好休息,然后就走出了病房。 景盛南目送他离开,随即往后靠在枕头上,很疲惫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大约过了十分钟,医生进了病房,将快要流完的点滴药水换掉,然后问景盛南:“头还晕吗。” “还好。”景盛南睁开眼,看向医生,说道,“轻微脑震荡没有必要住院吧?” 医生说道:“虽然如此,但最好还是住院观察几天,你们集训营的负责人也是这个意思。” “我没事,我想出院回去上课。” “你才刚醒没多久。你们负责人也说让你多住几天。” 景盛南抬头看着他,黑眸神色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我说,我要出院。” 医生一愣,眼前的女孩明明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却莫名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气势。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 景盛南点了点头,说道:“您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去办出院手续。” 医生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依言乖乖走出了病房。 等出了病房以后他才想起来,明明他才是医生,怎么被一个病人指挥他该怎么做?且他在病房里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让医生觉得,大概自己昨天没睡好,所以精神状态不好。 而病房内,景盛南一边按着自己的额侧,一边思考着。 回去以后要怎么再煽风点火一把…… 她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然后拿过手机发了个短信给齐禹哲:“我想要几个小道八卦杂志的爆料渠道。” 她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疼,嗯,摔了一跤果然还没完全好,只稍微用了下脑子就开始脑仁疼。 不过没关系,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景盛南稍微又睡了一会儿,醒来以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她换掉病号服,然后出门办出院手续,办完手续后,直接回了大厦。 回到大厦时,正好是下午三、四节课之间的下课时间。 她走进教室的时候,许多人都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景盛南扫了一圈教室里所有的人,果然有人的表情格外惊讶,大概觉得很奇怪吧,毕竟她这么快就没事人一样出来晃悠。 她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王轩恺看见景盛南进了教室,急忙走过来,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他一手搭在景盛南的肩膀上,低头看她,问道:“没事了吗?怎么现在就出院了?流了好多血……” 景盛南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没摔重伤,我运气好。” 她说着,低头垂眸,目光漫不经心地往另一边瞥了一瞥。 王轩恺看了她许久,似乎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景盛南抬起双手,像是展示自己状态很好一般。 见王轩恺还在皱眉,她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语气带着丝娇俏,“不要担心了,嗯?” 真是看到就会觉得心情好的女孩。 王轩恺不自觉地,表情里也染上了笑意。 这个时候,徐寇啸走过来,一手搭着王轩恺,却对着景盛南说话:“但话说回来,你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不远处讲台上正在和任课老师讲话的天正负责人轻咳了一下,大约是在暗示景盛南记得病房里他对她说的话。 景盛南笑了一下,没有理会那声轻咳,有人故意害她受伤这种事,当然越多人知道越好,这样真相揭晓的时候才能有大水花。 她垂眸,仿佛有些后怕一般,声音听起来十足的惹人怜爱:“我记得是有个人推了我一把,那个人直接把我从楼梯推了下去……” “什么?!” 听到这话的学员们一时间都有些哗然——竟然是有人推的? 而讲台上的天正负责人听到景盛南直晃晃说了出来,简直要气死——这事宣扬出去后,万一下一期课程报名人数变少了怎么办?! 徐寇啸看向王轩恺:“你不是当时在天台上,准备和景盛南告……嗯,你没有看见什么人吗?” 王轩恺一愣,像是思考着什么,最后说道:“我听到响声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盛南倒在那,没看见有其他人。” 那人推了自己以后,应该直接躲进了楼梯平台柱子后面的弱电间,景盛南瞥了一眼王轩恺,王轩恺虽然没看到到底是谁推的,但心里就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么? 另一边,有几个学员交头接耳了一番,最后却都看向了正坐在自己座位上看书的玉品香。 “不会是她吧?她不是和景盛南一直挺互相看不惯的么?” “咦?真的吗?” “你看不出来?也太迟钝了吧?她们俩不都是一直在跟王轩恺套近乎吗?现在王轩恺明显偏向景盛南,听说景盛南会去天台,就是王轩恺约的她,所以玉品香吃醋也不是没可能。”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这几个学员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玉品香大致都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她啪地把书往桌子上一放,直接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走向那几个正在议论自己的学员。 玉品香面无表情,走到那几个学员面前,然后停下,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我,我不会做这种事。” “坏人也从来不会说自己坏啊。”其中一个学员早就看不惯玉品香,此刻讽刺道,“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不是我。”玉品香像是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解释,似乎有水光浮上她的眼睛,但转瞬即逝,像是立刻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那你那天傍晚在哪里?” “我……在自己宿舍。” “哦,那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了。”那个学员抱臂得意地看着玉品香,“你还是最有嫌疑的了。” 玉品香咬了咬下唇,脊背挺得很直,就像是无声在捍卫自己的清白。 “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推她下去的,不是我。” 景盛南看着玉品香,看着她挺直的背,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向怀疑玉品香的那个学员——就是之前珠宝演出时出言讽刺过自己的那个女孩。 其实这个女孩不过是抓到机会可以出一出先前被玉品香呛的那口恶气罢了,哪里会是真的想追求什么真相? 景盛南平静地说道:“好了,没有证据就别乱怀疑。” 那个学员皱眉看景盛南一眼,好笑道:“我在为你说话,你还这么说?” “哦?这样啊。”景盛南笑道,“不巧的是,我不需要。” 言下之意简直就是在说她,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那个学员被这么一噎,有一种被挑起火气还发泄不出来的憋屈感,简直要气死了。 玉品香看向景盛南,说道:“不是我。” 景盛南也看着她,两人对视力一会儿,最后,她回答道:“我没说是你。” 玉品香突然轻笑了一下,想到一句话——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对手么? 她不再说什么,也没有心思上课,直接转身离开了教室,高跟鞋触地的声音依旧沉稳,姿态依旧优雅。 第37章 猜测犯罪嫌疑人风波后没过多久,上课铃就响了,景盛南身边那些围在一处的男孩女孩们都各自回了座位,开始上课了。 这节课上课的内容是形体,由于景盛南住院的关系,上一堂课没有上,所以没有上一堂课的讲义。 王轩恺将讲义借给景盛南,两人合看,很自然的,两人便坐在了一起。 而两人的后排坐着王轩恺的那几个朋友。 王轩恺将讲义打开,翻到老师正在讲的那一页,讲义在两人中间,由于需要合看,所以两人贴得有些近。 讲台上老师讲了什么内容,王轩恺完全没有听进去,占据他大脑的是右手边美人的发丝。 景盛南侧面长发落下几缕,发尾落在他的手臂上,即使隔着衣服的布料,他也能感受到发丝扰过手臂带起的微痒。 王轩恺有些神游天外,就连景盛南跟他说话时,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很久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我害怕。”景盛南声音有些轻,甚至带着颤抖,“那个人……那个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的人,到底是谁轩恺,我该怎么办?” 王轩恺安慰着说道:“别怕。” 景盛南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又说道:“如果你知道了是谁推我下去的,你会怎么办?” 王轩恺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说道:“盛南,得饶人处且饶人。” 景盛南的声音更轻了,仿佛一边说话,一边在回想着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受害者们来说饶人呢?” “什么?”王轩恺没有听清,有些疑惑地看向景盛南,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没什么。” 景盛南摇了摇头,讲目光从讲义上挪开,然后打开自己手机的屏幕,手指划过屏幕,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好一会儿,她讲手机往王轩恺的方向推了一推,示意他看手机。 王轩恺低头看着手机界面,只见上面是一条推送,内容是烟花大会。 h市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办一场烟花大会,许多烟花的品种前所未闻,到时候漫天绚丽烟花、浪漫无比。 景盛南笑意盈盈地看着王轩恺,凑过去小声在他耳朵边说道:“烟花大会,你看过这个吗?好像很漂亮,可是我从来没去参加过。” 她的呼吸滑过他的耳朵,让他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能泛起一阵舒服的鸡皮疙瘩。 王轩恺想起那天天台上摆成爱心的蜡烛,只可惜能让爱心蜡烛点亮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嗯……烟花大会的话,会是一个不错的告白机会。 这一次一定要告白成功。 王轩恺下定决心,然后开口说道:“盛南,想和我一起去看烟花吗?” 景盛南微微脸红,娇嗔道:“我跟你说起这个,不就是想和你一起去看烟花么?还问我做什么?” 王轩恺也跟着脸红。 两人正脸红着,背后传来一阵带笑的轻咳声,王轩恺转过头,果然看见徐寇啸正揶揄地看着他们俩。 而陈安珑和沈知夕则一脸不耐和鄙夷。 徐寇啸向前俯下身,贴近王轩恺,小声说道:“喂,你们俩这大庭广众秀恩爱不太好吧?” 王轩恺脸更红:“你别瞎说。” “要去看烟花啊,这恩爱秀的,啧,我们这排都听到了,是吧?”徐寇啸问身边的另外两个女孩。 陈安珑与沈知夕没理他,发出轻嗤声。 徐寇啸也不在意,继续一脸调笑看着王轩恺。 王轩恺再次重申:“都叫你你别瞎说了。” 徐寇啸一脸“啧啧啧”的表情,然后抬了抬下巴,指向讲台的方向。 王轩恺转过头,然后看见老师正面无表情地抱臂看着两人。 老师:“讲够没?轮到我讲了么?” 王轩恺乖乖坐端正,继续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与景盛南之间的讲义。 景盛南感受着身后火热的视线,也波澜不惊地看着讲义。 上完下午最后的课后,景盛南有些疲惫地回了自己的宿舍。 对着宿舍的大镜子,她将上衣脱下,她背后由于从楼梯摔下导致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她比着镜子中伤口的位置,用棉签蘸着酒精,勉强给自己消了毒。 由于还没完全结痂,酒精触到伤口时,还会刺刺的疼。 她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擦完药以后,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她正准备重新穿好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是齐禹哲。 她一手接起电话,另一只手则慢吞吞地给自己扣好衬衫纽扣。 “喂?弄到八卦爆料渠道了?” “嗯,你记一下。”齐禹哲清冷的声音响起,而后语速挺快地报了一串号码。 景盛南有些头疼,按了一下额头,轻叹:“你慢点说,我没记清楚。” 齐禹哲顿了一瞬,而后把号码又报了一遍,确认景盛南记下了,这才有些诧异地问道:“我用最开始的语速报号码时,你记不住?你不是很擅长速记的么?” “嗯。”景盛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一边打开电脑,惯例点开新闻界面,一边回答道,“摔了一跤,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还没完全好。” 齐禹哲与景盛南认识也有几年了,听她这么说,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所以,你又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不危险,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景盛南一边看着新闻,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齐禹哲大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又想起之前,景盛南被刘润则绑架时的模样,他轻叹着说道:“你果然是亡命之徒。” “你也一样。” “你没想过,要是真的出了事要怎么办么?” 景盛南转了一下手中拿的黑色水笔,平静地说道:“我不认为事情会脱离我的控制,摔下去的时候,我调整过摔落姿势,也预测好了可能的后果。” 齐禹哲一顿,说道:“虽然你确实很强,但万一出了点偏差呢?” 景盛南将手中旋转的笔放下,目光有些远,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在决定踏上这条路时,我就有心理准备,你应该能明白的,不是吗?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如果害怕后果,那就没有资格去争取。” 说完,景盛南停顿了一会儿,打开上锁的抽屉,而后拿出一叠折星星的纸,抽出一张,重新拿起手边的笔,而后写下两个字:“武力”。 她写完这两个字,目光看向摆在桌子一角的玻璃瓶,那个瓶子里已经有两枚叠好的星星,那两枚星星上分别写着“科研”和“友人1”,一颗是不久前放进去的,还有一颗是几年前放进去的。 很快,会有第三枚星星装进去。 景盛南闲适地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着那个玻璃瓶,一边转着手中的笔,继续平静地补充着说道:“如果真的出事,那也是合理结果。” 齐禹哲一直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景盛南撩了一下头发,笑眯眯地说道:“祸害遗千年,何况是我这种大美*害呢?” 齐禹哲也笑了一下,说道:“这倒是真的。” 景盛南将目光从玻璃瓶中的两颗星星上移回来,而后将手边那张写着”武力”的纸重新放回上锁的抽屉,这才继续跟齐禹哲说话。 “对了,我需要几个打手,烟花大会那天要用到。” “好,我尽快安排。” 和齐禹哲说完电话,景盛南才继续看电脑上的新闻。 新闻页面上,有一条很醒目——高氏内部大清理,有内奸被清理了出去。 嗯,高琛泓果然雷厉风行地动手赶小跳蚤了。 说起来,其实高家最厉害的不是作为当家的高琛泓,而是他的母亲aichely.高,他的母亲在政坛身居高位,神龙见首不见尾。 将国内新闻浏览完以后,景盛南又开始看国外的新闻。 除开几条比较大的国际新闻,还有一些不怎么显眼的,其中一条不显眼新闻的配图非常漂亮——海岛国家艾普洛的海景别墅价格创了新高,吸引了许多投机者前去投资艾普洛的房产。 这些年来艾普洛的房价一直在走高,针对这个现象,一个房地产市场分析方面的专家对艾普洛房价持续走高做了分析,但其实那份分析并没有太多干货,毕竟真正的干货哪那么容易告诉别人。 把今天的新闻看了一遍以后,景盛南合上电脑盖,直接往床上一躺,准备小睡一会儿。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有新的短信进来了。 景盛南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是王轩恺发来的,说是打算与她定一下烟花大会观景的位置,想问问她比较倾向买哪一块观景区的票。 景盛南想了一下,调出烟花大会周围的地图,琢磨了一会儿,发给王轩恺其中一块观景区的名字。 那块观景区周围有许多古宅民屋,交错的小路很多,适合凑热闹看烟花的人们走散。 第38章 夜空绽放数不尽的璀璨烟花,炸裂开的七色光点四散,而后湮灭。 漫天灿烂花火之下,古江边的民屋区熙熙攘攘。 白墙黑瓦的江南旧屋错落在江岸,而旧屋之间,是老旧的石板路,今夜石板路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无数游客,均是为了观赏烟花而来。 大路上虽然人多,阴冷的屋间小径上却人迹罕至,毕竟小径内视线被周围的旧屋挡住,无法看到江岸的烟花,所以一般没人会往小径走。 此刻,小路上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个女孩正走在路上,她穿着白色丝质长袖衬衫,下面是蓝底印花长裙。 她面容是难寻的精致漂亮,柔顺的黑色长直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而轻轻飘扬。 这女孩正是景盛南。 她看起来有些焦急,正在和人打电话:“喂?轩恺?你在哪?人太多,我找不到你了……西边吗?我找找看,我们再联系。” 景盛南打完电话,将手机收进包里,而后眼眸微垂,目光不自觉地往斜后方看了一眼。 夜晚的小路很昏暗,只有不远处烟花爆开的那一瞬,才会有七色的光照亮小路上方的天空。 旧屋将自己的阴影覆盖在小路上,仿佛用不可见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小路上发生的一切。 景盛南在小路上行走着,步伐看起来不紧不慢。 而她身后,有男人隐藏在小路边房屋阴影的黑暗中,他穿着黑衣黑裤,面上蒙着一块口罩,他以同样的步伐频率跟着景盛南。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后者以为前者一无所觉。 小路错综复杂,又暗,后面的男人不敢掉以轻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女孩。 但饶是如此,几秒种后——不过是烟花绽放过后世界又陷入间断黑暗、男人双眼还未习惯烟花绽放后的黑暗的几秒钟,前面的女孩却不见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不疾不徐的高跟鞋声。 男人愣了一瞬,急忙往前跑了几步,拐过歪脖子树边的转角后,他往转角后面的小路看去。 天空又一朵烟花盛开,照亮了拐角后的路,而路上空无一人,只有旧屋边晾着的衣服在夜风中晃悠悠地飘着。 男人站在原地,寻找似的,左右转着头,看起来有些着急。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笑声,随后,一个悠悠的女声响起,仿佛来自深渊般,带着些空灵。 “你在找我吗?” 男人被吓了一跳,立刻循声转头看去,只见那棵歪脖子树下,有人正闲适地靠在树旁,是那个白衬衫印花长裙的女孩。 因为树枝映下的阴影,他看不清女孩脸上的表情,女孩整个人的轮廓就像是一纸秀丽的黑色剪影。 然而,他却能看见女孩那双透光的黑眼睛,那双眼睛剔透而明亮,像是含着星河。 男人回过神来,立刻要往女孩那边走去。 他要对这女孩下手,就如同对之前所有的那些女孩一样。 女孩静静站在树下,嘴角有若有似无的笑意,就像等着他来对自己下手一样。而这个男人并没有发现女孩狡黠的表情。 男人一边走,一边从腰侧拿出一把小刀,小刀出鞘时,天空又一次绽放花火,红色的光芒照亮天空,而刀刃上也一闪而过红光。 男人想,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做完以后就可以回去了。 在他拿出那把刀以后,树下的女孩突然开始尖叫,叫声显得很凄惨,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无措。 但女孩并没有逃跑,像是被吓得愣在原地了一样。 不会跑的猎物最好不过,省得他再花力气追。 今夜烟花大会,烟花爆开的声音毫不停息,没有人会听到一个女孩的呼救。 他没有发现女孩惊慌失措的外表下,眸中那抹得逞之色,就像是一边叫,一边等他过来一样。 很快,男人就走到了歪脖子树下,亮出手中的刀,恶狠狠地说道:“不要动。” 景盛南大叫一声,躲开男人袭来的小刀,往一边跑了几步,一边跑一边叫。 男人有点懊恼,立刻跟过去继续下手。 然而这个女孩很灵活,来回好几次,男人都没能顺利抓到她。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制止道:“喂,你在做什么?” 男人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口罩,而后才转过头,只见有三四个人走过来,像是摄影师的样子,带着单反。 男人将口罩提了提,看了他们一眼——这几人大约是来拍烟花大会。 那几个男人跑过来要帮景盛南,蒙面男人赶紧要跑。 但那几个男人居然身手很不错,速度很快地将他拦住,其中两人牵制他,还有一人直接从背后就是一拳,直接打在他脑袋上,蒙面男人都来不及吱一声,立刻晕乎乎地倒下了。 几个来拍烟花的摄影师,怎么就凑巧身手这么好?蒙面男人觉得自己运气简直差到家。 景盛南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倒下的男人,然后对后来出现的几个男人说道:“你们出来的好慢。” “不是要拍他行凶的证据么?拍久一点看起来比较证据确凿。”拿着单反的那个男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齐禹哲找的人真是……令人心累。 景盛南按了按额侧,而后转头,平静地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男人,又伸出右手,下巴抬了抬,指向他手中的单反。 嬉皮笑脸男人咳了一下,收敛了面上的嬉闹之色,乖乖将单反递给景盛南。 景盛南调出刚才拍下的视频,拍得还不错,完全是黑衣男子意图对少女下手的样子。 不过,这样还不够。 * 蒙面男子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自己侧躺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手脚都被绑着。 他头还有些钝疼,有些反应不过来——按照事情的正常发展顺序,他现在不应该被送到警察局了么? ——如果到了警察局,他应该能被安然无恙地弄出去。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在想,你怎么没被送去警局,反而被捆起来了?” 一个女声含笑响起,猜到了他的想法。 地上的男人艰难地转了个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入目是一张椅子,一个女孩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两手搭在扶手上,其中一手握着一把小刀。 再往上,只见她漂亮的脸上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和昨夜被袭击时的惊慌模样完全不一样。 那个女孩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对地上的男人,轻轻向前俯下身,又伸出拿着刀的手,刀锋轻轻划着他的脸。 “从你第一次进我房间时,我就知道。” 男人盯着在自己脸上轻划着的刀子,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你每一次进我的房间,我都知道。” 握着刀的女孩没有掌控好力度,刀子直接擦破了男人的脸,渗出点点血珠。 男人咽了一下口水。 “你把我的枕套换了、害我脸上长痘,我知道。” 男人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明明说话的女孩声音柔柔的,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可他听在耳里,就是莫名的觉得渗人,她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头皮发麻。 “你推我下楼的时候,我也知道。”景盛南突然轻笑了一下,说道,“你猜你为什么能看到王轩恺约我表白的那封信?” 景盛南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刀子从他鼻尖下划过,令他不自觉地屏息。 “因为,那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 男人心中虽然有些慌张,但依旧一言不发。 “有恃无恐?”景盛南说道,“觉得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男人瞥了她一眼。 “你推我下楼的时候,那个弱电间的门顶,我装了一个摄像头。你推我下楼,还有这一次你想要趁我落单对我下手,这些我手中都有证据。” “那几个拿单反的人拍下过程了?”男人终于开口,皱眉问道,“还是,他们是你安排在那的?” 景盛南没有否认,只继续说道:“或许你之前对其他人做这些事时,从未出过意外。你说,要是我用我手中的证据把你行凶的事情闹大,是不是必然需要有一个人出来,来承担罪责,这样才能对公众有个交代呢?或者,你以为,让你做这些事的人,还会保你吗?” 男子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 景盛南停顿了一会儿,说道,“说出来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男人知道这个女孩说的有道理,但还是选择闭口不言——如果左右都要出事,那他忠心原主,至少他的家人不会被亏待,反过来,如果他说出来,他的家人不知道会被原主怎么对待。 “说出来的话,我会负责把你的家人送出国生活。” 被猜到心思,男人讶异了一瞬,终于开口说话:“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女孩从座椅边的桌子上取过一叠文件,然后递到男人眼前,文件上标题里有永久居留权几个字,而居民信息是他的孩子。这是一份外国永久居留权的审批。 “相信了么?” 男人倒抽一口气,眼睛瞪得很大,脱口而出道:“你早就认识我了?” “确切地说,是了解过你的主人。”景盛南平静地说道,“我认识一个曾被你和你的主人害过的女孩,还认识一个将来会被你和你的主人害的女孩,我知道被你和你的主人害过的女孩,不止她们。但我知道那些事没有用,你的坦白才是证据,才真的有用。” 景盛南拿起单反,低头慢悠悠地调试了一会儿,然后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说了么?想的话,我就开始录了。” 能派遣别人自由出入她的房间的人,一要有动机做下那些事,二要有能开门进她房间的条件。 符合这两项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在珠宝舞台王轩恺那出音乐剧里出演短发白月光的、喜欢王轩恺的、送过王轩恺挂饰的短卷发女孩。她的家族企业有两个大项,一样是获得枪支持有许可的安保公司,第二样是拥有无数专利的安全门窗公司——她家公司几乎承包了本市八成的电子门。 而天正的所有电子门,都是这家公司生产的,所以她能派人轻易进到别人的房中。 而景盛南真正想要的,是那家拥有枪支持有许可的安保公司——宇亿安保。 也就是,武力。 这才是她接近王轩恺、以此诱导那个喜欢王轩恺的女孩来犯罪的最主要目的。 第39章 从最开始, 景盛南想要的就是沈家旗下宇亿安保的股权,因为这家安保公司是少有的获得了持枪许可的民营公司。 她最初决定和王轩恺走近,一方面是为了阻止玉品香今生再度身陷囹圄,但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沈知夕对于王轩恺的执念, 她知道沈知夕会对付和王轩恺交好的自己,就如同曾经对付其他与王轩恺暧昧过的女孩们, 就如同前世对付最后嫁给王轩恺的玉品香。 前世,景盛南并没有参加这一期的天正集训, 可想而知, 在集训期间, 被沈知夕使坏出丑的是玉品香。 按合理性推测,玉品香出丑后, 应该和王轩恺暂时无法有进一步的发展, 所以才没有进一步被沈知夕针对。 直到后来,玉品香嫁给王轩恺, 沈知夕才彻底黑化下了重手。 今世,景盛南不过是把前世将来会发生在玉品香身上的事, 提前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一次的事件, 最初是小恶作剧, 沈知夕想看景盛南出丑, 所以让自己的手下偷偷进了她宿舍,将她睡觉用的枕套换成熏了药的,令她脸上长痘, 而后在欢迎高氏的酒会上故意使得她被选中上台。当然,景盛南没有被坑到,并且还在酒会结束后,和王轩恺相约十楼,送专辑并互相暧昧。 那个时候,沈知夕也来到了十楼的楼道里偷看,想来是被二人的亲密给气到,所以命人加重了枕套内药的剂量,导致景盛南脸的情况更加糟糕。 而后景盛南在脸更加糟糕的情况下——虽然事实上并没有,沈知夕又暗中作祟,暗箱操作了上台名单,导致景盛南成为第一个出场的演员。 然而这一次,景盛南依旧没有被坑到,反而凭借这次上台机会,得到了演艺公司的青睐以及王轩恺的进一步爱慕,王轩恺甚至买下高价项链要送给景盛南。 送项链那晚,沈知夕从后门看到了空荡荡教师中那两人的亲密模样,怒意更甚。 此后,沈知夕的小恶作剧进化成了大恶作剧,在景盛南赴告白之约并来到天台前,沈知夕找了一直帮自己做事的手下,让他推景盛南下楼。 但景盛南没出大事,很快就出院了,出院后,更是要与王轩恺去烟花大会约会,沈知夕再次被激怒,又一次让手下找机会对景盛南下手。 但她想不到,景盛南对于她的动作了若指掌,甚至可以说,她的那些动作,本身就是景盛南引导的。 此刻而,晨光微熹的破旧屋子里,沈知夕的手下——那个偷进景盛南宿舍、推景盛南下楼的男人,正在单反镜头下讲述着自己被命令做下的一切恶事,并指出命令他干下坏事的幕后黑手。 ——都是为了他的家人和孩子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 而男人面前,一直以来被他暗害的女孩正闲适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在脸侧,平静地看着他坦白这些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男人自白的这些恶事还不够严重,客观来看,这些恶事基本只会被法律判定为故意伤害。 就算景盛南闹大施压,但凭借沈家的势力,事件最有可能的结果是眼前男人被推出去送进牢,而沈知夕则很仍旧还是会被保下——只要沈知夕还是能被保下的,景盛南就无法靠威胁去和沈家谈判,也无法取得宇亿安保的股权。 景盛南看着眼前正在自白的男人,想,她想要更进一步的、更严重的恶事,如果能上升到杀人未遂就更好了。 而沈知夕,需要被进一步激怒。 等男人坦白完,景盛南说道:“现在,你回到你的主人身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就告诉她,你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景盛南一顿,眼神凌厉地盯着男人,声音虽然轻,却暗含威压:“如果你敢透露这次事的一个字,你的孩子就不会再拥有被保护出国的机会,你心里应该清楚,透露今晚的事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男人自然是心里清楚的,要是透露了今晚他说出沈知夕指示他作恶的事,不要说法律上他会被怎么判刑了,沈家第一时间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 如果不说,等东窗事发时,虽然他自己还是逃不了,但至少,他的家人能被眼前的女孩保下。 景盛南看着男人离开这处旧屋,然后拿出包中的手机,翻了一下今天的小道消息,然后看着其中一条轻笑了一下。 ——本市豪门王家幺子浪漫告白,女方是豪门小少同期预备艺人。 最后一勺子燃火的油,沈知夕怕是要气死了。 几个小时前。 景盛南在跟踪自己的人被砸晕后,让那几个齐禹哲找的打手先把跟踪自己的、现在已经昏迷不醒的男人搬到之前说好的旧屋,而她自己则先行离开,她还有事要办。 景盛南穿过江南旧宅间的阴暗小道,走到了古江岸西边,终于找到了走散的王轩恺。 王轩恺看到景盛南走了过来,立刻迎上去。 “人太多,你跟我走散,我好担心你出事。” 景盛南笑了笑,只娇俏地说道:“你肉麻死了,我现在不是和你会合了吗?” 王轩恺温柔地笑起来,说道:“是啊,还好是赶上了,可以一起看烟花了。” “赶上了?赶上什么了?” 她话音刚落,头顶突然盛开一朵金色花火。 景盛南抬头看去,只见头顶那朵绽放的烟花拼凑出一个“南”字。 她抬着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与此同时,许多参加烟花大会的人都有点奇怪,天空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南”字的烟花? 这时,王轩恺说道:“盛南,这几支烟花是我特别为你定制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天空中又盛开了一朵爱心形状的花火。 围观群众回过神来,这……这该不是在告白吧?“南”是被告白者的名字? 有好事者起哄:“谁啊?是谁在告白?连看个烟花都要虐狗吗?” 此话一出,立刻有许多人附和,并纷纷叫安排这些烟花的人赶紧出来,告白也要光明正大地告白好吗? 这个时候,有王家的下人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手里抱着一捧花,找到王轩恺以后,将花交给王轩恺。 王轩恺接过那捧花,面对眼前这个眸子中倒映着漫天花火的女孩,有些羞赧地说道:“我喜欢你,盛南,如果可以的话,请和我在一起吧。” 这真是一个抓拍的好时候! 已经在周围等待很久的八卦记者们纷纷按下了手中照相机的快门,闪光灯与烟花的亮度交相辉映。 ——他们接到报料,说是本市豪门王家的小儿子今晚将在古江岸边、漫天烟花下,跟喜欢的女孩告白。 景盛南瞄到了周围八卦记者的照相机,觉得应该要附赠给他们更多一点的猛料。 她敛眸略一思索,而后看向告白完、正在等她回应的王轩恺,唇角漾开一眸笑容,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的眼睛含情脉脉注视着同样在注视自己的王轩恺,然后羞红了脸地说道:“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王轩恺一愣,而后看见景盛南从上衣衬衫的领子里拿出挂着的项链——那是他送给景盛南的那串绿色项链。 这串项链,第一次送时,景盛南没有收,后来他将项链放在纸袋中,和约天台见面的信一起给了景盛南。 她把项链挂上了?也就是说,她同意他的告白了? 王轩恺开心地说道:“真是太好了!” 景盛南没给他更多说话的时间,突然张开手臂,踮起脚并环住王轩恺的脖子,这样一来,两人的脸就离得非常近了。 景盛南柔情似水地看着他。 王轩恺脑中一片空白,被蛊惑一般,不自觉地微微低下头,去触碰蔷薇色的唇。 “啪”“啪”,照相机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被“匿名人”叫来的八卦记者开始疯狂地拍照。 这场告白真是劲爆,还附赠亲密照,这照片一放上去,点击量绝对蹭蹭蹭往上涨啊! 而正被亲吻的景盛南心里想的却是,拍的更亲热一点,这样,看到这条八卦新闻的人才会更愤怒,那人越是愤怒,行为也就会越偏激,而对方的行为越偏激,她才能更轻松地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后。 清晨,天正大厦内,沈知夕刚刚醒过来,一脸没有睡好的模样。 她揉着自己的短卷发,然后开始洗漱。 昨晚,她气愤于王轩恺与景盛南相约一起看烟花,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她脑中一直是王轩恺与景盛南可能有的亲热画面,这让她难以忍受。 旁人不会理解她对王轩恺的爱,王轩恺对于她来说,就是等同于太阳一般的存在。 小时候,她是个小胖子,常常被班里的其他同学欺负。 而王轩恺就像神父一般,每当她被欺负后,总是安慰她。 王轩恺的人缘好,因为基本没脾气,大家都乐意跟他相处。 沈知夕一直仰望着他。 她为了他减肥,努力变漂亮,努力融入他的朋友圈子。 她不敢去跟王轩恺告白,只偶尔送些东西给王轩恺,王轩恺每一次都会收,这让她认为,王轩恺肯定是对自己有怜爱之情的。 一定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以来,她慢慢靠近王轩恺,一定是有回报的! 她无法忍受王轩恺和其它女孩亲密——虽然,即使没有那些女孩,她也不敢和王轩恺亲密。 每当出现一个与王轩恺走得过于近的女孩,她都要想办法让那女孩再也无法靠近王轩恺。 那些女孩都是讨人嫌的妖精,一定是迷惑了王轩恺,王轩恺才会跟她们亲近。 特别是景盛南,沈知夕简直想直接掐死她。 沈知夕洗漱完,一边吹着刚洗好的头发,一边刷微博。 这一刷手机,她直接把吹风机掉在了地上。 微博上,许多娱乐号都转了一样的新闻:本市豪门王家幺子浪漫告白,女方是豪门小少同期预备艺人。 天价项链相赠,漫天烟花告白,令人艳羡的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 而配图是正在接吻的男女。 沈知夕盯着配图,胸膛剧烈起伏着,她愤怒地想要冲进屏幕里把那个女孩撕成碎片。 “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太阳?!” 沈知夕直接将手机砸在地上,使劲儿踩了好几脚。 但手机质量很好,尽管被如此对待,也依旧生命力顽强。手机在被踩了几脚后,开始响起清脆的来电提示铃声。 沈知夕深呼吸了许久,这才没好气的捡起手机接起电话。 对面说话的男人一直以来都在帮她做事——确切的说是帮她处理那些她看不惯的女孩。 “小姐……我昨晚没找到机会下手……” 沈知夕尖着嗓音大叫:“都怪你,要是你把景盛南处理了,他们两个现在就不会在一起了,你这个饭桶!废物!靠你还不如我亲自动手!我一定要弄死她,我要弄死那个贱人!” 第40章 天正大厦十楼有供学员使用的休息区, 包括一个很大的健身房和一处室内游泳池。 游泳馆内温度适宜,在水中游泳是一件非常舒适的事情,所以游泳池很受学员们的青睐。游泳馆的日常开馆时间是早上九点到傍晚六点,没有课的学员常常会过来游泳。 