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女主她只会搬砖 作者:红叶似火 文案 路宁觉得她撞了大运,被丧尸咬一口竟穿回了现代 万事顺心,每天搬搬砖(练习异能)就能吃饱喝足 只除了一件,她被裴渊丢进了学校。 摔,我小学都没毕业你让我参加高考? 文案二 路宁:每天吃饭饲主他都盯着我,肿么破? 路人:他想吃你碗里的饭! 路宁:不,我觉得他更想吃掉我! 裴渊:这不是你的错觉! 说好了只是做饭友,裴渊却不知不觉在管家公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放学要按时回家,不许逃课,不许打架,不要吃太撑,不许偷偷去搬砖……更悲剧的是他还想管一辈子! PS: ①女主有异能,女主特能吃; ②男主有厌食倾向;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路宁 ┃ 配角: ┃ 其它: ===================== ☆、第001章 撞大运的少女   夕阳西下,霞光遮天,白日的暑气逐渐退去,宁静的小桥巷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开关,突然活了起来。人们纷纷从空调房里走出来,坐在门口闲聊扯皮喝酒打牌,有个别调皮的男孩还光着膀子,跑到河边玩水,欢笑声传得老远。   河对岸原本是一片广袤的农田,但现在上面已经打起了地基,钢筋水泥从地面上拔地而起,许多从外地来的民工在工地上忙忙碌碌,直到天边最后一丝红霞也被淹没在夜色中,民工们才陆续收工。   三三两两的工人结伴往小桥巷而来,大家讨论得最多的不外乎是今晚吃什么。   在这群浑身是汗和尘土的大老粗中穿插着一个略带稚气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她手上却托着一个明黄、色的安全头盔,身上也穿着跟这群大男人一样的蓝色工作服。不过这身最小号的工作服对她来说也显得太大了,袖口都挽了三圈,还长了一大截。   “路宁,今天是中秋节,你回家也是一人,不如回我家一起吃饭吧?”班头挂着憨厚的笑容冲小姑娘问道。   小姑娘那张原本还显得呆滞的脸突然灵动起来,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中闪烁着狼光:“张嫂子回来了?班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怎么办?突然好想反悔!   看见班头那副悔之不及的模样,路宁连忙道:“好啊,你跟张嫂子说等我啊,我一定去,对了,记得多煮点饭!”   说完,就像屁股后面有狗追一样,飞快地跑了。   沿途,不少摇着扇子的大婶见到少女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宁宁,下班了,没吃饭吧,到我家我给你弄点!”   路宁元气满满地挥了挥手:“谢谢田婶,不用啦,我待会儿去张嫂子家吃!”   话音未落,人就像风一样刮过,转眼间就已跑出老远。   看得田婶不住的摇头:“哎,可怜的孩子,才这么大就天天跟着一群大男人去工地上搬砖!”   “可不是,天天弄得灰头土脸的,连学都没上了,她以前的成绩可是年级前几名,考a大的好苗子!”另一个大妈也跟着感叹。   “那有什么办法,路婶死了,她一个小姑娘连饭都吃不饱能怎么办?”   “可一个小姑娘家的去工地搬砖总不是回事,回头让我们家老田打听打听看有什么轻松点的活没?”田婶热心肠的说。   这厢被街坊邻里同情不已的失学少女路宁正心满意足地扶住肚子,一脸餍足,哪有一丝可怜相。   而她面前的几个大盘子都空空如也,连一片菜叶都没剩下。哪怕已经不是头一回见识路宁无底洞般的胃,班头几人仍惊恐地看着她。   而同情心泛滥的张嫂更是心疼又怜悯地看着路宁,把新炸的那盘春卷端出来摆在路宁面前,温柔地说:“宁宁,你多吃点,尽管吃,不够嫂子这里还有,管饱!”   可怜的娃,瞧那细胳膊细腿的,两只胳膊加起来还没她的一只粗。哎,没爹没娘的娃真造孽。   有人投喂,路宁乐得双眼呈月牙状:“谢谢张嫂,你做的菜最好吃了!”   嘴上说着谄媚的话,路宁手下也没停,不过转眼间,盘子上的春卷已经空了一半。   “卧槽,路宁你速度太快了,才……诶,你们好歹给我留一个啊!”   班头哀怨地瞥了他老婆一眼:都怪你,半桌子菜都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还叫一个劲儿地叫她多吃点,他们几个大男人只有舔盘子了。   张嫂不满地瞪了班头一眼,人家宁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个大老粗跟她比?   这一顿饭路宁吃得心满意足,走的时候还拎了一袋张嫂自己蒸的包子和两块蛋黄馅的散装月饼。   提着满满的收获回家,路宁高兴地把包子和月饼放进冰箱里,看着塞得挤挤的冰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真好,再也不怕会饿肚子了。   巡视完冰箱,她又跑回卧室,花痴地扑到墙角那堆真空包装的大米上,双手迷恋的抚摸着大米,眼神迷离缱绻,像是怀春少女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心上人。   “真是太幸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路宁抱住大米袋子撒欢,直到现在她都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谁能想到,此路宁非彼路宁,这具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换了个芯子呢?   路宁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来自末世。   在她12岁那年,一颗陨石突然撞上地球,导致地球上的动植物发生了变异,一夜之间,很多人变成了没有理智没有痛觉,只知道狩猎本能的丧尸。原本温驯的动物也跟着变成变异,凶猛难驯,攻击人类。   原有的世界秩序崩溃,通讯断绝,城市沦陷,人人自危,人类的生存环境变得异常艰难。   好在上天并未完全遗弃人类,一部分人幸运地进化出了异能,路宁父女正是其中的一员。   不过他们父女的异能有些鸡肋,路父的异能是能跟兽类沟通,对丧尸没用。末世动物不是变异就是死了,他这异能也没了用武之地。路宁稍微好一些,她的是控物系异能,能用精神力操控无生命的物体。不过最初只能拿起五斤左右的物体,持续时间不超过三分钟,这点重量的东西要杀丧尸或是变异兽比登天还难。   父女俩的异能都不怎么实用,幸好在进化出异能的过程中,父女俩的身体都得到了强化,速度、耐力和力量都比一般的普通人强上许多,这才能在末世中挣扎生存下去。   可惜熬到末世第三年,路父还是在一次狩猎中丧生了,留下路宁一个刚满15岁的小姑娘孤零零地在末世中摸爬打滚。好在路宁的异能终于升级到了二级,能操控二十斤左右的物体,她被路父所在的狩猎队收留,跟着出去狩猎,无数次跟死神擦肩而过,最后在一次基地组织的狩猎中遇到了丧尸群,沦为了丧尸的口粮。   路宁原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再睁眼醒来竟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重生在这个跟她同名同龄的17岁少女身上。   这个少女因为相依为命的外婆过世,太过伤心,在灵堂上昏倒了就再也没能醒来,最后才被路宁占了这个大便宜。   要知道有这种好事,她早乖乖躺平让丧尸咬了。   只是路宁醒来后,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料理了原身外婆的后事,就发现家里就只剩下283块钱了。   这点钱就是一日三次都吃最便宜的大馒头也顶多只够她撑二十来天,如何填饱肚子成了路宁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   和平年代,要想不挨饿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对于一个12岁起就开始为生计谋划的少女来说,工作什么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天吃过早饭,路宁就揣上钱包出门找工作。   工作这东西,不找不知道,一找,路宁发现她太想当然了,这事并不如她想象中的简单。   对于路宁来说只要能填饱肚子,无论多脏多累的活她都愿意干。   她愿意,可人家老板不愿意啊。   不少老板一看她这小身板和萝莉脸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把她拒之门外了,开玩笑,录用未满十六岁的未成年人可是违法的,他们可不想被工商局请去喝茶。   哪怕路宁再三强调她已经17岁,这些老板也不愿意。他们总不能对每个进店的顾客解释他们没用童工吧。   就这样,路宁顺着马路边的街道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工作。   后来有个好心的大姐指点她,让她拿着身份证去工厂试试,毕竟工厂招工只看身份证,不用看脸嘛。   正好,花鸟市场后面有个小纺织厂,那儿常年招女工。   路宁便拐了个弯,去了纺织厂。   纺织厂的老板倒是不看脸,他鼻孔朝天,指着一台比路宁高了大半个身子的机器问:“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路宁瞄了一眼那台她见都没见过的机器,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这个呢?”   ……   “还有这个?”   ……   这个老板一连指了十几台机器,路宁一台都没见过,更别提操作了。   本来路宁以为这样肯定是没戏了,谁料峰回路转,那个老板话音一转,很是为难的说:“按理说,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生手我们是不收的,不过我看你这小姑娘家家的很缺钱,太可怜了,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把吧。不过你这样的生手只能按学徒算,工资嘛,一个月500块!”   啊?一个月才500块!路宁的脸立即垮了下来,500块只够买馒头的,她想偶尔加个餐,吃个牛肉面咋办?   路宁脸上的失望实在是太明显,那老板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他握拳掩唇,假咳了一声,背起手,又添了一句:“小同志不要灰心嘛,咱们厂还包一顿工作餐,加班还可以在厂里吃一顿,平时花不了什么钱,而且做得好了以后还会涨工资的!”   路宁完全忘了后一句,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真的,管饭?随便我吃?”   “咳咳,每天一顿,这一顿当然管饱,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老板面带笑容,一脸正气地说。   “老板你真好,我愿意天天加班!”路宁闪着星星眼,崇拜地看着他。   被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有如此信任的眼神看着,饶是老板这种脸皮已经修成了城墙厚的家伙也忍不住脸发烧,他不大自然地别开头,说:“现在已经中午了,小姑娘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带你去见识见识咱们的食堂,回头吃过饭,下午咱们把合同给签了!”   还没干活就有饭吃,这工厂果然不错,路宁再次由衷地赞叹:“老板,你真是个好人,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   老板头一次被人夸得不好意思,他心说,这谁家单纯的小姑娘啊,怎么就放心放出来了,小心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不过很快老板就知道了,真正单纯的是自己啊!   中午十二点半,当老板还窝在办公室乐滋滋地算自己今天又节约了多少钱时,食堂一个电话打过来:“老板,今天的饭不够吃,还有十几个工人没吃饭,怎么办?”   “啊,是不是你们煮太少了,再煮点就是,这点小事还要问我!”老板不耐烦地斥责道。   食堂大叔瞥了一眼还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少女,有苦说不出,只得硬着头皮说:“没煮少,跟往常一样……哎,真的,吃完了,老板,你过来就知道了!”   不是他不想多煮点,而是顿顿加这么多,这一周的配给顶多只能吃五天,剩下两天怎么办?   “真是的,一点小事都离不了我!”老板往后撸了撸头发,大步往食堂走去。   走到食堂果然看到十几个员工拿着饭盒站在打饭的窗口焦急地等着。   “怎么回事?”   瞧见他,食堂大叔宛如见到了救星一样,朝旁边努了努嘴。   老板不明所以,扭头望去,看见路宁端着一个泛光的钢盆,眼巴巴地望着食堂空荡荡的大锅。   “你不是来得挺早的吗?怎么还饿着!”对于这个替他省了不少钱的小姑娘,老板还是很有耐心的。   “我没吃饱!”路宁摸摸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怎么行!”老板大手一挥,对食堂大叔说,“快,再煮点,饭要管饱,这孩子还在长身体呢!”   哎!食堂大叔叹了口气,干脆问路宁:“待会你还要吃多少?”   路宁掰着指头算了算,最后用一种很勉强的口吻说:“再来五盆,不,六盆吧,我要肉,不要菜!”   老板的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路宁,很是怀疑:“你吃得下吗?”   她手里的不锈钢盆比她的脸都大,而且食堂里的肉基本上都是净肥肉,别说小姑娘,就是大男人都不会碰几下,更别提这么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了。   食堂大叔这下总算找到倾诉的机会了:“老板,这小姑娘刚才已经添了七次饭菜了!”   也是因为她的带动,不少职工生怕吃不饱,纷纷加菜加饭,导致平时够五十个人吃的饭菜,今天三十几个人就吃光了,还有一个没吃饱的。   闻言,老板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你多少天没吃饭了?”   “今天早上还吃了啊!”   “那你早上吃多少?”老板不抱希望地问道。   路宁摸摸头,砸砸回味:“19个馒头,一个肉包,肉包挺贵的,我没舍得多吃,只买了一个尝鲜!”   “其实这还不是你的底线吧!”老板绝望地挥了挥手,对食堂大叔道,“煮吧,快点,吃饱了好干活!”   说罢又转而望向路宁:“吃完了你就走,我这厂子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要这么吃下去,整个厂子每月的生活费都要增加好几千块,这姑娘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又傻乎乎的,谁知道她能不能把饭前给他挣回来。   哎,原以为捡了个大便宜,谁晓得还倒贴了好几十块。   就这样,路宁的第一份工作还没正式上任就结束了,此后,路宁又找了好几份工作,但不是老板嫌她小就是嫌她饭量大。   找来找去,总是没合适的,眼看荷包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路宁开始坐不住了。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路宁快弹尽粮绝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那天,路宁又在小巷口那家小面馆买馒头时无意中听到几个工人说工地上工资高,随便一个工人一天都能拿两百块钱,要是有点技术啥的,这工资还要往上涨。而且啊,还招不到人,现在的小青年都喜欢进厂,不喜欢工地上的活,很多男孩子也吃不了这个苦。   从中,路宁得出了两条信息,一是工地工资高,一天两百块,都可以买最便宜的白馒头四百个了,省着点都够她吃一个星期了,这可比她前些日子所找的那些工作工资高多了;二是招不到人,竞争少,这就意味着老板不会轻易开掉她了。   想到这里,路宁大为心动,连馒头都不买了,跑上前,拽着那个络腮胡说:“我,我去!”   络腮胡扭头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你,你去哪儿?”   “你们不是还缺人手吗?算我一个,我什么都能做!”路宁拽住络腮胡的胳膊,急切地说。   络腮胡愣了愣,突然咧嘴哈哈大笑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小姑娘,别开大叔玩笑了,工地上干的都是力气活,你干不了的,还是回学校读书吧!”   怎么就干不了了?生怕失去这份“高薪”的工作,路宁急的一脸通红,眼珠一转,无意中瞄到络腮胡面前的那张木质方桌,她立即上前两步,单手握住一根桌腿,在满店人惊诧的目光中把桌子给举了起来!   卧操,不会是老子眼花了吧?   络腮胡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桌子纹丝不动地悬在半空中。再一扫店内几乎都快把眼珠子掉出来的众人,好吧,比起这些人,他的表现士算是不错的了。   就这样,路宁得到了这份高薪的工作,并在络腮胡也就是班头的说情下,上班第一天就向工头支取了1500块的生活费。 ☆、第002章 想吃盒饭的boss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中秋节后因为还有一批材料没到,工地上放假一周。   接到停工通知,路宁的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蚊子了。不开工就意味着没有收入,她这几天都得吃自己。   好在班头他们长年累月在工地上干活,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已经摸索出了应对之策。   “路宁,这几天咱们打算去东港码头边找点私活做,你去不去?”   路宁忙不迭地答应:“去去去,当然去!”管他什么活,只要有活干就行。   班头咧嘴笑了笑,边走边解释说:“昨晚下了暴雨,地湿路滑,东港码头那边的货却没怎么减少,有的地方不方便机械车辆运输,就要靠咱们人工搬运。”   顿了一下,他又笑容满面的说:“而且那边都是现结,干完就拿钱!”   听说拿现钱,路宁眼睛一亮:“班头,那咱们以后干脆就在东港码头做事算了!”   工地上虽说两百块一天,但每个月除了1500的生活费,余下的钱并不会按时发放,得等到过年一并结算。而且若是运气不好,过年都未必能拿到钱,更甚者,还有老板跑路一年白干了的。   自从被张嫂子普及了这些知识后,路宁就暗戳戳地计划攒钱,准备买个追踪器,快过年的时候藏到老板车上,这样万一他要跑路,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傻孩子,这私活又不是每天都有,咱们今天也只是去撞运气的,哪能指望这个养家糊口!”班头好笑的摇了摇头。   一行十几人出了小桥巷,坐上公交车,中途又转了两次车,在早上九点多时终于来到了东港码头。   一下车,海风带着丝丝腥味扑面而来。   “你们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找找有没有活儿!”班头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路宁没事干便开始四处张望,瞄了一会儿,她就明白班头为何会带他们到这里来找活儿干了。   这个码头应该有一段历史了,四周的建筑陈旧,带着很浓郁的民国风,地面也坑坑洼洼的,积了不少水,再远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以前来过的工友看见路宁好奇的目光,便站在旁边跟她解释:“新港那边的码头建成后,东港码头也就没怎么维护了,一年不如一年,你看这路被那些大货车压得多烂也没人管。不过这倒是便宜了我们,新港码头那边几乎都是机器操作,路又宽敞整齐,挨着建立许多大仓库,根本没咱们的事!”   说话间,班头已经乐呵呵地跑了过来,兴奋地说:“走,今天有个大单,一船的精密医用器具,大家手脚稳点,磕坏了,咱们可赔不起!”   听说有活干,大家连忙收起懒散状,跟着工头往码头的方向跑去。   大单不愧是大单,十几个人搬了一上午都还没搬完。船主人不错,见快到下午一点了,干脆从旁边的小饭馆叫了几十个饭盒,让大家吃完饭再干活。   工地上的汉子没什么好讲究的,一个个从框里拿起盒饭和筷子,在路边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就开动。   路宁跟着他们混习惯了,也没什么讲究的,跟着蹲在马路边,掰开筷子,打开饭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完一盒,刚打开第二个饭盒,突然,一辆黑色的汽车嗖地一下从马路上掠过,接着是一道刺耳的摩擦声。路宁下意识的眨了下眼,再睁开,只见汽车突兀地停在了几十米外的马路边,车身倾斜,半个车头陷在路边的田里。   经验丰富的班头立即搁下饭盒,屁颠颠地冲了上去。   旁边几个工友也纷纷跟着放下了手中的饭盒,一脸兴奋地看着那辆黑色的汽车,其中一个还嘱咐路宁:“挣钱的机会来了,先把饭放一边!”   闻言,路宁赶紧扒了几口饭,把脸涨得像不停嚼食的小松鼠,这才恋恋不舍的把饭盒盖上。   那厢,汽车左侧前轮打滑,开到了泥地里,大半个车轮深深地陷在了泥淖中,动弹不得。   开车的司机吓出了一身冷汗,哆嗦着说:“裴先生,对不起!”   后座上,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俊美青年就是司机口中的裴先生——裴氏影业的掌舵者裴渊。此刻,他单手放在膝盖上,背脊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似是没听到司机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某一点。   他旁边坐着一个手拎公文包才斯文男子,见他没反应,斯文微微不悦地拧起眉,小声说:“找几个人来把车推到马路上!”   司机应声,立即下车,正好跟主动凑上去的班头碰上,两人交谈了几句,只见班头远远地招了招手,工友们立即起身往这边走来。   司机松了口气,重新钻进汽车里,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说:“裴先生,罗助理,推车的来了,恐怕会晃动得比较厉害,你们先下车避一避?”   罗助理下意识地望向裴渊,裴渊仍旧如同一尊雕像,巍峨不动。   罗助理只得挥了挥手,示意司机闭嘴。   司机缩缩头,刚想出去,罗助理突然指着窗外的路宁问:“怎么回事,玩过家家啊,找个小女孩来推车?”   司机的脸马上涨成了猪肝色,他只跟班头讲好了多少钱,可没管他带哪些人来,反正多少人也那么多钱。不过这话不好在领导面前讲,他抓抓脑袋,讪讪地说:“这个,他们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钱,不少村里遇到这种事,都是一村的人来帮忙!”   “你的意思是庆幸我没遇到一村的人?”裴渊终于把视线从窗外挪了回来,眼神冷淡地看着司机。   司机语塞,脑门冒着冷汗,不知该说什么好。   “今天推车的费用从你工资里扣!”冷冷地丢下这一句,裴渊推开车门大踏步下了车往马路上走去。   他一走,司机立即坐回去,打开车窗跟班头沟通,让他们速度快点。   班头应了一声,回头对大伙儿说:“准备好了,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把车推回马路上,路宁,你力气大,到车头这里来!”   “诶!”路宁飞快地从车尾跑了上来,按照班头的指示抓住左侧车头。   “好了,一,二,三,开始!”   工头的话音一落,大家一起用力终于把车推回了马路上。   班头留下收钱,其余的人继续回去吃饭。   路宁拍拍手,飞快地跑回去,急切地拿起饭盒,刚打开饭盒她就察觉到一道热切的视线盯着她。   路宁警惕的抬头望过去,直盯盯地盯着对方,同时右手往饭盒盖上一搭,饭盒连同左手一起护进了怀里。   噗嗤……   罗助理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姑娘护食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她竟以为裴总对她手里那块廉价的盒饭感兴趣!   不过裴总今天的行为确实很反常,他一向挑剔,怎么会主动跑到这群民工吃饭的地方来站着?这地方满是油腻腻的味道,闻起来可不怎么舒服。   莫不是裴总瞧上了这小姑娘!   罗助理用探照灯一般目光把路宁从头到尾端详了一遍,脸型圆润、额头饱满、鼻子小而翘挺、下巴短小圆滑、五官线条柔和,而且皮肤像搪瓷一样白皙细嫩。   好一个陶瓷娃娃!   这小姑娘不止长得精致,而且很有特色,包装包装,假以时日,一定能一炮而红,她若不作死,大红大紫都有可能。   裴总眼光就是好,连在马路边歇个脚也能发掘到这样有潜力的新人!   自以为get到了重点的罗助理很激动,扶了扶眼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还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烫金名片递给路宁:“小姑娘,你想成名吗?我……”   他话才开了个头,裴渊立即朝他投来一记眼刀。   “啊……”他说错什么了吗?   罗助理一脸莫名。   裴渊却突然拉下脸扭头走了。   这……罗助理赶紧跟了上去。   见人走了,路宁戒备的心终于放松,她一边重新打开饭盒,一边小声嘀咕:“哼,明明想吃我的饭,还想骗我!”   拿着钱回来的班头听到路宁的嘀咕,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扯着嗓门吼道:“说什么傻话呢,人大老板怎么会想吃你这十块钱一盒只有两片肥肉的盒饭!”   就是,罗助理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是男人明事理。不过裴总怎么突然走这么快呢?他都快追不上了。   “开车!”车门一关,裴渊就冷声道。   一看裴渊的心情就不大好,司机连忙用力踩住油门,汽车像离弦的箭,飞快地消失在道路尽头。   穿过荒僻的农田,汽车逐渐进入繁华的市区。   罗助理瞧了瞧时间都快一点半了,赶回裴宅怎么都得三点,裴总的胃不好,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他努力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这里好像有一家张记的店。   “裴总,时间不早了,先在张记吃点吧!”   裴渊没有回他,目光一直落在车窗外。   良久,就在罗助理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时,他终于发话了:“今天中午吃那个!”   罗助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与汽车平行的自行车道上行驶着一脸电瓶车,车后座上架着一个大大的蓝色箱子,箱子正面侧面都写着三个白大字:饿了么!   罗助理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003章 得厌食症的裴渊   最后盒饭当然还是没吃成。   倒不是罗助理不去买,而是裴渊似乎也意识到在大马路边吃盒饭什么的太有损他大总裁的形象了,搞不好明天的头条就被他承包了。所以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立即轻咳一声:“开玩笑的,回去再吃!”   罗助理大大的松了口气,也不管他这玩笑有多冷,捧场地笑了笑,一个劲的催促司机开快点。   不过回到裴宅后,罗助理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对着一桌子厨师精心烹制,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裴渊只是挑剔地尝了一口就丢下了筷子。   罗助理和裴宅的老管家苏伯担心不已。   裴渊小时候被一个丧心病狂的赌徒绑架过,那几天他不知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回来后,吃什么都吐,后来看了大半年的心理医生才逐渐好转。但却落下了轻微的厌食症,对食物极度挑剔,入口的东西稍有不如意就不吃,裴宅的厨师换了一波又一波。目前这位厨师是干得最久的,已经在裴宅工作了一年半。   罗助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肉质鲜嫩,恰到火候,比五星级酒店的都好吃几百倍。   “老辛的手艺没退步啊!”   难不成是boss又想换口味?不要啊,找厨师是一件比加班出差更痛苦的事,因为指不定得找几十个厨师才能让裴渊的胃满意。   苏伯望了一眼二楼,满含希望地说:“也许是过了饭点,他没胃口,让老辛今晚做少爷喜欢的!”   但到了晚上,罗助理和苏伯发现事情更严重了。   到了饭点,苏伯去叫裴渊下来吃饭,结果他只丢了两个字给他:“不吃!”   苏伯老脸挤成一团,苦口婆心地劝道:“少爷,老辛今晚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有粉蒸狮子头、白灼虾、清蒸石斑鱼……”   “没胃口,苏伯你下去吧!”裴渊抬头睨了他一眼。   “哎,好吧!”苏伯叹了口气,自家这位小主人自小就有主见,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瞧见苏伯垂头丧气地下楼,罗助理仅存的侥幸心理也破灭了。他咬咬牙,走上前对唉声叹气的苏伯道:“我可能知道裴总想吃什么!”   半个小时后   苏伯看着面前这个廉价的白色塑料盒,很是无语:“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这不就是街边十块钱一个盒饭吗?欺负他读书少,认不出来?   见苏伯不信,罗助理把中午的事从头讲了一遍,然后总结道:“一开始,那小姑娘说裴总想吃她的盒饭,我还笑话她,哪晓得回头我就被打脸了,裴总亲自指着‘饿了么’的箱子跟我说中午就吃那个,后来估计是不好意思,所所以才说是开玩笑!”   “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给少爷送上去!”   苏伯双手捧着盒饭,疾步爬上二楼,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   裴渊扭头,瞧见苏伯,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苏伯已经先一步开口了:“今天厨房做了新的菜式,少爷你看看有没有胃口!”   裴渊本想说不吃的,但当他看见苏伯手上捧着的那个熟悉的白色盒饭,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苏伯见他直盯盯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盒饭,暗道有戏,忙把盒饭递上去。   裴渊接过盒饭,打开盖子一看,裴宅的盒饭比之今天中午看见的那个要丰盛得多,里面满满的,饭菜各一边,泾渭分明,清香扑鼻,光是闻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   “这是老辛做的吧!”裴渊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是差别,刚上来的食欲又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也不知是什么心理,盒子一盖,又把盒饭塞回了苏伯手里,“拿下去!”   “啊?”苏伯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主意,怔了一秒,又问,“是饭菜不对胃口吗?你想吃什么?”   裴渊放在文件上的手一顿,半晌才道:“不用了,不是饭菜的问题!”   不是饭菜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苏伯百思不得其解,只希望明天裴渊的胃口能恢复。   第二天面对厨房熬了半天,香糯软滑,入口即化的养生粥,裴渊却像是在吃药一样,眉头挤成一团,艰难地咽下了半碗。   苏伯见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完了,少爷的厌食症更严重了,怎么办?   接下来几天,罗助理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作为全能助理,他的工作本身就有一半是处理老板的衣食住行。现在老板的间歇性厌食症再度发作,每天都只吃那么几小口,他的日子能好过吗?   ***   打零工,接私活对路宁来说是个很美好的体验,因为她的荷包又鼓了起来。   不过这种日子很快结束了,他们再度进入忙碌的工地模式,每日在工地上从早忙到晚,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最近工地上的午饭量增加了不少。   这一天,秋老虎发威,火红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烤得地面滚烫。   中午,工头大发慈悲,让大家休息三个小时再上工。   时间很充裕,路宁跟着班头一起去了小桥巷旁边的一家小炒店改善改善伙食。   “回锅肉、番茄蛋汤……再来六瓶啤酒,路宁,你要来一瓶吗?不,算了,你还没成年,暂时就这些,另外劳规矩,再多加五块钱的饭……”   这时候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期,饭菜很快端了上来,班头几人就着花生米喝脾气,路宁一个人乖乖地坐在角落里埋头苦吃。   扒了几口,路宁突然抬起头往店外四处张望。   “路宁,看什么呢?”班头放下酒瓶,好奇地问。难得看到路宁在吃饭时开小差。   路宁抿紧唇,挠了挠头:“班头,外面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   班头伸长脖子看了看,嗤笑道:“你被太阳晒晕头了吧!你看外面哪有人!”   现在大中午的,天气又热,街道上除了几辆停在路边的汽车,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更别提人了。   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吗?可那种挥之不去的被窥视感是怎么回事?   店外,一辆黑色的轿车隐藏在大榕树的枝丫下,墨绿色的车窗缓缓升起。车内,罗助理苦逼地捧着一个保温盒,递给裴渊,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裴渊收回目光,接过保温盒,打开盖子,拿起还散发着热气的汤先喝了一口,接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感觉还不错,再来一口。   一时之间,车内只有食物咀嚼的轻微声响。   吃了,终于吃了!   罗助理看到这一幕差点喜极而泣!   半晌,裴渊放下保温盒:“今晚睡觉前,我要看到她的资料,从小到大,巨细无遗!”   “好的。裴总,我先前已经查到了她的基本情况,你先看看!”罗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纸双手递给裴渊。   依他说,这小姑娘除了身世稍微曲折了点,其他的都乏陈可善。她跟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小姑娘一样出生、上学、失学,为生活打拼,根本没细查的必要。不过上司发话了,他一定会把这姑娘几岁换牙都给她查得清清楚楚的。   裴渊很快就翻完了这两页纸,他弹弹纸面,把资料还给了罗助理:“你去告诉她,你资助她上高中大学,并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同意了,就直接把她带到裴宅!” ☆、第004章 不想上学的少女   “小姑娘!”罗助理曲起中指轻轻地敲了几下桌面,惊醒了发呆的路宁。   她双手支着下颚,抬头瞥了一眼笑得跟个狼外婆一样的罗助理,不大想搭理他:“有事?”   罗助理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了:“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你们的车又开到沟里了,要我们帮忙?”路宁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这小姑娘!罗助理哭笑不得。   他理了理衬衫袖口,坐到路宁对面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小姑娘手里还有我的名片吧,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裴氏影业裴总的特别助理——罗文,你可以叫我罗助理。我们公司每年都会拨出一大笔钱捐助贫困学子,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商讨复学的事情!”   “没兴趣!”罗助理拉拉杂杂说了一堆,结果路宁只回了他三个字。   这么干脆……的拒绝了,罗助理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继续劝说:“小姑娘,你是担心生活费的问题吗?放心,我们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决定给你提供免费的食宿,保证你能平安无忧地上完大学!”   “有这么好的事,别是想骗小姑娘吧!”不知什么时候,班头几人已经围拢过来,用看人贩子的眼神盯着罗助理。   妈蛋,这年月做好事还没人信了。   罗助理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再三保证:“你们若是不相信,咱们可以签合同,然后去公证处做个公证!”   “公证?要好几百块呢,听我闺女说公证了就有那啥法律效应,不可以抵赖,路宁,这个可以试试!”其中一个工友惊讶地说。   班头听了,扭头看向罗助理,语气中还带着三分不信:“出钱又出力,那你们图啥啊?”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是我们公司回馈社会的一种方式,我们公司很有名,去年过年那个票房过十亿的贺岁片《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是我们公司出品的,还有影帝姜桓,影后冯思思,最近很火的那个小花于诗诗都是我们公司的。你们在网上一查就知道了,如果你们还不信,抽个时间,我带你们去我们公司参观参观!”罗助理就只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他列举的这几个明星都很火,经常刷屏,只要经常看电视的人都对这几个人有印象。   “真的,那我能问他们要张签名照吗?”班头有个追星族的女儿,做梦都想要弄到偶像的签名照。   “这个当然没问题!”罗助理微笑着回答。   其余几人也跟着嚷道:“那给我们一人一张吧!”   “对啊,听说这些大明星的签名照能卖不少钱!”   “那我可不可以多要几张?”   ……要不要当着他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讨论啊!   “咳咳咳……”罗助理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把跑远的话题拉回来,“现在可以让小姑娘跟我去复学了吧!”   班头几人一愣,齐齐看向路宁,有些伤感地道:“去吧,叔们虽然舍不得你,但跟着咱们这群大老粗混是没前途的,回去好好读书,放假想我们了就回来,让你张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路宁瞥了一眼眼眶泛红的班头几人,柳眉一挑,看向罗助理,干脆利落地说:“不去!”   “啊!为什么?”罗助理都快疯了,本来以为这是一桩手到擒来的小事,哪晓得好不容易搞定了这群大老爷们,结果这小姑娘却不同意,“你要是舍不得他们,周末可以回来看他们!”   班头几人也焦急地劝道:“对啊,傻孩子,大家都在一个城市,要见一面还不容易吗?”   路宁还是不为所动。   班头急了,一把把路宁拽到角落里,小声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好不容易逮到这种愿意免费供你上学的冤大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还不赶快抓紧!”   见路宁还是不松口,班头没辙,又问:“你是不是担心这小子不安好心?没事,他肯定打不过你,你一瞧苗头不对就揍他,使劲揍他,揍得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以路宁的力气,一般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也是他们这么容易松口的原因。   路宁别过头,瞟了一眼罗助理。   罗助理马上摆出最帅气的微笑!   傻叉!路宁收回目光,对班头说:“我跟他好好谈谈去!”   说完,不等班头反应,伸手抓住罗助理的衣领,硬生生生地把他拖出了小饭馆。   “哎哟,快放开我,你这小姑娘好大的力气!”罗助理倒抽了口凉气,他的脖子好痛啊!   路宁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嫌弃地撇了撇嘴:“你说的我没兴趣,赶紧滚,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罗助理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他揉揉额头,有些烦躁的问:“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你为什么不愿意?”   他实在搞不懂,一般人遇到这种好事不是忙不迭的点头吗?怎么到这小姑娘这儿反倒避之如虎了!   路宁也没耐性跟他扯,干脆直接表明态度:“我不想上学,你赶紧走,再在我面前晃,我就揍你了!”   说完,还举起小拳头挥了挥。   ***   “她不愿意。”瞧罗助理一脸沮丧的回来,裴渊就猜到此事不大顺利。   “嗯,裴总,是我办事不利!”罗助理揉了揉脖子,很是郁闷,这么简单的事竟没办妥,还把自己的脖子给扭伤了,说出去都会被人笑话。   裴渊的手在右膝上敲了几下,抬头对前方的司机说:“开车,先回去再说!”   路上,罗助理想了想还是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感叹道:“这小姑娘可邪门了,似乎都没怎么用力就把我给硬拽出了那家小饭馆。而且我看她那样子,对上学很是排斥,跟资料里的那个小姑娘一点都不像!”   资料里可是说,这个小姑娘很腼腆害羞、胆小好学,是个模范好学生,别人家的孩子。结果呢,真人却是个暴力狂,动不动就威胁要揍他这个大男人。看来先前的调查资料确实有很多疏漏的地方,还是裴总有先见之明,是该找人好好调查调查这姑娘。   对于罗助理的感叹,裴渊没有多说,只是在汽车开回裴宅后他才挤出一句:“让苏伯去找小桥巷居委会,办理收养手续!”   “哎呀,这主意绝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啊,好痛……”罗助理激动得蹭地站起来,结果撞到了车顶,疼得他龇牙咧嘴,“今天真倒霉,总是受伤!”   等他抱怨着出来时,裴渊早已不见了踪影。   罗助理揉着头走进客厅,迎面就跟苏伯撞上。   “你们去哪儿了?我看少爷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苏伯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站在门口问道。   罗助理走过去,拿起牙签挑了一块,冰凉清爽的西瓜入喉,把他的郁闷也全带走了。他把牙签抛进了垃圾桶,然后高兴地晃了晃空荡荡的保温盒:“全吃光了!”   “真的!”苏伯激动得差点把托盘给丢掉了,“老天保佑,少爷的厌食症终于好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没一次性吃过这么多东西,他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老爷、夫人。   “哪是好了,是更严重了才是!”罗助理在一旁偷偷吐槽。   瞧见苏伯激动地拿起了电话,他连忙跑过去按住电话:“苏伯,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苏伯愣了愣,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点头:“好,你说吧!”   ……   听完后,苏伯完全没了打电话的心情,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所以说,现在少爷必须得看着那小姑娘吃饭,他才吃得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总不能一日三餐都把那小姑娘绑到饭桌前,表演吃饭吧!一天两天还行,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呢?那小姑娘总要长大,有她的自己的生活。   他把他的担忧说了出来。   闻言,罗助理笑了:“苏伯,你想太远了,也许要不了多久,裴总的毛病就自己好了呢?再说了,咱们这不是有后招吗,你收养了这小姑娘,她上学时住在裴宅,工作后在裴氏工作,怎么也逃不出咱们的视线,你担忧的一切问题都不存在。”   “往好处想,咱们再也不用担心裴总没胃口了!”最后罗助理心有余悸地补充了一句。他实在是怕了,这段时间简直操碎了心,人跟着瘦了五斤。   苏伯一想,也对,不管怎么说,少爷的病情在好转这就是好事。   “行,我马上就去小桥巷!”说完把托盘往罗助理怀里一塞,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第005章 被拐带走的少女   晚上,路宁踩着星光回家,远远地就瞧见居委会大姐领着一个头发半白,穿戴整齐,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老绅士一样的老头站在她家门口。   “路宁,下班了!”居委会大姐扬起笑,亲切地问道。   因为在丧礼上见过一面,路宁对她还有些印象,便问:“大姐,有事吗?”   “确实有件事情找你,进去说吧!”居委会大姐对她冷淡的态度不以为意。   路宁没有多言,拿起钥匙打开门,请二人进去。   这是一套小两居室,加起来大约有五十几平米,客厅里的摆设很简陋,只有一张老旧的方桌和四张椅子。这些家具应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桌角都被磨得光如镜面。   这么个嫩生生娇滴滴的小姑娘就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破旧的地方?苏伯的心情有些复杂。   “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煮点面!”路宁把两人领进屋就不管了,径自走进了厨房。   闻言,苏伯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向八点了,这小姑娘还没吃饭?他扭头望向居委会大姐,问道:“她每天都这么晚吃饭?”   居委会大姐苦笑了下,小声说:“工地上下班一向比较晚,这姑娘比较能吃,每次都下馆子,开销太大!”   岂止是比较能吃,依她那饭量,若不是小桥巷上开店的都是老熟人,只怕都没人接她的生意。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苏伯的同情心在路宁端着一盆素面进来后达到了顶点。   篮球那么大的不锈钢盆里盛满了干巴巴白生生的面条,连根青菜都没放。路宁把面放在桌子,然后拿起一罐辣椒酱,往里面倒了一勺,搅拌几下,然后抬头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晚上就吃这个?太没营养了!”苏伯没接路宁的话,反而忍不住开始训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这么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   尤其是这孩子每天干的都是力气活,长期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她是要做少爷饭模的人,一定要把这些坏习惯给她纠正了,免得她带坏少爷。   苏伯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扫了一圈,最后拿出仅剩的两个鸡蛋,煎熟,端出来摆在路宁面前。   路宁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面。   苏伯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刚散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吃慢点,吃太快不消化,对胃不好!”   居委会大姐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都还没收养呢,他是不是管太宽了。   反倒是路宁听到这话,握住筷子的手一顿,再次动筷时,那速度明显的减慢了不少。   一老一少,奇异的和谐。看得居委会大姐诧异不止,自从路老太过世后,路宁就像变了个人,谁的话她都不听,连她以前的班主任来找她复学,劝说了半天她都没动摇,没想到她会听这位苏老先生的话。   这次收养的可能性应该蛮高的,居委会大姐心想。   等路宁吃过饭,苏伯便道明了来意。   “你说想收养我?”路宁奇怪地看着他,今天怎么回事,白天有个人说要资助她上学,晚上又有人说要收养她。   苏伯点头:“我无儿无女,老伴儿也已经去世了,孤身一人,路宁你若不嫌弃,咱们一老一少做个伴儿!”   若说最初苏伯只是奔着把路宁拐到裴宅来的目的,那么此刻他的想法已经有些变了,他是真心想收养这个可怜又坚强的小姑娘。   路宁垂着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静默了一会儿,苏伯又说:“路宁,你放心,只是临时收养,签个协议就行了,我只是做你一年的临时监护人,明年你成年,协议就自动作废,不用你更名换姓,也不用迁移户籍!”   居委会大姐也在一旁帮腔:“路宁,苏老先生的资料我都核实过了,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跟你外婆是远方表亲,论起来也算是你的表舅公。有他照顾,你外婆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   “为什么?她死你都没来。”路宁放下筷子,抬头直直盯着苏伯,一对黑亮的眸子写满了问号。   苏伯愣了愣,眼睛一眨,一层水汽浮上眼眶,他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还散发着清香的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很是伤感地说:“孩子,我跟你外婆失散几十年,也是最近我感觉身体大不如前,请了侦探才找到你外婆,哪知还是晚了一步!”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他按着额角,又惭愧地说:“孩子,是我对不住你们。跟我走吧,让你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为了生计,天天跟着一群大男人去工地搬砖,我良心难安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吧!”   他说得情真意切。   旁边的居委会大姐满是感动地劝道:“是啊,路宁,苏老先生是真的为你好,搬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还小,你未来的人生还很长,总不能一辈子都耗在工地上吧。”   只是路宁还是不为所动,她直直看着他们,倔强而又认真的说:“搬砖挺好的!”   既可以养活自己又能练习异能,两全其美。   她的表情太认真,认真得让居委会大姐和苏伯无言以对。他这才意识到,罗助理所言不虚,这姑娘果然很难搞。   尤其是一个人的观念已经固定了,你想要说服她,这难度会成倍的增加。   苏伯人老成精,他很快就瞧出了端倪,路宁这孩子显然还很天真单纯,她还信奉“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这句话,所以在她面前绝不能说搬砖不好,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令她反感。   思忖片刻,他刻意顺着路宁的话,循循诱导:“搬砖确实挺好的,这跟我收养你并不冲突!你想,以后有我负责你的衣食住行,你搬砖赚的钱都可以存起来,做你想做的事,对不对?路宁,你想想,你的梦想是什么?”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路宁的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我的梦想是买一仓库的大米,还要满屋子的馒头,堆成一座山!”   这梦想也是没谁了!苏伯和居委会大姐齐齐失声,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好半晌,苏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违心地说:“不错,不错,你这理想果然很特别,特别好!”   居委会大姐忍不住抽了抽嘴,昧着良心说话这一点,她还真比不上这位老先生。   “你是第一个赞同我的人,班头他们都反对我!”路宁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盈满了不容错辨的信任。   苏伯突然之间不敢看路宁的眼睛,他微微别过头:“是吗?那为了早日实现你的梦想,要不要跟我走?”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实现我的梦想!”路宁微笑着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走过去拉开卧室的门,带着一点小小的骄傲说,“你看,我已经堆满了小半间屋子,要不了几年我的梦想就能实现。”   小小的卧室从墙角到床的那一小片空地上,一袋袋大米规规矩矩地码成一座小山,弄得卧室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苏伯和居委会大妈惊得眼珠子都快差点掉出来了。   “你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买大米了吧?”居委会大姐有些了然。路家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估计这丫头把最近挣的钱全买了大米,哎,真是个傻丫头,这么多大米,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苏伯也傻眼了,面对这样执着、单纯、坚强的路宁,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丫头虽然傻了点,但她比谁都活得认真、明白。他有一瞬间的怀疑,他们所认为的好,对这孩子真的好吗?   不过为了少爷,他不能退缩,再说,他也没想做对这孩子不利的事,大不了以后提前完成她的梦想,给她一仓库的大米。   努力地在心里做了一番建设,苏伯干脆祭出了他的杀手锏:“路宁,你被我收养,我保证周久安所在工地,工资月结!”   周久安就是班头的名字。   既然动之以情行不通,那不如利诱。   这个条件果然让路宁心动了。   路宁常听工友们感叹,工地上的钱很难拿,不少人到年底了还拿不到钱,可家里的父母、老婆孩子都眼巴巴的望着。每年都有工人因为拿不到工资跳楼的。   别的人她管不了,但班头和工友们,她不能不管。班头的父亲瘫痪,女儿明年又要上大学了,家里正是急用钱的时候,别看班头和张嫂子平时挺大方的,过节都邀请单身的工友去他们家聚餐。但私底下,她好几次早上都看见班头只买了两个馒头就着白开水充饥。   若只要被这老头收养了,以后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老板跑路,干完活就能拿到钱,那么她愿意。   “好,我答应你!” ☆、第006章 找不到路的少女   “到了!”苏伯第二天亲自去把路宁接了过来。   路宁下车,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座精美的白色建筑。白墙红瓦、绿树成荫,门口的白色廊柱旁摆放着两丛火红色的虞美人,处处体现精致整洁,这是与她过去所生活的那个逼仄、陈旧、简陋的小桥巷完全不同的地方。   “怎么,小姑娘看傻眼了?别发愣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想看随时都可以看个够!”   突如其来的男声拉回了路宁的思绪,她抬头望向来人。   “是你!”待一看清罗助理那张欠揍的笑脸,路宁脸上的浅笑立即消了下去,她死死盯着罗助理,如果眼神能杀人,罗助理肯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罗助理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他伸手摸了摸脸,怀疑地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个二愣子!苏伯连忙推了推罗助理:“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裴总让我来拿一份资料!”提起正事,罗助理也没了跟路宁闲聊的心思,他飞快地跑上楼,没过几秒又蹬蹬蹬地跑下来,冲路宁挥了挥手,“小姑娘,再见,下回哥哥再把见面礼给你补上!”   白痴!看不见那小姑娘的表情都想生吞了他们吗?   苏伯没想到会这么巧,路宁刚来就撞上了罗助理。   这下路宁肯定猜到他们找她别有目的了。   原本他是打算跟路宁培养培养感情后再说明真相的,但现在恐怕得改变策略了。他得想想怎么说才能最大程度的减轻这小姑娘的抵触情绪。   不过出乎苏伯的预料,路宁并未问他什么,反而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愤怒,背着书包,面无表情地说:“我住哪儿?”   这可不是一个十几岁小该有姑娘的反应,苏伯怔了一下:“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不用!”路宁侧目瞥了他一眼,“你们打不过我!”   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们供她吃,供她喝,她不吃亏。   这是什么答案,苏伯语塞,突然,院子外传来一声惨叫,他扭头望去,只见罗助理四脚朝天地仰躺在车门前,哀嚎不已。   司机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把他扶了起来。他艰难地站了起来,揉揉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好好的,又没下雨,这也能摔倒!”见他没有大碍,苏伯无奈地摇了摇头。   路宁扬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他运气不好呗,苏伯你可要小心哦,你年纪大了,可不比罗助理皮糙肉厚,耐摔!”   这是关心他吧!小姑娘就是懂得心疼人,苏伯乐呵呵的笑道:“没事,你放心,苏伯我老当益壮呢!”   “是吗?”路宁笑笑没多说。   经过这一打岔,苏伯完全忘了先前的事,把路宁领到二楼朝南的一个房间道:“你看这房间怎么样?时间比较赶,弄得比较简单,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这还叫简单?路宁无语了,这满屋子的粉色和蕾丝是什么鬼,她两辈子都没住过这种房子。   在她看来这房子里除了那张柔软的大床,其余的都是累赘,浪费空间。不过这是人家的房子,她也不知道能住几天,就不要挑剔了。   “还好!”路宁说得很是勉强。   不过沉浸在兴奋中的苏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敷衍,指着她拎着的小提包问:“你就带这点东西?”   路宁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背上的书包。   苏伯看着她背上那只褪色的书包,眉头不自己地拧起:“你的东西太少了,待会让小周载你去买些衣服!”   “不用,够了!”路宁说这话可不是客气,她是真的觉得够了,在末世的五年,她总共就只有三套衣服。   “这怎么够,女孩子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苏伯不依,“再说,你没事也可以出去逛逛嘛,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憋在家里,闷坏了可不好!”   他后面这个提议,路宁很心动。她都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还没出去好好逛逛,前一阵都在为填饱肚子奋斗,不敢松懈,现在这问题有人接手了,她也该出去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   “好吧!”   见路宁答应了,苏伯很高兴,拉着路宁下楼道:“这张副卡你带着,想要什么自己买。女孩子逛街是体力活,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些小点心,你带在路上吃!”   这么贴心!就凭这一点,路宁决定暂时不计较苏伯骗她的事了。   汽车开到了a市最繁华的步行街,这里商铺林立,人流如织。   “路宁,这里不方便停车,我把车停在那边的地下停车场去,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我?”小周扭头问道。   路宁扫了一眼前方拥堵的马路,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逛,你先回去,逛完了我自己回去!”   小周有些犹豫,他自从陪女朋友逛过一次街后就再也不想陪女人逛街了。女人不管年龄大小,一逛起街来就没完没了,一件衣服翻来覆去试个不停,然后又不买,最后逛了一大圈,还是选最初的那一件。这种折磨一次就够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受第二次。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女朋友是醋坛子,要是知道他陪个小姑娘逛街买衣服,哪怕这只是工作,她也一定会撕了他。   只是路宁这么个小姑娘,放她一个人他又有些不放心,也没法回去交差。   路宁可不想有根尾巴跟在后头,她坚持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丢不了,你回去跟苏伯说我自己不要你跟的!”   小周想想也有道理,听话地把车停在了路边。   路宁下车后,随着人流走进步行街。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路宁有些无措,她上一次逛街还是上辈子,那时候她还是个有父亲疼爱的小姑娘,买什么都有大人做主,不用她操心。   她活了两辈子都还没单独一个人逛过街,买过衣服。   不过好在这次她也不打算买衣服,因为她没有钱,这里随随便便一件衣服鞋子都要她几天的工钱。   她以前赚的钱全被换成了大米,工地上余下的钱还没结算,她现在说是身无分文也不为过。至于苏伯给的那张卡,习惯性地被她忘记了。   在步行街绕了一圈就到中午了,路宁的肚子也饿了。她看了一眼散发着香喷喷热气的饭店,再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只能学路人,走到树荫下的椅子上,拿出苏伯给她准备的点心开吃。   真好吃!   香酥滑口,路宁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太好吃了,就是分量太少,几口就吃光了。   吃过如此美味的点心,再啃她藏在书包里的饼干和香脆面,突然觉得以往美味无比的饼干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啃完饼干,路宁在书包里掏了半天,终于在找到几个钢镚儿,她用两块钱去买了一瓶矿泉水,手里头就只剩下三块钱。   逛也逛过了,要不回去吧,回去就有美味的点心吃了。   这念头一出,路宁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而且她也没有苏伯的电话号码。   ***   夕阳西照,暮□□临,秋风拂面,天气变得凉爽舒适,但裴宅的气氛可不大好。   裴渊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不时地看一眼腕表。   旁边的苏伯很是愧疚:“都怪我,我不该叫路宁出去逛街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人!”裴渊瞥了他一眼,“天黑了,就更不好找了!”   苏伯沉重地点了点头,一脸自责。   刚打完电话回来的罗助理也是一脸凝重:“小周带人把步行街旁边的几条街都找遍了,还是没人,我让他去跟当地派出所沟通,申请查看一下附件路段的监控,先查一查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裴渊轻轻点了下头。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罗助理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他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她会不会回小桥巷了?”   毕竟除了那地方,她也无处可去。   “还真有这种可能,我怎么没想到呢?”苏伯一想到路宁形影不离,连进房间也没取下来的包,就暗叹自己糊涂,他忙去给小桥巷那个居委会大姐打电话。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小桥巷那边反馈过来的消息说,路宁没有回去过。   这下苏伯也坐不住了,他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差点把地板踏出一个洞来。   “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小姑娘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不行,我得去找她!”   “不用,我去!”久未说话的裴渊抬眸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变得漆黑的天,蹭地起身,捞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快步出了门。   “我也去,苏伯你放心的在家里等着!”罗助理怔了怔,丢下一句话飞快地追了上去。 ☆、第007章 被惩罚的少女   “路宁,你真的没练过?”老徐巴拉巴拉抽着大烟,一双狭小的眼睛眯成了缝,怀疑地打量着路宁。   不是他多疑,实在是路宁的表现太抢眼了,连跟他七年的大弟子也没她表现得好,她的表现几乎赶得上他顶峰时期了。   路宁一边啃着烧烤,一边飞快地转动着碟子,摇头道:“没啊,我第一次碰这东西,蛮好玩的!”   一只碟子被她转得出神入化,老徐只看见一片白色的残影在她的手中舞动。   他不得不承认,有人天生就是端这碗饭的,只是路宁的年龄大了些。他们学杂耍的无不是几岁就开始练起,因为小孩子的身体柔韧性最好,不过也没关系,路宁的天赋足以弥补她年龄上的不足。   爱才心起的老徐转头对路宁说:“大家都在叫你,你再上去露一手吧!”   路宁把竹签抛进垃圾桶,拍拍手站了起来讨价还价:“行啊,再来十串烤羊肉!”   “成交,你表演完了回来就有!”老徐当着她的面吩咐小徒弟去买十串烤肉。   小徒弟又惊又惧地瞥了路宁一眼,小声说:“路宁姐,你今天都吃五十串了!”   他两顿也吃不了这么多。   “我中午都没吃,饿了两顿呢,快去!”路宁拍拍他的头。   小徒弟偏头躲开路宁的魔爪,飞快地钻出人群。   路宁搓搓手,走到舞台中央,接过老徐递来的几根杆子,握在右手转动起来,那头老徐丢了一块碟子过来,路宁手一弯,杆子稳稳地接住碟子,接着她又把另外一根杆子往头上一抛,杆子落在碟子上,快速转动起来。   如此反复,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路宁的右手上的杆子已经增加到三根,碟子也叠加到三层。只只飞旋,宛如缠绕在花间的彩蝶。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老徐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这岂止是有天赋,这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啊!从来没人能把碟子转成这样的,这姑娘平衡能力该有多好,若是稍加训练,只怕国家杂技团都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不行,这小姑娘留在他这里太浪费了,他得把她推荐到国家杂技团去,充分发挥她的天赋,为国争光。   “路宁,还能加吗?”老徐想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   “可以!”路宁回答得很是轻松。   ***   “监控就到这儿了,前方那片是老街,新的步行街建成后,这里便成了a市有名的夜市。这地方多是五六十年的建筑,老旧差,政府正打算改造这一片,因此目前这片地区都还未装上摄像头!”派出所的民警大叔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要失踪24小时警方才能进入调查和立案,他们目前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理解,理解,谢谢胡警官了!”罗助理送别了这位警察,回头看向裴渊,“裴总,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裴渊望了一眼人潮涌动的夜市,眉头不自己地拧起:“在这附近找一圈,没人就不用找了!”   他倒是想啊,问题没找到人回去怎么向苏伯交差。   裴总的耐心已经用尽,罗助理只希望这姑娘没走太远,能够尽快找到人。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走到夜市中段的时候,前方的小周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找到了,找到了,人就在前面!”   他指了指前方人最多的地方。   罗助理瞟了一眼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和里面不绝于耳的喝彩声,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深深的疑惑:“前面是怎么回事?还有,既然找到了人,怎么没把她带回来,万一人又跑丢了怎么办?”   小周有苦说不出,指着前面说:“放心吧,丢不了,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我留了几个兄弟在前面看着呢!”   罗助理征询地望向裴渊。   裴渊没理他,只是大步往人潮的方向走去。   在小周几个的开路下,一行人好不容易挤入人群中心。   一进去罗助理就看到舞台上那道娇小的身影和叠到丈余高不停转动的碟子,他的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我的娘呢,路宁还有这一手绝活啊!”   这简直比杂技团的专业人员还牛叉啊!怎么办,他都快成为这小姑娘的铁杆粉丝了,罗助理冒着星星眼,跟着人群欢呼叫好,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裴渊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哼,为了找她,弄得人仰马翻,一群人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她倒好,还有心情在这里玩杂耍!   裴渊掠过前面的几个观众,疾步走到路宁面前,一把拽住路宁的胳膊就往外拖。   路宁受惊,手一抖,上面的碟子哗啦啦地摔了一地。   老徐见了,忙上前拦住裴渊:“诶,诶,诶,你怎么回事,搞破坏啊你!”   裴渊斜了他一眼:“让开!”   “嘿,小伙子,怎么说话的,你什么人啊?瞧,人家小姑娘不愿意跟你走!你再不放手,我报警了啊!”老徐指了指在用力挣扎的路宁,威胁地晃了晃手机。   裴渊冷笑:“我是她的监护人!”   说完也不管傻眼的路宁和尴尬的老徐,带着路宁就往外走。   老徐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大声嚷道:“那也不能走,你把我的碟子都摔坏了,你得留下给我个说法!”   说什么也不能放走这么个好苗子,先拖住他再说,这一刻,老徐无比后悔没事先问清楚路宁家的住址电话。   后面追上来的罗助理连忙拦住他:“赔偿的事找我就行了,一万块够吗?不够还可以加。”   ***   那头,路宁被裴渊拖出了人群后,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戒备地盯着他:“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后头追上来的小周听到这话又尴尬又想笑,他偷偷提醒路宁:“这是我们老板!”   见路宁还是一脸疑惑,他又小声加了一句:“就是裴宅的主人!”   “哦,原来是你,那个想吃我饭的家伙!”路宁恍然大悟。   旁边的小周尴尬症都快犯了,这小姑娘会不会说话啊,没看到老板已经到暴怒边缘了吗?   “上车!”裴渊的声音冷如坚冰,说完这两个字,他也不管路宁是何反应,径自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后头的小周看了一眼还不知已大难临头的路宁,重重地叹了口气,提醒道:“大伙儿找了你一晚上,走吧,回去再说!”   是在怪她吗?路宁不解,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裴渊身上始终释放着低气压,弄得大家都不敢吱一声。   唯有始作俑者路宁不受影响,一上车就靠在座椅上打起了瞌睡。   小周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都不知是该感叹这姑娘神经太粗还是为她接下来悲惨的命运哀悼了。   汽车开到裴宅,等候在门口的苏伯忙迎了上来:“找到人了吗?”   迷迷糊糊的路宁睁开眼就听到这句话,她的心里头一次滋生出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只是她素来独来独往惯了,又没人教过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这种莫名的情绪,只能傻傻地跟着下车,接受苏伯热情的目光的洗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伯见她完好无缺,松了口气,又说,“你们一定饿了,我让厨房备好了饭菜,这就叫人端上来!”   一听这话,路宁所有的心思都飘到了“饭”字上,先前那点愧疚的情绪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她兴奋地跟着苏伯往饭厅里走去,哪知才走出两步,斜边突然伸出一只大掌抓住了她的手。   路宁扭头,不解地看着裴渊:“放开我!”   再不放,她就要动手了。   听到动静的苏伯回头,瞧见这一幕,忙打圆场道:“有事先吃完饭再说吧!”   这事说起来他也有一半的责任,不该在小姑娘初来乍到,路都不熟的情况下,叫她出门逛街。   “上楼!”裴渊看了路宁一眼,别过头又对苏伯说,“你们先吃!”   “这……”苏伯迟疑了一下,转而对路宁道,“去吧,少爷想跟你说几句话,先上去吧,饭我让厨房给你留着,你待会儿下来吃!”   他的话路宁倒是能听进去几分,她终于乖乖跟着裴渊上了楼。   不过裴渊并未带她去二楼,而是领着她上了三楼,然后推开一扇门道:“进去!”   这间屋子放置了好几种锻炼器材,路宁猜测这应该是裴宅的健身房。不过她只认识面前这台是跑步机,其余的一概不认识。   突然,空气中传来咔擦一声,接着路宁只感觉手腕一凉,一只冰冷的手铐扣住了她的右手,手铐的另一头连在跑步机上。   而钥匙正勾在裴渊的食指上,轻轻的在她面前晃动。   “你做什么?”路宁脸色大变,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伸出獠牙,戒备地盯着裴渊。 ☆、第008章 缺乏常识的少女   像是没看到路宁抗拒的反应,裴渊把钥匙丢进了西装裤里,冷漠地看着她:“做错事就要受罚,你自己反省!”   说罢,转身就走。   “小心……”   路宁突然放声尖叫,裴渊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就在这时,斜侧方的哑铃凳轰然倒塌,砸向裴渊。   裴渊只感觉像是有一只手在背上用力推了自己一把似的,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直栽到路宁身上。   路宁的反应极快,曲腿一伸,膝盖往上一提。   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人的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裴渊看着压在自己胸口的路宁,眸色越发冷厉:“放开!”   路宁膝盖顶在裴渊的小腹上,右手肘压在裴渊的胸口,余下的左手死死箍住裴渊的双手,目光执着:“钥匙拿来,我就放开你!”   裴渊的目光下移,瞟了一眼几乎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的路宁,脸色越来越难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若不是知道这姑娘有多没心没肺,他会以为她是在勾/引他。   “当然知道!”路宁倔强地扬起下巴,重复了一遍,“把钥匙给我!”   “不知天高地厚!”裴渊低嗤了一句,被困住的两只手突然用力,形势陡转急下,下一瞬,他已经脱离了路宁的钳制。   “你……”   路宁正要动作,却听裴渊说:“今晚不许吃饭!”   闻言,路宁满腔的怒火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她诧异地看着裴渊:“你把我拷起来就是为了这个?”   裴渊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避开路宁的视线:“没错!”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   路宁狠狠瞪了裴渊一眼,生气地别过头。哼,若不是不想被人当怪物抓起来研究,别说一副手铐,就是十副手铐也拷不住她。   嘴上说得硬气,奈何肚子不争气,没过多久就开始唱空城计,咕噜咕噜作响。   哎,这比揍她一顿还难受。   寄人篱下的感觉真不好,哪比得上她跟着班头他们搬砖来得自由快活,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她决定了,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后,她就把钥匙弄来一走了之,再也不待在这破地方了。   揉揉肚子,路宁再度瞥了一眼坐在按摩椅上看书的裴渊,心里奇怪,这家伙就不饿吗?   同一时间,罗助理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裴总中午就没吃两口,他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苏伯瞥了他一眼:“他说惩罚路宁今晚不许吃饭!”   “路宁不吃,他也不吃……”话说了一半,罗助理就记起了裴渊现在的怪癖,他讪讪地撇了撇嘴,“他这是惩罚别人还是惩罚自己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瞧路宁在马戏团混得风生水起的模样,可不像是没吃饭的人。   可不是!苏伯在心里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担忧地瞥了一眼楼上,不行,路宁是她哄来的,他总不能第一天就不给人饭吃。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苏伯疾步跑进了厨房。   楼上,路宁有些困了。今天虽然没搬砖,但她也没闲着,最重要的是肚子没填饱,也只有睡着了才不会觉得饿了。   她靠在墙边的沙发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裴渊缓缓从书本中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意味,停留在路宁发红的手腕上,半晌又挪到她细滑如玉的手指上,这一双细嫩的手可不像是做惯粗活的手。还有那突然倒塌的哑铃凳,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倒下来?若不是她突然出声提醒,他原本是可以躲开的。   ***   好香!跟她中午吃的点心一个味道,啧啧,没想到能做这种美梦,路宁美滋滋地舔了舔唇。   下一瞬,一块酥香扑鼻的点心滑到了她的嘴里。   “咳咳咳……“路宁猛地惊醒,蹭地站起来,差点撞翻苏伯手里的托盘。   “对不起,吓到你了!”苏伯笑眯眯地说,“饿了吧,我给你拿了些点心和水果过来!”   路宁下意识地望向按摩椅,只见椅子上扣着一本书,裴渊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看出了路宁的心思,苏伯朝她挤眉弄眼:“罚你不吃晚饭,但没说不能吃点心和水果,你说对吧!赶紧吃,你看你这孩子多瘦,得多吃点!”   “苏伯,你真好!”她收回前言,这裴宅还是有好人的,就是为了这美味点心,她也决定暂时不走了。   路宁伸手抓起点心,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分钟不到,盘子上的点心已经消下去了一大半。   这孩子该不会饿了一天吧!苏伯关切地看着她,不住地叮嘱:“吃慢点,厨房还有……喝口水,别噎着了……”   闻言,路宁吃东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真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苏伯见她吃完点心,又把另一盘水果递了上去,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路宁,你今晚怎么没回来?我们找了你一晚上,生怕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被人给欺负了!”   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路宁对自己的武力有绝对的信心,寻常混混绝不会是她的对手。   她挑了一块苹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为自己解释:“不是我不想回来,我不知道怎么回来啊,车子开得太快,我忘记回来的路怎么走了!”   这意思是她原本是打算自己走回来的?苏伯惊讶地望着她:“你可以打的回来!”   这小姑娘真实诚,裴宅到步行街有三十多公里的路呢,七拐八绕的,能把人绕晕,走回来还不累死了。   路宁摊摊手:“我没钱!”   苏伯的面色古怪地看了路宁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我上午给你的卡,你弄丢了?”   所以怕挨骂,不敢回来?   苏伯脑补了一堆,却见路宁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卡递给了他:“你说这个,我忘了,还给你!”   这下苏伯也真是无语了,他忙把卡塞回来了路宁怀里:“你该不会一天都没吃饭?”   羊肉串顶多算零食,不算正餐,至于点心和饼干,那是塞牙缝的。路宁脸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没吃,两顿没吃!”   见状,苏伯是又好气又怜惜,他指着卡说:“这就是钱,这是副卡,你拿着,买东西、坐车随便刷,没钱了也可以到提款机上取钱,密码是六个一!”   见路宁还是有些怔愣,苏伯诧异地问:“你该不会用□□吧!”   路宁有些懵懂地看了看手中的卡,不怪她白目,实在她前世今生就没碰过□□,早忘记这玩意儿的功能了。   苏伯总算意识到了实情的严重性,他又问了路宁几个常识性的问题,最后绝望的发现,她连智能手机、电脑都不怎么会用,也很少看电视,连现如今最当红、最受小姑凉喜欢的当红明星也不认识。   这是哪里来的山顶洞人?   现在三岁的孩子都会拿着平板手机玩游戏了,若不是亲自看过这路宁的资料,苏伯真会以为她是从哪个坑里挖出来的古人。   苏伯自觉责任重大,他搁下托盘,事无巨细地向路宁普及了一个小时的常识,又细细叮嘱路宁:“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不要一个人憋着!”   路宁能感觉到他满满的关心和好意,重重地点头:“谢谢苏伯!”   可怜的孩子,有爹生没娘养。苏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裴渊一脸漠然地站在外面,手里还拿着一支药膏,不知把他们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   “少爷……”苏伯有些心虚,少爷肯定知道自己阳奉阴违的事了。   裴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过来!”   说罢,领先一步,进了书房。   苏伯连忙跟了上去,解释:“少爷,路宁还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都一天没……”   裴渊抬眸,双手交握,定定地看着他。   在他无所遁形的目光下,苏伯辩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裴渊终于开口,却不是苏伯以为的斥责:“你明天带路宁去买电脑、手机,还有衣服……其余的你看着办!”   顿了一下,他又摊开掌心,把钥匙丢到了桌面上:“让她去睡觉,今天的事下不为例!”   少爷这是不罚路宁了!这真是意外之喜,苏伯很高兴,拿起钥匙道:“好的,我一定办好少爷交代的事!”   苏伯打开手铐,还不停地替裴渊说好话:“路宁,你也别怪少爷,今天傍晚听说你不见了,少爷非常着急,跟罗助理他们找了一晚上,从步行街找到夜市。他这么生气,也是因为担心你!”   担心她就可以把她铐起来了?   对苏伯的说辞,路宁不置可否。不过看在苏伯的份上,她倒是可以对从轻处罚,让他今晚稍微好过一点。 ☆、第009章 送饭的少女   温热的气息,细腻的触感,光滑的肌肤,紧紧贴在他的胸口,裴渊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像着火了一般,连呼吸都困难,他想用力推开这道模糊的身影,伸出去的手却违背了主人的意志,不但没推开,反而紧紧搂住眼前这道模糊的身影。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想反抗,却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整个人都似要烧起来了似的。   轰……   窗外一道惊雷掠过,裴渊猛地坐了起来,环视四周一眼,偌大的床上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何心里又隐隐有些遗憾的感觉。   他甩了甩头,把这种奇怪的感觉甩出脑海,正欲起身,床下却突然跳起一物,用猩红的眼珠子盯着他,在这寂静的深夜格外渗人。   裴渊一瞧,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谁能告诉他,他的床下怎么会突然钻出一只白生生的兔子!   “阿嚏……”裴渊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鼻孔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痒痒的,裴渊忙打开灯,拿纸巾擦了擦,几根白色的短毛出现在洁白的纸巾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再瞧瞧旁边还正欲往他怀里跳的兔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tm哪是春/梦啊,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   次日,罗助理一踏进裴宅就瞧见裴渊眼睛下的青色,他诧异地望向苏伯,小声问:“怎么回事,老板昨晚没睡好吗?”   不要啊,平时的老板就够难伺候了,没睡好的老板难伺候的程度是平时的n次方。   苏伯正好想找个人说这事,罗助理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他忙道:“你不知道有多邪门,昨天半夜一只兔子跑进了少爷的房里,检查门窗又都是好好的,难不成这兔子会穿墙?”   “兔子,裴宅没养这种东西啊!”罗助理也很疑惑。   苏伯像是找到了知音:“可不是,我今早去问了,附近几户人家也没养这小东西的,你说怪不怪?”   哪知听了这话,罗助理却沉默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欲言又止地看着苏伯,半晌,终于按捺不住道:“苏伯,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会摔倒吗?我在门口踩到了一块鹅卵石!”   “鹅卵石?”连苏伯也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别的地方有鹅卵石不稀奇,但裴宅门口可是一天打扫三次,最近又没有施工,这东西出现得确实有些突兀。   罗助理苦着脸神神秘秘地说:“我记得回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的……苏伯,你说咱们会不会是撞鬼了?”   不然怎么解释这一系列不对劲的事。   他自以为说得小声,又怎么瞒得过餐桌上另外两个人。   闻声,裴渊放下勺子,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很闲,还有空胡思乱想?那今天上午的会你代我开了!”   “裴总……”罗助理的脸立即垮了下来,闷闷地喝粥,再也不敢多言。   餐桌上安静了下来,谁也没瞧见,路宁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吃过饭,裴渊和罗助理去了公司。   路宁则被苏伯带去逛街,给她买了手机、新衣服等必需品。   回到裴宅,无所事事的路宁开始靠在沙发上探索新手机的功能。   现在的智能机就是好玩,跟一台小电脑也没什么区别了。   路宁很快就被手机里的小游戏吸引,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游戏里,连苏伯从她面前走过好几次,她都没察觉。   这样不行啊!苏伯看她一副网瘾少女的模样,又忍不住开始担心,隔壁严婶的侄子的同学的表姐的弟弟就是深陷网瘾无可自拔,在网吧彻夜打游戏猝死的。   看了一眼沉浸在游戏里兀自乐呵的路宁,苏伯想了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   “你让我去给裴……他送饭?”路宁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不是吧,让她给裴渊送饭?她万一半路没忍住把饭给吃了怎么办?苏伯也真是太相信她的……节操了!   话一出口,苏伯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看见路宁吃饭,少爷都能多吃一碗,让她去送饭,既可以给路宁找些事情做打发时间,又能解决少爷的午餐问题,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对,你的饭也在那儿吃,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两个特大号的饭盒,还有饭后甜点与水果!”   这还真是一个没法拒绝的诱惑。   “好吧!”路宁瞧了一眼厨房里提出来的两个篮子,眼睛都直了。   这次送路宁去裴渊公司的仍旧是小周。   小周得了苏伯吩咐,知道路宁对许多常识都不了解,在路上便开始给她简单讲解了一下裴氏的情况。   “裴氏影业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每年票房前十的国产电影有近一半都是出自咱们公司。此外,裴总这几年还开始把裴氏的影响扩大到院线上,先后收购了五家影院。所以你待会儿去了公司肯定会见到很多明星大腕大制作啥的,有些人的脾气不大好,你不用害怕,直接跟前台说去找裴总就行了。若是找不到人就打罗助理的电话……”   路宁满头黑线,她只是去送个饭而已,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   辞别了小周,路宁提着两个超大的篮子,站到裴氏门前,仰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大楼,长长的吐了口气,往大门口走去。   一进门,就有一个打扮得极其漂亮时髦的前台小姐走上前笑盈盈地说:“小姐,请问你找哪位?”   说完,目光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两只大篮子。   不是前台小姐大惊小怪,实在是他们公司的情况比较特殊,经常有些疯狂的粉丝或是记者借着各种名头偷混进去。这小姑娘看起来还在上初中,很可能是逃学来给爱豆送礼物的小粉丝。   “我找裴……裴渊!”路宁愣了下才想起裴渊的名字。   前台小姐傻眼了,她怔了一下,求证地询问道:“请问小姐确定是找裴……渊吗?”   她在裴氏干了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来找她们老板,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嗯!”路宁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稍等一下!”前台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她走回接待台,跟同事低声商量了几句,再抬头时却发现,路宁不见了。   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当路宁怕谎言被戳穿,所以自己走了。   而这时候的路宁也很方,她好好站在门口,结果从电梯里钻出来一个穿格子衫的男人,逮着她就说:“快点,都等着你呢!”   说完,也不等路宁辩解,他已经先一步提起一只篮子走进了电梯。   见状,路宁只得提着另外一只篮子小跑着追了上去。   格子衫似乎很忙,进了电梯手机就响了,他接起电话,讲个没完,弄得路宁有满肚子的疑问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路宁转而一想,小周说这座大楼都是裴渊家的,她上了楼总会找到他,没什么好着急的。   直到出了电梯,格子衫的电话都没讲完,他先一步踏出电梯,径直朝走廊最里端的那间屋子走去。   路宁环视了四周一眼,发现这一楼有好几十个房间,除了门牌号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模一样,跟迷宫差不多,她只能先跟着他了。   格子衫推开房门,朝里大声喊了一句:“饭来了!”   几个大男人立即丢下手中的事情,涌了上来。   “诶,怎么才两双筷子,这怎么吃?”一个蓄着长发的男子不满地敲了敲盘子。   “等一下,后面还有呢!”格子衫扭头就瞧见路宁跟了过来,忙喊道,“小妹,快点!”   走到门口的路宁瞧见屋子里的情况,小脸刷地拉了下来,三步并两步,跑上前,一把扣上饭盒,夺了过来,捂进怀里,气冲冲地说:“这是我的!”   长头发不解地瞟了一眼路宁,朝格子衫问:“怎么回事?”   格子衫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冲路宁低斥道:“你搞什么飞机?我们可是付了钱的!”   这边的吵闹惊动了里间的男人,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走出来问道:“吵什么吵,不困就给我继续干活!”   “没,郁哥……”格子衫身上的气焰立即消了下去,窘迫地说,“就是一点小问题,我们马上处理好!”   说完还瞥了路宁一眼,用眼神示意她把东西放下。   格子衫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郁子清的视线,他偏过头漫不经心地瞧了路宁一眼,只一眼,他突然蹭地站了起来,疾步走到路宁面前,双手激动地抓住路宁的双肩:“就是她了!” ☆、第010章 被吓坏的少女   罗助理发现,这是半小时内裴总第五次看表了。   瞧见罗助理注视的目光,裴渊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大自然的说:”你去楼下,一楼检查检查,我最近听说有不少记者在我们公司门口蹲点。”   哪天没有记者在公司外面蹲点啊,您老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罗助理认命地下楼,环视一周,公司还是这么整洁,前台妹子还是这么水灵,狗仔们还是躲在老地方,一切都很正常啊。   罗助理原路返回三十六楼,正要跟裴渊汇报一切正常,谁料裴渊却先一步开口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检查完了,一切正常,那几个狗仔都去吃饭了。”罗助理有些摸不准裴渊的心思,只觉得他今天整个人反常得厉害。   闻言,裴渊语塞,静默片刻,复又垂头办公。   没过几分钟,门口响起秘书甜美的声音:”裴总,罗助理,张记那边把午餐送来了,现在就送进来吗?”   ”不用,你们把它……”裴渊话说了一半突然改口,”我的那份送进来,罗助理的你交给他就行了。”   他没会错意吧,裴总这是不跟他一起吃午饭的意思?以往他们可都是一起吃饭的。   罗助理心理充满了疑惑,不过瞧裴渊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他只好退出门,回了自己办公室。   刚吃过午饭,罗助理就接到张宇的电话,说郁子清的新mv找到女主角了。   这可是一个好消息,郁子清的新专辑各方面都准备好了,就是mv的女主角一直没定下来。公司给他推荐的人选他都拒绝了,说什么,这些女明星身上没他要的那股子纯真味,非要去校园里发掘。结果转了一周还是一无所获,搞得艺人部总监火大不已,两人差点打起来。   后来艺人部总监放狠话,这mv的女主角郁子清自己找,他再也不管了。   罗助理被他们俩搞得头大,这一个是公司的摇钱树,当红巨星,场场演唱会都爆满,粉丝无数,赚得盆满钵满;另一个是艺人总管,手腕、人脉样样不缺,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偏袒哪一个都不行。   偏偏这两人又都是暴脾气,谁也不肯退步,这下好了,女主角总算找到了,两人暂时也可以偃旗息鼓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罗助理连忙跑过去告诉裴渊。   裴渊听了也很满意:”是公司的艺人吗?不是就让李玄派个人去把合同签了,把事情定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好,我这就去办!”罗助理连忙应是,他也被郁子清给搞怕了。   他转身欲走,余光却扫到茶几上原封不动的饭菜,罗助理的眉头拧了起来,不大赞同的说:”裴总,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没关系,有人不嫌弃!”裴渊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是什么答案?罗助理满心疑惑,只是到底是自己的上司,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下楼了。   到了八楼,远远的,裴渊就听到郁子清的工作室里传来张宇激动的声音:”小姑凉,我跟你说,只要你上了mv,马上就能红,数不清的剧本、广告在向你招手,随便拍一支广告都比你送一辈子的外卖强。”   里面那人应该是拒绝了,张宇又大声的嚷了起来:”你不许走,多少女明星想上咱们郁哥的新歌都没机会,你傻不傻啊……你要真走了,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不好,看来这事要黄。罗助理心下担忧,脚下也加快了速度,飞快地走过去打圆场道:”好好说,有什么条件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咦,路宁,你怎么在这里?”   罗助理脸上的笑容冻住了,满脸的惊诧。   张宇见到他就跟见了救星一样,忙说:”罗助理,你们认识?那正好,你劝劝她,郁哥的mv是多好的机会啊。”   罗助理这时候哪有空搭理他。   他一把拂开张宇,走到路宁面前,连珠炮的问出一大堆问题:”你怎么来的?苏伯知道吗?你拎着两个大篮子做什么……”   不是他大题小做,实在是他又怕这姑凉跑没影了,大家又得满世界找她。   路宁板着脸,言简意赅的说:”小周开车,苏伯让我给裴渊送饭!”   听到*oss的名字从路宁口中蹦出来,张宇捂住嘴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神探究的在路宁身上打转。   路宁一说出裴渊的名字,罗助理就知道不妙了,他扫了一眼在门口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和还毫无所觉的路宁,在心理叹了口气,拉着她说:”跟我来。”   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见他要走,张宇却不干了,他伸手拽住罗助理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罗助理,郁哥还等着呢,你先别走啊!”   罗助理这才发现,他下来这么久工作狂郁子清却没出现。   ”你们郁哥呢?”   张宇瞥了路宁一眼,声音压得老低:”去医务室了。”   ”医务室?他怎么啦?”罗助理猛然脸色大变。郁子清的新专辑马上就要发行,全国巡回演唱会的票也已售罄,他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否则没法给买了票的粉丝交代。   张宇又瞧了路宁一眼,含含糊糊的说:”受了点小伤。”   罗助理顿时明白了,估计郁子清的伤跟路宁有关,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多问,只好拍拍他的肩说:”好,我待会儿去医务室找郁子清。”   裴氏明星众多,为了保护旗下艺人的*,裴渊特意在公司设立了医务室,里面都是极有素养的老医生,大家有个头痛脑热的小毛病都习惯去医务室了。   得了承诺,张宇这才放他们走。   一进电梯,瞧见四下无人,罗助理镇定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了,他一拍额头,很是头痛地说:“我的小祖宗,你来直接上楼就是,怎么跑到八楼去了!”   郁子清那个偏执狂,这下肯定不会放过路宁。但路宁的身份特殊,裴总和苏伯肯定不愿意让她暴露在媒体的闪光灯下。他又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路宁无辜地眨了眨眼:“前台小姐说要核实我的身份,然后碰到张宇,他抢了我的篮子!”   难怪裴总让他下楼巡视呢!原来巡视是假,找人是真。   罗助理恍然大悟,因为瞧出裴渊对路宁的待见,他的态度更好了:“裴总也没吃饭,等着你呢,走吧,先去吃饭!”   这话深得路宁的心,她顿时把刚才那点风波抛到脑海外去了。   “裴总,路宁来了!”罗助理推开门,却并没进去,只是侧开身,让路宁进屋,“对了,郁子清看上的女主角是路宁!”   这句话成功地让裴渊从案头上抬起头来:“怎么回事?”   罗助理简单地把今天的巧合说了一遍,最后期待地看着裴渊,希望他能给个准话,也好安他的心。   谁知裴渊只是淡淡的一颔首:“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罢,当着罗助理的面关上了门,走到沙发上。   路宁已经把篮子里的保温饭盒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瞧见裴渊,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戒备,随即指着对面的两个饭盒说:“苏伯说你肠胃不好,要吃清淡的,这是你的!”   裴渊摇头失笑,这姑娘怎么总是认为他会抢她的饭呢。   他挽起衬衫的袖子,拿出筷子,坐在对面开始吃饭。   见他规规矩矩地吃饭,路宁放下心来,也拿出饭盒开动。吃了几口,路宁突然瞄到桌子的另一角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隔着盒子,她也能闻到食物散发出的清香味。   “这是什么?”路宁眼巴巴地看着盒子,舍不得挪开视线。   裴渊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目的,心里暗笑,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很淡然地说:“别人送来的午餐,不大对我的胃口,待会儿你帮我一起扔了吧!”   “扔了多浪费,我帮你吃了吧!”   说完,路宁已经三下五除二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摆放着三菜一汤,分量都不多,不过最吸引路宁的还是角落里那一小盒香草冰激凌。   她好多年没吃过冰激凌了,路宁伸出舌头舔舔唇,心急火燎地揭开盖子,挖了一勺子,冰冰凉凉的冰激凌入口即化,说不出的美味。   她砸了砸嘴,把勺子舔干净,继续开动。吃了两勺,路宁突然察觉不对,她猛地抬头,就见裴渊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火热目光盯着她。   路宁心里觉得毛毛的,总有种不大好的感觉,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问:“你也想吃吗?我……可以分一勺给你!”   小姑娘的心思如此直白纯真,裴渊有些心虚,他握拳咳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是,我是看你的嘴边有一粒米饭!”   是吗?路宁将信将疑,她伸手擦了擦嘴角,没有啊。   “不是那里!”裴渊伸手在她鼻梁斜下方一揩,顺势擦过她粉嘟嘟有些冰凉的唇瓣,然后摊开食指,特别真诚地说,“这里!”   原来是自己冤枉了好人,路宁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姑娘,她歉疚地看着裴渊:“对不起,我冤枉你了!”   看着路宁诚恳的眼睛,裴渊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感觉臊得慌,为自己的卑劣和虚伪。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满室的尴尬。裴渊连忙站起身,如释重负:“我过去看看!”   来人又是罗助理,他瞧了一眼路宁,压低声音说:“裴总,国家杂技团前团长徐荣想见你!”   “他来做什么?”大家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   罗助理听出裴渊语气里的不耐烦,只得长话短说:“他就是昨晚那个杂耍团的团长,应该是冲着路宁来的!”   别说裴渊,就是他知道徐荣的身份也吓了一跳。   裴渊下意识地蹙眉:“不见!”   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罗助理苦笑着劝道:“裴总,徐荣虽然已经退休了,但跟□□的关系很好,不宜得罪他!”   “那你去打发他!”   罗助理的脸立即垮了下来,那老头拧得很,不达目的不罢休,想把他打发走,难。   他正在想对策,屋子里突然传来了路宁惊恐的声音:“我……我流了好多血,我是要死了吗?” ☆、第011章 懵懂的少女   在路宁的认知里,流血=受伤=治不好=挂掉,她的不少队友就是受伤后流血发高烧,然后再也没能醒过来。   因此一发现自己流了好多血,她吓得声音都开始发颤,泪珠儿也窜了出来,在眼眶中打转。   裴渊和罗助理齐齐吓了一跳,路宁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有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就连昨晚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也没见她皱一下眉头。现在竟然吓哭了,可想而知这事有多严重。   裴渊和罗助理也顾不得其他,急切地走过去,开口就问:“你哪里受伤了?”   路宁指了指她的大腿:“下面,我看不到,流了好多血,止也止不住。”   裴渊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瞥向她的大腿处。   路宁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及膝裙子,现在裙子被压在大腿根的那部分一件被染成了深红色,就连沙发上也蹭了一丝血迹。   裴渊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路宁裙子上都是血,一把抱起她,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边语速极快地吩咐罗助理:“打电话让冯医生腾一张病床出来。”   “别,你先等等!”罗助理的目光在路宁渗血的裙子和按在小腹处的手掌上扫过,问道,“路宁,很痛吗?”   路宁攥紧手掌,指了指腹部,轻轻颔首,可怜巴巴地说:“有点!”   一抽一抽的,像是钝刀子割肉,连路宁这种吃惯了苦头的人也觉得很难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些有的没的!”裴渊不耐烦地推开罗助理。   罗助理苦笑了一下,连忙伸手拦住裴渊:“裴总,听我的,你这么冲出去一定会后悔的!”   裴渊见他说得郑重,也跟着冷静下来:“那怎么办?”   “这事咱们处理不了,你放下路宁,我们去叫个女秘书进来!”   裴渊皱眉:“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女人的事让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嘛?罗助理瞧了一眼正睁大眼,好奇盯着他的路宁,心中哀嚎,这姑娘不会连这事都不懂吧?   被逼急了,罗助理无奈,只能闭上眼,涨红着脸,认命地说:“她应该只是来例假了!”   闻言,裴渊的脸刷地一下爆红,抱住路宁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只有路宁一脸懵懂:“例假,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会死吗?”   ***   今天裴氏大楼36层的秘书们格外活跃,休息室里,几个美女秘书一边补妆一边闲聊。   “看见罗助理领到裴总办公室里的那个姑娘了吗?”   “当然,我开始还以为是外卖小妹,哪晓得罗助理把她送到门口就出来了!”   “我刚才在门口扫了一眼,她跟裴总共进午餐呢,咱们公司这么多的美女明星都没这个福分。你们说,她会不会是裴总的女朋友?”   “怎么可能,那姑娘看起来像个初中生,裴总的口味不会这么重吧!”   “那会不会是裴总的妹妹?”   “裴总是独子,哪有妹妹!”   “我觉得是女朋友,送爱心午餐呢,多浪漫……”   “你们很闲嘛!”冷飕飕的声音从半开的门口传来。   “没有……”看到裴渊,秘书们马上闭了嘴,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穿着深色套装的总秘闻讯赶了过来,板着脸训斥道:“都没事做吗?”   闻言,秘书们连忙做鸟兽状散开。   偌大的休息室刹那间只剩下裴渊和总秘两人。   总秘微微躬身:“裴总,是我管束不力,请裴总责罚!”   “午休时间,无妨!”裴渊摆了摆手,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为难之色。   善察言观色的总秘善解人意地先开口问道:“裴总可是有事要吩咐!”   “不……”裴渊下意识的否认,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咳咳……”裴渊握拳遮住大半张脸,很不自然地说,“你……你进我的办公室帮路宁处理一下!”   停顿片刻,他又加了一句:“路宁没有母亲,也没有其他女性长辈,你多教教她!”   说完这话,他提步便走,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背影落到总秘眼中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下连沉稳的总秘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好奇。   她走到裴渊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等了约莫一分钟,总秘轻轻推开门,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喊人就听见休息室里传来冲水声。   这厢路宁听裴渊面红耳赤地解释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后,再一想,自己身上也没伤口,也不是特别痛,便将信将疑地接受了这个说辞,然后被裴渊推进了洗手间。   她匆匆上了个厕所,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套装,浑身散发着干练气息的青年女性。   莫非这就是裴渊请来帮忙的人?   不等路宁开口,总秘已经看到了路宁裙子上的血迹,再一联想裴渊刚才的欲言又止,她心里大致有谱了,随即微笑道:“路宁小姐,我是裴总请来帮忙的,你先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卫生巾!”   总秘的大姨妈刚走,这会儿她也没有卫生巾,不过秘书室里女人众多,总有人会带。   她去问秘书们要了一包未拆封的卫生巾,又让人去买了一套s号的衣服,然后才重新回到办公室。   路宁看着面前这包软绵绵的东西,开始犯愁:“这东西怎么用?”   总秘傻眼,她总算明白裴总为什么会添最后一句话了。   “你这是第一次来例假吧!”总秘努力压下心里的诧异,微笑着给路宁解释了一遍卫生巾的用法,又跟她讲了许多月经期间的注意事项。   等路宁大致了解完这事又换好衣服后,裴渊终于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他把袋子丢给路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在:“咳咳咳……网上说,来……喝点热的比较舒服,我给你买了一杯红枣茶。另外,那本生理书,你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去问总秘,她会教你!”   “谢谢!”路宁有些别扭地说,经过总秘的解释,她也知道这是女孩子很私密的事。   “红枣茶要冷了,快喝!”裴渊似乎还没缓过劲儿来,粗声粗气地提醒了路宁一句就坐到办公桌前开始工作了。   路宁没说话,抱着红枣茶坐在刚换了沙发套的沙发上,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暖暖的茶水由口腔滑入腹部,肚子变得热乎乎的,小腹处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喝完茶,路宁发现不知不觉的她竟上来两个小时了。   她忙站起来说:”我得回去了,小周肯定等急了。”   闻声,裴渊从文件中抬头,瞥了她一眼说:”我让他先回去了,你身体不舒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晚点跟我一起回去。”   路宁第一次来初潮,虽然总秘已经跟她解释了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她心里任然有些忐忑,人在不安的情况下会下意识地想寻找一些依靠。在这地方,她就认识裴渊和罗助理两个人,哪怕并不是很熟,但仍让路宁安心了不少。   “嗯!”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多了路宁张牙舞爪的模样,这还是裴渊头一回看见路宁如此乖顺,倍觉稀奇。他干脆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走过去有些好奇地问:“你没上过生理课吗?”   生理课?那是什么鬼?小学课程可没这个,路宁摇摇头。   裴渊讶异地挑了挑眉,生理课每个初中生都会学,但品学兼优,年年考前三的路宁却什么都不知道,这说得过去吗?   “那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这些常识吗?”他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就跟他讲过青春期的生理变化,并引导他正确认识和处理这种变化。   路宁还是摇头,脱口而出:“我爸没说!”   “你爸?”   裴渊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奇怪,路宁直觉不对,她仓促地点了下头,掏出手机,眨巴着眼问:“有wifi吗?”   得到密码,她就埋头玩了起来,再也不肯多言。   也罢,来日方长!   裴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012章 羞耻度爆表的少女   吃饱了人就容易犯困,尤其是在舒适、安逸的环境中。路宁做了一会儿低头族,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她斜靠在沙发上,渐渐的闭上了双眼。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浅眠的路宁,她猛地睁开眼就看见罗助理带着一个穿白大褂鬓间含霜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裴总!”中年男子先跟裴渊打了声招呼,然后转头望向坐在沙发上的路宁,笑道,“是这位姑娘不舒服吧?”   裴渊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沙发上,颔首道:“她肚子痛,冯医生你给她看看!”   什么肚子痛,明明是来月经了好吧!这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闷骚!旁边的罗助理听了偷偷翻了个白眼,补充道:“她初潮来了!”   闻言,冯医生握住听诊器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听诊器收回了医药箱,笑眯眯的说:“初潮痛经是许多女孩子都会面临的问题,不用太过担心,一般在半年后痛经的症状就会得到改善和缓解。但在月经期间要注意饮食,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以清淡宜消化的食物为主,更不要吃生冷食物,也不要碰凉水,否则会加剧这种痛楚。另外,注意休息,不要熬夜……”   “她中午吃了一盒冰激凌!”裴渊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原来罪魁祸首是他。   冰淇淋?他跟裴总一起吃了三年午饭怎么不知道午饭里还提供这一项?罗助理瞪大眼看着裴渊,心里酸酸的,看来他要失宠了。   冯医生抬头瞥了他一眼,严肃地说:“以后不要吃了,痛得厉害给她弄个热水袋放在肚子上,再喝点红糖水或者益母草水!不要吃止痛药,以后多注意这种情况就会逐渐好转!”   送走了冯医生,裴渊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正犹豫不决,门外突然传来郁子清的声音:“你别拦着我,我要见裴总!”   说完不由分说地推开罗助理,走到门口,嘿嘿一笑:“裴总!”   裴渊走回办公桌前,抬眸,没好气地说:“有事?”   郁子清也知道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是他理亏,不过罗助理分明是敷衍他,说了半天也不给个准话。他若再不主动,到手的女主角又得飞了。   “裴总,今天那姑娘呢,我的专辑不能拖了!”郁子清干脆直接挑明了来意。   裴渊放下文件,往后一靠,直视着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不行,你换人!”   “啊?”郁子清都怀疑是他耳朵听错了,“裴总,我新专辑的主题曲是走怀旧风的一首初恋曲子,那姑娘的气质再符合不过!”   纯纯的初恋,少男少女,花前月下,多浪漫!   可惜裴渊丝毫领会不到这种浪漫,他冷哼一声道:“她合适,别人也合适,这世上符合你主打曲人设的姑娘不会只有这一个!”   简而言之,你换人吧!   郁子清头大,他说不过裴渊,干脆耍赖,指着额头上的凸起的小包说:“她打的,她得负责,我也不要她赔钱了,就让她给我拍支mv吧!”   裴渊这才注意到郁子清的额头上有一块青紫的肿块,左脸颊下方也有些红肿,他抬头问站在后头的罗助理:“怎么回事?”   罗助理还没想好怎么委婉地把这事带过,坐在沙发上的路宁突然出声,控诉地说:“他先抓我的肩!”   “活该!”裴渊眸中带笑,没理一副“卧槽,日了狗”表情的郁子清。   郁子清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我只是太兴奋了,没有恶意的!”结果却挨了一记过肩摔。   这年代碰一下肩没什么吧?   “我以为你想揍我,所以先下手为强!”路宁无辜地眨了眨眼,“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人小姑娘都道歉了,他再揪着不放未免显得太小气了。   郁子清挥挥手说:“没事,都是一些皮外伤,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小姑娘,现在确认我不是坏人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拍mv,很好玩的!”   他这样子就跟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差不多。不过路宁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认准的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罗助理乐得看郁子清吃瘪,也不提醒他。   果不其然,路宁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视:”不要,没意思!”   还有小姑凉对出名不感兴趣?稀奇了,郁子清越挫越勇,觍着脸问:”那你要怎样才愿意?”   “等你打得过我再说!”路宁瞥了一眼他的的黑眼圈,这人一看就是个熬夜族,她可不想跟着他天天挂两只熊猫眼在外面乱晃。   郁子清的脸马上垮了下来,苦巴巴地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她单手都能把自己摔出去,郁子清打赌,他就是苦练三个月也比不过这位怪力小姑娘。   “行了,行了,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你还说个屁,赶紧走!”罗助理趁机把他推出了门。   郁子清被他强行推着走到电梯口才反应过来,回头鄙夷地打量了罗助理一眼:“我就不信你就打得过!”装什么大尾巴狼。   罗助理一手搭到他肩上,扫了四周一眼,压低嗓子好心劝解:“你傻不傻,没看裴总护得紧,你还想虎口夺食,找死啊!”   这话成功地转移了郁子清的注意力,他八卦地问:“这小姑娘跟裴总是什么关系啊?相好的?没想到裴总喜欢这一口,难怪公司里这么多明艳动人的大美人都铩羽而归!”   “……”   身后传来倒抽气的声音,罗助理扭头就看见两个女秘书捂住嘴,双眼睁得圆溜溜的,一副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的样子。   完了!罗助理狠狠瞪了郁子清一眼,粗鲁地把他推进电梯里:“滚,回你的8楼去,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没想到一向以老好人面目示人的罗助理会表现出如此暴躁的一面,两个秘书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罗助理扯了扯领带,回过头阴沉沉地斜了两人一眼,警告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提醒你们吧?”   这话要穿进裴总的耳中,他也别想活了。   两个女人齐齐摇头,今天的罗助理好吓人。   ***   虽然有了罗助理的警告,但路宁跟着裴渊一起下班的时候,一路上还是收获不少打量的目光。   不过好在有裴渊这尊大佛镇着,大家见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都识趣的没上赶着找不自在。   回到裴宅,苏伯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关切地问:“路宁没事吧!”   汗,来个大姨妈弄得人尽皆知,连路宁这种后知后觉的姑娘也忍不住感觉羞耻度破表,她干瘪瘪地说:“没事!”   苏伯还想说什么,却被裴渊拦住了:“路宁,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路宁腰酸背痛,正是不舒服的时候,这话正中她的下怀,她立即答应:“哦!”   “餐桌上方嫂给你冲了生姜红糖水,你趁热喝了!”人都跑进客厅了,苏伯才想起这事,忙冲她的背影喊道。   等路宁上了楼,裴渊才板着脸进了客厅。   瞧罗助理和裴渊神情似乎都有些恹恹的,苏伯有些不安,试探地询问道:“路宁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想也知道,两个大小伙子要照顾一个懵懵懂懂来初潮的少女,这事肯定不可能有多愉快。   罗助理坐到沙发上拣了个苹果啃了一口,开始大倒苦水:“路宁这丫头简直就是麻烦制造机啊,我就没见过这么会惹事的姑娘,她不找麻烦,麻烦都能滚到她身上。”   说到这里罗助理偷偷瞥了一眼裴渊,见他没任何反应,罗助理开始放大招:“苏伯,你以后千万别叫她到公司来了,今天光是应付徐荣和郁子清都够我喝一壶的,这不,工作都没做完,今晚我和裴总都得加班!”   “这样啊……”苏伯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讪讪地说,“好,我知道了,只是以后怎么安置路宁呢,总不能一直把她关在家里吧!”   这姑娘才十七岁,长得又比实际年龄小,让她出去做事吧,她没文凭,轻松的做不了,重的他们又不忍心。不让她做事吧,养她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等他老去,少爷娶妻生子后,她又如何在裴宅自处呢?这未尝不是害了她。   苏伯咬咬牙,对裴渊道:“少爷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在公司给她安排个事做?”   “不行!”   苏伯没想到裴渊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正想怎么抹过这个话题。   那厢裴渊又开口了:“我准备让她复学!”   没想到峰回路转,苏伯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最好不过,她毕竟还是小了点!”让路宁出去工作,他总有种虐待童工的罪恶感。   裴渊站起来解释道:“裴宅里除了方嫂都是男人,很多事情我们也没法教她,上学多接触同龄人,了解一些常识,能帮助她更快地融入这个社会!”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呢,不过倒是很在理,苏伯有些汗颜:“还是少爷想得比较周到!”   全程围观的罗助理抛下手中的果核,寻了个间隙插嘴道:“你们都说得不错,但也要看那小妮子领不领情,我看她好像很排斥上学!”   裴渊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方向,轻声道:“这事交给我!” ☆、第013章 上学的少女   吃过晚饭,路宁盘膝坐在床上,手里举着一支黑色的录音笔,里面传来苏伯几人的说话声,最后以裴渊那句“这事交给我”结尾。   这支录音笔是上回她去问追踪器时,老板极力推荐给她的,说这玩意儿比追踪器便宜又实用,建议她先买个试试。看在只要五十块钱的份上,路宁顺手买了一个,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初来乍到,路宁虽然能感觉到裴宅里的人,尤其是苏伯对她的善意,但大家非亲非故的,又不了解的情况下,防着点总没错。   听完录音,路宁久久没有动作。关于读书这件事,家长跟学生总是站持相反的意见,大多数家长都觉得读书是一件极其容易又幸福的事,但对学生来说,尤其是无论多刻苦都学不好的差生来说,这简直是一场酷刑。   不巧的是,现在的路宁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差生。   末世来临那一年她才上小学六年级,连小学毕业证都没领,现在竟然让她去冒充一个高二的学生,这不是开玩笑吗?路宁毫不怀疑,她一定可以刷新高二的最低成绩。   她这个冒牌货也一定会被拆穿,所以不管裴渊说得多天花乱坠,她都一定不能松口,大不了,她回去搬砖就是。   路宁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外面就传来了裴渊的声音:“路宁,我想跟你谈谈!”   “哦!”路宁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录音笔,这时,外头又传来裴渊催促的声音,路宁干脆手一弹,录音笔飞进抽屉,接着抽屉擦地一声合上。   下一瞬,裴渊推门而入,他的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块法式千层可丽蛋糕。   “你晚饭吃得不多,厨房做了新的甜品,尝尝!”   微黄的色泽,淡淡的奶香味,再配合蛋糕上那一颗鲜艳欲滴的红樱桃,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路宁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蛋糕入口,柔软细腻、奶香十足,好吃得差点咬掉舌头,路宁全副的心思都放到了蛋糕上,哪还记得其他。   裴渊含笑看着路宁夸张的吃相,说出口的话充满了诱哄意味:“想不想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蛋糕?”   路宁的腮帮子鼓起,像一只觅食的小松鼠,她不住的点头,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想!”   做梦都想!   ”那就回学校读书,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甜点。”裴渊冷不丁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路宁握住勺子的手一顿,突然之间觉得眼前的这块蛋糕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只是对食物的执着和珍惜令她做不出很有骨气的说”我不吃了,扔掉算了”这样的解气举动。   这一刻,路宁突然有些厌弃自己。大家都知道她的软肋,每回都用食物来诱惑她,偏偏她又无法拒绝。就像眼前这块蛋糕,明知是裴渊拿来诱惑她的东西,是包着甜美外衣的糖衣炮弹,但她低头一看到它,舌头就自动分泌唾液,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吃掉它,吃掉它!   这种感觉是出生在和平年代,从没挨过饿的人无法体会的。   察觉出路宁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颓废气息,裴渊不禁开始反思,难道是自己太急于求成,用错了方式?   他没带过孩子,也没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相处过,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明天让罗助理给他买本《怎么和青春期的孩子相处》看看?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路宁用勺子小口小口的挑着蛋糕,却克制着没放进嘴里。   裴渊看着她这幅想吃又强忍着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这姑娘到底对上学有多怨念啊!看来不搞清楚原因,她是绝不会想去上学了。   裴渊语重心长地说:“路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目前上学这件事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就像今天这事,你若认真学过中学生物,你就不会惊慌失措。同样的道理我不想多说,学校是社会的小小缩影,它能教你如何快速地适应这个社会,这是我或者苏伯无法办到的!”   很多东西,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得靠自己体会、经历。   路宁知道裴渊说得都很有道理,他和苏伯也确确实实是为了她好,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她没那金刚钻啊!   不过她也不想今天这样的乌龙再次重演了。   幸亏她今天待在裴渊的办公室里,若是在工地上或是大街上,这笑话就闹大了,搞不好都能上明天的头条,更甚至引发新一轮对现代中学生教育的讨伐。   见路宁不再一味抗拒,裴渊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又说:“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路宁慢吞吞地抬头,看着裴渊一脸真诚的模样,试探地开口:“那个……我都快两个月没上课了,进度肯定跟不上,你看能不能降级啊?”   见她松口,裴渊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行,我让人安排一下,你下周一就去高一报道!”   路宁……   大哥,你搞错了,她是想降到初一从头学起啊!   见路宁还是一副吞了翔的表情,裴渊只当她是担心学习跟不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才开学没多久,老师还没讲多少内容,没问题的,你要实在有不懂的,我们可以请个家教!”   跳过整个初中,直接上高中,再厉害的家教也拯救不了她!   路宁恹恹的趴到了桌上,犹豫着要不要跑路。   裴渊的下一句话再次让她生龙活虎。   “惠雅中学的学生可能比较……调皮,若是有人欺负你,回来告诉苏伯!”   “惠雅中学?”路宁蹭地抬起头,两眼放光地望着他,“不是去a市一中?”   她的学籍可都还在a市一中。   裴渊颔首:“惠雅中学离家近一些!”   他没说的是惠雅中学是a市最好私立中学,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   早说嘛,不用面对昔日的同窗和老师,那她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拆穿她伪学霸的身份,可以心安理得地扮演一个名副其实的学渣了。   路宁大大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放心地低下头,继续跟蛋糕奋战。   不过是换了个学校而已,她至于这么高兴吗?   裴渊搞很是疑惑,不过好歹说服了她。罢了,现在孩子的心思真难懂,他就不浪费这脑力了。   ***   因为来了大姨妈,路宁这几天都有些精神不济,天天吃过饭就躲在屋子里做低头族,几天下来,她微薄、qq、微信什么都玩得溜溜的了。不过就是上面的联系人少得可怜,仅仅只有四个:裴渊、苏伯、罗助理,还有那个总秘姐姐。   即便人少得可怜,她也玩得不亦乐乎。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跑得比较跑,转眼间就到周一了。这天一大早,路宁就穿戴整齐背着书包跟在苏伯的后头往惠雅中学走去。   路上无聊,苏伯便开始跟她讲惠雅中学的历史。   “惠雅中学的创始人名字就叫惠雅,她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出a市出名的名媛,才华横溢又……”   拉拉杂杂说了一路,路宁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惠雅中学的创始人徐惠雅女士是个大写的牛、逼人士,惠雅中学也是一所历史悠久人人挤破头都想钻进去的名校。   等见到了惠雅中学的真面目,路宁发现,苏伯这回真的没吹牛,至少她活了两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学校。   校园里绿树成荫,青草萋萋,一栋栋红褐色的欧式建筑掩映在青山绿水间若隐若现,微风拂过,水波荡漾,菊香四溢,这哪是学校啊,度假山庄还差不多。   应该是裴渊早派人把手续办好了,路宁跨进学校就被一个面容和善的女老师给领走了。   “路宁同学,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姓叶单名一个满字。高中部的教学楼在这边,请跟我来。”   穿过长长的林荫大道,叶老师把路宁带到一座充满年代感的五层欧式建筑前。   “一到三楼分别是三个年级的教室、阅览室和实验室,四楼是礼堂,五楼室内活动室,我们高一年级在一楼,左边这间就是我们一班的教室,右边……”   叶老师的话还未说完左侧的教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扭头踩着高跟鞋,踏踏踏地跑进教室,怒斥道:“住手!”   路宁紧随其后,走到门口终于看到教室里的情景。   宽敞的教室里,桌椅书本散乱四方,教室中央的空地上,两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扭打成一团,两人身上都挂了彩。瞧见老师,二人住了手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把自己的桌椅复位,然后懒懒的坐回到椅子上,也不管伤口还在淌血,往桌上一趴,呼呼大睡起来。   四周的同学似乎已经见惯了这一幕,各自把自己的东西捡起来,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   再看叶老师,她的脸色涨得青紫,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却又按捺住没有发作,路宁懂了,原来这班级是按拳头说话。太好了,拼成绩她不行,但要拼拳头,这班上可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路宁忽然就对她未来的校园生活充满了信心。 ☆、第014章 围观的少女   路宁坐在教室翻开课本,英语每个单词分开她都认识,合起来是个什么鬼?再看数学,函数,这是什么东东,略过略过。化学,英语字母跟数字加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杂交么?下一本,物理,动能、势能是个什么玩意儿,继续换。   把所有的书翻了一遍,路宁欣慰地发现,还是有三本她能看懂的:语文、历史、政治,虽然不大懂是什么意思,但好歹这些字都认识啊。   ”下节课是英语,要听写第六单元的单词。”旁边一个苹果脸,笑起来脸上有个小酒窝的可爱女孩看着路宁摊开放在桌上的语文书,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英语吗?”路宁从书堆里挑出英语扬了扬,然后打开书,找到女孩所说的第六单元,好吧,还是一个都不认识。   ”我叫李萱,大家都叫我萱萱。你叫路宁对吧,要不要我帮你听写单词?”萱萱热心肠地问道。   路宁抬头望了一眼前排那个烫着黄卷发,手背上残余着干涸血迹,正埋头呼呼大睡的男孩,淡定的摇了摇头:”不用。”   说完也依样画葫芦,双手往桌面上一搭,趴在桌上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萱萱只当路宁都会了,笑了笑,埋头记起了单词。   ***   中午下课铃一响,萱萱立即激动的跑过来拉着路宁的手说:”你竟然交白卷!”别以为她没看见,她一个本子上除了在封面写了名字和班级外,就再也没动过一个字,就这么交了一个空本子上去。   路宁眨了眨眼,指着黄卷毛说:”他不也一样。”   ”你怎么跟他比!”萱萱似乎对这个男生很忌讳,压低声音,拉着路宁出教室,这才敢放开胆子说,“老师都不管骆桓他们几个的!”   “没事,老师以后也不会管我的!”路宁毫不在意地说,高中的课程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书,很快,老师就会知道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再也没心管她。   萱萱还没见过这么不把学习当回事的女孩子,一张俏脸气得通红,跺跺脚说:“你这样,老师会让你请家长的!”   请家长?那更不怕,她家户口本上就她一个人了。   见路宁还是不把这当回事,萱萱虽然着急,但到底还记得发挥同学爱,对路宁说:“算了,我先带你去食堂吃饭!”   食堂离教学楼并不远,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食堂是采取自助餐模式,每个人需要多少食物都由自己去取。路宁拿起两个盘子往卖米饭和荤菜的方向走去,萱萱见了,忙追上来,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拿就行了,不用你帮我拿盘子!”   路宁扭头瞥了她一眼:“这是我自己的!”你要你自己去取。   萱萱有些尴尬,又有些好奇:“你拿这么多吃得完吗?”   “还不够呢!”   等到吃饭时,萱萱总算路宁所言不虚了,她盘子里的食物还没吃完一半,路宁已经解决完了两盘子的食物,又去取了一些蛋糕、水果过来。   旁边的人也注意到了路宁的大胃口,纷纷指指点点,不过很快他们就没功夫管路宁了,因为卷毛带着几个跟他一样烫发戴着夸张耳环的少年进来了。   四周就像按下了静音键,刚才还小声说话的众人都噤了声,埋着头吃饭,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蛮威风的嘛!路宁伸手撞了撞萱萱:“他们都谁啊?”   萱萱连忙捂住路宁的嘴:“嘘,小声点,别被他们听到了!”   “不就几个中二装逼少年,至于吗?”这几个词是路宁昨天在网上学到的,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苏伯他们说得对,她果然应该多学点东西。   “哎呀,被你害死了!”生怕路宁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她夹起一个鸡腿塞进了路宁的嘴里,好了,这下天下太平了。   那厢卷毛几个直接走到食堂的角落里,寻了一张空桌坐下,翘着二郎腿,朝角落里那个刘海盖住了大半张脸,头快要钻到桌子底下看不清楚面容的少女呵斥道:“还不去给哥端饭来!”   “等一下,手洗干净点,不然脏了骆哥的嘴有你好看的!”   少女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驼着背,垂着头往食物区走去,一路上碰到其他人,大家都当她是洪水猛兽一样,连忙避开她。   萱萱见到这一幕,总是带笑的脸板了起来,放下筷子,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路宁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想帮她?”   “你别乱来啊!”萱萱如临大敌,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她已经发现自己这位新同学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我没打算乱来!”路宁纠正道,说完埋头苦吃用行动表达她不想多管闲事的决心。   解决完盘子里的食物,路宁拿起果汁喝了一口,视线一转,不经意地又看到卷毛几人。这几个家伙大大咧咧地坐在餐桌旁,边吃边骂,而那个少女像个小女仆一样,卑微地站在旁边替这几人递东西,倒水,稍微慢一点还惹来一顿怒骂。   “她也是我们班的同学吧?”路宁依稀记得她好像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不过当时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嗯,”萱萱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又小声补充道,“她叫伍雪莹,是伍家的私生女,伍家夫人生了三男一女,她在伍家的地位很是尴尬。”所以这些人才可以随意欺辱践踏她。   说到这里,萱萱忍不住看向路宁,a市并没有大户姓路,也没听说有姓路的人家搬来,那路宁是个什么来历?她想问路宁,但又怕说得太直白,伤了她的自尊。   想了想,萱萱换了个方式问道:“路宁,你以前在哪里上学啊?”   路宁抬眸:“a市一中,怎么啦?”   “a市一中也是重点高中,很难考的,你怎么会突然想转校呢?”萱萱睁着一对大大的眼睛,故作好奇地问道。   这个事有心人一查就知,没什么好隐瞒的,路宁坦然地说:“我外婆去世了,一个远房亲戚收养了我,他说这里离家近一些,就给我转了校!”   萱萱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远远地偷瞧了一眼,发现卷毛几人出了食堂,连忙凑过来低声叮嘱路宁:“你记住了,在这学校里,宁肯得罪老师也别得罪骆桓他们几个。他们被家里宠坏了,无法无天,什么事都敢做,连老师都拿他们没辙!”   像路宁这种没背景的人得罪了这几个小心眼的家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伍雪莹也是得罪了他们吗?”路宁好奇地问道。   萱萱摇头,娇俏的脸上抹上了一层阴影:“这倒没有,不过是骆桓看上了伍雪莹的姐姐伍菲菲,故意折腾她讨好伍菲菲罢了!”   他们这些正室所生的孩子虽然都不怎么待见私生子们,但十六七岁的人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这些不检点的大人们。像骆桓他们这样每天折腾侮辱伍雪莹就有些过了。   路宁鄙夷地撇了撇嘴:“没出息!”追个女生还用这种不入流的招数。   萱萱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你可别站出来打抱不平啊!”   不是她太杞人忧天,实在是她这位新同学提起几位校霸总是一副“这几个渣渣”的口吻,眼中还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容不得人不担忧。   “你想多了,人先必自救而后人救之。”这话是在末世那几年父亲经常拿来鼓励她,教育她的,所以哪怕父亲死了,她一个人在末世艰难挣扎,无论多苦,她也从未想过放弃,想过随波逐流算了。   萱萱转着蚊香眼:“什么意思?”   她小时候在米国长大,中文一直学得不咋滴。   路宁轻轻一笑道:“我是说这位伍雪莹同学自己都不反抗,别人怎么帮她?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最终还是要靠她自己!”   “可是伍雪莹打不过骆桓他们几个大男生啊!”萱萱反驳。   路宁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着萱萱:“谁让她硬碰硬了?打不过还有其他的办法嘛,当然,实在不行她也可以跟他们硬碰硬,拿起菜刀跟他们砍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说骆桓他们几个敢不敢砍死伍雪莹?”   不过几个欺软怕恶的中二少年罢了,真要跟他们动刀子,这几人就要萎了。   萱萱被路宁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用星星眼看着路宁。   好霸气!怎么办,她一开始是因为这个新同学长得漂亮,精致得像个洋娃娃才靠近她的,现在她都快被她掰弯了。   因为对路宁的好感度倍增,回去的路上,萱萱又私底下叮嘱路宁:“骆桓天有时候还在学校里收保护费,若是找上你,你给他们就是,钱不够找我,千万别跟他们对着干!”   其实这几个家伙每个月的零花钱都不少,只是他们花钱都大手大脚的,所以一到月底总是捉襟见肘,便打起了这个歪主意。不过骆桓几个也很聪明,一般都挑家境相对一般的同学出手,即便这些同学家里知道了,家长们为了不得罪骆家,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舍财免灾。更有甚者,还会故意给孩子钱,让他去讨好骆桓,以拉近两家的关系,这更是助长了骆桓的气焰。   “再说吧!”她总不可能第一天上学就遇到这种事吧。 ☆、第015章 吃霸王餐的少女   本只是随口闲聊的无心之语,却没想到真被萱萱一语成谶了,当天放学路宁就被人堵在了雁湖边的凉亭里。   骆桓手头最近有点紧,其实他每个月的零花钱不少,只是他上周才买了心水已久的限量版游戏机,口袋空空,结果今天又听说下周二是女神伍菲菲的生日。   作为女神的头号追求者,他那天若是拿不出个像样的礼物,肯定会被人耻笑死。   骆桓不想丢脸,但他下个月的零用钱都已经透支了,回家里要肯定不行,只能另想办法。可惜,快到月底了,学校里能被他”借”钱的同学都已经”借”过了。   正在他发愁的时候,机会送上门来了。   今天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他就听头号小弟谭旭说,班里转来了个新学生,是个瓷娃娃一样的精致小萝莉。打眼一晃,那脸确实长得还可以,不过短腿平胸的,跟他丰、臀细腰的女神相比就差太远了。   因此当时他瞟了一眼就算了,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想来,这未尝不是一条新财路。骆桓让人打听了一番路宁的来历,只听说陪她来报道的是个白头发的老头子,似乎姓苏。   a市的名流他倒背如流,就没一家姓路或苏的。不过能半路转学到惠雅中学,这个女生家里多少应该有些门路。   骆桓心里有谱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这回还是对这女生稍微客气点。   因此也就有了路上这一幕。   路宁看着眼前这几个顶着一头五颜六色杂毛,自以为帅气的*少年,只觉得辣眼睛。能不能把这一头杂毛给剃干净?   谭旭见路宁一直沉默没说话,只当她是吓坏了,嘿嘿一笑,装腔作势地说:”路宁同学,认识咱们骆少吧,我们班的同学可都是由骆少罩着,你……”   说着摆出一个你懂的手势。   可惜路宁不懂:“然后呢?”   谭旭没有从路宁脸上看到惯常的害怕,顿时觉得甚是没趣,撇撇嘴,大大咧咧地说:“哥几个手头现在有点紧,妹子,借点钱花花!”   路宁垂下眼睑:“我没钱!”   说完,在骆桓几人发火前,她又非常配合地自动翻开口袋,一张红色的钞票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就这一百块还是早上出门时,苏伯怕她没空去取钱,临时给她的。   “去,你打发叫花子啊,一百块能做什么!”谭旭偷偷看了一眼骆桓骤变的脸,先一步骂咧道,“识相的快点把钱拿出来……咦,这不还有一张卡吗?”   谭旭抓起路宁的卡,在残阳下挥了挥,啧啧出声:“骆少,这好像是张黑卡,没想到咱们这位新同学还是一个大富婆啊!”   这种卡,连他和骆桓都没有。   谭旭用看大肥羊的眼神盯着路宁,骆桓几人的的眼中也闪烁着狼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路宁忸怩地抓紧衣角,小声说:“我带你们去取行吗?”   没想到她这么配合,谭旭当即难掩喜色,连声说:“好,好,好,路宁同学你果然是个好样的。”   “不过……”路宁话音一转,有些为难地说,“我家人会在校门口接我!”   “这还不简单,你找个理由打发他先回去就是!”一看谭旭就是经常做这种事的。   路宁点点头,听话的掏出手机,当着大家的面拨通了电话:“小周哥哥,你不用来接我了,今天同学请我吃饭……嗯,说是欢迎我这个新同学,嗯,同学们太热情了,推不掉,你跟苏伯说一声,我待会打车回去……嗯,我会在九点前按时回家!”   全程听完的谭旭忍不住翘起大拇指,赞道:“路宁妹子啊,你这是深得哥的真传啊!”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路宁没有纠正他们的称呼,只说:“走吧,对了,我肚子饿了,你们知道哪里有吃饭的地方吗?”   “你请客吗?”现在骆桓一行完全是把路宁当肥羊看了,能多宰一刀就多一刀,绝不手软。   路宁犹豫了两秒,点头同意了。   谭旭几人都很高兴,只有骆桓忍不住多看了路宁几眼。无他,实在是她太配合了,配合得令人生疑,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乖巧的肥羊,每个被他相中的财路,一开始都会反抗反抗,直到最后发现,反抗也无用才会老实起来。   可这女生,他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她就又是送钱又是请客的,怎么不叫人怀疑。   不过就她那小身板,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足为惧。   骆桓甩去脑中的杂念,跟着大家一起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张记。   张记的菜出了名的好吃,食材也全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当然价格也贵得惊人。在场的少年哪怕都出生不凡,也不敢天天来吃。   因为今天不用自己花钱,少年们彻底放飞了自我,拿起菜单点个不停。   骆桓再次瞥了路宁一眼,发现她还是没多大反应,他现在猜测,这女生不是傻,就是在家里太受宠,钱随便她花。不过从她身上的这张黑卡来看,骆桓猜测应该是后者。   菜很快上了满满一桌子,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顶个的能吃,又没个大人在场,大家彻底敞开了肚子吃,中途又加了几个菜。   等吃完,大家对路宁的好感值倍增,就只差称兄道弟了,其中尤以谭旭最甚,他攀着路宁的肩,惊讶地说:“路宁妹子,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比他们几个男生都还能吃。   骆桓心里多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现在吃完了,最要紧的事不是结账去取钱吗?   他握紧拳头,假咳了几声提醒谭旭。   谭旭不愧是他的头号小弟,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扭头拉着路宁说:“走吧,路宁妹子,我陪你一起去结账!”   路宁把卡拿出来丢在桌子上,淡淡地说:“我不知道密码,你自己去!”   她还真没撒谎,因为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张卡,所以苏伯说密码时她也没放在心上,过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你什么意思?”自己的担忧果然变成了现实,骆桓气得青筋暴跳,若不是因为处在高级餐厅里,他早暴起给她一拳头了。   谭旭几人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么一个转折,几人都傻眼了,还是谭旭先反应过来,拉着路宁小声劝道:“路宁,你不知道就打电话回去问家里,不然骆少发火,有你好受的!”   路宁不为所动,非亲非故,她吃裴渊的、穿裴渊的、住裴渊的、用裴渊的,没道理还拿他的钱当散财童子。   见路宁这幅雷打不动的样子,大家也知道是上了她的当。   不过,路宁做得出不付钱干坐着在这里的无赖举动,他们做不出啊。张记是a市最出名的饭店,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非富即贵,就刚进门时他们都看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若是在这里闹点事出来,不出一晚上,他们在张记吃霸王餐的恶名就会传遍a市,就是他们丢得起这个脸,爹妈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几人没辙,只能打电话四处借钱,东挪挪,西凑凑,总算把饭钱给凑齐了。   被摆了一道的骆桓脸如锅底,出门时阴沉地瞪了路宁一眼:“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路宁站起来,背起包,还是那样平静的表情:“不用等着,我现在就跟你们走!”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骆桓戒备的盯着她。刚才他大意了,现在可不会再上她的当。   路宁偏过头:“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骆桓憋了一肚子的火,一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这回路宁主动找上门,他也不管她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招,阴笑一声:“好,我今天就破了我不打女生的习惯!” ☆、第016章 进局子的少女   有了先前的教训,骆桓这回再也不敢小看路宁。   出了张记,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四周一圈,确认路宁确实没有帮手后,才冷笑着说:“现在你就是想走也晚了!”   