大概是考虑到游泳馆的使用需求量大,这天, 游泳馆门口的告示牌上多贴了一张加开通知,说是从今天开始的接下来三天时间内, 每晚的八点到十点,游泳馆加开两个小时。 几个刚上完下午的课的学员走过游泳馆门口, 他们穿得很运动, 看上去像是正准备去健身房。 有一个眼尖的男生无意中往边上瞥了一眼, 发现游泳馆门口惯常的告示牌上多贴了一张白色通知,他好奇地走过去瞅了一瞅。 “哎?你们过来看, 今天游泳馆有加开啊, 平时游泳馆关得早,上完课以后都来不及去游泳, 现在加开了,我们不就可以过来游泳了么?” 其他几个人也过来看新贴出的通知, 看见“加开”几个字时, 都挺开心的, 毕竟他们平时很少能赶在游泳馆闭馆前进去游, 早就心痒了。 “晚上约不约游泳?” “好啊,几点?” “你们几点有空?” “我都可以,看你们吧。” “不是八点开么?没事的话我们八点就过来吧, 可以多游一会儿。” “那就这么定了。健身房还去吗?跑过步以后,过会儿不会游不动吧?” “你这么虚啊?” “你才虚呢。” …… 几个人一边打闹着聊天,一边走远。 他们走后,本来正坐在十层休息区沙发上看杂志的景盛南站了起来。 她若有所思朝着走远的那几个男孩望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游泳馆门口,微微弯下腰,看了一下新贴的那张加开通知。 嗯……这几天晚上游泳馆都会加开时段? 她琢磨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几秒后,她勾了勾唇,这倒是个好机会。 而后,她抬手直接将那张加开通知撕了下来,收进口袋里,做完这些,她转身离开游泳馆门口。 十分钟后,景盛南从自己的宿舍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封爱心花纹的信,信封上写着“王轩恺收”。 她从自己所住的十六层下到十四层,王轩恺住在十四层。 景盛南慢悠悠地走到王轩恺宿舍门前,一路上遇到几个认识的学员,都以一副“哦~你来十四层是要找谁?”的八卦表情看着她,她只礼貌回以笑容。 看来她被王轩恺表白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景盛南敲响了王轩恺的宿舍门,没有人应——这是自然的,王轩恺这个点应该有加开的声乐课要上。 她今天是和王轩恺一起吃的午饭,吃午饭时,她瞄到了王轩恺收到的短信,那是一条声乐老师群发的短信。因为浏览速度快,速记能力也强,所以只一眼她就知道王轩恺被通知下午要多上一堂声乐课。 此时她之所以要敲王轩恺的宿舍门,自然是做给别人看的——让偷看自己的人也知道王轩恺不在宿舍。 敲了一会儿门以后,景盛南像是有些苦恼一般地抿了抿唇,而后思索了一会儿,直接把信从门缝塞了进去,然后直接离开了。 而几分钟后,王轩恺宿舍的门被打开,是有人进了他的宿舍。 天正大厦的电子门都是沈家的公司生产的,沈知夕很自然地能弄到门的出入卡,不论是景盛南宿舍的,还是王轩恺宿舍的。 沈知夕一打开门,果然就看见了门缝下的那封信——几分钟前,她看到景盛南那个小贱人塞了一封信进王轩恺的宿舍,也不知道又写了什么勾引人的话,真是令人觉得讨厌。 沈知夕左右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被人看见,这才拿了信出了王轩恺的宿舍。 她对自己说道,她只是为了防止王轩恺被小贱人进一步迷惑,所以才查看一下这封信的,她不是偷拿。 沈知夕走到十四层南边的大露台,然后关上露台的玻璃门,在空荡荡的露台上将信封打开,信封没有封口,很容易就拿出了信封里的信。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这封信,信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亲爱的,我果然觉得还是书信交流更加浪漫,所以在决定约你的时候,选择了送信的方式。今天突然很想要游泳,虽然游泳馆六点闭馆,但我们可以溜进去,到时候,整个游泳池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谁都打扰不到我们的鸳鸯浴,谁都打扰不到我们的亲密。晚上七点四十,我在游泳馆等你。馆南第三扇窗子锁坏了,能过人(爱心) 鸳鸯浴?!亲密?! 沈知夕气得手抖,这么露骨的词,也就景盛南能用得这么坦然,真是不知羞耻!她想要跟王轩恺在没有旁人的游泳馆里做什么?拥抱?亲吻?更进一步?! 她一想到纯净的王轩恺要被那个女人染指,就无法抑制地感觉到难受。 真是受够了,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一次两次三次,怎么就处理不掉她? 沈知夕眸子暗了一暗,眯眼看着手中的信,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她冷笑一声,直接将信撕成碎片,像是对待一个垃圾一般。 沈知夕深呼吸了几口气,而后打开露台的门,走了出去。 她离开了露台,且没有看见露台门前的那根长柱后,站着一个人。 景盛南背靠在长柱边,腿微微曲着,有些漫不经心地偏着头,看向门外的露台,那里还落着几片没有被风吹走的纸屑,隐约能看见纸屑上粉色爱心的底纹以及娟秀的字体。 过了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玉品香的手机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想知道你之前是替谁背了黑锅吗?今晚八点,游泳馆加开一场,记得过来,有好戏上演。” 发完短信,景盛南从柱子边走开,回了十六楼,准备拿一套泳衣后,就去十楼。 * 沈知夕来到十层的游泳馆门口,门关着,她瞥了一眼门口的告示牌,和往常一样,除了写着一些游泳的注意事项和禁忌,只有日常的“开馆:早九点——晚六点”。 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抬头看向游泳馆的门,眯了眯眼,眼神像是能穿透门一样,门的那边,有她讨厌的女人。 沈知夕走到游泳馆南的第三扇窗户,然后攀着窗台爬了上去,窗户果然没有锁,她打开窗户,进了游泳馆。 从窗户跳到游泳馆里后,跳落的地方是一堵高大的墙的后方,墙隔断了看往游泳池的视线。 沈知夕拍了一下衣角蹭到的灰尘,然后沿着隔断墙的墙角往外走,绕过隔断墙,入目就是碧蓝色的大游泳池。 此刻,游泳池里非常冷清。 沈知夕慢慢往游泳池那边走。 池边有一个穿着红色泳衣的女孩,正是正在等人的景盛南。 景盛南坐在泳池边,背对着正向她走来的沈知夕,雪白的腿大半都浸润在池水中,她玩似的用脚拨动着池水,原本平静的池水被她波动地掀起一阵一阵的涟漪。 这泳衣真是暴露,就这么纤细的几根带子,怎么?是要勾引王轩恺来解开吗? 沈知夕心中仿佛有无名的怒火。 她走近景盛南,听见景盛南正看着游泳馆西侧墙壁上的大挂钟,在嘀咕着什么。 “怎么还不来?” 沈知夕顺着景盛南的视线看去,大挂钟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五。 “是迟到了吗?还是没看到信吗?果然还是应该口头告诉他的……”景盛南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沮丧。 沈知夕看着景盛南雪白的后背,那后背大半都暴露在空气中,只零星地系着几根带子。 她脑中闪过八卦新闻上的照片,眼前这个女人亲了她的太阳。 沈知夕阴沉沉地说道:“他不会过来了。” 景盛南像是被吓了一跳,立刻转过头来看她,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睁得很圆,像是受惊的小鹿。 “沈知夕?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溜进来游泳吗?” 沈知夕嫌弃地看着景盛南,没有接话。 景盛南从泳池边站起来,回过身去面对沈知夕,仿佛并没有察觉沈知夕对自己的厌恶之情,笑着说道:“好巧啊,本来今天是约了王轩恺过来游泳的,是他跟你说他过不来了吗?那也没事,我们自己游好了。” “谁跟你‘我们’?” 景盛南疑惑地“啊”了一声。 “我问你,你和王轩恺已经确定关系了是么?” “嗯。”景盛南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像是在揣测她到底什么意思。 “想要靠近王轩恺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看上王家的权势。”沈知夕冷笑了一下,说道,“我们都是女人,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王轩恺,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是为了他的钱才勾引他的!我讨厌你。” 景盛南看了她一会儿,内心暗叹,话怎么这么多? 亏自己特意背对南面窗户坐在游泳池边,给了她这么好的动手机会,她就不能直接动手吗? 看来自己还需要再继续浇一勺子油。 景盛南眨了眨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说道:“咦,知夕,难道你喜欢王轩恺?” 沈知夕一愣,涨红了脸,说道:“闭嘴,我不想从你嘴巴里听到他的名字。” “真是可怜。”景盛南冷不丁地说道。 沈知夕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是可怜。” 景盛南又瞥了一眼西边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七点五十五。 据说当人溺水的时候,在五分钟之内被救上来不会危及生命。 景盛南收回看向挂钟的目光,继续说道:“你喜欢王轩恺,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却对你一点都不上心,可是我跟他才认识这么几天,他就已经喜欢上我。唉,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怜?” “闭嘴!是你迷惑了他!” 景盛南手指放在唇边,一双眼睛嘲弄地看着沈知夕,说道:“而你,想迷惑他都没有那个迷惑的能力。” 她说着,掩唇轻笑起来。 好贱……沈知夕怒意更甚,这个女人果然只是迷惑王轩恺,这个女人就该和从前那些妄图接近王轩恺的人一样,乖乖滚出她和王轩恺的世界。 即使她无法更接近王轩恺,她也不想其他人接近他。 沈知夕伸出了手。 第41章 “小时候第一次看见他, 我就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很温暖,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暖,好的坏的,美的丑的, 善的恶的,他都一视同仁。” 空荡荡的游泳馆里, 沈知夕蹲在游泳池边,一边自言自语, 一边用手按着池水里的人的脑袋。 是景盛南被沈知夕推下了游泳池。 游泳馆里只有沈知夕的说话声和景盛南扑腾水中的水声。 “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我一直看着他, 注意着他的一点一滴,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他, 可是你却把他抢走了。” 她冷漠地看着泳池中挣扎的景盛南, 压着景盛南脑袋的劲儿越来越大,景盛南扑腾击打着平静的水面, 带起一阵阵的水花,水花溅到沈知夕脸上, 她却浑然不觉, 只冷冰冰的继续看着渐渐快要没有力气挣扎的女孩。 “我一直追赶者他, 为了他变美, 为了他努力去融入他的圈子,可是他身边总是有这么多女人围绕,我没办法, 我只能一个一个把她们赶跑,而你是这些讨厌的女人中,格外讨厌的一个。” 沈知夕看着水中的女孩——这个女孩已经挣扎得很无力,水面浮起一串她吐出的气泡。 而墙壁上挂钟的时针,不紧不慢地旋转到了八点。 “我不会允许你继续勾引他,你配不上他!” 水面之下,景盛南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努力透过水面看向挂钟,快要到八点了。 隔着水面,沈知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原本略显尖利的音调,此刻如怪物一般低沉。 景盛南缓缓眨着眼,将视线落在正按着自己、不让自己浮出水面的沈知夕,为了别人而卑微地活?有必要么? 眼看着游泳池中,景盛南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游泳馆的门突然被推开,有一群男孩嬉笑着走了进来。 “我们掐着点到的,估计能霸占游泳池好一会儿了。” “咦,好像有人已经在了?这么快?” “等一下,那人不是沈知夕么?她在干什么?!” 刚进游泳馆的几个男孩先是奇怪怎么已经有人在游泳馆里面了,等看清泳池边的人在干什么后,急忙跑过去要救人。 “喂!你在干什么?!” 沈知夕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皱着眉回过头去,还没看清跑过来的人,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她整个人被推得往后摔在地上,抬起头怒视回去,这才发现进来的那几个人是认识的学员。 沈知夕有些懵,怎么回事?现在不是已经闭馆了么?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来? 有人直接跳进游泳池里,把已经处于昏厥状态的景盛南从水里拖出来。 景盛南被人从水里拖出来以后,就被平放在游泳池边,几个男孩面面相觑地看着地上已经晕过去的女孩,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没有相关的急救知识,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溺水事故。 “我已经打了120了,我看电视里,人溺水以后是要做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的,你们谁会急救处理啊?” “人工呼吸?她不是王轩恺的女朋友么?” “现在哪里管得到这个啊?反而是心脏按压,我听说如果做得不好,很容易会出事啊,我不敢……” “不会就让开。” 突然响起一个平静的女声。 几个男孩闻声转头,只见身后站着看起来有些憔悴的玉品香。 玉品香正盯着地上躺着的景盛南,脸上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和她惯常在人前装出的高贵端庄很不一样。 几个男孩见到时玉品香,有些摸不着头脑。 “都说了让开了。” 玉品香抬眸看着几个男孩,提高了音量,将几个男孩吓了一跳。 几个男孩被玉品香震住,下意识往边上挪了几步。 几个小时前,玉品香收到景盛南的短信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景盛南要发给她这短信,但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要过来看情况了,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清白。 自从之前景盛南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后,很多人都在怀疑是玉品香做的,毕竟景盛南平时为人不错,没得罪什么人,大家对她印象也挺好,要说有过节的,只有同样在和王轩恺套近乎的玉品香了。 因此,玉品香没少被人说闲话。 玉品香按时到游泳馆时,正好看见几个男孩冲过去推开正把景盛南压在水里的沈知夕。 她愣住,沈知夕看起来像是恨极了景盛南一般。 是沈知夕?原来沈知夕才是那个要和景盛南作对的人么? 几个男孩让开路后,玉品香走向晕倒在地上的景盛南,然后蹲下来,按照正确的心脏复苏方式,循坏着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的步骤。 游泳馆里很安静,几个男孩都围在一旁,安静而有些紧张地看着玉品香急救景盛南。 几个来回的心脏复苏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突然呛了气般地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大口碧蓝的池水。 景盛南缓缓睁开眼,游泳馆的灯光有些刺目,她不适地眯了眯眼,好一会儿,等适应过来以后,她往边上看了看,和预料中一样,身边围着的,是那几个说要来游泳的男孩,还有被自己叫来的玉品香。 而沈知夕被一个男孩扣在地上,正怨毒地看着自己。 景盛南虚弱地支起身体,一眨眼的功夫,眼眶里就充满了泪水。 苍白的脸色加上泫然欲泣的表情,许多男孩都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 “知夕,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景盛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不知道你一直喜欢王轩恺,我跟轩恺在一起,你心里不舒服我能理解,可是,怎么能……怎么能……” 她眼眶里的泪水立刻就流了出来。 有男孩说道:“你别哭,已经有人去找王轩恺了。” 景盛南摇了摇头,说道:“原先我还不相信,直到这一次,我才知道那个人告诉我的是真的,那人给我了你故意设计我的证据,是你要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都是你指示的。” “什么?!”几个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都有些惊讶。 在场的人认识景盛南,自然也听说过几日前的那次摔楼事件,当然,也听说过景盛南与玉品香不合的传闻。 ——不过现场看起来,倒是玉品香救了景盛南,黑手却是一向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温顺的沈知夕。 游泳馆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许多都是趁着加开时段,过来游泳的。 此刻看到游泳池边聚集了这么多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围过来后才发现现场实在有些不妙。 景盛南坐在地上,面色很难看,整个人都在滴水,正在哭,那哭的样子简直能让看的人的心碎掉。 而沈知夕被人扣着,面色阴沉沉的,一言不发。 新过来的路人向已经围观了有一点时间的学员们询问,这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说景盛南还收到过沈知夕良心发现的手下提供的暗害证据后,看沈知夕的目光都有些惊讶。 很快,王轩恺赶了过来,看见游泳池边的场景,似乎苦恼地皱了下眉,眼中倒是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 他快步走过来扶起地上的景盛南,脱下外套给他披上。 有跟王轩恺熟识的男孩说道:“你朋友要弄死你女朋友,怎么办?要我们帮忙报警吗?这算起来都是故意杀人了。” 王轩恺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沈知夕,而沈知夕也看着王轩恺,眼睛里有水光,看起来很委屈似的。 “算了吧,盛南也没有事。”王轩恺说道。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 景盛南没有说话。 那个扣着沈知夕的男孩有点尴尬,问道:“额,景盛南说,之前推她下楼的,也是沈知夕找的人唉,真的就这么算了吗?虽然景盛南没大事,但追究起来,事情其实挺严重的吧。” 王轩恺摇了摇头,说道:“我和知夕这么多年的朋友了,算了吧。” 玉品香看着正被王轩恺搂着的景盛南,突然问道:“你呢?你也就这么算了吗?你才是受害人。” 景盛南垂眸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王轩恺带着景盛南要出去,而原本扣着沈知夕的那个男孩,有些局促地松开了沈知夕,小声嘀咕了一句:“这算什么事啊。还是我们枉做小人了?” 玉品香看着景盛南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正要从地上起来的沈知夕,突然问那几个最开始进游泳馆的男孩:“这个点,为什么游泳馆开门了?” 那几个男孩被问得一愣,迟疑着说道:“不是加开场次吗?门口告示牌上贴着新通知,你没有看到?” “新通知?有吗?”玉品香皱眉。 “有的。”有一个后来进来的女孩说道,“白天我还看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可能被撕掉了?可是谁会撕那东西啊?” 玉品香若有所思的看着游泳馆门口的方向,景盛南的背影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提前收到的叫她来围观的短信,一直没显山露水的沈知夕突然在游泳池要暗害景盛南,还有,被撕掉的泳池加开通知。 这一切看起来,像是提前算计好的一样。 玉品香轻笑了一下,是了,景盛南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啊。 第42章 天正艺考集训营的各位负责人们最近很是焦头烂额——这一期的学员名单里, 家世背景雄厚的人很多,许多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但偏偏这些人里面又闹出了事,一时间牵连天正艺考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网上的舆论闹得沸沸扬扬,说是艺考学员当中, 城北沈家的独女为爱而害人,不仅对情敌做下许多恶作剧性质的事件, 而且在所爱之人与情敌的关系进一步发展后,更是变本加厉暗害情敌, 先是找人推情敌下楼, 后来又妄图淹死情敌——要不是有学员赶到得及时, 那名情敌受害者就得被活活淹死。 这可是杀人啊!虽然未遂,但也不能改变其恶劣的性质。 群众们一时间都被挑起了怒意。 这一切的事情都有证据上传到网上——那位受害者写了一篇长长的控诉微博, 附上了一名曾为沈家独女做事、但后来良心发现决定坦白一切的男人的说明整件恶事的录像。 这名良心发现的男人是沈家旗下宇亿安保的一名员工, 为了证实自己的证词的可信性,他出示了自己的宇亿安保工作牌。 因为被害者家境普通, 而沈家家境富裕,所以几乎不可能是这名员工被收买, 这也说明了这份坦白录像的真实性。 不仅如此, 许多当时在游泳馆撞见杀人事件的学员, 也都纷纷站出来挺受害者, 为受害者说话。 他们很同情受害者——因为加害者与受害者的男朋友是从小的朋友,这位男朋友便不打算为受害者讨回公道,这让受害者显得更加可怜、孤立无援。 真实性很高的证据录像, 加上众多同期学员为受害者说话,甚至自发为受害者炒热度,这让这件事慢慢上升成为热点事件。 有人发现事件中提到的被害者的男朋友被称呼为王家小少爷。而H市的豪门中只有一户姓王——也就是前几天烟花大会时,被曝出来浪漫求爱女友的八卦男主角。 这么说来,此“王家小少”就是彼“王家小少”了。 本来以为是一个王子和灰姑娘的浪漫故事,却想不到灰姑娘与王子在一起后,会经历这么悲哀的事情——而王子甚至没有替灰姑娘说话撑腰。 前几天还是令人赞叹的痴情富少,如今却成为不敢为女友讨一个公道的负心汉。一时间群众都有些感慨。 这一来,不仅作为加害者的沈家独女被推上风口浪尖,连作为受害者男朋友的王家小少也一样成为了被舆论针对的对象。 沈家和王家都是H市有名的豪门,这两家的孩子同时被大众指责,两家父母自然是很着急。 开玩笑,两家的孩子都是往后要往演艺圈发展的,这还没步入圈子,就被蒙上了黑点,这可怎么是好? 这一下,两家同时闹到了天正大厦。 天正大厦的负责人们不仅要接受网络舆论对于“机构方监管不力”的指责,还要应付两户豪门的同时指责,这让他们觉得非常头疼。 中午十二点,景盛南吃完午饭,正准备从外面回到天正大厦,还没有走到天正大厦的大门口,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景盛南从挡风玻璃望进去,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这两人她认得——她在宇亿安保的官网上看见过,是宇亿安保的大股东,也就是沈知夕的父母。 看来这两人为了女儿,已经决定来处理这次的事件了。 沈家父母老来得女,对沈知夕异常疼爱,想来这个时候,沈家父母心里该是非常着急吧。 银色玛莎拉蒂的车门被打开,那对中年夫妇从车上下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中年男子走到景盛南面前,说道:“我是沈知夕的爸爸,你就是网上说的那个被沈知夕差点杀害的同学吧,我想找你谈谈这次的事,已经跟你们集训营的老师打过招呼,你可以不去上下午的课,跟我们走一趟吧。” 景盛南偏着脑袋打量了沈家爸爸一会儿,眨了眨眼,说道:“跟你们走一趟?不好意思,我不太确认你们会不会对我不利,如果非要谈判的话,不如去附近的咖啡厅吧,人少,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公共场合我也安心一点。” 沈家爸爸身后的沈家妈妈皱了一下眉,像是被人发现了他们夫妇的底线打算一样。 景盛南瞥见沈家妈妈的表情,轻轻勾了一下唇。 盼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次谈判的机会了。 十分钟后,景盛南带着沈家父母来到天正大厦边的一家咖啡厅,位置就选在靠街道的大玻璃墙边,外头川流不息的人们一眼就能看见咖啡厅里的情况,这确保了景盛南不会被沈家父母下手。 沈家爸爸环顾了一圈景盛南选的位置,心道,这个女孩思虑周密,看来可能没有想象中的好对付,他和沈家妈妈对视了一眼,而后坐下来说话。 沈家爸爸正要开始谈判,景盛南却兀自点起了单,一边点单,一边悠哉地说道:“谈判怕是会上火,点杯喝的,上火了喝一口,还可以压压火气。” 沈家爸爸嘲讽道:“小年轻脾气差容易激动,我们能体谅。” 其实我说的是,你们估计会上火呢。 景盛南抬眸看了坐在对面的沈家爸爸一眼,轻笑着挑了挑眉,只说道:“要喝什么?美式咖啡可以吗?” “随便。” 等咖啡上上来,景盛南才说道:“好了,请说吧。” “这次的事情,我们女儿害你的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够立刻删除一切对我们女儿不利的消息,并接受我们的道歉。我们的想法是,错误由直接下手的那个男人承担,我会给你补偿,然后风波就此平息。” 说着,沈知夕爸爸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支票,然后放到桌子上,推给景盛南。 “如果你照做,这些钱就是你的,有了这笔钱,至少二十年内你都不用担心生活费的问题。”沈知夕爸爸说道,“但是,如果你执意闹下去的,我们沈家也会做出相应措施,以应对这件事,到时候你只会吃力不讨好。” 景盛南喝着咖啡,瞟了一眼被推过来的支票,有些不屑——这点钱还没有她捞一个工程赚得多。 她将支票退还给沈知夕爸爸,说道:“这俗物,我不需要。” 不要俗物?难道非要讨个公道? 沈知夕爸爸皱眉:“你们这些小年轻太顽固,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讨一个公道就这么重要?这么不接受谈判,简直冥顽不灵!” “不,我是愿意跟你谈判的。”景盛南轻飘飘地说道,“否则我也不会带你们来咖啡馆。” “哦?那你不要俗物是什么意思?还是嫌弃钱少?”沈知夕爸爸已经暗暗做好讨价还价的准备了。 “钱我不要。” 景盛南突然抬眸,直直看向沈知夕爸爸,说道:“沈家旗下宇亿安保的股份,我要你所握股份的百分之五十,如果你愿意给,我答应不追究沈知夕的责任,否则,可就不是网络上闹翻天了,我会直接上诉,杀人未遂罪,你猜你们女儿会被判多少年?” 闻言,沈知夕爸爸一愣,他完全没想到面前的女孩会如此狮子大开口,宇亿安保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安保公司,这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简直痴人说梦!” 景盛南继续喝着咖啡,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哦?这么说来,你们还对你们女儿会被判的罪行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可以靠关系处理好?” 沈家父母被景盛南一语道出内心所想,顿时皱了眉。 “可是,你们女儿害过的人,不止我一个吧?” 景盛南勾唇笑着,一双漂亮无双的眸子此刻含着狡黠和笃定,说道:“你说,趁着你们女儿害我这件事热度那么高的时候,如果再爆出你们女儿曾经害过的人的证词、抖出以前的恶事,你们女儿罪行恶劣程度,会不会再上一个台阶呢?” 景盛南一边说着,一边在脑内计算,得到宇亿安保的股份后,每年能拿到的分红大概够均摊那些被沈知夕害了的女孩们多少的生活费。 沈家父母心里一惊,他们女儿曾经害过其他人,这他们都知道,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怎么也知道?这就像……像是她掌控着一切一样。 商场上运筹帷幄的两只老狐狸,此刻都有些心惊。 景盛南端详着对面夫妇面色的变化,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可要想好了,三天之内不给我答复,我会立刻追加曝光你们好女儿以前做下的那些事,而后上诉法院,让你们女儿没有翻身的机会。” 女孩的声音明明很平静,但语气中的那股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景盛南喝完杯中最后一口咖啡,看了一眼对面两个人,只见他们气得手都在抖了。 “股份折算成钱给你,怎么样?” “不,我只接受宇亿安保的股份。” 景盛南不接受讨价还价,将手中空了的被子往桌子上一放,笑眯眯地说道:“叔叔阿姨喝点咖啡压压气,我帮你们点这两杯咖啡,本来就是给你们压气的。” 景盛南发现对面夫妇的手更加抖了,她心情很愉快地拿起包要起身,要走前,她说道:“只有三天时间哦,过时不候。” 想了想,又追加说道:“咖啡钱我会付,当请叔叔阿姨喝的,这次谈判很愉快,我期待和你们的下次见面。” 说完,她撩了一下长发,蹬着高跟鞋款款离开了,剩下沈家夫妇两人坐在原地。 沈知夕爸爸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直接把手中咖啡泼了出去,像是对面空荡荡的椅子上还坐着那个狡猾的女孩一样。 第43章 被景盛南呛了一通后, 沈家父母在原处深呼吸了很久,这才勉强镇定下情绪。 两人面色阴沉地离开这家咖啡店,然后准备回去好好商量一下,那个巧诈的女孩提出要沈家爸爸所握宇亿安保股权的一半,如果真的给她, 她就会成为宇亿安保几个较大的股东之一,而宇亿安保是沈家很重要的产业。 沈家父母走出咖啡店, 准备去车库取车,他们心情很不好, 而在这心情差极了的档口, 两人正好遇见了如今也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王轩恺。 沈家和王家算是交情不错, 真要说起来,沈家的实力是不如王家的, 不过两家孩子关系好, 两家的父母自然互相客气一些。 但如今,沈知夕为了王轩恺犯下这么多错, 沈家父母对女儿溺爱,此刻自然看王轩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王轩恺也看见了沈爸爸和沈妈妈, 沈爸爸面上还算勉强维持着平静, 沈妈妈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了。 他礼貌地跟沈家父母打了个招呼。 王轩恺身边的徐寇啸见这三人这样, 有些尴尬。 他与王轩恺、沈知夕、陈安珑的关系一直还算近, 虽然早就知道沈知夕对王轩恺的心思,但从来没想过沈知夕能做得这么疯狂,他都要怀疑沈知夕心理是不是病态了。 当然, 其实他也确实不太看好好友王轩恺在这件纠纷上的处理方式,不过,他也不会管闲事就是了。 徐寇啸见那三人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乖巧地跟沈家父母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而王轩恺则被沈家父母领到一边说话。 沈爸爸:“你那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要点脸么?” 王轩恺有点懵,问道:“您见过我女朋友了?” 沈妈妈讽刺道:“见过了,浑身上下都泛着骚气,就是一只骚狐狸,你的眼光是被谁带的,好姑娘看不上,尽看上些不入流的。” 王轩恺问道:“你们找她说了什么?” 被问到这个,沈家父母的火气又被挑了起来,他们想起十几分钟前那个女孩离开时那一脸笑意盈盈地坦然,那轻飘飘地就把他们两人耍着玩的模样,简直就想让人直接往她脸上呼巴掌,但问题就在于,他们不能,那个奸猾的女孩把握着他们心肝宝贝的命脉,他们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沈妈妈说道:“轩恺,你回去以后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朋友,做人不能太过,她也没出事,怎么就抓着别人的短不放呢?一直以来的书都白念了?良心都出生的时候被狗吃了?” 沈妈妈已经被气坏了,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然而她也只能嘴巴上发泄一下,实际上只能认栽。 王轩恺隐约觉得沈妈妈的话有些过分,但最后还是说道:“我会劝劝她的,我也不赞成事情做得太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明事理就好。”沈妈妈气鼓鼓地又教训了几句,好不容易发泄了一下火气,拉着沈爸爸走了,走之前还一直叮嘱王轩恺去劝劝景盛南。 王轩恺被训导了一番后,有些头疼。 因为最近沈知夕和景盛南这件事,他没少被人骂,且不说网上那些不认识的路人,自己的父母哥哥姐姐们、沈知夕的父母都轮番教训了他。 他实在不懂自己做了什么值得教训的事了。 王轩恺回到天正大厦,本打算回十四楼自己的宿舍,却在大厅碰见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的景盛南。 他对景盛南打了个招呼:“盛南?” 景盛南转过头,见是王轩恺,娇俏地对他笑了一笑,然后和正与自己说话的人道别。 王轩恺瞥了一眼那个男人,是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清冷男人,年岁大约已经接近三十,王轩恺没在意,直接牵过景盛南的手,带着她往边上走。 王轩恺带着景盛南到十楼休息区,休息区里没有人,现在这个点,早上要上课的上课,早上没课的睡懒觉,没什么人来十层。 景盛南坐到小吧台边上,将掉到肩膀前面的头发撩到背后,然后含笑看着坐到她身边的王轩恺,问道:“轩恺,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王轩恺先是沉默了几秒,这才说道:“盛南,关于沈知夕那件事,就别再追究了吧,她犯下大错,可是,事已至此,没必要再去造成进一步的互相伤害。你这样,太睚呲必报,太过了。” 景盛南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很难得地在对他说话时,不再刻意讨巧,而是带了些认真:“轩恺,你似乎忽略了一个事情,大多数时候,你其实没有资格教导受害者去原谅,要不要原谅,是受害者自己的事,而旁人并不能够指手画脚。” 王轩恺皱眉,琢磨了一下景盛南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原谅?” 景盛南笑了一下,他还是没懂自己再说什么。 她没有继续解释,一手支在脸侧,侧身端详了王轩恺许久,最后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人真是模糊,王轩恺,做人就不能更清晰一点吗?” “什么?” 景盛南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抬手到自己的脖后,按下了项链的暗扣,原本挂在脖子上的那串绿色项链被她取下。 她看了一会儿手中的绿色项链,想到了至今还摆在自己房中的那串华丽到有点炫目的红宝石项链。 高琛泓问过她,更喜欢哪一串项链,她果然还是更喜欢那串红宝石项链。 景盛南将祖母绿的项链递给王轩恺,王轩恺皱眉看了一会儿,没有收下,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盛南见他不动,直接将项链塞到他手里,而后说道:“还你的意思。” “为什么?” “嗯……大约是不想受你任何礼物。”景盛南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王轩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景盛南。 “对。” 王轩恺盯着她,问道:“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景盛南拿着包准备离开了。 我不喜欢你……这句话落在王轩恺耳朵里,简直在他脑中炸开了白光。 王轩恺站起来,朝着要走的景盛南追了几步,十层的灯是白光,照得王轩恺的脸色更苍白,他的手压在心脏的地方,而手里还抓着那条项链。 他的唇有些发抖,问道:“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之前要答应我的告白?” 景盛南停下脚步,似乎偏头想了想,而后转过身,温柔地看着王轩恺,说道:“对你这样做,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薄情人也该被薄情负。” 说完,她没有多停留,径直要往电梯走。 穿过休息区打开着的玻璃门,景盛南这就撞上了正从健身房出来的玉品香。 景盛南瞥了一眼玉品香,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往电梯走,而玉品香跟着也往电梯走。 两人一起坐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景盛南突然问道:“刚才我和王轩恺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玉品香被戳穿,轻咳了一下:“我正好经过休息区,从健身房出来去电梯,只有那一条路。” 景盛南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平静地瞥了她一眼,而后调侃着说道:“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又在盘算勾搭王轩恺了?” 玉品香却许久没有说话,最后轻声道:“可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不知道要怎么从泥里脱身。” “你选择王轩恺的话,将来的路只会更难走,王轩恺的烂桃花,没了沈知夕也会有其他人。”景盛南眼前浮现前世看到的关于玉品香的花边新闻。 玉品香冷笑了一下,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以过来人的身份说话教育我么?你不会知道我现在过得有多难,就算王轩恺不是良人,我也没有办法。” 景盛南说道:“只是给你点建议罢了,你值得一个真正的好人,不要把自己看太低。” 景盛南心里其实明白,玉品香现在只是因为梦想破灭在赌气而已,作为一个聪明人,在看明白王轩恺为人的短处后,不可能再往火堆凑。 玉品香垂眸,问道:“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电梯门打开,景盛南走了出去,而后回头看并没有踏出电梯的玉品香,说道:“品香,那是你自己的路。” “如果你是我呢?” 玉品香其实没有直接跟景盛南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但她知道,景盛南对她的家境有一定了解。 景盛南确实是大致了解过玉品香的家庭情况的,她想了想,说道:“如果事已至此,那就偿还恩情后,撇清关系保住自己。” 几秒停顿,她又补充道:“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才是切实经历者。” 前世玉品香的婚姻悲剧已经成功被避免,景盛南已经做完该做的事,往后的未知该自己经历。 