说罢,冲谭旭使了个眼色,几人很有默契地团团围住路宁,把她逼进旁边的一条狭窄小巷中。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条小巷很破旧,连路灯都没有,只有远处高楼的灯光远远地辐射过来,影影绰绰的,看得很不分明,路宁走到巷底,背靠着墙壁,冷漠地打量着不知死活的骆桓几人。   骆桓虽然隐约察觉到路宁的表现实在是太不符合她的年龄和身份,不过今天不出这么一口恶气难消他心头之恨。   因此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就叫谭旭动手。   谭旭显然是做习惯了这种事,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他挽起袖子,狰狞地笑了:“妹子,其实哥也不想打女生,但你实在是太欠……啊……”   谭旭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飞出去,重重地撞到墙上,抱着肚子痛苦地哭爹喊娘。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骆桓几人都傻眼了,楞楞地看着谭旭。   “谭哥,谭哥,你没事吧?”其中一个矮个子的男生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扶起谭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谭哥,你是不小心脚滑了吧?”   “你大爷的,你脚滑了能飞出去啊?老子是被那小丫头片子踢出去……哎哟,好痛……”谭旭说得太激动,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再次哀嚎起来。   现在再也没人关心他的伤口了,都一脸纠结地望着路宁。虽然因为光线比较暗,他们看得不是很真切,但谭旭不会说谎。   原以为逮着了一只小白兔,哪晓得这是一朵食人霸王花。这下怎么办?   放弃吧,今天吃了这么大个亏就这么算了,他们以后还要不要混了?上去狠揍她丫一顿吧,他们又好像不是对手。   大家都没了主意,纷纷望向骆桓,等他拿意见。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兄弟们,大家一起上!”骆桓这会儿也顾不得他们这是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了,举起拳头就冲了上去。   不过他们这些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毫无章法的招式在路宁眼中真是不堪一击,她连异能都不用,光拼拳脚功夫就能把这几个家伙揍趴下。   啪啪啪……   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谭旭的好伙伴们就纷纷躺到地上陪他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事到如今,骆桓也不得不接受他们今天踢到铁板了的事实,不过亏了钱,挨了揍,他总得做个明白鬼吧。   路宁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姐收保护费的时候你们都还在玩泥巴呢!”   妈蛋,这丫头比他们还会装13!偏偏她拳头还比他们硬,即便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几人也不敢表现出来。   气得七窍冒烟的骆桓再也不想跟路宁说话,他生怕再说下去会先把自己气死。   他一拐一拐地站起来,小声说了一句:“走!”   余下几人垂头丧气地跟着爬了起来,正要走,突然,巷子口闪过一道亮光,下一瞬,一道厉喝宛如惊雷炸了下来:“站住,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聚众斗殴!”   聚众斗殴?明明是单方面的吊打好不好?眼神太不好了!   骆桓揉了揉眼,等眼睛适应了手电筒的光芒后,终于看清来人,原来是两个民警,他心里松了口气。   旁边的谭旭更是按捺不住,手往后一指,大声嚷道:“警察,她打人!”   民警的手电筒一晃,正好照在路宁的脸上。   骆桓循着光线望去,原本还一脸装/逼的路宁不知什么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只看这模样,很多人都会先入为主地把她带入受害人的角色。   卧槽,太阴险了,她这样,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是他们欺负了她。   果然,两个警察见了,忙走过去扶起她,关切地问:“小姑娘,你没事吧?”   另一个瞟了骆桓几人一眼,意有所指地说:“若是谁欺负你,你尽管说,警察叔叔在这儿!”   路宁没哭也没说话,只是木着脸轻轻地摇了下脑袋。   偏偏她看起来生得小,长得又可爱,乍一看,非常具有欺骗性,两个民警这会儿的心全偏向她了。还当她是害怕了,说话的语气更加温柔,像是生怕吓到她一样:“小姑娘,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见到这一幕,骆桓彻底歇了让警察主持“公道”的想法,侧头对一脸不甘还想争辩的谭旭说:“走吧,我们先回去!”   谁料却被警察叫住了:“站住,谁允许你走了?聚众斗殴是犯法的,都跟我回派出所录笔录!”   最近米国考察团要来a市,正是严抓紧打的时候,哪怕是这种小事也不能掉以轻心。而且现在的小青年啊,动不动就挥拳头,这种冲动的行为实在是要不得,得好好训训!   听说要进派出所,骆桓几人一脸死色,忍不住辩解道:“警察,是她揍我们,可不是我们打架,你看看我头上的包,还有这里……”   “对啊,警察你看我的腿都划了个口子,还有胳膊上,都是她打的!”   ……   警察瞧了路宁的小胳膊小腿一眼,冷笑道:“你们以为我眼瞎了,就她,大腿还没你们的胳膊粗,她能打得过你们?”   你可不就是眼瞎了!骆桓几人生无可恋地被押上了警车。   作为目击者兼被众少年一致指认的当事人的路宁也被一起带去了警局,不过她的待遇比骆桓他们好多了。单独坐在副驾驶座不说,年纪大一些的那个警察还一直安慰她,叫她别害怕,又怕她饿了,还把他们的饼干和矿泉水分了一份给她,看得骆桓几人眼红不已。而他们这群真正的受害人却挤在最后一排吹冷风,天道不公啊!   到了警局,开始录笔录,只是无论警察怎么问,路宁都全程低垂着头不吭声。即便如此,比起骆桓他们那副不良少年的打扮,她孤零零坐在那里的单薄身影,什么都不说,也比骆桓他们更有说服力。   骆桓几人开始还想为自己辩解,但同样的问题被警察重复问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认命地把打架斗殴的罪名揽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他们都还是未成年人,聚众斗殴也只是被教育一番就算了。   警察大叔说完教,通知了他们的家长,没多久,骆桓他们都陆续被领走了,只余下路宁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警察大叔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看了看时间,有些担心地问:“小姑娘,你家住哪里,要不我安排一个同事送你回家?”   路宁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手机,摇摇头,不说话。   警察大叔只当她是因为家长没来,心里难过,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转移话题道:“小姑娘,我们现在要去吃宵夜,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宵夜,这怎么能拒绝!路宁立即站了起来,眨巴着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啊,谢谢叔叔!”   警察被她这幅嘴馋的样子逗笑了,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小姑娘没吃晚饭吧,待会儿多吃点!”   路宁瞟了他一眼,不作声。   热心的警察大叔招呼着大伙儿,带着路宁,一行十几人往派出所对面的烧烤摊上走去。   烤肉滋滋冒油,香味混合着烟味在空气中飘荡,路宁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警察大叔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第一串烤肉递给了她。   路宁吃得双唇泛着油光,警察大叔也被她惊人的吃饭速度给惊呆了,一个劲儿地劝她:“慢点,吃快了不消化!”   裴渊赶到时看到的就这幅其乐融融的模样,他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倒是警察大叔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伸手肘推了推路宁:“他一直在看你,是不是你家长?”   路宁回过头,对上裴渊放大的俊脸,手里的烤肉下意识地糊了上去。 ☆、第017章 犯难的少女   幸好这烤肉已经不烫了,但一个穿着精英范的男人脸上布满了油污,这形象怎么看怎么尴尬。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警察大叔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连忙站起来打圆场,边说边把纸巾和矿泉水递了上去。   裴渊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他接过纸巾却没擦脸,只是觊了一眼缩头缩尾的路宁,然后急切地问:“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警察看了一眼裴渊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尴尬地笑了笑,还不忘给路宁说好话:“当然没问题,这位先生,路宁这孩子也是受害者,你别跟她……”   裴渊嘴角一勾,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比你还清楚。   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一个被路宁无害乖巧外表给蒙蔽的家伙。   他转过身,脸上强拉起一丝笑意,礼貌地说:“路宁今晚麻烦你们了。”   说罢,掏出几张钞票,递给了烧烤摊摊主。   “这怎么行!”警察大叔忙站起来拦住他。   裴渊轻扯嘴角:“无妨,路宁吃得最多!”   说罢,礼貌地冲警察大叔点了点头,然后拽起路宁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明显憋着火气的脸,警察大叔虽然有点担心路宁回去会受罚,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多干涉,只希望这小姑娘的家人别对她太苛刻了。   裴渊把路宁推进车里,迈腿坐上驾驶座后,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脸上挂满了寒霜。半晌,他侧过头看着路宁,怒极反笑:“厉害了,上学第一天就把自己弄进了派出所,下一次你是不是要把天捅破啊!”   就知道裴渊会生气,路宁嘟起嘴嘀咕:“明明是他们先欺负……”   “你还有理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大晚上跟着一群男孩子走,你长没长脑子?”裴渊气得猛捶了一记方向盘,侧头满脸寒霜地瞪着她,“路宁,你别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无法无天,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样耍小聪明,迟早有一天会吃大亏!”   “我……”   路宁刚开口就被裴渊打断了,他丢了一记眼刀给她,厉声警告道:“闭嘴,这一路我都不想听你的任何狡辩!”   好吧,不听就不听,路宁乖顺地闭了嘴,双手无意识地绞着手指头,不时地悄悄抬头看裴渊一眼。   完了,他这回好像比上次还气得不轻!   直到回到家,裴渊的警报还没解除,他停了车,搭都没搭路宁,一甩车门就走了。   留下路宁慢吞吞地下了车,像只蜗牛一样一步一挪地往大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苏伯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满是无奈,良久才招手道:“没事就好,快进去吧!”   路宁一踏进大门,在客厅看电视的罗助理立即扭头,歪着头打量着她,吹了个口哨,用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腔调夸张地说:“厉害了,我的小姑娘。我这辈子只听说有人第一天进学校就被罚请家长的,没想到你青出于蓝,竟进派出所了!”   路宁白了他一眼。   罗助理呵呵笑了笑,又凑过去问:“对了,我还没去过派出所,好不好玩?给哥哥介绍一下嘛。”   路宁瞪了他一眼,手肘一撞,把他推开,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好玩,民警大叔还请我吃烧烤了,你要不要去试试?”   罗助理往后伸了伸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难怪刚才我闻到boss一身的烧烤味!”   刚说完这话,罗助理就感觉背后有一股灼热的视线盯着他,如芒在背。   他连忙回头,正好对上裴渊阴森森的目光。   “上来加班!”裴渊站在楼梯上抛下这句话又走了。   “这就来!”罗助理谄媚地笑了笑,等裴渊重新进了书房,他立即扭头对路宁说,“路宁啊,哥这都是因为你才被迁怒的,你可要帮我!”   “帮你?怎么帮?”她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罗助理知道路宁有些迟钝,干脆压低嗓门把这事掰开了跟她讲清楚:“裴总是太担心你了才会生气,这一次是你做错了,回头好好跟裴总道个歉,哄哄他这事就过去了!”   只是道个歉路宁会,可是哄裴渊,路宁摊手表示这事难度太大,她实在无从下手。而且从心底来说,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当然糊裴渊一脸油这个例外。   见路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发呆,苏伯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快去睡觉吧!”   路宁抬起头,一双晶亮如宝石的眼睛里闪着执拗的光芒:“苏伯,我错了吗?”   苏伯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裴渊突然接了个电话,丢了一句“路宁在派出所,我去接她”就走了。   他思忖了片刻后尽量用最温和的声音道:“我不知道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对上他鼓励的眼神,路宁没有迟疑,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有些委屈地说:“明明是骆桓他们先勒索我的,我反击回去有什么不对?”   苏伯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你没错,少爷生气的也不是你反击的事,而是你一个小姑娘不应该跟他们几个大男生走,万一他们使坏,伤着你怎么办?”   “不会的,我知道他们打不过我!”路宁信心满满地说。   真是一个固执又单纯的孩子,苏伯温和的笑了笑,细细教导她:“单打独斗他们确实打不过你,不过万一他们手里有木仓和刀之类的呢?”   “有木仓和刀我也不怕!”   路宁仍然坚持自己能搞定,苏伯有些头疼。傻姑娘,这世上阴暗的手段多了去,不是拳头大就一定能笑到最后的。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顺着她的话说:“好,你能对付他们,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我们也会担心你,对不对?”   见路宁点头,他又循循善导道:“所以以后遇到这种事,打个电话回家就是,不要亲自动手了,好不好?”   路宁嘟起嘴,不大情愿地点了一下头。   苏伯知道路宁答应得很勉强,而且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她很可能仍会一个人往前冲。这跟她的成长经历分不开,她从小跟体弱多病的外婆相依为命,父母的缺失让她习惯了凡事不求人,只靠自己的习惯。   不过她能在自己的劝说下,勉为其难的答应,这就是一种很大的进步了,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放下对他们的戒心,把他们当做她真正的家人看待,信赖、依靠他们。   “时候不早了,睡觉去吧!”苏伯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正要走,突然感到衣摆动上被什么拽住了,他低下头就看见路宁拽着他的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挑挑眉,“还有事?”   路宁抿紧嘴,有些不大自然地说:“罗助理让我哄哄裴渊,我不会,苏伯,你教我吧!”   苏伯怔了怔,然后假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指着厨房的方向说:“少爷晚饭只吃了一点,你给他端一份宵夜去吧!”   “哦。”路宁乖乖去了厨房。   她一走,罗助理马上从厕所里钻了出来,嘿嘿笑道:“苏伯,你都可以去做教导主任了!”   路宁这个倔脾气竟会听苏伯的话,真是大令人意外了。   苏伯斜了他一记,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说:“路宁一根筋,你少戏耍她!”   罗助理耸耸肩,吊儿郎当地说:“你不觉得蛮有意思的吗?蠢萌少女对上傲娇少爷,啧啧,都可以唱一出戏了!”   “胡扯!”苏伯狠狠拍了他一记,嘴上却咧起了笑,“是啊,自从路宁来了之后,这裴宅热闹了许多,就连少爷也多了许多生气!” ☆、第018章 哭泣的少女   路宁端着厨房师傅自己包的虾饺,轻手轻脚地推开书房的门,然后从门缝里探进去一个小脑袋。   她的动作虽然很轻,但书房里非常安静,一丝轻微的响动也能引起人的注意。裴渊早发现了她,不过一来是因为心里还有气,二来也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所以干脆装作没看见她。   路宁看裴渊还是一直埋在电脑前,似乎没发现她,松了口气,她弓着身子,悄悄从门缝里钻了进去,然后飞快地跑到书桌前,蹲坐在地上。   坐下后,路宁才发现她犯傻了,她不是来道歉的吗?这样傻坐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干什么坏事的呢!不过现在要贸然钻出去,只怕会更吓人吧!   她犹豫不决,眼神渐渐挪到虾饺上,胖乎乎的虾饺洁白晶莹,上面还带着刚出炉的热气,飘到鼻子里,引得人食指大动,好想吃一口。   这么多吃一个,只吃一个,裴渊肯定不会发现,路宁的左手缓缓伸到盘子里。   “你在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路宁手一抖,盘子都差点摔倒地上。   她连忙缩回左手,抬头就看见裴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正用一脸了然的目光看着她。   路宁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她扯了扯衣服,蹭蹭蹭地站了起来,挠挠头,把盘子往前一推:“我……我给你送宵夜!”   裴渊接过虾饺,走到小沙发前,把盘子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说:“坐吧!”   “哦!”路宁听话地坐了过去,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紧张地看着裴渊,心绪混乱,怎么办,苏伯刚才只说了送宵夜,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要是哄不好,他会不会赶自己走啊?   虽然只来了裴宅几天,但这几天增长的见识比路宁之前在小桥巷近两个月的见识还多。她现在有些理解班头他们为何都希望她能重回学校了。而且裴宅的厨师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若是被赶走了,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算了,这事想也没用。如果裴渊非要赶她走的话,希望他能在她走时给她打包一份虾饺,嗯,就是他正在吃的这种。   “怎么,你也想吃?”裴渊慢条斯理地挑起一只虾饺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他本来就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不过是看路宁那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小馋猫模样,故意逗她罢了。   路宁很想点头,但她是来哄裴渊的,她若把虾饺吃了,裴渊岂不是会更生气?她只能强忍着心里的*,狠下心来,艰难地摇了摇头,但眼神却恋恋不舍地瞟了一眼盘子,呀,又少了一个。   裴渊瞧着她这幅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的那点火气突然就熄灭了,对她完全气不起来。这姑娘啊可恶起来是真可恶,但要说惹人疼啊,也是真令人心疼,看她睁着一对圆滚滚大眼睛,满是无辜的样子,心都化了,哪还记得跟她生气。难怪连见多识广的民警大叔遇上她也不自觉地把心偏到天边去了。   想到这里,他自嘲一笑,光说别人,他自己不也是吗?本来还想好好教育她一番,给她长个记性的,结果她一装可怜,他就什么都忘了。   裴渊放下了筷子,不再故意馋路宁,但也不肯这么放过她。   “今晚的宵夜不错,你明晚继续给我送,我会吩咐厨房做好我那一份!”   啊,还要看着他吃啊?看得见吃不着实在是太痛苦了,路宁有些抗拒这个任务,她偷偷瞄了一眼裴渊,发现他似乎不那么生气了,顿时斗起胆子问:“那我也可以吃一份宵夜吗?”   “你晚饭少吃一碗就可以!”裴渊丝毫没手软。   路宁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晚饭少吃一碗,宵夜再多吃一碗,这一加一减,有什么区别?逗她玩啊?   见路宁一副很是不满的模样,裴渊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笑着说:“傻丫头,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你要控制饮食!”   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嘴,目光怀疑地在路宁身上打转。每顿吃饭,她一个人吃得比他和苏伯两人都多,可是天天都吃这么多,她还是既不长个又不长肉,那这些饭菜都去哪儿了?   他忽然记起很久以前看过一则新闻,说是一个小孩也是每顿都吃很多,但就是长不胖,后来他母亲带他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原来是肚子里有蛔虫。   路宁的情况跟那孩子还真像,而且她都17岁了,身高体重各方面的发育看起来却还像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容不得人不担心。   “周六我带你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裴渊当即下了决定。   路宁愣了一下,头摇得像拨浪鼓,很是坚决地拒绝道:“不要,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去医院?”   裴渊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去医院,不过着事关她的身体健康,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听话,你每天吃这么多都不长个子,咱们去检查一下也好放心!”   “我没病!”路宁嘴抿得紧紧的,眼神戒备,像一只被人闯入自己领地的小兽,努力挥舞着小爪子,试图捍卫自己的主权。   裴渊完全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深怕刺激到她,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这才试探地问道:“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莫不是因为她外婆病逝在医院里,所以让她心里对医院产生了如此大的阴影?但不应该啊,她外婆一直体弱多病,经常上医院,她的逝世是人生老病死的自然结果,不至于让路宁如此耿耿于怀才对,裴渊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不想去医院?路宁咬紧牙关不说话,脑海中却浮现出曾经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末世之初,只有一小部分人进化出了异能,大多数都还是普通人。于是一部分医学科研人员打着为了全人类的伟大旗帜,开始对异能进行研究。   既然要研究,当然要试验品,极少一部分心怀天下的异能者自愿去做了试验品。当时路宁也很心动,因为实验室不用出去狩猎觅食就能吃饱,这对一个12岁的小姑娘来说真的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不过路爸当时坚决不同意,走哪儿都带着路宁,就是上厕所也不会离路宁太远。   度过最初那一阵艰难的日子,成功加入大型狩猎队后,路宁渐渐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但一年后的那个春节,好几十个异能者的家人同时在广场上自爆,控诉实验室的对异能者的种种暴行。   也就是在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当时自愿去做实验的异能者已经全部被肢解,连尸首都凑不齐,而且实验室还一直在暗中捕捉落单的异能者做这种非人的实验。   举城哗然,异能者人人自危,后来还是几大狩猎团的老大联合一部分异能者小队,在一个雨夜偷袭,突破了实验室的军、火防卫,闯入实验室,烧毁了所有的实验资料,并摧毁了所有的实验设备,这种惨绝人性的实验才终止。   当时路爸不放心路宁一个人在家,便带上了她,路宁因此见到了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当时实验室里满地的残尸断臂,甚至还有一个四肢被截断放在解剖台上肚子被剖开一半只剩一口气的异能者。储藏室的药水里也泡满了异能者的各个肢体,金系异能者金属化的手掌,精神力异能者的脑袋……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至今还留在路宁的脑海中。   这是路宁第一次见到人性之恶,比之丧尸变异兽更恶。它们已经失去了理智,吃人只是生存的本能,但这些打着正义对同胞下毒手的实验人员呢?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   “你……你不愿意去就算了,别哭啊……”裴渊本来还在想着怎样说服路宁,抬眸却看见路宁莹白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不知什么时候,她竟无声地哭了起来。   裴渊整个人都懵了,愣了愣,宽慰她,又慌乱无措的抬起手给她擦眼泪,结果又因为没经验,太过用力,在她白生生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他更着急了,偏偏路宁忽然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用力得几乎快拧断他的腰了。   裴渊浑身一僵,直觉这样不妥,正想把路宁的手推开,突然一道低低的抽泣从胸口处传来,接着胸前传来一道潮湿的温热的触感。   她哭得那么伤心,似乎是想把突然穿到这个世界来的彷徨无依与忐忑不安也一并哭走。   裴渊伸出去的手迟迟没动,半晌他在心里叹了气,改推为揽,轻轻扶住路宁的肩,安抚地拍了拍。 ☆、第019章 被邀请的少女   第二天早上,裴渊下楼就看见餐桌旁空荡荡的,他抬头瞥了一眼路宁房间的方向,问苏伯:“她还没起床?不舒服就让她多睡会儿,待会你打个电话到学校给她请假!”   苏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端着汤包出来的方嫂听到这话,笑吟吟地插了一句:“少爷说笑了,路宁可勤奋了,一大早就去学校了,说是怕早读课迟到了!”   糟糕,闹笑话了!   裴渊的耳根刷地红了起来,他“哦”了一声,然后掩饰性地拿了一个汤包塞在嘴里,装作很忙的样子。   苏伯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今天一大早少爷和路宁都怪怪的。   察觉苏伯正盯着自己,裴渊立即转移话题:“苏伯,你待会打电话给张医生,让他晚上来一趟!”   “怎么,少爷不舒服吗?”苏伯立即紧张起来。   裴渊摇头:“没有,让他给路宁看看,她光吃不长个!”   苏伯有些犹豫:“张医生是老中医,路宁这情况不是肠胃吸收不好就是肚子里有虫,到医院抽个血化验一下比较好吧!”   裴渊何尝不知道对于路宁身体的状况做个全身检查是最好的,但无奈当事人不配合啊。   他摇头拒绝了苏伯的提议:“先让张医生看看再说!”   ***   “阿嚏……”同一时间,坐在教室里的路宁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在念她?该不会是裴渊吧?路宁一想起昨晚自己竟哭倒在裴渊的怀里脸就烧红了,羞红的。   旁边的萱萱见了,扭过头问:“路宁,你是感冒了吗?我这里有药,你要吗?”   路宁摇头,她没感冒,用不着吃药。   “哦!”萱萱点了一下小脑袋,又问,“你昨晚的数学作业做完了吗?最后两道我不会,把你的给我看看!”   数学作业……作业……她完全忘记这回事了,而且就是记得也不会啊,昨天数学老师讲的内容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书,路宁慢吞吞地从课桌里掏出作业本。   一旁的萱萱受不了她这股散漫劲儿,伸手一抓,直接夺过本子,翻开就看,结果本子上白白的一片,一个字也没有。   萱萱很是无语:“我真是服了你,自习课后就要交作业了,你……哎,赶紧赶吧,要不要抄我的?”   “不急!”路宁瞄了一眼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的骆桓,这家伙昨晚跟她一样晚回家,她就不信他做作业了。   没过几分钟,伍雪莹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走到骆桓桌前,双手举起一叠作业本递给骆桓。   骆桓从里面挑拣了一番,寻出写着自己名字的那本,翻开扫了一眼,丢到桌子上,然后把余下的那几本扔给了谭旭:“你们的!”   他全程都没拿正眼瞧伍雪莹一眼,更别提感谢了。伍雪莹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卑微地躬了躬身,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原来他就是这么完成作业的。路宁心里有底了,拿起本子站了起来,往骆桓走去。   旁边的萱萱见了忙拉住她:“你做什么?不会是要去抄骆桓的吧?”   “不是!”听到路宁否决,萱萱了口气。   不过她放松得太早,路宁的下一句又把她的心提了起来:“我让他给我做!”   “喂,你找打啊……”萱萱吓得脸色大变,但路宁已经走到了骆桓旁边。   她绝望地拍了拍头,跑过去想把路宁拉回来。   哪知路宁已经一把把作业本拍在了骆桓桌上,理所当然地说:“以后我的作业你承包了!”   她真说出来了!她真说出来了!萱萱倒抽了口凉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奋力拽着路宁的胳膊,尴尬地笑了笑:“骆少,她胡说的,她感冒了,脑袋烧糊涂了!”   但骆桓并没有萱萱想象中的暴怒。   他翻开看了一眼路宁这本比他的还干净的作业本,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冷哼两声,竟没有拒绝她,只是冲伍雪莹招了招手。   一直在偷偷关注这事的同学们集体傻眼了,这是什么节奏?小霸王骆桓竟服软了!莫不是看上这个小萝莉了?那也不对啊,他的眼睛根本没有意思爱意,只有压抑的怒火。   萱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神转折,她整个人都懵了,直到路宁又出了声,她才回来过神来,用一对星星眼崇拜地看着路宁。   “不要她!”路宁按住本子,制止伍雪莹想拿作业本的举动。   “你什么意思?故意找茬啊!”骆桓也有些火了,他能找伍雪莹来给她做作业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她别不知足!   路宁神色刻板又严肃地说:“不是,她已经写了好几本了,大家都一样,老师会认出来!”   妈蛋,他们天天这么抄不也没事!骆桓很想反驳,但他心里也清楚,老师其实是知道他们几人的作业都是伍雪莹做的,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很想拒绝路宁,但他知道,自己若是敢拒绝她,这怪力小丫头搞不好会当场给自己来一记过肩摔。虽然经过这一出,他校霸的威名已经所剩无几了,但若是被个小丫头片子在教室里暴打一顿,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在丢小脸和丢大脸之间权衡了一番,骆桓最终决定还是选择稍微好点的那个吧。   他在全班同学跌掉眼镜的诡异眼神中,无奈地接过路宁的作业本,没好气地说:“行了,我做!”   路宁点点头,又说:“字写好点,还有答案不要跟你的完全一样,不然老师会看出来!”   妈蛋,你要求这么多,你咋不上天呢!   “你倒是经验丰富!”骆桓气不过,嘲讽了一句。   目的达成,路宁也不跟他争这些嘴上功夫,转身就要走,刚要扭头,她忽然察觉到一道隐晦的视线在打量她。   她猛地别过头,立即对上伍雪莹毫不掩饰的目光。   看路宁发现了她,伍雪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即垂下头,深深的刘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也挡住了她的眼睛。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路宁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只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她甩甩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那边骆桓摊开作业本,认命地抄了起来。越抄他越不甘心,难不成他一个大老爷们以后都要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骑在头上?想想就令人心塞。   不行,他得想办法找回场子。   过了一会儿,骆桓抄好作业,亲自把本子拿过来给路宁。   “你看看行不行!”   骆桓的态度好得令路宁都有些诧异,不过检查就不用了,反正她也看不懂。   “老师会看!”路宁敷衍了一句,然后抬头询问还杵在这里不肯走的骆桓,“有事?”   骆桓轻咳了一声,眼神晃了晃不大敢看路宁:“下周二是伍学姐的生日,她准备开个party,你也一起去吧!”   “不去,我又不认识她!”路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可没兴趣去给陌生人过生日。   能参加伍学姐的生日宴是多大的荣幸啊,这小丫头竟然拒绝了,骆桓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不过一想到他此行的目的,他又不得不按捺下满腹的怒火,再次劝说:“全校同学基本上都会去,你回去问你家长,他们也会支持你去!”   贵族学校每年天价的学费可不是仅仅只是摆设,除了学业更丰富,老师素质更高,配套设施更完全以外,另一个吸引家长们的地方就是里面强大的人际关系。若干年后,等他们大家踏上社会,这些强大的人脉将会成为大家成功路上不可或缺的助力。   所以对于这些正常的社交活动,家长们不但不反对,反而非常支持。   伍菲菲能被全校男生奉为女神,凭借的可不仅仅只是34c的胸,还有她强大的家世。   a市的上流社会的也分三五六等,伍家这些年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能在一流世家上挂个尾巴。而且伍菲菲的舅家也是a市的另一豪门。   作为两大家族里唯一的小公主,伍菲菲的地位可想而知。   所以每年伍菲菲的生日,学校里的同学不管有交情还是没交情都会去捧个场。   路宁扭头,征询地望着萱萱。   萱萱今早受到了一连串刺激,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直到听到路宁喊她,她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骆少说得没错。”   不过想到路宁特殊的家世,她临时又多嘴了一句:“你回去问问你家长吧!”毕竟是寄人篱下,很多事不方便自己做主。   路宁思考了几秒,转身对还在等待的骆桓说:“明天我给你答复!” ☆、第020章 改变主意的少女   虽然答应了骆桓会回来问家长的意见,但放学回家后,路宁却犹豫了。   她现在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面对裴渊,只要一看到他,她就会想起自己昨晚哭倒在对方怀里的糗事。她当时也不知是哪根筋犯抽了,竟会在他面前哭。   不过路宁心里也知道,除非她现在就回小桥巷,不然两人不可能一直不碰面。   这一整晚,路宁都窝在房里生种蘑菇。直到晚饭时候,方嫂上来叫她,她才一步一挪,慢吞吞地下楼。   楼下,裴渊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路宁,眼神中有藏不住的讶异。   真是奇了怪了,每次吃饭这丫头不是最积极的吗?怎么今天这么磨磨蹭蹭的。   他收起报纸放到一边的篮子里,然后站起来对路宁说:“这是张先生,我的朋友,你叫张伯伯就可以了!”   路宁这才发现沙发上还站了一个穿着一身中山装,满脸皱纹,脸上带着和煦笑容的老者。   她乖顺地喊了一句:“张伯伯,你好!”   张先生回以一笑,乐呵呵地说:“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打过招呼,几人一起走到餐桌旁坐下吃饭。   路宁吃到第二碗的时候察觉到桌子上的气氛似乎不对,她抬头睨了一眼张先生。   张先生丝毫没有偷窥被逮住的尴尬,瞧见路宁,还笑呵呵地说:“晚餐要细嚼慢咽,这样对肠胃最好了!”   “哦!”路宁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好在,随后的时间,这位张先生虽然时不时地看她几眼,但都没有一直盯着她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路宁权当没看见。   吃过饭,路宁本想溜回房的,但她还没放下碗,裴渊就叫住了她:“张伯伯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老中医,让他给你把把脉!”   路宁这才明白为何刚才这位张先生会一直盯着她看,敢情一开始就是冲她来的。   看来裴渊还是不相信她,路宁无奈地强调:“我真的没病!”   异能者都很能吃,当时实验室还特意对这个问题进行过研究,但钻研了一阵后还是无功而返,大家都猜测可能是异能消耗的能量比较大吧,而且异能者的身体经过强化,对能量的需求比较高,所以才造成异能者的食量是普通人的几倍。   不过这都是猜测,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但依路宁在末世的五年经验,反正没哪个异能者因为吃太多而挂掉的,相反,吃得多的人身体都倍儿棒。   “只是把个脉,张医生的医术很好,你就试试!”裴渊鼓励的看着路宁。   看来不让他看一回裴渊是不会死心了,罢了,只要不去医院,不抽血,不被那些数不清的仪器检查观测,答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吧!”路宁乖巧地答应了。   张医生把脉枕拿出来平放在茶几上,然后对路宁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宁依言坐下,先把左手放了上去,张医生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路宁的手腕处,过了几分钟,他又说:“换一只手!”   半晌,他松开了手,微笑道:“裴先生不用担心,路宁的身体很健康。”   “可是她吃这么多却不长……”裴渊疑惑地说。   张先生一边收拾脉枕,一边笑道:“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路宁应该就是吃不胖的体质,至于说个头,不知她父母的身高多少?”   他就只差没说路宁长不高是遗传因素了。   裴渊虽然对这个答案仍然不大满意,但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其他的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见裴渊的脸色放缓,张医生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淡淡一笑,侧头对路宁道:“小姑娘多吃蔬菜有利于排毒,皮肤更好哦!”   说完还朝路宁调皮地眨了眨眼。   坏人,临走时还告状,路宁把头扭到另一边,不搭理这个自以为风趣的老头。   张医生被她这有趣的反应逗笑了,冲裴渊摆了摆手:“不用送了,我知道路!”   裴渊果然没送他,只是站在门口目送他上了车,然后折身回了客厅。一回头他就发现路宁已经跑到楼梯口了,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小丫头躲了他一天还嫌不够?   “回来,我们谈谈!”裴渊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快要达到目的地的路宁扭头打扯了扯嘴角,伸出食指指了指二楼的方向:“我的作业还没做完!”   “我要跟你谈的就是这事!”裴渊见招拆招。   完了,她扯什么不好非要扯作业,这下被拆穿了吧!不过裴渊没提昨晚的事,路宁松了口气,她磨磨蹭蹭地走回客厅,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敢看裴渊。   很好,还知道心虚,总算不是无药可救!裴渊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眼神略带无奈地看着她:“今天你们老师打电话给苏伯了,说听写英语单词,你一个都没写,交了白卷,这事你怎么解释?”   解释?寻什么借口迟早都会被戳穿,不如承认自己是个学渣的事实,路宁干脆眼一闭,认命地说:“我不会!”   裴渊哭笑不得,没见过不会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她可是一个字母都没写啊。初中生都不是这个水平。   算了,她还小,慢慢来吧。   裴渊压下质问的冲动,又问:“那你准备怎么办?周末去上补习班还是请家教回家?”   请家教回家,那岂不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裴渊的眼皮子底下,什么都瞒不过他?   路宁毫不犹豫地选了前一项:“我去上培训班!”   培训班没人认识她,她完全可以从初一开始学起。   裴渊尊重路宁的选择,站起身说:“好,让小周接送你!”   “诶,你等一下!”见他要走,路宁忙叫住了他。   裴渊回头,挑眉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路宁把骆桓邀请她参加伍菲菲生日psrty的事说了一遍。   “伍菲菲?伍家?”裴渊轻嗤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不去也罢!”   一代不如一代说的就是伍家。伍家现任的当家人伍昌明,也就是伍菲菲的父亲吃喝嫖赌无所不会,整日里斗鸡走狗,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时不时地搂着个衣着暴露的嫩模上新闻,把伍老爷子气得七窍生烟。伍昌明下面的两个弟弟也跟他差不多,都是不事生产的二世祖。   不过这都不是裴渊看不起伍家的缘由。上流社会私生活混乱点的不知凡几,实在是不足为奇。但伍家实在是太乱了,圈子里有传言,伍家兄弟有换、妻、性虐的古怪嗜好,据说前几年还闹出了人命。   空穴未必来风,尤其是裴渊处在消息灵通的娱乐圈,他的消息比寻常人灵通得多,对这些龌蹉事比旁人知道得更清楚。若不是伍老爷子还在上面撑着,伍家早从a市除名了。   所以裴渊极其不愿意让路宁去接触在他看来跟病毒细菌没差的伍家。   “话也不能这么说!”一直充当背景布的苏伯忍不住插嘴,“少爷,这也算是学校里的集体活动,路宁一个人不参加,同学们会排斥她的!”   “我不在乎!”路宁压根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同学对她的看法,尤其是若因为她没去伍菲菲的生日宴就排斥她的同学。不过她更相信,有了骆桓这个前车之鉴,没有哪个同学敢明着得开罪她。   完全不知道自家看似乖巧的小姑娘已经沦为学校新一代校霸的苏伯立即反驳:“话不能这么说,你才上高一,至少还要在学校里呆两年多,一开始就显得不合群可不好。而且参加同学的生日会也是人际交往中的一部分,路宁不小了,可以去学习学习!”   裴渊还是不做声,他实在不愿意路宁去接触伍家人,尤其路宁长得这样精致可爱,伍二爷可是最好这一口的,虽然有他在,伍二爷不敢真对路宁下手,但只是意、淫也不行。   苏伯一看裴渊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伍家的破事在上流社会并不是什么秘密。他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好奇看着他们俩的路宁,隐晦地劝道:“少爷,路宁总要长大的,过度的保护是另外一种伤害!”   谁也不能保证能保护谁一辈子。苏伯这辈子见过不少妇人在闺中时被家人保护得天真不知事,嫁人后又被丈夫宠上天,当有一天突生变故时,这些失去了依靠像菟丝花一样的柔弱女子的命运就很可悲了。更何况路宁还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做支持,比她们还不如。   见裴渊目露深思之色,苏伯又说:“伍家大小姐的生日party伍家二代都不参加,邀请的都是年轻人。”   “你怎么知道?”裴渊诧异地瞥了苏伯一眼,路宁可是才回来说这事,苏伯不可能比她还早知道。   苏伯没说话,只是从门口的置物柜里拿出一张烫金的请帖递给了裴渊。   邀请他的?裴渊扫了一眼就还给了苏伯:“我怎么不知道?”   苏伯无辜地眨了眨眼:“是谁去年说,以后这类的帖子都不必给他看了?”   好像还真有这回事。这些名流政商家妙龄闺女的生日邀请他们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是何居心,大家都心知肚明,裴渊没有这个意思,便都婉拒了,并吩咐苏伯以后这样的帖子都不用给他看了。   想到这里,裴渊浑身不自在,他生硬地转移话题:“苏伯说得也有道理,路宁,你若是想去,那就去玩玩。”   他们的谈话勾起了路宁对伍家的好奇,原本还可去可不去的路宁立马改变了主意:“我去!” ☆、第21章 021 摊上大事的少女   可能是怕路宁不去,周一那天,骆桓竟捧了一个精美的盒子过来塞给路宁。   路宁瞄了一眼,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礼服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骆桓不耐烦地说。   她是不知道啊,谁规定参加个生日聚会就一定要穿礼服的, 多事!路宁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件粉红色的蕾丝长裙, 长长的花边蕾丝拖得老长。   如果路宁是正常的十几岁少女一定会爱上这件可爱风的礼服,但她不是。   在路宁心中,这件看起来老贵老贵的礼服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累赘。穿着它跑几步都会绊倒, 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 她岂不是死得最快的那一个?   瞧路宁的表情也知道她不大满意,骆桓翻了个白眼:“这件是我能弄到的最小的礼服了, 其他的你都穿不下!”   当然, 他没说的是这件礼服是他堂姐14岁那年买的,后来长大了不喜欢了, 就扔在墙角蒙灰,他捡过来废物再利用。   路宁把礼服塞回了盒子里, 还给了骆桓。   骆桓挑挑眉,口气有些高傲:“你有礼服?”   虽然一开始骆桓误会过路宁的家世,但经过这一周的相处,再看她平时的吃穿用度,骆桓也猜得出来,路宁出身很一般。   “没有!”路宁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以穿其他的衣服!”   骆桓被逗笑了:“到时候大家都穿礼服,你会闹笑话的!”   他绝不是怕她丢脸,他怕的是她临阵逃脱。   “不管了,你先把这个带回去,若是没有更合适的就将就穿这个!”骆桓把盒子硬塞给路宁后就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人影了。   路宁只得把盒子先抱了回去。   刚下车,苏伯就迎了上来,瞧见她怀里的盒子,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同学送的礼服。”路宁实话实说。   谁料苏伯却如临大敌,紧张地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这有区别吗?路宁瞥了他一眼,照实回答:“男同学!”   苏伯的脸立即变了,青紫交加,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还回去!”   他白捡的孙女都还没捂热就被狼崽子盯上了吗?   生怕引起路宁的反叛心理,他又忙用哄小孩的语气劝说道:“无功不受禄,咱们可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你还给他。待会儿吃过饭,苏伯带你去挑礼服,保准咱们路宁明天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好!”路宁干脆的答应了,漂不漂亮她不是很介意,只要不这么复杂,裙摆别拖这么长妨碍行动就好。   见她答应,苏伯很高兴,立即暗戳戳地计划该怎样打扮路宁,让她明天成为party中最漂亮的一个。   不过真临到头了,苏伯又开始变得不自信起来,他毕竟老了,眼光也不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了,万一选得不好,让路宁丢脸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立即给裴渊打了个电话过去。   裴渊接到电话才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他们都忘了路宁并未经历过这种阵势,也没给她准备服饰。千金小姐们的生日宴可不是吃吃喝喝就完了,还有无数的暗中较量攀比。   裴渊不求路宁是其中表现得最出色的一个,他只希望头一次踏入社交圈不要给路宁留下任何的阴影就行了。   不过女孩子在party上应该注意些什么,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而且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每次参加宴会别人讨好他都来不及哪儿不长眼睛地来找他的茬儿。但路宁就不一样了,她看起来年纪小,又是个新面孔,保不准会有不安好心的人欺负她。   越是深想,裴渊越觉得自己思虑不周,若不是出尔反尔太low了,他都想叫路宁别去了。   不过,他做不到,但他手下有人啊!裴渊干脆打电话叫小周把路宁送到公司来,让同是女性的总秘来做这事。   猛然间接到这个任务,总秘都傻眼了,她只陪裴总参加过商务晚宴啊,对这种小女生的生日晚宴实在是无从下手。   不过好在公司里还有几个女明星受邀参加过大小姐们的生日晚会。她趁着路宁还在路上的时间打电话先取点经吧。   打完电话,总秘姐姐紧绷的心弦总算放松下来,原来所有的宴会都大同小异。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大张旗鼓,公司里再次刮起一股八卦风,路宁的身份之谜再次在公司里掀起了一阵旋风。   这股旋风在路宁达到公司时达到了顶点。   前台小姐对路宁印象深刻,见到她,立即在微信群里通风报信,接下来路宁发现,今天的电梯似乎特别慢,每到一层都有人进来,坐电梯的速度还没爬楼梯快。   更诡异的是,这些人一进来,两只眼珠子就黏在她身上不动了,个别沉不住气的还主动跟她搭话。   路宁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你谁啊,我都没见过你,你别表现出一副咱们很熟的样子好吗?   这种情况在电梯停到36楼时达到了顶点。   总秘姐姐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会造成这个结果,她无语地看着电梯里挤得满满的人群,冷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们这么闲?找裴总,那就去吧,裴总正好心情不大好!”   “没,没,邹姐我还有事,先走了!”电梯里的人忙做鸟兽状,散了 。   转眼间电梯里便只剩下路宁一个人。   总秘歉意地躬了躬身,对路宁道:“抱歉,路小姐,给你添麻烦了!请随我来。”   路宁不懂她的意思,便没乱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出了电梯。   一路上,总秘颇为不安,她虽然不知道这名少女跟裴总是什么关系,但裴总对她很特殊就对了。而且因为她的一时疏忽,这一点也被公司里嗅觉灵敏的人察觉了,那些还在培训期迟迟不能出道、出道后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红起来只能蹉跎青春的艺人难保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那种单纯不知事的,万一着了道,裴总肯定会撕了她。   思来想去,总秘决定还是先给这姑娘打打预防针,免得她被那些空有皮囊的家伙给骗了。   “路小姐,我们公司的艺人都比较热情,吓到你了吧?”   路宁摇头,吓到倒不至于,就是很莫名其妙。   见她没反应,总秘换了个策略:“下个月倪天王要在a市开演唱会,朋友送了我一张vip票,但那天我儿子生日,没时间去看,你要去看吗?”去看吧,去看吧,看看真正的天王巨星和不老帅哥,就再也不会被这些小鲜肉诱惑了。   倪天王?路宁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萱萱似乎很喜欢他,经常嚷着他的演唱会票有多难买,好多人连夜排队就为了抢一张普通票,更别提限量发售的vip票了。   既然邹姐这张票没用,她不如接过来转赠给萱萱。   “谢谢邹姐!”路宁客气有礼地说。   “不客气!”总秘一边把她往办公室里领,一边笑道,“票我放在家里,回头给你快递过去。”   然后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地址是裴总家吧!”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想,既然知道她跟裴渊住在一起,那直接交给裴渊转交不就好了吗?干嘛要浪费快递钱。   但路宁没有这个常识,她点点小脑袋应道:“对!”   果然,她的判断是对的!裴总家公司里多少美艳绝伦的女明星想摸个门都困难,但这小姑娘却能堂堂正正地登堂入室,这更加能说明问题。   接下来总秘尽心尽力地给路宁换上了精挑细选的纯白色简约公主裙,接下来是妆容。   十七八岁的年龄,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不用化妆皮肤都白皙如玉吹弹可破。路宁年龄小,长得偏萝莉,总秘根据她自身的气质给她画了个淡妆,最后拎来一双白色的细高跟凉鞋,笑容满面地说:“试试!”   路宁穿好鞋,站在镜子前都有些不敢相信镜中那个精致漂亮得像一个洋娃娃是少女是她自己。   见路宁看自己都看傻了,总秘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她轻轻把路宁推出门,得意地说:“走,我们去让裴总看看怎么样!”   裴渊第一眼看到路宁也愣了下,他一直知道路宁长得不错,但没想到一打扮会有这种惊人的效果。难怪有人说这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呢,以前他还不信,现在倒是亲眼见证了。   “咳咳,很不错……”裴渊故作淡然地夸了一句。   裴总,你要是耳尖不发红倒是更有说服力。总秘掩嘴偷笑。   被笑得有些尴尬,裴渊开始鸡蛋里挑骨头:“怎么一件首饰都没戴?还有,这什么鞋子,这么高的跟儿,换掉,换掉!”   我的**oss,六公分真心不高!总秘很无语。   偏偏路宁还跟着起哄:“我也觉得穿着不自在。”   总秘没辙,只得给路宁换了一双三公分高的粗跟鞋,又找来一根水晶发卡,别在她的头发上。   这下裴渊总算满意了,他赞许的点点头:“就这一身,明天下午让公司的化妆师……不,你明天下午到我家一趟,帮路宁化妆。”   能打进老板家,代表老板对她的信任更上一层楼了,总秘很高兴,连忙应是。   等路宁卸了妆,换回衣服,裴渊一看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赶回家怎么也得八点出头。   太晚吃饭对肠胃不好,他扭头问路宁:“今晚在外面吃?”   路宁没意见,虽然裴宅的厨师做饭水准很高,但谁不想偶尔换个口味呢?   “好啊!”她一口答应了。   但两人接下来却在吃什么上发生了分歧。   裴渊比较喜欢张记的饭菜,干净卫生,但路宁更想尝尝鲜。张记的饭菜是蛮好吃的,但跟裴宅的厨师是一个路子,她更想吃点新鲜的。   “你所谓的新鲜的就是这个?”裴渊看着眼前这家挂着“重庆火锅”牌子的小店,很是无语,但对上路宁充满渴慕的大眼睛,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进去吧!”他无奈地抬腿走进了这间满是火辣辣味道的火锅店。   街道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走下来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不住地往火锅店张望。   “孟希,你看什么呢?”另一人重重按了一下他的脑袋,“走吧,都饿死了!”   孟希搓了搓眼睛,语气有些不确定:“我好像看见裴渊了!”   “裴渊?”另外几人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瞧见是一家火锅店,顿时笑开了怀,“你小子开什么玩笑,就裴渊那个挑剔的家伙他会去火锅店?还是这种锅底会重复使用的火锅店?”   孟希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摇头晃脑道:“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   裴渊进了火锅店后总觉得无所适从,店里人声沸腾,火锅浓郁的味道渲染在不大的店里,似乎每个角落里充斥着火锅的味道,连人的头发丝都没能幸免。   面对这种环境,裴渊真是一口都吃不下,哪怕路宁在他对面吃得正欢。   好在及时响起的手机解救了他。   他站起身,扬了扬手机,对路宁做了个出去打电话的手势。   路宁咬着肉丸子含糊不清地说:“你去吧,多去一会儿也没关系的,我很快就吃好,出来后给你打电话!”   裴渊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即拿起手机飞快地跑出了火锅店。   路宁说很快,那是真的快,不过十几分钟就把点的菜解决了。   她匆匆走出火锅店,看见裴渊还站在店外的那棵梧桐树下打电话,因为背对着门口,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她。   路宁站了几秒,冷风吹来,让她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她瞥了一眼裴渊,看他这样子,这电话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是结束不了了。   他不爱吃火锅,那她给买点其他的吧,毕竟今天裴渊又是给她买新衣服又是陪她来吃火锅的,这就算是投桃报李了。   路宁一蹦一跳,很快跑到隔壁店,在里面挑了一块精致漂亮的小蛋糕,付了钱后捧着走出来,正好裴渊的电话打完了。   他收起手机,奇怪地看着她:“你没吃饱?”   路宁摇头,双手捧着蛋糕,举到他面前,邀功一般的说:“不,这是给你的!”   裴渊……   甜腻腻的东西,真不想吃,不过难得这护食的丫头愿意把吃的让给他,似乎不吃就亏了。   犹豫片刻,裴渊接过蛋糕,在路宁眼也不眨的注视下,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诶,裴渊,真是你!刚才我跟他们说,他们还不信,非说是我看错了!”孟希走过来,哥俩好地拍了一下裴渊,然后往前一探,“你吃这个……”   “咳咳咳……”被他一吓,裴渊这块蛋糕卡在嗓子眼,上不得下不去,大咳起来。   孟希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吃东西!”   谁能想到裴渊这个对食物极度挑剔的家伙会站在马路边吃蛋糕呢?   被熟人看见,裴渊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把蛋糕收起来拎在手里,然后摆了摆另一只手,岔开话题:“没事,你们怎么在这里?”   孟希指了指对面的火锅店,笑呵呵地说:“吃饭啊,对了,我刚才看……你在这里不会是来吃火锅吧?”   后头赶来的几人听到这个话题纷纷露出感兴趣的神情,盯着裴渊。   妈蛋,遇到孟希这八婆了!裴渊直叹晦气,嘴上却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你有意见?”   “没!”孟希忙举起双手晃了晃,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没事的,反而闪着灼灼的八卦之光,涎着脸上前问道,“对了,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美女跟你在一起,人呢?”   “你眼花了!”裴渊不想搭理他,“我要回去了,你让开!”   “别嘛,我们要去云尚会所玩,你好久没跟咱们聚聚了,一起去呗!”孟希不顾他的冷脸,上前一勾,搭在他的肩上,笑眯眯地邀请道。   裴渊看了一眼乖乖站在路边的路宁,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啊?”孟希还要问。   裴渊已经先一步推开他,走过去拉着发愣的路宁,大跨步走进了车里,飞快地踩下油门。   汽车跑出去老远,孟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裴渊给骗了,他爆了一句粗口,转头扯着一哥们的胳膊大声问:“我没看错吧,裴渊那厮真的带了个妹子来吃饭,还是吃火锅。”   得到同伴的确认,他心痛地捂住了胸口:“妈蛋,着了裴渊的道,没看清妹子的脸,不行,改天我一定要去裴宅问问苏伯这是什么情况,顺便找个机会见见那妹子!”   ***   孟希没想到他只是随口一说,第二天老天就成全他了。   作为a市的钻石王老五之一,孟希自然也受到了伍家的邀请。   他到得比路宁早一些。   路宁是卡着时间赶到的,骆桓生怕她不来,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她,后来又亲自到门口去接她。这股热络劲儿,落到不知情的人眼里,倒像是骆桓在对她献殷勤。   不巧,孟希就是其中之一。   路宁进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轻扬嘴角吹了声口哨,啧啧,真是一个精致可爱的姑娘,就是过于娇小了一点,不过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但他分明跟这小姑娘没有交集。   小姑娘……孟希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姑娘不就是昨天跟裴渊一起吃火锅的小女生,怎么这会儿又跟骆桓凑到了一块儿。不是说骆家的这个小儿子看上了伍菲菲,疯狂地追求她吗?   呵呵,也就只有骆桓这种还没出校门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子会看上伍菲菲。他也不想想,贼精贼精的伍老头哪儿看得上他这种只能分一部分家产过日子的富家少爷。看今晚伍老头邀请的青年才俊就知道,他要的是能继承家族实权的下一代,以期能结两姓之好,在适当的时候帮扶伍家。   只是伍老头算盘打得好,但谁不知道伍家是一座即将沉没的巨轮,聪明又有实力的都愿意沾这一堆烂摊子,愿意贴上去的,伍老头又嫌弃人家实力不够。   高不成低不就,幸好,伍菲菲年龄还不大,还可以慢慢挑。   算了,这伍家关他何事,他现在更好奇的是这小姑娘是什么来历,跟裴渊又是什么关系。   孟希端起酒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走过去截住路宁:“这位小姐好生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路宁其实比孟希更早一步认出他,不过昨天两人并不有正面打照面,裴渊此后也没提起过他,她自然不会脸大地跑去跟人套近乎。   现在被孟希这么拦着,路宁还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   不过幸好有骆桓这个二愣子挡在前面,他上前一步,拦在孟希前面,很是不客气地说:“我们的同学还等着,你让让!”   “同学?”孟希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他没记错的话,骆家这小子才刚上高中吧,那路宁能有多大?难怪他一直觉得很违和呢,敢情是这小妮子太小了。   路宁还是个未成年人,又是个高中生,裴渊这个闷骚不会这么重口味的。说不定两人是亲戚。   没有八卦可扒,孟希也失去了跟路宁搭讪的兴致,他侧身给两人让路,等路宁二人往楼上去时,他又才加了一句:“有人接你吗?待会儿用不用我送你?”   “多谢,不用!”路宁婉拒了他,紧跟在骆桓的身后,拾阶而上。   伍菲菲举行生日宴的地点是在海边的一座大别墅,这座别墅一共三层,一楼是一座空旷的大厅,二楼和三楼分别有二十多个房间,这里面既有客房又有小型的包间,可以唱k看电影锻炼身体,满足人的大部分需求。这是伍家鼎盛时候伍老爷子花了五千万买的。   这次因为高一和高二的同学大多未成年,伍菲菲便把他们按班级分别安置在了楼上的包间里。   因此路宁一进门后碰见的基本上都是熟人。   不过因为摸不清她的来历,骆桓这个小霸王又对她颇为忍耐的模样,大家也不敢欺负她,见到她都只是友好的笑笑就完了,既不得罪也不走得过近。   只有萱萱是个例外,见到她,萱萱立即扔下话筒,一蹦一跳地跑到路宁旁边,伸出手挽着她的胳膊抱怨道:“你怎么来这么晚啊,人家都唱了好几首歌了!”   “路上耽搁了!”路宁笑笑。   萱萱没有不依不挠,亲昵的拉着路宁走到桌子旁问道:“你是唱歌呢还是跟他们一起玩游戏?”   路宁瞧了一眼茶几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一堆美食,弱弱地说:“我能不能选第三个,吃东西!”   “瞧你这出息!”萱萱摇头,干脆不管她了。   路宁乐得自在,寻了个没人的角落开始品尝美食。   伍菲菲的生日宴采用的是自助餐模式,请的是酒店大厨,做出来的西式美食色香味俱全,路宁吃得很满意。   但没多久路宁的这种宁静就被打破了。   一道阴影突然笼罩在她头上,路宁抬头就看见骆桓手里拿着两只酒杯和一瓶酒站在她面前。   “路宁,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咱们俩喝一杯,就算一笑泯恩仇了,我先干为敬!”说完,不等路宁反应,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还刻意把酒杯杯口朝下,以表示他没有作弊。   骆桓这举动的挑衅意味太浓,包间里的同学都停了下来,带着兴奋的目光旁观这场新旧校霸的巅峰对决。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路宁哪喝得过你!”萱萱见没人站出来制止这场荒谬的对决。她生怕路宁在骑虎难下的情况下,贸然答应了骆桓。   骆桓阴霾的视线扫向萱萱:“她喝不过,你可以代她喝啊!”   萱萱语结,她家里管得严,长这么大就没沾过酒精,哪拼得过他。   路宁安抚地拍了拍萱萱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骆桓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俩,等了一会儿,又问:“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吗?”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路宁冷笑一声,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玻璃杯轻轻晃了晃,在骆桓快注满酒时,她突然松开手,哐当一声,玻璃杯应声而碎,酒液溅了一地,离得最近的骆桓最惨,大半杯酒都撒洒到了他的鞋子上。   “你什么意思?”骆桓拉下脸质问路宁。   路宁也不跟他生气,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抱歉,不小心手滑了!”她不会明知这家伙不怀好意,还喝他拿来的东西。   这态度也太没诚意了,骆桓正想借机发作,逼路宁跟他拼酒,哪知路宁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   “用这么小的杯子喝有什么意思,我们吹瓶子,一人一瓶,白的、红的、黄的随你挑!”   路宁的话一说完,四周立即响起一阵阵窃窃私语,有好奇的,也有不看好她的,不过都以后者居多。   就连萱萱也不例外,她紧紧抓住路宁的胳膊,小声问:“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偷偷给你家大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不用,没事的!”路宁低头,给了萱萱一个放心的眼神。   萱萱被她这幅淡定的模样所感染,焦躁的心逐渐宁静下来,在一旁用星星眼的迷妹眼神盯着路宁。   倒是旁边吼得最凶的骆桓没了声音,他狐疑地看着路宁,拿不准她是在装腔作势还是有真本事。   偏偏四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也跟着起哄:“骆少,快答应啊,总不能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比下去啊!”   骆桓平日里太嚣张,得罪的人不要太多,这会儿大家乐得看他的笑话。当然,即使路宁打脸没成功,对他们这些吃瓜群众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所以一个个乐得看热闹,顺便再推波助澜一下。   这下换骆桓骑虎难下了。答应吧,万一被个丫头放倒传出去多丢人,不答应吧,这事是他起的头,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沉默了几秒,骆桓咬咬牙:“瓶子就瓶子,拿啤酒来!”   他就不信了,他的酒量还拼不过这么个小丫头。   “好,骆少就是爽快!”吃瓜群众纷纷鼓掌。   很快,侍者就拿了两箱啤酒过来,堆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看路宁面不改色地拿起一瓶啤酒,轻轻一转,瓶盖就落在了箱子里,骆桓心里开始打鼓,未战先怯。   “哼……好男不跟女斗,路宁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一个女孩子喝醉了多丢人!”骆桓故作大度地说道。   脱了裤子你就给我看这个?   人群里立即发出一声嘘声,吃瓜群众又不是傻的,哪会看不出他的色厉内荏,装腔作势。   不过好在路宁没让大家失望,她举起酒瓶做了一个“干杯”的手势:“不用,你刚才已经喝了一杯,这瓶抵那一杯,免得别人说我占你便宜!”   说完,仰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咕噜咕噜声。   见路宁面不改色,中间又没有任何停顿地喝完酒,人群中立即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路宁你好厉害哦!”萱萱把手抖拍红了。她的同学好帅啊,怎么办?她都快迷上她了。   路宁朝她笑了笑,然后也学着骆桓刚才的动作,把酒瓶倒竖,瓶口朝下,在手中扬了扬,示意自己没有作弊。   “用不着!”骆桓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羞怒交加,他阴恻恻地瞥了路宁一眼,拿起一瓶啤酒,对着桌角用力一磕,然后举起酒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几秒过后,他把空空如也的啤酒瓶用力往桌上一按,抬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路宁。   路宁不理会他的挑衅,保持先前的节奏,不疾不徐地打开酒瓶。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两箱啤酒都快见底了。   再看两人,路宁脸色不变,眼神清明,喝酒的节奏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观骆桓,脸红通通的,额头上大汗淋漓,眼神赤红,看向路宁的眼神带着不容错辨的恨意。   只一眼,高下立判。   骆桓的同伙似乎也意识到,骆桓整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了,未免他越陷越深。谭旭在小伙伴们的推搡下,硬着头皮走过去,按住骆桓的手,结结巴巴地劝道:“骆哥,咱,咱不喝了,待会你还要跟菲菲姐跳舞呢!”   骆桓侧头斜了他一眼,喷出的话都带着酒气:“喝,怎么不喝?谁不喝,谁他妈就是孙子!”   这都开始说胡话了,还怎么喝啊!   劝不动他,谭旭求助地看着路宁,装可怜:“路宁妹子啊,你就让骆哥一回吧,他拼不过你!”   “滚开,谁说我拼不过的!”骆桓大力扯开谭旭,冲路宁说,“再来,我就不信,我还喝不过你!”   说完又叫侍者送来两箱酒。   这么喝下去搞不好就要进医院了,吃瓜群众虽然爱看热闹,但也不希望闹出事。   几位班干部商量了一番,知道说不动两位当事人,干脆让谭旭去请伍菲菲过来。   目前也只有她能劝得动骆桓了,谭旭搓搓手,飞快地跑了下去。   但没过几分钟他就蹬蹬蹬地跑回来了,苦着脸说:“菲菲姐在跟向家的那个老男人跳舞!”   开场舞没跳成,骆哥醒来还有得闹呢!   “那怎么办?”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望向萱萱,“你去劝路宁别跟骆桓喝了!”   萱萱马上摆手推辞:“别,骆桓揪着路宁不放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她一个小姑娘喝不过他呢?现在跳出来,迟了!”   班长尴尬地笑了笑,厚着脸皮说:“萱萱,你知道的,洛家人最是护短,若是骆桓喝进了医院,你说洛家会不会放过路宁。就是为了你的朋友着想,你也该劝劝她才对!”   这话倒是说到萱萱心里去。万一洛家人以后找路宁的麻烦怎么办?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路宁寄人篱下的尴尬处境。   想到这里,她开始动摇,正想去劝路宁算了。   路宁却像个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转过身,对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萱萱张开的嘴马上合上,无论班长几人怎么劝,都不为所动。   班长几人正愁眉苦脸时,伍雪莹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圆圆的蛋糕,走到骆桓旁边说:“姐姐请你吃蛋糕!”   闻言,骆桓奇异地停了下来,有些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拿起刀叉,叉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乐呵呵地说:“菲菲特意给我留的吗?菲菲呢,她说好第一只舞跟我跳的!”   谭旭生怕他就这样醉醺醺地跑下去了,连忙拉住他安抚道:“时间还早呢,菲菲姐还在化妆,咱们先吃蛋糕,等她准备好了,咱们再去!”   “哦!”骆桓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晕乎乎的,也没察觉到谭旭话里的破绽,反而还笑呵呵地说,“好,那我先把菲菲特意给我准备的蛋糕吃了!”   大家见他果然乖乖坐下吃蛋糕都松了口气。这才有空跟路宁套近乎,其中一个男生好奇地问:“路宁,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是不是从小就开始练?”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喝酒!”路宁淡淡地笑道。   那男生露出明显不信的神情,她可是喝了整整一箱,而且瞧她的样子,再来一箱也没问题。   路宁含笑没有解释。   同一时间,厨房的洗碗工突然惊呼道:“这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好像是酒!”   “说什么傻话呢!”大厨慢吞吞地走过去,弯下腰,把鼻子往水龙头前一凑,嗅了嗅,然后生气地拍了拍洗碗工的脑门,“好小子,耍我啊!”   洗碗工不服气,掬起一把水舔了舔,呸,什么味道都没有。   “难不成真是我出了幻觉?”洗碗工苦恼地扒了扒头发。   二楼的众人完全不知道这道小插曲。   他们见路宁爱答不理的,也熄了搭话的念头,转而问班长:“咱们要下去玩吗?”   毕竟一楼还有舞会,不少同学都蠢蠢欲动,想下去邀请心仪的人跳一曲。   班长看了一眼醉得神志不清的骆桓,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伍雪莹又去而复返了,她身后还跟了两个侍者,推着一个大蛋糕过来,欠身唯唯诺诺地说:“姐姐说先请你们吃蛋糕,待会儿她上来亲自给大家赔罪!”   机灵的早知道,这场所谓的生日宴是变相的相亲宴,而他们这群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并不在伍家老爷子的考虑范围内,也就只有骆桓这个二愣子会天真的以为他跟伍菲菲有戏,所以稍有怠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再说,伍家不还派出了个伍雪莹来招待他们吗,也不算失礼。   “好,那我们先吃蛋糕吧!”班长代表大家拿了主意。   伍雪莹垂着头,拿起刀叉帮大家分蛋糕,从路宁的角度只看得到她嘴角似乎微微勾了勾。   路宁还想仔细看看,萱萱已经使劲儿把她拖到沙发上坐下,崇拜地说:“路宁,你好厉害,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快告诉我!”   “我无所不能,你信不信?”路宁一本正经地说谎。   萱萱忍不住掩嘴偷笑:“我可是看到过你交白卷的人!”   好吧,黑历史兜不住了。路宁摆手:“吃蛋糕,吃蛋糕!”   萱萱接过侍者递来蛋糕,视线正好扫到斜对面的骆桓,忍不住幸灾乐祸地说:“哈哈,骆桓那个小霸王也有今天!”   路宁好奇地望过去,看见刚才还喋喋不休的骆桓已经毫无形象地趴在了桌上,一只胳膊都垂到地上了。   这样也能睡着,看来他的酒量也不怎么样嘛,早知道就再灌他两瓶的。   不再关注这个手下败将,路宁拿起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味道很不错。她又吃了几口,突然,旁边传来萱萱困乏的声音:“路宁,我好困哦……”   话音刚落,路宁突然觉得肩头一沉,扭头望去,萱萱已经趴在她肩上睡着了。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睡着!   不对,她的头也好晕!路宁脸色大变,握住塑料勺子的手猛地攥紧,发出咔擦一声,塑料勺子碎成了几片,碎片扎进手里,疼痛克制住了汹涌而来的睡意,路宁努力睁开眼,朦朦胧胧之间,她看到一向没有存在感的伍雪莹缓缓抬起了那张一直低垂着的头。   这一次,路宁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神,里面盛满了疯狂、扭曲和嫉恨,唯独没有胆怯和卑微,跟当年她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个**的老婆婆的眼神一模一样。 ☆、第22章 022 失算的少女   “裴总,还不下班吗?”罗助理敲了敲门,探头问道。   现在都七点了,重要的事情也都做完了,老板能不能不要这么变态,还留在公司里。   裴渊站起来, 转动着手中的笔, 按住额头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泗海别墅那边今晚是不是有个活动?”   罗助理想了想, 点头道:“对,今天是冯思思的生日会,公司里不少人都去给她庆生了!她就住在那边。”   冯思思是公司的一姐,连续拿下了好几个极有分量的最佳女主角大奖, 在圈子里的人脉极广。她的生日是狗仔们盯的重点, 也是博出镜、博好感、蹭热点的好机会,圈子里的新人们无不想方设法挤破了脑袋也要蹭进去。所以在前两天, 媒体都开始为这事吹风了, 罗助理也是偶然间听到秘书们议论过。   “你去给买个礼物,我们也去给冯思思庆生!”   “啊……”罗助理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么个要求, 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要知道,自从裴渊大学毕业进入公司后, 一直以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从不曾跟公司里哪个艺人私下里有往来,哪怕是冯思思这样的顶梁柱。   若不是冯思思比裴渊大了近十岁,他都会以为裴渊对她动了心思。   裴渊睨了罗助理一眼,大义凛然地说:“大惊小怪什么?冯思思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她的生日我去给她捧捧场有什么不应该的吗?”   应该,当然应该,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槽点太多,罗助理都不想吐槽了,上个月一哥姜桓的生日,怎么不见你老去捧场?而且就是去捧场不也是应该早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吗?哪有等到人家生日都要开始了,你才记起要买礼物的,这也太没诚意了。   泗海别墅离市中心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尤其是现在又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况不好,裴渊的车子毫不意外地被堵在了路上。   等他们开到郊区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饥肠辘辘的罗助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真不知道老板又哪根筋抽了,都这么晚了还非要去,这不是让他去喝洗碗水吗?   如此大费周折地跑来,罗助理本来以为裴渊要放大招的,哪知他递上礼物,跟冯思思寒暄了两句,连口水都没喝就在众人吃惊又不解的眼神中退场了。   绕了大半个城就为了送个礼物?你玩我啊!   罗助理已经快要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自己老板了,不过接下来他会知道,他家老板还可以更神经,竟然把车停在通往别墅区大门的必经之路上不走了。大晚上的,不吃饭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喂蚊子?   “裴总,我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罗助理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一回,裴渊总算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等人!”   “啊!”罗助理的嘴张得都能塞下一只鸡蛋,他不记得老板在这里有熟人啊,这么说来他还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助理。   罗助理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最近工作是不是太懈怠了,连老板身边的情况都没摸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点过后,罗助理明显感觉到裴渊的情绪变得有些急躁,三番五次拿起手机又放下。   他的好奇心也被提起,不过想也知道,这时候问肯定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罗助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突然,一道远光打来,紧接着一辆大红色的跑车折了回来,停在他们旁边,紧接着,孟希从车上跳了下来,走过来敲了敲窗。   裴渊降下车窗,他立即热情地说:“远远的看着就像你的车,没想到还真是!”   裴渊没心情跟他闲扯,直接问:“有事?”   孟希不顾他的冷脸,腰一弯,直接跨腿坐进了车里,接着冲他的司机挥了挥手:“待会裴总送我回去,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他的司机显然习惯了他不时的抽风之举,真的一踩油门就跑了。   留下罗助理羡慕不已,他怎么没遇到一个这么体贴的老板呢?   “哎呀,渴死我了!”孟希一边问司机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一边自来熟地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裴渊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扯了另外一个话题:“你今天去伍家了?”   提起这个孟希就满肚子的苦水想倒:“幸亏你没去,无聊死了。伍家老头真是老了,这年月了还想施美人计,呵呵,可惜他瞄上的大鱼都滑不溜秋的,伍家那位大小姐似乎还没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女神了,高傲得很,除了让人在暗中看笑话,什么都没有,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见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都没个重点,裴渊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敲击着车窗,出其不意地问道:“人都走完了?”   “差不多吧,你怎么想起问这……”孟希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什么,点头了一下,带着几分诧异问道,“你该不会是在这里等那小姑娘的吧?”   见裴渊默认了,他惊骇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差点贴到裴渊身上,眼睛里更是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光:“你跟那小姑娘是什么关系?”   裴渊知道若是不说清楚,孟希是不会罢休的,干脆直说:“她是苏伯收养的孙女!”   “哈哈哈……”孟希捂住肚子大笑起来,“哥,你当我是法盲啊,还收养的孙女呢,超过14岁就不可以收养了,而且我只听说过收养儿子、女儿的,从没听说还能隔代收养的!”   裴渊被他笑得有些下不得台来,侧脸用一双冷如寒霜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别,你别这样看我!”孟希做举起两掌做投降状,“行了,我说,她刚来的时候我看到过她,她被洛家那小子给带到楼上了,说是同学聚会,然后就再也没下来。”   “一直没下来?那骆桓呢?”裴渊皱眉追问道。   孟希不答反而兴致勃勃地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她不知道你跟骆桓的关系?骆桓也不知道你们认识?”   这不显而易见吗?裴渊斜了他一眼,见从他口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干脆放弃了再追问的想法,拿起手机拨通了路宁的电话。   两秒过后,手机里传来一道公式化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裴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挂断电话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毫无意外,这个号码仍然是无法接通。   裴渊气得使劲儿一拍手机,然后刷地拉开车门,迈腿就往外走。   孟希从他凝重的表情上意识到大事不妙,忙跟了下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出事了,他们俩的电话都打不通!”裴渊抿紧嘴唇,快速说道。   孟希也觉得奇怪:“不应该啊,刚才在别墅里我还接了电话的!”   孟希的话更加验证了裴渊的猜测,他扭头对跟着下来的罗助理说:“你打电话报警,然后在这儿等警察,我先过去看看!”   “诶,你等等我啊!”孟希见不过转眼间,裴渊就走出老远,忙提脚追了上去。   ***   别墅里,路宁是被一声惊恐的叫声惊醒的。   虽然人已经从混沌中醒来,但她仍感觉整个人都困得慌,若不是因为脑海里绷着一根弦,知道这地方不安全,她早就倒头就睡了。   路宁用力睁开重如千斤的眼皮,总算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原来他们还是待在原来的那个包间,不同的是,同学们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每个人的双手双脚都被大拇指粗的绳子给绑住了。   屋子的正中央有四个人,一个是伍雪莹,还有两个是随她一起送蛋糕来的侍者,另外还有一个人单膝着地,半跪在地上。   路宁不认识她,不过她很快就从伍雪莹的口中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我的好姐姐,你也有怕的时候啊!”伍雪莹三指死死按住伍菲菲的下巴,直接在她下巴上掐出了一个青色的印记。   伍菲菲低垂着头,黑如瀑布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有种羸弱的美感。   不过同为女性的伍雪莹可不欣赏她这种美感。   伍雪莹站起身,冷嗤一声,扭头对身后做侍者打扮的人说:“把骆桓弄醒!”   那人立即拎了半桶冷水泼在骆桓脸上。   骆桓眨了眨眼,逐渐清醒,起初他的眼神中还带着刚醒时的迷茫,但没过几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他用力挣了挣,很快手腕上就被勒出了一条红痕,绳子却没有丝毫的松动。   知道弄不开,他索性放弃了做无用功,抬起头观察周围的情况。   第一眼他就瞧见了站在左前方,脸上带着阴沉沉笑容,眼神阴鸷狠毒的伍雪莹。   骆桓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若不是这张脸太过熟悉,他完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暗气息的女子跟那个胆小如鼠的伍雪莹联系在一起。   “伍雪莹?”骆桓试探地喊了一声。   伍雪莹凌眉一扬,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一脚踢向伍菲菲:“看看,你的头号死忠者醒了,今天就让我们来见识见识,他对你有多情深义重!”   骆桓这才发现旁边半跪着的伍菲菲,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菲菲是你姐姐!”   “呵呵,你现在记起她是我姐姐了,欺负我、把我当狗一样使唤的时候怎么忘了?”   这话好有理,骆桓无从辩驳,半晌才凶巴巴地说:“那也是我的事,跟她无关,伍雪莹,你快放开她!”   伍雪莹一脸讥嘲地看向他:“看来,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地位!”   说完,她朝左侧那个侍者努了下嘴,那人立即拿着一根铁棍走到骆桓跟前,面不改色的砸了下去。   咔擦一声,空气中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下一刻,骆桓发出一道杀猪般的尖叫声。   “啊……”   他高亢的叫声吵醒了好几个同学。   有人懵懵懂懂地醒来,下意识地骂咧了一句:“吼什么吼,叫鬼啊!”   待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和骆桓的惨状后,无不发出恐惧的尖呼。   伍雪莹看着这一幕,笑了:“我还愁没用观众呢,正好你们就醒了!”   萱萱也在这个时候醒来,她吓得瑟缩发抖,身体下意识的往路宁的身上靠拢,牙关打颤,带着哭音问道:“路宁,我……我们没欺负过伍雪莹,她……她应该不会打我们吧?”   要是不准备对他们动手,那完全没必要对他们下药,还把所有人留下来观察她的“复仇”了。   不过她真要这么说了,估计萱萱会当场吓晕。   路宁一本正经地扯谎道:“当然,你看她不是只盯着骆桓吗?”   得到了她的保证,萱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开始思考一些问题:“路宁,我们怎么会突然睡过去呢?”   她这明显是没话找话,路宁侧过脸看着她:“蛋糕里下了药,应该是安眠、药!”   除了极度想打瞌睡睡觉外,并无其他症状,这药下的分量也不大,不然大家不会这么早就醒来。   也许是被路宁的镇定所感染,萱萱往路宁这边挤了挤,又问:“路宁,你就不害怕吗?”   她抬头望去,所有的同学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唯独路宁还是跟往常一样。   “害怕也没用,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路宁这安慰干瘪瘪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偏偏萱萱就是相信她,竟然跟着点头:“嗯,路宁你这么厉害,你说没事就是没事!”   路宁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萱萱毫无所觉,安静了一小会儿,又问:“路宁,你说伍雪莹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呢?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路宁看了一眼面容狰狞的伍雪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她是爆发了!”   “哦!”萱萱的情绪又变得很低落,不知该说什么好。伍雪莹会走到今天,他们这些同学虽不是罪魁祸首,但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他们这些旁观者对校园欺凌事件的漠视与不作为,才会造成伍雪莹的悲剧。如果有人拉她一把,今天的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路宁没说话,她不像萱萱,她没有任何的愧疚感,伍雪莹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她也是吃瓜群众一枚,但也没人规定她必须得帮她啊。还是那句老话,人先自救而后人必救之,自己都不反抗,企图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为自己出头,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吗?   不过路宁也不准备插手伍雪莹与伍菲菲和骆桓的恩怨。   有因才有果,说到底,还是伍菲菲与骆桓平时欺压伍雪莹太厉害,她被压抑得太久,想报复回去也是人之常情。当然,若是失败了,那也是她考虑不周,技不如人的结果,自当承担这种冲动带来的后果。这都是他们三人自行选择的结果。   只是伍雪莹接下来的举动还是刷新了路宁的三观,哪怕路宁觉得她自己已经没有三观了。   “骆桓,你想英雄救美,可以,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在伍菲菲这张漂亮的脸蛋和你那□□二两肉之间选择留下一个。”伍雪莹手里把玩着雪亮的匕首,眼睛却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骆桓的小腹下方。   骆桓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一张脸涨通红,愤恨不已地说:“伍雪莹,你别太过分,以后有你好看的!”   伍雪莹自嘲一笑,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骆桓:“我这样的人还有以后吗?”   她明明说得很平静,无端端地却有种让人流泪的冲动。   萱萱这个感性的小姑娘更是忍不住眼泪花花,扁嘴说:“是我们对不起她!”   以前伍雪莹被欺负的时候,她虽然同情她,但因为惧怕骆桓,从不敢替她说话,甚至不敢跟她多来往。   路宁无语地看了萱萱一眼,小姑娘,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偏了?没听她说她没未来了吗?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当然是不怕死的人了。她敢提刀砍你,你敢么?即便你有这个胆子,那你有勇气承担这个后果吗?不说“杀、人犯”这个罪名,光是心理这一关很多人都过不去,杀、人可不是杀鸡,一刀下去就完事了。   若说一开始路宁还只是以路人甲的心态看伍雪莹,那么这会儿,她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戒备。这样不要命的人太危险了,不得不防,路宁开始暗中施展小动作。这时候若是有人看到路宁藏在背后的双手就会发现惊人的一幕,绳头打结的地方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绳头处扭动。只是系绳子的人手法很老练,系的又是死扣,路宁还是花了好几分钟才解开绳子。   手脚获得了自由,路宁并没轻举妄动,而是把目标放到了萱萱身上,不过未免惹起他人的注意,她只是把萱萱手脚上的结弄松了一些,只要她稍微用力挣脱几下就能把绳子解开。   路宁在这边未雨绸缪,那边同学们也没闲着,都在想自救的办法。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由班长出面劝说道:“伍雪莹,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不过今天骆桓也已经受到了该受的惩罚,到此为止吧,我向你保证,大家都不会追究今天这事,若是你不信,我们可以写下保证书,让每个人签名!”   “你真当我那么好骗?”伍雪莹撇嘴一笑,“你们知道我的委屈?呵呵,你们知道伍家的女儿是什么吗?”   她指了指伍菲菲:“妓而已,高级妓、女而已,你们的女神伍菲菲,也不过是一个待价而沽的高级货而已,找到合适的买主,老不死的就会把她卖了。骆桓,你自诩聪明,可惜啊,就没看清楚吗?老不死的压根儿看不上你,因为你出不起这个价!”   真相被她这么红果果地揭穿出来,伍菲菲难堪地垂下了头,骆桓涨红了脸,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他不是真傻,察觉不到伍菲菲若即若离的态度,他只是真的很喜欢伍菲菲而已,所以一直拒绝去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   能打击到两人,伍雪莹很高兴,拿起匕首在伍菲菲脸颊边晃了晃,再次问道:“想好了吗?是保她的脸呢还是保你的命根子?”   骆桓痛苦的咬住唇,说不出话来,他还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这两个选择无论是哪一个对他来说都太艰难了。   他这边久久没有动静,伍菲菲忍不住了,抬起头,用一双翦水秋瞳,泪盈盈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祈求。   被心中佳人用这种目光看着,就是圣人也会动摇,骆桓也不例外,他咬咬牙,很想说保脸算了,但话到嘴边,他又怎么都开不了口。对他来说,割掉小**这样的奇耻大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见状,一旁看好戏的伍雪莹忽然笑嘻嘻地插了一句:“呵呵,骆大少,你可想清楚了,毁容了还可以治好,小**割掉可就接不回去了!”   “闭嘴!”骆桓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恶狠狠地瞪了伍雪莹一眼,“你有种,算老子看走了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倒是硬气!”伍雪莹拍了拍手,“好,既然你不选,那就都割了吧,美人鼻跟英雄的小**摆在一块儿说不定会有别样的美感,你们生不能同寝。死也能以这种方式在一起,也算是我对你们俩的成全了!”   闻言,在场的同学脸色都变了好几变,个别胆子小的女生干脆把头埋在膝盖中间,低低的哭了出来。   “路宁,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伍雪莹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萱萱缩了缩脖子,不敢看伍雪莹,生怕她一刀下去了。   路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已经变态了!”   旁观者再恐惧都比不上当事人来得深刻。   伍菲菲听到要割她的鼻子,吓得连滚带爬,扑到骆桓身边,用被绳子绑在一起的两只手死死扣紧骆桓的袖子,苦苦哀求:“骆桓,救救我吧,我不能毁容,你帮帮我……”   骆桓诧异地看着她,眼中的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他的声音空灵缥缈,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你要我怎么帮?”   见他似乎松动了,伍菲菲立即讨好的笑着说:“你选,你选好吗?你选一个,你不选咱们俩都要遭殃,选一个总是比什么都不选强,你说是不是!你选了,我以后一定……我嫁给你好不好……”   骆桓没有说话,他太失望了,既失望于伍菲菲的自私,又失望于她的愚蠢。她难道看不出来吗?伍雪莹纯粹就是在故意折辱他们,不管选哪一个伍雪莹都不会放过他们,反倒会给伍雪莹更多打击羞辱他们的机会。   伍菲菲哪会不懂,只是人在极度的恐惧下,总会忍不住抱着侥幸的念头,期许自己就是例外的那一个。   见骆桓不吭声,伍菲菲失望又愤怒,握紧拳头使劲捶在骆桓身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都是你,若不是你天天在学校里欺负她,她怎么会报复我,是你害我这样的,是你连累了我……”   骆桓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若不是知道伍菲菲很不喜欢伍雪莹,他吃饱了撑着天天跟个女生过不去?而且,伍菲菲每次看到他压榨、羞辱伍雪莹都从未替她说过一句话,甚至事后还偶尔会答应他的约会。受到这种变相的激励,他自然会变本加厉的折腾伍雪莹了。   结果,现在一出事,她就把这个锅全甩给他了。   失望到极点,骆桓反倒恢复了平静,他昂起头,闭上眼,完全不搭理伍菲菲,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伍雪莹满意地看着二人反目,她提起刀子轻轻戳了戳骆桓的肩,不无得意的说:“这就是你以前奉为女神的女人,怎么样,失望吧?”   骆桓仍旧闭着眼,不理会她的挑拨离间。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是很没意思。伍雪莹暂时放过了她,屈膝蹲下,平视着慌乱无措的伍菲菲:“美人泣血,肯定会有一番别样的风采吧!”   “别,雪莹,有话好好说,咱们……你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答应你……”伍菲菲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吓得瑟缩发抖,语无伦次。   她越是恐惧,越能激起伍雪莹的施虐欲。   “是吗?可是我的好姐姐,你不知道,每次听别人说你的鼻子好看,我都想把她割下来据为己有,你让给我吗……”说话间,匕首的锋刃已经贴到了伍菲菲的鼻子上。   伍菲菲吓得闭上了眼睛,牙关打颤,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啊,不,我的脸,我的脸……”   即便伍菲菲不停地求饶,仍没能逃脱毁容的命运。不过关键时刻,她下意识的别开头,让鼻子有幸逃过一劫。不过她的脸就没那么幸运了,左脸颊被锋利的刀尖划了条手指长的伤口,艳红的血瞬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她白皙如玉的锁骨上,一白一红,两种反差到极致的颜色凑在一块儿,再配上她惊恐狰狞的神情,看起来无比的阴森恐怖。   别说女孩子,就是男生们都别过了头,不敢看伍菲菲的惨状。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好欺负又沉默寡言的伍雪莹会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手段还如此残暴血腥。   现在人人自危,谁还有功夫管伍菲菲。   有几个男生实在忍不住了,颤声求饶:“伍雪莹,我从没欺负过你,你可以放了我吗?”   伍雪莹握住还在滴血的匕首,站了起来,笑得得意又猖狂:“你在求我?那我求你们的时候呢?你们这些人,从初中开始就天天看着我被这对狗男女使唤、欺辱,你们谁替我说过一句话?我被关在男厕所一晚上,你们又有谁来救过我?旁观者无罪?错,你们都是帮凶!”   “那你想怎么样?”听她的口气也知道是不可能善了了,班长硬着头皮替大家问了出来。   伍雪莹唇角一勾,眼神迷离地看着匕首上的逐渐凝固的血迹,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死了,不然我把你们绑起来做什么?”   她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听得毛骨悚然,浑身都不舒服。   班长倒抽了口凉气,试图跟她讲道理:“伍雪莹,我们承认,作为同学,我们大家对的关心不够,但我们也罪不至死,你要真对我们大家动手,伍家就完了!”   “你不知道我要的就是伍家完蛋吗?”伍雪莹眨了眨眼,笑得俏皮又开心,看得人心里发毛。   “行了,开胃菜已经上完了,现在咱们上正餐!”伍雪莹轻轻扬了扬手中的匕首,环视四周一眼,最后问,“下一个谁呢?”   闻言,大家都移开了视线,缩着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好挑啊,要不,你们大家给我推荐一个?”伍雪莹笑得像个恶魔。   明知她这是故意引诱他们,但还是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刻,人性中的卑劣与自私放大到极致。   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在未知的恐惧面前,人性的底线被无限突破。   不过大家都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肯做出头鸟,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没有人?那就挨个来吧。”伍雪莹拿起带血的刀走到离她最近的男孩面前。   男孩看着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就要插、进自己的胸膛,他终于绷不住,抬手就指着骆桓:“他……他最爱欺负你,你不是说要割他的。他的……”   最后几个字他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伍雪莹轻轻一笑:“他啊,是今天这场盛宴的高、潮,这么早就端上来,你们会觉得后面的菜色都没味道的!”   “这……”死道友不死贫道,男孩很想随意指个人算了,但他抖动的手总是没办法确切地指定某一个同学。最后一丝良知和无尽的恐惧在他心底交战,他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几近癫狂!   不知是由谁最先开始,一道道低泣声幽幽的在人群中响起。   “够了!”平地一声暴喝打断了屋子里低迷的气氛。   大家都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路宁。   连伍雪莹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盈盈地走到路宁面前:“怎么?你愿意代他们受过?”   闻言,萱萱立即冲路宁使了一记眼色,然后抢在她面前开口说:“伍雪莹,在你的事情上,若说还有谁是完全无辜的,那非路宁莫属,她才来我们班几天。你是来报仇的,她跟你无冤无仇,你就放过她吧!”   “好感人啊,舍己为人,不替自己求情,反倒为她人谋后路。萱萱啊,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太天真呢?”此刻的伍雪莹就像一只躲在暗处吐信子的毒蛇,危险又致命,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你一口。   萱萱怕极了她这种眼神,垂下眼睑,再也不敢跟她对视。   伍雪莹直起身,冷笑一下,瞥向路宁:“这班上,除了骆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为什么?”萱萱傻愣愣地问了出来。路宁没得罪过伍雪莹啊,骆桓想让她给路宁写作业的时候,路宁还制止了,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毫无交集。   “嫉妒啊!”伍雪莹直白地说了出来,“嫉妒她能把骆桓训得像一只猫一样,最多炸炸毛,却不敢对她下手,这是我做梦都想要的。”   这理由也太奇葩了吧!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萱萱一人,其他同学无不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伍雪莹。   伍雪莹完全无视了大家的目光,目光灼灼地看着路宁:“你是怎么搞定骆桓,说说,也许我会考虑放过你!”   路宁平静地看着她:“揍他,揍得他心服口服为止!”   听到这话,连装死的骆桓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心服口服了?   她这小身板太没说服力了,伍雪莹显然不信她这话,她把匕首举到路宁面前晃了晃:“你玩我?”   路宁突然眯起眼,冷幽幽地说:“没人告诉过你吗?不要靠你的敌人太近!”   什么意思?伍雪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腕一痛,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掌,匕首应声而落,快要掉到地上的时候,路宁脚尖一翘,匕首又被弹了起来,好巧不巧地落入了路宁的手掌中。   屋子里刹那间安静到了极点,连呼吸都轻了。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路宁:“好帅,路宁你怎么做到的?”   不少人都喜极而泣,离得近的几个同学更是双脚并拢挑过来,围住路宁,高兴地说:“路宁你好厉害,你学过武术吗?”   但在这些赞美中还是夹在着几道不和谐的声音。   “有这么大本事怎么不早点亮出来,也免得大家担惊受怕。”这女生刚说出这话就接受到了十几道目光的热烈洗礼。   她吓得钻进了桌子底下。   但这话已经成功地在一小部分有心人心里留下了膈应的种子。其中又以失去理智的伍菲菲为最,她披散着头发中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路宁:“你为什么不早点把那个贱人收拾了?我的脸,都是你害的,快带我去医院,快点……”   路宁一把推开她,冷漠地说:“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   说完,她拿起匕首替旁边几人砍断了绳子,抓住萱萱说:“我们走!”   “诶,路宁,你等等,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男生们和一部分女生手上、脚踝处的绳子都还没解开,他们生怕路宁丢下他们不管了。   路宁没搭理他们,直接走到门口,用力拉住把手,但门却纹丝不动。   “没用的,门已经被我锁死了,你们都出不去的!”伍雪莹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笑盈盈地看着路宁。   班长见了,立即见缝插针地说:“路宁,快给我们解开绳子,我们大家一起抓住伍雪莹,逼她开门!”   路宁没搭理班长,只是朝萱萱看了一眼,萱萱会意,忙接过路宁手上的匕首,带着女生一起去帮男生们解开绳子。   “你究竟想做什么?”路宁隐隐感觉不妙,伍雪莹的表情太过镇定了,这绝不是一个苦心经营的复仇被人打断的人该有的样子。   “我想让你们,还有整个伍家给我陪葬!”萱萱说完,突然拉开了桌布,桌子下方,一堆黑漆漆的物体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有人问。   路宁也不知道。   大家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堆黑色的物体。   突然,门口响起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   “有人来救我们了!”同学们差点喜极而泣。   伍雪莹也注意到了门边的响动,她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不能慢慢欣赏你们恐惧的表情了,真是可惜!”   “这辈子,我头一次觉得姓伍挺好的!”   说完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伍雪莹突然拿出一盒火柴,划亮,往桌子下方一扔。   “不好,是炸、药!”空气中传来一股硝火味,路宁猛然反应过来,拽起伍雪莹扑向门边,同一时间,大门哗地一下从外面拉开,裴渊和孟希出现在门口。 ☆、第23章 023 做无名英雄的少女   “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孟希一进来就掩鼻大声嚷道,“对了,小美女,你刚才是要给哥哥投怀送抱吗?”   路宁斜了他一眼:“不想死的就滚开!”   “怎么回事?”见路宁脸色不对,裴渊沉声问道。   马上有同学七嘴八舌地跟他解释说有炸、药。   听到“炸、药”两字,孟希直接傻眼了, 等看见路宁一手拉着萱萱, 一手拽着裴渊, 飞快地挤到门边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气得骂了一句娘后,飞快地跟了上去。   倒霉的是, 早不来, 晚不来,几个警察好巧不巧地赶了过来, 堵在门口大声问:“怎么回事?”   “让开, 快让开!”本来就要跑出去的同学被堵在门口,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警察们不明所以,还堵在门口大声质问。   路宁见势不妙, 立即掉头,沉声说:“来不及了,趴下,靠墙趴下!”   说完,掩着萱萱蹲在了墙边。   下一瞬,房间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路宁只觉得背上一沉,身子趔趄了一下,整个人被压在了地上,紧贴地面,动弹不得。   紧接着浓烟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哀嚎声,哭泣声、尖叫声,警察的大喊声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路宁抬了抬胳膊,压在身上的重力立即消失,裴渊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关切地问:“没事吧?”   大哥,我被你压在地上,你都没事,被你挡住的我又怎么可能有事?明知他看不见,路宁仍翻了个白眼,捂住鼻子说:“没事,先出去再说!”   她又叫了几声萱萱,萱萱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死死抓住她,几人避开倾倒的沙发凳子和慌乱的人群朝门口走去。   刚到门边,一个警察就挥手道:“没受伤和受轻伤的去左边等着,重伤的到右边,救护车马上就来,大家保持镇定,不要慌张,依次出来,不要挤!”   路宁几人只有些轻微的皮外伤,因此去了左边的走廊上等着。   走廊边的椅子上已经坐了几个同学,见到路宁和萱萱,男生们立即站起来给她们让座:“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   萱萱推辞了一下,见那男生实在很诚恳,只得坐下。   好好的生日宴变成这样,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平静。沉默半晌,萱萱突然咬唇望向旁边那个男生:“卫波,你知道伍雪莹怎么了吗?”   卫波摇头:“没注意,她……应该受了伤吧!”   闻言,大家都叹了口气,奇异的竟没人骂伍雪莹。   过了十来分钟,又有几个同学过来,不过大多是男生,只夹杂着两个女生,其中打头的正是班长。   一坐下两个女生当即抱着头失声痛哭出来。   萱萱抬头看向班长:“发生什么事了?”   班长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瞥了一眼神色不变的路宁,语气低落地说:“伍雪莹没了!”   “没了?”萱萱似乎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睁着一对水晶般的大眼睛重复了一遍。   谭旭扭头用赤红的眼睛瞥了萱萱一眼,哽咽地补充道:“她被炸掉了大半个身子,认都认不出来了!”   萱萱惊得嘴都合不拢,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滚。   旁边几个同学都没想到伍雪莹最终会是这个下场,即便是先前对她还有怨言的同学,现在也只剩下满腹的同情和唏嘘,感性一些的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自作自受,何其可悲!   裴渊看了一眼路宁,低声问:“你不哭?”   小女生不都是多愁善感的吗?瞧萱萱和那几个女孩子,无不哭得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路宁没有多言。当初伍雪莹站的那么近,就说明她早就抱了必死的意志在做这件事。   虽然路宁其实并不大赞同伍雪莹这种玉石俱焚的过激行为,但她求仁得仁,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圆满了。   而且就算她没大难不死活过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今天的行为足以让她万劫不复,更何况她给伍家添了这么一桩大乱子,伍家人肯定也不会放过她。她的结局并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相反,她这么干脆利落地死了,这些受伤甚至死亡的学生的父母都会把这笔账算计到伍家头上,这也算达到了她的目的。   至于伍家这次只是脱一层皮还是从此一蹶不振,就看这次的伤亡严重不严重了。若是死的人太多,就是伍家老爷子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   因为这桩惨事,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坐在那儿,都不说话。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个警察腾出空来,对大家说:“你们跟我去派出所录笔录!”   班长忍不住问:“警察,去医院的同学伤得重吗?”其实他更想问,还有同学死亡吗?   警察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见惯生死的淡然:“你们运气好,除了一个女孩子被炸死了,其他人的伤势都不致命!”   闻言,大家都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能伍雪莹弄的那堆炸、药效果不怎么好吧!”班长挠挠头,为自己心里的那点疑惑找了个解释。   警察正忙着,没空跟他们闲扯,丢下一句“跟上”就走了。   于是一行人又跟着他下了楼,走到别墅门口,院子外突然响起咔擦几声,接着闪光灯不停闪烁,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些记者怎么来得这么快?”班长有些发憷,这个时候可没人想上明天的头条。   裴渊想了几秒就明白了,这些记者肯定是蹲守在冯思思家外面的那批,突然接到风声说旁边这栋别墅出了大事,一个个便跑到这边来抢新闻了。   反正影后的生日大致流程就那样,鲜少有新鲜的爆料,到时候跟着同仁蹭个新闻就是。而这边就不一样了,富家千金生日宴遭血洗,是仇杀还是情杀?随便起个轰动的标题都能博眼球。现在的老百姓就爱看这个。   裴渊的想法跟班长是一样的,他也不希望路宁曝光在媒体面前。   路宁刚走到门口,突然头顶上落下一件西装外套,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跟着我走,别抬头!”   路都看不见,怎么走?路宁伸手掀开衣服,还给了裴渊:“放心,没事的!”   “你……”裴渊无奈地看着她,现在她都暴露在记者的视线中了,再藏着掖着反而更惹人注意,只能等回去后,让罗助理把有路宁的照片都买回来了。   一行人到了警局,警察挨个做笔录。   笔录快做完的时候,调查科的警员回来了,他急匆匆地把在做笔录的那个警察叫了出去,两人在门口嘀咕了几句。   回来后,做笔录的警察直接把笔丢到了桌上,双手把玩着圆珠笔,视线在大伙儿的身上一一扫过:“你们的笔录都做得差不多。事情的经过我们也已经大致了解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们,在快要爆炸的那一瞬间,你们有没有发现了什么异常?”   大家都摇头,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做笔录的都是在爆炸时,站得离爆炸中心较远没有被爆炸波及的人,那时候大家都忙着逃命,哪还顾得上其他。   见问不出什么,警察收起资料,站起身对大家说:“这事暂时告一段落,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过若是后面还需要你们配合调查的地方,还得麻烦大家再来一趟!”   同学们都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裴渊带着路宁走在最后面,等其他学生都被闻讯而来的家长接走后,他们才出了派出所。   一到门口,罗助理立即把车开了过来:“裴总,路宁,上车吧!”   汽车启动后,罗助理扭头对裴渊说:“裴总,我刚才打听过了,警察在现场发现了一件非常怪异的事,那堆炸、药被切成了两半,其中小的那一堆爆炸了,大的那一堆却完好无损。诡异的是,两堆炸、药相距不超过十公分!”   连站在旁边的伍雪莹都被炸死了,更别提同样易燃易爆的炸、药了,这事确实太不符合常理了。   说到这里,罗助理忍不住庆幸:“幸亏这堆炸、药没炸,不然那座别墅都会被炸掉大半,所有的人都逃不掉!”   “炸、药的来源查到了吗?”裴渊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炸、药这种东西可是违禁品,私人很难弄到的,伍雪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没钱,她上哪儿弄这么大数量的这种东西?   罗助理摇头:“警察也在查这事,目前还没有线索,他们更倾向于伍雪莹的背后还有其他人的影子。不然单凭伍雪莹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应该做不出这么大的事!”   柔弱的水女?路宁冷笑了一下,若是罗助理看到伍雪莹眼也不眨地划破伍菲菲的脸就再也不会称呼她为柔弱的少女了。   裴渊颔首,叮嘱道:“你随时注意着警局这边的情况,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然后,他又转过身看着路宁说:“最近不大太平,兴许真如罗助理所说,伍雪莹的背后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这场事故,在没有摸清对方的来历和目的之前,你不要单独一个人出门了。你若有出门的要求,知会苏伯一声,他会安排保镖保护你!”   保镖?路宁立马摇头:“不要,他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他啊?”   这小姑娘未免太自信过头了,罗助理在前面闷笑出声。   笑够了,他扭过头,对着路宁说:“他们可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但拳脚上的功夫了得,而且还精通各类木仓械,同时对追踪反追踪也很有一手。让他们跟着你,不只是保护你的安全,同时也是起一个监视反追踪的作用,若是对方真的是冲着你来的,他们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你行吗?”   好吧,路宁不得不承认,她打架有一手,但要涉及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她就一头雾水了。   “行,但是我要向他们学习追踪与反追踪这项技术?”路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罗助理哭笑不得:“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喜欢这玩意儿?”   路宁不管,只是追着问:“你答不答应?”   “问我没用,得问你旁边那个!”罗助理把难题推给了裴渊就转过身,窝在副驾驶座上打起了瞌睡。   路宁立即掉头看着裴渊。   见识过她的固执,裴渊也拿她没辙,转念一想,技多不压身,她想学就让她学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干涉你,不过怎么说服保镖就看你自己的了,我帮不了你!”   他松了口就好办,路宁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我肯定能说服他的!”   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就成了自大。若是能借此机会治治路宁这个毛病也是好事一桩。裴渊无奈地笑了笑。   车子开到裴宅门口,路宁下车后却见裴渊纹丝不动地坐在里面,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不回去?”   这都半夜一点了,他们不困吗?   裴渊摇头:“我去医院看看骆桓,你跟苏伯说一声!”   说完,他冲驾驶座上的司机点了一下头。   下一秒,汽车像离弦的箭,冲入茫茫夜色中,转眼就失去了踪迹。   去看骆桓?他也认识骆桓?路宁耸耸肩,把好奇心抛到了脑后,她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车上,沉默了几分钟罗助理突然说:“裴总,派出去接洽今晚那几家媒体出了点问题?”未免多生事端,他是刻意等路宁下了车才提起这事的。   裴渊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他们不愿意?那加钱,找他们老总,一定要把有我和路宁的照片撤下来!”   罗助理苦笑了一下,解释说:“倒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他们的拍摄设备似乎出了点故障,你们的照片一张都没拍下!你说这事怪不怪?”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十几台摄影机、照相机呢,怎么可能会同时出故障。   反正今晚的事情啊邪门得很,连罗助理这个无神论者都想去去庙里拜拜,求个平安福啥的安安心了。   裴渊听了,浓眉拧紧,久久没说话。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瞧了一眼来电号码,在按下接听键的的那一刻对罗助理吩咐道:“这事不要出去乱说,派人盯着这次事故的后续就行了!”   罗助理忙不迭地点头,他就是想找人说也不好说啊,不相信的人还以为他危言耸听,相信的又要刨根问底,问题是他也只是猜测啊。   裴渊接完电话,汽车刚好停在医院门口。   两人直接去了住院部,骆桓的病房在住院部后头那栋砖红色的小楼中,这一栋楼都是单人病房,布置得温馨又敞亮,一点也没有普通病房的压抑和逼仄。   不过这丝毫治愈不了骆桓此时阴郁的心情。   孟希看到裴渊推门而入,忙站起身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他,大倒苦水:“你来得正好,这小子自从醒了之后就一直不言不语,也不吃饭喝水,就像个木头一样!”   岂止是木头啊,照孟希的心里话,应该是丢了魂儿,像个活死人。   裴渊点头:“麻烦你了!”   他坐到床边,视线落到躺在床上,骆桓仰面躺着,双眼毫无焦距的盯着天花板。   裴渊的视线往下,只见骆桓的腿上绑了一块白色的夹板,这应该是他身上最终的伤了。除此之外,他的脸上和□□在外的胳膊上也有不少细碎的伤口,不过都已经做了处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好。   大致观察了几秒,裴渊就清楚了骆桓的状况,他除了那条腿,其他都是些皮外伤,年轻人恢复快,只要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现在棘手的是他的精神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   在警局,裴渊已经从那些同学的口中大致了解到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睁着眼,摊开四肢躺在床上半天都没动一下眼珠子的骆桓,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直接下了一记重药,吓唬他:“你父母和大哥已经买好机票,最迟明天下午就会回来,到时候我跟他们说,让你跟伍菲菲订婚!”   裴渊这记猛药很管用,听到最后一句,骆桓的眼珠子转了一下,聚起光,盯着裴渊。   “怎么,怕伍老头不答应?放心,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伍家一团糟,伍菲菲的脸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能巴上你,伍家求之不得!”   骆桓并不没有如裴渊所想的那样,愤怒或是反抗,他定定地看着裴渊,艰难地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吐出四个字,却不是问伍菲菲,反而问:“伍雪莹呢?”   “死了,炸得尸骨无存!”裴渊故意把事情说得更严重一些。   果然,骆桓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失神地盯着天花板,那些原以为被遗忘在时光长河中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   小时候的伍雪莹也是个白生生惹人心怜的可爱小姑娘,曾几何时,也有两小无猜、纯真欢乐的时光。是伍雪莹渐渐变得沉默还是从他少年春心萌动开始大家愈行愈远了呢?   最初,他只是想在伍菲菲面前博一些好感而已,所以意思意思的欺负她几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行事也愈发张狂无所顾忌?   骆桓说不清,这一刻他很迷茫,既有对自己过往十几年人生的怀疑,也有对伍雪莹的愧疚,还有对未来的不知所措。   “觉得对不起她,那就爬起来亲自到她坟前忏悔!”裴渊抛下这句话,吩咐罗助理在这里看着他就出去了。   孟希跟着出去,看着他站在窗前的冷峻侧脸,点了一支香烟,抽一口,扭头问:“要不要来一支?”   裴渊接过烟点燃夹在手指间却并未吸,只是盯着烟头上那明明灭灭的火光出神。   “怎么,有心事?”孟希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挑眉问道。   裴渊的语气有些沉重:“我们对骆桓的关心太少了!”   骆桓父母常年全世界各地跑,谁也没太多时间管他,所以才会造成他无法无天的性格。   孟希嗤笑出声:“那别人也没像他这样啊!”   家里人关心太少并不是欺凌同学,在学校里称王称霸的借口。   裴渊不说话。   孟希摇摇头,把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站直身拍了拍裴渊的肩道:“他这不是反思了吗?你不用担心,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死去的伍雪莹呢?”裴渊仰头,语气说不出的惆怅,“这始终是梗在骆桓心间的一道刺,只怕不好治!”   看骆桓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你就爱多操心,这是心理医生的工作!”孟希好笑的看着他,“我说,你与其担心骆桓,还是先关心关心你家那小姑娘吧!”   “什么意思?”裴渊眯起眼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孟希突然笑了:“也不知道你们家是什么风水,竟然频出校霸,还一代比一代强!”   裴渊立即拉下脸:“说清楚!”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孟希在裴渊吃人的目光下,把自己听到的信息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这也未必是坏事,我看路宁那些同学对她是好奇崇拜大于恐惧,说明路宁别骆桓更得人心啊!”   见裴渊的脸色没任何的好转,他忍不住又劝道:“其实路宁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而且往好里说,她这还算得上是除暴安良,跟恶势力做斗争呢,要是放到古代,那就是万人敬仰的侠女啊!”   “真是谢谢你啊,别忘了,骆桓一开始也只是小打小闹!”最后胆子越玩越大,做出的事也越来越过分,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孟希忍不住摇头:“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有做男保姆的潜质呢?”   裴渊不想跟他胡扯,便说:“行了,今晚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你先回去吧!”   度过了这么刺激的一夜,饶是精力旺盛如孟希似乎也有些撑不住,摆摆手说:“行,记住啊,别又放我鸽子!”   等他一走,裴渊把燃尽的烟头抛进了垃圾桶里,重新回到病房,骆桓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谁也不理。   裴渊心里清楚,这事个坎不会那么容易过去,目前谁也帮不了骆桓,只能他自己想通,便让罗助理先回去,自己在这里陪夜。   直到第二天中午,骆家老大骆瑢从外地匆匆赶回来,裴渊才得以回家。   家里今天格外安静,都中午了,餐桌上还一个人都没有。   裴渊等了几秒,苏伯从屋子后面的花园里回来,看到裴渊,他先是询问了一番骆桓的情况,知道他没有大碍后,不住地感叹:“这就好,这就好,我让厨房炖了鸡汤,待会儿让小周给他送去,补补身体!”   “不用,他现在没心情喝鸡汤!”裴渊一口否决了苏伯的提议,环顾了四周一圈,不解地问:“路宁呢?出去玩了?”   苏伯摇头,指了指楼上:“还在睡觉呢!可能是昨晚吓到了吧!你没看到昨晚她回来时的脸色有多苍白,哎,真是吓了我一跳。”   她吓到?裴渊撇嘴,昨晚在那一圈学生中就她最冷静,哪怕是提起伍雪莹的惨状,她也面不改色。苏伯就爱夸大事实。   “她早饭也没吃吗?”裴渊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问道。   苏伯点头,脸上带着忧色:“可不是,昨晚回来,连宵夜都没吃就直接去睡觉了,上午的时候我去看过她了,见她睡得很香就没叫她。”   闻言,裴渊的脚步一转,走到二楼,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一直没动静。他迟疑了片刻,终是伸出了手,轻轻拧开门把。   路宁的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光线很暗,不过这也足够裴渊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了。   卧室中央的大床上隆起一团被子,裴渊走近一瞧,顿时对路宁的睡姿无语了。她几乎是斜着睡的,被子的一角掉到了地上,露出她白生生细细嫩嫩的小腿,比藕节还莹润剔透,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裴渊立即挪开目光,握紧拳头凑到唇边咳嗽了几声。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他放下拳头,无奈地喊道:“路宁,醒醒,你睡太久了!”   “吵死了,走开,我还要睡!”路宁挥了挥巴掌,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又呼呼大睡起来。   这么能睡也是没谁了!裴渊摇了摇头,把被子拉过来盖住她□□在外的小腿,折身轻轻替她掩上了门。   路宁是被饿醒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还没体会过饥饿的滋味。   这感觉真tm太难受了。   她飞快地换下睡衣,趿上拖鞋,蹬蹬蹬地跑下楼,冲进厨房,抓了根黄瓜洗了洗就塞进了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问:“方嫂,还有多久开饭啊?”   方嫂看她垫着脚往锅里瞧,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苏伯说你早饭和午饭都没吃,今晚早点开饭,你去叫少爷下来就可以开饭了!”   “好!”叫个人就能开饭,路宁很愿意,她三两下啃完手里的黄瓜,把黄瓜蒂丢进垃圾桶,蹬蹬蹬地又跑上了楼。   路宁先是去书房找了一圈,书房的门紧闭着,她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应,路宁正纳闷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你找我?”   路宁扭头望去,就见裴渊穿着睡衣,平时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垂下一缕,挡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少了一些平时的严肃,似乎变得更容易接近了。   不过路宁这会儿的关注点全偏了,裴渊竟然会睡午觉,而且还一口气睡到傍晚,真是稀奇!路宁偏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食指指了指楼下:“我来叫你下去吃饭!”   “好,你先去,我换身衣服就下来!”裴渊说完又退回了房间里。   路宁只好先下楼坐在餐桌上等他,过了几分钟,裴渊就下来了。   他走到路宁旁边,伸手把一支白色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路宁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自己的手机,她立即惊喜地接过来捧在怀里:“你从哪儿找到的,我睡醒后到处找都没找到,还以为丢了呢!”   “别人送回来的!”裴渊轻描淡写地带过此事。   其实他们班同学的手机都被伍雪莹给收了起来,今天警察从证物里挑出来后便打电话通知大家去领,当时路宁还在睡觉,是小周去代领的。   路宁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按住开机键,开机没几秒后路宁就收到好几条未接来电提醒,其中三条是萱萱的,还有一条是班长的。   她先打了个电话给班长。   电话那头,班长寒暄了几句,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后,只得直奔主题,先是向路宁问候了两句,然后通知路宁,学校决定这一周停课。因为昨晚的事影响太大,很多同学都还没恢复过来,而且目前学校外面挤满了记者,根本没办法绕过他们正常上学。   路宁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又拨了一个给萱萱。   萱萱胆子小,情绪还没从昨晚的事故中走出来。她打给路宁的目的是邀请路宁明天到她家玩,陪陪她。   路宁也很心动,她一个人整天呆在家里也没事,不如到萱萱家,让她给自己补补课,既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也能让自己下次考试的成绩好看点,虽然倒数第一的宝座还是她的,但好歹有进步不是。   于是挂断电话后,路宁就跟裴渊说了这事。   “可以,让小周送你!”裴渊很爽快地同意了,他放下筷子,往后一靠,突然问了一句很莫名的话,“你在学校里同学关系怎么样?”   路宁诧异地看着他,愣了几秒还是实话实说:“跟萱萱还可以,其他人不熟!”   “就没有仇人什么的?”裴渊眯眼,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仇人?”路宁夸张的张大嘴,“你是担心我碰到伍雪莹这样偏激的人?放心,学校里还没有谁配得上我仇人这个称号!”   裴渊的脸瞬间黑了一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不知为何放弃了,站起身说:“你慢慢吃!”   然后就黑着一张脸上了楼。   又发什么神经,路宁瘪瘪嘴,低头开始吃饭。   ***   第二天,路宁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作息,早早起床,沿着别墅跑了几圈,然后精神奕奕地回来吃了饭就去了萱萱家。   萱萱的父母应该是事先知道萱萱邀请了朋友来玩,怕她不自在,便吩咐阿姨买了一堆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就出门了,把空间留给她们独处。   萱萱见到路宁高兴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把抱住路宁:“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路宁轻拍了一下她的肩,然后拉开她,不悦地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两只熊猫眼几百米外都能看到。   萱萱抱住抱枕,颓废地往沙发上一靠,语气中带着几分哭音:“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伍雪莹临死前的那个眼神。”   有这种情况的不止她一个,只是其他同学没她这么严重而已。   路宁能理解她。   记得她第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时,也是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若不是因为当时生存压力太大,她只怕还要颓废一段时间才能振作起来。   “没事,都过去了!”可惜路宁不会安慰人,只能干瘪瘪地说了这么一句万金油。   萱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见到你我已经好多了!”   这不是谎话。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心里崇拜路宁,而路宁又在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的缘故,她现在对路宁有种莫名其妙的信赖,见到她,那种恐惧无措的感觉突然消失了许多。   路宁见她这幅憔悴不堪的样子,便问:“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你陪我,好吗?”萱萱依赖地拉着她的袖子。   路宁点了点头。   萱萱这一觉睡得并不长,只有两个小时左右。   但睡过后,她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也有心情跟路宁讨论这件事的后续了。   “我们班有一半的人住进了医院,不过好在大部分都是轻伤,今天就出院回家了,只有三个人的伤势比较严重,还需在医院里呆一段时间。”   她才来几天,班上一大半同学的名字她都叫不出来,更别提对这事有什么感觉了,路宁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丝毫不影响萱萱的谈兴,她拿起手机戳开班级群,又说:“你瞧,班里有人说,咱们之所以大难不死是老天爷在保佑我们。”   还有这种说法?路宁好奇地抬起头。   见吸引了路宁的注意,萱萱愈加兴奋地指着手机,高声念道:“还有实锤呢,今天警察又特意去医院见了住院的同学,反复问他们在爆炸的时候是否发现了什么异常,因为那堆炸药只炸了一小部分。不过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那时候眼看炸、药都要炸了,谁还会不怕死地跑去把炸、药拉开啊!”   “大家都说,肯定是老天保佑我们,大家都约好了,等重伤的同学都出院了,咱们要一起去庙里拜拜,感谢菩萨保佑!”   都什么跟什么,一会儿老天,一会儿菩萨的,荒谬!   “诶,路宁,你怎么不说话?”萱萱察觉了路宁的不以为然,“怎么,你不相信?”   “老天管不了那么宽!”路宁撇撇嘴,真英雄在你旁边呢,傻妹!   偶像也这么说,萱萱有些泄气:“是啦,班长也说,这事很可能是人为,警察那边还在查呢,可惜了,那间屋子里没有摄像头,不然发生了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闻言,路宁背后惊起一阵冷汗,她竟忘了这是个监控无处不在的世界,这次是幸运,下次呢?以后能不在人前动手就绝不动手。   “路宁,你在想什么?”萱萱见她突然之间发起了呆,立即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路宁拍开她的手:“班级群里还说了什么?”   这个班级群还真是了解事情的好地方。   萱萱手指头点了点手机,发现才短短几分钟,群里已经刷新了好几十条信息,她大致扫了一遍,最后惊讶地说:“班长说,警局那边传来最新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关键性的证物,好像是伍雪莹的日记本,明天还要叫几个同学去做笔录,而且点名了叫骆桓、班长、我还有你去!”   “找我?你没看错吧?”路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才来几天啊,昨天之前跟伍雪莹一句话都没说过,就是全班的同学都去了,也轮不到她啊!   谁料路宁这话刚一说完,下一刻,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果然是警察大叔,内容也跟伍雪莹说的一样,让她明天上午十点去警局再做一次笔录。 ☆、第24章 024 惆怅的少女   第二天,路宁在警局门口意外地碰到了骆桓。   他身上绑着绷带, 坐在轮椅上,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像是被抽去了生命力一般。   瞧见路宁, 他难得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睑恢复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路宁挑挑眉,率先走进了警局。   班长和萱萱已经先一步到了, 接待他们的警察还是上次做笔录的那位。   等人到齐后, 他扫了大伙儿一眼,然后从文件夹中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放在了面前:“这本日记是证物, 原本是不应该给你们看的, 不过我特意请示了上面,特批此事,你们谁先看?”   路宁四人都傻眼了, 不是来做笔录吗?怎么一句话都没问就直接跳到给他们看日记本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都有些摸不准这个警察的目的。   最后还是单独坐在一边的骆桓先开了口:“我来!”   骆桓说完, 拿过日记本, 细细的翻了起来, 最初他的速度很快,但翻到中间时,他逐渐放慢了速度,甚至会在某一页上停留老久。   大家见他神色冷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沉气息,也不好催他。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他才不发一言的把日子推到了班长面前。   班长接过日记本,侧头看着萱萱和路宁说:“要不咱们一起看吧!”   骆桓一个人就看了一个多小时,若是大家挨个来,那岂不是要花大半天的时间。   萱萱瞧了路宁一眼,见她不反对,便点头答应了:“好啊!”   于是日记本被放到了萱萱面前,这样坐在她左右的路宁和班长也都可以看到。   这本日记记录了伍雪莹从初三到高一这段时间的生活,间或还穿插了一些过往的回忆和她的的悲欢苦乐。   透过这本日记,似乎大家也看到了那个内心情感丰富又敏感,但命却格外苦的女生短暂的一生。   伍雪莹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   她的生母是一个小模特,贴上了当时还年轻英俊风流倜傥的伍昌明,富贵迷人眼,她渐渐不满足于情人的身份,企图登堂入室,便使计怀上了孩子。   当时伍昌明结婚五年只生了伍菲菲这么一个女儿,伍雪莹的母亲便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生了个儿子就能压伍昌明的正室夫人一头。   可惜天不从人愿,怀胎四月后,她去检查发现竟是个女儿。她本想打掉这个孩子,只是医生说她体质较弱,若是做了流产,只怕以后都不会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于是她只能生下伍雪莹。   但在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她就把伍雪莹抱到了伍家,换了五百万的封口费,远走高飞,留下了还在襁褓中的伍雪莹。   伍雪莹的存在对伍家人来说,无异于卡在嗓子眼的一根刺。对伍昌明和伍夫人而言,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如果不是伍老爷子认为伍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伍昌明早把她丢进孤儿院了。   伍雪莹是被伍老爷子安排的阿姨抚养长大的,很小的时候,她还意识不到自己跟伍菲菲的不同,凡事都爱掐尖冒头,争取大人们的注意力。   但随着年龄的长大,她逐渐意识到她在伍家的尴尬地位,开始变得沉默安静。   这时候的伍雪莹还只是个有点自卑的小女生。   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在伍家,若说还有一个人是让她能稍微信任和尊敬的就只有伍老爷子了。   伍老爷子虽然也不见得多喜欢这个孙女,但在对待她和伍菲菲上,比起其他人,差别并不大,甚至,她的一些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这对伍雪莹而言,已是难能可贵的了。   她心底里也一直很尊敬伍老爷子,视他的话为圣旨。但改变发生在她11那年的夏季的一个午后。   那个暑假,伍菲菲跟着伍昌明夫妇去欧洲度假兼避暑了,偌大的伍家老宅就只剩伍老爷子和她,还有一众佣人。   那一天伍雪莹在凉亭中做暑假作业,午后清风徐来,蝉鸣不止,令人昏昏欲睡。伍雪莹不知不觉趴在凉亭中睡着了。   睡到一半儿时,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她。   “灰灰,别闹!”她还以为是家里的大狗,挥手拍过去却摸到一只热乎乎的胳膊。   伍雪莹猛然惊醒,睁开眼就看到她那个好二叔伍昌宗竟趴在她身上,双手像铁臂一样抱住她的腰,那张肥硕的,令人欲呕的大嘴就贴在她的耳轮处。   通过电视、网络和同学间偶尔是三言两语,伍雪莹已经朦朦胧胧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差别。她奋力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的乖侄女,这会儿没有人会过来的,让叔叔好好疼你,以后你要什么叔叔都给你买,保准让你过得比菲菲还舒服!”伍昌宗一边说,一边不顾伍雪莹的挣扎扒她的衣服。   后来伍雪莹还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她摸到了写字的钢笔,狠狠扎进伍昌宗的耳朵处。   这事不可避免的闹大了,但结果却出乎伍雪莹的预料,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但伍家上下却没一个人站在她这边。伍昌明埋怨她是丧门星,扫了他度假的兴致,伍家二婶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勾搭自己的丈夫,不愧是小三的女儿,伍家老三夫妇就在那儿说风凉话,伍家第三代全用鄙视的目光不屑地看着她,似乎她是什么一碰就会被传染的脏东西。   这些伍雪莹都不在乎,因为这些人一直这么对她,她对他们早就没有了期待,她期盼地看向伍老爷子,希望伍老爷子能替她说一句公道话。伍老爷子终于开口了,但他的话却令她如坠深渊。   “不敬长辈,恶意伤人,罚跪祖宗牌位!”   这一刻,伍雪莹终于读懂了伍老爷子的眼神,那是一种看蝼蚁的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她也终于明白,以前的那些所谓的善意都只是她的错觉,在伍老爷子眼里,她跟家里那只狗没什么区别,高兴了可以扔一根肉骨头,不高兴了也可以打一顿。   从此之后,伍雪莹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像个幽灵一样活在伍家,吃饭是在厨房跟帮佣一起吃的,上学独自坐公交,尽量不出现在伍家人面前,碍他们的眼。但她忘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的,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也一样会戳到有些人的心。   她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不论是在伍家还是在学校,总是受尽欺凌。   但这时候的伍雪莹还没放弃,她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只盼着两年后的高考能考到外地去,彻底脱离伍家。   这个美好的蓝图一直激励着她。   但是她这个卑微的愿望最后仍然变成了奢望。伍老爷子的一个决定成为了压倒她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伍菲菲从16岁开始,生日宴一年比一年奢华盛大,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是伍家人太宠她。知情人却都知道,伍老爷子是准备给她挑一个家世不菲的青年才俊。   但没有人知道,伍家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也在待价而售。等待伍雪莹的当然不是全城的青年才俊,她这不光彩的出身摆在那里,注定不可能像伍菲菲一样可以嫁个门当户到的公子哥。   但伍老爷子也不愿意让这个孙女嫁给一个对伍家毫无助益的人,所以他给伍雪莹挑的都是足以做伍雪莹父亲、甚至是爷爷辈的鳏夫或者因为种种原因离婚的老男人。   有钱有势的男人不愁娶不到老婆,即便是这种中年甚至是老年男人,他们的选择面也很广,犯不着一定要娶伍雪莹这样一个尴尬的存在,从而跟日渐衰落的伍家牵扯在一起。   