玉品香看着电梯外的女孩,窗外的眼光在她指尖和发尾跳舞,她黑发雪肤,明眸皓齿,最重要的是,她眼中永远是坦然,就像是不会迷惑彷徨一样。 玉品香眯了眯眼,就仿佛眼睛被烫到了一般,立刻按下了电梯的关门按钮,把景盛南隔绝在门外。 景盛南看着被关上的电梯门,愣了一会儿,也没多在意,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 而玉品香直接坐着电梯下了一楼,一出电梯就气闷似的抖着自己衣服的领子,一边皱眉一边往外走,路过贩水机又买了瓶水。 她喝着水,一脸不忿地嘴里嘀咕:“真是见鬼了,我居然会觉得那个小贱人有点帅,不不,她明明只是在装逼而已,我真是脑回路出故障了……算了,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然而还没走几步,玉品香就收到了母亲的短信,又是要钱的。 她愣了一会儿,摸了摸口袋,只剩最后的几个硬币,只够买几瓶水的,哪来的钱? 玉品香还没来得及再多吐槽几句,短信又接二连三发过来。 “你弟弟需要钱,我们家都需要钱,你想想办法。” “玉品香你别再说没钱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这样的语气,就像整个玉家四个人,只有玉爸爸玉妈妈和弟弟玉允肖是真的一家人,她是多出来的一个人,功能跟提款机差不多,而不幸的是,提款机里并没有钱,于是提款机受到了嫌弃,因为提款机只要乖乖负责出钱就好了,它却没有做到好好出钱。 玉品香正经过一堵有些破旧的墙边,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越想火气越大。 她抓了抓头发,而后,一脚踹到身边的墙上。 那堵墙已经很破旧,看墙上被油漆涂上的标识,大约过几天就会被拆除。 而玉品香这一脚,直接就提前终结了这堵墙的寿命。 砖块哗啦啦地崩塌,这堵老旧的墙直接垮了。 玉品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堵墙残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天生神力。等再抬起头时,她才发现原来墙对面有个男人正在讲电话。 这个男人有点眼熟,这骚气的服装配色,这花花绿绿的服饰涂鸦,不就是之前还自己耳夹的人么?! 那个“小草莓内裤”事件?! 那个男人也目瞪口呆看着这堵墙的废墟,而后抬起头与墙对面的玉品香对视。 空气死寂了几秒。 男人对着电话最后说了几句:“媛媛,觉得伤心,那就别继续去那个律师事务所和那人装偶遇了,乖乖待家里看动画片调节心情吧,乖,哥还有事,晚点再带你出去玩,先挂了。” 玉品香轻咳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准备要走了。 而墙那边的人突然说道:“漂亮的小姑娘哭起来就不漂亮了。” 玉品香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明明没有哭,她抿了抿嘴,说道:“哪里哭了?” “没有么?” 玉品香抽了下鼻子,没说什么,直接转头走人了。 第44章 傍晚时分, 夕阳染红了大半的天空。 景盛南走在街道上,街道上很冷清,深秋交接初冬的天气,满地都是金黄的落叶。 她的高跟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叶碎声音。 集训营期间, 休息日是可以回家的,而明天是休息日, 所以景盛南打算今晚就走,回一趟家休息一下。 先去自己的房子一趟, 再回景家, 她这么打算着, 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 走了一段路,她耳边隐约传来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街道转角有一面凸面镜, 镜子照出转角两边的路况, 只见转角的另一侧街道,有一辆红色的小车正以飞快的速度驶过来。 景盛南皱眉, 立刻反应过来,改变方向, 加快脚步往街道边上的高大梧桐树跑去。 与此同时, 那辆速度飞快的红色轿车也已经漂移过了街道转角, 直直冲着景盛南撞来。 然而红色小车还是慢了一步, 在撞到景盛南前,景盛南已经跑到高大的梧桐木后面了。 路边的梧桐树间距不足以通过一辆车,景盛南从梧桐树间穿过后, 就等于把小车隔绝在了梧桐树排外。 那辆红色小车直直撞在两棵梧桐树之间,撞击声巨大,两棵高大的树被撞得不停摇晃,树枝上那些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叶子,此刻终于寿终正寝一般,从树上哗啦啦地掉落了下来,将地上的落叶积得更厚。 景盛南眯眼,透过小车的挡风玻璃往车子里面看,果不其然,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短卷发的女孩,那女孩一双眼睛正怨毒地看着景盛南。 正是沈知夕。 景盛南转头往身边看了看,然后走到一棵树下,捡起一块几个拳头大小的石头,直接抡着这块石头,从沈知夕那辆车侧面的方向走近车子。 她越走越快,在沈知夕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着那块石头快速而利落地从驾驶座的车窗砸了进去。 “啪”的一声,是驾驶座车窗被扔进去的石头砸碎了。 与玻璃破碎声一起响起来的,是沈知夕的尖叫声,她被景盛南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又被溅了满身满脸的玻璃渣,整个人往后缩着,双手抱在脑袋边,眼睛闭着,就怕玻璃渣子扎进眼。 景盛南砸了驾驶座车窗后,也没在意那些碎玻璃,直接将手伸进车窗,从里面打开驾驶座的门,而后一手拽过沈知夕的领子,把她往外面一拖。 景盛南比沈知夕高许多,力气也不算小,此刻这么大力地拉沈知夕,沈知夕整个人直接被拽得摔出了轿车。 沈知夕一边胡乱地抹掉满身的玻璃,一边呵斥道:“你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你又要干什么?”景盛南凉凉地说道,“你这个人好像真的很喜欢作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沈知夕反手扣住,膝盖直接顶住沈知夕的腿窝,把她压得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都怪你,现在大家都骂我,我们家和轩恺家也开始闹不合,爸妈都不让我去找轩恺,都怪你!” 沈知夕剧烈挣扎着,一副一旦挣脱就要过去扒景盛南的皮的样子。 景盛南没办法,迅速从包里拿了一条丝巾,将沈知夕的手反绑住,又在她嘴里塞了一个刚买的面包,确认她不能说话也动不了后,才把她直接拖上车,往后座上一扔,自己则坐到了驾驶座上开火发车。 几分钟后,景盛南拽着沈知夕回到自己的房子。 既然沈知夕自己要来找她,那正好,她也确实想要请沈知夕看一些东西,这一来,反而是省了她去想其他办法“请”沈知夕的功夫。 进屋后,客厅的窗帘都关着,屋子里很黑,景盛南拿着条绳子直接把沈知夕绑在了椅子上,调整椅子朝向,让沈知夕能正好面对客厅整面的雪白墙壁。 沈知夕嘴巴里塞着个面包,说不了话,却依旧含糊不清地发着声。 景盛南瞥了沈知夕一眼,眸子里带着微凉的讽意。 随后,她拿出客厅柜子里的一个遥控器,客厅投影仪随之打开。 景盛南从卧室拿了一台电脑出来,接上投影仪,然后找出了硬盘里的一个照片的文件夹。 调了自动播放模式后,雪白的整面墙壁上开始播放那些照片。 接着,景盛南从客厅茶几的果盘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将水果刀从刀鞘里抽了出来,她转头,只见沈知夕正盯着她手中的水果刀,便故意冲着沈知夕比了比那把刀,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沈知夕专心看投影的那些照片。 沈知夕被刀的恐吓吓到,于是下意识地服从去看墙壁上的投影。 整个客厅都很暗,只有投影机投射出的光亮,而那光亮是一张又一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景盛南拿着水果刀走到沈知夕身后,另一只空着的手柔柔地搭上沈知夕的肩膀,又从她的肩膀,慢慢滑上她的脸庞。 沈知夕被她摸得毛骨悚然,口中的呜呜声更加急促。 “你这张脸长得其实还算不错。” 沈知夕眼角余光瞥到景盛南拿刀的手,不禁瑟缩了一下。 “看这些照片眼熟么?” 沈知夕皱着眉,似乎在思考投影出来的照片上的人是谁。 “不记得了?因为她们已经被你毁得看不出原来的相貌了么?”景盛南的声音既轻且幽,听得人头皮发麻。 而沈知夕看着投影的照片,终于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瞪大眼睛。 景盛南见她这副表情,勾唇笑了一下,继续说道:“看来你是想起来了?记性还不算太无可救药。” 她瞥了一眼投影照片中面容可怖的女孩们,手中的水果刀轻轻贴上沈知夕的侧脸,刀锋若即若离地划过沈知夕那吓得雪白的脸,那脸蓦然变得更加惨白。 “你当初下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拿着刀子划脸呢?”景盛南站在沈知夕身后,一手继续逗弄似的用刀轻轻贴沈知夕的脸,另一只手从后面环到沈知夕嘴前,然后拔下沈知夕堵着嘴的面包。 沈知夕尖叫:“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敢,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哎,你要是嘴巴甜一点,我一开心倒是说不定可以放过你呢。”景盛南慢悠悠地说着,手中的水果刀从沈知夕的左眼眼皮儿,划到右眼眼皮儿。 投影照片还在继续放着,现在轮到的是一个长发女孩,她半张脸都隐在头发里,没盖住的半边脸很是清丽,但她却在哭。 “记得这个人么?她是你高中同学,因为你的缘故,不得不回家休养。我家和她家住得近,所以我跟她认识,我最开始听人说起你的名字,就是从她的嘴里。” 景盛南手中的刀突然加重了一点,冰凉凉地贴着沈知夕右脸,随着她的举动,她的声音也愈发凉:“害怕不害怕,我要是这一刀下去了,你就变得和她们一样了。” 沈知夕被吓哭,大声叫道:“她们算什么东西,怎么能和我比?她们就是欠收拾,怎么可以接近轩恺呢?她们怎么配?我就是要让她们不能继续靠脸勾引轩恺,我就是要毁她们脸,我那么爱轩恺……” 景盛南冷淡地打断她:“爱?爱是你这样的么?” 她说完,目的已经达到,便放下了手中的刀,拿起一旁的录音笔,然后按下重播键,沈知夕刚才尖锐的声音立刻被重放出来。 景盛南听了一遍录音,便不再搭理沈知夕,直接又一面包塞住她的嘴,而后关了投影,拿起手机想了想,拨了王轩恺的电话。 “喂?王轩恺,沈知夕现在在我家……她要开车过来撞我,那条街有道路监控,可以查的,她表情太可怕,我怕她,所以我只好先把她制住,你要是有空,过来把她领走吧。地址是南山路XX号。” 打完电话,景盛南一边把玩着录音笔,一边瞥了一眼墙上的万年历,距离与沈家父母上一次的谈判已经过了两天,至今他们都没联系自己,那正好,说好只等他们三天,那等明天就能曝光这份录音了。 沈知夕的罪状又曝光了一条,趁着原本就很高的陷害情敌的热度,这条罪状乘胜追击,必然能引起轩然大波。 这样一来,沈家父母也不可能硬扛得下去,只能按照她原本提出的条件来办。 第45章 送走沈知夕后第二天, 是休息日。 客厅的窗帘大开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屋里的一切显得暖洋洋。 景盛南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新闻。 新闻里在放着漂亮的海景房, 以及新任房主笑呵呵如弥勒佛的样子。 碧海、蓝天、金色沙滩、翠绿椰子树、白墙小尖顶的别墅,这栋位于艾普洛海岛的天价别墅被一位来自内地温州的商人买走——再次彰显了我国人民雄厚的财力。 那位温州商人面对采访, 说了一番最终能够拍得天价海景房的感想,随后, 电视画面切到了新闻联播的放映室, 美丽端庄的主持人总结了一下最近内陆商人越来越多出国炒房的消息。 景盛南扯开一包芒果干, 慢悠悠地吃着,吃了一会儿, 眼看着芒果干要见底, 她终于收到了等了很久的电话,电话来自沈家父母。 她按下手机的接听键, 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 就在今早,她曝光了沈知夕昨天说的那段话——“她们就是欠收拾!我就是要毁她们脸!”并且曝光的同时, 还附了几张被毁容女孩的照片, 当然, 除了被毁部位, 其他地方都打了码。 电话对面,沈家爸爸的声音显然非常愤怒。 “昨天你绑架我们女儿,我们没找你算账就很好了, 你现在居然还得寸进尺、公开我们女儿说话的录音,你要点脸么?” “绑架?”景盛南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这茬,我哪里绑架她了?是她开车过来,一副要杀我的样子,我怕了她了,为了自卫只能先把她绑起来。要不要我去调昨天你女儿开车撞我的道路录像、给你们女儿再加个污点?” “夕夕告诉我们,你昨天拿刀威胁她,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心这么狠?” “拿刀威胁她?”景盛南被吓了一跳一般,疑惑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怕她杀我,把她制住以后,就一直在等她情绪平静一点,还找了王轩恺来带走她。叔叔,你这么血口喷人颠倒黑白,就太过分了!” 呵,想套她的话抓她把柄? 可惜这种伎俩,都是她玩剩下的了,景盛南勾了勾唇,她大概可以想象沈爸爸想要录电话,却套不着她话的愤怒模样了。 景盛南怎么可能承认她昨天拿刀威胁过沈知夕?而她不承认,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做过,且沈知夕脸上也没有任何伤。凭沈知夕现在浑身污点的形象,她指控的话语,除了爹妈,谁还会相信? 沈爸爸有些不耐烦:“好好,绑架这件事我们另说,你公开夕夕的录音,安的什么坏心?” “没什么,只是让大家看看,你们的乖女儿除了陷害过我以外,还做过什么其他的恶事。”景盛南轻飘飘地说道,“现在你们女儿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就像我三天前说的那样。” 景盛南的言下之意是,三天前第一次谈判时,她就警告过沈家父母,如果不尽快同意她的条件,那她会继续针对他们的宝贝女儿,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只能怪他们自己为什么不快点下决断了。 而就像三天前她说的那样,追加曝光过去沈知夕犯下的恶事后,舆论已然闹到顶点,如果沈家父母还是不同意她的条件,那么接下来她就会走法律途径,在事件关注度这么大的情况下,沈家就算想要保沈知夕,也必然保不下来,如此一来,沈知夕就注定要被关进牢里,在牢里度过下半生。 除非沈家父母答应她的条件。 电话对面,沈爸爸良久沉默,大约是在思考还有没有反击余地,但思来想去,事已至此,再无翻盘机会。 沈爸爸深吸了一口气,对面那个女孩做事滴水不漏,心思实在是深沉。 见电话那边沈爸爸一直不说话,景盛南也没急,继续悠哉地吃着零食看着电视。 “今天下午两点,还是上一次见面的咖啡店,我会带我的律师过来签协议。”沈爸爸硬邦邦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景盛南见对方把手机挂了,眉眼弯弯地将手机往边上一扔,而后捞过身边一个抱枕抱住,在沙发上愉快地打滚。 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来电提示是齐禹哲。 景盛南摸过手机接电话:“喂?打来得这么巧,下午有空么?陪我去签个协议吧?” 齐禹哲本来是打电话来请教景盛南一点私人问题的,闻言一顿,平静地问道:“宇亿搞定了?” “嗯。”景盛南笑眯眯的。 “我猜你现在一定又在沙发上没形象地打滚了。” 景盛南从沙发上坐起来,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这样的美人,就算是倒立,形象气质也很好。” 齐禹哲:“……” “对了,你是因为什么事要找我?”景盛南拿过茶几上已经凉了的一杯阿华田,问道,“你主动打电话给我,还真是难得。” 齐禹哲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开口,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说道:“算了,再说吧。” “哎?这么难以启齿?”景盛南一边喝阿华田,一边坦然地猜道,“那就只能是感情问题了。”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齐禹哲面无表情地说道。 景盛南调侃着继续说道:“既然你想请教我,我也可以给点意见。” 虽然,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闭嘴,否则不帮你把关下午的协议。” 齐禹哲觉得自己很脑抽,居然会想找景盛南寻求感情帮助,尽管她是他唯一的异性朋友。 * 当日下午,天正大厦边的咖啡店内。 沈爸爸带着一名律师过来签股权转让协议,沈妈妈没过来,她气得在家里修养,并表示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厚颜无耻的女孩的脸。 沈爸爸所握宇亿安保的股份被景盛南拿走百分之五十,他签协议全程脸色铁青,周身都是隐约的怒气。 他带过来的那个律师被震得也不敢多说话。 齐禹哲看了一遍协议,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让景盛南签了字。 双方收好协议后,景盛南也随即删除了所有对沈知夕不利的新闻,之后将由沈家自己的公关团队继续平复后续事件。 这之后,沈家要把沈知夕送出国继续念书,但沈知夕怎么也不肯走,说是王轩恺在哪个城市她就在哪个城市,闹得狠了,她还从楼上窗户直接跳出去想逃走。 但落地姿势不好,摔到了脸,脸上留了一道很深很长的疤痕,用再好的药,甚至做激光手术也消不掉那条疤。 她本来还算漂亮的脸,因为这条跨了一整张脸的疤痕算是毁了。 她在屋里里哭了好久,闹得沈家父母心情很不好,对王家也更怨怼。 虽然沈家实力不如王家,但两家一直有合作关系,若闹不合,必然对王家的产业有很大的影响。 因此,王家父母商量了以后,为了平息和沈家的关系,决定推小儿子王轩恺出去商业联姻——毕竟王轩恺并不是王家最得宠的一个孩子。 王轩恺被父母叫过去说联姻的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 “沈家就这么一个孩子,沈总因为这次的事情,都要气疯了,沈知夕这么喜欢你,她闹出这么多事,其实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你。轩恺,你是个很包容的孩子,体谅一下爸妈的难做人,和沈知夕订婚吧。订婚后,我们会送你们两个出国。等出了国,这次事件的那些污点也就可以当做没有了,不影响你在国外发展。” 王轩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可是,我不喜欢她。” 母亲冷淡地说道:“这不重要。你人一直这么好,就包容一下她吧。” 王轩恺看着母亲说话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也曾对景盛南说,要她包容沈知夕。 他对别人说的话,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报到了自己身上。 王轩恺愣神地出了妈妈的办公室后,发现沈知夕正站在外面,就这么笑着看着他,脸上那道疤格外醒目,蜈蚣一样。 见他出来,沈知夕说道:“轩恺,我们订婚,然后出国。” 王轩恺直直盯着沈知夕脸上那条长长的疤,从今以后,他要每天面对这个女人,每晚醒来,枕边都是这张可怖的脸。 漫漫人生,都要和眼前这个女孩度过,光这么一想,王轩恺就觉得有些头疼,还有些害怕。 王轩恺推开要把手搭在自己身上的沈知夕,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沈知夕被王轩恺一推,往后踉跄了几步,有点难过,但站稳后,又屁颠颠地朝着王轩恺跟了上去。 她心中清楚,往后自己将会面对的,都是王轩恺的不喜。 当然,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回到签完股权转让协议的那个下午。 景盛南拿到股权协议后,提出建议:虽然股权在自己名下,但将来所得的所有分红都将均摊分给其他人——那些她所知道的、因为沈知夕的缘故而人生出现偏差的女孩们。 齐禹哲没多说什么,景盛南提议后,他便去帮忙办了这件事。 送走齐禹哲后,景盛南则打算回天正大厦——第二天就要上课,这次集训营也差不多临近结尾了。 从咖啡厅往天正大厦走的时候,天上在下雨,景盛南撑着伞,不紧不慢地往大厦方向走。 回到大厦后,景盛南站在一楼的电梯口等电梯下来,这个时候,有人也走过来等电梯。 景盛南往侧面瞥了一眼,只见来人是玉品香。 玉品香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发尾都滴着水,看样子,是出门的时候没带伞,结果正好碰到天突然下雨。 大堂灯光下,玉品香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 景盛南在包里翻了一翻,拿出一包纸巾递给玉品香,说道:“喏,擦一下吧。” 玉品香没说话,平静地接过纸巾开始擦脸。 与此同时,电梯也正好到了一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了开来。 电梯里面是装了一面整墙镜子的,所以电梯门打开时,能从那面镜子看到门外的人的样子。 景盛南往镜子看,看到镜子里的玉品香后愣了一下,她这才发现,玉品香远离自己的那半张侧脸上有伤口,唇角的地方破了一块。 玉品香走进电梯。 景盛南也随之走进电梯。 景盛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被我爸打了,因为我弟闯祸但我不能善后。”玉品香似乎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早就习惯的样子。 景盛南正想说什么,玉品香突然打断她,问道:“最开始到天正大厦的那天,我不小心走到你的宿舍,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听见我说我没钱吃饭?” 景盛南看了她一会儿,没否认。 “原来给我送食物的人真的是你。”玉品香笑着叹了口气,抿了下唇角,“哎,亏我还以为是有人暗恋我,故意送吃的讨好我呢。” “哦。”景盛南说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要不是今天贩水机坏了,不得不去楼下便利店买水,我又正巧和收银员小哥多聊了几句,我大概一直都不会知道送食物给我的人是你了。” 说着,玉品香瞥了一眼景盛南,耸肩道:“可是,你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会背后做好人的女人。” 景盛南嘴角噙着丝笑意,说道:“其实我最大的爱好就是背后做好人。” 玉品香也跟着笑了一下,笑完却失去最后的精力支撑一般,累极似的垂眸,轻声问道:“你看我,是不是很可笑?” “真的?” “嗯,不骗你。”景盛南又看了一眼玉品香的唇角伤口,说道,“集训营结束以后,要是你不想回家,我有房子出租,租金可以拖欠。” 闻言,玉品香愣了一会儿,眼眶突然红了:“景盛南……” 景盛南见她这模样,嘴上突然又说道:“我已经和聚星传媒签约完了,我说过吧,我会比你先签约,我又赢了,你怎么老输给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玉品香挑了挑眉,而后走出已经到达十六层的电梯。 “比这种事,你幼稚不幼稚?” 玉品香轻哼一声也走了出去,把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一甩,鄙夷地瞥了一眼景盛南。 “啧,之前你不是还跟我争得很来劲么?你也幼稚。”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回了各自的宿舍。 景盛南回到宿舍1604后,坐到书桌边,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折星星的纸,然后抽出那张写着“武力”的纸,认认真真折成一颗小星星,折完,她拿过桌角那只装星星的小玻璃瓶,把这颗新的小星星装进了瓶子里。 景盛南端详了一会儿小玻璃瓶,想了想,又抽出一张星星纸,写上“友人2”几个字。 她看着这张纸一会儿,笑了一下,嗯……还差一点才能折这颗。 于是她又把纸重新锁回了抽屉里。 * 绿树掩映的高家大宅中,高琛泓正在和自家产业下属子公司的几个负责人进行视频会议。 会议结束后,邱管家赶着时间点敲门进了屋。 “有事?”高琛泓看着桌上的电脑屏幕,正在批阅几份文件。 “少爷,关于沈家小姐暗害情敌那件事,后续情况和您说的一样,沈家把沈小姐送出国了。” 高琛泓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好整以暇地说道:“那个女孩又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邱管家恭顺地说道,“夫人让我转告您,董澜少爷正在回国的路上,夫人说,请您照顾好董澜少爷。” “高董澜要回国?”高琛泓眼中带着丝诧然。 邱管家平静地说道:“我猜,是夫人嫌董澜少爷麻烦,所以把他扔给您照顾了。” 高琛泓也平静地说道:“母亲总是这么任性。” 第46章 距离十二月底的艺考只剩下几天时间, 艺考是在周末,平时周中还是要继续上文化课。 景盛南已经不住在景家,而是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跟家里人那边交代的说法是,和同样要艺考的学生住在一起, 两人一块儿在外面租了房子,互相帮助互相监督比较有利于学习和考试。 景盛南已经与聚星传媒谈妥, 签下了艺人的合同,只要她能顺利通过艺考和高考, 并被艺术学院录取, 那么在大学期间, 就能提前正式出道,并开始接活动。 而暂住在景盛南房子里的玉品香也已经签了光线娱乐, 新艺人的合同内容大同小异, 首要任务也是通过两场考试。 晚上,景盛南在家附近的超市买了点水果, 然后拎了回去。 一打开门,她就看见玉品香正潸然欲泣地站在客厅里, 一手搭在心脏上, 一只手往前伸着, 背微微前倾, 腰臀的曲线非常优美。 玉品香一边流着泪,一边说道:“你以为我穷、不漂亮,就没有感情吗?如果上帝赐给我美貌和财富, 我也会让你难于离开我的!就象我现在难于离开你一样!” 是《简·爱》中的名台词。 景盛南走进屋关上门,悠哉地靠在玄关屏风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一边看戏,一边咬了一口苹果。 玉品香见景盛南回来了,也没有搭理,沉浸在表演的状态中,兀自出演着伤心而愤怒的女主角。 “亲爱的Eyre小姐,练习了这么久,要不要来吃个苹果?”景盛南提了提手中的口袋,对玉品香说道。 她出门的时候,玉品香就已经在练习台词,她出门走了一圈回来,玉品香还在练习,想来嘴巴也已经很干了。 玉品香轻咳了一下,把眼角的泪水一抹,然后走向景盛南,景盛南直接把苹果一抛,苹果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稳稳落在玉品香手中。 玉品香咬了口苹果,瞥一眼景盛南,问道:“你怎么这时候了还到处瞎晃悠?不怕艺考的时候掉链子么?” “不怕,我这样的实力,哪能掉链子?” 景盛南调侃着说道,而后拎着水果走到沙发边,把水果袋放在茶几上,整个人往后一靠,半躺在沙发上,开始悠闲地看电视。 玉品香抽了抽嘴角。 “啧,最后掉链子的人最开始都不会觉得自己会出错。”玉品香快速吃完苹果,然后抽了张餐巾纸擦手,微笑看着沙发上的景盛南,说道,“最后考场失利可别哭鼻子哦。” 景盛南从沙发上坐起来,也微笑看着玉品香,撩了下头发,眨着眼睛说道:“你都不掉链子,我怎么可能掉链子?到我这种境界,往那一站就是一尊学神。你大概是不可能体会到这种境界的了。” 玉品香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朝着景盛南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进行着单人表演。 景盛南欣赏了一会儿她的表演,然后关电视准备回自己房间,路过正翘着臀部作痛心状的玉品香,伸手就拍了拍她有弹性的臀部,笑着说道:“身材不错。” 玉品香被她吓了一跳,立刻忘了接下来的台词要说什么,她无语地看着景盛南,拿手掸了掸被景盛南拍过的地方,嫌弃地说道:“你这样,真的是一个要考试的人么?” 景盛南正要进卧室,听她这么说,回应道:“考前要放松心情。” 想了想,又转头优雅地笑着,惋惜摇头说:“还有,说了我是学神了,到时候考个第一给你看看。” 那小表情欠揍极了。 玉品香随手扯过自己擦汗的小毛巾,直接往景盛南面部丢,妄图盖住景盛南那张漂亮到欠揍的脸。 景盛南眼疾手快,立刻关上了卧室门,把袭来的小毛巾挡在了门外。 小毛巾砸到门上,可怜兮兮地沿着门滑掉到地上。 景盛南听见门外玉品香说道:“那我们到时候走着瞧,被我压下去,可不要气哭哦。” 景盛南隔着门,慢悠悠地调侃着回答道:“哎,小玉,你真是自信心过剩,自我定位不清晰。” 门上又传来被什么东西砸了的声音。 临到艺考初试前一夜,第二天早上就要去H市市内艺考考点。 景盛南一直都处于很悠闲的平静状态,而玉品香则在这期间,一天比一天更认真地练习着。 晚八点,景盛南靠在自己床上,一边做面膜,一边看杂志,修长的右腿微微曲着,左腿则闲适地平放着。 这个时候,她的卧室门被人推开——除了睡觉时,她一般只把卧室门虚掩。 景盛南略抬了抬眼皮,把目光从手中的杂志挪到开门的来人。 来人只能是玉品香。 只见玉品香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头长发被烫得整齐光滑,身上穿着包臀的小裙子,足下蹬一双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 她一进景盛南卧室,就微微抬手、展示一般地转了个圈。 “这样好不好看?惊艳不惊艳?” 景盛南看着玉品香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大长腿,然后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明天的天气预报,平静地说道:“你确定穿成这样明天不会冻死么?” “在大冬天穿美丽的小裙子,更能体现我作为一名预备役演员的专业。”玉品香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卷发,妩媚地冲景盛南眨了眨眼。 景盛南偏头笑,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为了体现这专业,我相信你明天念台词和表演的时候会发声不正常,手抖腿抖声也抖。” 玉品香平静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利落离开她的房间,大概是去换衣服了。 十分钟后,玉品香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皮裤夹克再次来到景盛南房间,又抬手转了个圈,一手贴在耳后,抛了个媚眼,问道:“这样呢?” 景盛南依旧在看杂志,见她又来,再次抬了抬眼皮儿,微笑道:“我想你忘了一件事,认真算起来,我们俩是同一批考生,也就是说,我们是对手,向对手问意见,女孩,你很有想法。” 玉品香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不要让我失望哦。” “好,我就让你失望了,你可以出去了。” 玉品香立刻说道:“接下来一个礼拜的家务,全部我来做。” 景盛南终于放下手中的杂志,噼里啪啦地说道:“明天你的考场的老师是吴健雄,以他历来的眼光来分析,绝对不会喜欢你这身打扮,现在,立刻回去找出你衣柜中看起来最淑女的衣服,最好再带点蕾丝边。以及,你的妆可以浓,但绝对不能看得出来浓。” 玉品香对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愉快地转身离开。 景盛南在她身后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还有,以你现在的紧张状态来看,你今晚是别想能睡得着了,明天大概会有黑眼圈。我有高效眼膜。” 玉品香转头,温柔地说道:“两周家务。打扫做饭完全不劳您动手。” 景盛南微笑:“去拿吧,在浴室右边小柜子的第三层抽屉里。” 艺考那天,玉品香果然前一晚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不过还好,她精神状态倒是挺不错的,整个人也还算容光焕发。 景盛南睡得不错,精神状态也不错。 H市艺考考点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大多数的考生颜值都很高,偶尔能碰见几个之前集训营时见过的同学。 一整天的考试下来,每个考生几乎都精疲力尽,体力上倒是还好,关键是精神上的折磨。 好不容易熬完考试,所有人都欢欣雀跃地离开了考场。 玉品香要和她的几个朋友出去交际,景盛南打算回一趟景家,和父母姐姐报个平安,然后再一起吃顿饭。 从考点往公交车站走,一路的树都已经光秃秃了,一片叶子都不剩。 天气越来越冷,南边虽然温度算起来没有北边低,但那股阴冷阴冷的感觉,能渗到人骨子里去。 景盛南拿出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耳边突然呼啸而来巨大的引擎声,听起来是跑车引擎的声音。 考点通往公交车站的这条路很冷清,平时车辆过往不多,所以时常会有些富家子弟到这里来飙车,景盛南没有在意,只兀自往车站走。 然而很显然,那个飙车的富家子弟并没有很好的车技。 当他那辆改装过的高级跑车从弯道冲出来,想要完成一个漂亮的漂移时,他的方向盘很不幸地没有打好,于是跑车车头朝向没有对好,竟然径直往路边冲过来。 景盛南眼角瞥到那辆从转弯处横冲直撞跑出来的紫色夸张跑车,立刻往路边退了几步。 震天响的撞击声响起,是那辆跑车直接撞到了人行路和马路之间的指示牌。 而车头堪堪擦过景盛南的裙角。 景盛南皱着眉,看着冒出灰烟的车头,然后瞥了一眼紫色跑车的车牌号。 这一看,她立刻愣住了。 景盛南的记忆力很好,即使是多年前——更确切地说是前世辨识过的一串车牌号,她也能记得住。 所以此刻,她意识到这辆车的车主是自己认识的人。 当然,这位车主此刻应该还不认识自己。 前世艺考结束那天,景盛南并没有撞见这个人。 紫色跑车的车主打开车门,一边夸张地咳嗽着,一边从车里面跳出来。 他捂着嘴和鼻子,手臂上似乎擦伤了一块,隐约有血渗出来。 景盛南冷眼旁观这位出车祸的车主。 这位车主大咳着,对站在那的景盛南说道:“喂,路人,你就这么干看着?不知道帮忙打个120么?” 景盛南瞥一眼被撞弯了的路边指示牌,凉凉地讽刺着说道:“破坏公物,要我帮忙打个110么?” 车主一愣,终于拿正眼看了下这个差点被他撞到的女孩。 然后,他就更愣了。 好漂亮的女孩子,乌发雪肤,明眸皓齿,衣着优雅。 见这人看自己看得眼睛都直了,景盛南不禁皱了眉,果然不该跟这人说话的,可这人跟自己前世的死有关,她不自觉地就能被引起情绪。 高董澜,出身豪门的纨绔,高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夫人的其中一个儿子,生父不明。 高夫人的几个孩子生父都不明,而高夫人本人也很传奇,她有很多男朋友,但从未结婚过。高夫人的那些孩子中,除了高琛泓在国内掌权自家产业外,其余的几乎一直都住在国外。 按照前世的时间推算,高董澜应该才回国没多久。 景盛南眼角瞥见正慢慢驶来的公交车,便转了身,准备等公交车过来后,立刻上车回家。 高董澜还在直勾勾看景盛南,见她要走,立刻快走几步握住她的手腕,手劲儿大得吓人。 “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此人的作风果然和前世一样。 景盛南平静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她见到有几个路人也正往车站这边过来,便突然惊恐地喊道:“你放开我!你谁啊?!放!开!我!” 那边几个路人听到景盛南的叫声,又看到高董澜握着景盛南手腕的模样,脑补出女学生被调戏or被拐卖的情节,而后立刻跑过来,呵斥高董澜道:“喂,干什么呢你?” 高董澜一看到跑过来的那几个人高马大的路人,被他们的呵斥声吓了一跳,不自觉就松了手劲儿,冲着路人喊:“关你们什么事,多管闲事!” 景盛南趁着高董澜分神在几个路人身上,立刻甩开他的手,走快几步,正好赶上靠边停下的公交车。 她对那几个路人感激地笑了笑,然后没看高董澜,径直往公交车后排座位走。 高董澜似乎想跟上来,但正巧公交车关门,直接把他关在门外,鼻子还差点被门夹了。 高董澜冲着司机骂了几句,司机本来想重新为他开个门,但见他骂了自己,便抽了抽嘴角,掰下档位,一踩油门,直接就把车开走了。 司机一边开一边嘀咕“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没素质?” 景盛南瞥了一眼落在后面的高董澜,厌恶地闭上了眼。 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前世自己死去的场景,她按了按自己的额侧,有些头疼。 而被公交车甩下的高董澜在原地不忿了几句,突然想到什么,立即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哥啊,帮我查个人呗?云溪路这边,下午四点半在等车的一个女孩……啊,哥我知道你想查肯定能查得到的……哎?你别挂啊,我发誓我没有闯祸!” 高董澜还来不及说完,电话那边就直接挂了。 高董澜对着手机嘀咕了几句,是在轻声骂他哥,但还没嘀咕完,手机就又响了。 高董澜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他稳了一下,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道:“喂?哥啊,你怎么又打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慢条斯理的低沉声音:“刚才在对着手机骂我?” 高董澜一抖:“没有,我保证。” 悠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是么?” “咳,你把我电话挂了啊,还不许我骂几句么?”高董澜有些不满。 “你是不是出车祸了?我这边刚收到手下的举报稿。”电话那边继续闲闲地说道,“三天两头闯祸,你想让母亲在国外也知道你一直在捅娄子?” 高董澜立刻改了刚才的不满语气,说道:“不不,哥你宇宙无敌帅气,刚才对着手机骂你的我真是太讨厌了,哥您满意了么?车祸善后麻烦您了!” 电话那边清淡地“嗯”了一声,准备挂电话了。 高董澜立刻制止:“哎?哥!你别挂,我认真跟你说,我看上了一个女孩,你就帮我查一下吧!” “免谈。” “哥!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行,回来吃秋葵吧。”电话那头慢悠悠地说完,把通讯挂断了。 第47章 艺考结束后, 就要开始准备半年后的高考文化课。 对于艺考生来说,文化课压力并不很大,顺利通过艺考后,文化课只要过得去就好,如果不是一年中一半以上时间上课都在打盹, 一般都是能过得了文化课的。 所以景盛南等艺考生的高考压力并不大。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六月初, 几乎可以算是每一个普通人人生中最重大的一场考试笑眯眯地到来了。 一片鬼哭狼嚎声中,为期两天半的高考终于结束, 在经历了语文、数学、英语、理综、自选模块的轮番轰炸后, 被折磨了长久时间的高考生们走出了考场——怀着终于被放出猪圈的自由的猪的心情。 其中许多考生一出考场就开始撕书烧书。 景盛南原本就压力不大, 因此考完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受。 走出考场,姐姐景碧华在校门口等她, 见妹妹出来, 立刻迎了上去。 “南南,考得怎么样?有底吗?” 景盛南右手牵住向自己走来的姐姐的臂弯, 左手在脸侧比了个剪刀手,甜甜笑着说道:“姐, 我可是你这个大学神的妹妹, 高考难得倒我么?再说了, 艺术学院要的分本来就不高, 稳稳的,你放心。” 