相来相去,最后伍老爷子跟财力雄厚的零式重工的掌门人,年逾六十的胡远洋达成了默契,只待伍菲菲订完婚就开始为二人订婚。   伍雪莹从很同情她的林婶口中知道了此事,再上网一查,胡远洋的名声极差,是典型的老不休,以玩弄年轻女子为乐,前几年还有媒体报道他似乎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病。   要她嫁给这样一个人比杀了她还难受。   伍雪莹绝望了,只要伍家不倒,她这一辈子都无法逃脱出伍家人的掌控,所以她渐渐生出了报复的念头。   不过伍家人众多,又分开单独过,很少聚在一起,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太难。   而且就让他们这么痛快地死去,她也不甘心。她要让他们一无所有,从云端摔下来,尝尽被人欺凌轻践的痛苦。   不过仅凭她一个人根本办不到,思来想去,筹划良久,伍雪莹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划,那就是对班上的同学动手。   她的同学们非富即贵,都被家长们视为眼珠子,宝贝得不行,若是他们在伍家的地盘上出了意外,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伍家?   这些同学平日里没少欺负她,杀死他们,对她来说一点负担都没有。   于是,伍雪莹开始暗暗筹备自己的所需要的东西。   她原本是准备下毒的,不过无色无味的□□不多,她根本弄不到手,而且万一送医及时,这些人都不会有事。   为了保证能万无一失,也为了引起轰动,她选择了爆炸这种激烈的方式。   谁都没想到伍雪莹竟在化学方面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她竟按照书上所说的配方,逐渐摸索出怎么配置简易的炸、药的方法。   实验成功后,她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买了制作炸、药的材料,并买通了蛋糕店的一个学徒在蛋糕里下药。   除了这件大事,伍雪莹还在日记里记了几个同学。尤其是在日记的最后几页,伍雪莹花了大量的笔墨来写班上来的那个新同学——路宁。   出乎大家的预料,她在日记里竟对路宁颇为赞赏和羡慕,她羡慕路宁的勇敢无畏,她羡慕路宁能一来就获得萱萱的喜爱和友谊,她羡慕路宁能使唤小霸王骆桓。明明她们的出生都差不多,但路宁却比她幸运多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伍雪莹只留下了一句话:愿来生我能成为她那样的人!   合上日记本,大家的脸色都相当难看。   班长沉默着把日记本还给了警察。   警察收起日记本,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我之所以给你们四人看这个,是因为除了伍家人,这本日记本上提得最多的就是你们四个。在她的日记里,你们四个扮演的角色分别是天天欺负压榨她的那个坏蛋,班上唯一一个从不用歧视和鄙夷目光看她的同学,总是装模作样同情她,背地里却跟其他人一样笑话奚落她的伪君子,还有一个她临死前发现的偶像!”   警察这话说完,路宁和萱萱还好,班长已经臊得脸都抬不起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替自己辩解,不过这一桩桩事伍雪莹日记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他压根儿无从辩驳,只能羞愧地垂下了头。   警察完全没理会他的这点小情绪,翻开资料,终于切入了正题:“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据你们先前的笔录交代,前天晚上在海滨别墅发生的这起案件中,还有两个侍者打扮的人是伍雪莹的帮凶,你们每人画一张他们的画像!”   说完,分别发了一张白纸和笔给他们。   路宁咬住笔头开始发呆,她小时候是学过一段时间的画画的,但因为技艺不精,又好几年没再摸过笔,那点微末的技巧早还给老师了。现在拿着笔竟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萱萱画画的技巧倒是不错,但她记忆力不大好,当时又害怕又紧张,压根没仔细观察那两人,现在被警察问起来,她脑海里竟只有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压根忘了那两人的长相。   萱萱还在老老实实地奋笔疾画,路宁却干脆搁下了笔,扭头问警察:“那两个人跑了吗?他们怎么逃出去的?”   警察看了她一眼:“逃了,那间屋子里的洗手间窗户并没有封死,那两人从翻窗逃了出去!”   当时太混乱,匆匆赶去的警察也不清楚那里的情况,没能及早做防范,甚至都是事后做笔录时才从学生们的口中知道还有这么两号人。这时再查,那两人早跑得没影了。   “哦。”路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再说话。   警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画?”   路宁撇嘴:“你们要是照着我的画找人,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人了!”   警察被她逗笑了,不会就不会,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是够了。   等萱萱三人交上画像,警察把纸张叠在一起,双手交叉,脸上的笑容没了:“另一件事就是,伍雪莹的尸体没人领!”   “什么意思?伍家不管吗?”班长急躁地问了出来。   警察点头:“伍家那边说了,伍雪莹跟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查了,伍雪莹的户口确实没在伍昌明名下,而是挂在了伍家一个孤寡老人名下,那老人前几年得了老年痴呆症,现在一直住在疗养院,我们总不能叫他来吧!”   其实对于这种情况,一般的做法就是把她的尸体火化了撒进海里就算了。不过人都有怜悯之心,警察大叔知道了伍雪莹的过去后,也很同情她,生前没能拉她一把,死后替她做件举手之劳的小事也不难。   而且现在的校园欺凌事件时有发生,对受害者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也是社会不稳定的因素之一,如果能把它扼杀在摇篮中,那是再好不过。   所以警察大叔才会特意把伍雪莹的笔记本给他们看。   “那我们同学凑钱给她买个公墓,大家一起把她安葬了可以吗?”萱萱举起小手怯生生地问。   警察没立即回答她,而是看向了班长和骆桓。   骆桓没说话,班长当即表态:“这样最好不过,是我们大家对不起她!”   见没人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这事还得成年人出面,最后班长表态,回去凑齐了钱,明天就请班主任叶老师来办理此事。   伍雪莹的丧事办得很隆重,伍家虽然一个人都没来,但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以及班上的同学全员到齐,大家凑钱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置她。   路宁站在十几米开外的一棵松柏前,冷静地注视着所有的同学挨个到伍雪莹坟前鞠躬敬礼。   伍雪莹生不曾得到同窗们的一丝善待,死后才得一丝善意,这还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她对这一幕一点兴趣都没有!   路宁转身大步朝山下走去。莫名的,她突然好想回小桥巷,那个她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第一个家,唯一的家,能替她遮风挡雨,给过她许多善意的地方。 ☆、第25章 025 见义勇为的少女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路宁放下手中的鸡爪,拉开了门就看见裴渊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又要训她了!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桌子前拿起啃到一半的鸡爪子旁若无人的啃了起来。   “为什么不回家?”裴渊紧随其后, 跟着走了进来,坐到她对面, 不赞同地看着她, “垃圾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发短信说了这几天不回去的!”路宁抬头瞥了他一眼,辩解道。   裴渊被她气笑了:“你发了这么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后就关了机,你让人怎么放心?”   要不是知道她除了这里也没地方可去,他们又要满世界地找她了。   路宁放下鸡爪,眼神瞄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不发一语。   路宁一向是活泼的、精神奕奕的, 哪怕嘴上不说话,但她那双晶亮的大眼珠子始终都会闪动着灵动的光芒。像今天这样情绪低落,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的模样还真是少见。   见她这样,裴渊心里仅剩的火气也全化为了无奈。   路宁为何不开心, 原因他也大致知道。   不过安慰女孩子这活儿他不大拿手啊, 最后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了一句大实话:“她的悲剧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必觉得难过!”   “我不难过!”路宁虽然兴致不高, 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在反思在这件事上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能帮她一把的!”   若是在食堂瞧见骆桓欺负伍雪莹时,她站出来帮她一把,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想不开?   也许她应该改变过去的观念了,这不是人人自危的末世,在这和平的世界,在不危害自身的前提下,适当的“多管闲事”并不是什么坏事。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她自己才17岁,拿什么去帮伍雪莹?   裴渊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想多了,你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即使能阻止骆桓欺负她,但你能阻止伍老爷子要她嫁人吗?这才是击垮伍雪莹,让她做出同归于尽举动的致命一击。”   说到底,无论是伍雪莹还是路宁,目前都太弱了,根本没办法跟财大势大到伍老爷子抗衡。而能跟伍老爷子抗衡的人又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伍雪莹大动干戈,伍雪莹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就注定了她的悲剧。   “那不一样,后者是我没办法,前者是我力所能及的事!”路宁执拗地说。   对上她这个认死理的性子,裴渊有些头痛,但书上说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出于叛逆期的时候,你越反对,她越爱跟你对着干,得顺毛撸。   于是裴渊很是违心的说:“好,都依你!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路宁扁扁嘴,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在我家住一晚,我好久都没回家了!”   看了一眼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的房子,裴渊很头痛,他揉着太阳穴,无奈地劝说:“跟伍雪莹在一起的那两个侍者还没抓住,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骗人,他们就是要找也会找上萱萱他们这种千金大小姐,对付我有什么好处?”她一没跟人结怨,二又没任何能让别人贪图的东西,歹徒怎么会想不开来找她呢?这不是找死吗?   哟,小姑娘放出去几天开始长脑子了!裴渊欣慰的同时又觉得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因为想要忽悠住她的难度提高了。   “好,他们不会找你,但小偷呢?万一有不长眼的小偷半夜撬开你的门怎么办?不管怎么说,你一个小姑娘单独住在这里太不安全了!”裴渊耐着性子试图说服她。   路宁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那我以前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也没事?我今晚就想住这里。”   裴渊无言以对,见她实在坚持,只得妥协:“好,不过我要检查一下你的门窗!”   这一检查就检查出事来了,裴渊发现路宁卧室的窗户上的铁钉因为年月太久,已经锈掉了,那扇窗户根本关不严实。   一想到路宁过去就一直住在这样有安全隐患的房子里,他的脸就拉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让路宁住在这里。   但路宁今晚就是特别想住在自己家。   最后还是裴渊又一次妥协了,不过前提是他也住这里。   瞧时间还早,裴渊扭头对路宁说:“走吧,这里大半个月没住人了,咱们去买点东西!”   路宁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冰箱,高兴地答应了:“好,我知道哪里有个超市,我带你去!”   路宁说的超市就在小桥巷斜对面,规模并不大,带着浓浓的城乡结合部的风格,卖的东西也不大齐全。   一进去,路宁就往食品区跑去,裴渊跟在后头,想买个工具回去把窗户修好,结果都没找到。   出了超市,已经九点多了,裴渊站在路口问:“你知不知道这哪里有五金店?”   路宁无奈地耸耸肩:“你要问附近的饭店我能如数家珍,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算了,指望她果然不靠谱,将就住一晚吧,就像路宁所说,她住了那么久都没事,没道理今天小偷就会这么巧的光顾。   “少吃点零食,走吧,回去了!”裴渊接过袋子,皱眉了看了一眼路宁手里的薯片,实在不明白她怎么能一直吃个不停。   路宁拍了拍薯片上料,眯起眼说:“今天吃完这一盒就不……喂,你的钱包被偷了!”   那小偷被她识破,连忙抓紧钱包,飞快地折进旁边那条小巷子里。   路宁见了,捏紧薯片盒子立即追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在不过短短几秒时间内,等裴渊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路宁的身影了。   叹了口气,他认命地跟了上去,同时跟上去的还有那个被偷了钱包的少年。   这个小偷似乎对附近的地形很熟,他带着路宁七拐八绕的穿梭在小巷中,企图甩掉路宁。   不过他完全低估了路宁的耐力,跑到第四条巷子时,小偷终于撑不住了,扶住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气,见路宁过来,他立即举起右手做投降状:“妹子,今儿个算哥认栽,钱包还你,哥闯荡江湖这几年就没碰到过你这么能跑的!”   说完,真的把钱包掏出来递给了路宁。   路宁走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凝视了几秒,瞧他的样子确实不像撒谎,她立即伸手接过了钱包。   钱包一离手,这小偷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无限唏嘘地说:“妹子,你怎么这么能跑,有什么诀窍吗?教教我!”   “天生的,你学不来!”路宁捏着钱包,站在原地一边掏手机,一边回答他。   小偷见她态度平和淡然,不像其他人一看见他就喊杀喊打,似乎很好说话的模样,便又说:“妹子,你这么能跑,天生就是干咱们这一行的,要不要跟哥哥搭档啊?咱俩合作,保准天下无敌!”   她看起来像是会做贼的人吗?路宁无语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找一个只会拖后腿的搭档?”   妈蛋,这妹子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嘴却这么毒,太不可爱了!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的小偷再也不想跟路宁说话了。   路宁也不想搭理他,她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把裴渊抛下,一个人跑了,依裴渊那小心眼的性格,肯定又要给她甩脸子了。   不行,她得早点打给他,免得他待会儿更生气。   路宁还没按下通话键,裴渊已经急匆匆的跑来了。   他走近先是打量了路宁一番,见她安然无恙,不由得皱眉训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报警就行了,你一个小姑娘追上去多危险!”   “不行!”路宁一口否决了他,“你忘了,我傍晚才说过的,以后只要在不危害我自己生命的前提下,我都要见义勇为的!”   裴渊哭笑不得,他已经可以预料到以后会有数不完的烂摊子等着他收拾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劝说路宁放弃这个念头,后方忽然传来一道急促又拖沓的脚步声。   “你的钱包!”路宁瞥了一眼这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伸手把钱包递了上去。   少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手帕擦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渍,这才伸手揭过钱包,彬彬有礼地说:“多谢这位姑娘,我叫周奇鸣,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听他说话真不习惯,路宁挥挥手:“我叫路宁,没关系的,小事一桩啦!”   周奇鸣却不这么想,他笑着说:“路宁,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刚随家父回国,还没安顿下来,等找好了居所,我请你到寒舍吃饭,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路宁一向这么热心,时常助人为乐,若是人人都请她吃饭,她一天都得吃二十四顿饭了!”裴渊赶在路宁开口前,先一步拒绝了他。   谁说她喜欢助人为乐了?她明明是头一回主动做好事,好不好!路宁腹诽了几句,到底没拆裴渊的台,因为她也不想跟这个说话怪怪的周奇鸣一起吃饭。   她有心拒绝,周奇鸣却不依,非要揪着路宁不放:“这怎么行呢,你帮了我的大忙,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报答你!”   小伙子,“来而不往非礼也”不是这么用的,路宁都要对周奇鸣的国语绝望了,这是怎样一朵奇葩,语文水平只怕连她这个小学生都不如。   连旁边看戏的小偷都忍不住笑了:“看吧,帮忙还帮出事了,我说妹子,你就应该让哥哥偷的,反正瞧这小子的样子也不缺钱,丢个钱包对他来说小意思啦!”   怎么又钻出一个套近乎的!裴渊的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一团,扭头对路宁说:“要不要报警?”   “不会吧,大哥我都已经把钱包还给他了,你不要做赶尽杀绝的事啦!”小偷夸张地尖叫起来。   他其实并不担心去局子,干他们这一行的怎么可能没失手的时候,不过因为每次偷窃的数额并不大,够不上刑事犯罪,一般都是关几天就算了,他就当休息了。   路宁也不赞同,说:“算了,放他走!”   这种老油条就是报警也没用,只有等他吃大亏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偷窃终究不是正途。   “妹子,你真好,哥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小偷立即打蛇随棍上,屁颠颠地奉承起路宁来。   裴渊听得刺耳得很,干脆一把拉着路宁说:“走了,别理这两个神经病,我们回家!”   路宁郁闷极了,她好不容易做回好事,怎么碰到的两个家伙都是这么特别的极品。   这地方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两人不顾周奇鸣的叫喊和小偷的感恩戴德,飞快地跑了。   回到家,裴渊一边煮水饺,一边变相的给路宁洗脑。   “你看,多管闲事就容易惹上这样的奇葩。今晚这事,你不出手,顶多就是周奇鸣的钱包被偷走就完事了,对他这样出身的人来说,丢个钱包就跟掉根头发差不多,实在是无足轻重。这样咱们就不用遇到这两个脑子不清楚的家伙了,你说对不对?”   路宁下意识地觉得不对,但偏偏仔细一想,又觉得他的每句话都在理。   她想了半天,最后也没寻出个破绽,只能恹恹的应了一个单音节词。做好事却遇到这样的事,实在是有点太打击路宁的积极性了。   见她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裴渊又说:“我也不是要阻止你做好事,但咱们要做好事也得分清楚,你的初衷的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下一回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先想清楚,这人究竟需不需要帮忙再出手,好吗?”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路宁点着小脑袋应是:“好!”   她也不想想,等她想清楚,那小偷早跑得没影了。   忽悠成功,裴渊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把饺子捞起来,对路宁说:“吃吧!”   路宁乖乖地把饺子端到桌子上,吹了吹,缓缓吃了起来。   等吃过饭,两人又就睡哪个房间发生了争执。   依裴渊的意思,他是个大男人,当然应该睡你个窗户坏掉的房间,但路宁不同意,那一直是她的房间,她不想换。   最后还是裴渊使出杀手锏,允诺明天带路宁出去吃肯德基才说服了她。   路宁一直对肯德基念念不忘,只是苏伯很抵制这些不营养的快餐食品,坚决不允许这些东西上桌,因此路宁也只能偷偷流口水。   折腾了一晚上,终于躺在了床上,裴渊感叹跟路宁在一起的这大半天简直比他上班还累。明天一定要把路宁拉回去了,绝不能让她再在外面晃荡,不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路宁说话算话,第二天早上起床吃了早饭后,就乖乖收拾东西回家,只是临走时,她还不忘捎上她昨晚在超市买的那一堆零食。对她这样的举动,裴渊已经见怪不怪了,有时候还会帮她拿拿东西。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又吃了一顿路宁垂涎已久的肯德基,这么一耽搁,等到家时都快到中午了。   路宁先一步下车,走出几步,她才记起自己的零食落在了副驾驶座上,连忙回头冲裴渊大声喊道:“先别锁车,我的零食还没拿!”   裴渊从车前探出一个头,没好气地说:“我帮你拿进去!”   路宁才不管他语气好不好呢,有人拿好吃的就行,她高兴地应了一声好,扭头就往屋子里跑去,边跑边喊:“苏伯,我回来了,要开饭了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外面晃荡了一天路宁才体会到裴宅的食物有多好吃。   “哼!”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小路上就传来一道冷哼声。   路宁扭头一看,见是骆桓,她讶异地叫了出来:“骆桓,你怎么在这里?”   “我以后都住这儿了,怎么,不行吗?”很想看她变色的脸,骆桓故意挑衅地说道。 ☆、第26章 026 反省的裴渊   吃饭的时候, 路宁偷偷瞧了骆桓好几眼,又看看裴渊,这两个人怎么会是表兄弟呢?分明一点都不像嘛,骆桓整就一个中二少年, 不, 现在应该是阴沉小老头子,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再看裴渊,又挑食,又小心眼, 还爱生气,动不动就要训她一顿, 分明是个老古板。   这样的两个人一点都不搭嘛!   察觉到路宁的不专心,裴渊干脆放下筷子,耐心地跟她解释道:“骆桓的父母在国外有个重要的项目, 走不开, 他亲哥在澳洲的学业还没结束, 所以暂时把他丢到我们家待一段时间, 等他好了就走!”   裴渊没说的是, 其实是骆桓死活不肯回家, 非要到裴宅来的。骆家父母拗不过他,只得托裴渊照顾他。   哦,原来骆桓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啊!误会了的路宁用同情的目光看了骆桓一眼。   骆桓被这个眼神激毛了,不过他更伤心的是表哥那句“把他丢到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怎么表哥跟这个怪力女成了一家,他反倒成外人了?   神色越来越阴沉的骆桓负气地丢下了筷子:“我不吃了!”   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啊!   再看桌子上余下的那三个人,裴渊无动于衷,路宁一副“你不吃我多吃点”的模样,再是苏伯,他稍微好点,一脸的包容,似乎在用表情说“看,表少爷又在闹脾气了”。   骆桓看得内伤,干脆转着轮椅走了,眼不见为净。   等他一走,裴渊立即抬头看着路宁说:“看在骆桓伤还没好的份上,你不要欺负他!”   路宁不满地扁嘴:“欺负?我哪有欺负他,是他自己小心眼!”   这一点倒是跟裴渊十成十的像。   裴渊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提醒你,不然万一你一步小心又把他打伤了,他又要赖在我们家不走了!”   这分明是嫌弃骆桓好吧!幸亏骆桓没听到,不然就不是摔筷子这么简单的事了。   对上路宁不解的视线,裴渊笑了笑,说:“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   “那我和罗助理呢?”路宁一副你在撒谎的模样看着他。   “习惯了!”裴渊搁下筷子,上了楼。   习惯个鬼啊,他才认识她几天?路宁朝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其实不用裴渊嘱咐,路宁也不会跟骆桓计较,因为欺负伤残人士实在是太没劲了。   不过路宁不找骆桓的麻烦,不代表骆桓不会主动找路宁。   “这道题怎么做?”骆桓把数学书放在了路宁面前。   路宁瞟了一眼:“不会!”   然后骆桓就用那种“这么简单你也不会”的鄙夷眼神斜着看路宁。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是傻子也看得出骆桓是故意找茬儿的。路宁是个不肯吃亏的,裴渊只说不能把他打伤,又没说不能做其他的。   于是裴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骆桓被人用绳子挂在门口那棵桂花树上。绑他的人很小心,刻意绕过了他受伤的那条腿。骆桓也是倔的,脸都涨红了还憋着气,一声不吭。   “怎么回事?谁做的?”裴渊沉下脸。   循声而出的方嫂见到这一幕,尴尬地抓了抓腮帮子:“是路宁,不过表少爷他不许咱们靠近!”   “简直是胡闹,找人把他放下来!”   裴渊紧皱着眉头走上二楼,推开门就看见路宁坐在书桌前的背影。   听到响动,路宁回过头问:“你回来了,是要吃饭了吗?等我,我马上来。”   不知为何,看到她亮晶晶充满活力的眼神,裴渊就像是被人突然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冷水,积攒的那点怒火连个火星子都没溅起就熄灭了。   他万般无奈地看着路宁:“你昨天才答应我,不会跟骆桓计较的,今天怎么会把他挂到树上了?”   “是他老是来招惹我的!”路宁把骆桓的事迹说了一遍,“他明明知道我不会,还老是来问我,故意看我出丑!”   裴渊揉额:“那你也不应该把他挂到树上去啊,他的腿还没好!”   路宁看了他一眼,满是无辜的说:“我跟你学的,可惜没找到你上次用过的那副手铐,不然直接把他铐在门口就行了,能省我不少力气,要不你把你的手铐借给我吧,我保证不会伤到他!这样我也不用把他挂树上了。”   裴渊瞬间面沉如水,额上的青筋随着他粗噶的呼吸一鼓一鼓的,似乎随时都可能跳出来。   路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啦?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裴渊粗声粗气地丢下这句话,转身下了楼。   小气鬼,不借就不借嘛,发什么火!完全没get到他怒点的路宁撇撇嘴,扭头又点开了手机。   裴渊走到楼梯口,心中汹涌澎湃的怒火几乎破胸而出,他的双手用力砸向墙壁。   路宁那天真无邪的眼神,轻描淡写的口吻就像是突然生了根,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时时刻刻不停地提醒他曾经做过什么。   在此之前,裴渊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知道他那天的行为有些过火,但他总认为是路宁有错在先。   直到路宁依葫芦画瓢,这么对骆桓时,他才意识到他做了一件多么错误的事,这件事不仅伤害了路宁,还给她留下了错误的印象,使她认为把人挂在树上也不是什么错事。   要路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首先他这个罪魁祸首也要先检讨。   他扭头,飞快地跑到三楼,把自己关进了健身房里。   晚间吃饭时,骆桓没看到裴渊就问:“苏伯,裴渊哥呢?”   苏伯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担忧,但在两个孩子面前,他还是藏起了这种情绪,笑呵呵地说:“他现在正在忙,晚点让厨房给他单独做点!”   骆桓只当裴渊在忙工作,他爸爸忙起来也经常这样,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至于路宁,到了饭桌上她的脑子就自动放空,注意力全放在饭菜上去了,哪会管裴渊去哪儿了。   见路宁问都没问一声,骆桓又不爽,哼,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枉费裴渊哥对她那么好。他伸出筷子,抢先一步夹走了路宁看中的那块排骨。   于是接下来两人又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场抢菜大战。   苏伯头痛不已,楼下小的两个整天不省心,楼上大的那个也不知怎么回事,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搞什么,就不能消停两天嘛!   ***   “少爷,喝杯牛奶!”苏伯递上一杯热牛奶给满头大汗的裴渊。   裴渊皱眉,顿了一下还是接过牛奶,仰头喝了。   “他们俩呢?”裴渊把杯子还给了苏伯,仰头问道。   苏伯摇头笑道:“闹腾了一天,都回去睡了!”   裴渊点点头,不说话。   苏伯看了他一眼,瞧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心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裴渊不想多谈,未免苏伯刨根问底,索性转移话题,“对了,骆桓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苏伯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还不错,今晚还吃了两碗饭,我瞧他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我明天要去安城出差,家里就交给你了,尤其是路宁和骆桓,他们最近都不上学,要靠你多费心了!”   闻言,苏伯难得的沉默了,良久他才问裴渊:“少爷去安城大概需要呆多久?”   裴渊略一思索后给了个大致的时间表:“少则三两天,多则一周左右吧,那边有个和良品合作的电影正在开拍,准备赶今年的贺岁档,时间紧迫,我去看看进度,有事吗?”   苏伯笑着说:“我是这样想的,你的工作若是不忙就带着路宁和骆桓一起去吧,他们俩在家太闹腾了,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管不住他们了!”   “怎么会?他们都很尊重你!”裴渊说的是实话,苏伯的话很多时候比他的还管用。   “他们本质上都是好孩子!”苏伯赞同的点点头,又说,“我这次之所以想让他们跟你去,更多的是想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去散散心。骆桓这状况心理医生说了最好给他换个环境,我想这次的事两个孩子都受了惊,让他们去外地呆几天,高兴地玩一玩也好,你说呢?”   裴渊没有意见:“好,我待会儿让罗助理给他们买机票,你再通知一下小周,让他也去,骆桓的腿不方便,到时候让他跟着骆桓。”   ***   第二天,路宁和骆桓听说能去安城玩都很开心,不过一听说对方也要去,两人同时拉下了脸,纷纷别开头,谁都不搭理对方。   这两人果然如斗鸡一样,见到对方就竖起尾巴开战,裴渊看得头痛,难怪苏伯要叫他把这两人带走呢,问题少年一个就很难搞了,现在家里一下子还钻出两个来,谁都要伤脑筋。   接下来的行程,裴渊都刻意把路宁和骆桓隔开,就连住的房间中间也隔着罗助理和裴渊。这样两人才没吵起来。   下了飞机,又换成乘汽车,到达影视城的时候已是傍晚,因为带着两个麻烦精,裴渊没有急着赶去片场,而是带着路宁和骆桓吃过了晚饭,然后又带两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才回去。   晚上回去后,路宁洗完澡,正躺在床上玩手机,门铃突然响起,她立即跳下床,光着脚丫子跑过去拉开门,精神奕奕地问:“还出去玩吗?”   裴渊把她推进了屋,自己紧随其后,进去就开始数落:“你不问问是谁就开门,万一遇到不怀好意的人怎么办?还有,不要光着脚丫子乱跑!”   路宁吐吐舌头:“第一,我知道是你;第二,屋子里铺着地毯,一点都不凉!还有,既然今晚不出去玩了,你来找我干嘛?”   提起这个问题,裴渊沉默了,他双眸凝视着路宁,一脸纠结的模样。   他这幅样子成功地挑起了路宁的好奇心,她偏头看他:“究竟有什么事?”   裴渊的嘴张了又张,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路宁一头雾水,他今天没得罪她啊,相反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带她去逛了影视城周边的夜市,若说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骆桓那个讨厌鬼扯什么腿痛,非要回来,结果才逛了一小片就打道回府了。   “对不起”三个字出口后,裴渊发现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是那么的困难,相反,从昨晚起就一直压在他心上的石头终于挪开了,他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听完前因后果,路宁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哦,你说那件事啊,我早忘了!”   她当天晚上就报仇了,害得裴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还摔了一身青紫,不比她当时轻松多少。   路宁是典型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格,报完仇就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若不是裴渊提起,她压根想不起这件事。   不知真相的裴渊见路宁如此洒脱大度,更是惭愧,他又自我反省了一番,然后说:“我给你做了错误的示范,让你造成了错误的认知,这事是我错了,你不要学我,以后不要把人再挂到树上去了,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权力随意的惩罚别人,限制别人的自由!”   “说了半天,你的目的是这个吧!”路宁撇嘴,有血缘的就是不一样。   裴渊知道她误会了,哭笑不得:“不光是他,你对其他人也不能这么做!”   不挂树上就不挂树上,她还有其他办法,心情不爽的路宁不想跟他多扯:“行了,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用力把他推出了门。   裴渊单手支在门上,阻止了路宁关门的举动,笑着说:“不是说还要去逛街吗?还不快去换衣服!”   路宁这才注意到,裴渊连鞋子到还没换,一副准备随手出门的模样,她欣立即转怒为喜:“好呢,你等我一下!”   说完,飞快地合上门,换了衣服和鞋子。   两分钟后,路宁再次打开门,还没跨出去就见裴渊站在一旁和一个高挑靓丽的卷发女子在说话。   由于裴渊是背对着她的,路宁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那女子的表情却是一清二楚,笑得那叫一个温婉动人。   路宁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叫裴渊,不然万一打扰了他,他一生气不带她去逛夜市了怎么办?她还等着他给她付钱呢!   她不出声不代表裴渊没注意到她,他扭头不高兴地喊了一句:“还不走?”   路宁见他在叫自己,连忙小跑过去:“走,马上走!”   那个漂亮女子听到裴渊的叫声,下意识地露出戒备的神色,待看清路宁的长相后,她眼中的警惕稍退,反而跟路宁拉起了家常:“这位小妹妹长得真可爱,你们是要去逛街吗?我对这一片很熟……”   只是她这番表演都白做了,路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裴渊拉走了。   到了街上,路宁一边好奇地张望,一边问裴渊:“刚才那个漂亮的姑娘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漂亮?一张嘴画得像吸血鬼一样,眼眶黑得像熊猫,她以为她是国宝啊,还有那下巴,磕下去都能把桌子给戳出一个洞,这就叫漂亮?路宁,你千万不能学她,丑死了!”   裴渊极少会这么不客气的形容一个女孩子,路宁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可萱萱说现在就流行这样的!”   她还拿了好几本杂志给路宁看,路宁发现上面的人都跟今晚的姑娘们长得很像,尖尖细细的下巴,烈焰红唇,大胸细腰大长腿,标准的美人配置。   裴渊斜她:“她一个小姑娘,哪懂这些,别人随便说几句就忽悠住她了,你觉得我跟她,谁更聪明一点?”   这还用问吗?路宁无语,不过转念一想,萱萱确实既单纯又善良。而且,经过裴渊那么一形容,她还真觉得那姑娘不怎么好看了。   “那就对了,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裴渊扫了一眼街道两旁的小摊,征询路宁的意见。   路宁的注意力早就被前方的烧烤摊吸引住了,裴渊一松口,她立即蹬蹬蹬地跑过去点了好几串,等裴渊走过去时,她已经开始吃了。   “那,分一串给你!”看在裴渊任劳任怨付钱的份上,路宁勉强拿了一串给他。   裴渊接过烤串,咬了一口,真香,难怪这丫头每次见到都想买呢!   有路宁在,接下来这趟逛街毫不意外地变成了美食品鉴大会,裴渊也破天荒地尝了许多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比如菠萝饭、荷叶软饼、甜水面等。   这些东西偶尔尝一下似乎也不错。   等逛完走回酒店时,时间已经到十一点了。   电梯门打开,路宁偏头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色裙装,裙子短得几乎都能看到她底裤的女子站在裴渊的房门口,脸几乎都贴到了门上。   她好奇地问:“她在干什么?”   裴渊的脸瞬间黑了一半儿,他不想让路宁知道这些成人间的龌蹉事,立即支开了她:“快进屋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去片场看演戏吗?”   裴渊接过路宁手里的房卡,伸手替她打开了门,把她推了进去。 ☆、第27章 027 鱼唇的少年   对于拍戏, 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真实接触过,只从媒体和一些电视剧制作方播放的花絮中了解些许,对此很多人都觉得拍戏应该蛮好玩的。   但实际上真的身临其境后才会发现这件事不但不好玩,反而相当无聊和枯燥, 尤其是一个场景反复NG, 来来回回反复拍摄时。   路宁他们今天不巧就碰到了这一幕,剧中女演员从假山上跌入男演员怀里的一出戏,导演总是不满意,已经连续拍了四次,不是表情不对就是台词不对, 好不容易这两样过了站姿又有问题。   胖乎乎的导演急得一声汗,扯着大嗓门喊再来, 刚一出声就接到助理的暗示。   导演扭头一看,见裴渊站在片场外,立即喊了暂停, 然后乐呵呵地跑上前招呼裴渊到一边坐。   “哼, 没意思!”骆桓撇撇嘴, 似乎很看不上导演的谄媚行为。   路宁就站在他旁边, 闻声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骆桓冷哼一声, 一副相当了解的样子:“看吧, 要不了一分钟男女主演配角们就要把我们挤出去了!”   他这话虽然夸张了点,但还真的应验了。   路宁和骆桓站得离裴渊有好几米,后来导演一过来把他拉走,双方的距离立即扩大到十几米, 几乎跟跑来看偶像拍戏的粉丝们在一条线上,乍一看,很容易误会他们也是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于是接下来路宁就看到几乎所有的演员都跑了过来,插、在他们与裴渊的中间,男女主角这样的大明星或者一些有名气的配角跟裴渊多少打过照面,便留下寻机跟他打招呼,没名气的站在后面,试图混个眼熟。   演艺圈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只有身处里面的人才知道,要想混出头有多难。所以只要有机会,绝大部分人都会不惜一切地往上爬。   演员们都凑过来了,助理之类自然也要就近跟随,于是路宁发现,才过几分钟,以裴渊为中心的人群又扩大了一周,而她和骆桓已经被挤到了人群的边缘。   “过去吗?”路宁看了一眼骆桓的腿,这么多人,万一又弄坏了他的伤口就麻烦了,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剩下的日子都在病房和酒店里度过。   骆桓抬头斜了她一眼:“你傻了吧,这时候你要过去了,接下来几天你就等着不断地跟这些小演员偶遇吧!”   路宁这长相太有欺骗性了,不少人都会下意识地觉得她很好哄骗,裴渊那里油盐不进,这些想出头的艺人看出裴渊对她的重视,肯定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演员的企图心。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多少人为了成名可以把自己卖给能当自己爷爷奶奶一辈的人了。更何况,路宁还这样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攻略起来毫无心理障碍嘛,犹豫一秒都会有无数的人抢在自己前头。   骆桓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他始终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这些事他比路宁看得更透彻。   其实路宁压根儿没听懂骆桓话里的深意,不过骆桓不赞同过去她倒是明白了。   路宁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再看看被人围在中间,不停被搭讪的裴渊,心里也开始赞同骆桓的主意,这时候过去只会沦得跟裴渊一个下场,她可不想应付这么多陌生人。   处在人群中心的裴渊表情越来越冷,往往别人说三句他才会嗯一声,若不是有影后冯思思这个裴氏影业的老人在一旁暖场,他肯定一个字都不会搭理对方。   导演见他神色不愉,忙板起脸挥手道:“都瞎凑过来干嘛,快去准备,一会儿再拍上一幕戏!”机会他给了,但这位投资人不吃这一套有什么办法。   “哦!”除了几个主演,其他的演员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   路宁身后两个扎着花苞头的女生见了这一幕,不由大发花痴:“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哪个大明星啊,好酷哦!不过都没见过呢!”   “花痴,肯定不是男明星啊,瞧导演的态度多半是投资方那边过来的人,没看到好几个女的,就上次被媒体评为高冷女神的那个都差点把胸口的衣服拽下来了吗?”   “喂,你别因为她跟你家爱豆抢过最佳女配角的大奖就故意诋毁人家啊!”   “去,还用我诋毁吗?大家都长有眼睛……”   两个争论了一会儿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好一个帅帅的男明星捧着咖啡过来了,两人一看立即捧着本子屁颠颠地凑过去要签名了。   骆桓偷偷瞧了瞧路宁的脸色,毫无变化,不过女人嘛,天生就是小心眼的动物,嘴上不在意,心里却时时刻刻记着,稍微有点矛盾就爱把这些旧账翻出来算一遍。他举起拳头轻咳了一声,说:“裴渊哥不会喜欢女演员的!”   路宁侧目,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会告诉我,你一点感觉都没有?”骆桓瞧路宁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心里升起一个不大好的猜测。   路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感觉?什么感觉?”   果然如此,骆桓简直要疯了:“我亲眼看见爆炸的时候裴渊哥把扑在地上,护着你的!”   说起这事,他心里现在都还泛酸呢,明明是他的亲表哥,结果危难时刻不记得他就算了,事后也没一句安慰的话。谁说他是裴骆两家的宝贝疙瘩的?他这待遇分明就是路边捡来的嘛!   路宁鄙夷地看着他:“谁说是他护着我,救了我的?哼,我本来就不会有事!”   鱼唇的少年,没她,你们早炸成了渣渣!   “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骆桓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大大的为裴渊不值。   神经,毛病又犯了!路宁别过头,不理会他。   这厢,胖子导演先是总述了一下拍摄的进展,接下来就开始倒苦水了,无外乎是演员们多敬业,为了拍出最好的效果夜以继日,片刻不休,最后再委婉地表达了一下,现在剧组里资金有点缺乏,再投点资可以拍出更完美的效果。   听完,裴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导演,眼神扫了一下刚才那个NG的那个女演员。   导演抓抓没几根头发的脑袋,尴尬地笑了笑,哪个剧组里没几个关系户,这个符诗诗是另外一位投资商良品那边塞过来的人,具体什么背景他也不清楚,但良品那边追加了一千万投资就是要求符诗诗演女三。   反正女三的戏份也不算很多,胖子导演想想就答应了,谁晓得这一幕被裴渊看见了。   不管怎么说,这时候他也得替符诗诗说话:“这个其实符诗诗有恐高症,其他的戏她都演得不错!”   “有恐高症还拍什么戏!”裴渊冷笑。   忽悠鬼呢,那假山才一米多,顶多就一人高,这么点高度也害怕,那她天天踩个二十公分的恨天高不恐惧得摔死了。   导演脸上的挂不住了,这一幕戏很重要,不能不拍啊,但投资人的意见也不能不重视,尤其是裴氏还掌握着国内最大的院线资源,惹他不高兴,实在太不明智了。   胖子导演左右为难,想了想,招来副导演问道:“女替呢,剧组里不是有个女替吗?这一幕只拍背影,让她来!”   “这……她昨天摔伤了脚,今天请假呢!”副导演一脸为难,其实摔伤了脚是托词,真相是这位女替被符诗诗气得撂摊子不干了。   符诗诗的戏份只剩下几集,而且都是文戏,所以他就没再请女替,这会儿导演当着投资人问起,他急中生智,扯了这么一个谎。   怎么什么都不顺!   导演心里气得骂娘,说话的口气也不大好:“那就去马上去找一个!”   旁边的路宁听了,扭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骆桓:“做替身有钱吗?”   “这不废话吗?你问这个干嘛?不要乱来啊!”骆桓意识到不好,但太迟了。   路宁已经举起手,大声喊道:“我,我可以!”   导演看了路宁一眼,马上否决了她:“小姑娘别胡闹!”这姑娘看起来才多大啊。   “我身手很灵活的,不信你看!”路宁三两下利落地爬上假山,然后纵身一跳,像只灵活的小鸟轻巧地落在地上。   除非是练武的女孩子,不然很少看到这么大胆,身手又灵活的女生。导演眼睛一亮,再看路宁的外形,在这脸越长越像的娱乐圈里,她的长相实在是太有特质了,只要一看就不会把她跟其他人混淆。这样的人只要运气不太差,要混出点名气也不是什么难事。   谁不喜欢长得好,又敢拼的人。   导演点点头:“好,你试一次,若是可以就拍,不行就算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替身,只能试一试了,希望这大胆的小姑娘给力点,让他在裴总面前挣回点面子。   “咳咳咳……”裴渊突然猛咳起来。   导演连忙看向他,关切地问道:“裴总哪里不舒服?我让助理去给你买点润嗓子的药!”   “没有,只是呛着了!”裴渊端起茶水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眼睛却看向路宁,里面盛满了无奈和纵容。   喝水也能呛着?导演虽心里疑惑,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刨根问底,而是看向场中央的路宁:“带她下去换好衣服。刘同,准备好,待会儿你带她!”   刘同是跟符诗诗搭戏的男演员,长得白嫩俊俏,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   大投资人在这里,刘同知道这是他的机会,他立即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侧身站在假山下,仰起头,双手往前一张,一双温柔地能腻死人的眼睛紧紧追随着假山的少女,眼神温柔缱绻,几乎能让人溺毙在其中,不可自拔。   不过路宁是侧对着他的,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演技。   她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刚才看符诗诗拍戏时,导演的点评。   路宁虽然不知道怎么演戏,但通过导演的纠错,她知道应该避开哪些错误,演技不够功夫凑。路宁微微垂头,身子一跃,轻轻跳下去,然后在刘同要抱住她的那一刹那,飞快地往后退后一步,拉开了跟刘同的距离。   导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说:“最后是拥抱,姑娘你跳开做啥?”明明前半部分演得好好的嘛,怎么最后一步掉链子。   导演虽郁闷,但也见到了路宁身上的潜质,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摄像机,准备好,再来一次,刘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渊先一步截断了:“替身难道还有从头替到尾?”   胖子导演见到裴渊不悦的神色,立即改变了主意,一拍脑门说:“这人老了,记性就差了,我都忘了!”   说完立即吩咐人带路宁去换衣服,再让符诗诗准备好,拍接下来的戏。   路宁走到更衣室换完衣服拿着两张红票子出来就看见骆桓堵在门口,她兴奋地扬了扬手里的两百块说:“做替身真是太赚了,才几分钟就赚了两百块,骆桓你说我将来做替身怎么样?”这可比搬砖赚钱多了。   就这出息?骆桓撇撇嘴,泼她冷水:“两百块?还不够你吃一顿饭的,更别提你身上穿的衣服,还有住的大房子,坐的车,指望做替身,下辈子都不可能!”   不会吧!被他这么一打击,路宁的兴奋没能维持一分钟,她有些迷茫地问道:“那我将来做什么呢?”   当替身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职业。路宁自己知道自己,她的文化课程落下太多,短期内根本赶不上去,而且她也不喜欢每天关在办公室里朝九晚五的生活。   但她总会长大,总要自己养活自己,所以迟早得面对这个问题。   骆桓满不在乎地说:“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以后想做什么,跟裴渊哥说一声就行了!”   他这辈子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以后毕业了,想玩就玩几年,想上班就去公司里挂个闲职,想创业,家里也会拿资金资助他。   “这怎么可以?”路宁下意识地反驳,“这是我的事!”   虚伪!骆桓正打算大大地鄙视路宁一顿,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声。   骆桓正欲去问发生了什么事,小周已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瞧见他们俩都在,松了口气,忙说:“外面来了许多记者,罗助理让我来带你们俩先回酒店!”   骆桓只当这些记者是来采访哪个明星的,没有在意,跟着小周一起从后门回到了车上。   快到酒店时,骆桓打开手机,整个人都愣住了,网上全是裴渊跟符诗诗的绯闻,说什么半夜逛夜市,同回酒店,共度**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关键是,骆桓还看到了一张裴渊的照片。   那张照片虽然拍得很模糊,不过依骆桓对裴渊的了解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   裴渊哥这种极度挑食的人竟会跟人去逛夜市,还跟着对方吃路边摊,说这不是真爱骆桓都不信。   亏他以前还以为裴渊会对路宁有意思,幸亏他没挑明,不然就太尴尬了。   骆桓庆幸地擦了擦额,扭头瞧见路宁正拿着手机玩游戏玩得入迷,松了口气,决定以后再也不提这事。   两人回到酒店,骆桓都还有些不大真实的感觉。同为男人,他实在不名字自己一向钦佩崇拜的表哥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矫揉造作的整容女!   偏偏这种苦水又没法向别人说。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骆桓实在忍不住了,他推着轮椅来到路宁门前,敲了敲门,半天都没反应。   “搞什么!”骆桓不满地拿出手机拨通了路宁的电话。   没几秒,手机里传来一道公式化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回来的时候路宁都还在玩游戏,怎么会突然关机了?该不会是知道裴渊哥有了新欢伤心了吧?早知道,刚才他就多注意点她的。   骆桓脑补得停不下来,越想越觉得有理,最后按捺不住,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上来打开门,结果房间内空荡荡的,路宁的东西都好好的放在那儿,只少了一个手机。   该不会是太伤心所以跑出去买醉了吧?   骆桓越想越担心,完全忘了他跟路宁不对付。   他推着轮椅进了电梯,下到一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给裴渊打了个电话:“裴渊哥,路宁不见了!”   “怎么回事?”若不是隔得太远,裴渊真想把骆桓抓来揍一顿,他不过才一会儿没盯着他们,他就能把路宁弄丢了。   骆桓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没找到路宁的事,最后还不忘脑补:“裴渊哥,好多记者守在酒店外,路宁肯定是看到你的恋情太伤心了,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她!”   说完,挂断电话在酒店保安的帮助下冲出了记者的包围圈。   都什么跟什么!这小子净胡说八道,找抽啊!裴渊拿起电话立即拨打路宁的电话,见是关机,他又打给骆桓,结果一直没人接。   裴渊气得火冒三丈,只能打给小周:“路宁不见了,骆桓去找她了,你带几个人去把他们找回来,找到人,立即给我打电话。” ☆、第28章 028 将计就计的少女   路宁回到酒店没多久就接到了萱萱的电话。   电话那头萱萱激动极了:“路宁, 快告诉我,我没看错吧?上次去伍家带你走的就是裴氏影业的老总裴渊?”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这事都过去多久了,萱萱的反应怎么总是这么慢。   “你竟然瞒着我!”萱萱的语气一转,好奇地问, “这么说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裴渊跟符诗诗在一起了?”   “符诗诗?”路宁想了半天才把名字跟人对上, 不就是昨晚在裴渊门口等裴渊的那个女的吗?   听路宁这疑问的口吻,萱萱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高昂的情绪低落下来,有些恹恹地说:“你也不知道啊,也是, 裴渊都去安城了,你哪儿会知道。对了, 你看那张照片没,就裴渊和符诗诗站在房门口说话的那张照片,上面是裴渊本人吧?”   “没看!”路宁压根不知道这个绯闻已经在网上掀起了掀然大波, 不过她大致知道萱萱所说的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所以停顿了一小会, 她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可以确认确实是他本人, 因为我当时也在场!”   “所以他们的绯闻是真的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去安城啦?”萱萱的尖叫差点震破路宁的耳膜, 她连忙把电话拿远一些。   “昨天,过来玩玩!”   路宁说得轻巧,萱萱却激动不止,她现在的注意力全转到了好友身上:“你老实交代, 收养你的人该不会是裴渊吧?”   路宁撇嘴:“你自己翻翻收养法,裴渊他这年龄哪儿有收养的资格!收养我的是他的老管家,据说是我的远房舅公!”至于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大家都心照不宣。   “哦!”萱萱失望的声音从电话里都能听出来,不过没几秒她又满血复活了,“你知道骆桓跟裴家是什么关系吗?”   “你说骆桓?他现在就在我隔壁的房间里!”路宁完全不懂萱萱今天怎么老一惊一乍的。   “等等,我得喝口水压压惊!”萱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针见血,“你们有没有打架?”   “我把他挂到树上算不算打架?”路宁眨眨眼问。   萱萱喷笑出声:“哈哈哈,活该,没想到骆霸王也有今天,我感觉以后都不怕他了。对了,裴渊没惩罚你吧!”毕竟一个只是管家名义上的养孙女,一个可是自己的亲表弟,亲疏高下立显。   路宁想想:“没有,不过叫我以后别这么做了!”   “骆桓还带着伤啊!”萱萱忍不住感叹道,“裴渊还真是个好人,难怪符诗诗会看上他,对了,你见到冯思思了吗?听说她现在也在安城拍戏,还是跟符诗诗一个剧组!”   “上午在片场看到了!”以前萱萱没少拿冯思思的封面照给路宁看。   “啊啊啊,早知道我跟你一起去安城!”萱萱尖叫了两声,兴奋地说,“路宁,你去给我要一张冯思思的独版签名照好不好?回来我请你去安镇小吃街搓一顿,不,搓两顿,从街头到街尾,随你吃个够!”   路宁很心动,不过:“什么是独版签名照?”   萱萱解释说:“就是独一无二的,全世界只有这一张的那种。只是女神可能也没带呢,这样吧,你随便拿一张签名照,然后再用手机帮我拍几张她的近照传给我,今天就去哦,群里说女神明天要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今晚就要离开安城。”   路宁挂掉手机,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两百块呢,足够她来回了。   于是她带上手机,又返回了电影拍摄点。   不过因为网上新闻的发酵,现在拍摄点外挤满了记者和保安以及看热闹的路人们。   为了避免有记者混进去,保安不许任何人进去。   路宁站在人群外,想了想,掏出手机准备打给罗助理,让他放自己进去。   结果伸手一摸,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路宁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人太多挤在一块儿的时候,似乎是有人碰了她一下。只是当时她只想着怎么进去,而且大家人挤人,不小心碰到什么的也很正常,所以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很可能就是那时候被人把手机给她偷走了。   手机被偷走,她就没办法给萱萱拍照片了,路宁心里很不爽,她皱着眉头慢慢走出人群,扯了一片树叶用力撕碎,哼,别让她逮着这个小偷,否则她定要他跪下喊姑奶奶。   “小妹妹,小妹妹……”突然左侧一个戴着牛仔帽的年轻男子伸出手在路宁面前晃了晃。   路宁停下脚步,不爽地看着他:“有事?”   男子笑呵呵地说:“小妹妹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路宁眯起眼,审视地看着他。   男子举起手,神神秘秘地笑道:“小妹妹,我可以帮你找回丢掉的东西,不过嘛,你得给我点辛苦费!”   妈蛋,智障,真当她是傻子啊!   路宁扬起笑,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好啊,我丢的是一个肾7手机!”   “行,小妹妹,你跟我来!”男子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逮到一只肥羊,果然还是年纪小的女生好骗。   年轻男子对这一带很熟,带着路宁七拐八绕地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条偏僻的街道上,然后轻轻敲了敲左边第三间房子的门。   门很快从里被打开,一个戴着墨镜,梳着大背头,皮肤黝黑黝黑,声音粗噶冷厉的男子打开了门,眼神戒备地扫了四周一眼,低声说:“回来了?”   “波哥,这位小妹妹的肾7手机丢了,咱们帮她一把,派个兄弟去给她找回来吧!”年轻男子对波哥很是敬畏,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波哥斜了路宁一眼,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进来吧,下不为例!”   就这样,路宁被他们带进了屋。   这间屋子布置得比较简陋,就一桌两沙发,还有一个电视和一个烟灰缸。   路宁扫了一眼,挑了那张看起来相对干净的沙发坐下,静默不语。   波哥和年轻男子一进屋就钻到里间去了,久久都没给人出来招呼路宁。   路宁坐了一会儿,眨了眨眼,把手缩进袖子里,轻轻地晃了晃,一个小东西顺着她的大腿滑到地上,然后咕噜咕噜自动滚进了沙发底下。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年轻男子终于从里面出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眼熟的手机,在路宁面前晃了晃:“妹子,那,手机给你找回来了,你是不是该报答报答哥哥了?”   说完食指和拇指快速地擦了擦,做出一个数钞票的手势。   “我没钱!”路宁接过手机,抬头直视着他,眼神不惧不退。   年轻男子听了当即火了,喷了一口唾沫星子:“你耍我?找死啊,小贱人!”   他伸手用力把手机按到了桌上,食指猛敲桌面:“发微信,让你爹妈打五千块过来!”   “我爹妈早入土了,你想到地下去找他们吗?”路宁一脸天真,但说出的话可不客气。   “好,你有种,你等着!”年轻男子猛地一把又抢走了手机,然后指着路宁的眉心冷笑道,“本来还想好心放过你的,你自己不识趣就别怪小爷狠心!”   撂下这句狠话,他扭头就走。   等他一走,路宁站了起来,走到大门前,用力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道门已经被锁死了。   这种比较精密的电子锁,她想要破坏还真有点难度,尤其是在不暴露的情况下。   不过路宁也不着急,一来是这里没门,后面肯定还有其他出路,再不济,年轻男子和波哥都还在这里呢,他们都没跑,她何愁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二来她很好奇,想见识见识年轻男子打算怎么“不放过她”。   没等多久,路宁就知道答案了。   不多时,一个穿着天蓝色粗布衣裳,皮肤暗沉,面色黄蜡,眼神怯懦的中年妇女拿了一个白色的盒饭过来,满是同情地看着她:“吃吧,小姑娘!”   路宁接过盒饭,轻轻掀开一看,这盒饭只有上面铺了薄薄的一层水煮白菜,下面就是一点泛黄的米饭,松松垮垮堆了半饭盒。   谁家的盒饭做得这么不走心啊,连块肥肉都见不着,差评!   路宁撇嘴,把盒饭丢在了一边,倒不是她嫌弃饭菜不好吃,实在是这盒饭的分量太少,比她在工地上吃的少了一半不止,就这么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吃跟不吃一个效果,还不如不吃,免得勾起她的馋虫。   隔壁房间里,年轻男子见路宁动都没动筷子,有些着急:“波哥,她不吃怎么办?”   波哥弹了一下烟灰,冷笑道:“刘子,你着什么急啊,接下来看就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搞出什么花样?”   路宁这边,那中年妇女看到路宁的举动,怔了怔,随即眨眨眼刻意拔高音量说:“小姑娘,你不吃,晚饭就没得吃了,只能饿肚子了!”   说完这话,她借着把饭盒重新捧到路宁面前的机会,压低嗓音说:“别吃,饭里有药,他们是人贩子!”   路宁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接过饭菜,果然没吃,只是捧在手心不说话。   那中年妇女又装模作样地劝了路宁一通,见劝不动她,只得无奈地走了。   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波哥那边的门被打开,另外一个光头钻了进来,急切地说:“波哥,今天娱乐圈又出了一个大新闻,狗仔和附近治安的警察都被吸引到那边去了,咱们现在就趁乱出货吧!”   波哥略一思忖后,点头答应:“好,让兄弟们准备好。时间不多了,不能慢慢磨了,刘子,你带人去把这小丫头押上车!”   约莫到下午的时候,路宁就在刘子几个大汉的监视下被转移到了一辆大货车上。   这辆大货车里面别有一番天地,最外层堆了一圈方便面箱子,伪装成运货的货车,里面却塞了一个大铁屋,藏了五个长相漂亮,满脸惊恐的女孩子。   听到响动,她们立即抬头期盼的看着门口,待看到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比她们还小的女孩子时,几人眼中的神采立即消了下去,木然地抱膝坐在那里。   路宁先进来,紧接着,刘子、光头和几个大男人也各自拿着一根钢管和白花花的刀子走了进来。扫了几人一眼,光头拿着钢管晃了晃,语带威胁地说:“都听好了,谁他妈给我找麻烦,那老子就让她好看!”   说完啪地一声把钢管砸在地上,吓得那几个女生瑟缩发抖,光头恶劣地笑了笑,然后就地坐下对刘子几个说:“打牌,打牌!”   “行啊,上次光哥一个人赢了,这次我们一定要赢回来!”刘子应了一声,拿出扑克牌,掏出钞票,摆在了地上。   几人很快投入到打牌大业中,不再关注她们这边,几个女生这才松了口气,缩着身子抱着胸往墙上贴,似乎这样就能安全许多。   路宁看了一眼她们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的青紫伤痕和嘴角上的伤口,猜测这几人应该挨过打,被打怕了,不然不会变成这么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她没多言,也跟着乖巧地坐在旁边,闭上了眼睛。   没过几分钟,外面传来啪啦一声,接着臀下一晃,货车启动了。   光头几个显然对这样的行程熟悉极了,先是在车里打了一阵牌,后来又泡了几袋泡面吃,吃过后拿件衣服搭在胸口靠着墙就睡着了。   四周安静下来,路宁缓缓睁开眼,一下子就对上对面那个女孩子惊惧的视线,她轻轻摇了摇手,然后轻轻挪到那个女生旁边,好奇地问道:“他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一提起这个,那女生泪珠子就不停地往下滚,不过未免惊动光头几个,她硬是死死咬住下唇,把哭声憋了回去。   过了好一阵,这女生才停止了哭泣,不好意思地看着路宁,苦笑着说:“你真冷静,他们……他们是要把咱们抓去卖了!”   “卖了?有人愿意买我们吗?”路宁深表怀疑,她这么能吃,目前除了土豪裴渊还有谁愿意做这个稳亏不赚的买卖?   那女生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半晌自我介绍说:“我叫杨柳,是来安城影视城旅游的大三学生,被他们拐骗来的,你呢?”   “我被他们偷了手机,为了拿手机而来,后来他们让我掏钱,我说没钱,他们就不放我走了。杨柳,你还没说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买我们呢!”路宁揪着最后一个问题不放。   杨柳见她是真不懂,只当她年纪小,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不知世间险恶,便充当了一回知心姐姐:“我们是被卖到大山里给娶不起媳妇的男人做媳妇儿!会娶买来的女人做媳妇儿的都是又老又丑又穷,当地女人都不愿意嫁给他们的男人,有的甚至还有残疾或其他疾病。”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流泪。   她们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平时洗个碗爹妈都怕伤了她们的手,如今却要落到这种地步,嫁给一个粗鄙的男人,沦为发泄**和传宗接代的工具,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牢笼,如何能不难过。   旁边一个女生被她们的话吸引了,凑过来,难过地说:“我以前听我妈讲,那些被卖的女人都会被关在家里,一旦逃跑就会遭到毒打,直到生了孩子,他们才会渐渐放松对她的警惕!原以为这些都是很遥远的故事,哪晓得会让我们遇到。”   “我也在电视里看到过,有个女人逃走未遂,抓回去后,脚筋都被挑断了,后来一辈子都只能一瘸一瘸地走路!我好怕啊。”   “所以我们都逃不了,只能这样认命了吗?”一个女生抱着头,绝望地哭了出来。   “你们小声点,吵醒他们我们又要挨揍了!”一直沉默的中年妇女忍不住轻声提醒她们。   那女生立即捂住鼻头,强忍住哭音,无声地落泪。   杨柳扭头看着中年妇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钱嫂,咱们真的没办法逃走吗?我还没谈过恋爱,我爸妈只有我这么一个独女,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钱嫂双目黯淡无光,认命地说:“他们有刀子有钢管,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大家都沉默了。   她叹了口气,又说:“只能怨我们这辈子命苦了,只是我还有儿子……”   说了一半儿,她也说不下去了。   路宁不信这个邪,轻声却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大家都没吭声,谁也没把她的信誓旦旦当真。路宁看起来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她又来得最晚,还没挨过揍,没体会过绝望的滋味,所以还抱着天真的想法,但现实很快就会给她响亮的一耳光,让她认清现实,她们当初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只有钱嫂轻轻拉了拉路宁的袖子,小声劝道:“别胡说了,万一被他们听见你就要挨打了!”   人长得小就是没说服力,路宁扁扁嘴,没再多说,她会用事实告诉她们逃走并不难。只是要一次性带这么多个毫无战斗力的女人逃走,还得从长计议。 ☆、第29章 029 进步的少女   裴渊一开始以为路宁只是出去玩了, 因为影视城附近明星多,又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很得女孩子的喜欢,不少女生会特意跑到影视城这边旅游。   不过到下午都还没找到人时, 他忍不住焦躁起来。路宁身上没多少钱, 影视城的消费不低,依她那张无底洞的胃,身上那点钱应该早就花光了,没钱她不会在街上瞎逛。   再一次拨打路宁的电话还是关机后,裴渊一拳捶向桌面, 扭头对罗助理说:“再多安排一倍的人去找,同时向警方求助!”   “好!”罗助理一脸疲惫, 今天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先是符诗诗那女人碰瓷炒作,把裴渊拉下水, 接下来路宁这姑娘又不见了, 一桩接一桩, 给人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骆桓见裴渊一脸紧绷, 嘴角一撇:“哥, 你不要急, 就那个怪力女,她不把别人怎么样就对了,你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一下碰到她的倒霉鬼!”   “她还是个小姑娘!”裴渊斜了他一眼, “你先前不是还挺着急的吗?”   骆桓尴尬地挠挠头:“我不是以为你真的跟符诗诗在一起了,怕她难过吗?”   裴渊轻嗤:“我跟谁在一起关路宁什么事,以后不许胡说八道!”   骆桓伸长脖子,把头凑到裴渊面前,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盯着他:“裴渊哥,你真的不喜欢路宁?那你干嘛对她那么好,比对我还好!”   裴渊心头一震,不悦地斥责他:“你瞎说什么,路宁还是个孩子,你哥我有那么禽兽吗?”   “什么孩子,她比我还大一岁好不好!”骆桓不服气,这是典型的双重标准嘛。   裴渊语结,真论年龄,路宁是还比骆桓大一点,只是她长得娇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多了,大家下意识地忽略了她的真实年龄。   “行了,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只是看路宁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苏伯又收养了她,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是成年人了,她还未成年,我当然得多照顾她!”裴渊怕骆桓以后还会在其他人面前乱说,只得细细解释了自己所作所为的原因。   骆桓嗤之以鼻,哼,这世界上比路宁可怜的人海了去,也没见你一一关心同情去。   裴渊没空理会骆桓的吐槽,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首先第一件就是绯闻,现在这些记者就跟闻了腥的鲨鱼一样,追着他不放。   事情才发生几个小时,网上已经出现了一连串五花八门的离谱传闻,而且还冒出一个个的知情人、见证者现身说法,短短几个小时,他跟符诗诗就由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关系突飞猛进到共筑爱巢,买婚戒见家长,婚期已近……就差领证办婚礼生娃了。   裴渊冷笑,这些人倒是比他这个当事人都还清楚。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在后面推波助澜,不然这样几张模糊不清、断章取义的照片怎么会窜上热搜,闹得人尽皆知,至于始作俑者是谁,看谁得利就知道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总秘的电话:“通知公关部,关于我的绯闻一律沉默,任何人不得发言,也不用做危机处理,只要把资料搜齐就行了!”   总秘听出他语气里压抑的怒气,忙应道:“是!”   刚挂断总秘的电话,罗助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应该是路宁那边有消息了,裴渊立即接起电话。   骆桓只看到裴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眉头紧皱,握住手机的手青筋暴跳。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骆桓有预感,路宁肯定惹出大麻烦了,他不知道是该担心自己快要被气疯了的表哥还是担心一下路宁。   没过几分钟,裴渊挂断了手机,面无表情地说:“我让小周送你回去!”   “不要,裴渊哥,我昨天才来的,再让我……路宁究竟出什么事了?”在裴渊冷厉的视线下,骆桓硬着头皮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裴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她自己跟人贩子跑了!”   “啊!”骆桓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他早知道自己这位同学生猛,但没想到她这么牛,不服都不行。   “你不想回去也行,乖乖呆在酒店,哪都不许去!”裴渊警告了他两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骆桓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心里就像爬满了虫子,不吐不快。他抓起电话,先是拨通了谭旭的手机,说了几句,他又打给了苏伯。   ***   裴渊出了酒店,直接奔向罗助理所说的那间民居。   这所房子目前已经被警察包围,裴渊表明身份后才被放入。   罗助理瞧见他,立即上前解释道:“有人看到路宁进了这座房子就再也没出来,警察来搜查时,房子里已经人去楼空,最后在沙发边上找到了这支录音笔。”   录音笔已经被作为证物被警察收了起来,不过裴渊勉强算是路宁的家属,他提出要听一下录音笔里的谈话内容,警察没道理不答应。   即便早从罗助理口中知道录音笔里的内容,但亲耳听到,裴渊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   见他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年轻的小民警好奇地看了一眼,还是公事公办地说:“从录音的内容显示,路宁从头到尾都很冷静,这样不会激怒人贩子,所以目前来看,她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我们想进一步了解她的情况,这有助于我们尽早破案,还请裴先生配合!”   小民警干了这么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冷静理智又准备充分的受害者。他都不知道是该赞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这小姑娘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路宁的情况?她能有什么情况?力气大吃得多吗?   裴渊把这一点告诉了小民警。   小民警一边记录,一边把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通知了裴渊:“这是一伙有组织的大型人贩团伙,近几年已经在影视城周边做了好几起案子。这伙人很精,他们专门盯着外地来的独身女游客下手,打一木仓换一一个地方,滑不溜秋的,我们警方投入了很多精力也没抓到他们!”   “此外,最近两天我们还接到了另外两起报案,目前所知,这次的受害人至少有三个。我们已经通知了他们的家属,裴先生可以同他们一起去警局等候我们的消息!”   裴渊不想干等,他看了一眼罗助理。   罗助理会意,拨通电话,递给小民警。   民警对着电话那头点头应是,回头探究地看了裴渊一眼,说:“那你们随我们来吧,我们队长那边应该有线索了!”   刑侦队队长是个三十出头的平头男子,他的气势强烈得多,站在那儿就像一柄要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息。   瞧见裴渊,他表情不变,只是拿起一叠资料递给裴渊:“火车站、机场都必须实名制购票出行,而且警力投入较大,极易暴露,我推测他们应该是通过汽车这种出行方式!不过安城的几个汽车站都查过了,他们并未出现,最后只能从私家车入手!”   接着他从纸张里挑出五张照片递给裴渊:“目前我把目标定在这五张照片上!据目击者所述和监控显示,下午两点左右,这五辆车都从影视城平安巷那边驶出,时间对得上,而且车型较大,能容纳至少七八个人,符合他们的需要!”   裴渊快速浏览了一下这几张照片,上面分别是一辆面包车、两辆SUV、一辆小货车、一辆大货车。   见裴渊看完,队长接过照片,又说:“我们已通过监控排查这几辆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裴渊点头,依言坐在旁边等候消息。   没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裴渊打开手机,见是苏伯,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找到路宁了吗?”苏伯劈头就问。   裴渊眼神暗了暗,缓缓说道:“已经有消息了,警方还在做进一步的排查!”   苏伯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大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少爷,路宁这事做得有错,不过我们也有责任。”   裴渊没吭声。   半晌,苏伯苦笑道:“少爷可听说过创伤后应激障碍?”   “什么意思?”裴渊皱眉问道。   苏伯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场爆炸后,路宁班上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表现出了一些异常行为。比如李萱每天都必须要人陪着才能入睡,否则只要一睡着就会噩梦连连,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谭旭没日没夜的打游戏,谁都不搭理,一天都很难说两句话;还有一部分同学在警方做调查时始终不愿意回忆那件事。当然还有骆桓,他的症状更明显,但路宁是个例外,只有她跟以前一样没任何的异常……”   “你想说什么?路宁有病?”裴渊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苏伯瞧他似乎很抵触这一点,沉默了一会儿,耐着性子解释说:“你也了解路宁,她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格,而且她做事喜欢直来直往,习惯用拳头解决事情,若是依她往常的行事风格,直接把这几个人贩子撂翻,闹个天翻地覆就完了,哪会跟着人跑了!一个人的性格、行为习惯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发生质的扭转,做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反应。”   裴渊没接话,苏伯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路宁就不是个会委曲求全的人。   见他默认了,苏伯松了口气,继续说:“我刚才问骆桓的心理医生了,他说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反应有很多种,但大多数人的反应都跟骆桓、李萱一样,害怕、逃避、焦虑、麻木,不过也有例外。路宁这情况就是一个例外,她这情况应该是产生了强烈的代偿心理,希望能通过帮助他人减轻当时没能帮助伍雪莹的遗憾和愧疚!”   良久,裴渊轻声应了一句:“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挂断电话,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路宁说“我只是在反思在这件事上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能帮她一把的”这句话时那认真的表情,还有追小偷的积极,以及最后那一句辩解,“以后只要在不危害我自己生命的前提下,我都要见义勇为”。   苏伯说得对,一切都早有征兆,她其实也没有从伍雪莹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是她表现得太好,太积极,所以大家下意识地忽略了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说到底她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炸死在自己面前,面目全非,多少会给她造成一定的影响。所幸,他们现在能意识到这一点还不晚。   ***   等到傍晚的时候,警局这边又传来了消息,五辆车找到了三辆,都还在本地,车主也是本地人,下午的行程也有据可查,基本上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余下的那辆大货车和那辆小货车驶入没有监控地段的小道,一时半会还查不出来。   目前警方已重点追击这两辆车,让家长们先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们。   警方的消息落后一步,完全不知道载着路宁几个的大货车已经改头换面了。   当天傍晚,大货车在乡下一处偏僻的田野中停了下来。   光头几个下车,留了刘子和另外两个男人看着她们。   下车后,光头几个拿出早准备好的另一块车牌换下,同时另一人拿了一罐油漆出来,在车身上喷了一周,很快,车上出现了两圈绿色的条纹,谁也没办法把这辆车跟当初看出安城的那一辆联系在一块儿了。   路宁几人透过敞开的铁门看到外面的情形,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焦灼的神色。大货车这么一伪装,她们被发现的几率又降低了。   “路宁,咱们逃吧!”杨柳攥紧手掌,靠近路宁,低声说道。   路宁瞥了一眼外头荒凉的野地,微不可见的摇摇头:“现在不行!”   这地方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四周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她们就算能跑下车,也跑不过男人们,迟早会被抓回去,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下次想逃就更难了。   杨柳循着路宁的视线望向金黄色的原野,渐渐明白了她的想法。   杨柳有些汗颜,她想得还没一个小姑娘想得远。不过奇异的是她焦虑不安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看来路宁并不是空口说白话,也许她们真的可以逃出去。   天黑后,大货车的伪装也做好了,大家上了车,再次启程。   这次波哥他们几个没再往小路上开,而是绕上了国道,沿着国道一路南行。   车上,光头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色眯眯的目光开始在几个女孩子身上打转,刘子瞧见这一幕,虽然也很心动,但到底记得波哥的命令,他硬着头皮劝道:“光哥,波哥说了,走完这一趟,随我们怎么玩!”   “哼,反正也是送去给别人睡的,老子先尝尝怎么啦?那些老光棍能娶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女人就该偷笑了,哪还会计较是不是二手货!”光头不屑地挥开刘子,站起来,挑剔地看着这几个女孩子。   杨柳感觉到他的恶意,往后缩了缩,用力抱紧膝盖,垂下眼睑躲开光头恶心的视线。   刘子见了,急了,忙上前拽着光头:“光哥,不行的,波哥说了,这一次的质量很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布帛撕裂开的声音,紧接着光头的裤子从中间开始裂开,分成了两半。   “你找死!”他反手给了刘子一耳光。   刘子也懵了,他刚才虽然用力了一点,但还不至于大力到能徒手撕裂牛仔裤啊。有这本事,他干嘛还跟着波哥当小弟。   “光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凑巧,凑巧……”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车身一晃,一箱泡面坠了下来,直接砸在铁门上,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   光头顾不得理会刘子,忙拿出电话给波哥打电话:“波哥,怎么回事……哦,刚才汽车撞到一个石头啊,好,我知道了,都没事!”   挂断电话,他阴狠地斜了刘子一眼:“你最好跟老子说清楚,为什么要坏老子的好事?”   刘子苦笑着附到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光头听完后,呸了一声:“娘的,便宜那群外国佬了!”   愤愤不平地骂咧了两句,光头重新坐回门口,几人又打起了牌。   这一晚的劫难总算躲过了,但杨柳几人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松懈,反而浮现出更加惶恐不安的神色。   在国内,她们还能期盼着有一天能被解救出去,若是被卖到国外,既没护照又没钱,黑户一个,这辈子也别想回来了,死在外面也没人给她们收尸。   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活生生的人呢!被逼到了绝境,杨柳几人开始认真思考逃跑的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她们也想尝试一番。   这一晚,路宁早早就睡下了,杨柳五人却躲在暗处嘀咕了一晚,等路宁醒来后,杨柳偷偷把计划告诉了路宁:“找个机会下车,我们分开逃,能逃一个是一个,无论谁跑掉了都去报警!”   真是个简单又粗暴的计划!   不过她们愿意积极逃生总归是好事,路宁没有打击她们的积极性,眼神瞟向光头因为吃东西而抛在一旁的手机。   然后起身走过去,低眉顺眼地说:“能给我一包泡面吗?我太饿了!”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刘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为了尽量减少她们上厕所的次数,所以一路上他们每天都只给这些女人吃一顿。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吃不饱,她们也没力气逃跑。   路宁垂下头,再次瞄了一眼手机,然后慢吞吞地坐了回去。   没过几秒,光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见是个陌生号码,狐疑地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你找谁……什么?我刚才打给你了?别开玩笑了,我刚才一直在玩游戏,什么,裴渊?老子不认识!”   他啪的一下按掉手机,旁边的刘子递了一只鸡翅给他,好奇地问:“光哥,谁啊?”   “一个叫什么裴渊的家伙,说我刚才打了他电话,这不说笑吗?我刚才一直在玩游戏,就抽空吃了个东西,哪有空给他打电话!这个家伙,竟然骗到他祖师爷我身上了。”   “哈哈,现在这些骗子的招数真是越来越低级了!”刘子几人附和地笑成一团。   安城这边,刑侦队队长将信将疑地看着裴渊:“裴先生确认这是路宁打给你的?”   裴渊肯定的点了下头:“没错,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且我刚才拨过去的内容你们也听见了,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手机拨打过我的电话,这不是很奇怪吗?我认为这很可能是路宁拿到了他的手机,偷偷拨打给我的。”   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刑侦队队长朝旁边那个专门搞技术的青年招了招手:“查一查这个手机号目前所处的大致方位!”   不一会儿,青年就查出了,他观察了一会儿,下了定论:“他目前的位置在G省,而且看信号还在不断的移动中,应该是在车上!”   车上,又对上了!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一条线索。   “好!”队长一拍手掌,招呼手下的人,“A组准备好,B组就位!”   随着他的指挥,几个刑警有条不紊地把追踪设备准备好,另一名声音甜美的女警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手机在队长的示意下,拨通了光头的电话。   ……   几分钟后,女警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坐在监控设备面前的男子。   “G省333国道上……找到了,就是跟昨天下午从平安巷驶出的那辆大货车型号一模一样,不过换了一个车牌,货车身上多了两圈绿色的条纹,这颜色很新,应该是刚涂不久……”   裴渊板了一天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路宁还知道求助,总算是没全把他的话完全当耳边风。 ☆、第30章 030 不同的选择   杨柳她们苦心等待的机会在下午时终于来了。   虽然是几个人轮流开车, 但挤在狭窄的汽车内,人根本不可能休息好,波哥几个坚持了一天一夜就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一日三餐都吃泡面, 更是让人难受, 到第二天,大家嘴里呼出的气似乎都带着泡面味了。   因此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多,大货车路过一个小渔村时,波哥忍不住让人停下了车。这里离安城有一千多公里,警方应该想不到他们已经跑这么远了, 他们也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这个小渔村孤零零的靠在海岸边,前不着街, 后是白茫茫的大海,人烟稀少,正是休息的好地方。   从残留的广告牌和斑驳的高墙大瓦看得出来, 这个渔村也曾风光过, 只是不知为何落败成现在这幅模样, 现在仅有孤零零的十几户人家散落在还散居在此。其中最靠近路边的那栋平房上挂了一块陈旧的招牌“老王海鲜”, 这是渔村仅剩的一家饭馆。   波哥他们把车靠在了饭馆旁边, 下了车, 走进饭馆吆喝老板上几个好吃的特色菜。   路宁几个就没这待遇了,她们仍然被关押在车上,刘子带了一个小平头负责看守她们。只是小平头呆了几分钟就借口要小便,飞快地下车了, 留下刘子一个人拿着钢管站在门口盯着她们。   刘子听见外头喝酒吆喝声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他咽了咽口水,抬头就看见路宁直勾勾的盯着他。   对于这个被自己亲手拐骗过来的小姑娘,刘子记忆深刻,他站起来,翻了个白眼,把钢管往肩上一抗,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路宁:“怎么,后悔了?晚了,让你戏弄哥!”   路宁嘴一扁,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右手按住肚子:“我饿了,给我吃点泡面吧!”   生怕刘子不答应,她又忙举起手说:“就一包,不用泡,干的就行!”   “你昨天怎么不这么乖?”刘子冷笑一声,到底没拒绝路宁,他转身走到铁门处,弯腰拿泡面。   突然,轰地一下,刘子只觉头上一痛,还来不及给波哥提个醒,人就扑通一声倒在了泡面盒子上。   杨柳几个先是一愣,没过几分钟就回过神来,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大家凑到路宁旁边,钱嫂带头小声问:“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俨然一副把她当主心骨的模样。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最瘦弱的小姑娘是她们几个当中力气最大的一个,竟能单手劈晕刘子。   路宁走到铁门口,趴在门缝边往外望了望,波哥几个吃得正欢,不过小平头不在,他去哪儿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一刻,货车外传来一道哼着小曲儿的嘚瑟男声。   路宁连忙给大家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退进去。   然后她一把扶起刘子,让他大半个身子都偏向铁门内,从背面看,很容易误以为他正在认真的守着几个女人。   小平头果然中招,他高高兴兴地跳上车,伸手拍向刘子的肩:“我来换你了,你下……怎么……”   小平头不过是拍了一下刘子而已,结果人竟然扑通一声倒地上去了,他吓了一跳,直觉不对,正想大声叫人来,结果脖子一痛,人就失去了意识。   瞧见路宁一人就轻轻松松解决了两个人贩子,兴奋、崇拜、激动这些都不足以表达杨柳几个心中的复杂情绪。   她们再次靠近路宁,求助地看着她:“路宁,我们怎么出去?”   现在谁也不提要分开行动的话。   倒是一直少言寡语的钱嫂捡起小平头和刘子的钢管,递了一根给路宁,另外一根自己紧握在手中。   路宁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这里好歹有个机灵人。   杨柳几个这才想起要找武器,只是光头几个下车时都把到此刀具收了起来,钢管也随身带着,只留下小平头和刘子两人的武器。   她们尴尬地看着路宁,眼神中带着渴慕的光芒,但又不敢提。   路宁没理会她们,弯腰翻了翻刘子和小平头的口袋,找出他们的手机、打火机和一包抽得只剩几根的香烟。   带着这几个人要逃出去可不容易,路宁不想暴露自己的异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求警方的帮助。   可惜的,因为昨晚玩了大半夜,两个人的手机都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路宁不甘心地拍了一下手机,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神色自若地把手机放进了她自个儿的口袋里:“他们拿走了我的手机,这是赔我的!”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即便这是没电的手机,但只要一找到充电器,链接上就能打通电话,万一后面用得上呢?   路宁之所以不明说是因为她看出来了,这几人极度没安全感,瞧她和钱嫂有钢管,这几人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对了,她要真说出来,保不准就有人要跟她争手机了。   果然,一听路宁的解释,大家立即把注意力从手机上转开,这时候能逃走最重要,谁还会在乎两个没电的手机。   时间不等人,她们必须在波哥几个吃完饭前下车。   路宁抬头把玩着打火机说:“你们先下去,尽量不要惊动他们。”   “那你呢?”杨柳问道。   路宁晃了晃打火机,指了指装泡面的纸箱子:“我留下拖延时间!”   钱嫂握住钢管说:“我留下帮你!”   其他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迈出第一步。在她们看来,待在路宁身边似乎是最安全的选择。   “你们不走,我走!”路宁提起钢管,谁也没理,双脚轻轻一纵,灵活得像只小猫,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   车上几人见了,生怕路宁先走了,忙跑了过来,不过她们的动作就没路宁这么灵活了。   好在波哥几个正在兴头上,又对刘子几个太过放心,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再加上海浪声的掩护,竟让她们几个逃下了车。   绕过大货车,几人藏到海边的一块岩壁旁边,小声问路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马路是不能走的,一过去就会被发现,拼体力她们也拼不过波哥几个大男人。至于闹大求救,路宁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给毙掉了,小渔村总共就十几户人家,这大白天的,天气又好,青壮年劳动力大多早早出海打渔干活去了,有几个会呆在村子里?   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这些人哪会是波哥的对手。而且人都是自私的,若是波哥对他们动手,为了活命,他们搞不好还会供出她们,所以村子里也不能呆。   路宁指了指村子后面的那座小山说:“穿过那里,找人借手机打电话报警!”   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却不容易。   首先第一关就是要如何在不惊动村民的情况下逃到那座山上。   几人摸摸藏藏,在路宁这个活雷达的指挥下,花了近十分钟,总算避开村民穿过了小渔村,来到小山脚下。   这座山不高,只有百来米,不过对饿了一整天的女人们来说,难度不小。   好不容易爬上山,除了路宁跟钱嫂外,余下四个女子全都累趴在地上,气喘如牛。   让她们喘息了两分钟,路宁有催促道:“走了,他们应该发现我们不见了,随时都可能追上来!”   听到这话,杨柳几个立即强打起精神,跟着路宁,一拐一拐地走下山。   不过令她们失望的是,山的这边并没有人烟,而是一块石头荒地,四周连座房子都没看到,也没道路,更别提人了。   “路宁,现在怎么办?我的腿都快断了!”杨柳带着哭腔说道。她又累又饿,嗓子干得都快冒烟了,若不是逃出生天这块大饼在前面不停地诱惑着,支撑着她坚持下去,她早趴下了。   路宁还没说话,钱嫂抬手指了指远处海边的一个黑点说:“那里好像有一艘渔船,咱们去向他求助,只要上了船,出了海,即便他们追来也拿我们没办法了!”   大家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与其漫无目的的四处逃窜,不如去向这渔人求助,他们总该有人带了手机吧!   于是大家又往大海的方向走去。   这一段都是平路,但是比先前好走了许多。   走了近半个小时,渔船已经露出真容,这是一艘黑色的渔船,船身有四五十米长,船头挂着红艳艳的国旗,像是希望在向她们招手。   杨柳几个舒了一口气:“总算到了!”   路宁回头望了后方,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看什么呢?到了!”杨柳推了路宁一下。   路宁狐疑地撇撇嘴,嘀咕了一句:“是不是太顺利了点?”   她们的脚程并不快,没道理都过这么久了,波哥他们还没追上来。   杨柳干涸的嘴边咧出个大大的笑容,一把拽着路宁:“瞎说什么,没追上来是好事!”   也是,路宁被杨柳拉到船边,另一个姑娘按捺不住,大声喊道:“有人吗?”   过了几秒钟,一个面色黝黑,脸上带着憨厚笑意的男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诧异地看着狼狈的她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杨柳挥挥手,急切地看着船夫,“能让我们上去说吗?”   船夫看了她们几眼,点点头,放下一块木板:“上来吧!”   杨柳在前,路宁最后一个上船,她一跳上船就说:“把你的手机借给我打个电话!”   船夫怔了怔,手下意识地往口袋里一摸,憨憨地笑了笑:“你等一下,我的手机放在船舱里面了!”   “站住!”路宁往前两步,把钢管横在胸口,挡在船夫面前。   杨柳看看船夫又瞧瞧路宁,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怎么回事!”   路宁的眼睛盯着船夫牛仔裤的右边裤兜:“他说谎!”   杨柳顺着路宁的视线望去,瞧见船夫裤兜处鼓起一团,四四方方的形状,很像是个手机。   比起才第一次见面的船夫,显然是路宁更可信。   杨柳的眼神也变得警觉起来,她往路宁的身边靠了靠,戒备地瞪着船夫。   钱嫂看了看大家,也握紧钢管往路宁的身边靠拢。   余下三个女人惶恐不安地看着双方,拿不定主意。   在理智上,她们自然更愿意相信路宁,毕竟大家一起共患难过。但在情感上,她们又不自觉地偏向船夫这一方,她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个希望,哪怕知道路宁的怀疑是对的,她们仍抱着一丝希望,甚至她们还在心里为船夫不愿意借手机寻了无数个理由。   不过她们这个幻想很快就被一道熟悉得令她们颤抖的男声给打破了。   “张老七,你的演技退步了哦,连个小姑娘都骗不过!”波哥掀开船舱的帘子,笑眯眯地从船舱中走出来,拍了拍手,“欢迎你们自投罗网!”   他的目光落在路宁身上,带着一丝欣赏和好奇:“小姑娘,你功夫不错嘛,跟我混,包你吃香喝辣!”   这小姑年身手敏捷,洞察力强,头脑冷静,临危不乱,比他身边这几个酒囊饭袋强多了,而且她年纪又小,还有很大的培养空间,完全可以慢慢□□成自己的心腹,波哥顿时起了招揽的心思。   路宁还没表态,杨柳几个已经吓得变了脸色,生怕路宁会答应。   她们祈求地看着路宁。   路宁连个眼神也没给她们,只是定定地看着波哥:“如果说我不愿意呢?”   波哥好脾气地笑了笑,啧啧出声,无比惋惜的说:“那就留你不得了!”   他的这句话似乎是一个信号,下一瞬,一道罡风从路宁的背后袭来,路宁察觉不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钢管滑落,重重地砸到路宁的右胳膊上。   杨柳四人一惊,诧异地看着一脸寒色,拿着钢管狠命地砸向路宁的钱嫂,惊呼出声:“怎么回事,钱嫂,钱嫂,住手,住手啊!”   钱嫂对她们的叫声充耳不闻,见一击不中,又抡起钢管,面不改色地朝路宁的脑袋上砸去。   “原来是你!”路宁眼一眯,瞧也没瞧被砸中的右胳膊,左手一转,接过右手中的钢管,直接迎面对上钱嫂。   钱嫂虽然没什么技巧,但她的力气很大,而且还有一种一往无前的狠劲儿,路宁的左手终究不如右手灵活,一时之间双方竟僵持不下,勉强打了个平手。   路宁抽空觊了一眼不远处的波哥一眼,他们人多,耗下去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垂了垂眼,飞快地往后退了几步,直退到船舷边上。   钱嫂果然追了上来,就在这时,路宁腰一弯,脚往前一踢,钱嫂还没看清她的人影,脚下就被一团绳子缠住,摔到地上。   路宁趁机一钢管拍下,以牙还牙,直接砸到她的右手上。   咔擦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被海风吹得老远,钱嫂握在手中的钢管也趁机滚了到了一边,路宁一脚把它踢到杨柳旁边,厉声喝醒了怔愣的她:“捡起来,保护自己!”   “哦!”杨柳愣了愣,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捡起钢管,抱在胸口,惊疑不定地看着路宁,牙关打颤,哆哆嗦嗦地说,“路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起被抓来,跟她们共患难,现在手上都还带着伤的钱嫂竟会跟波哥是一伙儿的,这简直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你不是看见了吗?”路宁从来都没有做知心姐姐的潜质,更别指望她会好好地跟她们解释了。   杨柳吸了吸鼻子,握紧钢管,强自把视线从钱嫂身上挪开。   余下那三个姑娘就没她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任谁在以为能柳暗花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队友坑了一道,希望破灭还能保持冷静和理智,她们突然像是疯了一般,扑到钱嫂身上不停地捶打,发现心头的恐慌和怒气。   倒是波哥似乎没看到自己人被揍一般,慢条斯理地鼓了鼓掌:“精彩,精彩,不过一切到止为止吧!”   他轻轻一招手,光头几个已经拿起大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过来,刀剑无眼,伤了你们那张漂亮的脸蛋就可惜了!”波哥冲杨柳几个勾了勾手指头。   杨柳看了路宁一眼,最后咬住下唇,狠狠地说:“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实在怕透了这种彷徨无依,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的日子,一想到未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都要在这种日子中度过,直到死亡才休止,她就情愿现在就痛痛快快地死去。   她能看破,不代表其他人也能,不是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吗?死亡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至少另外三个女子就没这勇气,她们相互对视一眼,最后颤抖着缓缓爬起来,一颤一颤的往船舱里走去。   路宁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只有亲历过死亡的人才能明白生命的可贵。   她虽不赞同,但她尊重她们的选择。   这样也好,只剩下她与杨柳,她们逃脱的几率又大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一口气写完的,临时有事,只能拖到下一章了 ☆、第31章 031 获救   有的事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难,至少对于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连只鸡的杨柳来说是这样。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抗争到死的准备,但一看到光头几个拿起刀, 狰狞地劈向她时, 她完全忘记了反抗,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就知道会是这样!路宁一面应付刘子几个,一面腾出一脚,踢动挂在船舷的那个轮胎。   轮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凌空一飞, 狠狠砸到光头背上,他捂住背, 龇了下嘴:“妈蛋,好痛,邪门了!”   路宁抽空觊了杨柳一眼, 大声说:“快走, 下船!”   杨柳双手紧握住钢管, 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 她留在这里不但帮不上路宁, 反而只会拖她的后腿。   她咬咬牙,扭头看了路宁一眼,掉头就跑。   光头揉了揉背,抓起刀, 立即追了上去,就在这时,刘子突然惊恐地叫了出来:“警察,好多警察……”   杨柳心头一喜,激动得一屁股滑倒在船舷边上,双手发抖,使不上力,她抓了好几下才抓住船舷爬起来,探头往外面一瞧,果然,几十上百个警察急速向这边奔来。   光头一听也顾不上她了,连忙跑回去问:“波哥,怎么办?”   波哥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吐了一口水:“怎么办?当然是走了,叫大家准备好跑路!”   说完,又指挥张老七:“快点,开船,开船……”   他们故意把船靠在这片浅滩就是为了能随时撤退,这地方荒僻,附近的海域又没多少鱼,除了他们,其他的船压根儿不会往这里开。   警察就是追来了又怎么样,没有船一样拿他们没办法,只要尽快把船开到公海上,他们就安全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没过几分钟,张老七就慌慌张张地从船舱里跑了出来:“波哥,不好了,油箱里的油全漏光了!”   “混蛋,不是让你提前检查一遍吗?”波哥气得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张老七冤得很,他捂住肿痛的半边脸,弱弱地辩解道:“我……我上午才看过,油箱里满满的,没问题啊!”   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波哥斜了他一眼,示意他进船舱,然后往屁股后面一掏,拿出黑乎乎的一物指着路宁的脑袋。   “小心!”靠在船舷上的杨柳看得分明,忙出声提醒路宁。   不过还有一道身影比她的速度更快。   裴渊刚跳上船就看到这一幕,他来不及想其他,一把扑倒路宁,在甲板上滚了一圈,险险避开子、弹。   他松了口气,正要拉路宁起来,背后木仓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距离又太近,根本没办法避开,危机时刻,他用力把路宁按在地上,头往下一扑,护住要害。   但意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疾风擦过耳际,裴渊抬头就瞧见头顶上方的铁板中嵌入了一粒子、弹。   这么近也没打中?   同样疑惑的还有波哥,这么近都没打中?不应该啊,他的射击技术可没这么差,要知道为了这一天,他可是经常去射击馆练习。   木仓支弹药这种东西在国内是违禁品,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弄来两把,子弹也不是很充裕,打一颗就少一颗,结果打完了一发子弹连对方的头发也没碰到,今天真他妈晦气!   最后波哥只能把一切归为运气。   眼看大批警察冲了上来,怕死的波哥不敢恋战,往内一退,躲进了船舱中,隔着门板喊话:“别过来,我这里有人质!”   说完,押着了一个女生堵在船舱门口,一支黑黝黝的木仓口对准她的额头。   女生吓得双腿打颤,崩溃地哭了出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警察们见到这一幕,只能暂时停下前进的动作。   裴渊伸手拉起路宁,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就在路宁以为他会训自己一顿时,他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关切地问:“没事吧!”   路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裴渊今天竟然没发火,太稀奇了。   “说话,哪里不舒服?”裴渊见她一直不吭声,松散的眉头再次聚拢。   路宁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   见她似乎真没什么大碍,裴渊放下心来,正准备带她下船,那边警方跟波哥的谈判也进入了关键期。   警方自然不想放波哥这种犯罪分子走,但波哥手里有八个人质,他扬言,若是警方不给他准备五百升的汽油,他就把这八个女人全杀了。   而且说这话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划了推出来的那女生一刀。   让大家充分见识到他的残暴和狠毒,这下再也没人会怀疑他不会真的动手了。   警方犹豫片刻,只能先暂时同意了他的要求,不过借口附近没加油站,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准备好,让波哥等一会儿。   长期跟警方打交道,波哥对警方的伎俩一清二楚,他冷笑一声,又一刀划在那女生的右胳膊动脉上:“行,我不急,至于她等不等得起,那我就不知道了!”   刑警队长瞧了一眼那姑娘不停淌血的胳膊,皱了皱眉,伸手提起钱嫂,指着她说:“一个换一个!”   闻言,波哥躲在门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换她?你说笑话吧,她也是我们拐卖来的,正好你们把她解救了,也算功德一桩!”   谁都不信这话,若钱嫂不是跟他们一伙儿的,为何会故意把路宁几个引到这船上,又偷袭路宁。   但瞧波哥的样子,是真不在乎钱嫂的死活。   刑侦队队长有些纳闷,他眯起眼打量了一会儿钱嫂。   她木然地坐在地上,任凭医生给她包扎伤口,当消毒液倒在她的伤口时,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对于波哥的话,她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没有任何的直觉,只会听命行事。   “你叫什么名字?”队长走到她面前,弯腰蹲下,平视着她问道。   钱嫂抬了抬眼皮子,目光在他身上的警服上逗留了几秒,随即又垂下了眼睑,不言不语。   她似乎对她接下来的处境也没有任何的担忧,或者说,她压根儿不关心她自己的处境。   队长凭着自己丰富的办案经验,直觉地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   不过这会儿不是追究钱嫂身份的时候,那个女生被划破了动脉,再不止血,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站起身,朝船舱里喊话:“我来换她!”   “呵呵,你当老子是傻的,让你来,引狼入室?”波哥轻嗤一声,嘲笑道。   在把官方的船只调集过来之前,绝不能放他们走。   刑侦队队长沉声问道:“汽油一时半会我们是真弄不了,你究竟想怎么样才肯放了她?”   波哥眼一眯,从门缝里张望过去,瞅了一眼路宁,伸出食指指着她说:“换人?可以,就她了,把她绑过来我就换!不然,等这个倒下了,我就只能再拉一个出来了。”   若不是她浪费了他们的时间,兴许他们早跑远了,哪会跟警察撞上。   波哥绝不会承认他这是在迁怒。   刑侦队队长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路宁一眼,对这个小姑娘他也记忆深刻,刚才他也瞧见了路宁跟这群亡命之徒动手,平心而论她的身手算不错了。不过这还不是让刑侦队队长惊艳的地方,他意外是她的潜力。   外行人或许会觉得这小姑娘身手了得,不过作为曾经的全国散打冠军,路宁的表现在他眼里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这姑娘之所以能跟这群人贩子针锋相对却又不落下风,更多的是因为她优于强人的反应速度和精确的准头,而不是战斗的技巧和节奏。若是遇上格斗经验丰富的老手,她很快就会落入下风。   不过这就足够了,只要对这姑娘进行系统的培训,他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员。   发现他的目光,裴渊眼一眯,挡在路宁面前,不客气地说:“警方的职责是保护无辜的受害者,她也是受害者!”   刑侦队队长瞥了一眼以保护者姿态自居的裴渊,轻笑一下,目光直接越过他,看向路宁:“想不想跟我学更好的格斗技巧?”   路宁抿嘴没做声。   他笑了笑,指着自己说:“我叫成杰,若是你想学格斗技巧,可以来安城警局,不,我下个月要调到A市了,欢迎你来找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裴渊冷哼一声,依旧拦在路宁面前。   不过成杰却并未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   他大踏步走到了甲板中间的空地上,把木仓递给了一旁的警员,然后示意对方给他绑上绳子。   看到这一幕,大家也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路宁探出一个头,看了他一眼,突兀地出声说:“我去!”   “你瞎说什么?”裴渊扭头一把抓住路宁,“这可不是骆桓那样的小混混,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你找死!”   路宁认真地看着他,像是在向他做保证:“你放心,我绝不会有事的!”   “你……”裴渊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别过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晌,粗暴又直接地说,“我不允许!”   那边,成杰也回过头,爽朗一笑说:“小姑娘,保护市民是警方的责任,每个人的性命都一样珍贵,我们不可能答应让你去换她!”   “如果以我一个换她们八个人呢?”路宁目光坚定地问道。   一个换八个,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成杰望了一眼船舱口那个唇色发白,开始昏厥的女生,心里天人交战,让路宁过去,她还有救,再迟一会儿,她多半就要丧命在此了。   可要让他为了救她把另外一个小姑娘推入火海,无论是他的良心或是他的职业操守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半晌,成杰坚决地拒绝了她:“不行!”   说完吩咐旁边的警察给把他的手脚都束缚住,然后往船舱口走过去,说:“我来换她,你们的目的求财,想来也不想闹出人命,让这事无法收拾吧。我是安城公安局刑侦队的队长,做人质,我比她更有用!”   但波哥完全不接他这一招,拿起手木仓就朝他的脚边开了一木仓:“你也比她更耐打,老子疯了才会找一个警察做人质!你再上前一步,这木仓子问候的就是你的脑袋了。”   看他这凶悍的模样,成杰没辙,只能无奈地退了回去。   路宁适时的上前游说他:“让我去吧,我不会有事的,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们也不是傻子,没听他要求把你的双手双脚都捆起来吗?”裴渊没好气地泼她冷水。   路宁看了一眼船舱的方向,压低嗓门,用只有附近几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绳子绑不住我,我有办法解开!”   裴渊斜了她一眼:“行了,有这么多大男人,哪要你一个小姑娘逞能!”   说完他扭头看着成杰:“这个人对警方的人很警惕,这里就我一个男人跟警方无关,让我去交换那几个女人,你们跟他说明我的身份,他会同意的!”   傻子才不同意呢,抓住裴渊这么个大富豪,光是赎金就能让波哥几个吃香喝辣一辈子。他们不停地拐卖妇女,求的不就是钱,这会儿裴渊这个有钱人自动上门,他们焉有不答应的道理。   成杰意外地看着裴渊,没想到他会这么热血,看来大家对有钱人的偏见也该改改了。   裴渊也觉得自己疯了,竟会提出这么个破要求,偏偏提出这事后,他还没有后悔的感觉。   “不行,你去不行的,我去!”路宁急了,她可是有压箱底的保命绝技,裴渊一个普通人凑什么热闹。   不过大家都忽略了她的意见,成杰去跟波哥沟通了,要求放了八个女人。裴渊扯开胸口指了指里面的防弹衣,安慰她:“放心,我穿这个呢!再说,我这个大财主,他们可舍不得伤害我!”   见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路宁咬咬唇,突然一脚跳下了船,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裴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愣了几秒,他无奈地摇摇头,这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他这是为了谁。   不过这样也好,她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他也能安心做事。   不出所料,波哥果然同意了成杰的主意,答应换人。   换人的过程很顺利,波哥拿出手机对比了一下网上的照片,确定了裴渊的身份后就爽快地把那个受伤的女生送了过来,等裴渊过去后,他非常守信用地把另外七个女人也送了出去。   对待裴渊,波哥几人的态度还不错,非但没虐待他,除了没松绑,几乎把他当座上宾对待了。   当然,他们的要求也变了,除了汽油的要求不变外,又额外增加了一条,让裴渊家在今晚十二点之前拿一百万美金赎他。   裴渊很配合的在他们的监视下给罗助理打了这个电话,让他凑钱,并不要把这事通知他的家人。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为了裴渊的安全,警方那边尽量拖延时间,一边寻找波哥几人的破绽,一边寻思应该怎么解救出裴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渐暗下来。   波哥看了一眼黑沉下去的天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些警察虽然已经下了船,潜伏在岸上,但这并不能让他放心。   其实他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人,只是警方一直拖着他,不给汽油,他没法走,而且他心里也实在舍不得放弃那即将到手的一百万美金。   不过波哥经验老道,他虽然贪婪,但不愚蠢,很快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让那些警察送几桶油来,油没送来就抽他们车里的,能抽多少是多少,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   成杰听到这个要求,凌眉一扬:“这家伙倒是谨慎,已经拖得够久了,不能逼急了他。他要汽油,答应他,先给他一部分,安抚住他!另外,让海上接应的船只准备好,今晚随时行动。”   得了汽油,波哥立即让张老七把船开到离海边几百米外的海中。这个距离警察就是想无声无息地对他们做点什么也没办法。   吃过晚饭,为了保持大家的精力,波哥让大家分成两组,轮流值夜和休息。   晚上八点左右,波哥趴在桌上,翻了个头,睁开眼问光头:“你听见声音没有?”   光头打了个哈欠,迷茫的摇摇头:“没有啊!”   波哥皱眉,难道是他听错了?   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心,扭头对光头说:“你再带人检查一遍!”   光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介于波哥在船上的绝对领导地位,他还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拿起手电筒,带上刘子,沿着甲板,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转了一周,没发现什么异样,正要回去跟波哥汇报,突然听到旁边刘子发颤的声音:“光哥,你有没有发现船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   光头一手电筒拍到他头上:“你才不大对劲儿呢!”   “不……不是,你瞧,这船是不是在下沉!”刘子指了指脚下。   光头把手电筒往脚下一照,仔细盯着,这一看,顿时骇了一大跳,他飞快地跑进船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波哥,船在下沉!”   他的话刚说完,那边张老七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波哥,不好了,船进水了,舱底都是水!”   “怎么回事?”光哥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愤怒地问道。   张老七也懵了,他一发现船进水了就立即跑来告诉波哥,哪还记得其他,而且这大晚上的,光线暗,要排查也不容易。   “行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办!”波哥阴沉的目光瞥了一眼岸边,“船好好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进水,肯定是那群警察搞的鬼!”   “那我们现在应该……”张老七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波哥瞪了他一眼:“走,现在就走,船舱里那个,光头你去给他一刀,再丢进水里!”   于是除了光头,大家都穿好救生衣,扑通扑通跳进了海里。   光头拿着刀,走到裴渊面前,一句话也没说,提起寒光凛凛的大刀劈了下去。   咔擦一声……   刀锋直接对上一根粗粗的钢管,两兵相接摩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光头认出了来人,惊讶地喊了出来:“是你……”   路宁没跟他废话,直接一钢管狠狠砸到他的手腕处,然后是大腿,胸腹,她的动作极快,连裴渊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光头已经抱胸狼狈地躺在了地上。   路宁犹不给他反抗的机会,一脚把他踢出了船舱。   这才飞快地捡起光头留下的大刀,一刀割开了绑在裴渊身上的绳子。   裴渊解开绳子,站起来,甩甩手,活动活动因为绑久了有些麻木的胳膊。   “走吧,待会儿船就要沉了!”路宁闷声提醒了一句。   裴渊点头,一把抓住路宁往船舱外面走去。   刚一碰到路宁的手,他就被她手上所传来的冰冷感吓了一跳。恰好走到甲板上,他立即扭头,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楚,路宁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而她的皮肤从头到脚都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白,似乎轻轻一搓,就能把皮肤搓下来。   再一联想刚才波哥几人的话,裴渊心里有底了。   他的心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捏得死死的,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伸手慢慢捧着路宁的脸,声音带着他没察觉的紧张和心疼:“从跳下船开始你就一直藏在船底,一直在砸船?”   路宁眨眨眼:“没有啊,我中间还出来透了好几次……”   “气”字还没说完,路宁就发现自己落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第32章 032 教导   路宁用指尖轻轻敲击着唇瓣, 眼珠子不停地转悠,偷偷看了裴渊好几眼。今天的裴渊好不正常,不但没训她,还对她好得过分, 她想要什么, 只要张一下嘴,他就会立即满足她。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裴渊抬头瞥了她一眼:“有事?”   “那个,其实不削皮也可以吃的!”路宁指了指他手中的苹果,再被他削下去,就只剩一个果核了, 还吃个鬼啊。   裴渊低头瞥了一眼手中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嘴角闪过一抹嫌弃, 他抬手把苹果丢进了垃圾桶里,又拿起了一只,解释说:“很多水果都打蜡了, 不削皮不卫生!”   她宁愿不卫生也不愿意一直这么看得着吃不着啊, 这不是故意馋人吗?   “我肚子饿了!”路宁委屈地说。   裴渊停下削皮的动作, 不解地看着她:“刚才护工不是送饭来了吗?”   “可我昨天, 前天都没吃, 肚子太空了!”路宁按住腹部, 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裴渊没辙,站了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烤肉,炸鸡翅……”眼看裴渊的脸色越来越沉,她扁扁嘴, 不大开心的说,“牛肉面总行了吧!”   裴渊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听话,等出院了,你想吃什么都随你。”   路宁不甘心地点了点头,等他走到门口,又伸长脖子喊道:“记得让老板多加点牛肉!”   裴渊带回来的牛肉面果然分量十足,牛肉竟有三分之一。   路宁很满意,她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拿过筷子拆开,低头咬了一口。   热乎乎的面汤一不小心就溅到了她脸上。   裴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路宁右手受了伤,包得像个粽子,动弹不得,左手本就不如右手灵活,这会儿光是拿筷子就愁死她了,哪还有空拿纸巾。   裴渊看出她的囧态,无奈地摇摇头,抓起纸巾轻轻擦了擦她的脸。   “咳咳咳……”   一道轻咳声打断了裴渊的动作,他扭头往门口一看,见是孟希,挑眉狐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孟希径自走进单人病房,拉了根椅子坐在裴渊对面,偏着头仔细打量着他:“这不是听罗助理说你被绑架了吗?我恰好出差,路过就来看看你了。”   说了一半,他扭头过瞧了瞧还在跟牛肉面奋战,连个眼神都没丢给他的路宁,努嘴问道:“不是你被绑架了吗?怎么换她躺病床上了?”   “没什么,路宁当时也在场,不小心受了点轻伤!”裴渊不愿意在路宁面前谈这事,就随口敷衍了他两句。   孟希点点头,眼神却饱含深意地看了裴渊一眼,然后落到削了一半的苹果上,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谁要他多事!裴渊正要下逐客令,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弱弱的女声:“裴先生,我可以进来看路宁吗?”   裴渊抬头一看,原来是杨柳,他微微蹙眉,还来不及拒绝就听路宁欢快地叫了出来:“杨柳,你来了?快过来坐!”   “哦!”杨柳偷偷瞥了裴渊一眼,见他没反对,立即抱着一堆杂志蹦到路宁床前,然后摊开书对她说,“我怕你无聊,给你带了几本书来!”   路宁很高兴,她的手机还没找到,现在住进医院无聊死了,能有几本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见她们俩聊得正欢,孟希抬起手肘撞了撞裴渊:“出去聊会儿!”   裴渊看杨柳似乎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走,自己呆在这里也没意思,便站了起来:“走吧!”   两人下了楼,来到住院部下面的小花园里。   孟希收起了在病房时的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严肃地说:“昨天罗助理打电话给我,说你被绑匪绑架了,要一百万美金的赎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怎么会被绑架?那批人是跟你有仇吗?”   “不是,他们是人贩子!”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也瞒不过他,裴渊便挑重点说了一遍,“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回A市不要告诉其他人。”   “我是疯了才会到处乱说!”听完后,孟希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裴渊,你是不是对路宁太好了点,连这事都可以,你不是……”   裴渊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等他说出来就先一步打断了他:“路宁也对我很好,最后是她救了我。我明白你的意思,路宁虽然性子拧了一些,但她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你不必担心,以后就把她当做我的亲妹妹看待吧!”   “我跟你说的是同一件事吗?你别转移焦点!”孟希不爽地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不就是一个乳臭未乾的小丫头吗?你犯得着吗?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   “闭嘴!”裴渊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不得不出言打断了他,“我说了,路宁是我妹子,我理应照顾她!”   “呵呵,用得着你照顾?小丫头明年就成年了,大大后年就可以结婚了,她将来自然有她的老公疼,谁他妈需要你逞英雄!”孟希撇撇嘴,不以为然地笑了。   裴渊拉下脸:“路宁还小,你不要带坏她!”   “小?没看见小学生都开始找男朋友女朋友了,她哪里小了?自欺欺人!”孟希毫不留情地说。   裴渊沉着脸,警告他:“别人我管不着,但路宁还是个孩子,你以后不要说这种会令人误会的话。”   孟希不吃他这一套,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慢悠悠地笑了:“呵呵,一个男人无条件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好,除了想睡她,我找不出别的目的!这里面唯一的区别就是想睡她一晚还是想睡一辈子。”   裴渊一把拂开他的手,脸色难看到极点:“我再说一次,路宁还只是个孩子,把你这龌蹉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孟希嗤笑:“老古板,装什么装,你不过也只比她大了七八岁而已,没看见前阵子新闻上说,一个十二岁的妹子找了个二十四岁的男朋友,你们这点年龄差算啥?”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裴渊说完,再也不搭理他,转身就走。   瞧见裴渊远去的背影,孟希勾唇无奈地摇了摇头:“死鸭子嘴硬,闷骚,有你后悔的一天!”   ***   病房里,杨柳感激地看着路宁:“谢谢你救了我,我爸妈要晚上才到,他们想过来亲自谢谢你,明天你方便吗?”   路宁摇摇头:“不用了,小事而已!”   杨柳失望地垮下了脸,她是真的很感激路宁,若是没有路宁,也许她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爸妈了。   不过路宁不愿意就算了,她可以换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杨柳很快转变了心态,又跟路宁说起了其他几个女孩子的情况:“伤得最终的晓燕还在加护病房,医生说她很可能明天就醒来。其他几个人现在住在警局旁边的宾馆里,她们目前的状态都不大好,躲在屋子里连门都不敢出。”   即便同行两天,路宁也只是跟她们混了个脸熟而已,并没多少交情。尤其是路宁也不是那种感情特别丰富的人,她对她们只有路人一般的同情心理,所以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杨柳是个自来熟的,她说完这几人的近况,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立即凑到路宁跟前,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钱嫂是什么身份吗?”   路宁其实对这个并没多大兴趣,不过在床上躺了一天,无聊透顶,能有个人说说话也不错,于是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杨柳立即把今天她去警局做笔录听到的消息全盘托出。   “原来波哥说的是真的,钱嫂真的是被拐卖去的,二十年前,她被人贩子卖给了张老七做媳妇儿,开始还不情愿,总想着逃跑,后来生了个儿子后,她就再也没动逃跑的念头。相反,她事事都听张老七的,哪怕张老七天天对她拳打脚踢,她也不反抗。不止如此,在张老七叫她去帮波哥的忙时,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然后经常用她那张老实巴交的脸去欺骗姑娘们,船舱里比我们先被抓过去的五个女生中有两个都是被她骗去的。”   说到这里,杨柳又是气愤又是怜悯地摇了摇头:“结果今天警察审查张老七,才知道,钱嫂之所以助纣为虐的目的竟是为了挣钱给她儿子娶媳妇,你说这人是不是疯了,她自己都被人贩子害了一辈子,她还把这么多姑娘推进火坑,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哦,对了,我听一个警察说,她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路宁,你知道什么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不知道!”路宁摇头,她的文化水平可比不上杨柳。   杨柳又说了一通其他的事,最后当她知道路宁也住在A市时,立即高兴得跳脚:“好啊,我也在A市上大学,我今年大三,有空我来找你玩!”   介于路宁的手机还没找回来,她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路宁。   路宁收下纸条,裴渊正好回来了。   杨柳似乎有些怕裴渊,一看见他,立即站了起来,匆匆跟路宁道别。   她一走,病房里便只剩下了路宁和裴渊。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一时之间,病房里就剩下路宁翻书的声音。   翻完一本杂志,路宁突然觉得很奇怪,抬头看了裴渊一眼。   裴渊竟坐在窗台边的椅子上对着……她的侧脸发呆。   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路宁摸摸脸,怀疑是不是后来吃面条时又把汤溅到了脸上,没擦干净。   裴渊回过神,撇开头,淡淡地笑了:“没有,我只是在想问题!”   这话还真不是敷衍路宁。他回来的路上,始终在想孟希的话,还有先前骆桓的话,两人的话语交织着在他耳畔响起。   他都有些疑惑了。   不可否认,他对路宁是有些特别,但这种特别最初是建立在路宁能影响他食欲的基础上。   从见到路宁的第一眼起,她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小姑娘,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一个还需要被保护的未成年人。裴渊不觉得他会喜欢上一个小自己如此多,还在上高中的小女生。   尤其是对上路宁那双亮晶晶,单纯认真的大眼睛时,只要一想起这个念头,他就有种说不出的负罪感,总感觉能对这样的小女生下手的男人跟禽兽没什么差别。   也许,他真如孟希所说,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板吧。   他忽视了,男人有时候跟禽兽还真没啥两样。   压下心中的杂念,裴渊走到病床前,低头看着路宁包扎得像个大粽子的手臂,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这点小伤,要不了一周就能好!”路宁举起胳膊晃了晃,似乎在说医生太小题大做了。   裴渊可不相信,他亲眼看到路宁这只胳膊伤得有多严重,她的大半只手臂都肿了,整只胳膊呈青紫色,后来又在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这样严重的伤,别说一个星期,两周能全好,就该谢天谢地了。   他板起脸:“医生的话你可不能不听,这一段时间手臂不能沾水,不能用力,要按时换药……算了,换药我提醒你!”   “哦!”路宁恹恹地应了一声,又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若不是昨晚太累,游回岸上她就撑不住睡着了,她是绝不会来医院的。   不过,裴渊好像知道她不喜欢待在医院,从头到尾,除了护工和一个换药的医生,她就再也没见过其他医务人员了。   虽然这里不像她印象中的医院,但路宁还是待得浑身不舒服,只盼着能早点走人。   裴渊看她极不开心的样子,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住一晚观察一下,我们明天就回A市,好吗?”   路宁扭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要下山了,意味着今天很快就要过去了,一天就一天吧。   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伸出食指比了个“一”字:“说好的,就一天啊!”   裴渊微笑着点头,目光瞟到她的头上,突然想起苏伯在电话里提的那件事。   路宁现在对他已经是比较信任了,直接问出来没有关系吧?   思忖半晌,裴渊选择直接切入这个话题:“路宁,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伍雪莹?”   路宁抓住杂志的手一紧,最上面那张纸被她撕开了,她都没发现。   一看她这反应,裴渊就知道苏伯说的是对的,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路宁的头发,语气温和地劝道:“她离炸、药太近,谁也救不了她,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   过了片刻,路宁语气淡然地说道:“我知道,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裴渊瞧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有些拿不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顿了下,他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会觉得对不起伍雪莹?”   路宁垂下头,抿紧唇,一个字也不肯说。   裴渊感觉有些棘手,他实在搞不清楚路宁为何会有这么深的愧疚感。想了一会儿,他试着换一种方式跟路宁沟通。   他伸出温暖的双手,捧起路宁的脸,直视着她有些迷茫的双眼,肯定地点了点头:“路宁,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诚挚,半晌,路宁终于说话了:“我前几天看见了伍昌明上新闻了!”   即便路宁没说,裴渊也猜到是什么了,伍昌明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除了娱乐新闻,他还能上哪个版面?   “看见他,你不开心?”裴渊试探地问道。   路宁轻轻点头,伍雪莹尸骨未寒,伍昌明就搂着个小嫩模在夜店狂欢,她看了就不舒服。后来路宁又查了一下伍家的事,最近的新闻显示,伍家除了有几个小项目让了些利外,其他的都一派平静,寻欢的继续寻欢,发财的继续发财。   路宁虽然天真,但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除了那几个伤势比较重的同学,其他大部分同学家压根儿就没找伍家的麻烦。还有些找麻烦的,也被伍家的糖衣炮弹解决了,所以伍家人才能这样继续逍遥。   伍雪莹的心愿落空了!   说到底是她破坏了伍雪莹的计划,她救了人,同时也阻止了这些同学家里跟伍家结仇,伍家人才能这样继续快活。   在这一点上,她确实对不起伍雪莹。   她想替伍雪莹报仇,但她根本扳不倒伍家这个庞然大物,除非暗地里对伍家人下手。   只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未杀过一个同类,这是她的底线。   父亲说过,一个人有罪,自有律法来处置他,谁也无权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哪怕是打着正义的旗号。   裴渊略一沉思就明白了路宁的意思:“你是觉得伍家人没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愧对伍雪莹?”   “嗯!”路宁重重的点头。   裴渊哑然失笑,他还一直以为她是因为么能救伍雪莹而愧疚呢!   要让死人复活他办不到,但要让活人不开心,这可难不倒他。   “还记得符诗诗吗?”   虽然不明白裴渊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人,但路宁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记得!”   裴渊摸摸她的头,笑了:“很好,咱们就从她开始,我教你,不用动手也能让敌人痛到心里去!” ☆、第33章 033 小心眼   符诗诗最近的日子用春风得意来形容也不为过。   本来对她这种连二线都只沾了个边的女星来说, 抢个头条,上个热搜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但自从她和裴渊的绯闻爆发后,接下来好几天的头条和热搜第一都被她承包了,连某迅也特意做个专题, 花样讲解“裴诗”恋。   随着路人甲的爆料、知情人的见证, 水军的推波助澜,还有那些似是而非的模糊照片的曝光,她彻底火了。   随之而来的通告剧本、代言也让她接到手软,就连在剧组,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除了冯思思依旧如故,对她不咸不淡的, 连导演对她的态度也好多了。   走红的滋味真好。   这一天,拍完戏回到宾馆后,她卸了妆, 洗完澡出来后就瞧见她的经纪人兰姐坐在沙发上。   “怎么, 又有新的剧本?”符诗诗袅袅冉冉地坐到她对面, 弯起一道媚眼, 笑眯眯地问道。最近这几天送到她手中的剧本比去年一年都还多。   兰姐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确实有几个, 都是大制作, 还有两个代言,你看看吧!”   “好!”符诗诗接过,快速的扫了一遍,惊喜得嘴都合不拢, “兰姐,兰姐,我这不是做梦吧?”   这几个剧本的导演都是国内顶尖的一流导演,平时符诗诗想去他们的电影上打个酱油都要四处托关系,这回竟主动找上门让她做女主角,简直是太出乎她的预料了。还有那两个代言,全是一线品牌,这是此前符诗诗想都不敢想的事。   兰姐脸上却没她这种欣喜若狂的表情,相反,还带着一些疑惑和不安。   半晌,兰姐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诗诗,你就没有觉得不对劲儿吗?”   “不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兰姐你别触我霉头。”符诗诗这会儿正沉浸在喜悦中,听了兰姐的话很不高兴。   她不高兴,兰姐也要说:“诗诗,你跟裴渊的绯闻都过去好几天了,没道理现在热度还这么高,天天霸着头条!”   观众都是喜新厌旧的,一个新闻事件,过了新鲜期后,新闻热度就会快速降下来。   但裴渊和符诗诗的绯闻都传出来一周了,还一直处在热搜第一。这种绯闻,又不是明星吸、毒、嫖、娼这样的丑闻,还能往里深挖,牵出更多的人或者其他。   说白了,现在他们俩的绯闻已经没有多大的新闻价值了,不值得媒体天天报道。   符诗诗能在混乱的娱乐圈里摸爬打滚混到今天,也不是个傻的。   她当即明白了兰姐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推波助澜?”   “不排除这个可能!”兰姐点头。   符诗诗环胸站了起来,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你说是谁会跟我故意过不去?”   提起这个兰姐也很郁闷:“我去问过相熟的几家水军和网络大V了,他们都矢口否认这事。诗诗,你看,会不会是裴渊做的?”   符诗诗入行以来得罪的人不少,抢角色、抢代言,随便一个小事就能让两个女星心生龌蹉。但符诗诗也很聪明,她得罪的都是地位比她低很多的女星,这些女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而且即便哪一天她们攀上了大靠山,她们也不会傻得拿来用在符诗诗身上。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没有比自己红更重要的事了,只有先红起来了才有其他可能。   所以思来想去,兰姐也只想出了一个人会做这种没有好处的事。   “裴渊,他这么做是为什么?难不成他真看上了我?”这时候,符诗诗还不忘自恋一把。   兰姐可没她这么乐观:“裴渊进入裴氏工作四年来,你见他跟哪个女星有过牵扯?而且事后他也没再找过你。”   不是她长他人威风,灭自己气势,实在是娱乐圈里美人辈出,比符诗诗更打眼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既然上次符诗诗送上门,裴渊都没接,就可以完全排除这个可能了。   符诗诗听出了兰姐话里暗含的意思,她虽然有些恼,但却不得不承认兰姐说的是事实。她至今都忘不了,那天晚上裴渊的眼神,那么的高高在上,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那种冷漠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她就有种无地自容的错觉。   也是在那一刻,她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年来为何没人敢打裴渊的主意。她也歇了跟他假戏真做的念头,改弦更张,只想炒炒绯闻,提高点知名度就算了。   “你是说裴渊要对付我?”符诗诗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不过就是借裴渊炒作一下而已,这种事在娱乐圈不要太常见,裴渊不会小气得要跟她算账吧!   她事先调查过,裴渊并没有女朋友,对于单身男人来说,跟女明星闹个绯闻不过是风流韵事一桩,无伤大雅,没人会较真。   兰姐叹了口气:“这不好说!”   人跟人是不同的,谁知道裴渊怎么想。   符诗诗咬紧下唇,着急的说:“要不,我私底下去给他道个歉!”   兰姐白了她一眼:“你疯了,主动把把柄送给他!”   “我也是被你吓糊涂了!”符诗诗讪讪地笑了。   兰姐见她这样子,也不好苛责,站起身说:“你不用急,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凡事过犹不及,这件事我们这边不能再炒了。幸好最近几天你都没回过微博上的话题,裴渊那边也没动静,现在大家都当他是默认了这段恋情,即便他现在跳出来否认也没人会信他的!”   符诗诗被她说得心中大定,含笑说:“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好,那这几个剧本和代言你怎么看?”兰姐扬了扬手中的资料问道。   符诗诗挑了两个最满意地说:“就这两本吧,至于代言,当然全接了!”   这两个剧本前几个月已经放出风声,若无意外,搭档将会是圈子里重量级的两个影帝。这对她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更巧的是,这两个剧本预计拍摄的日期还隔了四个月,档期上也没任何问题。   “你眼光不错!”兰姐颔首收起剧本,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这两部剧的导演都极为严苛挑剔,你这段时间注意点,绝不能闹出任何的丑闻!还有代言,我也会尽量给你争取到更好的条件。”   符诗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重的点头道:“你放心,这段时间除了去剧组我哪儿都不去!”   树大招风,最近看她不顺眼的女星不要太多,她就不要出去拉仇恨了。   接下来几天,网上一片风平浪静,符诗诗与裴渊的绯闻的热度也渐渐冷了下来,那两个剧本和代言的合同也签了,尘埃落定,就在符诗诗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时,事情突然急转直下。   ***   路宁怀疑地看着裴渊:“这样就可以了?”   这帖子上的内容全是夸符诗诗演技好,长得好,反正各种花式乱夸,只差没把她夸上天。不认识的人看了这帖子,铁定会以为这是符诗诗的脑残粉。这种帖子发出去不是给她涨人气吗?   裴渊弯腰,按在路宁的手上,点下了确定,帖子立即发了出去,没过几分钟,这条微博便被几个知名大V转发了。   “有句词叫过犹不及!”裴渊拉了张椅子,坐在路宁旁边,一边盯着电脑上的动静,一边慢慢跟她解释,“舆论这把双刃剑,既能把符诗诗捧上青天,同样也能让她跌得粉身碎骨!”   “符诗诗利用我炒绯闻炒了好几天,普通受众已经出现了审美疲劳,再这么轰炸下去,很容易引起路人粉转黑!现在我就抛一个引子出去,再买通大V和水军把这新闻炒大一些,进一步激发路人的反感情绪,等她的丑闻爆出来后,这些围观群众就会顺手踩她一脚了!”   果然,大约半小时后,微博上满屏都是符诗诗演技了得的话题,更甚者还有人把经常跟她对戏的几个小花挑出来比较,然后得出她潜力最大,是XX双料影后的接班人的结论。   这一比较就跟捅了马蜂窝一般,好几个当红小花的粉丝不服,当即就在微博上吵了起来。   路宁看得瞠目结舌,不过才短短几分钟就刷新出几千条评论,她看都来不及看就刷新了。   “这些粉丝这么热情?”   裴渊嗤笑:“傻姑娘,哪是粉丝,大部分都是水军在带动话题而已!”   裴渊又跟她详细讲解了一下操作过程。   原来这吵架的双方绝大部分都是裴渊雇的水军,真正的粉丝并不多,毕竟一个话题的发酵需要时间。   自攻自受?原来还可以这样!路宁感觉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些水军浑水摸鱼,两边煽风点火,故意挑起双方的对立情绪,很快就有许多看不下去的粉丝加入了战场。   过了一个多小时,微博上几乎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裴渊关掉电脑,对路宁说:“水军已经退了,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掐吧,你去睡觉,明天早上再起来看好戏!”   这不是成心勾得她心痒痒的吗?   路宁伸手按住电脑:“我今晚可以申请通宵吗?”   裴渊的目光扫向她的胳膊。   路宁抬起手臂晃了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今天早上张医生也这么说。   提起这个裴渊就觉得纳闷,好几个医生都说她这胳膊得好好养一两个月才能完全好,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她就好了一大半,连张医生都暗地里戏称她为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这终究是一件好事。   裴渊斜了她一眼:“不行,晚上不睡觉对身体不好!”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握拳咳嗽了一声又说:“其实今晚真的没什么好看的,不外乎是吵架罢了,顶多待会儿符诗诗会在微博上澄清一下!但她怎么澄清都没用,这些吃瓜群众掐起来没理智,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话是这样说,但好奇心旺盛的路宁还是很想知道事情接下来会怎样发展。   