听妹妹这样说,景碧华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拍了拍景盛南的手,说道:“那就好,今天家里做了一桌子好菜,从去年年底准备艺考开始,你就基本不住在家里了,今天高考都考完了,你可得回一趟家跟我们团聚一下。” 景盛南的“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顿了一下,将手机接起。 “喂?刘姐?明天的新人活动吗?嗯,我刚考完试……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景盛南讲完电话,然后抱歉地看向姐姐。 景碧华迟疑着问道:“经纪公司的电话?” 景盛南点了点头,说道:“嗯。明天有一场综艺节目,是专门办来给各个公司新人露脸的。聚星传媒的几个新人都被要求去参加,我今天得先过去了解明天那场综艺活动的具体流程。” 景盛南暗叹,聚星传媒果然不会给人歇口气的时间,手下新人一考完试,就立刻抓人上活动。 于是,刚考完试的景盛南还来不及多歇几天,就要开始作为一个艺人去工作。 从聚星传媒自己的经纪人刘姐那里,景盛南了解了第二天综艺活动的相关资料。 说完相关资料,刘姐又嘱咐了一大通上镜的注意事项,这之后,刘姐才神秘兮兮地透露这次综艺活动举办的真正目的——给一部电视剧选演员。 电视剧剧名《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改编自著名女性向站晋江文学城的同名经典小说。 这部电视剧算得上是今年的年度大戏了,由业内几个知名的娱乐公司合作拍摄,男女主的演员都是当红小生花旦,而配角则考虑启用新人。 为了考察几个公司目前的新人,所以这几个月会持续办一些活动,根据新人的表现来挑选电视剧的最终配角。 虽然只是配角的角色,但由于电视剧本身的热度,这配角机会也是众人争破了脑袋想要拿到的。 听完刘姐的所有嘱咐后,景盛南合上活动策划书,低头一瞥眼,这才发现,明天综艺节目的牵头方是流彩传媒。 也就是高家旗下的那家娱乐公司。 * 高琛泓听完下属关于公司所办综艺节目的汇报后,随意翻了翻综艺节目参与新人的资料,翻到第四页时,他的动作顿住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第四页上那个女孩的相关信息,然后勾唇笑了一下。 ——景盛南现在是聚星旗下的新艺人,会来参加几个娱乐公司合办的新人综艺并不奇怪。 高琛泓略抬了抬眸,看向正在整理桌上资料的下属,问道:“明天那个综艺节目,我们公司派去的考察代表是谁?” 下属抬头回忆了一会儿,说道:“是人事部的黄经理。” “告诉黄经理,明天他不需要过去参加那场综艺。”高琛泓说着,将手中的新人信息资料夹放在了桌上。 下属诧异地问道:“我们公司不去考察了?这不太好吧,那场综艺的牵头方就是我们公司,高层一个人都不过去,这……这说不过去吧?” 高琛泓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去参加。” “真的不太好,至少得去一个高层……”下属正兀自说着,突然反应过来高琛泓说了什么,吓了一跳,结巴道,“您……您亲自去?” 高琛泓看他,好整以暇地反问道:“怎么?” 下属摸了摸鼻子,说道:“这……您是不是太给这场综艺节目面子了?” 高琛泓凉凉地说道:“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下属一哆嗦,立刻说道:“我立刻去办!”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推开,有人冒冒失失且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不用说,敢这么没大没小的,只能是高董澜了。 下属见到高董澜,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董澜少爷好。” 高董澜没有理这人,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的大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朝着高琛泓问道:“哥啊,这都半年了,你到底查到那天云溪路上的那个女人没?我都帮你吃了这么久邱管家的毒菜了,你怎么一点回报都没有给我?” 高琛泓不动声色地合上了桌上的新人资料夹,平静地说道:“没有。” 高董澜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满地说道:“高琛泓,你太过分了,我都帮你吃了这么久秋葵,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高琛泓往后靠在办公椅上,一手支在脸侧,闲闲地看着高董澜,说道:“这说明你吃得还不够多、不够让人满意,董澜,继续努力。” “你到底有没有在查啊?” 高董澜有点炸毛,往前走了几步,看起来像是想要靠近高琛泓要个说法。 高琛泓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属下,属下立刻会意,快走几步搭上高董澜的肩膀,笑道:“董澜少爷,咱们先出去,不要打扰您哥哥工作。” 他一边说,一边拽着高董澜往门外走。 高董澜一边挣扎着想要甩开高琛泓的属下,一边大声嚷嚷:“不带你这样的,高琛泓你这个奸商,你欺骗我,我不要继续帮你应付邱管家了!喂,放开我!” 高董澜力气不够大,甩不开那名属下环着他的手,只能乖乖被拽出办公室。 那名属下把高董澜拽了很远,这才放开他,低头道了歉以后,就打算回去继续工作。 高董澜叫住那名属下,凑过去问道:“我哥刚才在和你说什么?” 那名属下只好停下要走的脚步,恭敬地回答道:“是在商量明天的一档安排新人上镜的综艺节目。” “新人?流彩的新人?”高董澜来劲儿地问道:“那是不是会有很多美女?” “不止流彩,还有聚星、光线、万里等公司的新晋艺人,都会被安排参加那档节目。” “那就是有成倍的美人能看了?” 那名属下微不可查地离远一点凑过来的高董澜,心中腹诽着“一个妈生的,怎么这俩兄弟个性差别这么大?”,面上却还是低眉顺眼地回答:“这档节目主要还是用来考察新艺人的。” “考察?”高董澜有些摸不着头脑,“谁去考察?为什么要考察?” “高总亲自去考察。” “我哥?什么考察啊?搞得这么隆重?” “为电视剧选角的考察。” 高董澜转了转眼珠,嘿嘿笑了一声——高琛泓你不帮我查人,那我就给你添点麻烦,这半年的秋葵可不能白吃。 那名属下瞥了一眼高董澜的笑容,扯了扯嘴角,然后打了个招呼就默默退下了。 这两兄弟果然差别真大。 * 景盛南起了个早,要赶去综艺节目的拍摄地点。 昨晚从聚星传媒回来后,她直接去了父母家,和家里人聊到很晚才睡,而今早为了能不迟到,她没睡几个小时就被闹钟闹醒了,整个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前世她第一次艺考落榜,所以迟了一年才考上大学,大学期间才靠拍了部小成本电视剧签的经纪公司,算起来,要比今世晚出道好几年。 景盛南简单打扮了一下,然后就赶到了紫阳淀,今天的综艺节目是在紫阳淀拍的。 六月份,紫阳淀的荷花开得很盛,清晨阳光下,碧波湖面上嫩粉的一大片花朵,沿岸都是荷花的清香。 景盛南到紫阳淀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新人在等候化妆师和造型师了。 她环顾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玉品香,玉品香在九曲木桥折弯处的小木亭下端站着,体态优雅,面上带着惯常的得体笑容。 景盛南也往九曲木桥的亭子走去。 暑期太阳大,即使只是早晨,阳光也已经很毒辣,这个时候办露天的综艺节目,怪不得会安排成新人考察并顺带录节目——有点名气的艺人,谁乐意大夏天晒太阳做综艺? 玉品香远远看见景盛南朝自己走来,面上也没有惊讶的神色,毕竟是新人综艺,同一期的新人,概率很大都会拉来凑数。 玉品香见景盛南也走到木亭子下面来躲太阳,便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景盛南的装扮,看见她的雪纺纱搭配碎花小裙子,扬眉嗤笑了声:“哎,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装扮了,老土过时。” “人美穿什么都不过时。” 景盛南微笑着,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玉品香的不规则拼接小裙子,也回敬道:“你这裙子也没好到哪去。我看着,跟我妈昨天从四季青杂货淘来的裙子差不多,皮肤都被衬得黑了。” 玉品香转头与她对视,同样微笑道:“乱说,我无论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 “是吗?你这橘色小裙子,过会儿真上镜了,皮肤比别人黑一个色号,可别气哭呢。” “比你套着乡村小碎花活在上个世纪要好。”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愉快聊着天,木亭子里又过来了几个打扮靓丽的女孩,看起来应该也是要参加这次综艺节目的女艺人。 景盛南瞥了一眼其中一个女孩,只见这女孩长发挽成松垮发髻,一身的行头每一件都破六位数。 六位数女孩正掩唇轻笑,与身边几个同期艺人朋友说得正开心。 其中一个朋友往后瞥了一眼站在几人身后的景盛南和玉品香,小声对六位数女孩说道:“后面这两个人是不是也是新晋艺人啊?长得真的很漂亮唉。” 另一个朋友:“能做艺人的,哪有不漂亮的?” “那也分比较漂亮和很漂亮啊。” 六位数女孩见几个朋友轻声讨论,也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她盯着景盛南的脸几秒,撇了撇嘴,然后向下看了看景盛南身上的衣服,终于开心了一点,而后面上带着点不屑地转回头去,也没在意自己说话的声音会不会被后面的女孩听到,自顾自地用正常的音量说道:“漂亮有什么用?在圈子里混,有背景才最重要。” 玉品香轻声对景盛南说道:“她好像有个金主,我听我们公司的一个前辈说,这次活动其实早就定好最后要选的人,其他人只是走个过场。” 景盛南“嗯”了一声,没怎么在意。 第48章 景盛南到紫阳淀后, 又过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化妆造型组的工作人员们终于姗姗来迟。 一行化妆师从面包车上下来后,场务就立刻领着他们过来给新人们化妆做造型。 化妆师们带着新人们走进紫阳淀边临时搭设的化妆间,然后开始分配化妆任务。 每个化妆师大概要化两到三个人的妆,而化妆组的组长因为要统筹化妆用品, 所以只化一个人。 作为组长,她的化妆技术可以说是组内最好的, 其余小化妆师则让组长先挑选需要化妆的新人。 六位数女孩的朋友轻声对六位数女孩说道:“这个组长之前好像是冯波波的御用化妆师唉,化妆技术超级一流的, 连国外的化妆师都找她去做过化妆讲座呢!” 六位数女孩闻言, 眨了眨眼睛, 轻咳了一下,然后微不可查地挺起了腰背, 迎着化妆组长扫来的目光, 微笑着摆出最好的姿态。 化妆组长扫了一圈这一批要参加综艺节目的新人,最开始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想亲自上妆的人, 抬手正想随意指一个人时,化妆间的门又被开了。 “吱呀”一声, 外头的烈日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 乌黑直发的少女踏光而来, 雪白的肌肤近乎透明, 五官精致得像是巧夺天工的瓷娃娃。 化妆组长愣了一瞬,抬起的手转了方向,径直指向正进门的那个新人, 说道:“就新进来的那个吧,其他你们自己分配任务。” 景盛南原本是去洗了个手,所以晚进来了一会儿。结果一进门就被人点名,她花了几秒钟分析了一下发生了什么——看起来,她被其他人羡慕的目光攻击了? 六位数女孩原本见化妆组长的手向自己指过来,正准备要向化妆组长迎上去,结果门一开,组长的手立马变了方向,她刚抬出的脚僵在了原地。 她看见朋友瞥了一眼自己那抬脚要走出去的动作——这朋友似乎抿嘴嘲笑了一下。 六位数女孩尴尬地将脚收回来,心里有点窝火。 景盛南被化妆组长招过去,化妆组长笑着对她说道:“小姑娘,你长得可真漂亮,我见过的美人也不少,但能长成你这样的却很罕见,真是老天爷赏饭吃。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景盛南礼貌地笑道:“我叫景盛南。姐姐你太过誉了,演艺圈漂亮出众的前辈不胜枚举。” “咳。” 景盛南与化妆组长正说着话,背后传来一声清嗓子的声音,随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组长,你这个包可真漂亮,我记得是Aphrodite今年春季新出的限量款吧?” 景盛南与化妆组长同时回头,只见六位数女孩正笑意盈盈地看着组长放在化妆台上的小包。 化妆组长是个包控,此刻六位数女孩提到她的包,她立刻被挑起兴趣地回答道:“是啊,拖了关系才买到的,结果还是没抢到最想要的香槟色,这个湖蓝的虽然也很漂亮,但跟香槟色那款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 六位数女孩笑得眉眼弯弯,而后扬眉瞥了景盛南一眼,漂亮有什么用?她可是有背景的。 景盛南觉得好玩,唇角噙着一丝笑,微微偏头,看六位数女孩要干什么。 “组长你想要香槟色那款包呀?”六位数女孩惊讶地说道,“哎呀,早说多好,我哥哥当时还问过我想不想要Aphrodite的香槟色包包呢?组长要是愿意的话,我过会儿再问问哥哥,看还有没有那款包?” Aphrodite是鼎创控股的一个奢侈品品牌,这个牌子的东西数量都很稀少,有时候高价也买不到。 这个女孩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提起帮组长要包,看来玉品香说起的六位数女孩的那位金主,应该是鼎创的某位高层? 化妆组长有些惊喜,问道:“真的可以吗?你真的能要到那款包?” “当然。”六位数女孩抱臂站着,涂着艳红指甲的手指慢慢敲击着胳膊,笑道,“我哥哥是鼎创的少总,Aphrodite又是鼎创的牌子。很容易的。” 六位数女孩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景盛南,有些得意。 化妆组长正要答谢六位数女孩,却见她看向景盛南,立马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换个人化妆而已,只能对不住景盛南了。 * 高董澜开着他紫色的改装跑车,一路风驰电掣地与交警玩着追赶游戏,最后来到了流彩传媒举办综艺节目的紫阳淀。 紫阳淀正紧张地进行着拍摄前的准备工作,他扫了一圈,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大遮阳棚下,他哥高琛泓那挺拔高大的身姿。 高董澜愉快地走过去,准备要跟他哥打招呼:“喂,高琛泓,我渴了,给我买瓶饮料喝……咦?!” 高董澜还没说完,突然对着左手边化妆室的方向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刚才走进化妆室的那个雪纺衫的长发女孩,好像就是去年年底云溪路上那个女孩啊?那个女孩走进化妆室,看起来是要去做造型,也就是说,她是新艺人? 高董澜把他哥忘在了屁股后面,快走几步,往化妆室的方向走去,眼里都是那个长发女孩惊为天人的容貌。 高琛泓也是刚到紫阳淀,正和活动策划在说客套话,此刻听见高董澜流里流气的声音,便转过身去找高董澜,却只见高董澜正一脸期待地、冒冒失失要往化妆室闯。 高琛泓皱了下眉,想起活动资料上的参与新人名单——所以,高董澜是看见景盛南了? 高琛泓跟着高董澜也往化妆室走去。 高董澜一把推开化妆室的门,只见化妆间里满满的都是正等待化妆的各位美女新艺人。 众人听见开门声,转过头去看,却见到一个头顶发蜡锃亮的男人,心下都有些奇怪——这是工作人员?怎么没有工作证? 化妆组组长本正要开口跟景盛南说让她去其他化妆师那里,结果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她不得不分神询问这个男人要干什么。 “请问你是哪位?你不是‘天天跑酷’的工作人员吧?你不知道后台化妆室闲杂人等是不能进来的吗?” 高董澜不耐烦地向着化妆组长挥了挥手,说道:“老太婆,瞎嚷嚷什么?” 化妆组长懵了一会儿,忍着怒气,训斥道:“后台不能随便进,门口贴着‘闲人勿入’呢?你眼瞎了?还不快点出去?!” 高董澜没搭理化妆组长,咧嘴笑着,朝景盛南走过去,套近乎说道:“嘿,你记得我吗?我是去年年底云溪路上那个出车祸的人。” 见高董澜向景盛南打招呼,化妆组长和六位数女孩都皱眉看向景盛南——这是景盛南的朋友? 六位数女孩嗤笑一声:“果然底层人交底层朋友,都什么奇怪的人啊?” 景盛南瞥了一眼六位数女孩,轻笑着说道:“哦?所以你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六位数女孩一愣,反应过来,微怒道:“你说什么?” 景盛南轻轻耸了一下肩,没多说话。 这个时候,高董澜大步向景盛南走来,不开心地说道:“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 “你在跟我说话?”景盛南微笑着看向高董澜,说道,“我们又不认识,你跟我搭话做什么?” “我们可以现在认识,我叫高董澜,你叫什么?”高董澜走到景盛南跟前,一把抓住了景盛南的胳膊。 高董澜此话一出,立刻有人惊讶地小声议论起来。 “高董澜?是不是高家那个高董澜?” “应该是吧?他不是不久前回国了么?这会儿会出现在流彩主办的活动也不奇怪吧?流彩不就是高家的么?” “天呐,高家人唉……” 围观群众暗搓搓地把目光投向刚刚说了“底层人交底层朋友”的六位数女孩,有人甚至不地道地笑出了声。 六位数女孩自然也是听过高家几个孩子的名头的,高家家大业大,更有一个权位高得吓人的高夫人在幕后,H市的大家族没有哪一个敢跟高家比肩,当然,鼎创也不能。 六位数女孩兀自挽尊,轻哼:“高家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纨绔而已。” 她哥哥可是鼎创的高层,不是纨绔能比的。 此话刚落,化妆室又走进来几个人,都是场地保安打扮,保安们走进化妆室,随后跟进来一个黑衬衫不打领带的男人。 有眼尖的立刻认出了这个男人——高琛泓,高家目前掌控家族产业的人,流彩传媒的最高层。 他怎么来了?虽然是流彩的综艺节目,但他会来还是有点……嗯,不协调。 高琛泓看着高董澜,淡淡吩咐几个保安:“把他架出去,别让他捣乱。” “喂!高琛泓你太过分了!” 高董澜一边叫着,一边妄图躲避那几个保安,然而保安身手比他好,几下子就抓住了他,直接箍着他,往上一抬,把他架了出去。 高董澜骂骂咧咧地被几个保安架了出去。 化妆室众人看着被架出去的高家小少爷,心说好丢脸啊……意识过来,他们立刻转头装什么都没发生。 等高董澜的声音远得听不到了,高琛泓才重新将目光放回室内,他瞥了一圈屋内的人,很快就看到了正平静看着自己的景盛南。 高琛泓勾了下唇,不紧不慢地对她说道:“景小姐,很高兴又见到你。” 围观群众听到这句话,均是惊讶地眨了眨眼——怎么?不止高董澜,连高琛泓都认识这个聚星的小新人吗?高琛泓是高家实际的当家,跟高董澜这个纨绔地位可不一样。 围观群众再次偷偷瞥了一眼六位数女孩。 景盛南点了下头,只说道:“你好。” 高琛泓不再对她多说什么,转而看向站在景盛南身边的化妆组长,问道:“你是负责给她化妆的化妆师?” “她”自然是指景盛南。 化妆组长一愣,迟疑了一会儿,瞥一眼景盛南,再瞥一眼六位数女孩,比较了一下高家和鼎创,最后点头道:“是,我负责给盛南化妆。” 高琛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化妆组长的工作牌,轻声念了一遍化妆组长的名字,然后对化妆组长说道:“好好加油。” 说完,他也没有多停留,只似笑非笑地最后看了一眼景盛南,便出了化妆室。 有小化化妆师星星眼地对化妆组长小声说道:“组长,他是不是记住你了?被上层记住,前途是不是就更光明了?” 化妆组长压着声音:“少说话,多做事。” 景盛南目送高琛泓出化妆室,有点不好的预感——虽然昨天知道这场综艺是流彩主办的以后,她就预料到大概会和高琛泓再次碰面。 景盛南还在思考着,耳边响起化妆组长的声音,那声音带着笑:“盛南,过来化妆吧,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景盛南转身,对化妆组长笑了笑,这便面对着化妆镜坐下来,端正地让化妆组长化妆。 六位数女孩皱眉看着景盛南,有些不满地小声说道:“切,不过一个狐媚子。” 景盛南看着大镜子中的六位数女孩,也没怎么上心,逗弄一般地笑眯眯应对道:“而有些人呢,想狐媚,却没有狐媚的条件。” 六位数女孩一愣,气得咬了咬牙,冷哼着转身,远离了景盛南。 第49章 化妆组长给景盛南化完妆后, 又亲自给她挑选了搭配妆容的衣服,是一条简洁干净的小裙子,裁剪利落、很有设计感。 景盛南从镜子里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模样,而后笑着跟化妆组长道谢。 化妆组长笑着打量景盛南,大约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造型做完以后,景盛南看很多人还没有化完妆, 估计还得过一会儿才会正式开拍这场综艺节目,于是打算去一趟洗手间。 紫阳淀的洗手间是独立在一个五色花坛后面的, 洗手间的房子是仿古的建筑设计, 乍一看倒是挺漂亮的。 曾有人开玩笑过, 说H市的洗手间——特别是景区的洗手间,在洗手间中都是豪宅级别的。 洗手间的地面大约刚被清洁阿姨打扫过, 白净得能照出挺清晰的人影来。 景盛南洗了一下手上沾到的彩妆, 而后关水准备离开。 然而转身时,因为地面湿滑, 再加上化妆组长给她挑选的小细高跟并不算很合脚,所以她没站稳, 直接滑了出去, 左边身体撞在了洗手台下方突出的角上。 只听见“嘶”的一声, 景盛南半长的小裙子被撕出一个大口子, 与此同时,她左腿也传来一阵钝痛。 景盛南蹙了下眉,手扶着洗手台, 用着力,把自己慢慢撑着站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大腿上被划出了一道伤痕,有血珠缓慢地渗出,鲜红的血在白皙的皮肤上蔓延,看起来有几分渗人。 景盛南并不在意腿上的伤口,倒是撕裂的裙子更令人头疼——该怎么办?回去和造型组的人解释一下,再换一条? 作为一个新人,一来就弄坏造型组的裙子,大概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回去换,不一定有合适尺寸的裙子了。 景盛南正兀自想着,突然感到一方阴影遮住了门外的阳光。 她心中警醒的铃响起,眯着眼偏头去看——只见大开的洗手间门边,有个人闲闲地站着,惯常的黑色衬衣,嘴角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逆光的身影看起来模糊而高大。 嗯……如果她没记错,即使目前洗手间除了自己外没有其他人,这也还是女洗手间。 景盛南不动声色地转了下身体,右边身体朝着进来的男人、隐藏了自己撕裂的左裙角。 高琛泓端详了一会儿景盛南,很快就注意到她不那么自然的站姿,他墨黑的眼瞳看着景盛南背过的腿侧几秒,而后,突然抬手关了洗手间的门,轻轻一旋锁钮,把门给锁住了。 “高琛泓,你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太好吧?” 景盛南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洗手间门上裙子式样的粉色标志。 “我听到了你摔倒的声音。” 高琛泓没有正面回答景盛南的话,直接走向她,而后伸出手环过她的腰身,把她往上一提,抬起她、令她坐在了洗手台上。 待她坐稳后,他原本搂着她腰身的手,轻轻往下滑去,握住她腿部划伤处的下方。 她的皮肤很光滑,温润地如同上好的玉石。 “划破了?”高琛泓垂眸看着正在渗血的伤口,说道,“伤口似乎挺深,疼么?” 景盛南被高琛泓环在洗手台的角落,背抵着镜子,左前方是贴着她的高大男人,右手边则是冰冷的瓷砖墙面。 她瞥了一眼正看着自己腿上伤口的男人,将目光挪开,只看着卫生间墙壁的装潢,没有说话。 高琛泓也没在意洗手台上女孩的沉默,随手拿过木架子上一卷卫生纸,又打开了水龙头,接了点清水,一边低声说着“可能会有点疼”,一边慢而轻地帮她清洗了一下腿上的伤口,末了,又用卫生纸在她腿的伤口上包了一圈。 他并没有看景盛南的脸,却依旧用余光注意着景盛南——处理伤口的全程,她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显然,清洗伤口时那点疼痛对她毫无影响。 他淡淡地问她:“你在想什么?” 景盛南终于开口:“我在思考,我的裙子该怎么办。” 高琛泓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隐着笑意,他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我帮你改好裙子,你要怎么谢我?” 景盛南眼中划过一丝诧然,问道:“哦?你还会针线活?” 高琛泓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顺手从木架子上取下一把供游客使用的小剪刀,然后开始修剪撕裂的左裙摆。 撕裂的口子很丑,而且口子最里处有进一步撕裂的可能。 他耐心而细致地修着,把口子的毛边都修剪整齐。 洗手间里很安静,景盛南看了一会儿古色古香的洗手间壁纸,平静地说道:“一个小综艺活动而已,你亲自过来监督,似乎有些过于兴师动众。” “是么?你不清楚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景盛南耸了耸肩,说道:“很可惜,这一次你没有任何热闹可看,因为这一次,我没打算算计任何人。” “即使如此,我也依旧认为,你有事要做。”高琛泓继续修剪着裙子的毛边,脑中闪过景盛南在花田里摔倒后,站起来时换了个人一般的模样。 高琛泓敛了神色,只抬头含笑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为了那部电视剧的演出机会?” “《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景盛南偏头看着给自己修裙子的高琛泓,问道,“怎么?我想要那个演出机会的话,你就会给我么?” “可你似乎,对那个机会并不感兴趣。” “如果我说,我很想要那个机会呢?” “那真是遗憾。这部戏的导演是林正龙,那位出了名的、脾气怪异的小老头。” 林正龙,虽然是个中国人的名字,实际上却是个外国小老头,来自欧洲的海岛国家,有一头花白的头发和碧蓝的眼睛。 林正龙的个性是圈内出了名的难伺候和任性,管你有钱没钱、有名没名,他的戏他做主,而他本身却又是实力非常强劲的,出道第一部电影就斩获了国内外一系列大奖,之后每一部戏都名利双收,《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是他为数不多接的电视剧,起因还是女配角的人设与他的初恋很像。 “哦?所以呢?” “这部戏的那个女配角是林正龙最看重的一个角色,用他的话来说,这个角色的内心戏很有层次,所以挑演员也必然要挑得慎重。这一系列挑选女配角的活动,他都会全程参与,包括这次综艺。” 一声轻笑后,他又补了一句:“走他的后门是很难的。” 高琛泓终于修剪完景盛南破损的裙角,他将裙角修剪得很有设计感,就像那裙子原本就应该是那样的,而裂缝尽头则被他修成圆弧,这样可以避免裙子进一步撕裂。 “很难?”景盛南笑意盈盈与高琛泓对视,说道,“你用了‘很难’,而非“不可能”,这说明,只要你想,你还是能够走到后门。” “你真聪明。” “我怎么听说鼎创少总的‘妹妹’已经被钦定?” “不过空穴来风罢了。” “所以你那句‘走后门很难’是在暗示我,如果给你足够的回报,你还是能拿下那个机会?” 高琛泓勾了勾唇,说道:“和你说话很轻松。” “你要的回报是什么?” 高琛泓略一沉吟,眼带促狭地看着她,问道:“你能给什么?” 景盛南微笑着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粉嫩的指甲贴到他的脸,带起一阵□□。 “你不是猜到了么?其实,我对那个演出机会并不感兴趣。” “让我来猜一猜,既然你感兴趣的不是电视剧的演出机会,那……”高琛泓浮现了然之色,问道,“你要与什么人打好关系?” 他顿了一顿,很惋惜一般,又说道:“看来,我想用电视剧出演机会来与你交换的计划落空了。” 他语气中带着笑意,并没有什么惋惜的意思。 景盛南垂眸,笑了一下,说道:“你刚才形容我的话,对我来说,用来形容你也很贴切。” 她原本贴着高琛泓面容的手,随着她的话慢慢滑落,搭在了高琛泓的手背上——而高琛泓的手则搭在她细腻的腿上。 高琛泓瞥了一眼景盛南贴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与她的人一样漂亮,他看了一会儿,问道:“我弟弟似乎喜欢你。” 景盛南下意识地皱了下眉,而高琛泓对她的反应感到有些诧然。 “是么?我不认识他。”景盛南佯装不甚在意地说道,“知道么?我这样的美人总会有很多桃花,你弟弟大概只是其中一朵。” 高琛泓轻笑:“你说话的样子和语调很有意思,比起拿捏分寸精于算计的模样,现在这样带着情绪的样子更可爱。” 景盛南微微一愣,很快就隐藏了方才的情绪,轻笑道:“被你夸奖可爱,真是我的荣幸。” 门外突然传来呼唤声——“景盛南?你在哪?” 是综艺节目的工作人员,应该是节目即将开拍,所以过来找人了。 洗手间中的两人同时往门的方向看去,又同时收回了目光。 高琛泓看见景盛南狡黠地笑着,精致的面容在洗手间暖黄的灯光下,如油画般浓烈美好。 他听见她说道:“你猜,工作人员们发现高家当家躲在女卫生间时,会是什么表情?” 下一秒,没等高琛泓回答,景盛南就已经偏过头,向着门外喊道:“我在……唔。” 高琛泓用最简单暧昧的方式阻止了她对外喊叫的动作。 景盛南的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大概是为了阻止她发声,高琛泓直接伸出舌头抵住怀中女孩的喉咙。 随着亲吻的动作,高琛泓紧跟着靠过去,将景盛南抵在了洗手间的镜子上,两人贴得极近,高琛泓感觉到了怀中女孩玲珑的身体曲线。 景盛南看着离自己很近的那双无波的黑眸,并在那双黑眸中看见了自己。 唇间摩擦,呼吸纠缠,舌尖染上幽兰香气,又蔓延出不动声色的星火。 洗手间的镜子照出两人亲密无间的画面,高琛泓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镜中的两人,复又将目光放回怀中女孩的双眼——女孩眼中带着调侃的笑意。 高琛泓微微一顿,轻咬了一下她柔软的唇,然后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门外,工作人员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高琛泓依旧静静贴着景盛南,几秒后,才完全放开了她。 终于能自由呼吸,景盛南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直接将高琛泓推开,跳下洗手台,快步走过去打开洗手间的门,临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高琛泓一眼,然后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第50章 景盛南绕过洗手间前的花坛, 往综艺活动的场地走去,场地那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一众新人正在等待节目开始拍摄,一个个都拿着小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妆容。 节目导演看到景盛南过来,皱眉道:“你上哪去了?工作人员刚才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你。” 景盛南立即道歉, 态度是十足的诚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刚在洗手间摔了一跤, 腿上划伤了,所以花了点时间处理伤口。” 节目导演瞥了一眼景盛南的腿, 透过设计新颖、裁剪流畅的裙缝, 可以看见景盛南光滑的腿上包扎着的白色卷纸——果然是伤口被处理过后的模样。 导演收回看着伤口的目光, 复又抬头看向景盛南的面容,只见这个小姑娘态度很好, 虽然受了伤, 却没有摆出委屈模样,眉目间更没有寻常小年轻那股别扭且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傲气, 于是之前对景盛南“消失”的怒气也消失了,反倒还有了点好感。 导演说道:“过来准备吧, 节目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 这一期的综艺节目会先让新人进行自我介绍, 然后玩游戏, 游戏玩输了的会被惩罚。整个一套节目是最常见的综艺节目流程。 给新人们自我介绍的时间非常短, 基本上只够说自己名字和来自哪个公司的,想在自我介绍环节出彩,根本不可能, 所以重头戏还是玩游戏的表现,甚至是被惩罚时的表现。 这一回的游戏很简单,嘉宾会尝节目组准备好的各种味道的液体,然后摆出表情让新人们猜,新人在规定时间内举牌,猜错有惩罚,而惩罚项目千奇百怪。 这个游戏主要考验的是新人们的观察力,嘉宾的表情可能会很具有欺骗性,具体怎么判断,新人需要好好思考。 而尝液体的节目嘉宾基本就是要考察新人的那些人,包括各个娱乐公司的上层以及电视剧剧组的导演等。 场地内,综艺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节目机位,而新人们则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谈笑声,因为场地内比较安静,所以显得那谈笑声格外突出,许多人都转过头看向声源。景盛南也转过头去看来者何人。 走来的人群中,以中年人居多,年轻的也有,这些人都围绕在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身边。 那个男人头发是银白色的,戴着一副墨镜,肤色很白,鼻梁和颧骨比亚洲人要突出,显然是个白人。 新人们明白过来,这就是《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的导演林正龙。 综艺导演和林正龙大约是老相识,见林正龙过来,立刻迎过去,笑着打招呼:“正龙,想不到你真的会接电视剧,我们大家伙都以为你只做电影呢,这一次我们都很惊讶。” 林正龙摘下墨镜,墨镜后面,一双蓝色的眼睛很是深邃。 他点了点头,面相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说道:“这部电视剧的剧本很不错,很有诚意,看得出编剧是真的下了心思的,原著也写得很出色。” 综艺导演和林正龙开始聊天,而其余工作人员则继续忙前忙后地做着开拍前的准备工作。 “前段时间你老家艾普洛经常上新闻,我记得你在你老家也算个土地主,现在你们老家那边房子炒得这么厉害,你手上的资产怕是涨得翻了好几番吧?”综艺导演试探地问道。 林正龙平静回答:“都是泡沫,没什么可在意的。” “老哥,你这人真是冷淡,跟老弟我说说,你有没有什么门路能买到你老家那边的房子。” 林正龙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拍节目可以,炒房还是算了吧,出了事赔得你内裤都不剩。” 综艺和电视剧的两位导演正聊着天,有场务大喊了一声:“机位都准备好了,新人们进场吧。” 话音落,综艺导演也只好先过去拍节目。 而新人们则在大布景板前站成一排,新人们前面是一张桌子,嘉宾会站到桌子后面,工作人员直接端上饮料,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 出结果后,猜错的新人会直接被穿黑衣的工作人员拉走惩罚。 最开始上场的两个嘉宾都不是擅长演戏的人,表情是真是假很好猜,除了几个特别愣的新人,大部分都能很容易地猜出来味道。 所以两轮下来,只淘汰了很少几个人,那几个人被节目组惩罚,有的被绑在转轮上翻天覆地地转,有的被要求跳羞耻的舞蹈,几个惩罚下来,现场气氛热络了不少。 林正龙是看惯了演戏的人,对怎么控制面部表情有很深的心得,所以当他出场时,新人们内心都有点打鼓,暗自揣测该怎么去判断林正龙的表情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工作人员将又一个小黑瓶子端了上来,林正龙接过端上来的黑瓶子,先是看了一会儿这个瓶子,然后扫了一眼眼前的一众新人,平静地尝了一口。 放下瓶子后,林正龙的表情很复杂,仿佛无论理解成尝到什么味道,都说得通。 有新人不自觉小声讨论。 “这是辣吧?看起来好像被烫到了,眉毛都皱了。” “我觉得是苦,整个人有缩起来的感觉。” “不要被骗了,说不定是甜呢?” 主持人立刻出言提醒,笑眯眯地说道:“小美女们,不能出声讨论哦,不然直接当做失败处理。” 几个新人立刻噤声。 时间一到,所有人都举起牌子,写什么答案的都有,甚至还有压根没写的。 林正龙看了一圈,对这个结果预料之中。 景盛南写的答案是“酸”。 而主持人很快公布了答案,确实是“酸”。 大片哀叹声响起,有新人小声抱怨着——这压根就猜不到嘛! 答案一公布,瞬间刷下了大半的新人,而这一轮的惩罚还特别丢人,要倒立着唱歌,摄像机拍下倒立唱歌过程,美美的新人们在倒立的情况下,瞬间就没了平时的漂亮优雅。 林正龙扫了一圈留下来的几个新人,人数不多,但能猜得出,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就说明此人观察力一流,而观察力出色的人,就不愁将来的演技提升。 他问道:“你们是怎么猜到的?” 乍一问,没人直接回答他,他想了想,随意指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裙子很有特色,裙摆有独特的剪开设计。 那个女孩的声音很好听,行为举止也很沉稳,很容易就能博得在场工作人员的好感。 “只有刚尝到味道那一刻的反应是最真实的,虽然您控制了面部表情,但味蕾被冲击时的下意识表情还是会有微小的流露。”那个女孩笑着说道,“在最开始尝到味道时,您整个人有一种被通电的表现,虽然很不明显,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我就是根据这个判断的。” 林正龙听完,赞许地点了点头,直接用母语夸奖了这个小新人:“You are great!” “Thank you.”小新人同样礼貌回答。 林正龙赞许后,难得主动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公司的?” “景盛南,聚星传媒的新人。”景盛南作为一个小新人,语气很是谦虚。 背后有轻轻的“切”声响起,景盛南辨认了一下——应该是之前那个跟自己抢化妆师的鼎创少总“妹妹”。 “看来我们的林大导演对我们小南南很满意啊。”主持人笑着接话。 但林正龙没接他话,只点了点头,直接下场了。 主持人有点尴尬,笑了几声,看看时间差不多是中场了,便和综艺导演对视了一下,综艺导演点了点头,主持人便宣布,新人们可以先休息一下,下半场继续——到时候会有很多这一轮输了的人被惩罚,可以看好戏。 景盛南走下场,有点口渴,打算去买瓶饮料喝。 穿过综艺节目的几个机位,左手边的出入口通向工作人员待的后台,右边出入口则通往紫阳淀外面。 她在紫阳淀的木质小亭子外找到贩水机,投下硬币后,正等待出饮料时,一个人突然插了过来。 那人直接从出货口把饮料拿出来,然后站起来笑嘻嘻地看着景盛南,说道:“我也渴了,我也想喝饮料。” 景盛南冷淡看着这人。 那人直接拧开饮料喝了一口,见景盛南木着脸看着自己,摸了摸自己打着发蜡的头发,问道:“你怎么又一副不记得我的样子,刚才在化妆室不是见过么?我刚才告诉你我叫高董澜,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景盛南瞥了一眼被喝了的饮料,挥了挥手,直接转身要走:“饮料送你了,不用还。” 高董澜一愣,有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他本来确实想要借着抢饮料,再还饮料,一来二去和这女孩熟悉起来的。 结果这女孩这么不给面子,这让高董澜有些不爽。 “喂,你知道我高董澜是谁吗?你听说过高氏吗?听说过高夫人吗?” 景盛南回头看他一眼:“高氏是你哥撑起来的,而高夫人纵然位高权重,但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直接快步要离开。 高董澜哪里服气,直接搭住她的肩膀,抓着她不让她走,而后不满说道:“刚才节目我都看到了,你叫景盛南,聚星传媒的,问你个名字而已,摆什么谱啊?” 景盛南只得停下脚步,抬眸看着他,勾了下唇,狡黠地吓他道:“你哥过来了。” “啊?”