所以第二天早上四点她就敲响了裴渊的门。   裴渊打了个哈欠,困顿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看了一眼路宁,没好气地说:“这么早你跑过来做什么?”   路宁直接挤开他,跑过去打开笔记本:“你不是说今天早上起来看好戏吗?”   裴渊都要疯了,他指着手表:“你看看现在才几点!”   他们昨晚可是十一点多才睡的。   “四点不是早上吗?其实零点就应该算今天早上了!”路宁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裴渊无言以对,他走过去,靠在路宁旁边的沙发上,不停地打哈欠。   这厢,路宁看得正起劲,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昨晚她发的那个帖子下面已经积累了六位数的评论,点开一看,几乎全是骂符诗诗的。   而符诗诗的微博也毫不意外的沦陷了。   路宁把电脑挪到裴渊面前:“你说得真准,昨晚十二点的时候,符诗诗果然发微博澄清了!”   裴渊抬了一下眼皮,恹恹地说:“看完了,现在可以回房睡觉了吗?”   路宁头也不抬,一直埋在电脑屏幕前:“不嘛,要不你今天就给我买个手机,这样我就不来烦你了!”   她的手机没能找回来,裴渊一直借口她的右手还没好,拖着不肯给她买新的。   这让低头族的路宁很不习惯。   裴渊翻了个白眼,没手机都如此痴迷,要给她买了手机,她还不整夜整夜的刷微博啊!   路宁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昨晚的信息给消化完毕。   看完后,她觉得意犹未尽,伸手戳了戳裴渊:“那咱们下一步做什么?”   裴渊正在打瞌睡,被她一碰,吓得差点滚到沙发底下。   “你说什么?”他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问道。   路宁又重复了一遍。   裴渊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无奈地看着路宁:“你还真心急,看来今天不让你看到结果我也别想睡觉了!”   他伸手接过电脑,在上面点了几下,打开一个窗口,聊了几句,然后又把电脑丢给了路宁。   “你自己看!”   路宁拿着电脑等了一会儿,微博上很快刷出一个话题。标题就叫“扒一扒新晋‘小花’的整容史”,这个小号也有意思,标题起得啰嗦,正文却只有一张照片,符诗诗整容时的收费单。   “整容”就像一个讯号,拉开了揭穿符诗诗虚假面孔的序幕。   接下来,符诗诗耍大牌的录音,跟过的金主,收到的礼物清单一一被人例举了出来,还有她通过不正当手段抢来角色、代言……   时间、地点、人物无一不缺,个个都是实锤。   转眼之间,符诗诗就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符诗诗半夜被兰姐的电话叫醒,本来还有起床气的她,一听完兰姐的话,整个人都傻了。   “诗诗,在听吗?”电话那端久久没有动静,兰姐很不安,“诗诗,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兰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符诗诗家,一推开门就看到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一地,地板上到处都是碎片,而符诗诗正抱着头靠在沙发上哭。   兰姐小心地避开碎片,走到沙发旁,递了一张纸巾给符诗诗。   符诗诗接过来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又开始哭:“兰姐,我完了,我完了,现在网上都说我是撒谎精、整容精,还有小三贱人……我该怎么办?”   兰姐沉思几秒,无奈地说:“其实前面两个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被爆出整容耍大牌说话的明星不知凡几,最后不都还是不了了之,棘手的是后面一个!”   在男女□□的私德问题上,世俗历来对女性比较严苛,同样是婚外情,男明星洗白洗白照旧拍戏赚钱两不误,但对女明星来说却是一辈子的污点,洗都洗不掉。多少女明星栽在了这上面。   符诗诗从抱枕中抬头,希冀地看着她:“兰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兰姐的郁闷不比符诗诗少,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好苗子,结果却栽了这种跟头。   她避开符诗诗的目光,有些担忧地说:“诗诗,应该是有人故意在黑你,从昨晚到现在,先是故意捧你,然后引来广大粉丝的不满,再趁机丢出证据,这节奏一波一波,控制得极好,一看就是专业人员,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还有更严重的把柄落到了他人手中?”   “没……”符诗诗下意识的否认,但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根本掩饰不住。   能让符诗诗提起就色变的事情,定然很糟糕。兰姐心一沉,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拍了什么不雅照?”   符诗诗没有说话,但她煞白的脸色和恐慌的样子已经证实了兰姐的猜测。   “你,你太糊涂了……”兰姐有火没处发,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说,“你没看见以前那个姓钟的女星就是因为拍了这个,现在只能在各种剧里打酱油?哎,我来的路上找圈子里的人打听了,他们虽不肯跟我透露是谁在针对你,但我已经猜到了个大概,能不计成本黑你,又能让他们大家如此的,除了裴渊没有别人,趁着他还没把你的这些照片发出来,赶紧去给他道个歉!”   “道歉行吗?”符诗诗迷茫地说。   兰姐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试,你也不想明天你的不雅照漫天飞吧!”   ***   这边,路宁看得津津有味,她抬头好奇地问裴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找人调查不就知道了!”裴渊不以为意地说,这个信息爆炸的社会,社会名人还真是一点**都没有。   “真详细!”路宁感叹了一句,转过头又问,“还有吗?”   裴渊不自然地别开了眼,虚咳两声:“没了!”   有当然还有,而且还是最劲爆的,一甩出来就能彻底毁了符诗诗。   不过他还不屑去爆一个女人的这种**,因此在罗助理把那资料呈上来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把这条信息给删去了。   “哦!”路宁以为完了,扭头看着裴渊说,“那我去睡觉了!”   裴渊瞧了窗外麻麻亮的天,哼,这丫头半夜把他吵醒,现在他睡不着了她还想睡,没门。   “我可没说这件事就完了,好戏还在后面呢!”   裴渊的话成功地引起了路宁的注意,她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有什么?”   裴渊这次没卖关子,直接丢了几本复印件给路宁。   这里面的内容路宁不大看得懂,但标题她认识,这是几本合同。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裴渊指着合同下方签名处说:“这都是符诗诗最近接的新戏和代言,她现在形象大损,光是违约金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经过裴渊的解释,路宁大致明白了,符诗诗在前几天签了这几个大合同,但这几个合同里都规定了,若是因为符诗诗的原因解约,符诗诗得赔违约金。   这几个代言都是一线品牌,代言费很高,相应地符诗诗赔的也多。   “这还只是达成了初步意向,若是等她代言的广告投入市场再爆发出这些丑闻,这辈子她光是赔违约金就够了!”裴渊说完,又大约给路宁估算了一个数字。   “这几个合同是你安排的吧?”路宁听得咂舌,要是她欠这么大一笔钱,这辈子都别想还清了。   裴渊没有否认,反而借机教育路宁:“你觉得对符诗诗来说,她是愿意被你揍一顿,还是更愿意接受今天的局面呢?”   这还用问吗?经过裴渊这么一搞,符诗诗这辈子的演艺生涯算是走到了尽头,而且还要欠下一屁股的债。打她一顿不过是痛几天就完事了,这两样,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瞧路宁似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裴渊很高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回去睡觉吧,醒了给我写个心得体会!”   “啊……”路宁气结,想了想,伸出右手做挡箭牌,“我手还痛着呢,根本写不了字!”   裴渊挑眉:“还想不想买新手机了?还想不想让伍昌明桥寝食难安了?” ☆、第34章 034 念念不忘的照片   “骗子!”路宁气不过, 把手里的白纸当裴渊,狠狠地戳了好几下。   说好等她手好就给她买手机的,结果现在又要她写什么劳什子心得体会。   “你一个人气哼哼地在念什么呢?”骆桓推着轮椅,走到她面前好奇地问。   路宁眼珠子一转, 忽地抬头, 把纸和笔推到他面前:“心得体会,你应该写过蛮多次的,那再写一份吧!”   骆桓愣了愣,忽然仰头大笑:“裴渊哥让你写检讨?”   “心得体会,不是检讨!”路宁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骆桓还是笑:“这有区别吗?”   “没区别, 你写两份看看!”路宁硬是把本子塞到了他怀里。   骆桓可不干:“自己写……怎么?我不写你要打我?你不是跟裴渊哥学以理服人吗?”   同在一个屋檐下,骆桓哪会不知道路宁和裴渊在干什么。   路宁呵呵冷笑了下, 收回拳头:“我不打人,我待会儿跟裴渊说你偷看我洗澡!”   “你……谁他妈偷看你洗澡了,你颠倒黑白, 造谣生事……”骆桓气急败坏。卧槽, 这丫头太不要脸了, 就她那干煸四季豆的身材, 谁稀罕看啊。   只要目的达成就行, 路宁才不管他怎么说, 扬了扬手头的本子:“写不写?”   “写,老子写还不成吗?”骆桓憋屈死了,他明明是来养伤的,结果天天被这小魔女压榨。   裴渊哥怎么教的, 这小丫头越来越刁钻了,这以后还得了啊!   骆桓不情不愿地把本子压平,提笔写了“心得体会”四个大字,然后在路宁迫人的视线下,绞尽脑汁,好歹挤出了两行。   “太慢了!”路宁不大满意。   骆桓把笔一搁:“嫌慢你自己来!”   她会写还要他做什么?路宁翻了个白眼送他,到底是没再催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骆桓编来编去,好歹把一页纸给填满了。他得意的把本子丢给路宁:“怎么样?小爷写得不错吧!”   路宁收起本子,点点头:“还行,下次再找你!”   有没有搞错?真把他当免费的小弟了?骆桓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裴先生,裴先生……”   一道隐隐绰绰的低泣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路宁蹭地站了起来,抓着本子像阵风一样,飞快地跑了出去。   “诶,怎么回事……”骆桓瞠目结舌地看着路宁消失的背影,愣了一下,他也赶紧追了出去。   大门外,符诗诗穿着一件素白的连衣裙,头戴同色的遮阳帽,站在别墅门口,不停地低泣。秋风拂过,吹动她的裙摆,让她看起来更是羸弱,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瞧见路宁跑出来的身影,她顿了一下,捂住红红的鼻头,抽泣着说:“小姑娘,能让我进去见见裴先生吗?”   她身后的经纪人兰姐瞧出她对路宁客气的态度,跟着微微一笑,语气和善地说:“小姑娘,裴先生在家吗?我们诗诗是特地来向他道歉的!”   路宁眯眯眼,摇了摇手指:“他没空!”   符诗诗似乎没想到路宁如此直白,愣了愣,直到兰姐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捂住嘴,泫然欲泣地哀求道:“小姑娘,求求你,让我进去见裴先生一面吧!”   真当路宁好说话是吧!紧追出来骆桓听到这话,伸手一拽路宁的胳膊:“走啦,苏伯已经打电话给保安了……”   一听这话,符诗诗急了,她又是托关系又是找人又跟那保安塞了五千块才溜进来,什么都没干成就被赶出了,那以后想再见到裴渊就更难了。   她顾不得其他,隔着铁栅栏,一把抓住路宁:“小姑娘,求求你,帮帮我,我错了,让裴先生把照片还给我吧!”   “照片?什么照片?我怎么没看到?”路宁好奇地扬了扬眉,裴渊今天早晨没给她看什么照片啊。   瞧符诗诗紧张的样子,这照片肯定很特别,怎么办,她好想看。   被路宁这么个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符诗诗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她垂下头,不大自然的说:“就几张照片而已!”   路宁不懂,不代表骆桓不懂。他冷笑一声,用力掰开符诗诗的手:“你跟这种下贱玩意多说什么?”   他这话就像一记耳光,生生拍在符诗诗的脸上。   符诗诗的脸刷地红了,火烧火燎的,说不出的难堪……还有后悔。   “什么意思?这照片不能看吗?”路宁更好奇了。   这话问得骆桓脸也涨红了,他瞪了始作俑者的符诗诗一眼,敷衍道:“你个小孩子,看什么看?”   “我比你大一岁!”路宁瞪他,这房子里谁都有资格说她小孩子,就骆桓没有。   骆桓解释不清楚,赤红着脸,拉着路宁就走。   刚扭头就看见裴渊黑着脸出来:“怎么回事?”   骆桓还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   旁边的路宁立刻甩开他的手,跑过去抓住裴渊,控诉道:“你还有她的照片为什么不给我看?”   裴渊扭头看了符诗诗一眼,再看骆桓尴尬又无措的模样,瞬间猜到是什么事了。   “你想多了,她的照片网上到处都是,我干嘛要特意给你看?”   这么好像有理,但又好像不对,路宁抓抓头:“是这样的吗?”   裴渊肯定地点了点头。   门外的符诗诗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裴渊安抚住了路宁,扭头看向门外,语气淡然:“若你是为了那些照片来,大可放心,我已经销毁了,若是想求我把网上的事压下去,那我也只有一个答案,不可能!”   裴渊的做法大大出乎符诗诗的预料,她怔怔的站在那儿,讶异地问道:“为什么?”   裴渊不是要报复她吗?但他却销毁了那几张最致命的照片,从这一点上来说,是帮了她也不为过。   那时候她年少无知,在前男友的蹿唆下拍下了这几张照片,当时也没当一回事,直到那场震惊了大半个娱乐圈的“不雅照事件”爆出,被牵连的女星无不红果果地爆晒在阳光,被无数的人指点围观,评头论足。   星途尽毁不说,后半辈子也一直笼罩在这层阴影中,哪怕这事过去好几年了,只要她们一出现在网上,下方必然一大堆侮辱性的评论。   这时候,符诗诗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但她与前男友早已闹翻,再不来往,根本没法要回这些照片。   午夜梦回,偶尔想起这事,她只能安慰自己,既然分手的时候他都没爆出这些照片,肯定是他早忘记了。   但在心里深处,她总是不安,这几张照片就像不定时炸、弹,搞不好哪天就暴露了,让她万劫不复。   现在裴渊说这些照片全毁了,她就像是个一直负重前行的旅人突然卸下了身上的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谢谢!”她朝着裴渊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裴渊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不用!”   ***   从裴宅离开后,一直到坐上汽车,符诗诗都没说一句话。   直到汽车驶入她家楼下,她突然看向兰姐说:“我想在微博上澄清我和裴先生的绯闻!”   兰姐吓了一大跳:“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做傻事。我知道你是好意,想通过这种方式感谢裴先生,但那些激愤的网友不会,他们只会认为你这是拉着裴先生炒作呢!”   “那我就什么都不做吗?”符诗诗双目浸泪。她也不是生来就这么急功近利和不择手段的,处在这个圈子中,如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踏进来,就只有不停地往上爬。正是因为见多了黑暗,裴渊这样的善意才更显得难能可贵。   兰姐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裴先生的身份,拿到那天晚上的监控很难吗?他既然没把这拿出来,就说明,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私事暴露在阳光下。你要真想感谢他,就更不能提这事。听我的,回去歇歇,等这阵风头过了,踏踏实实的拍戏,磨炼演技,重头再来!”   ***   裴宅里,裴渊坐在书桌前,扬了扬手里的本子:“这是你写的?”   路宁背着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嗯,写了我一个多小时呢,手都酸了!”   “这怎么不像心得体会,倒跟检讨书差不多!”裴渊瞧了一眼路宁,又把目光挪到了本子上。   路宁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暗揣测,该不会是骆桓这该死的小子故意把“心得体会”写成了“检讨书”吧?   她坐立难安,偏偏裴渊还一直盯着本子看,时不时的揪出一个错别字或者句法问题说她一通。   半晌,裴渊终于把本子放在了桌上。   路宁松了口气,她伸手想把本子拿回来毁了。   但她刚一碰到本子就被裴渊给拦住了:“我话还没说完,错别字太多,语法错误,成语运用不当,字太丑,从今天开始,晚上到书房我给你辅导语文!”   “啊……这不是我写的,这是骆桓写的,你给他辅导去!”路宁想也不想就把骆桓推了出来。   裴渊黑漆漆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笑,不过脸却还是板着:“那我让你写的心得体会呢?”   路宁笑眯眯地说:“不用写,我已经会了,不就买水军,炒新闻,制造舆论压力,炒臭这个人的名声吗?”   裴渊摇头:“错了,伍家人不是娱乐明星,而且伍昌明是个男人,在男女关系上,大家对男人要宽容得多,你看他天天搂着嫩模上新闻大家顶多说他一声花心滥情就算了。所以用对付符诗诗的这一招来对付他,没用!”   路宁噘起嘴,不满地说:“你这不是逗我玩吗?”   “当然不是,虽然招数不同,但道理都是一样的。”裴渊正色,转动椅子,坐到路宁对面,把这其中的道理细细跟她讲清楚,“我们要对付一个人,首先要清楚他的弱点在哪里。符诗诗身在娱乐圈,名声很重要,把她的名声搞臭了,她这辈子想翻身就难了。而伍家人又不同。”   “要说伍家的弱点,那实在太多了,伍老头自大、控制欲强又好面子,他最不能容许的就是丢脸和失败;伍昌明好色成性,吃喝嫖赌,无所不会,浪荡公子哥一个,这样的人最禁不起诱惑;伍老二,纨绔程度比伍昌明更甚,而且他还有暴虐倾向,脾气暴躁,这样的人最禁不起激;伍老三和伍老四两个自私自利,本事不大,野心却不小,稍微抛个甜头给他们,他们就找不着北了!”   “伍家乱成一团却还能屹立不倒,这里面最大的因素就是还有手腕强硬的大家长伍老爷子在支撑着伍家。所以如果你想找伍家人的不痛快,伍家四兄弟随便选个对付就行,但若想搬倒伍家,那冲伍老爷子下手是最直接,最快捷的办法。”   说完,他也不催促路宁,只是安静地等着路宁做决定。   路宁想了半天,抬起一对晶亮的黑眼珠子看着他:“若是我选择动伍老爷子呢?”   “可以!”裴渊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接下来,他话音一转却道,“我不是不能对付伍老头,不过不划算。路宁,我是个商人,做事总得计算成本,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所以这件事你只能自己去做了!”   路宁的眉头挤成了一个“川”字,裴渊说放手就放手,她哪知道怎么做!   见路宁愁眉不展,裴渊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给她一些提示:“我不帮你,不代表你就没盟友了。”   “盟友?”路宁默念着这两个字,她要上哪儿去找盟友呢?   “笨死了,我不就是吗?”在书房门口偷听了一阵子的骆桓忍不住跳了出来,不悦地瞪了路宁一眼。   对哦,她还真把骆桓给忘了。路宁眨了眨眼,颐指气使地瞥了骆桓一眼:“好吧,先算你一个!”   骆桓气结,若不是他很想参与这事,早摔门走了。   裴渊瞧他们俩一副斗鸡模样就知道,今晚别想商量出什么事了。   他站起来,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推到路宁面前:“虽然我不能跟你们并肩作战,但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经济上的支持。这事不急,伍老爷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们可以慢慢调查谋划,寻找到更多的盟友和更好的办法再动手,加油!”   ***   第二天,路宁坐在去学校的车里都还在想裴渊最后那句话。   更多的盟友,指的是不是就是她的同学们呢?毕竟这些同学也大多都对伍雪莹心存愧疚,只是她才在这个班上读了几天,除了萱萱和骆桓熟一点,其他的大部分都叫不出名字。让她去说服他们可不是个好主意。   “路宁,想什么呢?我都叫你好几遍了你都不搭理我!”萱萱从路宁的背后跳了出来,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路宁回过神来,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到!”   “想什么这么专心?”萱萱随口问了一句,然后飞快地摊开右手,“我的签名照呢?说好给我的!”   她还不知道路宁遇到人贩子的事。   路宁放下书包,把事后让罗助理带回来的签名照递给了萱萱。   萱萱接过,一张张地看过去,看到最后一张时,她激动得跳了起来,抱住路宁啵了一口:“哎呀,路宁你实在太棒了,还给我弄到了冯思思的绝版私房照,我要在群里秀一秀!”   说完就按捺不住的那起手机拍了一张,甩到群里,惹得一群迷妹迷弟们艳羡不已。   扔下炸、弹,萱萱立即收起了手机潜水。   她挽着路宁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说她这几天有多无聊,开学的烦恼什么的,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一事,拉着路宁说:“这周末,咱们俩出去拍大头贴吧!”   大头贴路宁有印象,她小学那会就流行了,没想到智能手机都普及了,这东西还存在。   久久没照,路宁倒是不介意去照一个。   不过提起照片她倒是想起一件事。   “萱萱,你说一个人有什么样的照片不给你看啊?”   “一个人,什么人啊?”萱萱偏头问她。   路宁想了想,勉强给裴渊安了一个身份:“哥哥?”   萱萱立即笑了:“我哥不能给我看的还不就是那些照片!”   见路宁还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她跺了跺脚,娇羞地说:“哎呀,就是每个男人电脑里都有的那些视频照片啦!不说了,不说了,他们男人最坏了!”   每个男人电脑里都有的究竟是什么啊?路宁还想问清楚,萱萱却羞红着脸转移开了话题:“路宁,你知道吗?我们班又转来了一个新同学!”   “萱萱……”我们还是讨论讨论照片和视频吧。   “我也说不清啦,你今晚回去偷偷翻你哥哥的电脑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萱萱敷衍了路宁一句,错开话题,再次提起了那个新同学,“昨晚听班长说,好像是个男生,说不定是个帅哥哦,咱们走快点,去认识认识这个新同学!”   路宁现在满脑子都是晚上怎么回去偷看裴渊的电脑,哪注意到萱萱究竟说了什么。   直到被萱萱拉进教室,她才回过神来,刚想走到座位上,斜边突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恩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35章 035 裴渊好方   好想逃学, 怎么办?   路宁撑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周奇鸣见了,立即殷勤地递了一瓶水给她:“恩人,你生病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   路宁歪头斜了他一眼:“你离我远点我就好了!”   周奇鸣立即退后半步:“这样呢?好了吗?”   路宁:制杖!   中文都喂狗了!   旁边的萱萱见到这一幕, 笑得前俯后仰:“这新同学太好玩了!”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周奇鸣双手抱拳,头一低,冲萱萱做了个武侠剧中经典的自谦姿势。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同一套动作, 在大侠身上风流倜傥,落到他这儿就变成了东施效颦, 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下不止是萱萱,班上其他同学也跟着笑了,都说这新来的同学有意思。   呵呵, 有意思, 等他缠上你们就知道多有意思了!   但这周奇鸣谁都不缠, 偏偏就跟认定了路宁一样, 跟前跟后, 甚至把座位搬到了路宁后面。   一到课间休息时间, 他就伸长脖子跟路宁套近乎:“路宁,路宁,你是不是学过武术?我看电视上的中国武术好酷哦,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路宁翻了个白眼:“练武要从小就开始, 你骨头都长硬了,练不了!”   “真的吗?”周奇鸣失望的垂下脸,但没过几秒,他又恢复了精神,“那你再耍一次给我看看好吗?那天你跑得太快,我都没看见你怎么把那小偷打趴下的!”   真聒噪!好想揍他一顿!路宁手痒痒的,但这小子除了粘人点,惹人厌了一点,并无其他毛病,揍他似乎又有点过分。   路宁只得趴在桌子上装睡,努力忽视周奇鸣的喋喋不休。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下课铃声一响,她提起书包就冲出了教室。   周奇鸣愣了下,跟着追了出来,冲着路宁的背影大声喊:“路宁,等等我啊,我送你回去!”   等个鬼啊,路宁头也不回,飞快地跑出了校门。   周奇鸣体力没她好,追到校门口正好看见她的汽车扬长而去,只能站在原地长吁短叹。   不过下一刻,他又高兴的蹦了起来,自言自语说:“路宁果然厉害,连我这个短跑冠军都跑不过她,我一定要拜她为师!”   ***   “怎么,今天上学不好玩?”骆桓堵在楼梯口,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路宁。   路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哎,只要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面对周奇鸣那个粘人精,抽风怪,她就高兴不起来。要是时光能回头,她那天绝不多管闲事。   路宁一把推开骆桓,大步往楼梯上走去。   “喂,喂,跟你说话呢!”骆桓见路宁不理会他,不高兴地板起脸,大声说,“你今天有没有拉到盟友?”   路宁停下脚步,转过身:“没有!”   她被周奇鸣缠了一天,哪有空办正事。   “没用,算了,我去联系我的几个哥们儿!”骆桓不高兴地哼了一句,转动轮椅走了。   路宁难得没怼回去。   她慢吞吞地爬回房间,双手往后脑勺上一搭,盯着天花板出神。   半晌,门口传来苏伯的声音:“路宁,吃饭了!”   “好,这就来!”路宁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下了楼才发现,餐桌旁只坐着骆桓和苏伯,她环顾四周一眼,问,“裴渊呢?”   苏伯耸耸肩:“刚打电话说今晚应酬,叫咱们不用等他了。”   应酬=晚归!那她岂不是有机会去找找照片和视频放哪儿了?   苏伯发现,这顿饭路宁吃得心不在焉的,连骆桓抢了好几次菜,她都没在意。若是以往,这两人早把餐桌当战场,拼一番手速,撞得碗筷啪啪作响了。   吃过饭,路宁就借口有作业要完成,匆匆忙忙地回了楼上。   她先是偷偷摸摸跑到书房,打开了裴渊的电脑,按照萱萱的说法,把裴渊的电脑挨个翻了个遍,除了几个加密文件打不开,其他的内容都很正常,全是是路宁看不懂的报表和系统软件。   搜了半天,一无所获的路宁恹恹地出了书房,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扫到隔壁那个房间,心骤然一跳,会不会在裴渊的房间里呢?   萱萱说,每个男人都有这些玩意儿,那就说这些照片和视频对男人们很重要,重要的东西当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了。   路宁悄悄嵌进裴渊的房间,生怕被人发现,她没敢开灯,只打了一个小手电筒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裴渊房间里有一台小笔记本,他偶尔会在房间里上一下网。   平时不用的时候,他就把笔记本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   路宁摸黑打开电脑查了一遍,结果仍是失望而归。   这台电脑里也一样,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   还是没有?藏在哪儿去了呢?   路宁站在房间中央,四处张望了一周,视线溜到裴渊的床头柜上。   就在这时,门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裴渊的声音:“路宁呢?”   苏伯说:“她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可能是第一天上学,有些累,睡下了!少爷可要喝醒酒汤?厨房里已经备好了。”   “不用,今天喝得不是很多!”拒绝了苏伯,裴渊走到门口,伸手转动门把。   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房间里的路宁浑身一僵,暗道糟糕,她来不及多想,身子一猫,就地一滚,悄无声息地跑到衣柜前,在裴渊开门的那一瞬间闪进了衣柜中。   裴渊打开灯,扭头又跟苏伯说了两句,然后拿着一只白色的盒子放到茶几上,这才阖上门。   他走到衣架旁,脱下西装,挂了上去,然后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哗哗哗的水流声,路宁立即弓起身子,把衣柜门推开一条缝。   突然,水流声消失,踏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路宁心一颤,连忙轻轻把衣柜门拉了回来。   裴渊坐到沙发上,伸手按住太阳穴,靠了一会儿,感觉舒服多了,这才起身进了浴室。   没多久,浴室里又传来一阵哗哗哗的水流声。   这一次,路宁没有冒失的行动,她先是观察了一会儿,听这动静感觉裴渊似乎是在洗澡了,她才偷偷拉开衣柜门。   “啊……”   一拉开门,路宁就对上裴渊黑沉沉的视线,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裴渊的脸也黑了,就近抓了一件衣服搭在腰间,疾言厉色地说:“闭嘴!”   路宁立即合上嘴,只是用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裴渊又气又急,还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烦躁情绪涌上心头,他按捺住发火的**,不悦地说:“你怎么藏在这里?”   刚说完,他似乎也意识到不妥,瞪了路宁一眼,随手抓了一条长裤:“到沙发上等着!”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路宁对着手指头,寻思怎么敷衍裴渊。   同样的,浴室里裴渊也一脸不自然,他掬起一把冷水拍在爆红的脸上,眼神看着镜中人这张火红的脸苦笑。   太搞笑了,看光他的人没不好意思,反倒是他这个大男人不好意思。   不过这丫头是该好好教训了,大半夜偷偷摸进男人的房间不说,瞧见男人的果体也不害羞。这是遇到了他,万一是碰上了坏人,吃了亏怎么办?   在洗手间冷静了好一会儿,裴渊才擦干手,板着脸走了出去。   路宁背着双手,坐在沙发上,眼神闪躲,一副极心虚的模样。   裴渊坐到她对面,挽起袖子,冷不丁地问道:“藏到我衣柜中干什么?”   路宁拿出先前想好的措辞:“呵呵,下个月你的生日就到了,我想看看你的衣柜里缺什么,突然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所以就钻进了衣柜里。”   这倒是像她会做的事,不过……   “你若不一直眨眼睛,这话倒是还有一点说服力!”裴渊放下腿,头一低,凑到路宁面前,一副“你的谎言已被我戳破”的了然模样。   拆穿就拆穿!   路宁瘪瘪嘴:“好啦,我说实话,我是来你房间里找视频和照片的!”   “视频和照片?我房间里有什么视频和照片?”裴渊一头雾水。   路宁用控诉的眼神瞪着他:“符诗诗说你有,萱萱也说你有,你还想骗我!”   闻言,裴渊的脸扭曲成一团,眯起眼打量着路宁:“萱萱?她怎么跟你说的?”   路宁瞧裴渊的眼神不对,心中开始打鼓,难道真的是萱萱说错了?她缩了缩脖子,咬住下唇说:“她说,每个男人电脑里都有这些视频和照片,她哥哥也有!”   裴渊的脸瞬间黑成一团,语气生硬又独断专横:“以后不要跟她来往了!”都把他家孩子带坏了。   “那你的照片呢?”路宁压根儿不在意他的命令,她跟萱萱白天基本上都在同一个教室,想怎么来往就怎么来往,裴渊怎么管得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视频和照片,能让裴渊变色的照片,一定很厉害。   “没有照片!”裴渊一否认就对上路宁怀疑的视线,他苦笑了一下说,“我没骗你,萱萱说得不对,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存那些照片和视频的。”   顿了一下,他又艰难的开口道:“你以后不要问别人看这种照片了,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说到一半儿,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可怜他一个跟五姑娘为伴的未婚男子,今天竟然要给一个小姑娘科普生理知识,这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你脸红什么?”路宁指了指他红通通的耳尖,“这照片真神奇,既能让符诗诗谈之色变,又能让你脸红……”   “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裴渊倍觉头痛,教导一个小姑娘□□知识这活简直不是人干的,他宁愿去面对最狡诈的对手。   路宁掏掏耳朵:“听到了!”   一看就是敷衍他,裴渊不得不再次强调:“记住,以后绝不能再问别人照片的事,还有,不要随意进男人的房间,不要……”   ***   “哈哈哈,其实我觉得你可以亲自教她的!”孟希听完裴渊的诉苦,不但没同情他,反而挤眉弄眼,猥琐地笑了。   裴渊斜了他一眼:“跟你讲正经的呢,路宁这什么都不懂也不是个办法,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你认识的女人多,找一个教教她!”   孟希端起酒杯碰了他的杯子一下,笑道:“我也跟你说正经的啊,把一个小美人从一张白纸□□成自己满意的模样,这还蛮有成就感的。”   说到这里,他伸手撞了撞裴渊,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等你尝过妹子的滋味就知道了,这可比五姑娘爽多了!”   裴渊感觉自己今天来找孟希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不再搭理他,只是端起酒杯喝闷酒。   孟希见他不理会自己,心头好笑,嘴上却做了让步:“行了,开开玩笑而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行,行,我不说你家那宝贝姑娘得了吧。那,我将功赎罪,给你找个女人教教你们家那天真的小姑娘!”   孟希说完招手给适应生说了两句。   没几分钟,适应生就带了一个烈焰红唇的性感美人走了进来。   那美人一看到孟希,就跟没长骨头一样,转眼间就趴到了孟希的身上,胳膊攀在孟希的脖子上,娇滴滴地说:“孟总,好久没来看人家了,人家都想死你了!”   孟希捏着她火红的樱桃小口,轻轻点了点,轻佻地说:“这不就来了吗?”   两人又**了几句,孟希终于进入正题:“露露,我想找你帮个忙!”   “行啊,什么……”   露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裴渊突然给打断了:“出去!”   露露扭头,莫名地看着裴渊,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他了。   其实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裴渊了,不过她以她的眼力劲,一看裴渊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来会所寻欢作乐的。   所以孟希没介绍,她也装作没看见他。   没想到,她连看都没敢多看他一眼,还是惹这人生气了。   孟希拍了拍露露的臀,示意她出去。   露露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她委屈地看了孟希一眼,低垂着头,万般不愿地拉开了门。   “等一下!”突然,裴渊又叫住了她。   他莫不是改变了主意,露露心喜,忙转过身笑容满面地看着裴渊。   裴渊抬头看了她一眼:“把你的名字改了!”   什么?露露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侧眸看向孟希。   孟希立即给她摆了摆手:“改吧,改了好,待会儿我再来找你,好好补偿你!”   得了孟希的承诺,露露顿时喜笑颜开,含情脉脉地看了孟希一眼,这才走出了包间。   她一走,孟希摊手:“裴大爷,你自己让我给你找人的,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裴渊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自己看你自己找的什么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狐臊味,我敢把路宁交给她?”   指不定就把路宁给带坏了。   “呵呵……”孟希撇嘴,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我认识的女人都跟露露差不多,你不满意,那我这儿是没人了。你嫌露露太风骚,要不然让你家方嫂去教路宁吧!”   裴渊还是一口否决:“不行!”   方嫂小学都没毕业,还抱着老观念,什么都听老公的,让她教路宁,谁知道会给路宁灌输什么老观念。   “那你家总秘呢?她既不轻佻,又有文化,婚姻美满,这你总没得挑了吧?”孟希现在就希望能把难缠的裴渊给打发走。   总秘?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   “你让我一个大男人跟她说这个?”反正他是说不出口。   孟希嘲讽地看着他:“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家总秘连妈都当了。”   “你不介意,你去跟她说!”裴渊瞅了他一眼。   孟希立即摆手推辞:“算了吧,我可没调戏良家妇女的爱好!”   左不成右不行,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孟希憋不住了,假咳了两声,故作严肃地说:“我觉得还是你亲自教她比较好!”   瞧见裴渊射来的飞刀,他立即摆手:“你听我慢慢说,这中学的生物老师不少还是男的呢,你害什么羞?你就当客串了一回老师呗,而且你也正好趁机学习学习,免得等我们的娃都能打酱油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当然最重要的是,路宁这丫头那么天真懵懂,你就不怕别人把她教坏了吗?”   最后一句话还真打动了裴渊。   裴渊之所以对孟希找的人不满意,不就是怕她们教坏了路宁,没有给她树立起正确的□□观念吗?   尤其是路宁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懂,万一别人一说,她就信了,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呢!   瞧出裴渊眼底的松动,孟希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又添了一把火:“前一阵我还看见新闻说,有个女大学生怀孕八个月自己都不知道,最后在厕所产子。这事你可得重视,路宁那么乖巧可爱又好骗,万一别人买根冰棍给她就把她给骗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营养液好多,非常感谢,未免说太多,大家翻页麻烦,蠢作者就不一一感谢了,请你们相信我是“爱你们在心口难开”   ps:蠢作者16岁的时候还以为男女结婚了躺同一张床上就会生娃娃,然后一个女同学丢了本台言给我,从此………… ☆、第36章 036 又遇上了   “有事?”路宁打开门, 歪着脑袋打量着裴渊。   裴渊把孟希硬塞给他的册子藏到了背后,握拳假咳了一声:“到书房来,我有东西给你!”   “哦!”路宁带上门,跟着他到书房。   裴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 递给路宁:“你的新手机!”   “这是昨天放在你房间里的那个盒子吧, 干嘛不早点给我!”路宁抱怨了一句,飞快地打开盒子,开机。   等待手机开启的空隙,她抽空觊了裴渊一眼:“谢谢啦,没事我就走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回房玩手机。   裴渊看了她一眼, 吞吞吐吐地说:“等一下,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路宁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抬起头看着他。   对上这双澄澈的眸子,裴渊实在说不下去,他别开眼, 有些慌张地从书架上拿了早前准备好的《中学生生理课程》递给路宁:“你看看!”   路宁接过书, 扫了一眼封面, 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今天不给我辅导语文, 改为辅导生物了?我们这学期没有生物课, 听说要等高二才上生物课。”   “叫你看, 你就看,啰嗦什么!”裴渊恼羞成怒,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   算了, 拿人手软,得了他的新手机,就别跟他唱对台戏了。   路宁接过书,从第一页开始翻起,一行一行,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照她这种看法,一晚上也看不到重点,裴渊有些沉不住气,伸手点了点书,示意路宁:“往后翻,从折了一页那里开始看!”   “哦!”路宁往后翻了翻,找到裴渊说的那一页,认真阅读起来。   裴渊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脸上没任何的不自在神色,翻页的速度都跟先前一致,不禁有些心焦,她究竟看进去没有?不会连这都看不懂吧。   他心里打鼓,在路宁看完这一章节后,这种焦躁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他忍不住问:“你明白了吗?”   “明白?”路宁愣了愣,指着书,“你是这上面的内容吗?”   见裴渊点头,她笑笑:“当然了,这不就是讲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吗?这么简单,我当然懂了,就是两条基染色体组合在一起就行啊。”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不过,这不是他的目的啊。   裴渊挠头,感觉这事实在是太棘手了,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握拳咳了一声,眸光闪躲,避开路宁的视线,故作平静地说:“那你知道这两条染色体是怎么结合的吗?”   说完,不等路宁回话,他就把孟希硬塞给他的那本册子丢到了桌面上,然后飞快地挪开目光,站起身说:“你慢慢看,我去喝杯水!”   “书房里不是有饮水机吗?”路宁瞧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今天的裴渊真是太奇怪了,不过这本册子是什么,好像挺有趣的样子。   路宁拿起菜色的册子翻开,一页又一页往下翻,不一会儿就翻完了,裴渊还没回来。   她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开始下载社交软件。   还没下完,头顶突然出现一道黑影,挡住了光线。   路宁抬头就瞧见,裴渊不知什么回来了,正站在她上方看着她。   “看完了?”裴渊看了一眼被丢在桌上的小册子,很是疑惑。   正常的小姑娘看了这种东西不该是娇羞地跑回房,躲在被窝里咬被子吗?怎么到路宁这儿却换成了神色自若地玩手机。   裴渊很纳闷,若不是事先瞄过这册子上的内容,他一定会怀疑孟希耍他,给了他一本练习册。   路宁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抓过小册子,随意地翻开一页,上面两个面貌精致的男女衣衫半退,缠在一块儿,说不出的暧昧,只扫了一眼,裴渊就口干舌燥地挪开了目光。   只有路宁跟个没事人一样,扬了扬册子:“看过了啊,从头到尾都看完了!”   “那你看明白没有?”裴渊都快疯了,她这究竟是懂了还是没懂啊。   路宁不解地看着他:“妖精打架嘛,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裴渊愕然,原来她懂,那她前几天的举动是什么意思,玩他吗?   不过很快裴渊就知道,他这是高估了路宁的情商或者说是对常识的了解。   见裴渊一脸懵然的样子,路宁指着图片好心地跟他解释:“这个男的在欺负这个女的,这女的打不过,为了活命,没办法,只能顺从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裴渊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   路宁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女人的脸:“你没看见她多痛苦吗?”   这是痛苦?这难道不该是欢愉吗?   裴渊简直有点弄不懂路宁的脑回路了,老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告诉你这些的?”   若没人误导,路宁绝不会知道“妖精打架”这种词,还有这种荒唐的结论。   “我……”路宁下意识地想说我爸爸,但刚一张口,她就记起,原身似乎一开始就没父亲,说这话会露馅了,所以她又临时改口说,“我的一个长辈,他说这是妖精打架,男人欺负女人。”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裴渊一眼,小声说:“你是不是担心我被人欺负了?你放心,没人能打得过我,他们欺负不了我!”   以前,她爸爸也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总担心她被哪个坏小子欺负了,时不时地拎出城里的某个姐姐又被人欺负了,挺着大肚子,死在野外,一尸两命这种例子教育她。   末世人心浮动,有抱着希望,努力坚持下去的,也有堕落了,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念头,混一天是一天的人。所以那会儿,妖精打架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寻常,偶尔晚归,在街边就能看到两个陌生的男女抱成一团。   她早见怪不怪了,不过只有她爸老是怕她学坏,时不时的念叨不说,一遇到这种事就会拉她绕道走。   她那……长辈明显是故意误导她的。裴渊犹豫了一秒,最后昧着良心撒谎说:“你那长辈说得对,这都是男孩子骗女孩子的伎俩,你可千万别上当。”   反正他的目的是避免路宁被那些坏小子给骗了,这个办法好,一劳永逸。   裴渊完全没想到,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一天他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路宁戳了戳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嗯,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以后别到我房里乱搜东西了!”裴渊看不过去,一把夺过路宁的手机。   失去了手机,路宁不满地抬头:“那你还没告诉我,你电脑里藏的是什么呢!”   裴渊飞快地在她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搜索出一个页面,递给了她:“你自己看,我再重申一次,我屋子里没那些玩意儿!”   路宁看了一眼,顿时傻眼了,感情她一直理解错误了,每个男生不可或缺的是……妖精打架视频?   ***   没了照片这项利器,路宁的报复计划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骆桓看不下去了,出头说:“明天我也去上学,这事交给我!”   他算是看明白了,让路宁打打杀杀行,让她动脑子,她显然想不到。能跟他们一起找伍家麻烦的,除了仇就是利,在骆桓看来,仇这东西远不如利益靠谱。商场上,昨天还在斗个你死我活呢,今天就能为了共同的利益称兄道弟。   与其去找那些同学,不如寻思去找找那些跟伍家有利益之争的人家。   骆桓愿意把这桩苦差事揽走,路宁求之不得。   次日,两人坐同一辆车去了学校。   一进教室,路宁就看见自己的课桌上摆着一盆翠绿的多肉,她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是谁的东西?”   闻声,刚才洗手间回来的周奇鸣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讨好地说:“恩人,我送你的,他们都说女孩子喜欢这种肉乎乎的小玩意儿,我就给你带了一个!”   路宁还没发话,旁边的骆桓立即拄着拐杖过来,抬手就给了周奇鸣一拳:“你少打路宁的主意!”   班上的同学都傻眼了,骆桓这小霸王跟路宁不是不和吗?怎么这会儿那么护着她?   骆桓的头号小弟谭旭最是疑惑,他小跑过来,扯了扯骆桓的胳膊,小声说:“哥,你不会看上路宁这暴力妞了吧?”   骆桓斜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他又不是欠揍,会看上这个一马平川……不对,好像才开始发育的柴火妞了。   “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谭旭不解地嘀咕了一句。   没理会他的抽风,骆桓握紧拳头,在周奇鸣面前晃了晃:“离路宁远点!”   周奇鸣看着凶神恶煞的骆桓,又扭头苦哈哈地望着路宁,一副向她求助的模样。   路宁忙别开头,骆桓能把周奇鸣吓退,她求之不得,傻了才会多事。   见她不说话,周奇鸣只得可怜巴巴地回了自己座位上。   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时不时地用控诉的目光看着路宁。   路宁全当没看见。   终于过了一天清净日子,回去的路上,骆桓又告诉了路宁一个好消息,他已经找到盟友了,分别是谭旭、班长和班上另外一个叫常一鑫的男声。   “他们,行吗?”不是路宁瞧不起这三人,谭旭就是骆桓的跟班,骆桓指东他不敢指西,班长这人圆滑狡诈,总是抱着谁都不得罪的心思做事,让他主动出头找伍家的麻烦,呵呵!至于最后一个男生,路宁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见他的存在感有多小。   听出路宁语气中的不以为然,骆桓不干了:“你可别小瞧他们,常一鑫家是做百货起家的,跟伍家是直接的死对头;至于班长,伍家这几年进军房地产业,抢了班长家好几块地,两家面和心不合,只保持着表面的平和,心里都恨不得把对方拉下马;而谭旭他家九代单传,就他这一根独苗苗,据说他爹妈当初为了生他可是吃尽了苦头,他一哭闹,他爸妈连天上的月亮都会想办法摘给他。谭旭在伍家差点被炸、死,他爸妈心里铁定恨透了伍家。”   路宁瞟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骆桓嘚瑟地拍了拍胸口:“这种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细心观察就知道了!”   路宁不得不承认,在这些方面,她确实不如骆桓,信息也没他的全面。骆桓生来就处在这种环境中,长期的耳闻目染,他在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   “跟他们联系的事就交给你了,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路宁乐得把麻烦交给骆桓。   骆桓笑了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然是调查伍家目前的状况了,班长今晚就去找侦探查一查伍家。我们先等他的消息。”   路宁没有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每天都上课,时间过得匆匆,转眼间就到周末了。   也到了萱萱跟路宁约好去拍大头贴的日子。   说是说去拍大头贴,但一整天当然不可能只做这件事了。   两人在步行街碰头,拍完照片后,萱萱就拉着路宁去逛街了,两人沿着步行街的入口,挨家挨户的逛,碰到新奇的喜欢的,萱萱都要试一试,每次还要拖上路宁。   路宁跟着她也不自觉地买了一大堆,逛到街头的时候,两人的手上已经挂满了袋子,时间也已到下午。   萱萱叫来司机把买好的东西拿走,拉着路宁的手说:“你肯定饿了,上次说好我请你去安镇小吃街,随你吃的,今天天气正好,咱们现在就去,顺便在那儿住一晚怎么样?”   路宁有些犹豫,安镇是A市附近的一个旅游古镇,离A市不远,开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因此一到周末就有很多人去那边玩。   那地方风景不错,山清水秀,有A市的天然氧吧之说,但最吸引路宁的是那边的小吃一条街,这条街上汇聚了全国各地出名的小吃。   路宁还没去过,她当然想去,只是夜不归宿这事,裴渊多半不会答应。   她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萱萱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你是怕你家家长不答应啊,没事,我带个保镖,你打电话给裴渊嘛!”   电话接通,出乎路宁的预料,裴渊并没有不准她们去玩,反而要跟她们一起去。   在等裴渊来的时间里,萱萱好奇地问:“他一直都这么平易近人吗?怎么外面都传他这人喜怒不形于色,软硬不吃呢?”   动不动就发脾气,还叫喜怒不形于色!路宁翻了个白眼。   萱萱完全毫无所觉,她拉着路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姜桓也是裴氏旗下的艺人,你说我跟裴渊混个面熟,下次能参加姜桓电影的首映礼吗?”   路宁睨了她一眼:“我记得你是冯思思的粉丝吧!”   萱萱呵呵笑:“我又不止粉她一个!”   路宁……   萱萱也就嘴上说说,等裴渊的车子驶来,她立即噤了声,乖乖地坐到后座,双手搭在膝盖上,从头到尾都没敢跟裴渊搭一句话,更别提套近乎了。   路宁戳她:“你不是要跟裴渊套近乎吗?他跟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   他就斜了她一眼,那叫打招呼?萱萱附到路宁耳畔小声说:“他的脸色好吓人,我不敢……哎呀,他在瞪我了,我……”   萱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那道灼人的视线果然消失了,快得仿佛是她的错觉。   罗助理奇怪地看了裴渊一眼,裴总似乎对后面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姑娘有意见,这才刚见面,就赏了人家好几个冷眼了。   真是奇了怪了,既然不待见,干嘛又要跟人一起出去玩。   算了,老板的心思你别猜。罗助理扭过头,假装没发现车里的沉闷气氛,专心开车。   到了安镇,大家先去定了酒店,把车停在酒店,这才出去玩。   裴渊知道路宁的喜好,直接带着她往小吃一条街去。   萱萱本想跟路宁一起的,但她有点怕裴渊,恰好旁边的罗助理又问她:“萱萱,你想去看表演吗?今晚这边有篝火晚会!”   篝火晚会是安镇的一个特色节目,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末都会举行,届时身穿民族特色服饰的姑娘和小伙们载歌载舞,四周的游人跟着翩翩起舞,气氛很是热闹,尤其受爱凑热闹的年轻人喜欢。   比起吃,萱萱更想去凑热闹,尤其是旁边的罗助理笑得一脸温柔,对比裴渊的冷脸,她自然更愿意跟他走。   于是,只犹豫了一秒,萱萱就抛下路宁走了。   她一走,裴渊立即把冷空气对准了路宁:“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她走得太近吗?”   他还记得这事啊,路宁挠挠头,很是无辜的说:“我忘了!”   裴渊满肚子火没处发,若不是担心萱萱带坏路宁,他干嘛老大远跑来陪她们玩啊。结果这丫头一句“忘了”就把他打发了。   想想都郁闷,他直接拿起一份菠萝饭,凑到路宁嘴边:“你还是多吃饭,少说话吧!”   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不会惹他生气。   “哦!”有好吃的,路宁也不跟他计较。   两人从小吃街的街头一路吃到街尾,途中,路宁口渴了,指着旁边卖冰淇淋的说:“我要吃这个。”   裴渊一想起路宁上回吃冰淇淋出的事,顿时不大乐意:“医生说,你最好少吃冰的冷的。”   “我那个不是还没来吗?就吃一个小的嘛,我都一个多月没吃过了!”路宁已经摸准裴渊的脾气了,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裴渊对上她渴慕的视线,挣扎了一下,弃械投降:“只准吃一个!”   路宁欢呼雀跃地接过冰淇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真甜!可惜她不能多吃,路宁忍不住又添了一口,红艳艳的唇舌沿着雪白的冰淇淋绕了一圈,冰凉舒适的口感入腹,冲淡了刚才那串麻辣烫残留的燥热,路宁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裴渊付过钱,扭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心骤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浑身发热,他走过去,拉下脸,呵斥道:“舔什么舔,赶紧大口吃了,后面还有很多好吃的等着你!”   光线较暗,路宁没发现裴渊绯红的脸色,她的心思全放到了他最后一句话上,三两下解决了冰淇淋,正要走,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她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站了起来,对裴渊说:“萱萱他们那边也结束了,正在朝小吃街这边来,那边过来很多吃宵夜的人很多,萱萱让咱们先给他们占个地!”   裴渊抬头看了一眼小吃街入口的方向,人流明显比刚才多了一倍,他认命地拉着路宁往前走了一小会儿,挑了一家相对干净整洁的店面坐下。   这是一家卖面条、水饺、馄饨的小吃店,卖的东西相对清淡,很适合做宵夜,口味清淡的人很喜欢这家店。没多久,店里就坐满了,萱萱和罗助理也艰难地挤了过来。   “路宁,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这篝火晚会实在是太好玩了!”萱萱走过来,扯了一张纸擦汗。   路宁笑笑,问她:“你们吃什么?”   “饺子、馄饨各来两份吧,大家想吃什么就挑自己喜欢的!”罗助理跟着一堆年轻人跳了半天舞,肚子里的存货早消耗光了,他感觉自己现在都能吃下一头牛,便迫不及待的先点了。   这店里就这几样东西,大家都没意见。   点好单,在等待的时间中,大家又各自拿起手机刷了起来,萱萱凑到路宁旁边,给她看自己今晚拍的相片。   路宁看得正起劲儿,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恩人,真巧啊,你也到安镇玩!”   路宁扭头,见是周奇鸣,不由得暗叹倒霉,怎么跑出来玩一下就能碰到这个粘人精。   周奇鸣没有察觉到她的郁闷,扯着旁边那人,高兴地介绍道:“爸爸,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上次帮我找回钱包的恩人,她叫路宁,旁边那个女孩子是我们同学,李萱!”   回头又跟路宁和李萱介绍道:“这是我爸爸和妈妈!”   李萱站起来乖巧地叫了一句:“叔叔阿姨好!”   路宁没动,气氛有些尴尬,周奇鸣的妈妈脸色不悦地拉了拉周奇鸣,正要叫周奇鸣父子离开这里,周奇鸣的爸爸却先一步开口了:“你们好,我是周奇鸣的爸爸周书榕,没位子了,我们可以跟你们拼桌吗?” ☆、第37章 037 躁动   同样是自来熟, 但他们父子完全是两种风格。   周书榕说话的时候言词恳切,眼神带笑,声音不疾不徐,实在让人反感不起来。   罗助理瞧了一眼裴渊, 见他没反对, 立即扬起笑道:“欢迎,欢迎,请坐!”   周书榕道了一声谢,含笑坐下,眼神在喧嚣的小吃街上转了一周, 最后停留在路宁脸上,闪了一下神, 感叹道:“还是家乡好啊!”   “周先生可是刚才海外回来?”罗助理搭了一句话。   周书榕微微颔首:“是啊,一下子就去了十六年,一别经年, 回来后才发现A市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实不相瞒, 刚回来那一阵子, 我都找不到路!”   罗助理点头:“A市这些年的变化确实很大……”   两人就A市这些年的飞速发展探讨了一番, 直到饺子和馄饨端上来才停止。   一直没说话的裴渊拿起筷子头轻轻在路宁面前敲了敲:“吃饭了,你吃哪一碗?”   他把饺子和馄饨各端了一碗摆到路宁面前,任其选择。   饺子这一碗分量好像多一些,路宁毫不犹豫地指向饺子:“这个!”   裴渊点下头, 把饺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后把馄饨端回自己面前,拿起筷子,神色自若地吃了起来。   逮着机会,周书榕借机把目光转向裴渊,这个青年虽然话不多,但罗文说话时,时不时地瞟向他,很明显,他才是这群人中做主的那一个。   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裴渊微微一顿,然后放下筷子,抬头冲周书榕一笑。   周书榕愣了愣,这年轻人笑起来还真是好看,连他都有片刻的失神。   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周书榕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裴渊:“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旁边这位是犬子周奇鸣,他与你……你家姑娘是同学!”   裴渊接过名片,瞄了一眼上面的头衔,勾唇一笑:“原来是周大律师,幸会,幸会!”   他嘴上说得热络,但行动上没多少敬意,从头到尾,他连名片都没回周书榕一张。   周书榕涵养了得,没有丝毫被怠慢的不悦,反而冲裴渊笑道:“奇鸣上次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们,裴先生明天可有空,我做东,还请裴先生和路宁赏脸!”   这下不止裴渊,就连罗助理也瞧出来了,周书榕是在故意找机会跟裴渊套近乎。   他低头瞧了一眼周书榕的名片——汉榕律师事务所,其中一个字跟他的名字一样,周书榕应该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他莫不是想接手裴氏影业的法律事务?   裴氏旗下艺人众多,自裴渊上任以来,又开始往院线方面极力扩张,随着各项事务的扩展,在法律这方面的需求也比以往多多了。这确实是一块人人垂涎的大蛋糕。   不过罗助理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既然周书榕已在A市的律界立足,那他就应该知道,裴氏的法律顾问是A市司法界的泰斗丁海岩老先生。双方合作长达数十年之久,默契十足,合作良好,又无嫌隙,裴总不可能会突然更换合作对象。   他莫非只是单纯的想跟裴总套个近乎,留个好印象?   就在罗助理暗暗寻思的时候,裴渊已经伸手把胳膊扶到了路宁的椅背上,笑眯眯地问她:“你同学他爸请客,说感谢你上次的见义勇为,去吗?”   路宁一口咽下饺子,抬头瞥了一眼,满含期待望着她的周奇鸣,打了个寒颤,特义正言辞地说:“不用了,举手之劳罢了,大家都是同学,何必这么见外!”   好不容易才让骆桓吓退了周奇鸣,她可不想又被黏上。   不过路宁实在低估了周书榕的战力,周奇鸣跟他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周书榕温润儒雅的眼神望向路宁,赞许地说:“路宁同学施恩不图报,实在是令人钦佩。既如此,那就不勉强了。只是奇鸣这孩子刚转学到A市,人生地不熟的,还想请路宁和萱萱两位同学多多照应他!”   萱萱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抬头,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乐呵呵地说:“周叔叔言重了,应该的,应该的!”   有萱萱出面应付周书榕,路宁乐得轻松,躲在一旁又不出声了。   周书榕瞥了路宁一眼,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笑,随即又挪开眼,专注地跟萱萱聊了起来。   周书榕学识渊博,说话风趣幽默,很快就让萱萱放下了戒心,不多时,便跟萱萱聊到了一块儿。   萱萱人单纯又热情,长得又可爱,很容易激起人的好感,不一会儿,连周书榕那个有些高傲的母亲也加入了谈话中。   双方相谈甚欢,离开的时候,周书榕的母亲还邀请萱萱有空去他们家玩,当然为了避免失礼,她随后又邀请了路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话客套居多。   但裴渊不介意,路宁更不在乎了,她是一点都不想跟周奇鸣有任何的瓜葛。   双方在小吃店分开,裴渊带着路宁和萱萱继续逛,两个小姑娘想去看看清河街,这是安镇专门卖各种有趣小玩意和地方特产的地方。   而周书榕一家似乎有些累了,准备就在附近转转就回酒店休息。   出了小吃街,裴渊几人的背影都看不到后,周书榕一边领着妻儿回酒店,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奇鸣,你跟班上的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提起这个周奇鸣就不得劲儿,因为骆桓对他的敌视,再加上他是半路插班的,班上的同学对他都很疏离。当然,这不是最让他郁闷的,最让他不开心的是,他不能接近路宁了,原先他还打算跟路宁学武的。   瞧周奇鸣耷拉着脑袋,周太太不高兴了,斜了丈夫一眼,不满地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的小姑娘啊,傲慢又无礼,你难不成还要让咱们奇鸣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别以为她没发现,丈夫刚才一直在讨好那个姓裴的,连带的也对那个叫路宁的小姑娘刮目相看。可对方一直对他们不冷不热的,这让速来骄傲的周太太很难接受,若不是怕拂了丈夫的面子,她早就走人了。   周书榕伸手拍了拍周太太的手:“你想多了,小姑娘害羞而已。丽惠,奇鸣刚到一个新的环境,要融入进去还需要时间。现在大家不了解他,跟他不熟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不要说这种误导他的话。”   回头,他又对周奇鸣说:“圣诞节快到了,在家办个party,邀请你们同学来玩一玩,怎么样?”   周奇鸣有些迟疑,他当然想把同学请到家玩,这是与大家拉近关系的最快途径,只是……他虽然脸皮厚了点,但也看得出来,其实路宁并不大待见他,更别提她身边还一直跟着那个凶神恶煞的骆桓了,他们俩一定不肯来。   周太太看出儿子很心动,立即道:“你是担心我和你爸在大家放不开吗?放心,我跟你爸那天出去约会,不会妨碍你们的!”   “再说吧!”周奇鸣心里的担忧没法跟大人说,只能闷闷不乐地把这事给往后推,他想有空的时候先探一探路宁的口风再说。   ***   清河街上,人流如织,尤其以小姑娘居多。   这条街上卖得最多的就是极具特色的小配饰和旗袍。路宁和萱萱两个走进店里就挪不开眼,亮闪闪的耳坠和项链,各型各色,旁边墙上挂满了卡通小吊坠,再过去,是一排排美丽的团扇。   店铺的光线柔和,打在这些漂亮的饰品上,更显夺目。   “路宁,你看这个星形的耳坠怎么样?”萱萱拿起一对耳坠在路宁面前晃了晃。   女人不管年纪大小,绝大部分都对这些亮闪闪的事物没什么抵抗力,路宁也不例外,她眨巴一对璨若星河的打眼睛,兴奋地点头:“不错!”   “那我送给你吧!”萱萱高兴地说,小女生看见漂亮的东西就想跟好朋友分享。   只是,路宁摸摸耳朵,摇摇头:“不用了,我没打耳洞!”   萱萱不依:“这店里应该就能打耳洞,我问问老板!”   一直站在店外的裴渊听到这话,立即探头进来,阻止了萱萱:“今晚就不用了,下次我带她去!”   谁知道这地方的消毒工作做得好不好,万一感染发炎就麻烦了。   路宁本来也不想打耳洞,见萱萱缩回头,索性没跟裴渊争辩,拉着萱萱往里走。   见她们离开了卖耳饰的区域,裴渊回过头,继续跟罗助理聊天:“不用了,应该只是巧合,我们又不是警察,没必要老浪费功夫去盯着无关紧要的人!”   罗助理其实也很认同裴渊的话,他们今天来安镇玩是临时起意,周书榕不可能知道他们会来。而且双方也没什么利益之争,也就没了冲突的源头,他也犯不着带上老婆孩子在这儿等他们。   “那行!”罗助理看了看表,扭头对裴渊说,“我到外面去等你们?”   不是他不仗义,实在是他们俩个大男人站在人家店铺门口太打眼了,进出买东西的姑娘们都会多看他们好几眼。这会儿人流量又大,就他们谈话的这会儿功夫,就有一二十个姑娘从他们面前路过了。   “去吧……”裴渊白了他一眼,本是要放行的,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罗助理,“那个……姑娘家是不是都喜欢这些东西啊?”   罗助理循着裴渊的视线在店门口转了一周,轻轻点头:“应该吧!”   不然这么多姑娘挤在店里做什么?   裴渊颔首,顿了片刻,随即对他说:“那你明天去挑一些十七八岁小姑娘喜欢的首饰送到裴宅!”   罗助理无语,他都奔三的人了,哪知道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喜欢什么。他扭头瞟了一眼在里面逛得不亦乐乎的路宁,算了,明天找个机会偷偷问问她吧。   逛完小饰品店,路宁跟着萱萱又去了旁边的那家旗袍店。   这家旗袍店有些年头了,听说老板就是裁缝出身,店里的衣服手艺和布料都不错。   萱萱兴致勃勃地拉路宁试旗袍,两人一起进了更衣间。不一会儿,两人结伴儿出来了,萱萱扯了扯身上的粉色旗袍,抬起胳膊转了一圈,问路宁:“好看吗?”   “好看!”路宁真心实意地赞道。   粉粉的颜色很嫩,很符合萱萱的气质。   萱萱照了一下镜子,又扭头看路宁:“你这身白色的旗袍更好看,不过……路宁你是不是开始发育了?”   最后一句她刻意压低了音量,说话的同时,魔爪朝路宁鼓鼓的胸口处一探。   裴渊扭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的心陡然慢了半拍,视线忍不住瞟向路宁微微鼓起的胸口,似乎,好像是比刚来那会儿大了一些。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裴渊蓦地脸色一变,他立即别开头,却不料正好对上墙壁上的一面镜子,镜中路宁白衣胜雪,衬得她肤若凝脂,胸前盘扣处,一道金色的飞凤沿着鼓鼓囊囊的胸口扶摇而下,消失在她平坦的小腹处。   她似乎没穿过旗袍,伸手扯了扯紧贴在腰间的布料,脸上带着些微的赧然。   旁边的萱萱见了,立即冲店员招了招手,不多时,店员又拿个一双高跟鞋来,萱萱把鞋子递给路宁,示意她换上。   路宁踌躇片刻,缓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换掉了鞋子。   萱萱立即把她拉了起来,走到镜子面前,示意她转一圈,然后笑盈盈地说:“不错吧!”   路宁抿唇浅笑着点点头,随着她颈部的动作,她胸前的两只小兔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似乎要随着紧绷的衣服跳出来。   裴渊顿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他闭了闭眼,艰难地挪开了目光。   这一刻,裴渊清晰的认识到,路宁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至少她的身体已经逐渐发育完成,而不是他误以为的那种小姑娘。   “哇塞,看不出来嘛,路宁的身材还不错!”罗助理惊讶之下,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这道略带调笑的话拉回了裴渊纷乱的心绪,他脸色一沉,一把捉住罗助理的手腕,拽着他就往外走:“出去!”   罗助理哭笑不得,路宁的那身旗袍都快到膝盖了,很保守的好不好,裴总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但见裴渊一脸凝色,他也不敢去捋虎须,只得无聊的在门口踩鹅卵石玩。   最后路宁和萱萱各买了一身旗袍,瞧时间不早了,两人终于决定打道回府。罗助理大大地松了口气,陪着两位大小姐和老板逛街,又不让他随意乱走,又不准看的,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回去的路上,路宁和萱萱商量了一阵,决定明天去清溪涧玩漂流。这段时间天气已经转冷了,再不去玩,就要等明年夏天了。   路宁扭头征询裴渊的意见。   “漂流?”裴渊挑眉,“你怎么想玩这个?”   这项目蛮刺激,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他实在是怕了路宁的麻烦体质。   路宁摊摊手:“因为我明天不想去逛街了!”   萱萱最初的提议就是去逛街,路宁有点不明白,她们今天不是逛了一整天加一晚上了吗?她怎么就还没腻。   裴渊想到今晚的陪逛经历,立马同意了路宁的提议。   说好明天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后,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大家都身心俱疲,倒头就睡。   ***   裴渊看见路宁穿着一身纯白的吊带礼服,扭头冲他嫣然一笑,胸前两只白嫩嫩的兔子似乎要蹦出来跟他打招呼。   他愣了愣,来不及多想,就看见路宁撩起裙摆飞快地朝他跑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了他,胸前的柔弱挤压着他的刚硬。   他浑身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突然,路宁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他的脸,裴渊先是一愣,接着浑身都跟着了火似的,他立即反客为主,一把抱住了路宁。   路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吐气如兰的丁香小舌在他的颈间打转,那呼出的热气烫得他全身泛红,脑子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崩了,他一把按住路宁,伸手粗鲁的扯下了她的细肩带。   两人激烈地吻到一处,唇齿交融,伴随着这激吻的是衣物落地的声音。裴渊的手不自觉的随着路宁的腰间攀爬,抚上她胀鼓鼓的胸口……   不对,他在做什么?   裴渊猛地弹坐起来,伸手扶住额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过了好几分钟,他终于平静下来,这才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安安静静的,哪有路宁的身影。   原来是个梦!裴渊说不清这一刻心里是庆幸居多还是遗憾居多。   理智逐渐回笼,当意识到他做春、梦的对象是路宁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裴渊抱住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伸手狠狠地拍了一记头。   他怎么可以把路宁当成意、淫的对象呢?   她才17岁,还在上高一!   这一刻,裴渊觉得自己真像个禽兽。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倒了一杯水喝。   冷水入喉,洗去了他的躁动,他正要关灯睡觉,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38章 038 落水   裴渊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 凌晨两点,大半夜的谁会跑来敲他的门?   就这么几秒愣神的功夫,门外的敲打声更甚。   裴放下杯子,走到门边, 往门眼里一瞧。   只见路宁穿着碎花睡裙, 光着脚丫子,站在门口焦急的拍打着他的门,同时,嘴唇还不同地蠕动,似乎是在叫他。   裴渊不及细想, 飞快地拉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瞧见他,路宁松了口气, 一把拽着他的袖子就往楼梯口跑去,边跑边匆忙地解释道:“不好了,失火了, 快走!”   裴渊这才注意到, 酒店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烟熏味, 白白的烟雾从窗户外面探进来, 瞧这浓烟的走向, 火似乎是从下方传来的, 难怪他刚才在屋子里觉得热呢,敢情是楼下烧起来了。他顾不得其他,拉着路宁飞快地跑到安全通道,一鼓作气下了楼。   跑下了楼, 裴渊发现,酒店外的空地上站满了人,大多都像他和路宁一样只穿着睡衣,衣衫不整,神情焦虑,应该都是这家酒店的客人。   这些熟识的三五个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站在旁边听了几分钟,裴渊大致弄清楚了目前的状况,火是从三楼燃起来的,起火的原因还不明,现在消防员已经在组织救火了。   “罗助理和萱萱呢?还没下来吗?”