高董澜急忙转过头去看——背后哪有人? 而景盛南已经趁着这个空档,挣脱他且走了好几步远了。 高董澜不服气,也跟上去:“你怎么骗人?哪有我哥?再说了,就算我哥过来,我有什么好怕的?切,我哥还要听我的话呢,现在家里面我才是老大……” 他话还没说完,身侧传来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老大?” 高董澜一激灵,僵硬偏头,往边上看——只见紫阳淀水边的树下,高琛泓正靠在树下看着自己的方向,背后是一整个夏日的池塘,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而池塘对岸则是古意的宅子。 高琛泓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样子。 高董澜立刻认怂:“哥啊,我瞎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高琛泓从树下走过来,就像从艳丽的工笔画里出来一般,他走向弟弟,慢悠悠地说道:“刚才不就已经告诉你赶紧回去么?这里是工作地点,你瞎凑什么热闹?” “说起来,都怪哥你之前不帮我查这个女孩,现在我好不容易碰到她,你还赶我走!”高董澜一说就来气,指着身边说道,“你别打扰我们。” “哦?”高琛泓瞥了一眼高董澜身边。 高董澜反应过来,转头去看,哪里还有景盛南的影子? ——跑了? 高董澜怒视了一眼自己哥哥,然后就往场地里走。 而景盛南这边,趁着高董澜被他哥哥压制着,安安静静走开了,从出来的口子回去,正巧看见右边的另一个口子出来一个女孩,正是那位有鼎创少总撑腰的姑娘。 那女孩也看见景盛南,扬眉笑了一下,扭着腰袅袅娜娜往场地里走了。 景盛南往女孩出来的右边出入口看了一眼。 下半场综艺很快就开始录制了,鬼哭狼嚎声中,一溜的惩罚游戏结束,而上半场幸存下来的零星几个女孩继续进行根据表情猜饮料的游戏。 而最后的嘉宾是节目主办方的大BOSS,也就是高琛泓。 高琛泓走到录制区内,与正站在那的景盛南对视一眼,而后对她打招呼一般地,轻轻笑了一笑。 第51章 最难猜测情绪的表情绝不是复杂的表情, 因为再是复杂的表情,仔细解析后,总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最难猜测情绪的表情,是完全没有变化的表情。 高琛泓从上场开始,就是一派悠闲的样子, 唇角始终噙着微微的笑意。喝那个黑瓶子中的饮料时,他的表情分毫没有变化, 喝完以后,也依旧是原本那样清清淡淡的笑容。 主持人甚至还调侃着说高琛泓真是泰山崩于前也依旧不上心的淡定。 而这份不动声色在这场游戏里, 显然给参与新人们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在林正龙那关, 至少还可以辨析一下表情变化, 这一关,他们除了瞎猜还能怎么办?! 嗯……那就瞎猜吧, 幸存到最后一关的零星几个新人纷纷如此想道。 举牌子时, 这几个新人写的答案各不相同。 其中,景盛南写的是“辣”。 高琛泓见到景盛南所举牌子上那个笔势很有风骨的“辣”字时, 神色微微一动。 然而下一秒,工作人员激情澎湃揭晓的答案却是, “甜”。 高琛泓垂眸,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桌子上那个自己喝过的黑色饮料瓶。 主持人扫了一圈新人们的答案, 唯一写对的只有鼎创少总的“妹妹”。 其实主持人心里清楚, 这个少总妹妹是知道节目组的出题顺序的,所以会赢到最后一关,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当然, 即使心里面这样想,主持人面上表情还是惊讶加赞许的。 “天呐,我们的顾焕碧小姐实在是太厉害了!高少爷这么高难度的表现,你都能猜出来,这个观察力太惊人了!大家觉得呢?” 其余人给面子地附和了几句,鼓掌恭喜顾焕碧——也就是鼎创少总的干妹妹。 这次综艺节目是选《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女配角流程中的一环,而最后胜出的人是肯定能进入下一轮选拔的。 至于其他人……只能看林正龙看哪些顺眼再跟着进下一轮。 场下,林正龙若有所思的样子,大约是在考虑除了顾焕碧外,最后留哪些人下来进下一次选拔比较合适。 除了顾焕碧外,大多数新人都有些忐忑。 当然,忐忑归忐忑,场上的节目还是要继续的。 留到最后一轮的新人中,除了顾焕碧外,其余所有人都要接受惩罚,惩罚措施则根据抽签结果来决定。 包括景盛南在内的几个新人都陆续抽了惩罚签。 景盛南抽到的签是,一边念新闻稿,一边跳尬舞。 至于什么新闻稿什么尬舞,则由主办方从电脑系统里随即抽选。 新人们一个一个地经历着主要目的还是活跃气氛的惩罚,鬼哭狼嚎声中,惩罚节目终于轮到了景盛南。 系统抽选了一段新闻联播的播报稿,而尬舞则是取用网路上一些不会跳舞的非主流小年轻跳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原型舞蹈的舞蹈动作。 景盛南平静地看了一会儿屏幕上显示的新闻稿,然后听见了陆陆续续响起的笑声。 她往场外看了一眼,大多数看着屏幕新闻稿的人都在笑,其中,上一轮就已经被淘汰的玉品香正幸灾乐祸地看着景盛南,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对口型说道“加油”。 ——不得不说,这份新闻稿真是太逗了。 这是一份前段时间扫黄打非时的新闻稿,主要内容是揭示一些卖黄碟、传播假壮阳药广告的商家是如何包装和伪装自己的商品的。 景盛南想象了一下新闻联播的主持人念稿子的场面,突然很想找那一段的新闻联播来看。 “近日,多方调查后,警方缴获了一窝贩卖黄碟和假药的团伙,在包装假药商品时,他们通常打着‘让你一夜精力无限”,“化身七次郎’、‘你好她也好’的口号,而在伪装淫/秽视频时,他们通常会取一些很具有迷惑性的封面标题,例如“天地阴阳大乐赋”、“轻摘林蕊”等……” 场下讨论声和笑声此起彼伏。 景盛南需要一边波澜不惊地念着这份一言难尽的新闻稿,一边要跟着视频里尬舞的非主流小年轻跳舞。 主办方预想里,一边念尬稿一边跳尬舞出来的效果应该会非常喜感,以此有很好的节目效果,当然,事实上最开始时,场下的围观群众笑得简直是直不起来腰,连腹肌都快笑出来了。 但渐渐的,围观人群发现,景盛南对身体的把控太出色,协调性和柔韧性都不输于专业的舞者——她甚至能把已经面目全非的舞蹈动作还原出来,让人产生“哦,原来这段舞蹈动作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啊!”的感想。 原本乱七八糟的舞蹈,却在景盛南的重新还原下,变得迷人起来——即使在念着一言难尽的新闻稿,她就是能让你的注意力完全被她的漂亮动作吸引住,无法去注意那段新闻稿。 有几个新人开始讨论起来。 “好厉害……” “临场发挥还能跳得这么好,她是不是学过舞蹈?” “其实我也学过舞蹈的,但临场发挥要发挥得这么好,除了要有底子,还要有脑子去飞速转化那些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动作,总之我是做不到的。” “那是自然的。她被聚星看中就是因为跳了一支古典舞,惊艳全场。” 玉品香听见身边几个新人的讨论,一边赞赏地看着场上那个女孩的表演,一边对那几个新人这样解释。 正在讨论的新人听见玉品香的话,瞥了她一眼,问道:“又不是你自己出风头,你高兴什么?” 玉品香一愣,原本闲适抱臂的动作僵了一僵,顿了一会儿,对那几个人微笑着说道:“我哪里高兴了?” 那几个新人耸了耸肩。 场上景盛南婉转浅笑,一举一动的力度皆是恰到好处,明明是与视频里一样的动作,却舞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像是把一团烂泥耕耘出花田般。 坐在场下嘉宾席上的人,每一个都看得很认真。 高琛泓坐在嘉宾席最中间的席位,双手搭在下巴边,漆黑的眸子映着场上的人,眼瞳中似闪着光。 林正龙亦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曲舞下来,除了个别人以外,所有人都鼓起了掌,都是发自内心地对场上女孩的实力感到赞叹。 林正龙很快就确定了没被淘汰掉的新人名单,这一次参加综艺活动的新人,大概有一小半能继续参加下一次选拔,这一小半里,自然包含了在惩罚节目中出了风头的景盛南。 定完后续名单后,这次综艺节目也基本结束了,新人们还了节目组的服装后,就可以自行回去。 景盛南还衣服时,为了解释为什么自己的裙子被剪了一道口子,颇费了一点功夫。 服装组的负责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个性比较得理不饶人,发现服装出了状况后,抓着景盛南念叨了好一会儿,景盛南赔偿了一套衣服的钱后,又被教育了一通才得以脱身。 景盛南从服装组工作间出来时,综艺活动场内的新人们早已经走光,只剩些工作人员在整理场地。 而活动场外,紫阳淀已经完全天黑了,路上那些仿白玉兰造型的路灯都亮了起来,而紫阳淀荷花池边的树上,也挂了繁星一般的白色小灯泡,整个景区异常地漂亮。 景盛南走了几步路,然后弯腰揉了一下自己的腿。 大腿划伤的地方有些疼,脚踝也很酸——那双节目组提供的高跟鞋实在是有些不合脚,她还得穿着高跟鞋跳舞,跳完自然有些累。 她正揉着,身边传来低沉的男声。 “脚疼?” 景盛南一顿,然后直起身,果然看见了高琛泓。 夜色下,沿湖璀璨如星的灯光映衬满湖的莲叶荷花,而繁盛的荷田里,有叶原木色的乌篷船,黑衬衣的男子此刻正颇有情致地站在乌篷船上,一手握着撑杆,一手插在裤袋里。 星空、繁灯、湖水、荷花、佳人,画面一派悠闲。 嗯?佳人? 景盛南端详了一会儿高琛泓,嗯,佳人。 高琛泓放下撑杆,从船走上岸,又向着景盛南走近几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碎花半裙下,用卷纸包裹着伤口的腿,又问了一遍:“还疼?” 景盛南往后退了一步,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 高琛泓注意到她在往后退,也没在意,闲闲地问道:“那你刚才在揉什么?” “揉揉而已,毕竟我的皮肤摸起来很舒服。”景盛南平静地说道。 高琛泓一愣,掩唇轻笑:“这倒是。”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高董澜的声音:“喂,景盛南?我把买水的钱还给你吧?你还在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刚才还看见她在服装组那边的……” 景盛南与高琛泓同时往高董澜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一个转角,可以挡住两人与高董澜之间的视线,但高董澜只要转过转角,就会看见正在说话的两人。 高琛泓略一思索,而后瞥了一眼景盛南,微微低头凑近她,低声问道:“景小姐,有没有这个荣幸邀你共舟看荷?” 景盛南沉默几秒,看了看高董澜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很快就会过转角,而他一旦过转角,自己就再没有藏身之处,到时候她又得应付他。 景盛南又抬头看正看着自己的高琛泓。 虽然都是高家人,但也分很讨厌和比较讨厌。 景盛南点头,搭住他向自己伸出的手,笑着回答道:“好,天气这么晴朗,很适合看花。” 第52章 月色倒映在湖面上, 小舟破开湖水,带起泛光的涟漪,舟侧摇曳嫩粉碧绿。 高琛泓手中拿着撑杆,不时漫不经心地拨动一下。 而景盛南坐在船沿,看着被船身擦过的荷花莲叶。 迎面皆是月夜荷塘的清香。 一派宁静中, 高琛泓突然说道:“其实你没有猜错,我尝到的味道确实是辣。” 节目组的调味饮料瓶出了错, 他们以为是甜味的瓶子里,装的其实是辣味。 景盛南偏过头看了他一会儿, 问道:“你想看我怎么应对惩罚, 所以没有纠正?” 高琛泓微挑了挑眉, 说道:“是为了节目组的形象,节目出错对节目组的形象不利。” “哦?是这样么?” 景盛南反问着, 尾音微微上扬, 面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高琛泓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惋惜地说道:“还是瞒不过你, 你没猜错,我确实是想看你表现。” 景盛南轻笑一声, 问他:“如何?看我出丑开心么?” “怎么能叫出丑?”高琛泓说道, “明明就是, 炫耀。” 炫耀她所拥有的天赋和美貌, 展现出她如此出众的一面。 景盛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他,说道:“看来,我的表现让你觉得很满意?” 高琛泓不置可否, 只握着手中的撑杆,悠闲地划着,将乌篷船转了方向,往荷田更繁盛处划去。 船头分开开得茂盛的荷花,景盛南一手伸出船外,不时拨动着船外的花,而高琛泓则欣赏着美人戏花。 他看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你是怎么猜到我尝到什么味道的?” 月色下,景盛南将拨花的手收回,搭在船沿上,抬起头来看高琛泓,一双眼睛如透光的琉璃,漂亮极了。 “凭直觉。” ——高琛泓当时的表情确实很完美,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对味道的反应,然而,她直觉他喝到的是辣水。 高琛泓眼底划过一丝诧然,顿了一会儿,饶有兴味地说道:“这么说来,你与我倒是很心有灵犀。” “和你心有灵犀?那可真是不敢当。” “你似乎对我很没有好感?” 景盛南脑中闪过漫天飘花的昏暗天空、被血色浸染的黑色泥土、以及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名字。 她垂眸,敛了眸中神色,巧笑嫣然:“怎么会?高公子这样年轻有为又英俊的男人,我仰慕还来不及。” “撒谎是要受到惩罚的。” 高琛泓瞥了她一眼,手中撑杆顿了顿,转了角度一划,于是这乌篷船的船头撞上了格外茂盛的一团荷叶,船身摇晃了一下,有水溅了起来。 景盛南反应很快,立刻站起来,往船内走了几步,将将避过泼起的水花。 她瞪了一眼高琛泓。 高琛泓笑了一声,手中握的撑杆再一次轻巧地划了一下,而小船的船头撞上了另一簇茂盛的荷叶团。 这下,船身摇得更厉害。 穿了高跟鞋跳舞后,景盛南本就腿脚不很利索,如今船身这样摇晃,她努力了一下依旧没有站稳,索性也不挣扎,顺着船身的晃动,直接往一边倒去。 高琛泓大概是没想到景盛南会这样破罐子破摔,见她干干脆脆地要摔倒,没有多想地立刻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接住正往下坠的女孩。 景盛南眼中划过得逞之色,直接拽住高琛泓的衬衫领子,在摔倒的半途中,凭借转身的力道,直接拉着高琛泓往外一甩。 高琛泓眯着眼与景盛南对视,只见她笑意盈盈的,唇角是狡黠的笑意。 而下一秒,他直接掉出了小船。 黑夜的紫阳淀荷塘里,响起“扑通”的落水声。 景盛南半坐在船板上,待船不那么晃了以后,两手搭在船沿上,想要往湖里看一眼落水的人。 她刚将脑袋往外凑了一点,原本落水的人却正好破水而出。 高琛泓同样也伸手攀在船沿上,两人的脸将将碰到一处,鼻尖与鼻尖之间大约只相差几毫米。 高琛泓的黑发滴着水,而那水正好落在景盛南脸颊上。 景盛南看着高琛泓的眼眸,他的眼眸里是月光和自己。 高琛泓看着景盛南的眼眸,她的眼眸里是水色和自己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景盛南收回目光,往后退了一点,想了想,对他伸出手,要将他拉上来。 高琛泓看着景盛南修长白皙的手指,抬眸看向她,说道:“知道么?刚才那瓶辣椒水,真的非常辣。” 景盛南不甚在意地说道:“是么?那你当时掩饰得真好。” “直到现在,我嘴里还残留着浓重的辣味。”高琛泓眼中含着笑意,问道,“想知道你猜中的辣味,到底是什么样的辣味么?” “什么?” 下一秒,高琛泓握住景盛南伸向自己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一带,他看着她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如绽放的花一般展开的裙摆。 而后,他带着她一起掉入水中。 黑夜的紫阳淀荷塘又响起“扑通”的落水声,第二声落水声。 盛夏的夜晚是满满的暑意,而荷塘池水却清凉得有些过头。 景盛南乍一掉入水中,皮肤接触到池水,竟然被凉得缩了一下,而这一缩,引来高琛泓轻轻的笑声。 尽管很模糊,但她依旧听到了他的笑声。 他抱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包裹住她,让她不至于被池水冻到。 而后,他一手顺着她弧度优美的腰身往上,贴到她的颈后,将她的脸引向自己。 双唇相贴,他渡了一口气给她,同时分享了口中至今未散的辣味。 随着唇齿间的纠缠,两人紧贴着的身体也在水中上下浮动着,带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两人身边的小船在这水波的起伏中,轻轻晃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琛泓终于放开景盛南,然后温柔地将她托举上船,确认她在船上站稳后,自己这才攀着船沿要上去。 然而,景盛南却突然蹲下声,修长的手指用力扣掉他攀着船沿的手。 高琛泓平静地看着景盛南。 景盛南只微微一笑,在掰开他的手指后,又将他往外一推,满意地看着高琛泓再次掉进了池水里。 黑夜的紫阳淀荷塘再次响起“扑通”的落水声,第三声落水声。 等高琛泓再次破水而出时,景盛南正抱臂悠闲地站在船板上,似笑非笑地欣赏他的落水之姿。 高琛泓凉凉地看着她,却见她挑衅似的勾了勾唇。 她的这一挑衅后,他反而心情莫名地愉快。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站在璀璨夜色下、无边荷田里的美丽少女。 好久,他低声说道:“吴姬越艳楚王妃,争弄莲舟水湿衣。来时浦口花迎入,采罢江头月送归。” 景盛南没有回话,向他伸出手,这次倒是不再使诈,将他直接拉上了船,这才说道:“这首诗不算很贴切。” “是么?我倒是觉得很贴切。”高琛泓抬眸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垂眸看了看景盛南湿透的白色雪纺衫,慢悠悠说道,“水湿衣、月送归。” 湿淋淋的美人格外勾人。 景盛南一顿,凉凉地对他笑了一笑,作势要抬手推人。 这一次,高琛泓反应很快地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两人游了一圈湖回来时,高董澜却还没走。 他们二人还没上岸,就听见了高董澜的嚷嚷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刚刚去看了监控录像,明明就是有人在最后一轮游戏前的休息时间里进了工作组办公室,调换了牌子和饮料瓶。我看清楚了的,掉包瓶子的就是最后赢了的那个女人!” 船上,听到这话的两人均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早就知道一般。 乌篷船靠岸,高琛泓先上了岸,然后扶着景盛南下船。 两人往岸边走了两步,高琛泓顺手拿下原本挂在湖岸树上的外套,而后直接给景盛南披上。 虽然夏夜本就炎热,不过,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回家路上小心。”高琛泓礼貌地说道。 景盛南往高董澜嚷嚷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那边围了几个人,都是刚才那期综艺节目的工作人员,他们一个个看着高董澜都有些头疼。 而高董澜正好背对着上岸的两人,所以还没看见高琛泓与景盛南。 景盛南拢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外套,同样礼貌地同高琛泓道别,趁高董澜还没看见自己,直接往紫阳淀外走了。 高琛泓目送景盛南走远,这才转身往他弟弟那个方向去了。 高董澜正争论着,听到身后自己哥哥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高董澜一转头,看见高琛泓湿淋淋的,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掉水里了?啊哈哈哈哈哈……” 高琛泓凉凉看了他一眼,高董澜轻咳一下,立刻噤声。 闭上嘴后,高董澜这才想起来本打算质问高琛泓的话,于是又张口说道:“喂,你明明知道最后一轮的饮料是辣的,为什么不说出来?” “节目组形象重要,至于那个胜负,本就不重要。” “你不能这么说啊,这次的综艺本来应该是景盛南赢的。我听说了,赢的新人一定能进下一轮电视剧角色选拔,其他人要看导演的想法来挑。也亏导演没刷掉她,万一导演刷了她,她不就亏大了吗?” 高琛泓轻描淡写地说道:“她不会被刷。” “为什么啊?你对她怎么这么有信心?” 高琛泓略一思索,说道:“她这么漂亮,怎么会被刷?” “啊?”高董澜愣住,觉得他哥这话哪里不太对,虽然景盛南是很漂亮,但是漂亮就一定不会被刷吗?不不,他不是在咒景盛南被刷…… 高琛泓瞥了一眼正思考着的自己弟弟,抬手提过他的领口,将他往边上一带:“好了,不要给工作人员添麻烦,走吧。” 第53章 从紫阳淀回家的路上, 高董澜一直在不停念叨,主要还是埋怨高琛泓没有揭穿顾焕碧掉包饮料的事情。 高琛泓没有搭理他,只坐在车子的后座,悠闲倚在椅背上,右手搭在眼睛处, 只兀自闭目养神。 高董澜坐在副驾驶座上,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车镜, 透过车镜,他发现高琛泓压根没在听自己讲话, 于是他有点忿忿地说道:“喂, 高琛泓, 我喜欢那个女孩。你没有在节目中里替她伸冤,我很不高兴。” 高琛泓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我说真的, 我是真的看上那个女孩了, 要是再有下次这样的事情,我真要打你了。” 高琛泓终于拿开搭在眼睛上的手, 睁开眼看了前座的弟弟一眼,说道:“你经常看上别人, 今天春花, 明天秋菊, 我都习惯了。” 高董澜一愣, 反驳道:“这次是真的。” “是么?”高琛泓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不要打她主意。” 高董澜奇怪:“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打她主意?” “你惹不起她。” 高琛泓淡淡地说道,又目光莫测地看了一眼高董澜, 而后重新闭上眼,也不管高董澜继续在嚷嚷,只闭着眼休息。 而另一边,景盛南打的回了自己家,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室友玉品香在客厅里铺了一张瑜伽垫子,正一边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瑜伽录像带,一边跟着学动作,偶尔还从茶几上拿一颗红彤彤的小番茄放进嘴里,很是悠闲的样子。 景盛南把脚上的高跟鞋脱掉,绕过玉品香的瑜伽垫,慢悠悠地往客厅沙发走,然后整个人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玉品香瞥了一眼回家的景盛南,只见她一副落过水的样子,再加上她披着一件黑色外套——而这件外套玉品香前几天才在杂志上看见过,某知名设计师最新设计的限量款。 她看了那件外套一会儿,问道:“你跟高琛泓玩水去了?这衣服是高琛泓的吧?我印象里,今天节目时,他身上就穿着这件外套。” 景盛南闭眼装睡中,只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 玉品香眨了眨眼,又说道:“白天在化妆间的时候,高董澜突然冲进来,似乎对你很有兴趣。景盛南,高家两个少爷都对你印象不一般哎,你随便钓一个金主,以后演艺生涯都会很顺利。” 景盛南抬了抬眼皮儿,看玉品香一眼,说道:“都让给你,我不需要。” 玉品香“啧啧”说道:“要是真能让,我也想要啊。那两个人都对你感兴趣了,你不多努力一把?有金主多好,你看看顾焕碧,今天节目的每一轮答案,我听说她都是已经提前知道了的。” 景盛南笑眯眯说道:“我这么漂亮,需要什么金主?没他们我也混得很好。” 玉品香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夸的女人,扯了扯嘴角,说道:“送上门的金主都不要。” “那也要看金主是谁。要是来一个金主我就收一个,那金主都要溢出来了。那不是显得我多缺金主似的么?”景盛南继续笑眯眯说道,“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玉品香嘴角抽得更厉害,说道:“论装逼,我还没见过比你更炉火纯青的。” 景盛南摇了摇手指,说道:“抱他们当金主,一时轻松而已。” 景盛南被玉品香这么一聊天,回家时在出租车上那点睡意都消失了,此刻清醒得很,倒也不继续躺沙发上,干脆坐起来,然后顺了玉品香的小番茄吃了起来,吃了几个解了渴,这才说道:“小香香,我们目光要长远。” “不要这么叫我,恶心死了。” 玉品香嫌弃地拿起一颗小番茄直接往景盛南身上扔。 景盛南避过玉品香的小番茄,也顺手从水果盆里拿了一颗扔回去,玉品香躲闪不及,正好被砸中脑门正中间。 玉品香被砸中后,眉毛抖了抖,也不管电视里的瑜伽教程了,左手右手都拿起小番茄砸回去。 景盛南很灵敏地躲过小番茄,这才想起来,问道:“你已经接到工作了?” 之前玉品香没钱,所以也不怎么买水果吃,今天一回来就看到小番茄,所以应该是有闲钱买吃的了。 “嗯。接了个小广告,今天从紫阳淀回来前去了趟光线娱乐,拿到了广告的预付款。”玉品香挑了挑眉,说道,“怎么样?我进度够快吧?” “不错,挺厉害。” 景盛南夸奖道,又拿了几个小番茄开始吃。 这个时候,景盛南和玉品香的手机都响了一声,是一条来自《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剧组的群发通知:“本剧女配角选拔第二轮将于明日下午举行,地点为美术学院玻璃楼,请在下午一点半前到达玻璃楼,届时将有工作人员在门口安排签到,迟到视作放弃机会,望周知。” 两人看完短信,对视了一眼,这个角色选拔还真是紧锣密鼓,一点都不给人修整的时间。 玉品香神色复杂:“我的广告就是明天下午拍。” 景盛南诧然,问道:“你去哪个?” 玉品香想了想,说道:“算了,明天的下一轮选拔我就不去了,这次选拔有你还有顾焕碧,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希望选上,你加油。” * 次日下午,天气依旧很炎热,景盛南穿着一件吊带的白色小裙子,整个人看起来嫩得掐得出水。 这么热的天,她也懒得坐公交车了,直接从车库里把自己不怎么用的那辆车开出来用了。 开到美术学院玻璃楼旁边的地下停车场后,她从车里拿出一个纸袋,袋子里装的是昨天落水上岸后,高琛泓借给自己的外套。 从地下停车场去玻璃楼,要经过一个展览用的古色古香长廊,看长廊前的告示牌说,最近长廊展览的是一个神话题材的系列绘画作品,主题名叫“南陵记事”。 景盛南拎着纸袋子走进长廊,长廊一侧是墙,挂着各种绘画作品,另一侧则是视野敞开的扶栏,而扶栏上空,飘飘悠悠的都是从廊顶飞檐上蔓延下来的绿色藤蔓。 大中午的,展览长廊没什么人。 景盛南的高跟鞋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独特的响声。 从长廊的转角转弯后,景盛南突然停住脚步。 只见转角后,一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的男人正面对挂着画的墙壁站着,一手插在裤袋里,样子看起来很是闲适。 男人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偏过头来看,诧然地一怔,反应过来,低笑着说道:“景盛南,好巧。” “嗯,真巧。” 景盛南走过去,直接把手中的纸袋递给他,说道,“既然这里就遇到了,那正好,衣服还给你。” 高琛泓瞥了一眼景盛南手中的纸袋,略挑了挑眉,问道:“你知道第二轮筛选我也会来?” 因为猜到了他会来,所以她才会把衣服带过来,就是打算直接还给他。 景盛南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很容易猜到。” 高琛泓接过纸袋,揶揄道:“你真是了解我。” 景盛南没有接这话,只道别着说道:“我先过去玻璃楼了。” “还早,现在才一点不到。”高琛泓握住欲走的她的手,问道,“这些画很漂亮,这个长廊也很凉快清净。” 景盛南抬眸看他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向墙壁上的挂画——画的都是古色古香的场景,有写意国画,也有工笔国画,甚至于还有油画。 而高琛泓在看的那一幅画,画的是遍地倒下的战场士兵,最中间站着一个将领,仔细一看,这将领还是一个女孩,画中的天空下着雨,女孩看起来有些悲壮。 高琛泓说道:“刚才听说,这系列的神话题材画作,画的是一位女帝和她的爱人,相传女帝曾经历三次的生命轮回,她一直与她的爱人的针锋相对,而两人针锋相对的理由,却都是拯救和守护——为了各自的子民。” 长廊外,碧色的爬山虎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爬山虎的幔帘,让整个长廊都染着绿意。 中午时分,四周安静地只有风声。 景盛南扫了一圈这个长廊的画作,最后终于在其中一幅画中,看到了女帝的爱人,那是一个半身都隐在黑暗中的人,他黑暗中的半身握着一把剑,而光亮下的另一半身体,却能看见俊秀温柔的笑脸。 景盛南看着那幅画上映着的爬山虎叶摇晃的阴影,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说,他们想着这么多的东西,不累么?” 高琛泓说的是画中人,眼睛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景盛南。 “有些人什么都不在意,所以才会觉得生活无趣。”景盛南与高琛泓对视,抿了抿唇,只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高琛泓笑着叹息:“被你这样一说,我确实有些惭愧。” 景盛南挣了一下,甩开高琛泓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然后向他礼貌点了点头:“听说第二轮选拔考验的是演技,我想提前过去酝酿情绪,先走了,你慢慢看。” 说完,她直接绕过高琛泓,径直往长廊尽头的玻璃楼走去。 高琛泓在原地看着景盛南走远,狭长的眸子虽含着笑意,黑色眼瞳却如深渊般看不清其中神色。 景盛南穿过古朴长廊后,终于到了色彩绚丽的玻璃楼,玻璃楼大门口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等候到来的新人签到。 签到后,工作人员给了景盛南一个写着号码的小牌子,那是进场表演的序号。 景盛南拿到了关于表演内容的说明:《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中,女配角兰若湘——也就是这一系列选拔流程要选出的那个女配角色,是一个自我保护过剩的、身世可怜的女孩,因此行为比较作,直到失去自己的爱人后,她才醒悟过来。而这一次选拔中,被选者需要表现出兰若湘失去爱人时的痛苦感。 景盛南拿着那张说明走到等候室,开始思考如何去表演才能让人眼前一亮。 第54章 等候演技考核的准备室里, 许多通过了第一轮综艺活动选拔的女孩们正在各自思考着,要如何去演绎“兰若湘”这个女孩失去爱人时候的感情和行为最合适? 靠近门的几张椅子处,坐着顾焕碧和她的几个朋友,她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手中的考核说明纸。 一个女孩说道:“这种表演其实都大同小异, 看谁哭得比较漂亮而已,我都听说了, 大家表演得差不多的话,考官只会对最开始表演的人有印象, 也就是说, 越早进去越有利, 早表演的人才能给考官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另一个女孩接话说道:“哎?那拿到第一个进去的牌子的人是谁啊?门口发牌子的工作人员都是随机发的,谁拿到第一的牌子都有可能。” “不知道唉, 不过刚才那边那个女的走进来的时候, 我瞄到她放进包里的那块顺序牌上写的是‘1号’。”这个女孩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一边往右边瞥了一眼, 那边坐着的正是景盛南。 顾焕碧见朋友们看向景盛南,便也转头看了过去——景盛南正拿着角色说明, 似乎在思考“兰若湘”这个人的处事模式, 表情很是专注。 顾焕碧拍了拍她的朋友, 然后用下巴往景盛南的方向抬了抬, 那朋友立刻明白了顾焕碧的意思,当即扬眉点了点头。 顾焕碧与这名朋友轻悄悄地走向景盛南所坐的座位。 景盛南背对着两人,没有看见这两人向自己走来。 “哎呀!” 顾焕碧的惊叫声响起,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一杯奶茶直接倒在了景盛南白色的小裙子上,雪白的裙摆立刻染上了偌大的一块奶黄色污渍。 景盛南本正在看手中的角色说明,被混着冰块的奶茶这么一泼,目光终于从手中的角色说明移到了自己的裙子。 她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然后抬头眯眼瞥了一眼顾焕碧。 顾焕碧立刻拉起景盛南,拽着她连连道歉:“哎呀不好意思啦,我没有看见这边坐着人,手里面奶茶没有拿稳,直接泼到了你身上,真是不好意思,你不会在意吧?”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景盛南背后的自己朋友使眼色,朋友迅速地打开景盛南的包,掉包了包里的顺序牌。 景盛南甩开顾焕碧的手,转过身,凉凉看着刚对自己的包动完手脚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一时间有些尴尬,被景盛南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人是背后长眼睛了还是怎么样?怎么好像看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样? 顾焕碧立刻走向她的朋友,飞快交接了朋友手中那块本属于景盛南的牌子。 景盛南看了一眼准备室里挂着的时钟,快要到一点半了,相信叫人进考核室的工作人员正在来准备室的路上。 她勾唇笑了一下——还真是无脑的小伎俩,她会让顾焕碧明白,没有周全的思虑,就别耍那个心机,因为,不周全的小心思很可能会导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结果。 景盛南看着正娇笑着的顾焕碧,顺手拿起自己那杯没有喝完的鲜红西瓜汁,径直走向顾焕碧,然后,她拿着西瓜汁的那只手直直撞在顾焕碧身上——很巧,顾焕碧今天穿的,也是一条雪白的小裙子。 西瓜汁直接泼了出来,泼的地方还比较微妙,就泼在顾焕碧形状圆润的臀部。 顾焕碧大叫了一声,转头愤怒看向景盛南,景盛南则笑意盈盈地道了歉。 “唉,真是不好意思,我没看见有人。” 就在这个时候,工作人员打开休息室的门,他是来叫第一个入场的人的:“谁拿到的牌子是‘一号’?赶紧的跟我走,进场考核了。” 顾焕碧摸了下屁股上被泼到的西瓜汁,有点懵,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中写着“1号”的牌子。 虽然她想要最先进场先发制人,可是……现在她的裙子被泼成这样了,她不能就这样进去吧?裙子上那块果汁渍太让人尴尬了! 顾焕碧还在兀自思考着,景盛南却突然握着顾焕碧的手抬了起来:“大哥,唤碧是一号,赶紧带她过去吧。”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顾焕碧,说道:“你是一号啊,那快跟我走吧。” 顾焕碧张了张嘴,停了几秒,反应过来,立刻说道:“不,我不是一号!” “怎么不是?”景盛南掐住顾焕碧的手腕处,顾焕碧没有防备,被掐得松了松握拳的手掌,手掌中的那块写着“一号”的牌子直接掉了出来。 工作人员低头看了看那块牌子,可不就是一号吗? 他抬头看顾焕碧,皱眉说道:“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你不就是一号吗?临场发慌不想上场?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不然直接把你刷掉!” 顾焕碧急忙解释:“不是的,这个牌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还是谁的?就是从你手里掉出来的?”工作人员非常不耐烦了,干脆直接过来抓着顾焕碧往门外走,“都说了别给我们添麻烦了,都已经给你们这么多时间准备了,硬着头皮也得给我上,不要浪费时间,后面还有好多人要上场呢!” 顾焕碧被工作人员直接拖走,满脸懊恼。 景盛南笑眯眯看着顾焕碧顶着一块姨妈渍被拉去考核,然后又笑眯眯转头,笑眯眯看向刚才帮着顾焕碧偷自己顺序牌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发现景盛南在看自己,往后微不可查地退了一步,缩了下脖子,强撑气势说道:“你看什么?” 景盛南正要往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走,路过这个女孩,停下脚步,抬手捏了捏她滑嫩的脸,眯眼盯着她,说道:“小姑娘,乖一点。” 那个女孩有点懵,还有点被吓到。 景盛南挑了挑眉,满意地看了一眼小炮灰的表情,随即又不紧不慢地慈祥拍了拍小炮灰的肩膀,这才走过小炮灰,回到自己的座位。 景盛南拿起包翻了翻,看了一下顾焕碧她们塞给自己的牌子——八号。 也就是说,还有一段时间才会轮到她进场考核,她可以去重新买一条裙子换上。 景盛南拎着包走出准备室,要出美术学院买条新的裙子。 美术学院外有一条艺术街,有许多卖衣服的小店,虽然一般来说都是廉价的衣裙,不过也比穿着现在这条奶茶渍的裙子要好。 景盛南在艺术街上找了一家还算大的店,让店老板帮着自己挑了条裙子。 店老板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虽人到中年,但皮肤保养良好,且气质出众,宛如一株幽谷兰花。 据店老板说,这店里的所有裙子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所以熟知每一条裙子更适合什么样的搭配、更能够出什么样的气质。 兰若湘这个角色就外表而言,是比较清冷带着丝仙气的,于是景盛南便让服装店老板娘挑了一套无袖的浅蓝纱裙,肩后有两条柔软的同色挂纱,走动时会微微扬起,很符合兰若湘这个角色,比景盛南原先那条白色小裙子要好。 服装店老板还额外送了景盛南一朵别在发侧的淡蓝色花,整一套装扮很是出尘。 回到美术学院的玻璃楼时,景盛南正巧碰到已经表演完、正从洗手间处理完裙子上西瓜渍的顾焕碧。 顾焕碧被景盛南摆了一道,心情很不好,瞪着景盛南,讽刺地说道:“你以为,你耍点小伎俩弄脏我的裙子,就能改变你被淘汰的结果么?刚才第六个表演的人出来时,我就打听过了,那几位评委老师看人哭都看得有些不耐烦了,现在大概压根懒得看你们这些后上场的人的表演吧。” 景盛南停住脚步,偏头去看顾焕碧,似笑非笑地回道:“你以为,你第一个上场,就真的能让评委记住么?演技差的人,也就只能耍耍小伎俩了,真是可怜。” 说完,也不管顾焕碧被气得一脸想打人的模样,景盛南不疾不徐地走向考核室门外,等到第七个表演者出来,她就要进场。 一个自我压抑的人在伤心痛苦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考核室内,几个评委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第七个女孩表演完伤心的哭泣——每进来一个女孩,他们就要看一次哭,他们有些看厌了。 千篇一律的伤心,千篇一律的哭。若出现的都是一样的东西,那就只有最开始出现时才能让人记住,所以评委们目前只记住了顾焕碧的哭。 送走第七个表演者后,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裙子、发侧配着蓝色小花的女孩。 几个评委眼前一亮,就着装打扮来看,这个女孩是最符合“兰若湘”的人设的,清新脱俗的外貌,有些清冷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兰若湘走了进来。 不过,那也只是外表像,具体怎么样,还得看这女孩的演技。 而作为评委之一的高琛泓则终于从百无聊赖的状态中出来,饶有兴味地看着刚走进来的这个漂亮女孩。 助手喊了一声:“请开始吧。” 表演的情境是这样的:兰若湘喜欢的男孩阳光在不停被兰若湘伤害后,终于决定离开兰若湘,而这个时候,兰若湘却正好觉察到自己的心意,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阳光,然而刚发觉自己的心意却接到了阳光生死未卜的噩耗。 辅助表演的工作人员说道:“若湘,阳光出事了……他说,他觉得累了、不想继续等你了,所以打算回芬兰,但是,昨晚去芬兰的那趟飞机坠机了,阳光他现在……生死不明。” 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地念着台词——其实一样的台词他已经念了好几遍,有些打不起精神。 生死不明?谁生死不明?阳光?可是,半天前他还好端端站在她面前对她笑呢。 兰若湘平静地看着告诉她这个消息的男人,很久才说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愣了,狐疑地看一眼眼前的蓝裙子女孩,迟疑着重复地说道:“阳光他……飞机失事了。” 兰若湘笑了笑,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工作人员有点明白过来眼前这第八个“兰若湘”所想表现的伤心是怎样的,伤心到极致,整个人都不想要接受会让自己感到伤心的消息。 工作人员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评审席,而几位评审都若有所思地在看着场上人的表演。 兰若湘轻轻说道:“我真的没听到。” 工作人员低头,开始尽力演好自己的角色,这个时候,作为伤心者的朋友的他,应该也是说不出来话的吧。 兰若湘按着额头,再次重复:“你刚才说了什么?” 伤心的人像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工作人员轻轻说道:“阳光他……生死不明。” 朝为红颜暮为枯骨。 兰若湘没站稳似的,身子都有些晃,扶着办公桌站稳,这才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怎么可能呢?” 工作人员向兰若湘走了一步,似乎想扶住她。 兰若湘却甩开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手——这个人告诉了她一个噩耗,在她看来,这个人就代表着那个噩耗,而她不想接受那个噩耗,所以会下意识地排斥这个人靠近。 工作人员停下脚步,情绪被带动起来,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若湘……” 兰若湘喃喃着:“你不要过来……” 她的脸上血色尽失,自言自语着,最后,如无根之叶般,飘飘悠悠地倒了下去,是无法承受一般地晕了过去。 考核室里鸦雀无声。 第55章 审核室里鸦雀无声。 一旁, 扮演消息通知者的工作人员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演戏已经结束了,于是摸了摸鼻子,瞥到还倒在地上的景盛南,想起来应该把晕倒的景盛南先扶起来, 于是急忙去扶还尽职尽责倒在地上的景盛南。 景盛南站起来以后,拍了拍染到灰尘的裙子, 刚才失去血色的小脸也缓过来了。 她安静地站在一边,是在等几个评委给出下一步的指示。 林正龙身边的另一个男人同样也是电视剧的重要负责人, 这个时候, 这个男人终于反应过来, 看着景盛南说道:“不错,有新意, 先出去吧, 把下一个演员叫进来。看完所有人的表演后,我们很快就会出结果的, 你先回休息室等着吧。” 景盛南依言离开审核室。 而她走后,几个评审交头接耳了一会儿, 有一种“终于出现一个能选的人”的感觉。 坐在主位上的林正龙却一言不发, 双手交叠着垫在下巴下, 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之后的几个考核者的表演依旧大同小异, 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等所有的考核者都轮完一遍后,考核室内,评审们开始讨论最终留下谁。 “这很明显了, 只有八号的表演还算有些意思,其他的,都是看不出区别的,演的好点的,那还有点真眼泪,演的差的直接用眼药水点眼睛。” “是啊,这些小年轻,还真以为我这个老头子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么?眼药水和真眼泪我们还是分得出来的。” “那我们来投个票吧,我选八号,你们呢?” “我也选八号,八号的形象气质也挺符合电视剧里面那个角色的,还不错,各方面都挺合适。” “基本上没有疑问了,就八号吧。” 几个评委互相说了会儿话,基本意见一致,最后,众人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剩下两人,问道:“高先生、林导演,你们两个怎么想?” 高琛泓谦虚地说道:“这方面你们比我懂,你们决定就好。” 倒是林正龙想了好久,碧蓝的眸子如一汪不见底的湖水似的。 众人等了他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嗯,八号是还不错,先把她叫进来吧。” 工作人员依言去叫八号景盛南。 景盛南走进审核室时,评审们基本上都是一脸笑意的。 其中一个地位还算比较高的评审说道:“小姑娘,你的表演我们还算满意,在一众新人中也算出彩,所以我们打算最后定的人选就是你了,晚点我们会跟你的经纪公司‘聚星传媒’签一下合约……” 这个评审还没说完话,林正龙突然说道:“请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向这个白人小老头。 林正龙一手搭在桌子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动着桌子,说道:“你的想法很好,‘表演’得也很精准,但是正如我所说,你是在‘表演’。一般人也许看不出,但作为导演,我是看得出‘表演’这个表面壳子下的东西的,和大多数人比,你的演技很不错,然而,你没有真正把握住‘兰若湘’这个角色的本质的感情。” 景盛南沉默地看着林正龙,在等他继续说话。 林正龙与她对视,认真地问道:“你知道,你没有把握住的本质是什么吗?” 景盛南看着林正龙漂亮的蓝眼睛,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是她对爱人的‘压抑的爱’,我只演出了‘压抑’,却没有演出‘爱’。” 她对自己的演出一清二楚。 林正龙惊讶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原来你知道自己欠缺的东西。” 景盛南笑了笑,诚恳地说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无法表演出‘兰若湘’对‘陈阳光’的感情,很抱歉。” 林正龙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对你其他方面都还是很满意的,唯独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有所提升。我会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在这三天时间里,你能够代入‘兰若湘’的感情,那么这个角色的出演机会将会给你,如果三天后,你依旧还是无法代入‘兰若湘’的感情,那么我宁可继续寻找适合这个角色的人。” 林正龙这番话说完,几个坐在他身边的评审迟疑着小声说道:“林导演,你是不是太严苛了一点?这个小姑娘的演技已经比大多数圈内人要好了,像我们就没看出这个小姑娘没能够代入角色对爱人的爱……” 林正龙瞥了一眼跟自己说话的其他评审,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很看重这个角色,我希望,关于这个角色如何挑选的相关事项,你们能够采取我的意见。” 林正龙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只好抱歉地看着空欢喜的景盛南。 景盛南倒是没有白高兴一场的恼羞,很是虚心谦恭地问林正龙:“那么林导,能否给我指一个改进方向呢?” 林正龙对景盛南的好学态度还是很满意的,想了想,提点道:“演出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表演’,这一种靠的是对角色的揣摩,在演出时,演员靠得是使用各种演出方法和技巧,也就是所谓的‘方法派’。而你目前使用的演出模式就是这一种。还有一种模式就是我刚才提到过的‘代入’,这一种模式是完全把自己当成所演出的角色,也就是所谓的‘状态沉浸派’。这一派的演员的喜怒哀乐会完全跟着角色走。” 他停顿了一会儿,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说道:“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过什么,在我看来,你本身是一个感情缺失的人。” 景盛南被林正龙的目光盯着,不觉一怔,没有说话。 林正龙继续说道:“所以你要靠着第一种模式来演出情感丰富的角色是很困难的,因为你作为‘景盛南’,是无法体会到这些感情。但其实你可以转变演出方式,试试使用‘代入’的表演方式,也许能够代入到‘兰若湘’也不一定。” 景盛南听完,点头说道:“好的,我会按照您的意见试试。” 林正龙站起来,离开评审席,走向景盛南,对她伸出手,说道:“很期待你三天后的表演,景小姐。” 景盛南微笑着点头,伸出手去与林正龙握手:“林导,我不会让您失望。” “很好,很好。”林正龙难得笑了一下。 * 话是说得很满,什么“不会让您失望的”,然而事实上,景盛南对于如何去代入“兰若湘”是很没有头绪的。 “兰若湘”这个角色在电视剧中最重要的发展线就是与“陈阳光”的感情,也就是说,这个角色的核心就是“压抑的爱”。 压抑在前是定语,爱在后是主语,显然“爱”比“压抑”重要,而很不幸,景盛南目前只能表现出压抑,最重要的爱却无法表现出来。 她走出审核室后,难得觉得有些意乱,走到电梯要下楼时,看到电梯边的贩水机里有卖罐装的啤酒,于是干脆买了一罐,也不下楼了,反而坐着电梯去了玻璃楼的屋顶。 景盛南在玻璃楼屋顶上找了一块地方坐下,一边喝着罐中的啤酒,一边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对这一次的电视剧演出机会并不看重,她看中的是林正龙这个人。 林正龙在他老家的势力是她所需要的,她想要与林正龙打好交道,将来才好获取他对自己的帮助。 而要让林正龙对自己上心,那只能从他最在意的地方——也就是演艺工作入手,也就是说,要让林正龙在演技上对自己满意,那她才有接下来进一步发展与林正龙的关系的机会。 而问题在于,现在她在表演上所缺失的东西,让她很头疼。 按照林正龙的说法,她需要代入到“爱着爱人的兰若湘”的角色中,可是,目前她无法代入。 人本来就只能对与自己相似的存在产生共鸣,感觉不到爱是什么的景盛南,无法对有爱的“兰若湘”产生共鸣,要她靠着分析去猜测推理“兰若湘”可能会有的行为举动还行,要她能对“兰若湘”产生共鸣,真的太难了。 一罐子啤酒下肚,景盛南胸中的烦闷之感略有减轻,她将啤酒罐子横向压在地面上,而后拇指对着啤酒罐罐身一顶,啤酒罐子顺利被压扁,而后她一抬手,手腕有力地一动,啤酒罐子便顺利地从她手中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漂亮的抛物线,落在了玻璃楼屋顶的垃圾箱中。 她双手支在身后的地面上,轻声道:“怎么代入呢……” “要帮忙么?” 她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景盛南偏过头去,只见高琛泓从玻璃楼屋顶处的悬空天桥走来。 玻璃楼靠近美术学院内的一座小山,山上是许多学生取景写生的地方,校方在建玻璃楼时,出于方便考虑,在玻璃楼几个楼层都设置了一段嫁接在小山上的悬空天桥,天桥是用木头做的方形隧道,隧道顶却是玻璃的,造型很是漂亮。 此刻,高琛泓正从小山的方向走向玻璃楼楼顶,当他走出悬空天桥时,他含笑与转过头来的景盛南对视,说道:“你不是挺不喜欢我的么?如果与我对戏时,你都能够代入到那个电视剧角色中,那三天后林正龙对你的考核,你必然是能通过了。” 景盛南偏着头,身后长发近乎触地,她眯眼看着逆光走来的白衬衣男子,静了许久,说道:“好啊,高先生真是乐于助人。” 高琛泓扬了扬眉,唇角轻勾:“我听说剧本中,那个角色与她的爱人是同居关系,为了更好地代入角色,需要我在家中为你空出一个房间么?” 剧本中,兰若湘与陈阳光从小住在一起,兰若湘的父母是陈阳光家的佣人,而兰若湘本身也是陈阳光这个富家子的助理。 总的来说,《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中,除了主线CP外,这对副线CP的感情戏也很有看点。 景盛南看了他一会儿,说道:“高先生,你很擅长抓剧本的重点。” 第56章 高琛泓走向正坐在屋顶地面上的景盛南, 对她伸出手,面上笑意带着显而易见的揶揄,挑眉说道:“起来吧,该走了,我的……爱人?” 景盛南平静地看了一会儿高琛泓对自己伸过来的手, 又抬头平静地看了一会儿高琛泓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后漾开一抹笑容, 说道:“嗯,我们走吧。” 这人一定是觉得这个情侣扮演游戏很有趣。 但这人说得没错, 如果在面对他的情况下, 她都能代入爱的感觉, 那林正龙三天后对她的考核就没有问题了。 景盛南握住高琛泓漂亮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问道:“现在去哪?” “晚点有一场生日晚会, 七点开席。”高琛泓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现在还有三个小时,陪我去买给设宴者的礼物?” 景盛南一顿, 点头。 在设定里, 她是自己爱人的助理, 陪他买东西很正常。 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就在玻璃楼边那座小山的山脚, 从悬空天桥往小山走、再从小山下山去停车场会比较方便快捷。 两人走上悬空天桥,鞋子碰到木板的桥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 原木色的天桥横跨而过。 从悬空天桥两侧的玻璃望出去,美术学院的景色一览无余——美术学院每一栋建筑的设计都沉淀着别致的古意。 这间学院的建筑设计风格很突出,带着明显的个人审美,是一名非常有名的华人建筑师设计的,这位设计师是普利兹克建筑奖的首位华人建筑师。 悬空天桥最中间是仿造亭子的模样做的一个茅草顶的小停歇点,停歇点里有供人休息的长椅,而茅草房顶上还挂着玻璃做的、有各种形状的风铃般的吊饰。 “刚才从山那边走去玻璃楼时,正好碰见几个美院的学生。” 高琛泓望着茅草屋顶上挂着的玻璃风铃,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说道,“听那几个学生说,这个学校里的小情侣很喜欢来这里,因为,传说在这里一起敲响风铃的人,就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 景盛南本来正在拨弄玻璃风铃,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不觉手一顿,于是那玻璃风铃就脱离了掌控地兀自晃动起来。 高琛泓从一侧的长椅上拿过放在椅子上的两根长棍——那是用来敲击风铃的。 他递给景盛南一根,垂眸看她,眼角眉梢皆是温润的笑意:“盛南,要不要一起敲敲看。” 景盛南瞥了一眼手中的木棍,又瞥了一眼头顶的玻璃风铃。 高琛泓悠闲地说道:“如果情侣来这里,若合理推测,应该都会敲一下风铃祈福。” 景盛南巧笑嫣然地搂住高琛泓的胳膊,说道:“嗯,那就一起敲一下吧。” ——大概恋爱中的人都是迷信的。 两人同时抬起拿着木棍的手。 阳光透过玻璃风铃,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玻璃风铃边飘扬着,而玻璃风铃满面绿意,是映着悬空天桥外的高大杉树。 原木色的两根小木棍同时敲击着玻璃风铃,玻璃风铃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很好听的声音。 景盛南略带探究地看着碰撞着的风铃。 高琛泓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敲完了,走吧。” 两人从美术学院出来后,直接开车去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商场。 临近傍晚,天气比较凉快,所以逛街的人比白天的时候多,所以一眼看过去,商场里人还挺多的。 景盛南跟着高琛泓走进商场,问道:“你要买什么?” “买五十岁女士会用到的东西。”高琛泓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商场内的店铺,说道,“盛南,帮我做个参考?” 他对景盛南伸出手。 景盛南看他一眼,没管他的手,只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人,买东西一般会去湖滨的那一排别墅奢侈品店。” “偶尔会去。”高琛泓收回手,说道,“母亲回来的时候,会陪她去那边逛街。她喜欢那边的店的格调。” 两人走在商场里,路过一家冰淇淋店,碰见三三两两的情侣拿着冰淇淋从店里出来。 原来,这家店正巧在推出一个“冰淇淋情侣”的活动。 高琛泓看了一会儿买情侣冰淇淋的情侣们,基本都是和景盛南差不多年纪的学生——他思索了一会儿,是这个年纪的人才会喜欢冰淇淋么? 冰淇淋的种类很多,高琛泓轻飘飘地问道:“你觉得哪个好吃?” “我不吃冰淇淋,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景盛南平静地说道,然后离开了冰淇淋店的门口。 真是毫无状态和自觉的角色代入。 高琛泓偏头看了她一会儿,没在意,也转身跟了上去。 今天商场一楼正中的小广场非常热闹,是有商场官方办的一场活动——今天是商场的五周年纪念日,两人正巧赶上了。 小广场上搭设了一处舞台,商场还请了些表演的艺人,甚至还不乏一些大有名气的明星。 舞台下围着些看明星的吃瓜路人,以及几个八卦小报记者。 景盛南往人群围聚处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居然有几个记者有点眼熟——是之前她坑王轩恺时,曾找过的八卦记者。 要说本市对名流最熟悉的,只能是这些八卦小道消息的娱乐记者了。 高琛泓与景盛南不过稍微靠近了一点那边的周年庆舞台,就有眼尖的娱乐记者认出了高琛泓。 本市的豪门中,要说哪一家地位最高,那高家必然是其中之一。而如今高家的当家又是年轻英俊,自然就成了娱乐记者眼中可挖猛料、可吸引读者、可带流量的上佳之选。 高琛泓平时很少会在公众场合露面,所以记者们也挖不到什么好料,这一次拍个周年庆活动居然能撞见高琛泓,真的是撞大运一样的感觉啊,更何况,高琛泓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女伴,八卦味简直是十足,这猛料,挖!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娱乐记者们如此想道。 然而转念一想,娱记们突然想起,去年有家八卦小报记者挖了高琛泓的私生活,三天以后,那家八卦小报就倒闭了。 众娱记不觉抖了一抖,左右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按捺住了一颗想挖猛料的心,明哲保身要紧。 景盛南在看见那边的八卦娱乐记者时,就已经停下了脚步,对身边的男人说道:“高琛泓,那边有娱记,估计想拍你。” 高琛泓抬了抬眼皮儿,往景盛南所说的方向看了一眼,平静地说道:“他们应该是想拍我们。” 景盛南并不怕什么八卦绯闻,毕竟要在娱乐圈混,没有八卦绯闻才是真正可怕的事。 不过……“他们看起来,似乎不敢过来拍?” “嗯。”高琛泓似笑非笑地说道,“一般人不太敢招惹我。” 景盛南瞥了他一眼,又平静地扫了一眼那边的几个憋屈的娱乐记者。 这个时候,商场舞台周围突然人声鼎沸,许多本来安静围观着的吃瓜群众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地激动起来,憋屈的娱记也终于从憋屈的状态中出来——他们有好照片可拍了,自然飞快地按起了快门。 景盛南有些莫名地往舞台上看——原来是周年庆的重量级嘉宾出来了。 宋子裴,目前娱乐圈最顶端的现象级演艺明星。几年前倒是还有另一位明星与他不相上下,但那位明星出事后,宋子裴就一家独大,上至八十岁老奶奶下至八岁小妹妹,都有他的粉丝,可谓老少通吃。 “嗯?这次周年庆节目请的是他?” “怎么了?” 高琛泓慢悠悠地说道:“电视剧内部消息,跟你搭戏的‘陈阳光’,请到的就是宋子裴。” “他演男配角?” 这个咖位,似乎不太合适。 “男主角是跟他同公司的一个风头正盛的演员,公司要他带后辈。” 宋子裴一出场,台下就开始人潮涌动,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购物路人也开始向这边聚集,场面一时间非常热闹,以及混乱。 在这混乱之中,拥挤的人群撞到了舞台边的布景灯台,那灯台很高,本是固定在地上的,结果来来往的人将地上的固定螺丝踩松了,于是这个时候,人群不过是撞到那灯台,那灯台便径直往下倒了下来。 而灯台下落之处,是正背对着灯台的景盛南。 高琛泓眼角余光瞥见正直直落下的灯台,眼看着那灯台就要砸中身边的女孩,他也没有多想,突然拉过女孩,将她护在怀中。 那灯台擦过他的手臂,“砰”的一声巨响后,重重落在地上。 原本喧嚣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愣愣看着地上倒下的灯台。 景盛南蓦地被揽进怀里,微微睁大眼看着突然抱住自己的男人。 在听到身后重物撞地的声音后,她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垂眸看向高琛泓揽着自己的右臂——灯台擦着他的手臂掉落,他的手臂上被划伤了一道。 她盯着高琛泓流血的手臂好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向灯台掉落的地面——那里因为灯台砸下的巨大冲击力,地砖已经被砸碎了好几块了。 这个男人居然会救了她一次? 景盛南敛眸,脑中浮现的,是昏暗的天空和飘着粉色落花的巨大花树,而她背后是浸染鲜血的黑色泥土。 她有些头疼。 景盛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说道:“如果灯台再偏一点,就会砸到你。” 高琛泓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说道:“抱住你的时候,我大概测了一下自己会不会被砸到。” “这很危险,你可能会出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护住你?”高琛泓略挑了挑眉,说道,“我的角色是你的爱人,我想,我刚才的行为是身为你的爱人的合理举动。” 景盛南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很敬业。” 他含笑与她对视,深以为然:“嗯,比你敬业。” 景盛南笑了一下,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还是进入不了状态,很抱歉,我会尽量进入状态。” 舞台的灯台倒塌,所幸是没有造成大事故,商场方面火急火燎的要过来处理后续问题。 商场方面的负责人自然是认得高琛泓的,乍一看见差点被灯台砸到的是高琛泓,吓得几乎说不出话,只哆嗦着要道歉。 高琛泓却并未计较,轻轻弯腰,在景盛南耳边说道:“被人缠着道歉是很麻烦的。” 景盛南会意,这一次,牵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然后两人立刻往商场外走。 商场负责人以为高琛泓是生气了,吓得立刻要跟上去赔礼道歉——要是被高家迁怒,那他商场的生意干脆就别做了! 然而商场小广场的这一块地方,本就因为周年庆的原因而人特别多,商场负责人想要追上高琛泓,高琛泓却牵着身边的女孩隐没在了人群中,一晃眼的功夫,两人就不知去向。 人群中,几个小报的记者互相讨论着。 “哎?刚才高大少爷身边的女孩不会真的是他的对象吧?” “不会吧,我记得高大少爷不是早就订婚了么?对方是宁家的千金?” “可是刚才那两人应该是情侣吧,还牵手呢!高大少爷不还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么?”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你觉不觉得高大少爷身边的女孩有些眼熟啊?” “我刚才就发现了,这不就是前段时间爆出来的王家小公子的女朋友么?” “对哦,怎么回事啊?这女孩怎么又搭上高大少爷了?有点厉害啊。” 第57章 走出商场后, 两人直接去停车场取了车,取车后打算去位于西湖边的那一排别墅奢侈品店买今晚生日宴会的礼物。 路过市中心一家药店时,景盛南突然让高琛泓停车。 待他停下车以后,景盛南去了药店买了酒精和棉签。 重新回到车里后,景盛南一边拆开酒精和棉签, 一边说道:“你手臂上被划伤了,这么放着可能会化脓, 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高琛泓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只见她正将棉签蘸进酒精瓶子, 表情很是仔细的样子。 “真是受宠若惊。” 景盛南闻言, 抬眸瞥了他一眼, 高琛泓向她扬了扬眉。 景盛南微笑着说道:“毕竟要‘敬业’,我的爱人, 把手伸出来吧。” 高琛泓低笑, 侧过身体,将右臂递了过去。 景盛南轻柔地将高琛泓的衣袖卷起来, 衣袖上有触目惊心的血渍。 高琛泓的手臂线条很优美,有匀称的肌肉, 是经常锻炼的样子。 景盛南看到右臂上的伤口后, 一手托着他的手臂, 一手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往手臂伤口贴。 她轻轻道:“可能会有些痛。” “嗯。” 高琛泓左手手肘靠在方向盘上, 手腕撑在脸侧,微微偏头看正在给自己上药的女孩,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意。 他揶揄着说道:“我会疼, 你轻点。” 景盛南握着棉签的手一顿,睨了他一眼,然后将棉签贴上伤口,重重一按。 高琛泓笑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真是不手软,都不心疼一下你的爱人,我都要痛得哆嗦了。” 景盛南继续擦着高琛泓手臂上的伤口,勾了勾唇,说道:“你继续嚷嚷,我可以更加不手软一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中的动作倒是真的轻柔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涂着酒精。 这个时刻已经是六点,虽然夏日白天长,但到了这个时间点,城市里的夜灯也几乎都亮了起来,街道上是璀璨的霓虹之光。 高琛泓的车就停在街道边,街道两侧挂着无数小灯泡的灯树开始闪烁光芒,从车窗照进车里。 景盛南将手臂上的伤口整个儿地涂了一遍,这才放下棉签,然后捧着高琛泓的手臂,用唇轻轻的吹着那为自己而受的伤口。 高琛泓依旧偏头看着景盛南,她身后的背景是繁星一般的灯光夜景,这夜晚的灯光映在她脸上,在五官侧投下阴影,使得她的面容看起来比白日更加深邃精致。 此刻她正吹着他右臂上的伤口,微微嘟起的红唇很是饱满诱人。 他看了一会儿她的嘴唇,突然蹙眉,而后移开了目光,原本支承在脸侧的左手也移到了自己唇上。 他的手掩盖住了他的唇,也掩盖住了他抿唇的动作——这是他在困惑和思考时才会有的动作。 眼前的女孩真是漂亮,也真是有趣。 这个女孩是他二十多年生命中,唯一一个能让他产生长时间兴趣的人。 即使,他最初兴趣的源头是,不小心撞见她在那郁金香花田里一摔后的瞬间蜕变——这在他看来是一种神秘的玄学现象,激发了他的求知欲。 而随着不自觉的靠近,他发现这个女孩的有趣比他想象中更甚。 其实,刚才商场中灯台倒下时,他并没有来得及计算灯台会不会砸到自己。 所以高琛泓有些困惑,这舍身救人的行为显然不符合他对自己的认知。 景盛南已经给高琛泓上完药,重新把他右边的袖子放下后,她拍了拍他,笑着说道:“好了。” “嗯。” 高琛泓应着,收敛了眸中的困惑之色,而后收回手,平静地发车前往目的地。 参加晚上的生日宴会,除了要买礼物外,还需要准备宴会礼服。 刚好那排别墅奢侈品店能完全满足需求。 两人换完礼服后,拎着给生日宴会寿星的礼物走了出来,一出门就是夜晚的西湖,湖面如镜,倒印着湖岸点缀暖黄灯光的建筑。 沿着湖岸的石板路走,一路垂柳。 夜风吹过衣角,高琛泓伸手拉住正要往停车处走的景盛南,令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而后低头端详了一会儿她。 两人身边两步远处就是碧波湖水,而湖水上是层叠的荷叶和莲花,清香充盈在四周。 景盛南任凭高琛泓打量,最后问道:“怎么?” 高琛泓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半年前我曾送过你一条项链?” 景盛南回忆了一下,想起那条红宝石的项链,回应道:“嗯,怎么了?” “当时我问过你,更喜欢两条项链中的哪一条。” 景盛南回答道:“没有两条项链。” 高琛泓略挑了挑眉,问道:“嗯?没有两条?” 景盛南耸了耸肩,说道:“嗯,没有两条。” 王轩恺的那条项链,她退回去了。 高琛泓轻笑,说道:“那真是荣幸,盛南,参加宴会的女士一般都会佩戴珠宝,而那条项链正好很配你这条小裙子。” 景盛南穿的小礼服是石榴色的长裙,很大方低调的款式,不会过于显眼以至于产生喧宾夺主的不礼貌感,但却十分端庄漂亮。 不过刚才买衣服和礼物时,确实忘了买搭配的珠宝。 时间还来得及,高琛泓先带着景盛南回去拿了那条项链,这才开车驶往举办宴会的酒店。 两人将将准时地到达了酒店,随后,景盛南就开始陪着高琛泓应付各种过来客套的人。 由于宴会带女伴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也没有人过于关注高琛泓身边的女人。 不过,还是偶有眼尖的人认出了景盛南脖子上的那条项链——这条项链是去年徐家的珠宝展览会时的一个重头戏,当时高琛泓拍下这条项链后,就有许多人私底下猜测过,他是要把项链送给谁?如果是送给高夫人的话,这条项链似乎显得过于年轻了些;如果是送给宁家的女儿的话,到还说得过去。 只是,没想到这条项链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女孩的脖子上。 这部分认出景盛南脖子上项链的人,都在心里揣测这个女孩是什么人,当然,没人会嘴上直接问出来。 生日宴会上,景盛南作为“爱人的助理”这一角色,很是照顾高琛泓,因为高琛泓手臂有伤,所以就由景盛南帮他拿食物饮料。 高琛泓有点得寸进尺,眼带戏谑地让景盛南拿了一圈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敬业的景盛南就差没被要求直接给爱人喂食了。 末了,高琛泓一边吃着盘中的烤肉,一边问景盛南道:“开始有代入感了?” 景盛南敛眸想了想,无奈回答道:“其实,还是原本的样子。” ——靠着对角色行为的合理推测在演,而不能够代入到角色中去。 高琛泓低叹:“那真是遗憾,不过,还有时间。”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一张长桌边,一个年轻男子往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尤其在景盛南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景盛南注意到那人的目光,平静地对视过去,而那人却直接把目光移开了。 高琛泓也注意到,不甚在意地说道:“那是曾受过你推波助澜的那位先生的儿子。” 半年前,李叔到处黑高琛泓时,景盛南曾为了尽快支走高琛泓而帮过李叔一把,而刚才看着景盛南的男人,就是李叔的儿子。 “他应该不认识我。” 高琛泓嘴角噙着一丝笑,揶揄着说道:“也许他只是觉得你太漂亮了。” 景盛南点头:“是啊,我确实很漂亮。” 说完一顿,又补充道:“但他看我,大概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女伴。” 李叔的儿子没有再往景盛南的方向看过,两人便没有再注意李叔的儿子。 生日宴会的会场是酒店的庭院,露天,今夜天气晴朗可以看见星空,庭院布置得很漂亮,是寿星那个年纪的人会喜欢的,古朴厚重。 庭院的正中有一处假山,假山边是水池,而水池里飘着一簇多色的睡莲丛。 此刻,景盛南就站在这个水池边上。 一个送餐的服务员从假山后走来,手上捧着一个多层的蛋糕,这蛋糕对他的视线有一定的遮蔽作用,所以当他绕过假山时,没有看到水池边的景盛南。 为了防止景盛南和蛋糕撞上,高琛泓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然而此刻恰好景盛南偏了偏身,导致高琛泓本该落在她肩膀上的手,直接擦过她的脖子,碰掉了她脖子上项链的暗扣。 那串红宝石的项链掉落下来,直接落在了边上的水池里。 “扑通”一声,项链落水泛起澜漪,水池中的月光碎了开来。 因为这声落水声,端着蛋糕的服务员停下脚步,往水池看了一眼,回正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差点撞到客人,这便默默地将自己挪得离水池边的人远一些。 景盛南见项链掉到了水池里,一时间有些怔。 高琛泓也看着水池,好一会儿,说道:“我听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希望自己的爱人为自己摘月亮?” 景盛南抬头看他,诧然道:“你说什么?” 高琛泓看着水池中月亮的倒影,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在说,摘月亮。” 他低笑着,偏头看了一眼景盛南,然后跳入水池中,正巧落在月影上。 周围有人见高琛泓跳进水池里,被吓了一跳,纷纷围过来看。 水池里静了许久,久到池面都快要恢复平静了。 有刚赶来的酒店负责人火急火燎地想要跳进水池捞人。 这个时候,水池中那抹映在睡莲丛边的月亮突然裂开,高琛泓自月影中破水而出。 高琛泓的发尾滴着水,眼中含着笑。 景盛南端详了一会儿出水的高琛泓。 只见他抬起手,将手中的项链勾住一端,而后挂下。 项链的那块红梅状的宝石悬空着,慢悠悠晃动,映着天上月亮的光。 高琛泓扬眉,薄唇轻启,景盛南看清楚了他的口型——“你看,摘月亮”。 景盛南与他对视了许久,两人一个站在岸上,一个位于水池中央,遥遥相对。 景盛南收回视线,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客观来看,他比自己敬业。 高琛泓上岸后,被酒店负责人好一通道歉,而宴会的寿星也过来嘘寒问暖了一下。 高琛泓也态度很谦和地向负责人和寿星道了歉。 换了干净的衣服后,景盛南重新帮高琛泓手臂上的伤口抹了一遍酒精。 两人回到会场后,已经没有人提及刚才发生的浪漫小插曲。 会来这个聚会的,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懂得不要妄议别人的事的道理,别说进水池里亲自捡项链了,高琛泓就是在水池里跳芭蕾也不关他们的事。 不过,也有闲得发慌的例外。 会场里,景盛南正低声建议高琛泓去医院处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毕竟沾了池水,可能不太干净。 这时候,两人背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刚才在商场时,没来得及打招呼,现在特地过来打个招呼。” 景盛南与高琛泓转过头去看,见到一张祸国殃民的漂亮脸孔。 宋子裴站在假山边的亭子里,半身闲适地向前靠在扶栏上,笑眯眯地看着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高琛泓。 “先是英雄救美,再是跳水献殷勤。小高,这位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因为电视剧“兰若湘”这个角色还没真正确定下来,所以饰演“陈阳光”的宋子裴并不认得也许会出演“兰若湘”的景盛南。 高琛泓看着宋子裴,好整以暇地反问道:“怎么?裴哥也会对八卦感兴趣?” 因两人目前的关系解释起来有点啰嗦,高琛泓倒也不想费力解释。 宋子裴摇了摇手指,瞥一眼景盛南,说道:“美女么,哪个男人不感兴趣?” 高琛泓拍了拍景盛南:“你看,裴哥在夸你漂亮。” 景盛南谦恭地回答道:“裴哥过奖了。” 宋子裴皱眉,很无奈似的摊手,抱怨道:“小高你总是焉坏地带偏话题,跟你聊天真是不愉快。” 高琛泓坦然地说道:“你可别冤枉我。” 两人正互相调侃着,有一个高琛泓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过来打招呼,高琛泓与那人聊了一会儿,说到了一点工作上的事,礼貌起见,两人倒是避开其他人,去边上说了。 高琛泓对景盛南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亭子这里只留下了宋子裴和景盛南。 宋子裴笑眯眯地捧脸看着走远的高琛泓。 景盛南静了一会儿,出言问道:“你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宋子裴轻飘飘地说道:“乍一看像是情侣,但再一看像是在……做戏。” 景盛南暗叹,宋子裴在娱乐圈多年,对“戏”了解很深,能点破不奇怪。 不过,宋子裴看得出来,林正龙自然也能看出来,所谓的“代入”,到现在为止还是比较失败的。 她看着远处的高琛泓,开始思考怎么办。 第58章 代入“爱人”角色的工作没有什么进展, 即使努力去做到“敬业”,景盛南依旧只能做到表象完美,而实质上却仍然没有突破。 景盛南有点心烦。 为了研究“爱”,她决定找点学习资料来看。 于是参加完宴会的第二天早上,她起了个早, 开始查阅各种资料。 各种资料表明,“爱”是一种吸引力, 而吸引力则来源于对方身上的一些特质。 拿高琛泓为例,能找到哪些有吸引力的特质呢? 景盛南坐在卧室的书桌边, 打开台灯, 拿起笔和纸, 在白纸上画了一个树状图,然后开始做填空。 外貌?嗯…… 身材好, 长得高, 脸也俊。 打钩。 家境?嗯…… 景盛南抬头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装修十分华丽。这寻求演技突破的三天, 她将在高琛泓家暂住,这个房间是高琛泓的管家安排给她的屋子。而这只是高琛泓的其中一栋别墅。 打钩。 能力?嗯…… 据说他跟姐姐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 再加上一个人要撑起这么大的产业, 所以应该也能打钩。 打钩。 那, 最重要的个性呢?嗯…… 打叉。 景盛南正要在第三个方框里打叉, 拿笔的动作却停住了。 她按了一下额侧,有些心烦,但最终还是没有打下那个叉。 她目前的任务是代入高琛泓爱人的角色, 既然是他的爱人,那必然是需要看到他个性上的吸引点的。 这个叉,不能打。 所以她需要发掘他的闪光点。 景盛南放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树状图,然后出了屋门。 走下楼梯时,景盛南正巧碰见了高琛泓的管家,管家端着餐盘,看样子是要去给主人送早饭。 景盛南停下脚步,礼貌地对邱管家说道:“邱叔,这些早点就由我来给高琛泓带过去吧。” 邱管家鞠了个躬,顺从地把早点让给景盛南。 景盛南拿着早饭来到高琛泓所住的房间。 高琛泓房间的门没有关,看起来,他已经起床有一段时间了。 房间里正在进行视频会议,有其他人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来。 景盛南敲了一下敞开的门,引起了高琛泓的注意力。 高琛泓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于是景盛南直接走了进去。 电脑里其他的人都说完话以后,高琛泓开始说话,精准地分析了刚才发言过的人方案里的漏洞,最后说道:“半天时间,把你们所提方案里的问题全部改正过来,今天会议就到这里。” 景盛南瞥见,他说话时,电脑屏幕里的那些人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 景盛南将手中的早点放在茶几上,而后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书桌那边的高琛泓。 嗯……气场?这勉强也算是一个吸引点吧? 高琛泓关掉视频,诧异地瞥一眼景盛南,问道:“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做什么?” 景盛南微笑着说道:“看你长得帅。” 高琛泓凉凉回看着她。 “来吃早饭吧。” 景盛南说完,指了指早点,继续以带着考量的目光看着他。 来,再多表现出一点闪光点。 “景盛南,你再这么看着我,我会很想把你丢出去。”高琛泓坐在书桌后面,双手交叠搭在下巴前,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看我的目光,就像在批阅考卷一样。” 景盛南眨了眨眼,惋惜说道:“哎,难得说点好听的话,你非要戳穿。” 高琛泓挑眉:“你批阅我做什么?” “据说要喜欢一个人,首先需要发现这人的闪光点。”景盛南一本正经地说道。 高琛泓平静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我认为刻意去寻找闪光点已经说明不喜欢。” 景盛南笑眯眯地说道:“那没办法,我没法不刻意就能找到你的闪光点。” 闪光点真是隐蔽难找。 高琛泓眯了眯眼:“那你大概视力不太好。” 景盛南调侃着说道:“不过,寻找闪光点以后,你这张卷子还是可以打比较高的分的。” 高琛泓叹气:“真的把我当考卷了?好了,你可以闭嘴。” 景盛南也跟着叹气:“先来吃饭吧。” 林正龙要她三天内找到爱的感觉,这真是不现实。 高琛泓起身往沙发这边走来,而后坐到景盛南身边。 景盛南这才发现,高琛泓的脸色似乎比平时要略微红一点。 高琛泓正要拿餐盘上的早点来吃,景盛南却突然伸手贴向高琛泓的额头。 果然,昨晚下水捡项链的后遗症,他现在有点发烧了。 * 景盛南拿着碗粥和一盒药,再次走进高琛泓的房间。 房间内,高琛泓正在床上熟睡,睡梦中的面容与清醒时的遭人嫌不同,要可爱得多。 可爱?好的,她又发现了闪光点。 景盛南给他换了个贴额头的冰袋,然后帮他捏了下被角。 正捏着被角,高琛泓却慢悠悠地睁开眼,脸烧得透着微微的红,原本清晰的黑眸此刻蒙了层雾气一样。 景盛南发现他醒了,剥出一颗药,对他说道:“醒了?起来吃药吧。” 高琛泓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景盛南,然后目光移向她手中的水杯和药,最后说道:“我要吃苹果。” “先吃药。” “嗯,不吃。” “吃药。” “不吃。” “……” “……” 景盛南狐疑看着高琛泓,觉得他好像烧糊涂了,虽然没说几句话,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智商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看着高琛泓,发觉他此刻少了点平日里的捉摸不透,也没了惯常的戏弄人的神色。 ——难道真的是烧糊涂了?还是借着发烧在发展更高端的“大智若愚”系列的捉弄伎俩? 景盛南思考完,还是哄着说道:“吃完药就给你吃苹果。” 高琛泓抿了下唇角,说道:“先吃苹果再吃药。” 景盛南有点头疼,盯着他好一会儿,搞不懂他现在是怎么个状况。 最后,她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那吃完苹果要吃药。” “嗯。” 高琛泓笑了一下,又突然说道:“那你喂我吃苹果。” “啊?” 景盛南越来越奇怪,这人到底是清醒着装糊涂,还是真的烧糊涂了? 她削了个苹果,切成块,然后放在碟子里递给高琛泓。 高琛泓看了一会儿盘里的苹果,说道:“这个苹果看起来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景盛南要去拿叉子的动作停住,转头看他:“那就吃药。” 高琛泓抬眸看她,笑道:“你喂我吃苹果,说不定就好吃了。” 景盛南皱眉,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然后递到高琛泓嘴边。 高琛泓垂眸看了一会儿苹果,没张嘴。 “喂你了?还不吃么?” “这不是喂。” 景盛南皱眉,跟发烧的人说话真是累。 高琛泓突然握住了景盛南举着叉子的手,带着发烧体温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让她觉得手有点烫。 景盛南眼中闪过诧然,有点摸不透高琛泓要做什么。 高琛泓握着景盛南的手,把叉子上的苹果送到景盛南嘴边,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景盛南垂眸看着苹果,顿了一下,迟疑地咬住苹果、吃进了嘴里。 然后嚼了几下。 “好吃么?”高琛泓看着景盛南因咀嚼而慢慢动着的红唇,问道。 景盛南“嗯”了一声,挺甜的。 高琛泓点头:“那看来这块苹果还不错,我想吃了。” “嗯?” 景盛南被高琛泓握住手腕,整个人向高琛泓的方向跌去。 她微微睁大了眼,而下一秒,她被压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躺在床上,长发于暗色床单四散,她盯着正上方正压着自己的男人,继续在心里考量,这人到底是真的烧糊涂了,还是假装自己烧糊涂了? 高琛泓用腿压住景盛南的,用一只手将她的双腕扣在她头顶,又垂眸看着她的双眼。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高琛泓空着的那只手贴在景盛南脸侧,然后缓缓俯下身,两人的鼻梁接触到。 景盛南注意到了他格外烫的呼吸。 高琛泓舔了一下她的唇角,她的唇角有苹果的果汁。 他低声道:“嗯,挺好吃的。” 景盛南看着他,镇定地说道:“你应该不是真的烧糊涂了吧?” 高琛泓没有回答,略微离开她一点,又安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 景盛南被他看得有点心里发毛,眉头紧蹙,到底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 她还在思考的时候,高琛泓却突然又俯下身子,头微微偏开一点、错开她的鼻梁,于是两人的唇直接贴在了一起。 他撬开了她的牙关,用舌头品尝着她口中的苹果。 唇间摩擦辗转,唾液混着苹果在两人唇齿间交换。 她被亲得有点喘不过气。 景盛南眯了眯眼,趁着他亲吻时松开的手劲儿,挣脱了他扣着自己手腕的手,然后直接捉着他的领子一翻身,两人的位置就立刻颠倒了过来。 高琛泓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孩,女孩的长发滑落在身侧,发尾扫到他的手臂,带起些微的痒。 景盛南揪着他的领口,凑过头去眯眼看着他,低声道:“高琛泓,你到底有没有烧糊涂?” 高琛泓只笑着看她,整个人懒洋洋地陷在床上。 景盛南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 而后,她涂着粉嫩指甲油的手指贴上他领口的第一颗扣子,随之慢吞吞地开始解他衣领的扣子。 他的衬衫被慢慢解开,美好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中。 高琛泓突然仿佛委屈地说道:“有点冷。” 景盛南停住,将手抬起放在唇边,皱眉思考——看来是真的烧糊涂了? 正常的高琛泓应该只会似笑非笑地任凭她胡作非为。 景盛南还在思考,高琛泓却向上抬手,环住景盛南的脖子,直接将她整个人推向自己,使得自己能将她紧紧抱在身上,用她的身体盖住裸在外的胸膛。 接着,他又扯过被子,用被子直接将两个人都裹住,转了一下身体,侧躺着抱住她。 高琛泓闭上眼,又是准备睡觉的样子。 门口响起一声关门,景盛南下意识转头去看——刚才有人进来,看到这个场面,又退出去了? 高琛泓将下巴搁在怀中人的发顶,安安静静搂着怀中的人。 景盛南的脸贴在面前人的胸膛上,心累地再次开始思考——此人到底是真的烧糊涂了,还是只是在假装烧糊涂了。 第59章 景盛南被高琛泓抱着, 没一会儿,她就听见了头顶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景盛南不敢确认,经过刚才“他到底是不是烧迷糊了?”的喂食事件,她总觉得高琛泓做什么都有在装的可能性。 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 房门被人打开。 景盛南推开高琛泓一点,然后转过头去看——原来是邱管家进来整理房间了。 景盛南勉强从高琛泓怀里出来, 支起上半身,问邱管家:“刚才我听到过关门声, 那个关门的人, 是您吗?” 邱管家微笑道:“非礼勿视, 所以帮少爷把门关上了。” “……” 景盛南想从床上起来,却发现睡梦中的高琛泓紧紧箍着自己的手腕。 她怔了一会儿, 抬起没被握着的手, 按了按额侧,觉得有点头疼。 邱管家淡定地整理着房间, 把已经冷掉的米粥收了起来,完全没有去看床那边的任何动静。 景盛南想掰开高琛泓的手。 然而她正要动作的时候, 邱管家终于说话了:“少爷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景盛南一顿, 掰手的动作停了下来——既然高琛泓是真的睡着了, 那打扰病人睡觉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她只好任凭高琛泓拽着自己的手腕。 她叹息着,靠在床背上,一手拿起手机, 开始打发时间。 邱管家收拾完房间,打算退出去之前,对正坐在床上单手用着手机的景盛南说道:“景小姐,我家少爷其实是个情绪很淡漠的人,无人可相互理解,但他对你很不同。” 一直去靠近,到底是因为兴趣,还是因为,潜意识地认为那是一个或可心有灵犀、心意相通的同类? 闻言,景盛南迟疑着抬起头看邱管家,邱管家却已经没有多说什么,对她鞠了个躬,然后礼貌地退出了房间。 景盛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身边躺着的男子的安然睡颜,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犯困。 于是她干脆侧卧着躺下来,没被箍着的那只手枕在脑袋下,安静地看着闭着眼的高琛泓,他的睫毛真长。 景盛南看了一会儿他,然后也闭上眼,缓缓睡了过去。 * 高琛泓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熟睡的景盛南。 他敛眸端详了一会儿身边人,然后用手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没有温度了。 墙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高琛泓略一沉吟,看来自己睡了将近一整个白天。 他从床上起来,给还睡着的人拢了拢被子,然后开门出去。 客厅里,邱管家正在叠洗好的衣服,他见高琛泓下楼,恭敬地问候道:“少爷睡得可好?” “嗯。已经退烧了。” 邱管家平静地说道:“可喜可贺,少爷在没有吃药的情况下睡了一觉,醒来烧就退了,看来少爷的身体还不错。” 高琛泓拿水杯的动作一顿,瞥了邱管家一眼,说道:“其实我的身体一直都很不错。” 邱管家没有继续探讨身体问题,只低眉顺目地说道:“您该好好谢谢景小姐,她被您折腾得够呛。” “嗯?” “原来少爷您也会缠人,您发烧的样子很可爱。” 邱管家淡定地说道。 高琛泓诧然:“什么?” 他回想了一会儿,想起什么后,眉头突地跳了一跳,他将手贴到唇边,被手盖住的唇轻轻抿了抿。 邱管家继续淡定地说道:“据说人在不设防的情况下,才会表现出真实的一面,您对景小姐的感情果然很不一般。” 高琛泓目光莫测,半晌,突然问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的想法?你是不是最近太闲,所以电视剧看得有些多?” “回少爷,我已经很久不看电视了。” 高琛泓不再接话,喝完水后,又翻了会儿报纸,见景盛南还没有起床,干脆起身回房里看看情况。 回到房中,景盛南还保持着他出去前的样子,安安静静地躺着,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皮肤上,让她的皮肤看起来近乎透明。 他看着她的睡颜,想起昨晚,景盛南在车内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上药时,他心底的那份疑惑。 高琛泓坐到床边,床下陷了一点,景盛南因为这下陷的动静,终于醒了过来。 景盛南见高琛泓坐在自己身边,俊脸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双眸也恢复了平时的捉摸不透,于是她大概知道他已经不烧了。 她坐起来,挑眉看着高琛泓,揶揄问道:“现在还需不需要喂你吃东西?” 高琛泓镇定地回答:“你在说什么?” 景盛南来了兴致,从床边的小柜子上拿过那盘水果,用小叉子岔了一个递到高琛泓嘴边,笑眯眯地说道:“来,张嘴。” 高琛泓低头瞥了一眼那块水果,慢悠悠问道:“我发烧时,你是这么喂食的么?既然要仿照我发烧时的样子来调戏我,那就该做得更彻底一点。” 景盛南放下拿着叉子的手,凉凉道:“你果然还记得刚才你的行为,如何?羞耻吗?” 高琛泓似笑非笑地回看她,说道:“并不。” 景盛南平静地看着高琛泓。 高琛泓同样平静地看着景盛南。 两人对视着,场面一度冷飕飕。 就在两人对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嚷嚷声。 ——“高琛泓,你昨天怎么都没回家?你不在邱管家也不在,谁来照顾我?” 高琛泓平时是住在另一栋房子里的,那栋房子里还住着高董澜,这几天因为要接待景盛南住家,所以才住到了这栋房子,这里清净、不会被打扰。 房中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于是看见了冒冒失失冲进卧室来的高董澜。 而高董澜看清房中的场景以后,也有点愣。 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还在床上,还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高董澜震惊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后,带着怒意地问高琛泓:“怎么回事?为什么景盛南会跟你在一起?” 景盛南瞥了一眼高董澜,又瞥了一眼身边的高琛泓,微勾了勾唇,是对高琛泓的幸灾乐祸。 她小声对他说道:“我先回避了。” 然后她就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高琛泓目送似乎心情很好的景盛南悠哉悠哉离开这间卧室,然后才将目光移向正怒气冲冲看着自己的弟弟。 他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景盛南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有什么不能在这里的原因么?” “你早就知道我喜欢她的,你为什么要跟我抢?你本来就什么都比我好,现在连女人都要跟我抢?” 高琛泓平静地说道:“谈不上抢不抢的,她不喜欢我们任意一人。” 高董澜直接顺过手边柜子上的一个花瓶,甩手就向高琛泓砸去。 高琛泓没动,花瓶擦过高琛泓的脸侧划过,带起他的发丝,最后砸在了墙壁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 景盛南走出高琛泓的房间后,下楼时正巧碰见邱管家要出门,她有些奇怪,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这个点出门,是要干什么? 邱管家发觉景盛南从楼上下来,看出她的疑惑,恭敬地说道:“景小姐,厨房的调料用完了,我正要出门买。” 连买调料都需要邱管家亲自去买吗? 景盛南一顿,问道:“这里是只有你在照顾高琛泓?” “家里的佣人都在主宅,这里的这栋别墅平时是没人住的。现在少爷只在这栋别墅暂住几天,所以就没有把家里的其他佣人调过来。”邱管家解释道。 景盛南说道:“我去买调料吧,您安心做饭,不要跑来跑去的了。” “这怎么可以?” “没事的,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景盛南笑着说道,然后将邱管家往厨房送。 毕竟自己是暂住在别人家,也不好什么都不干。 景盛南问清楚要买哪些东西后,便出了门。 从位于江边的别墅区出来后,往右走一条街就是一个小商业中心。小商业中心里有很多店铺,还有比较大的超市。 景盛南很快就买好了需要的东西。 从商业中心往回走,人行路边是一排顺着街的停车区,车子沿着人行道停了满满一列。 景盛南走在路上,眼角瞥见身边那些车子的车头镜,镜子里映着她和街边的房子。 街道上很清静。 人的眼睛对动态的东西都会比较敏感,即使是一晃而过,人眼也能注意到。 所以景盛南注意到了身后一晃而过的黑影。 景盛南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不动声色地通过路边的镜子注意着街道边的情况。 走着走着,突然,她动作很迅速地转进了路边的另一条巷子。 而在她转进巷子没多久后,突然有一个男人从街边的一处灌木后跑出来,那个男人皱着眉往前跑了几步,左右看了看,寻找着消失了的女孩。 第60章 傍晚的巷子很暗, 只有深红的夕阳光芒。 景盛南站在一栋预定拆迁的老房子的二楼,老房子的门窗已经全部被拆除,房子内也是空荡荡的。 她贴在二楼的窗洞边,微微探出头,谨慎地往楼下的巷子小路看去。 为了甩开跟踪的人, 景盛南从大街上拐进了小巷子,然后躲进了这里的拆迁群。 几分钟以后, 有几个男人从巷子的尽头处出现,他们一边走, 一边左顾右盼, 是明显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 然而巷子里冷冷清清的, 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还都是将要拆迁的破旧老房子, 鬼影重重、很是阴森。 那几个男人找了一圈, 然后摸了摸胳膊上被巷子里的寒气激发的鸡皮疙瘩,这就掉头离开去下一条巷子寻找了。 景盛南没有直接出老房子, 而是又等了十分钟,确认那些男人不会再回来以后, 这才准备离开老房子。 她推开用白油漆涂着“拆”字的破门, 从房子内走到了小巷子的石板路上。 那些男人里的领头的人, 她认识。 昨天那场生日宴会上, 那个领头男人曾一直看着自己。 那是李叔的儿子。 景盛南沉思着——这么看来,是高琛泓招惹的怨恨报应在她身上了。 李叔的儿子可能是想通过绑架她,来达到报复高琛泓的目的。 ——毕竟高琛泓之前摆过李叔一道, 所以高琛泓会被怨恨上也不奇怪。而恰巧昨天那个宴会上,她看起来是高琛泓的爱人。 景盛南安静地从昏暗的小巷子往大街走,一边走一边暗叹,因为之前从没想过会有需要联系高琛泓的时候,所以两人并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她此刻并不能够联络上高琛泓——当然,她知道高琛泓应该是有她的联系方式的。 为了以防万一,她已经提前给她的其他朋友发了短信,她告诉他们,如果她没有再度联络他们,请他们帮忙报警并联络高氏的当家。 不过还好,那些想要绑架她的人已经离开了。 离小巷与大街的交接口还有两步远,眼看就要从小巷子出到大街上了,景盛南却突然听到了男人在对话的声音。 “哪去了?人没找到,连钱包都丢了,是不是刚才掉在小破巷子里了?” “大哥你也太丢三落四了,钱包都能丢。” “少废话,丢了钱包还要听你唠叨,晦气不晦气?” 景盛南一怔——李叔儿子那伙人居然回来了?! 钱包早不掉晚不掉,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掉?! 她抿了下唇,快速扫了一下周围,已经避无可避,想要再次躲开是不可能的事,现在要做好的打算是,怎么让被绑架的自己能快速被找到? 景盛南背过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快速写下自己目前的遭遇——李叔的儿子,绑架。 然后把手机往旁边的破木堆一丢,借着木堆隐蔽住她的手机——反正只要她被抓住,手机肯定是会被搜走的,还不如现在发挥点作用。 拐进小巷子的那伙男人显然已经看到了景盛南,正快速地向她跑来。 景盛南将手中塑料袋里的酱油袋子撕开,往木堆那里泼了一点,然后全部淋在自己手臂上。 她做完这些的时候,那伙人已经跑了过来。 景盛南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干脆镇定地不叫不反抗,省得惹怒他们最后自己被伤到。 那几个男人见景盛南这么淡定,倒是有些诧异,几个人团团将她包围,然后听领头的——也就是李叔儿子的吩咐。 李叔儿子皱眉:“愣着干什么,绑起来带走啊,记得搜掉通讯设备。” 几个男人听了吩咐,立刻过来绑人。 景盛南被一棍子打晕,然后搜身被绑。 几个男人扛起被打晕的景盛南就开始往外走。 酱油渍从破木堆一直滴到了外面绑架团伙停车的大街上,指明了景盛南出事的地点。 * 景盛南再次醒过来时,第一反应是寻找周围有没有钟表类的东西。 还好,墙上挂着一个万年历,万年历上显示的时间,只距离她被绑架时过了几个小时,将将是要天亮的时候。 景盛南被麻绳绑着手脚地扔在一张床上,而她所在的房间看起来是一个旅馆的套房,除了她所在的卧室,外面有一个客厅,客厅里,几个绑匪正围聚在一起打牌。 景盛南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客厅那边,然后往窗外看去——这个房间是在一楼。 景盛南正考量着周围的情况,李叔儿子却进屋了。 他发现景盛南已经醒来,恶劣笑着:“哟,小妞醒了?” 景盛南盯着他,没说话。 “瞧瞧这小眼神,你要怪也别怪我,是高琛泓的错,是高琛泓害了你。”李叔儿子冷哼一声,说道,“高琛泓耍了我爸,害他差点进局子,产业也断了资金链,我们家的富贵生活都因为他毁了,既然他这么狠,就别怪我报复。” 景盛南还是没说话。 李叔儿子也没在意床上的人一言不发,走近她,整个人坐到床边,用手摸着景盛南的脸,色眯眯说道:“不过,你长得真是漂亮,难怪高琛泓会把你带在身边。高琛泓的女人,我也想尝尝味道。” 景盛南将目光移到窗外,透过窗子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象——晨光熹微中,有几辆车驶过。 她的记忆力很好,看过的东西就不容易忘记,所以当她看到其中一辆车的车牌后,立刻反应过来,那是高家的车,是高琛泓的人来了。 这个旅馆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车驶过的声音屋内能够听到。 客厅那边的人因为打牌打得热闹,所以没有注意外头的动静。 但李叔的儿子显然是听到了,他下意识地要往窗外转头。 景盛南怕他会认出高家的车,为防止他看到车后会做出敌对的过激行为、增加高琛泓他们抓人的难度,所以她立刻故意娇声喘了一下,仿佛害怕到想哭泣。 李叔的儿子被这娇喘声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忘了要往窗外看。 他看着床上被绑着的女人,面容出众,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再加上手脚都绑着麻绳,更给人一种能挑起征服欲的禁忌色/气感。 而且,这个女人的表情也太正点了,这柔弱无辜、眸中含泪的模样,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高琛泓也太有艳福了。 李叔儿子注意力完全被景盛南吸引住,不自觉地伸手过去想一亲芳泽,完全没心思注意窗外。 他开始解景盛南上衣的扣子,看到衣服下文胸的花边时,不觉激动起来。 这个时候,套房的门被人敲响,打牌的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谁啊?” “客房服务!你们刚才叫的啤酒到了。” 其中一个打牌的人心情不太好地过去开门,嘴上骂骂咧咧的:“怎么才来?慢死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全部说完,乍一看到门外全副武装的几个男人,被吓了一跳。 其余几个打牌的也看到了来人,紧张地操起了手边的家伙,内心却都在犯嘀咕。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们?明明离绑架才过去没多久!这伙绑匪本打算天完全亮后就去赶外省的火车的,现在不过是暂时在旅馆落脚罢了,结果在暂时落脚点就被发现了。照道理,这种时候估计高家那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景盛南是被谁绑架的才对,毕竟高家家大业大、一路得罪的人也不少。高家居然这么快就能锁定目标找上门…… 内室的李叔儿子本来正准备扒床上女人的牛仔裤,听到动静后,不耐烦地转头往后看去,结果发现是被人找上门了。 他一边惊吓着,一边思考怎么办。 他也没太多想,立刻砸了窗户,扛着床上的女人就跳了出去——已经被找上门,被追上是迟早的事,这样看来,人质就更不能丢,只要人质在,他们就不敢对他做什么。 旅馆里都是高家找过来的人,停在旅馆里的那辆车估计是取不出来了。 他扛着景盛南开始逃跑,左拐右拐的,从民宅中间窄小的路穿过,直奔他停放另一辆车的大路停车点。 将将要从民宅间的小路蹿到外头的大道时,却有个人从小路尽头的天光中走出。 那人逆光而来,修长身形如黑色剪影,而面容隐在背光的阴影中。 李叔儿子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转身往回跑,然而来的路也已经被人堵住。 几个小时前。 高琛泓在家中安抚走高董澜后,发现景盛南出门买调料了,按照道理二十分钟就应该能回来,她却快四十分钟还没回来。 而后,他的秘书告诉他,有一位名叫景盛南的女士的朋友打电话过去,想找他,说是景小姐出事了。 沿着去周边小商业中心的路而去,一个停车点撒着一连串的酱油汁,沿着一路的酱油汁找去,高琛泓很快就找到了景盛南丢在那的手机,也确定了绑架犯的身份。 确认身份以后,要找到那伙人的藏身地点就很容易了。先联系街道处调出监控,同时联络警方排查市内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地方,看有没有他要找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大概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迅速地找上门,再加上他自己本来就很快会离开市内,所以落脚点还算比较好找。 此刻,李叔儿子见自己被包围了,心下一狠,打算将腰侧的匕首抽出来,以挟持肩膀上扛着的人来获得逃跑的生机。 当他往腰侧去掏匕首时,他愣了。 他的匕首呢? 这个时候,他肩膀上的女人的声音慢悠悠响起:“老实点,不然我就从你背后把匕首直接捅进你的肾。” 李叔儿子这才发现,背上的女人已经在他逃跑的过程中,慢慢割磨开了她手上的麻绳——就是用的他别在腰后侧的那把匕首。 景盛南是在李叔儿子妄图和自己亲热的时候发现他身后侧的匕首的,正好她被他扛着的时候,整个上半身都倒挂在他身后,虽然手腕上被绑着,但手指还是可以动的,于是她勉强偷出了他腰侧的匕首。 “把我放下来。”景盛南一边用刀刃轻飘飘地划着李叔儿子的后腰,一边继续说道。 李叔儿子腰后被抵着匕首,只好乖乖听话,将景盛南从肩上放下来。 景盛南脚上还被绑着麻绳,只能够一跳一跳地跳向正从路尽头走来的高琛泓。 然而这个时候,李叔儿子突然蹲下身,从小腿的裤腿内抽出了另一把匕首,高举起匕首发了狠地往正跳走的景盛南砍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景盛南背对着李叔儿子,更是没反应过来。 高琛泓眯了眯眼,立刻用左手拉过景盛南,一把将她护在怀里,侧过身用右手挡了一下李叔儿子的攻击,紧接着抬腿一个飞踢,重重踹在李叔儿子的肚子上。 李叔儿子闷哼一声,被踹得往后倒去。 与此同时,高琛泓的手下立刻过来制住李叔儿子。 景盛南被高琛泓一把拉进怀里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她的背贴上他的胸膛,整个人被紧紧抱住时,她才看到匕首袭来的寒光。 寒光落下,有血低落下来,是挡下攻击的那条手臂流下的。 她所争取的电视剧的剧本里,兰若湘也曾因为陈阳光的关系被绑架过,编剧把陈阳光赶来救兰若湘的场景刻画地非常唯美,昏暗的街道,逆行而来的男人,因为被绑架而吓哭的女人,还有女人被救下时听到的那一声来自男人的安慰:“别怕,我来了。” 景盛南下意识的将手搭在环在自己胸前的那条手臂上,看着袭来的绑架犯被身后人踢倒。 她听到身后这个正抱着男人在说话,他低头在她耳边说话,呼出的气流擦过她的耳垂。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来了。” 我来了。 兰若湘看到陈阳光来救自己时,心里面大概是如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样的感受,看到他的那一刻,时间流动的速度被放慢。 就如同高琛泓出现时的场景,天光尽头缓缓出现的那抹黑色剪影。 景盛南还怔着思考的时候,高琛泓已经弯下腰帮她解开绑在脚踝处的麻绳。 麻绳被解下后,露出的是青紫色的勒痕。 高琛泓看着那可怖的勒痕,不自觉地皱了眉。 “脚麻吗?” 景盛南下意识地回答:“还好。” 明明已经被勒成这样,刚才却还能自如地跳向他,脚应该很难受。 她真是一个很能忍的女人。 高琛泓没有再说话,直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高琛泓的手下忙着处理绑架犯,假装没看到主人那一边的情况。 景盛南被直接横抱起来,抬头看了一会儿抱着自己的高琛泓,如果她需要代入的是这样的感受……她放任自己进入到角色里,心脏慢慢沉浸在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中——还带一点酸。 她蹭了蹭高琛泓的胸膛,往他胸膛更里面缩了缩。 高琛泓觉察到景盛南的动作,诧然地低头看她,却发现她安安静静地窝在自己怀里,很是温柔的模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中划过失望。 这不是她。 “你的手受伤了。”景盛南轻声地说道。 “嗯,没事。”高琛泓平静地回答道,“流了很多血。” “伤口不深。” “回去上药吧。” “好。” 第61章 高琛泓留下手底下的人处理绑架事件的后续, 自己则将景盛南抱上了车,两人坐在后座。 景盛南横躺着,裹着高琛泓宽大的外套,上半身靠在高琛泓怀里,闭着眼睛的模样很是安宁。 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绑架事件, 她也消耗了不少精力,整个人都有些累了, 乍一安心下来,就沉沉睡去。 高琛泓一手搂着怀中的人, 另一手的手肘靠在窗上, 手指则搭在唇边。 清晨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 朝阳将半个天空染成金色。 他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唇角抿着, 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在睡梦中低语了一声。 高琛泓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垂眸凝视着怀中的人。 而耳边是邱管家的话——“您对景小姐的感情很不一般”。 不一般? 他看着景盛南,微微蹙眉。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高琛泓所住的小别墅, 而他怀中的景盛南还在睡觉。 高琛泓没有把景盛南叫醒, 只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回到家中后, 又轻轻将她放到卧室床上。 他的动作很小心, 景盛南没有醒,依旧安安稳稳地睡着。 高琛泓又端详了她一会儿,这才出门。 卧室门被关上后, 景盛南缓缓睁开了眼睛。 景盛南直起身,半靠在床背上,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告别了。 在刚才绑架的事件中,她一瞬间代入了“兰若湘”对爱人的感情,而只要抓住了一次感觉,她就找到了突破口,往后能够继续代入。 林正龙对她的考验,她已经有信心能够完成。 既然如此,她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这一次,为了找到代入角□□感的突破口,与高琛泓相处了几天,除了完成考验外,倒是有了其他的收获——景盛南现在看高琛泓,不觉得膈应了。 因为前世自己的死,景盛南对所有的高家人都不抱有好感,虽然前世今生其实不该混为一谈,但她实在无法忘记自己的死,所以她虽然行为上不会真的去找茬报复今世的高家,但感情上却依旧不想和高家人有什么牵扯。 然而现在高琛泓救了自己两次,从前世带来的怀着敌意的隔音情绪也该抵消了。 ——其实更客观地算起来,前世之事对现在的高琛泓来说,是从未发生过的,这么一算,倒是自己欠了他。 景盛南还是更习惯以计算的方式去思考问题。 她在床上坐着,脑内想了一轮后,就走出卧室,绕到别墅二层楼另一侧的房间找高琛泓。 高琛泓房间的门没有关,房间里飘出一阵茶香。 屋中,高琛泓正坐在沙发上,正从刚煮好的茶里倒出一杯,而邱管家则安静站在一侧服侍。 高琛泓一抬头就看见景盛南站在门口,他闲闲地问道:“睡醒了?” “嗯。” 景盛南走进来,坐到高琛泓右手边的另一张沙发上,说道,“我是来告别的。” 高琛泓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一顿,偏头看她,问道:“找到林正龙要你找的东西了?” “这次多谢你,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景盛南笑道。 高琛泓递给她那杯沏好的茶,自己又倒了一杯,而后低笑道:“你这么客气,我真是不习惯。” 之前她与自己相处时,那抹若有似无的敌意好像已经消失了,因为自己救了她? 景盛南好笑:“怎么?难道我就看起来很像是受了帮助后却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么?” 高琛泓看了她一会儿,语气平淡地说道:“好了,这个问题很没趣。过会儿我找人送你回去。” 景盛南抿了一口高琛泓递给她的茶水,看着这深棕色的陶杯,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一次你帮我,你有得到乐趣么?” 高琛泓敛着眸,漫不经心地说道:“很有趣,不然,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景盛南问完这最后一个问题,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准备离开。 高琛泓“嗯”了一声,叫了司机把景盛南送回家,在二楼窗口看她离开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收拾起屋内的茶具。 邱管家也过来一起收拾。 等收好茶具后,邱管家站在一旁,恭顺地开口:“少爷,您真可怜。” 高琛泓本半靠在沙发上,手搭在眼睛上,听到他说话,这才挪开手,抬眸淡淡地看他:“可怜?” “她对你的态度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有什么可在意的么?” “是吗?” “你的反问句真多。” “抱歉,不过她对您的感觉从负归零,您就可以从零开始拨到正了。” 高琛泓顿了一会儿,平静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您听得懂。” 高琛泓淡漠地说道:“我不懂的是,我为什么要从零拨正她对我的感情?” 邱管家轻咳一下,淡定地说道:“关于这一点,上一次对话我已经说过。” 高琛泓凉凉地说道:“我也说过,那只是你电视剧看太多后的错觉。” “是吗?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电视剧。” “好了,你可以闭嘴。” “好的,既然如此,我去准备午饭,给您好好补补身体,让您将来在尝试追求别人时,能保持精力充沛。” “你的错觉很严重,以及我不需要补身体。” * 景盛南从高琛泓派来送她回家的车上下来,道了谢并送走那位司机后,她便准备走进自己家小区的大门。 然而还没走进大门,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后方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微微勾着唇,说道:“都跟到这了,出来吧。找我做什么?” 话音落后,大约过了几秒钟,银白色小车的车门终于打开,高董澜从车内走了出来。 高董澜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跟我哥到底什么关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和你聊聊。” “小区里有个小酒吧。”景盛南淡淡地说道。 迟早要解决这个麻烦的。 五分钟后,两人来到景盛南家楼下的一个小酒吧,是一对挺有文艺气息的小年轻夫妇开的。 这个点才中午,酒吧里没有什么客人。 景盛南点了两杯鸡尾酒,一边慢悠悠地喝,一边听高董澜讲话。 高董澜没怎么喝酒,一直在说话:“高琛泓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好,他有未婚妻的,他不会真的爱惜你。” “嗯,这样啊。” 高董澜见景盛南没有反应,皱眉道:“如果你是看中高琛泓的钱,那我也有钱啊,我还好相处,你跟他相处多累啊,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高兴。” “你说得很有道理。”景盛南轻飘飘地说道。 高董澜继续诱哄:“景盛南,高琛泓他是比我优秀,但优秀的人不一定会对你好,你值得被好好对待。” 景盛南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然后喝完了最后一点鸡尾酒。 她把已经喝完的鸡尾酒酒杯往吧台上一放,转头眯眼看他,终于开始认真说话:“我不需要被谁好好对待。高董澜,你别再继续往我这边凑,我希望不会再看到你,言尽于此。” 你这个前世导致我死亡的直接原因,今世的你不知、也未做前世之事,所以我不会报复你,但依旧不妨碍我看见你会觉得膈应。 高董澜一愣,有点激动,一把抓住景盛南的胳膊,说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讨厌我?” “是吗?那是我的事,你可以选择不要跟我打交道。” 景盛南往老板那里看了一眼。 老板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夫妻俩认识住在楼上的景盛南,见她被人抓着,有些不放心地走了过来。 丈夫狐疑地问高董澜:“这位先生,你干什么呢?” 高董澜盯着店老板看了一会儿,忿忿地松开景盛南的手,然后扬长而去。 已经成年的熊孩子依旧还是熊孩子,为了得到自己可怜的倒霉蛋什么都做得出来,再加上这个熊孩子有厉害的母亲和厉害的哥哥,而倒霉蛋只有一双想要靠女儿跨越阶级、认为女孩结婚最大的父母。 景盛南凉凉地看着高董澜离开,都说得这么绝了,高董澜对自己的好感应该会消失了吧。 高董澜的好感就是□□,所以绝对不能留,要干净利落地跟他说清楚。 高董澜走后,景盛南对店老板道了谢,也离开了这家小酒吧。 景盛南上楼回到自己家里,一打开门,就看见室友玉品香在做面膜。 玉品香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看,见是景盛南,重新躺回去,说道:“可算回来了?这几天上哪去了?” “修炼演技去了。” 景盛南换上拖鞋走进来,整个人躺在沙发上,闭着眼问道,“你的广告怎么样?” “拍完了,钱已经拿到,从贫困阶级进阶温饱阶级。”玉品香一边给脸做着按摩,一边说道,“只要钱不再被坑走。” 景盛南睁开眼,抬眸瞥了玉品香一眼,调侃着说道:“小香香,FLAG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立。” 玉品香“啧”了一声,说道:“大好女青年,怎么信玄学迷信?” 景盛南耸了耸肩,问道:“光线有给你安排暑假期间的工作吗?” “还没通知。” 玉品香突然想起来,说道,“昨晚《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剧组打电话到座机了,说是你手机打不通,要你明天中午准时去第三次考核。” 昨晚景盛南被捉走,手机扔在绑架点,所以剧组的人没有打通。 景盛南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第62章 隔日第三次审核。 依旧是美术学院的玻璃楼, 依旧还是原来的那个审核室。 前一次的审核,审核席上坐满了评审,而这一次只有林正龙一个人。 原因是前一次除了林正龙外的评审委员都已经认可了景盛南,所以这一次就没有参加,只需要林正龙点头, 那景盛南就能通过选拔。 审核开始。 依旧还是原来那个配合搭戏的工作人员,依旧还是那一段煽情的台词。 “阳光他……生死不明。” 景盛南所扮演的“兰若湘”眼神动了一动, 反应了好一会儿,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地配合, 景盛南前面部分的演法是一样的, 都是角色伤心之下不愿接受现实的“金鱼的七秒钟记忆”式演法。 但是到最后那个晕倒前的场景, 景盛南的表情有了细微的不同,原本是苍白的倒下, 现在多了一个细节——她安静地留下的一滴泪。 大致上的表演流程没有太大区别, 但表演时,景盛南的面部表情和动作都能给人一种感觉, 她的表演与之前有些许不同了,这一次的表演比上一次多了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 ——当爱变成心口的一道伤, 那就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一道伤。 而那滴泪是对伤口唯一的祭奠。 工作人员把表演完的景盛南扶起来, 景盛南按了按额头, 需要从刚才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代入式”的表演方法其实有一个危险的地方,如果演得时间过长,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戏和生活无法分离。 而相比较,单纯的技巧性表演就安全得多,但也局限得多。 林正龙看完景盛南的表演,那双碧蓝的眼睛凝视了她许久,最后问道:“小姑娘,你是怎么用这点时间找准角色的感情的?” 景盛南笑着回道:“我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尝试着去代入“爱”的感情,很幸运,最后找到了代入的突破口。” 林正龙点头,原本板正严肃的神情柔和起来,他说道:“我这样严苛,希望你不要在意。想必你也听说过,我之所以如此看重‘兰若湘’这个角色,是因为她与我的初恋女友、也是我唯一有过的恋人很像,她和这个角色一样,有着善良的一面,有着邪恶的一面,会耍心机,但本质上却又是个好女孩。” 林正龙一边说,一边似乎沉在回忆里:“我的恋人她很喜欢服装设计,她设计的衣服很漂亮、飘飘欲仙。可惜,我年轻时没能够好好珍惜她。如果当时我们的孩子能够顺利出生,应该也和你一样年纪了。” 景盛南怔了一会儿,随即打趣道:“林导要是愿意,我也是可以演一演您的女儿的。” “哈哈。” 林正龙笑起来,最后对她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吧,小姑娘,这个角色是你的。我来和你说一说剧组的拍摄安排,到时候先期拍宣传片时,我带你认识一下其他的演员。” 《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作为一部大IP剧,前期的筹备很复杂,正式开机要等到九月份,也就是景盛南大学入学以后。 艺术学院的学生如果在外拍戏,是可以在校请假的,时间安排上问题不是很大。 而正式开机前,几名主要的角色要先拍一部剧前先行宣传片,那部宣传片时间就定在下周,到时候景盛南会见到出演其他角色的明星。 林正龙叮嘱景盛南回去好好看看剧本,再多揣摩揣摩“兰若湘”这个角色后,就让她先回去了。 景盛南回到家,家里面很安静,玉品香不在家,应该是去她的公司了。 她随意地把手中的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用钥匙打开卧室一角的书桌抽屉,景盛南拿出了那个装星星的玻璃瓶。 她看了一会儿玻璃瓶,又拿出那张还没能够折成星星扔进玻璃瓶的、写着“友人2”的彩纸。 她叹了口气,又抽出一张纸,写上“目的地的人脉”。 而这两张已经写了字的彩纸,都还没到能够折成星星放进瓶中的程度。 这些是她的星辰大海、是她前世临死前仍旧抱有的夙愿。 然而,进度太慢了。 * 很快就到了要拍摄宣传片的那一天。 宣传片拍摄地点有两处,一处定的就是本市市内的景区,而另一处是主角们曾念书的学校。 那处学校要去哪里取景,剧组也是考量了很久。 最后因为林正龙还是更喜欢有韵味一点的学校,所以定的是临省省会N市的一所老校,国立中央大学。 不过宣传片中,学校的部分景盛南是不需要参与拍摄的,她的那些剧情只需要在景区拍摄。 景盛南需要出演的那部分宣传片,主要体现的是女配角“兰若湘”与女主角“姚雨欣”反目后,心态上的逐渐黑化。 虽然有黑化,但“兰若湘”在原著小说中的人气依然很高——这一类亦正亦邪、外表清纯仙气内里腹黑、但又不是真的坏、反而有点小可爱的角色在近年来很受广大年轻人的欢迎。 需要拍摄的具体情节是,“姚雨欣”与“兰若湘”闹翻,“姚雨欣”失手之下,“兰若湘”被推进一个小水池。 水池不深,“兰若湘”从水池里站起来,看着友人走远的背影,然后一边黑化一边走到岸上。 为了体现那种逐渐黑化的感觉,景盛南穿的白色长裙会逐渐从裙摆处往上浸染成黑色。 所以那条长裙是特制的,可以在浸水后,使得原本安置在裙摆处的墨汁慢慢向上渗透。 既然是大IP的电视剧,其主演必然是比较撑得起场面的、有一定粉丝基础的明星。 饰演女主角“姚雨欣”的是目前演艺圈一线的女明星冯波波。冯波波多年前靠演一部青春剧走红,因为长相清纯靓丽,虽然演技被人所诟病,但依旧挡不住她发展的势头。 男主角则是由最近新火起来的小鲜肉演员王靖晗出演。王靖晗是目前业内最老牌的经纪公司“星光”力捧的人,连宋子裴那样级别的演员都出山来助他一臂之力。 男配角“陈阳光”则是“星光”的现象级演员宋子裴。 几个主演中,景盛南是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新人。 她挨个儿跟几个前辈打了招呼后,宋子裴倒是有些诧异:“咦,你不是前几天小高带在身边的那个女孩么?” 景盛南笑了笑,说道:“前辈你好。” 她也没解释高琛泓为什么会把自己带在身边——说是在他身边进行演技磨练的话,就还得解释为什么会选择在他身边进行演技磨练,太复杂,解释不清楚。 总之,随意吧。 宋子裴称呼的“小高”是谁,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冯波波和王靖晗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联想到,景盛南是靠着高家的背景走后门才得到这个角色机会的了。 不过这两人倒也没有明面上对景盛南表现出什么鄙夷——毕竟圈内人基本都清楚,冯波波和王靖晗自己最初也不是靠着多光彩的方式出道的。 几人互相打了招呼以后,另外三人就没有再搭理景盛南,他们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对新人冷淡是很正常的事,景盛南倒也没有凑上去,只安静等待宣传片开拍。 而另一边,流彩传媒作为这部IP剧的最大投资方,高琛泓象征性地会过来看一看宣传片的拍摄。 到达拍摄地点的时候,高琛泓正好看见景盛南那部分戏的拍摄。 被推下水池的女孩慢慢站起来,长发上还滴着水,表情有些木,眼神却带着怨痛。 清冷的池水水面还漫着雾一般的水汽。 女孩自水池里走来,白色的长裙一寸一寸慢慢地被染成黑色。 高琛泓眯眼看着正走来的、被染黑的女孩。 第63章 苍翠山间流下淙淙泉水, 汇聚成山下弥漫乳白水汽的泉眼。 泉水不深,白裙乌发的美丽女孩自泉水中站起,因周身缭绕着的水汽而显得身影有些朦胧。 女孩看着友人离去的方向,面容虽平静,黑眸下却是难以掩盖的伤心。 她的长睫毛微微动着, 睫毛投下的阴影盖住了眼眸。 她的长发完全被浸湿,发梢滴着水。 她沉默了一会儿, 从水池中往外走,抬眸时, 神情已经有些冰冷, 看不出刚才正伤心过的样子。 洁白的长裙自裙摆处, 一寸一寸地向上晕染开黑色。 墨色慢慢覆盖了原本的洁白,当女孩踏上泉岸的时候, 那洁白的长裙正好完全染黑。 高琛泓站在拍摄人员后, 凝视着从泉水中走出的女孩。 墨黑的长裙与她白皙的肤色和红润的唇形成鲜明地对比,令她的容貌更显惊艳。 一瞬间, 他想起无意中遇见景盛南时,她正从无边的郁金香花田里站起来。 那时候, 他仿佛看见她身后慢慢长开的翅膀, 一只是纯净的白, 一只是全然的黑。 黑羽和白羽混杂在一起, 慵懒地飘扬在空中。 此刻,眼前的女孩的白裙被一寸寸染黑。 场景与那时很像。 高琛泓的手搭在唇边,唇角微微抿紧, 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对她的感情不一般”。 在库肯霍夫公园花田里的无意撞见四年前的景盛南,他心底被勾起了从未有过的、对特定一个人的兴趣——而他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兴趣。 科隆大教堂的塔顶,他一步步走近她,十二声钟响和环绕塔尖的白鸽一起定格在了他们相见并认识的场景。 海岸边,他为了能捉弄她,特意换掉了广告原来的男演员,但很不幸,最后却是他被捉弄了,他被她误导后,与她错身四年。 四年后,当他再次在网络上见到她,他终于确信这个女孩是他的同类,也明白了四年前她对他的误导。 答应天正的邀请,他与景盛南在集训营再见,他一直阻挠着她在做的事。 他刻意与她一起唱情歌、拿走专辑诱导她来阳台、为她拍下珠宝展览上最贵的项链、在璀璨的珠宝展览厅戳穿她的伪装、最后还刻意去提点她要对付的人。 一步步的接近中,同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是一个或可与他心有灵犀的人。 艺人选拔时,他对她的态度已经不一样,从原先的纯粹逗弄挑衅,到会下意识关心她,甚至无意识地去邀请她与自己做一些暧昧的事。 无论是邀请去莲池里一同夜下泛舟,还是借机提出恋人扮演游戏,他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乎他自己对自己行为“寻找乐趣”的定义。 最初,他只不过是在花田中对她惊鸿一瞥。 邱管家平静淡定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少爷,你对景小姐的感情不一般。” 原来是这样,这个亦正亦邪、纯净坚定的女孩,在漫不经心中,让他的心脏无法控制地快跳了起来,无意中——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她对他有这样大的吸引力,不自觉中地沉浸进去,回首才发现,回忆中每一个有她在的画面都是如此清晰。 ——这种无法掌控、名为“初恋”的事,原来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 如果是这个狡黠的、冷漠的女孩,他的未来可真是一片灰暗。 真是糟糕。 高琛泓敛眸,他习惯于用计算的方式去思考所有事。 所以,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为了自保,他是不是应该及时止损? 高琛泓站在山壁的阴影下,兀自考量着。 而此刻,景盛南已经拍完了自己部分的宣传片,她看到高琛泓,本着“这是帮过我的人所以要态度好一点”的心情,礼貌地过来同他打招呼。 景盛南披着工作人员借给她的外套,向高琛泓走去。 而高琛泓在此刻接到一个电话,是一通国际长途。 “老板,盛世地产在欧洲区出了问题,艾普洛的房市有崩溃的先兆,很多群众正在艾普洛分公司闹,您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盛世地产是高家旗下、房地产领域的的企业,主要做的是别墅、洋房之类的高端地产,分欧洲区、国区、美区经营,而艾普洛之前房市繁荣,曾让盛世欧洲区公司大赚了一笔。 后来预测到繁荣泡沫后会迎来的崩溃,高琛泓在一月前已经减少了艾普洛的地产生意,在艾普洛的公司资源也开始向欧洲其他国家运输送。 但手中房产贬值后的人们暴跳如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地产商? 即使高琛泓已经缩减艾普洛地区的生意,公司依旧无法躲过人们的暴怒。 景盛南此刻已经走到高琛泓身边,向他打了个招呼。 “高琛泓,来看宣传片的拍摄么?” 高琛泓挂了手中的电话,敛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长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景盛南。 他有些冷淡地说道:“就要走了。” “嗯?出了什么事么?”景盛南有些奇怪地问道。 “在艾普洛的公司出了问题。”高琛泓简单地解释着,淡淡道,“我得过去看看,好好拍戏。” 其实这件事,作为公司最高层的他不必要亲自过去处理,但他刚想明白自己应该及时止损,趁着没有陷得更深前,从这个女孩的手掌中逃脱出来,所以正好可以用公司出事的理由去国外、远离这个女孩。 “好的,再见。” 景盛南看着高琛泓离开的背影,觉得他今天看起来,似乎有点奇怪。 * 完成H市市内景区部分的宣传片拍摄后,剧组紧锣密鼓地要赶去N市国立中央大学拍下一部分的宣传片。 照道理,景盛南没有戏份,其实是可以不去的。 但林正龙觉得,要更好地演出电视剧正片,就需要所有演员能互相熟悉、互相对其他人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建议景盛南还是一起去看看拍摄的好。虽然没有她的戏份,但她可以趁此机会和其他演员互相更深地了解,也可以更好地熟悉这部剧的剧情以及整个剧组,会对将来的正片拍摄有好处。 既然林正龙发话了,景盛南自然不会拒绝,反正本来暑假里就没有多少事,就当去N市玩一趟了。 拍完市内部分的宣传片场景后,道具设备组是开车过去N市的,而剩下的其余人图旅途舒服,所以是坐高铁过去的。 从H市到N市,坐高铁只需要一个小时,剧组除了道具设备组的其他所有人很快就到了N市,因为比道具设备组早到,所以林正龙带着演员和助理们先去了国立中央大学熟悉下环境,顺便跟校方接洽。 这个学校在N市市中心,建筑都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了,外形很漂亮也很有味道,有许多民国剧和校园剧都在这里取过景。 因为要拍宣传片,剧组和校方提前就沟通过,学校中央礼堂和大水池那一片说好租借给剧组的区域都已经被封锁起来。 冯波波进入大学的封锁区以后,就开始拍照,而其他工作人员则开始收整场地并按照剧本要求布景。 有过往的学生好奇学校大礼堂怎么被封锁线封起来了,就停下来往封锁区看,结果看到了几个眼熟的明星,于是立刻尖叫起来。 “我的天啊!那个是不是宋子裴?!” “好像是!!另外两个好像是冯波波和王靖晗!我们学校又有剧组来取景了?” “这次取景的剧组也太大牌了,居然有宋子裴唉!是不是拍电影啊?我记得宋子裴已经不怎么接电视剧了。” “不是吧,你看那个牌子,上面写的是《致我们美好的小单纯》,我印象里这部是电视剧。” “哦!我知道那个!我查一下……天呐,裴裴演的是陈阳光,我三次元男神演了我二次元男神!!那兰若湘是谁演的?跟裴裴搭戏的话,起码也要冯波波级别的吧?咦……冯波波演的是姚雨欣……嗯?你知道景盛南是谁么?她跟我男神搭戏唉?” “不知道,没听过。” “不开心,一个小透明跟我男神搭戏,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后台很硬啊?” …… 两个女孩站在封锁线外一边偷窥男神一边聊天,而景盛南正好站在离她们很近的地方,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 景盛南低笑了一下,倒是没有太在意。 反而是景盛南身边的林正龙安慰了她一下,说道:“盛南,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要太在意。” 景盛南谦和地回答道:“嗯,没事的。” 林正龙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惋惜地说道:“要是我的孩子出生,也许和你一样漂亮可爱。” 景盛南觉察到林正龙又想起了过去的事,思考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了两颗糖,将糖放在手心里,递到林正龙面前,冲他眨了眨眼:“林导,我听说你有点低血糖,要不要吃颗糖?吃点甜的东西心情会变好。” 林正龙一怔,笑得更和蔼,接过景盛南手中的糖,说道:“你真是个贴心的小姑娘。” 两人说话间,围观的路人已经变得很多——明星的号召力是很强大的,而道具设备组的人也已然开车到了封锁区。 大家开始卸设备和道具,场务和保安则将围观群众拦在封锁区外,维持拍摄场内的清净。 景盛南不是什么大明星,也不需要太在意围观群众。 她往封锁线外的人群瞥了一圈,发现除了普通的学生外,还有两三个面容比较深邃的人,看起来像是中东地区人的长相,他们有男有女,女孩头上都包着头巾。 景盛南脑中浮现了最近经常看到的一些新闻,宗教狂热分子有计划地挑选各大高校实行自己的恐怖袭击。 她敛眸,不会这么巧吧? 不过,学校里会有外国交流生应该也很正常…… 景盛南还没想明白,突然响起高昂的呼叫声,那是景盛南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是什么虔诚的祷告。 周围所有的人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果然是那几个面容深邃的人在呼喊。 而下一秒,立刻响起了枪响。 “砰!” “砰砰!” “盛南!” “小姑娘?!” “景盛南!” “啊!!” 围观的群众在惊吓后,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四散地逃跑。 而原本用于维持拍摄场地秩序的安保人员也反应过来,但他们只是些普通的安保,不是什么专业人士,遇到这个情况也很慌。 领头的安保还算保持得比较镇定,悄悄地立刻报了警。 那几个面容深邃的人还在举着枪扫射,谁动作大射谁,在场没能趁乱逃走的,都暂时一动不敢动地僵在原地。 而第一个被枪射中的女孩,还倒在大礼堂前的喷泉池里,伤口蔓延开的血染红了整个池子。 第64章 欧洲海岛国家艾普洛是一个气候宜人的国家, 地产业和旅游业的繁荣让艾普洛的人民一度生活得非常富足。 然而近来一些房市要崩盘的消息频频出现,人们有些惶惶不安,而对市场更敏感的人,则纷纷开始处理手中的房产。 豪华的黑色轿车开过悠闲的街道,街道两边都是正在晒太阳的金发碧眼的老太太, 还有可爱的金毛犬。 高琛泓坐在车内,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异国景色。 而邱管家则在看着平板电脑上的关于盛世地产艾普洛子公司的资料, 一边看一边读给高琛泓听。 将盛世的艾普洛公司情况说完后,邱管家放下平板电脑, 谦恭地说道:“少爷, 这次的事其实不大, 几个艾普洛的土地主在闹而已,您怎么会亲自过来跑一趟?” 高琛泓轻描淡写地说道:“因为我比较任性。” 邱管家淡定地说道:“虽然您对自己的评价很精准, 但您会来这的原因, 不是这个吧?” “你最近话很多。” “您最近的行为让我很有表达欲。” “那就压下你的表达欲。” “我猜您是因为景小姐。” “好了,我不想说这个。” 正说着, 车子开到了位于艾普洛首都巴佳达市市中心的一栋大楼前,大楼前的牌子上写着中文和英文两个版本的“盛世地产”。 司机把车子停稳后, 邱管家跟着高琛泓下车, 走进了盛世的大厦。 两人进入上楼的电梯后, 邱管家又一次开口。 他说道:“少爷, 虽然您不希望我提景小姐,但是我认为这件事您还是应该知道。” 高琛泓轻描淡写地问道:“什么事?” “我刚才看了今天放出的国内新闻,不得不说我们国家对国内的事封锁得很好, 前天的事到今天才有面向国外的新闻报道。那条报道说,前天国内N市的国立中央大学发生了恐/怖袭击。而那天,景小姐出演的电视剧正好在那所大学进行拍摄。” 邱管家没有继续说下去,直接将手机递给高琛泓。 高琛泓诧然,蹙眉看向邱管家递过来的手机。 他顿了一会儿,拿过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条新闻的封面,而这张封面图赫然是从远处拍到的恐/怖袭击案现场。 高琛泓点开那张封面图,将封面图放大,看到了国立中央大学的喷泉池里,倒着一个女孩,女孩乌黑的长发尽泡在水中,衣裙浮着,血染了满池。 这个女孩长得很美。 高琛泓神色变了又变,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搭上自己的唇,唇角抿紧。 邱管家说道:“报道里没有提及伤亡情况,应该是政/府高层没让消息透出国外。” 高琛泓盯着照片里倒在水池内的女孩,蹙着眉,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突然被什么拽紧了。 前天离开国内时,他认为,为了自保,他应该及时从这份单恋中抽身以能够止损。 及时止损是他思考后得出的最经济的方案。 然而此刻,他却发现,他只想立刻回国,只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出事。 及时止损?自保?那都不重要。 理智的、想要从感情中抽身的方案根本无法解决他目前的心绪——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凌乱心绪。 他已不想继续计较,如果放任自己为她沉沦为她颠倒,自己会输得多一败涂地。 ——只要你安全。 明白了么? 他内心有个声音在对自己冷笑,你明白了么? * 景盛南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方洁白的天花板,她慢慢眨了一下眼,回忆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她在国立中央大学跟组围观拍宣传片的时候,被人用枪打了。 最后的记忆是跌入喷泉池时,周身浸到的冰冷池水以及头顶阳光明媚的天空。 “你醒了?”一个欣慰的女声响起。 “姐?” 景盛南转头,看见了床边坐着的姐姐景碧华。 景盛南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整个人一动,腹部就痛得厉害,饶是她对痛感的阈值很高,也不觉皱了眉。 景碧华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一个蓬松的枕头,这才让景盛南能够顺利坐起来。 病房被人推开,来人一边进门一边说道:“碧华姐,我带了点吃的过来,你先吃饭吧,吃完回去歇一歇,这里我来守着。” 来人是玉品香,玉品香一进门,就发现景盛南已经醒了,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总算醒了。” 景盛南问道:“我晕了几天?” “五天了。”景碧华叹道,“我接到通知的时候,吓得把实验室里的试验样本都跌碎了,从研究所过来刚好看到你被送进手术室,你身上都是血,我真是怕你这么一闭眼就再也不醒了。” 景碧华看着病床上妹妹苍白的脸孔,说得差点要哭出来。 景盛南想伸手过去安慰她,一抬手才发现,伤口疼得很难抬起手。 景碧华急忙说道:“姐没事,你歇着别动,想不想吃点什么?” 玉品香也对景盛南提了提自己手中装水果和食物的塑料袋,说道:“我买了水果和瘦肉粥,要不要吃?” 景盛南点了点头。 景碧华取过粥碗,开始喂景盛南,而玉品香则坐在边上削苹果。 景碧华一边喂粥一边说道:“还好你醒了,据说警方赶到的时候,现场有人已经死了。不过你们剧组的人都没事。最近国内外都不太平,老是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国内有恐/怖袭击,国外有暴/乱,真是可怕。” 景盛南一边喝着粥,一边应和着姐姐的话:“国外有暴/乱?” “是啊。是个欧洲的小国家,如果不是看新闻,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国家。叫什么名字来着?”景碧华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说道,“叫艾普洛,说是当地房价在跌,有房产主闹到了地产商那里,要求全款退房,你说这怎么可能呢?还带包退期七天内退换呢?后来说是那些人一怒之下放火烧了地产商的楼,好多人被困在里面呢。” “什么?”景盛南皱眉。 她突然想起来,在H市市内景点拍宣传片的时候,高琛泓离开时说过他就是要去艾普洛处理公司的事情。 “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景盛南问道。 玉品香一顿:“那家地产公司好像是我们国内的企业,名字是……” 玉品香一时间想不起来。 “叫什么?查一下看看。”景盛南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要考研呢?这么关心时事政治?”玉品香奇怪地看了一眼景盛南,拿出手机开始翻新闻,“你等一下,我看一下。” 她翻了一会儿,说道:“叫‘盛世地产’。” 景盛南愣住。 盛世地产就是高家的产业。 玉品香说完,皱了下眉,喃喃着“我怎么感觉听过这家公司”,她低头搜索了一下这家公司,有点诧异地说道:“咦?这是高家的公司?所以是高家的公司出了事?” 景盛南静了一会儿,看向玉品香,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玉品香被景盛南亮得吓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心里发毛,表情更加狐疑,说道:“就是你出事后第三天,新闻里还说,暴/乱那天,盛世地产的最高层还正好去了这家子公司,不过没有说那位高层有没有出事……嗯?等一下,盛世是高家的产业,那盛世地产的最高层不就是高琛泓么?” 玉品香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愣地看向正皱着眉的景盛南。 景碧华正喂着粥,见妹妹突然表情不太对,景盛南连送到自己嘴边的粥都忘了要张嘴喝,景碧华奇怪问道:“南南,你怎么了?” “嗯?” 景盛南回过神,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又放开,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侧。 是之前代入角色的后遗症么? “伤口疼?” “不是,头疼。”景盛南笑了笑,怕景碧华担心,立刻扯开话题,说道,“我没事,姐,你别担心。我晕了这么几天,你怎么看起来老了几岁?” “你这个臭丫头,还不是因为你,真是操碎心。” 景盛南笑眯眯地说道:“好啦,我没事了,姐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有品香在呢。” 玉品香也跟着说道:“是啊,碧华姐,你好几天没睡了,先回去睡觉吧,睡醒再过来,不然盛南还没好全你就得倒下了。” 两人劝了一会儿,景碧华总算犹豫地走了。 景盛南在景碧华走后,对玉品香说道:“我要出院。” 玉品香“啊?”了一声,皱眉:“你才刚醒,出什么院?” “我要去确认一件事,不要告诉我姐。我确认完就会回来,帮我应付一下医生。”景盛南一边说着,一边拔了自己手上的输液管,然后开始换病号服——医院里有景碧华带来的干净衣服。 玉品香诧异地看着景盛南换衣服,说道:“你现在这样能干什么?伤口崩裂怎么办?”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景盛南应付着玉品香的提问,已经快速地穿好衣服和鞋子了,然后径直打开门要出去,只最后嘱咐了一句。 “我很快就回来,医生那边拜托你了。” 景盛南出了医院,直接打的去了高氏的总部,她要确认一下高琛泓到底有没有出事。 ——这个人救过我两次,所以我关心一下是正常的。 她这样对自己说道。 走进高氏总部金碧辉煌的大厅,景盛南直接走到前台,说道:“请帮我联系高总,我叫景盛南。” 前台小姐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景盛南,说道:“我们老板不在。” “他去哪了?” “他五天前就出差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在哪出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他一直没有回来。” 前台这样级别的员工,会不知道上层的情况很正常。 景盛南皱眉,一个子公司的事情,不可能要处理五天还不回来,这么久还不回来…… 景盛南离开前台,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心。 她神思有些飘忽,以至于要出门的时候,迎面撞来一个人她都没有注意到。 “景盛南?”男人诧异的声音响起。 景盛南抬头看,是高董澜。 她摸了一下被撞到的地方,还好,伤口没有崩开。 “你好。” 景盛南冷淡打了个招呼,正要走开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转头问道,“你哥呢?为什么不在公司?” 高董澜看了她一会儿,眼中有光闪过,他低下头,细碎的额发遮住眼睛。 许久,他低声说道:“你问起这个,是不是因为看见新闻了?” 景盛南又问了一遍:“所以他怎么了?” “我哥他……死了。” 景盛南直直地盯着他。 高董澜抬头,与她对视,说道:“你不信?可是,如果他没事的话,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是来公司拿他的东西的,他在异国他乡出事,我们要办葬礼都没有尸骨。” 景盛南没意识到自己脸色变白了。 第65章 晚上八点, H市的夜晚很繁华,西湖沿岸的景区亮起繁星般的灯光。 西湖边的一处小高层住宅区内,景盛南坐在窗边的飘台上,穿着一件吊带的长裙,赤着脚。 她一手手肘撑在曲起的膝盖上, 手掌托在脸侧,另一手拿着一罐开了的啤酒, 安安静静看着窗外的西湖夜景。 屋子里没开灯,很安静, 只有空调的声音。 室友玉品香因为光线传媒安排的活动, 所以不在家。 大门被人打开, “吱呀”一声。 景盛南转过头去看。 来人把客厅的灯打开,景盛南这才看清, 是姐姐景碧华。 景碧华换了鞋进来, 问道:“南南你怎么回事?在家里连灯都不开?” 她走近几步,看到景盛南手上的啤酒易拉罐, 皱眉,立刻过来把易拉罐拿走。 “你才刚出院, 怎么能喝酒?” 景盛南见姐姐有些火大的样子, 立刻撒娇:“这个啤酒没有度数的, 你看, 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景碧华无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把酒罐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这才回过身来说道:“总之不准喝。你真是不省心, 让你回自己家住,爸妈和我还能照顾着你点,你却偏偏要住这里,还好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景碧华一边说着,一边也坐到飘台上。 “姐姐真好!” 景盛南撒完娇,顺势把脑袋靠在景碧华肩膀上,然后继续看着窗外。 景碧华瞥了一眼肩膀上的脑袋,顿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南南,你怎么了?不开心?” 景盛南愣了一下,说道:“没有啊。” “你这样子,倒是跟失恋了似的。”景碧华调笑说道,“怎么?是喜欢上哪个小伙子了?哪个小伙子这么好福气能被我妹妹喜欢上?” 景盛南笑着说道:“姐,你在说什么呢?你不知道吗?我跟你一样,不想要找爱人的,所以我怎么可能喜欢上谁呢?” “喜欢这种事,哪里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景碧华说道。 “可以的。” 景碧华不赞成地看了妹妹一会儿:“南南,你说你跟我一样,可是我却觉得你跟我不一样。人最难的是看清自己,我花了三十年搞明白,我只想一辈子好好做我的科研,不想分心其他事,可是,你真的是我这样的人吗?” 景盛南抬起头看景碧华,眼中划过诧然,问道:“姐,你是什么意思?” 景碧华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景盛南,像是犹豫了很久,最后说道:“南南,你做的很多事,我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只是,我从来不会过问你。我知道,你很要强,这点跟我一样,可你也是一个向往温暖和感情的人。从你十四岁那年,我就觉得你有哪里变了,变得特别压抑自己、爱钻牛角尖,南南,你真的能看清自己的渴求吗?要强和故作坚强是不一样的。” 景盛南撇过头,淡淡地说道:“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喜欢谁。” 景碧华见她这样表情,大致肯定了景盛南果然应该是失恋了,她叹气;“南南,向往爱和拥有爱并不是软弱,你依旧是个独立的好女孩,不要害怕。” 景盛南愣住——不要害怕? 原来她是在害怕吗? 似乎有什么清晰了起来。 即使从前从未找到过爱,甚至被别人所谓的爱害惨过,即使她曾下意识地认为爱会使人软弱。 可是会来的东西,始终会来。 景盛南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时候,她被绑架,高琛泓来救她,于是她找到了如何去代入“爱的感觉”的方法。 可是,她那时候的心动,到底是角色的心动,还是本身的心动? 或者……两者都有? 人本就只有对自己经历过的事才能感同身受,真的不懂得爱的感觉,又怎么能够在表演时代入爱? 如果没有体验过爱的情绪,又怎么能顺利表现出爱的情绪?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找到了如何去代入心动感觉的方法。 其实,那个时候代入的心动,不仅仅有代入角色的心动,还有自己的心动,正是因为自己心动了,才能找到突破口去代入。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已经不在了。 景盛南低下头,环住自己的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 一时间不知道该拿自己现在凌乱的心绪怎么办。 她偏头看着窗外的夜景,看着西湖沿岸的灯光,还有西湖中亮灯的游船。 那些漂亮的船在湖面上行驶着,凌乱中看起来有某种秩序。 景盛南看着那些船,突然在飘台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满湖的暖黄色灯光,拼凑出了一个“南”字。 她将手搭在窗沿上,盯着窗外湖面上的那个灯光的“南”字,一动不动。 景碧华见她这样,也靠到窗边去看,一看就被惊讶到。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一串清脆的歌声响起,是景盛南的手机铃声。 景盛南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然后立刻转身跳下飘台,走到茶几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 景盛南盯着那个陌生号码,心莫名地跳快了几拍。 她划过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个低沉的男声。 “盛南,看窗外。” 景盛南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还好,他现在不在她面前,看不到她的脸。 她没有说话,重新走到飘台上,看着窗外夜景的灯火璀璨。 他果然知道自己的手机号和住址。 “盛南?你在听吗?” “嗯。”景盛南平静地回答道,“在听。” 那边的男人低声笑了一下,仿佛松了一口气,说道:“前几天,我在国外的时候,看到了你出事的新闻。” 景盛南回答道:“我前几天也看到了你出事的新闻。” 那边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调侃道:“那我们真是很有缘分。” 连出事都要出得成双成对。 “我以为这种事上有缘分,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边的人静了一会儿,问道:“你看到我出事的新闻时,是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景盛南镇定地说道,“不过,我知道后立刻去了你的公司确认,你弟弟说你死了。” ——立刻去公司确认? 小区楼底下,高琛泓站在车子边上,抬头看向十六层窗户中透出的光亮,笑了一下。 他顿了一会儿,轻飘飘说道:“是么?看来高董澜最近很欠抽。他果然很喜欢你,也很不希望你和我搭上关系。” 回家得教训一下才行。 “嗯,是啊。” 高琛泓低声说道:“那时候,我知道你没事时,感觉看世界的眼光都不一样了,黑白变成彩色。” 景盛南下意识地想要摸一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道:“高琛泓,你说这样的话很违和,真的。” “我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听这样的话,不过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景盛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我听说,你在艾普洛的公司遭到暴/力袭击,而你正好当天在那里,你没事吗?” “那得感谢你。”高琛泓含笑说道,“因为看见了你出事的新闻,我直接从公司出来,打算立刻买机票回国。而我出了公司以后,公司才被袭击。” 景盛南皱眉:“那为什么你一直都没回国内?” “你没看后续新闻么?”高琛泓叹道,“我的公司被袭击只是一个引子,后来艾普洛发生了小范围暴动,因为这件事,国内和艾普洛之间的航班都被强制停止了,我回不来。我花了一番功夫才把私人飞机调了过来,今天中午才回国。” “嗯。” 一回国就在准备那个湖景灯光的“南”字么?要在西湖上拼出这样一个字,要花多少时间去和各方面的人协调? “我有话要对你说。”高琛泓终于说道。 “你要跟我说什么?” 高琛泓看着头顶第十六层楼,挑了挑眉,对着电话说道:“你猜不到?” 景盛南站在飘窗上,笑道:“好吧,我猜到了。” “那么,回答呢?” 景盛南抿了下唇,看着窗外湖面上自己的名字,挑了挑眉,决定挑衅回去:“你猜不到?” 高琛泓叹气:“我是真的猜不到。”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盛南,告诉我。” 景盛南轻笑,又一次跳下飘窗,对着正调侃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挥了挥手,然后往大门走去:“高琛泓,我现在正在下楼,如果我下楼前,你已经在我家楼下,那我就告诉你。” 高琛泓被她难得的小心思萌到,慢悠悠地说道:“你不知道么?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 景盛南已经走出家门、在等电梯了,她看着电梯上指示牌显示的数字,说道:“我知道你在我家楼下。所以,你还不知道我的回答是什么吗?” 高琛泓顿了许久,看着面前大楼的正门,等待着心仪的女孩出来,轻笑:“我正在门口等你,出来吧,盛南。” 话音刚落,高琛泓就看到正缓缓自楼内走出来的女孩,一袭长裙,长发飘扬,姿容倾国倾城。 女孩放下本接听在耳边的电话,一边走,一边对他笑着。 高琛泓看着她走出来,回想着从最初到现在,景盛南所做的一切事。 他对她伸出手,她走近,牵住他的手。 景盛南,你的星辰大海,我都将陪你去追求。 起篇·神级绿茶修炼手册·完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四月份清明假后会非常忙,很多的材料审核,算了算没有什么精力写文,但又不想这文成坑,所以选择了阶段性完结的方式,在清明假里赶紧写完了。 本系列王者之路第一部到此阶段性完结,到此也阐明了我个人想表达的:女性的自强和接受来自异性的爱并不是对立的,有姐姐那样真的不想找伴侣的人,也有女主那样很强但依旧需要伴侣陪伴的女性,这是个人的选择,但一定要遵照自己的内心,平等的爱是建立在互相对等的前提下的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然而这个要到下一部才能写到)。写文能力有限,上部的三卷主题表现地并不好,其实第一卷想表现独身主义的女性,第二卷批判无自我的人,第三卷男女主发展感情。 下部的剧情是男女主互撩互助互相对立最后携手、以及主要配角们各自剧情线的故事,会把起篇的暗线全部收拢,下部·合篇《神级王者修炼手册》,欢迎进专栏预收,忙完开文。 各位,再会。 ━━━━━━━━━━━━━━━━━━━━━ 本书由【一世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