裴渊扭头寻找了一圈,没看到两人的影子。   “他们比我们早下来!”路宁也踮起脚尖四处寻抓。   他们几人就裴渊最晚下来,大家都知道着火了,偏偏他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萱萱胆子小,跑得慢,路宁便叫罗助理带她先下来了。   两人找了一会儿,终于人群中找到了萱萱和罗助理。   不过他们的旁边还有几个熟人——周书榕一家。   见到路宁,萱萱立即跑上来,抱着她:“好吓人,你们怎么才下来?”   “耽搁了一会儿!”路宁握住她的手。   旁边周书榕也跟裴渊聊了起来:“真巧,没想到我们住的是一个酒店!”   裴渊颔首:“是蛮巧的!”   “也不知道这火什么时候能扑灭!”周书榕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火光,有些担忧的说。   裴渊耸耸肩,没接腔。   周书榕叹了口气略带抱怨地说:“哎,好不容易抽空出来玩一趟,结果遇到这种事,哎,只希望没有人员伤亡吧!”   裴渊敛眉,眼角的余光瞥向路宁,正好看见她那双光生生、白嫩嫩的脚趾头,他的心骤然一紧,突然想到那个梦境,梦中,也是这样一双白皙如玉的脚缠上了自己的腰,这一刻,他颇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感觉。   “裴先生,裴先生……”   周书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绮思,他猛地回过神来:“周律师叫我?”   周书榕无奈地笑了笑,敢情他刚才说了那么一堆人家都没听进去。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想问你们今晚有什么打算?”   “稍等!”裴渊没理会他的问题,疾步走到路宁面前,弯下腰,皱眉看着她光秃秃的脚趾,扭头冲罗助理说,“去买双鞋子来!”   罗助理:“买鞋子?”拜托,这可是半夜两点,哪家鞋店还在开门?裴总这不是为难他吗?   裴渊斜了他一眼:“想办法找一双鞋子过来!”   “OK!”罗助理只得硬着头皮想办法。   他走后,裴渊拉着路宁到酒店外面的花台边上,提起自己的袖子狭擦了擦台子,然后对路宁说:“在这儿坐一会儿!”   周遭的人都看着她,路宁有些不自在,她拉了拉裴渊的袖子:“不用了吧!”   裴渊直接忽视了旁人侧目的眼神,把她按到花台上:“坐下,你没穿鞋,待会踩到玻璃或石子,划伤了脚,明天就别想出去玩了!”   “哦!”路宁两脚凑在一块儿,搓了搓,这地面确实冰冷了一些,坐下要舒服得多。   她用力把萱萱也拉了过来。   萱萱坐在路宁旁边,瞟了一眼正紧紧盯着酒店的裴渊,凑到路宁耳边小声说:“路宁,裴渊对你真好,没想到他这么温柔!”   路宁侧目:“那是你没看见他凶我的时候!”   “他凶也肯定是你做错事情了!”萱萱这会儿已经完全倒向了裴渊。   路宁无语:“你究竟是站我这边的还是站裴渊那边的啊?”   萱萱呵呵笑:“今天我站裴渊,明天我站你,谁出钱,我就站谁那一边!”   “墙头草!”路宁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裴渊这边,周书榕也同样提起这个话题:“裴先生对路宁真好,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这是头一次有人把他和路宁误以为是兄妹,不知怎么的,裴渊突然觉得“兄妹”这两个字很刺耳,他下意识地否认:“我们不是兄妹!”   “哦?”周书榕好奇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解释。   裴渊却别过了头,不置一词。   周书榕见他不愿意谈,识趣地绕过了这个话题,指着酒店说:“火好像扑灭了!”   裴渊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墙上已经没有火光,烟雾也淡了许多。   “这酒店也不能住了,不知道酒店怎么安置咱们!”周书榕嘟囔了一句。   没过几分钟就有酒店工作人员过来,他先是向大家致歉了一番,然后讲了一下酒店的安排。   酒店已经跟一条街外的另外一家五星级酒店协商好,今夜安排他们到那家酒店入住,此外,为了表达歉意,酒店还会另外准备薄礼一份,希望大家满意。   酒店安排客车很快就过来了。   因为罗助理还没回来,路宁几人只好在后面等着,裴渊拿起手机打给罗助理。   “到了,到了,马上就来!”罗助理一边摇着手机,一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把一双蓝色的拖鞋递给裴渊,解释说:“鞋店都关门了,酒店服务员给的!”   裴渊递给路宁换上,几人一起上了客车。   因为他们是最后上去的,结果就只剩最后两排了,周书榕领着妻子,坐到了左边那一排,路宁紧随其后,直接坐到了右边。   裴渊看了一眼路宁,鬼使神差地,他直接坐到了周书榕夫妻的后面。   “路宁她们在那……”本想提醒他的罗助理瞧见他黑沉沉的脸色,心中咯噔了一下,再也不敢多言,噤声坐到了他旁边。   萱萱乐得跟路宁在一起,她坐在路宁旁边,拉开包包的拉链,拿出一粒木糖醇丢给路宁:“好困啊,嚼一嚼提神!”   独自一个人坐后排的周奇鸣闻声,站起来,扶着椅背,伸长脖子说:“萱萱,给我一颗!”   萱萱倒了一颗给他。   “谢谢!”周奇鸣话是对萱萱说的,眼神却不时瞟向路宁,“你们明天去哪儿玩啊?”   萱萱吐了个泡泡:“我们去清溪涧。”   周奇鸣来劲儿了,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说:“是不是这里?听说这里的漂流很好玩。”   见萱萱点头,他立即朝周书榕喊道:“爸,我们明天也去那儿玩怎么样?”   周书榕看了一眼妻子:“你妈同意我就没意见!”   周奇鸣顿时乐开了怀,要他妈同意还不简单吗?他撒个娇就行了。   果然,周太太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没几分钟就败下阵来了。   得到同意,周奇鸣很高兴,激动得忘了路宁不大愿意搭理他,他像一只猴子一样,爬在路宁的头顶上方,呵呵笑道:“路宁,你会漂流吗?我以前跟同学去过好几次,你要不会我教你!”   “再说吧!”路宁敷衍地回了一句。   周奇鸣只当她同意了,立即开始显摆自己的丰功伟业:“路宁,去年夏天我跟我同学去……”   车厢里很安静,顿时只剩下周奇鸣一个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周太太很不高兴,自己的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儿子,现在正当着她的面讨好一个小姑娘。更可气的是,那小姑娘还不愿意搭理他。   她按捺不住,抬头冲周奇鸣喊道:“奇鸣,你不是困了吗?还不睡?”   “睡什么,马上就到酒店了!”周奇鸣头也不抬,继续在路宁耳边念叨。   车里同样还有一个人很不高兴。   罗助理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中狐疑:这不还没到冬天吗?怎么天气一下子就变冷了呢?   “司机,把空调开大点!”他站起来刚喊完这一句就感觉到一道慑人的目光正盯着他。   他转过身就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正木着脸,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啦?他去拿鞋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短短几分钟,裴总的心情就变坏了?   没等罗助理想出个究竟,客车已经到达新酒店。   旅客们鱼贯而出,折腾了半夜,大家都很困了,拿了房卡就回去睡觉了,罗助理也没机会探究裴渊的心情为何不好。   裴渊躺在干净整洁的床铺上,双眼大睁,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前半夜那场香艳的春、梦。   “真是疯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春、梦这件事带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先前因为火灾,没空细想,现在静下来,这件事又缠上了心头。   活了二十几年,他做春、梦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对象一般都是模糊不清的,这还是头一次梦见真人,而且这真人还是他一直当做小孩子的路宁,这让他如何接受?   裴渊感觉自己实在是太龌蹉了,竟会肖想一个未成年、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简直是禽兽不如。   光是想到这,他的心里就充满了负罪感。   他忍不住拆了烟盒,拿出一支烟点燃,不多时,烟味弥漫在屋子里。吞云吐雾大半天,仍旧没能缓解他心里的这种烦躁情绪。   ***   第二天,罗助理敲开裴渊的门,迎面而来一大股浓郁的烟味,把他呛得大咳不止。   “咳咳咳……裴总,你昨晚究竟抽了多少支烟啊?”当罗助理看到床头柜上烟灰缸中满满的烟头,整个人都震惊了,“裴总,这得有两包吧……”   “怎么,你有意见?”裴渊一边把胳膊伸进袖子里,一边扭头斜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罗助理注意到他猩红的眼睛。   罗助理有一瞬间的失神,脱口而出:“你昨晚一直没睡吗?”   裴渊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披上外套推开了门,正好跟周书榕一家撞上。   “巧了,裴先生也去吃饭?”周书榕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按下了电梯键,“正好,吃过饭,我们一起去清溪涧玩,还能做个伴儿!”   裴渊不置可否。   一路上,罗助理一直在观察裴渊的脸色,发现他今天的精神实在是太差了,忍不住悄声说:“裴总,你今天在酒店休息一天吧,让我带路宁和萱萱去清溪涧玩!”   裴渊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周奇鸣,这小子不知从哪儿弄了一顶棒球帽戴在头上,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兴奋,跟个四处乱窜的猴子差不多。   他冷哼一声,拒绝了罗助理的好意:“不用,我精神很好!”   罗助理无语,老板,你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很没有说服力的好不好。   无论罗助理怎么吐槽,裴渊似乎都打定主意要出去玩了。   吃过早饭,大家就上路了。裴渊的车子在前,周书榕一家在后。   清溪涧离安镇并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步行几百米就到了上游码头。   清溪涧大约有十几米宽,河道障碍物多,水势多变,落差较大,两岸山花漫烂,风景如画,深得漂流爱好者的喜爱,即便已到深秋,这里也汇聚了不少游客。   路宁他们买了票,排好队,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穿好救生衣,坐上了橡皮艇。   这里每艘橡皮艇可以坐四个游客,路宁他们四人刚好坐一艘橡皮艇。   上船后,黑黝黝的舵工操着一口带着浓重方言口音的普通话向大家讲解了一番漂流的常识和安全注意事项,然后指导大家怎么操作浆板。   很快,橡皮艇滑动,驶过一段平缓的谷地,冲到瀑布上方,急流而下,激起千层浪,白花花的水花溅了几人一声。   漂流果然是一项刺激性很强的活动,连裴渊都忍不住吼了几嗓子。   行了半个小时左右,橡皮艇越过一段急流,驶入到一片开阔地,此处的水面宽达几十米,水中岩石林立,七拐八绕,很是有趣。   前前后后十几艘橡皮艇蜿蜒穿梭在河面上,蔚为壮观。   突然,路宁觉得身下一个激荡,身子随之猛晃了几下,舵工连忙招呼大家保持冷静:“撞上岩石了!”   这里有一明一暗两块岩石,其中一块被水淹没,离得远了,肉眼压根没法看清楚。   这个舵工是新来的,培训完才上班没几天,一时紧张竟忘了这一遭。   结果他们的橡皮艇就被恰在两块岩石中间,划不动了。   后头有橡皮艇远远地瞧见这边的情况,都绕开了,只有一艘橡皮艇驶了过来。   “怎么回事?”周书榕撑着浆,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罗助理简短地向他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并告诉他,舵工已经请求了岸上支援。   不过周书榕像是没听懂他的暗示,仍旧留在这里。   大家干等了几分钟,突然,萱萱指着水面大叫了起来:“血,好多的血……”   大家低头一看,果然,一团猩红的血迹从水底荡漾开来,瞬间便染红这一片区域。   舵工吓得蹭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浆板,惊惧不安地大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因为他这剧烈的运动,橡皮艇前后失重,歪歪斜斜的扭动,弄得船上的人也跟着摇晃不止。   萱萱力气小,胆子小,第一个站不稳,头一晃,身体失去重心,像倒栽葱一样直直往水里栽去。   离她最近的路宁见了,忙站起来,一只手用力把浆板往岩石上一杵,接着身子一歪,呈四十五度往船外倾斜下去,单手抓住了萱萱。   “小心!”见状,裴渊吓得脸色都青了,忙伸手去拉路宁。   扑通、扑通……   路宁用力把萱萱拽回来,身子一弹,跳到了旁边凸出的岩石上。刚一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两道落水声,紧接着带着冷意的河水溅到了她的背上。   她扭头一看,周书榕父子齐齐落入了水中。   这是怎么回事?   她和萱萱没落水,这围观的爷俩却落水了! ☆、第39章 039 命案   见过救人的, 但没见过救人连对方衣袖都没碰到反把自己搭进去的。   事后路宁才知道,这父子俩都是为了来拉她,结果一不小心被她勇猛的身姿震慑住,傻愣愣的掉进水里了。   有了这么一出, 再冷落对方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在更衣室换完衣服后, 裴渊第一次对周书榕父子露出一个不带敷衍的笑容:“抱歉,刚才连累你们了!”   周书榕摇头无奈地笑了:“哪里,没想到路宁身手这么好,我们父子啊都比不上她一个小姑娘,忙没帮上, 反倒给大家添了乱!”   “她一个小姑娘又没练过,哪有什么身手, 不过是年纪小,身体灵活罢了!”裴渊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清溪涧旅游管理公司的人传来了消息, 水里的血只是几个水性极佳的孩子的恶作剧, 他们逮了一条鱼剖开故意躲在水里吓唬游客的。   无缘无故的, 孩子们何故玩这样的恶作剧!   在等待路宁和萱萱出来的间隙, 裴渊又偶然听到工作人员无意中提起, 附近的农户与旅游公司矛盾甚深, 曾发生了好几次摩擦,所以这些孩子才会偶尔来捣乱。   会有矛盾说白了不过是利益分配不均罢了,与他们这样的游客没有多大的关系。   因此在路宁和萱萱出来后,大家都没提起这一段, 收拾收拾就结束了这一趟多灾多难的旅行。   不过当他们返回安镇,准备在镇上吃午饭就回城时,一个老相识意外地找上了他们。   裴渊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回头笑道:“巧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成队,请坐,成队还没吃饭吧,不如跟我们一起?”   成杰一言不发地坐下,扫了在座的七人一眼,突然抛出一枚重磅炸弹:“你们昨晚住宿的嘉里酒店发生了一桩命案!”   萱萱正在倒水的手一抖,茶杯倾倒,直直往地面上滚去。   路宁连忙伸手接过茶杯,安放在桌上,顺势取过萱萱手里的茶壶,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成杰。   裴渊也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问道:“那成队的意思是?”   成杰叩了叩桌面,抬头直视着裴渊说:“当然是找你们了解情况。这是例行公事,昨晚凡事在酒店投宿的客人我们都会询问一遍!”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褪去脸上的笑,严肃地看着裴渊,第一个从他问起。   问的问题只有三个,第一个是你昨晚凌晨一点半到三点这段时间,在哪里,做什么,可有人证?   裴渊一一如实回答,等裴渊说完后,他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你是否发现有什么异常?”   裴渊想了想,摇头否认,他除了睡得熟了一点外并无异样……睡得熟了一点?   裴渊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拿起路宁倒的茶水,饮了一口,敛眉问道:“成队的问题问完了,我也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成杰把小本子翻了一页,颔首道:“你说!”   “遇害的游客住在哪一层?”   成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三楼,裴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   裴渊握紧茶杯,摇了摇头。   成杰仔细端详了几秒,没发现任何的异样,转而又问罗助理,问题也是大同小异。   旁边萱萱忍不住拉着路宁咬耳朵:“三楼,那不是火灾发生的楼层吗?你说,遇害者会不会是烧死的?难道昨晚的火灾不是意外,是人为?”   路宁没做声,若是意外,成杰就不会坐在这儿,明晃晃地说昨晚发生命案了,瞧成杰的态度,警方应该是认定了这桩命案另有隐情。至于是什么样的隐情,那就不是她们这些局外人能知道的了。   成杰的速度很快,从他问询的内容来看,警方现在也没有确切的怀疑对象,所以问的话都很笼统,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来了解了解情况罢了。   把每个人都问了一遍,谢绝了裴渊午餐的邀请,成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里的小本子,扫了一眼众人,颔首道:“今天耽误大家了,若是你们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记得通知我,这是我的号码!”   他从本子上,扯下一张纸,撕成两半,记下号码,分别递给了裴渊和周书榕。   等他们接过纸条,他又把视线单独投向路宁:“我上次说的话一直有效,你可以到警局找我,还是刑侦科,我周六周日一般都在!”   成杰很忙,匆匆丢下这话就走了。   同时,饭馆里的菜也上齐了,但大家都没了吃饭的心思,除了路宁还是保持着往常的饭量,大家都只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筷子。   沉默弥漫在众人之间,偶然出来玩一趟却出了这种事,大家的心情都不大好。   许是为了缓和这种沉闷的气氛,周书榕出声打破了沉默:“奇鸣从小跟着我们漂泊在外,中文学得不伦不类的,经常闹笑话。以后还要麻烦萱萱和路宁在学习上多帮助帮助他!”   萱萱羞涩一笑:“没有,我们的中文也一般,大家互相学习!”   她开了个头,周奇鸣逮着机会好奇地问:“刚才那个成警官跟路宁很熟吗?他答应了路宁什么事?”   萱萱扭头看了一眼路宁,微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   裴渊单手支着头,一语带过:“没什么,他就是看路宁身体灵活,想收路宁当徒弟!”   说起这个,周书榕也忍不住赞叹:“路宁的身体真灵活,从小就培训吗?”   “没有,天生的!”裴渊淡笑着解释。   回去的路上,大家依然同路,当然不是同一辆车。   因为车上有萱萱和路宁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罗助理瞥了一眼裴渊,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把萱萱送回家,汽车开到裴宅门口时,裴渊突然又接到了成杰的电话。   他冲路宁和罗助理摆摆手,走到花园的一角接听电话。   “成队,有事?”裴渊单刀直入。   电话那头,成杰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裴先生就是爽快,其实我是想跟你讲一讲案子的事。”   不给裴渊拒绝的机会,他一股脑儿地把昨晚的案情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受害者是一名五十一岁的中年男子,巧合的是他居住的房间就在裴渊楼下,两人住宿的房号一样,只是楼层不一样而已。而且这名男子也不是葬身火海,他的房间离着火的房间还有十几米远。   他是被人勒死的,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半到两点半之间。因为当时忙着救火,酒店里一片混乱,所以他的尸体直到今早六点多清洁人员前去打扫卫生时才被发现。   由于尸体发现得太晚,昨晚酒店里又太过混乱,许多证物已被湮灭,查无可查,警察调查了一天只有从酒店的工作人员和旅客下手。   “监控呢?”听完后,好半晌,裴渊才问了一句。   成杰苦笑:“巧得很,昨晚监控坏了!”   可不是巧得很。   裴渊微微挪开一点手机:“成队,你把案情告诉我,就不怕我跟凶手通风报信?”   电话那头,成杰仰头大笑:“裴先生这样具有舍己救人情怀的青年才俊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   “成队真是高估我了!”裴渊冷笑,他可不相信警局刑侦队队长会如此感性。   “什么都瞒不过你!”成杰摇头一笑,打开天窗说亮话,“遇害的是A市著名的慈善家彭哲明先生。杀人者无外乎为利为仇,我调查过,你们俩之间并无往来,生意上也没有利益冲突。你来安镇游玩确实是临时起意的,很显然,杀人者事前经过缜密的计划,所以,我可以基本把你排除在外了!”   “成队还真是明察秋毫!”裴渊这话也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   成杰假装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严肃地说:“下午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今天问询时,你的表情不大对,所以又私底下打了这个电话给你。裴先生,我很敬重你的为人,如果你有任何的线索,希望你能如实相告,帮助我们今早破案!”   这人还真的敏锐,沉默几秒,裴渊还是选择了据实以告:“我昨晚睡得特别熟,连着火了都不知道,但我平时的睡眠都很浅!”   这确实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成杰心头一振,仔细地问道:“你睡前是否食用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这倒没有!”裴渊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遗憾地说,“昨天睡觉前,我们去逛了一晚上的美食节,吃过的东西太多了,记不过来!”   即便记得也没用,都过去这么久了,即便有线索也早被人清理干净了。   成杰顿了一下,寻根究底道:“昨晚你除了睡得比较沉,可还有其他异常?”   他试图从裴渊身体的反应来推断若真是有人对他用药,那这药物属于哪一类。   提起这个裴渊就不大自然,他瞥了一眼屋子的方向,声音低了好几分,无奈地说:“做了个春、梦!”   电话那头,成杰忍不住笑了一下,又问:“裴先生平时不做春、梦吗?”   裴渊咬牙切齿地说:“极少!”   听出他声音里的不悦,成杰止住笑,郑重的说:“那很可能是致幻一类的药物。这条线索非常有用,谢谢裴先生!”   裴渊长吁了一口气,挂断电话,扭头就对上路宁放大的大眼珠子。   他又惊又囧,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厉色:“你都听到了什么?”   路宁摆脑袋:“没有,我刚到,对了,你家好像有亲戚来了,在客厅里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想参加清明节日万的活动,这两天少更一点 ☆、第40章 040 相亲   离这么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吗?裴渊定定地看着路宁, 试图从她的眸子中分辨出真伪,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她那双眸子依旧澄澈见底,没有丝毫的心虚。   “客人还等着你呢!”被他看得久了, 路宁心里发毛, 嘟嘟嘴,伸手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又一次提醒他。   裴渊头一回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路宁的心思。   以前他是摸不透她的行为和思考方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路宁似乎已经开始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心思, 即便方式还有些拙劣,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以前他也一直希望路宁能够成熟一些, 圆滑一些,但当她真的往这个方向发展时,他的心里又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丝遗憾。   他现在只庆幸自己刚才只跟成杰说做了春、梦而没有说梦的女主角, 否则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路宁。   裴渊摇摇头, 甩去脑海中的杂念, 板着脸看着路宁:“我亲戚, 知道是谁吗?”   路宁眨了眨眼, 头摆得像拨浪鼓:“一个挺漂亮的大姐姐, 我不认识!”   大姐姐?裴渊挑眉,他的亲戚中可没有符合这个称呼的女子。   当他走进客厅,看清楚路宁口中的“大姐姐”是何人后,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姑妈,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裴渊走到客厅,瞧清来人,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了笑容。   裴景华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这不是怕你忙吗!骆桓这段日子麻烦你了。”   “姑妈客气,骆桓是我的弟弟!”裴渊坐到她对面,抬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女,立即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随后向裴景华介绍道:“这是苏伯的亲戚—路宁,同时也是骆桓的同学。她刚才跑出来跟我说,家里来了个漂亮的大姐姐!”   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漂亮,尤其是路宁又是在私底下跟裴渊说的,也不存在刻意讨好她的嫌疑。   裴景华脸上立即扬起笑:“原来你就是路宁啊,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骆桓经常跟我们提起你……”   “妈!”骆桓粗暴地打断了她,“你不是来看我的吗?跟无关紧要的人啰嗦什么!”   幼稚!路宁偷偷冲他做了个鬼脸,在骆桓爆发前,先一步跑进了厨房。   裴渊好笑地看着他们俩,向裴景华解释道:“他们俩每天都爱这么打打闹闹的!”   裴景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很好啊,骆桓比以前开朗多了!”   未免勾起骆桓不好的回忆,她没明说,只是用慈爱又欣慰的眼神看着儿子。   这一个多月她虽然没有回来,但每天都跟苏伯和骆桓的心理医生通电话,对他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这一个多月来的转变。   骆桓被裴景华这眼神看得颇不自在,抗议地说:“妈,不过才一个多月没见而已,你别这么肉麻好不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看我们都隔了多少个三秋没见面了,妈想你还不成吗?”裴景华想起心理医生的建议,非常坦诚地表达了自己对儿子的思念之情。   骆桓没想到向来严肃的老妈会如此直白,他的脸刷地一下烧红了,看裴景华的眼神既感动又无措。   见到这一幕,裴渊识趣地站起来,悄无声息地回了楼上,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   吃饭时,路宁发现裴景华的眼眶泛红,但神情却是愉悦的,再看骆桓,虽然仍旧一副拽兮兮的大爷模样,但在裴景华每次夹菜给他时,嘴角都不由自主地翘起。   察觉路宁偷窥的目光,他浓眉一横,斜睨了路宁一眼:“怎么,你也想要?”   “我又不是没长手!”路宁撇撇嘴,不就是有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吃吧!”裴渊把剥好的虾放到路宁的碗里,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路宁夹起虾,故意在面前晃了晃,丢了个示威的眼神给骆桓,才不紧不慢地沾了料放进嘴里。   骆桓气急,不过顾忌着母亲在,只是瞪了路宁一眼就算了。   裴景华含笑看着他们几个,最后目光落在了裴渊身上。   现在儿子已经恢复了,不用她太过操心,不过眼前这侄子的终身大事却是个大问题。   裴景华思索了一下,寻了个由头开口:“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嗯。”裴渊点了点头。   裴景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时光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你就25岁了,我们也老了!”   “姑姑哪儿的话,没看见路宁还叫你‘大姐姐’吗?”裴渊偷懒,直接把路宁下午说的话翻出来又用了一次。   “你就忽悠我吧!”裴景华嘴上不悦,脸上却挂满了笑容,她瞟了一眼另外两个专心吃饭的孩子,心一横,干脆把话挑明了,“裴渊,还记得你严叔叔吗?”   “严叔叔?你指的是严鸿蔺叔叔吗?”裴渊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号人物。严家和裴家是世交,两家关系很好,裴渊记得,小时候两家人经常相约在周末一起出去玩,直到十几年前严家搬到澳洲,才逐渐疏远。   见他还记得,裴景华很高兴,颔首说:“对啊,你严叔叔准备把产业转移回国内。”   裴渊点头:“那蛮好的!”   见他没多少好奇心,裴景华有些郁闷,不过她心里也明白侄子冷淡的性子,只得把话挑明:“宝玲也回来了,她对娱乐圈很好奇,你不是缺个助理吗?宝玲就很合适。”   助理?严家家大业大,何须委屈女儿去做别人的助理!   瞧裴渊不接话,裴景华便明白了侄子还是很抗拒这事,只是给她面子,没明明白白的拒绝她。   裴景华缓缓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裴渊,你已经25岁了,你看你的同龄人不少都结婚生子,我们也不是想逼你,你就试试吧,不成就当交个朋友!”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裴渊仍没松口,抬眸看着裴景华,淡淡一笑:“是我妈让姑姑来的吧!”   裴景华知道瞒不过他,索性承认了:“你妈也是担心你,当然这也是姑姑的心愿,咱们老了,总希望儿女生活幸福美满,不然你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们也没法安心啊!”   裴渊没做声,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瞟了路宁一眼。   他们讨论得这么直白了,连骆桓都竖起了耳朵注意着他们的动静,只有路宁毫无所觉,依旧跟烤鸡腿奋战到底。   裴渊冷冷一笑,即便他先前有什么小心思,这会儿也没了。   路宁的表现很明显,她对他并无任何其他的想法,他又何必强求呢!况且他也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   裴渊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里面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淡然:“一切都听姑姑的安排!”   裴景华喜出望外,这么久他都没同意,她原以为这事没戏了,没想到能柳暗花明。不管怎么说,他愿意踏出这一步,尝试尝试就是最大的进步,至于成不成就看天意吧。   “好,你放心,宝玲那孩子我见过,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乖巧可爱。我还记得小时候,她也是最喜欢粘着你,哥哥前,哥哥后的跟着你……”生怕裴渊反悔,裴景华又大大的夸了一遍严宝玲。   只是裴渊从头到尾都没接一句话。   骆桓偷偷从碗里抬头看了一眼裴渊,这个表哥的心情明显晴转雨嘛。他轻轻用筷子头戳了戳路宁。   路宁不明所以,扯过一张纸巾擦了一下嘴边的油,不满地看着他:“你戳我干嘛!”   这个傻妞!骆桓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裴渊,却见裴渊寒着一张脸,蹭地站了起来:“你们慢慢吃,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说完,谁也没瞧一眼,扭头就走,转眼上了二楼。   骆桓气结,直到看不到裴渊的背影了,才不高兴地看着裴景华说:“妈,你明知道裴渊哥不想相亲,干嘛勉强他!”   裴景华对他就随意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裴渊哥25岁还没有女朋友,我撮合撮合怎么啦?难不成你想他打一辈子的光棍?”   骆桓扔下筷子,不满地说:“怎么会打一辈子的光棍?妈,我以男人的身份告诉你,男人一直不结婚是还没遇到那个让他愿意定下来的人!”   裴景华瞟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宝玲就不是那个人?”   “我就知道!”骆桓忍不住看了路宁一眼。这傻丫头,他们母子都差点吵起来了,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照吃无误。   裴景华听出了不对劲儿,讶异地望着他:“你表哥有喜欢的姑娘了?”   骆桓想起裴渊的警告,努力压下朝旁边看的冲动,扶着椅子站起来:“没有!”   说完急匆匆地跑了。   知子莫如母,裴景华一眼就看出骆桓明显有事瞒着她。   不过他不说没关系,这里不还有一个人吗?这丫头可比那两个小子老实多了。   她转而笑盈盈地问路宁:“菜好吃吗?”   “嗯!”路宁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好抬头,眨巴着无辜地点了点头。   这会儿,裴景华才发现路宁面前的几个盘子几乎都空了。这孩子还真能吃,看起来似乎也有点傻乎乎的,绕弯子肯定不行,她干脆直接问道:“路宁,你知道裴渊最近跟谁走得比较近吗?” ☆、第41章 041 万更   裴渊跟谁走得比较近?这还用问吗?   路宁想也不想就, 扭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说:“苏伯!”   苏伯年纪大了,医生嘱咐他晚上要少吃点,所以他早早就吃完了,去厨房给大家切水果了。   裴景华愣了下, 以手抚额, 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说是苏伯?”   “苏伯总是经常念叨,看着裴渊长大,他肯定是跟裴渊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也是裴渊最亲近的人。”见裴景华脸色不对,路宁眨眨眼, “不对吗?那就罗助理吧!”   她都是蒙的吧!   若不是看她一脸认真,眼神忐忑, 裴景华都要以为她是在忽悠自己了。   叹了口气,她索性把自己的要求说得明白一点:“我指的是女的,裴渊最近跟哪个女的走得比较近?”   女的?路宁挠腮好好想了一会儿, 终于找到一个人:“总秘姐姐!”   “她结婚了, 孩子都有了!”裴景华皱眉道, 总秘可是比裴渊大了一轮, 怎么可能。   路宁咬住下唇, 一脸无辜:“结婚了有什么不对吗?”   裴景华头一次发现, 跟路宁说话比跟裴渊说话都还累。这小姑娘长得跟洋娃娃一样可爱,谁知脑回路却与众不同。   “我是说裴渊最近有没有跟哪个年轻姑娘走得比较近?”她就只差没跟路宁说,有没有看见裴渊跟哪个女子有暧昧了。   路宁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好像没有诶!”   裴景华不大满意, 弯而浓密的眉毛往上一挑,又问:“你再仔细想想!”   她确实没看见嘛!路宁脑海里滚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但又很快被她给否认了。这些也不过是跟裴渊说过几句话而已,后来就再也没更多的接触了,应该算不上走得近。   但瞧裴景华的样子,她若是说不出个满意的答案,她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路宁克制住挥拳头的冲动,又想了一会儿,连头发都扒下几根,还是没想出个头绪。   “吃水果了,少爷和骆桓呢?”苏伯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解救了路宁。   路宁立即把难题抛给了他:“苏伯,苏伯,裴姑姑问有没有姑娘跟裴渊走得近,你告诉她。我给骆桓和裴渊送点水果上去!”   说完,飞快地把切片的橘子拨了一半到另外一只干净的盘子,接着端起盘子,像只小兔子一样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直到冲上二楼,路宁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哎,应付这些贵妇人真麻烦,打不得,骂不得,忽悠不得,比她上英语课都头痛。   路宁端着盘子扫了走廊尽头一眼,决定想把橘子给裴渊送去,他今晚比往常吃得少,连碗里的饭都没吃完,正好再吃点水果填肚子。   ***   书房里,裴渊对着书桌上的文件,看了半天,也没翻动一页。   他心思浮躁,哪看得进去这个,越看越心烦,索性不见,他伸手一把合上文件,把卷宗塞进柜子里。然后飞快地打开电脑,点开了罗助理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   路宁敲了两声都没人应,她伸手轻轻推了推门,门没关紧,一推就开。   从书房门口的角度望去,就见裴渊戴着耳机,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   莫非他又在加班?   路宁不欲打扰他,本想偷偷退出去,但一想到裴景华还在楼下,下去了免不了又要被盘问。她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悄悄走了进来,把盘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未免惊动裴渊,她的动作极轻。   路宁盘腿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准备跟萱萱聊会儿天,扭头就瞧见裴渊的电脑上花花绿绿一片,还不时地闪起特效光影效果。   路宁有些无语,亏她还担心打扰到他,原来这家伙借着工作的名头跑上来玩游戏了。他倒是会享受。   裴渊全神贯注地打完这个怪,糟糕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他抬起头,揉了一下酸疼的脖子,结果一偏头就对上路宁神采奕奕的眼睛。   裴渊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出声?”   路宁完全没注意到他不爽的语气,手指指了指屏幕:“你这什么游戏?让我玩玩嘛!”   裴渊很头痛,他好不容易躲到书房里来清净清净,结果这姑娘竟又跟来了,而且还一副赖在这里不走的模样。   “回你自己的房间玩!”裴渊推开了她。   路宁拒绝:“不嘛,这游戏要下好久!”   她现在就手痒得慌。   见裴渊不松口,她又抬起头用那对黑沉沉的大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裴渊一个头两个大,干脆站了起来,把位子让给了她:“你自己玩吧!”   路宁欣喜地坐了下去,拿起鼠标点了几下,屏幕上那个人原地转了一圈,再动,人直接撞到树上去了。   裴渊正准备出去,那边路宁又叫住了他:“我没玩过,你教教我吧!”   裴渊无奈地回头,走了过去,俯身一看,这小丫头竟把游戏人物推到了树上,那人物随着她的鼠标点击,不断地以头撞树,就像是在不停地自、杀,看起来很是滑稽,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转弯啊!”裴渊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路宁手忙脚乱地点了一阵,终于把人物挪开了。   “那接下来呢?”   路宁偏过头,一缕调皮的发丝正好拂过裴渊的鼻端,洗发水淡淡的香味窜进裴渊的鼻腔,明明是很熟悉的味道,自己也经常用,裴渊却无端端地觉得心跳骤然快了半拍。   他下意识地昂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左手按在路宁肩侧的椅背上,右手按在她扶着鼠标的右手旁边,呈半抱的姿势把她圈子了怀里。若不是有椅背阻拦在中间,他的前胸就贴上她的后背,密不透风了。   前胸贴后背……裴渊心一跳,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情绪涌上心头,激荡得他喉头涌动,差点忍不住伸出双臂把她抱在怀里。   察觉到这种陌生的情绪,裴渊很不安,他克制住心头这种陌生的冲动,立即站直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脸色相当难看地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玩吧!”   说罢,不等路宁回头,他就匆匆忙忙地跑出了书房。   他一走,没人指点,游戏里也没认识的人,路宁一个人玩了一会儿,不是迷路就是被打死,对游戏的兴趣很快就转淡了。   没过半个小时,她就无奈地退出了游戏,关掉了电脑,然后拿出手机给萱萱发了一条微信。   没过几秒,萱萱的语音就拨了过来。   “春、梦?裴渊竟会做春、梦,我一直以为他会跟五姑娘相亲相爱一辈子!”萱萱激动得忘了羞涩,她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对了,裴渊看见你是什么表情?他肯定脸色铁青吧,做春、梦这种事被你听到了,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没有!”路宁得意一笑,“我装傻,说没听到他的电话!”   萱萱捂嘴偷笑:“别逗了,你离那么近,这种谎话他也信?”   路宁也跟着呵呵笑,替裴渊找了一个借口:“我速度很快的,他肯定以为我才来,哪知道我躲在那儿很久了!”   笑过之后,萱萱收敛起戏谑的心思,正儿八经地说:“你这样做是对的,毕竟大家还要同处一个屋檐下,他若知道你听到了,以后肯定很尴尬!”   “嗯嗯嗯……”路宁不住地点头,但没过几秒,她脸上的小得意就消失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起身疾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半开的门,瞪着骆桓不爽地说:“你来了怎么不吭声?偷听别人说话很得意?”   骆桓冷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微信那端的萱萱听到骆桓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声问:“路宁,怎么啦?”   路宁这会儿没法跟她多言,只能说:“明天见了再说,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关掉对话窗口后,路宁板着脸盯着骆桓:“你都听见了?我警告你,不许说出去!”   骆桓皮皮的笑了:“我若说出去呢?”   路宁举起拳头:“那我就打得你说不出话来为止!”   她的神情太过严肃,眼神又凶狠,让骆桓没办法把这话当成玩笑来看。   况且他对路宁的武力值是有亲身体会的。这就是一只女暴龙,掂量了一番,他才故作不屑地说:“哼,你以为我像你这么八婆!”   目的达成,路宁心情转好,也不跟他计较:“让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找你说正事?”骆桓气结,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   路宁瞄了他一眼,撇嘴说:“哦,什么事?”   骆桓直接推开她,走进书房,坐下后才说:“伍家那边的调查出来了,侦探建议我们,若真想对伍家动手,最好还是别好高骛远了,从最薄弱的地方突破比较好!”   “什么意思?”路宁不解地看着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就不能直接说重点吗?   骆桓对上她完全没脾气了,恹恹地瞅了她一眼:“就是让咱们针对伍老二动手,他手上有人命,捅出来对伍家是巨大的打击!”   吃喝嫖赌只是私德有亏,但沾过人命那就是犯罪了,闹大了,伍家颜面扫地不说,伍老爷子就是手眼通天也保不住他。若是运作得好了,搞不好还能把伍家的股价压下去几个点。   他们几个小孩只能做到这里了,到了后面,自然有伍家的对手跟进落井下石。至于伍家是强烈反击回去,保住目前的地位还是被人趁机干掉,那就看双方的博弈了。   路宁似懂非懂:“哦,那要我做什么,你说就是!”   骆桓嗤笑:“你能做什么,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话是这样说,但目前的进展并不顺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很多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实施就会发现,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他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做事。   路宁侧过头看着他。   “你看着我干嘛?”骆桓挠了挠腮。   路宁轻蔑地看着他:“不用我帮忙就算了,把卡还给我,我自己来!”   闻言,骆桓急了,路宁这丫头傻愣愣的,对上伍老二那个坏胚子,万一吃了亏怎么办?   “你别乱来啊!”他急急忙忙地叫住路宁。   但他一直都被路宁欺压,关键时刻,路宁又哪儿会听他的。   见路宁要走,骆桓也顾不得其他,只得和盘托出:“那件事过去好几年了,伍老爷子早用钱摆平了这事,现在要贸然炒起来,很难,咱们得先寻一个由头!”   说是由头,不过是因为当初那件事伍家老爷子花了大价钱,堵住了当事人的嘴,毁灭了许多证据,现在贸然爆出这事,没有铁证,伤不了伍家,反而会引起伍老爷子的警觉。所以只能一面联系当年的知情人,一面寻找伍老二不法的新证据。   反正伍老二每天都在荒唐,这种证据多得是,但关键的是怎样取得这种证据,尤其是视频录音这一类具有冲击性的铁证。   “由头?这还不容易,交给我就行了!”路宁胸有成竹地说。   骆桓可不敢相信她,紧张地问:“你打算做什么?你别仗着力气大乱来,伍老二以前入过伍,做过侦察兵,身手很不错。”不然侦探也不会为这为难了。   伍老二生性太过暴戾,伍老爷子也不是没想过要纠正他这脾气。在伍老二18岁那一年,因为一个不如意杀了自家的狗后,伍老爷子就把他送进了部队里。   原是想让部队严禁的作风和辛苦的训练磨掉他骨子里的戾气,哪知道在部队的那几年,除了让他身体更强壮,拳头更凶猛外,他的脾气并无任何的改变。   见状,伍老爷子生怕他在部队惹下大麻烦,只得让他退伍,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就是这样,最终还是没能避免惨剧的发生。   路宁瞟了他一眼:“知道了,你准备好微型摄像机,让侦探盯着,明天放学我去会会他,你要不放心,可以跟着!”   ***   “哟,什么风把裴大少爷刮来了?咱们裴大少爷不是最不屑到这种销金窟的吗?”孟希正在打麻将,瞧见裴渊进来,一面扔牌,一面不忘取笑裴渊。   裴渊斜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奚落,独自坐到沙发上,取了一只玻璃酒杯,倒了大半杯红酒,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裴渊这杯酒刚喝完,孟希就扔下了牌局,凑了过来。   他先是凑到裴渊的面前嗅了一下,然后夸张地摇了摇头:“呀,酒坛子打破了,怎么,裴大少爷有心事?”   “好好说话!”裴渊瞟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孟希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不停地晃:“我怎么就没好好说话了?裴大少爷不是去安镇玩了吗?怎么有空掀咱们的牌子!”   “这话酸得,孟希是吃醋了吗?”旁边有人起哄。   孟希故作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别捣乱!”   他一个人唱作俱佳,弄得满屋子的嘘声和笑声。   只是这种热闹的气氛丝毫未影响到裴渊,他就像个局外人,站在一旁围观。   见裴渊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脸,怎么都逗不笑,孟希知道他的心情肯定是坏到了极点。   不再做无用功,孟希双手插兜,站了起来,冲阳台的方向努了努嘴:“去那边坐坐?”   裴渊放下酒杯,站起来,随着他一起去了阳台。   阳台的帘子半拉开,挡住了屋子里的光线,让这一方天地变得幽暗静谧。   天上繁星璀璨,地上街灯闪烁,及至远处天地交汇处,连成了一片,让人犹如置身于浩渺的宇宙中,深刻认识到个人的渺小。   秋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让裴渊被酒精侵蚀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站到阳台上,双手扶着栏杆,极目远眺,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交代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孟希背对着他,双臂往后一曲,搭在栏杆上,笑盈盈地说:“按你说的做了,放心,你那小表弟天真得很,不会怀疑的!”   “多谢!”裴渊点点头。   孟希有些不解:“我说你明知道他们几个小孩子成不了事,干嘛还把事情交给他们。回头你又在背后使劲,生怕他们行差踏错一步,我说你图的啥啊?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不嫌累得慌吗?跟你认识二十几年,我咋还不知道你喜欢充当无名英雄呢?”   “这是他们的心结,若是什么都我做了,即便最后伍家倒霉了,他们心里头的疙瘩和愧疚也不会消失!”   孟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什么时候辅修心理学了?我怎么不知道!”   见裴渊不搭理他,他耐不住性子,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我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裴渊吗?”   他这话本是玩笑话,但却莫名地戳中了裴渊的痛脚。裴渊本就心虚,这会儿听老朋友也这么说,心里更加烦躁,忍不住伸手扒了扒头发。   孟希擅察言观色,瞧他这样子就猜出有故事,他伸手揽住裴渊的肩问道:“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说出来听听,兴许哥几个可以出点馊主意!”   静默了一会儿,裴渊转过身,清咳了两声,仗着夜色下,孟希看不清他的脸,故意用四平八稳的声音问出了心里的困惑:“我的一个朋友……他做梦,梦到自己当成小辈看的一个人,你说这正常吗?”   听着这标准的“我的一个朋友”开头,孟希嘴咧得老大,若不是怕笑出声后裴渊再也不肯说了,他肯定要捧着肚子大笑一场。   “梦?什么梦,不是普通的梦吧?”孟希憋着笑,明知故问。   对着电话线跟成杰说是一回事,当着另一个人的面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裴渊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出“春、梦”两个字。   孟希看够了好戏,终于不再为难他:“你说的是春、梦吧。”   裴渊狼狈地点了下头。   孟希继续笑,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这有什么,哪个男人没做过这种梦!”   问题的关键不是梦,而是梦里的对象啊。裴渊有些难以启齿,只能抿唇不说话,心里开始后悔,也许他就不该找孟希这个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说这事。   见裴渊又要缩回龟壳了,未免以后没好戏可看,孟希捂住嘴,挡住倾泻而出的笑意,正儿八经地问道:“做这个梦前,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裴渊否决,心里却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不过他可能服用了致幻或者助眠类的药物。”   孟希一拍巴掌:“这就对了,吃了这类药物,多少会有副作用,你那朋友很可能就是这种情况,不信,你让他今晚再睡一觉试试,肯定什么能一觉到天明!”   若是往常,裴渊一定能识破孟希的忽悠。不过他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下意识地更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   所以听闻孟希这么说,他大大的松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半晌,未免孟希看出端倪,他掩饰地握拳假咳了一声:“你分析得蛮有道理的,回头我劝劝我那朋友!”   孟希忍笑忍得很辛苦,未免露馅,他只能“嗯”了两声表示赞同。   这桩事是暂时解决了,但裴渊目前还面临着一个难题。   也许是今晚的孟希给了他靠谱的感觉,他摸摸脸,不大自在地说:“孟希,我们已经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吗?”   孟希心头警铃大作,眼珠子一转:“谁跟你说什么了?”   裴渊叹了口气:“家里催我交女朋友!”   孟希一眼就识破了他:“不止这么简单吧!”   裴伯母他们以前又不是没催过,就连他自个儿的爹妈也时不时地要念叨两句,让他找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不要跟外面的狐媚蹄子瞎混了。   但以前可没看见裴渊为难。   被他拆穿,裴渊索性承认了:“他们弄了个世交的女儿去做我的助理!”   “哟,近水楼台,日久生情,不错啊!”孟希吊儿郎当地调侃了道。   裴渊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要喜欢,我不介意把她介绍给你!”   “别,我还想多玩几年呢!”孟希连忙摆手,“你要不喜欢,像以前一样拒绝就是。不过依我说,你也应该交个女朋友了,不然别人还会误以为你看上我了!”   见裴渊扭头甩他眼刀子,他连忙无辜地举起手,收起戏谑的表情:“我说正经的,你可以跟她交往试试,要是有感觉当然皆大欢喜,若是没感觉,也能向家里交差了,借此断了你家里催婚的念头,不然过两年,他们会催得更厉害!”   沉默良久,裴渊终于松了口:“我看看吧!”   “不是看看,是尽力!”孟希一掌拍在他的肩上。   等裴渊走了,牌桌子上的几人问孟希:“你跟裴渊躲在阳台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孟希嘿嘿一笑,说:“当然是看好戏了,下周末去赛车,我叫上裴渊,大家去玩吗?”   众人纷纷点头:“裴渊这人活得跟和尚一样,也就只有你才叫得动他,咱们怎么能不去呢?”   孟希狐狸眼一斜,笑得神秘兮兮的:“我可没那么大面子,叫得动他,大家到时候看好戏就是!”   “你这意思莫不是裴渊有情况了?”大家听出他语气里的暧昧,纷纷追问。   孟希摇摇食指:“佛曰,不可说。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   回家的裴渊完全不知道他走后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经过孟希的开解(糊弄),他倒是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路宁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路宁晨跑回来就看见裴渊迎着满室的阳光坐在餐桌前吃饭,瞧见她,他还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早!”路宁去洗了把脸,走回餐桌上拿起肉包啃了两口,又偷偷地瞟了一眼裴渊,他今早的心情似乎很好,整个人就跟窗外的阳光一样开朗,一扫前两天的阴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等骆桓坐下后,路宁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骆桓瞧了一眼裴渊先前坐的位置,笑得不怀好意:“你不知道?严家大小姐今天要去做他的助理了,青梅竹马一相逢,嘿嘿……是个男人都会很兴奋的,你不懂啦!”   路宁拿眼睛斜他:“不就是交女朋友吗?你才16岁都交过好几个女朋友了,裴渊一大把年纪,交个女朋友有什么稀奇的?”   闻言,骆桓突然脸色大变:“你别胡说……裴渊哥……你回来啦?”   路宁一开始还疑心骆桓在故意吓她,但见他都扶着桌子站起来了,心里头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立即扭过头,正好对上裴渊面无表情的脸。   “我……”   不等路宁解释,裴渊拿起忘在桌角的手机,目不斜视地走了。   他一走,骆桓立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嘿嘿,祸从口出,这下裴渊哥知道你嫌弃他太老了,小心他给你穿小鞋哦!”   路宁往前冲他做了个鬼脸:“还不是怪你!还有,我没嫌弃他太老,而是跟他比,你太嫩了,就像根刚破土的豆芽!”   “你才豆芽呢!”骆桓不服气,不过路宁已经含着包子跑了。   车上,小周发现,不过是回去拿了一趟手机而已,老板的心情似乎就晴转暴雨了。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裴渊黑如锅底的脸色,再看了一眼往门口而来路宁,正要问裴渊,要不要等等路宁,就听裴渊冷厉地吼了一句:“开车!”   小周再不敢多言,扭头望着前方,脚用力一踩油门,汽车瞬间跑出老远,把路宁甩在了身后。   裴渊的坏心情持续到公司,对这一点感触最深的非罗助理和总秘莫属。   两人一上午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直到严宝玲的到来,让狂风暴雨到达了顶点。   裴景华的速度很快,她像是生怕裴渊会反悔找理由推脱此事一样,打铁趁热,第二天就让人把严宝玲带了过来。   罗助理汇报完这事就察觉到裴渊身上的冷气似乎又凝重了许多。他紧了紧衣领,寻思着明天是不是应该再多穿一件,免得被冻死。   等了半天,裴渊还是没动静,罗助理有些熬不住了,这严宝玲小姐也是一尊大佛,他可得罪不起。   最后,他鼓起勇气小声说:“裴总,你今天太忙了,要不我让严小姐先回去,改天再来?”   他忙不忙罗助理还不知道?睁眼说瞎话,裴渊睨了他一眼,终于开了尊口:“不用,她是来做助理的,你让她跟着总秘就行,她的工作也由总秘安排,不必知会我!”   拜托,人家大小姐闲得没事干来做助理?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不好,老板就是爱装傻,还故意不见人家!   罗助理腹诽了两句,但为了饭碗着想,终是没表现出任何的端倪。   虽然已经答应了裴景华,但裴渊心底其实还是很排斥这件事。   所以事到临头,他又忍不住退缩了。   罗助理出去后,他自己都鄙视自己,实在是太怂了,不就试试谈恋爱吗?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样吗?   他这种态度算是委婉的拒绝了,裴渊原以为严宝玲会受不了这种冷遇,自己打退堂鼓撤了。   谁料,傍晚的时候他就见到了严宝玲。   敲门声响起,他头也没抬,直接喊了一声:“进来!”   “裴总,这是明天的行程。”   听到陌生婉约的声音,裴渊诧异的抬头,看见眼前这个脸上挂着公式化笑容,妆容精致,身姿窈窕的陌生女子,他瞬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好的,放下吧!”   严宝玲微微欠身,把行程表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双脚并拢,含笑看着裴渊。   裴渊挑眉:“还有事!”   严宝玲立即点头:“裴总,总秘说今晚在鸿源的酒会,由我陪你去!”   以前这种商务酒会都是由总秘陪他出席。   乍一换人,裴渊还有些不习惯。   他侧目看了严宝玲一眼,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   等她一出去,他立即拨通内线,把罗助理叫了出来。   “严宝玲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裴渊开门见山地问道。   罗助理偷偷看了一眼裴渊面无表情的脸,寻思了一下,非常客观地把严宝玲今天在所做的事叙述了一遍。   裴渊发现,姑姑没说谎,严宝玲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而且情商极高,又能放得下身段,没有丝毫千金大小姐的骄纵蛮横,因此很快就赢得了办公室里一群女人的喜欢。   当然,这喜欢有没有掺水分就不得而知了。   跟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相处,应该不难。裴渊闭了闭眼,挥挥手,赶走了忐忑不安的罗助理。   ***   下午放学后,骆桓与路宁打了个电话回家,说是今晚不回去吃晚饭了。   两个孩子在一起有个照应,苏伯倒是没太担心,只是嘱咐他们不要太晚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出了校门,骆桓拽着路宁上了一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家外表气派高耸入云的酒店外面停了下来。   路宁站在酒店门口,仰头望着酒店上方波光粼粼的玻璃:“你带我来酒店干嘛?”   骆桓嘿嘿一笑,掏出手机递给路宁:“侦探发了消息过来,伍老二今晚又要在这家酒店开party。他在这里长期包了一间套房,三天两头呼朋唤友过来玩,咱们想办法混进去!”   说完,他直接拉着路宁走到前台,掏出身份证开了一间标间。   他们定的房间在23楼,而伍老二的套房在30楼。   知道实情后,路宁忍不住鄙视了他一眼:“差七层呢,我看你怎么接近他!”   骆桓也很无辜:“你知道30楼的套房多少钱一晚吗?”   不是他小气,他还只是个学生,每个月只有那么点零花钱。虽然裴渊给了他们一张卡,但花钱的地方多了去,光是侦探的费用就不小,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能节省一点就是一点,免得事情还没办完就揭不开锅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路宁伸出手掌:“微型摄像机呢?”   骆桓不情不愿地拿出还未拆封的微型摄像机递给了路宁,眼巴巴地凑过去问:“你想好怎么混进去没有?”   路宁一边看摄像机的说明书,一面漫不经心地说:“装扮成服务生混进去吧!”   骆桓顿时无语了:“拜托,这家酒店到处都有监控,还没等你敲开他的门,保安就会发现你!”   这样也不行啊?路宁把微信摄像机别在了手机壳上,转过头看着他:“那就扮成参加party的女伴,你让侦探想办法把赴宴的女子拦下一个,我混进去凑数!”   这倒是比上一个办法可行。据先前的调查资料显示,伍老二三天两头换女伴,他总共交往过多少女人估计他自己都不大清楚,更别提旁人。唯一的麻烦是路宁的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了。   伍老二来往的大多是嫩模和网红,路宁夹在这一群人中间,实在是太显眼了,肯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万一露馅就糟了。不过这一点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你真要去?”骆桓端详了路宁一阵,见路宁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道,“好,我带你去画个大浓妆,保准就是苏伯在这里都认不出你来!”   一个小时后,路宁看着镜子中这种略显成熟的脸,不得不承认骆桓是对的,别说苏伯,就是萱萱也认不出她来。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路宁提了提礼服的裙摆,笑盈盈地说。   她穿着一条嫩红色的露肩礼服,露出大片大片如牛乳般白皙嫩滑的肌肤,连他这个深知她恶劣个性又对她毫无杂念的人都忍不住想捏一把,更别提伍老二那个老色狼了。   骆桓忍不住退缩:“要不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万一路宁有个好歹,裴渊哥一定会宰了他的。   路宁瞪他:“我陪你折腾了这么久,钱花了,时间也浪费了,你竟跟我算了?”   “我也不想……”骆桓还想垂死挣扎,路宁已经单手把他拖进了电梯里。   瞧着不断下降的数字,骆桓只得认命,不停地叮嘱路宁:“你小心点,手机随身带着,酒水食物都不要碰,我知道你酒量好,但我跟你说,伍老二的局上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一旦发现不对劲就立即给我打电话,不要逞强……”   路宁头一回发现,骆桓还有话唠的潜质,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担心担心那个姓伍的!”   她走出电梯后,又扭头对他说:“等一会儿,我先上去,你晚点来!”   说完,匆匆忙忙地走向伍老二居住的那一栋楼。   远远地,裴渊在罗助理和严宝玲的陪同下,到达了举办酒会的大楼下,透过玻璃,他看见隔壁那一栋楼突然出现了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罗助理发现裴渊走神,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察觉到罗助理的目光,裴渊忍不住问:“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子很眼熟?”   罗助理仔细看了一眼,摇头:“我不认识!”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裴渊眯起眼,想再仔细看看,她却一句跨入了电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第42章 042 万更   鸿源酒店一共有六栋楼, 其中1栋专门用做会议和宴会所用,市内不少企业举报发布会和酒会都在这里,往常裴氏的年会也一般都在这里包场。   裴渊他们今天去的就是该栋的二号宴会厅。   今天这个酒会举办方名义上是A市艺联,实则是最近两年开始进军影业, 财大气粗的冯氏地产。这场酒会的开销也全由冯氏赞助了。   冯氏最初以煤业起家, 后来进军房地产,眼看这几年房地产政策一变再变,风险加剧,冯氏又把手伸向了娱乐圈,企图捞一笔。   冯氏习惯了用金钱开道, 但娱乐圈却并不是那么粗暴的一个圈子,就算大家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 也会在外面披上一层文化人、艺术家的光鲜外衣。   所以冯氏这两年的进展并不是很顺利,投资拍的几部电影票房都惨遭滑铁卢。   痛定思痛,冯氏今年改变了策略, 特意赞助了艺联的这场由A市艺联承办的酒会, 以期能打进这个圈子, 顺道为年底上映的贺岁片造势。   据说这部贺岁片是冯氏今年投资的重点, 男女主角都是影帝影后, 就连配角也大多是知名度极高的二线演员, 花费的投资更是高达九位数,特效堪比好莱坞,以争取能在春节迎来一个开门红。   作为拥有院线话语权的裴渊自然成为冯氏拉拢的重点,他一进门, 该片的制片人,冯氏大公子冯禹州就迎了上来,微笑着向裴渊问话。   寒暄几句后,冯禹州逐渐把话题转向了该片排片的问题。   裴渊不想得罪他,但也不想随便开这个口子,否则以后谁都来找他,岂不是乱套了,因此只推脱这事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让冯禹州跟该部门的负责人联系。   那边要是进展顺畅,他还用得着来讨好裴渊吗?   装了半天孙子却没有任何的效果,冯禹州心头很不爽,看人的眼睛都带了几分邪光。   站在裴渊身后的严宝玲猛然间撞上他阴邪的目光,吓得趔趄了一下,高跟鞋一歪,人也跟着前方倾去。   站得离她最近的裴渊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肩,等她站稳后,裴渊立即收回了手。全程不过几十秒。   冯禹州见了,嘴角一撇,冷笑道:“裴总倒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你今天的女伴看着有些眼生,是新进入这个圈子的吗?这位小姐,开年我们公司准备一部民国大戏,里面有个角色很适合你的气质,有空咱们到一边聊聊!”   他这分明是故意扫裴渊面子。   被当成需要靠潜规则上位的娱乐圈新人,严宝玲也很不高兴,尤其是冯禹州扫过来的眼神又轻浮又赤、裸。   她气得脸色通红,正想发火,裴渊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挡在了她的前面,冷声道:“冯总当着我的面挖人,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   艺联的人察觉这里的气氛不大对劲,立即过来打圆场:“冯总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啊,竟想夺裴总的心头好!”   说话时还故意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裴渊和严宝玲。   严宝玲出国十几年,在场根本没人认识她,只当她跟裴渊关系匪浅。谁不知道,裴渊参加酒会向来只带一个严肃的大龄女秘书,这会儿换了个人,也难怪大家会多想。   冯禹州没驳艺联的人面子,顺着台阶下:“是啊,裴总早说嘛,知道是裴渊的心头好,我可不敢横刀夺爱!”   艺联的人又圆场几句,总算把这事给糊过去了。   等他们几人一走,裴渊立即松开了手,往后退一步,厉眼看着严宝玲:“下不为例!”   严宝玲的脸刷地红了,又羞又囧,自惭不已,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不合格,若不是她沉不住气,差点摔倒,拂了冯禹州的面子,让他难堪,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接下来,她打起精神,努力做好一个助理应该做的事,总算没再出错。   裴渊的酒量还不错,但禁不住敬酒的人太多,制片人、导演、明星还有新加入这个圈子的投资客,遇上了,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免不了要喝两口,不然就是不给对方面子。   一圈下来,他也忍不住脸颊发红,头晕目眩。   严宝玲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眼神中充满了愧疚。   她虽然出国早,但也出来工作两年了,清楚自己今晚的本职工作还包括替裴渊挡酒。   只是她实在没这经验,而且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让她非常不喜欢,未免给裴渊添更多的乱,她只能沉默以对。   见裴渊走到露台吹冷风醒酒,她心里过意不去,便问:“裴……裴总,你想喝什么饮料,我去给你拿!”   裴渊吐出一口酒气,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淡然地说:“不用,一会儿就好!”   不知道他的喜好,未免弄巧成拙,严宝玲只好站在旁边沉默不说话。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露背晚礼服的妙龄女子走了过来,微微欠身说:“裴总,你让我好找!”   裴渊扭过头,眯起眼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想起,这个女子似乎是他公司的艺人,叫怡惠还是怡悦来着,他略一点头,没理会女子话里亲昵的意味,平静无波地说:“有事?”   女子瞥了一眼杵在旁边的严宝玲,红唇一翘,带着三分娇意,递上酒杯,红酒衬雪肌,说不出的动人,而她胸前那一对浑圆也随着倾身的动作,呼之欲出。   “裴总,我敬你一杯!”语气娇滴滴的,像是抹了蜜一样,甜到人心里。   连严宝玲听了都感觉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发麻。   裴渊却像是没听懂她的暗示,拿起酒杯,举了一下,在怡惠的杯子碰过来之前,先一步收回手,仰头浅抿一口。   轻轻抿了一口酒,怡惠再度看了严宝玲一眼,欲言又止地看着裴渊。   裴渊挑眉:“还有事?”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怡惠心里遗憾,但未免惹毛裴渊,她只得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又出现了好几拨这样的女子,但都被裴渊温和又疏离地打发了。   严宝玲看得瞠目结舌,在她前面二十几年的生活里,从未见过这样大胆又目的明确的姑娘,难道娱乐圈的女子都是这种风格?还是裴渊太受欢迎了?   她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闻言,裴渊冷笑了一下,扭头,目光穿过玻璃,看着里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人群,最后视线定格在怡惠身上。   她这会儿正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的胳膊,上半个身子都快挂进对方的怀里去了,脸上带着羞涩又妩媚的笑容。   “她……她怎么这样?”严宝玲忍不住诧异地瞪大眼。   裴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们看中的不过是我的身份罢了!”   说完意有所指的看向严宝玲:“娱乐圈就是个这么现实的圈子,现在你的好奇心也满足了,还是回去做你的大小姐吧!”   严宝玲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裴渊,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难道他真不知道长辈们的意思?   严宝玲是个性子很直的姑娘,她索性把话挑明了说:“你有女朋友吗?”   明知故问,裴渊看了她一眼:“没有!”   “正好,我也没有男朋友,我们交往试试?”严宝玲看向裴渊,眼神带笑。   倒不是裴渊魅力无边,她对他一见钟情了。只不过是她年岁渐长,家里人催得慌,今天见了裴渊,无论是年纪、长相还是性格都蛮合她的意的,所以严宝玲才会主动提出交往这事。   要知道,优质的男人也是稀缺物品,目前来看,裴渊无论是年龄、家世、长相都跟她门当户对,更难得的是,又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目前性子也还不错。   严宝玲在国外呆了十几年,作风也跟着西化,少了东方女孩的矜持,多了西方女孩的大胆和直爽,看上了就毫不骄矜地出手。   裴渊的头又开始痛了,怎么现在的姑娘性子都这么直白呢?才见面第一天好不好,连对方是先喝汤再吃饭还是先吃饭后喝汤都不知道没搞清楚就开始提出交往,未免太草率了。   他无奈地看着她,拒绝得也直白:“我对你没感觉!”   严宝玲不介意:“现在没感觉不代表以后也没感觉,不是有个词叫日久生情吗?你没跟我相处过,你怎么知道不会喜欢上我?”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见裴渊默不作声,严宝玲又说:“反正你现在也没女朋友,试试又没损失,要是咱们俩不合适,再继续做回朋友就是!”   裴渊有些心动,他想弄清楚,他对路宁的这种感觉究竟是一时的迷茫还是真正的喜欢,又或只是如孟希所言,纯粹的生理反应而已。   但是交往,尤其是两个门当户对,双方家庭关系又极融洽的男女交往,这后面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了。   严宝玲在国外呆太久,不了解国情,不知道,他们俩要是真交往了,后续若是想分手有多困难。而且他也不想这么随便就跟一个女生交往,就算要交往,那也得是他喜欢对方,真心想跟对方在一起。   裴渊摇头:“谁说没损失的?要是最后我还是不喜欢你,我将来的女朋友就得时时刻刻承受我有个前女友这根刺的事实!”   “前女友?前提是得你有个女朋友啊!”严宝玲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喜欢裴渊了,哪怕裴渊现在说不喜欢她,不愿意跟她交往也没关系,她可以主动追他啊。   看着严宝玲亮晶晶的眼神,裴渊就知道,自己说的一大堆都白说了。   他有些心塞,但人家姑娘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说过分的话,他也不能说什么。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裴渊按住额头,感觉头更痛了,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罗助理:“去开三间房!”   ***   裴渊以前喝高了也有在酒店休息的记录,罗助理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 了,他驾轻就熟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身份证明走到前台开了三间房。   拿好房卡,他转身准备返回1栋接裴渊,结果刚一转身就看见电梯开了,骆桓从里面踏了出来。   见到裴渊,骆桓吓了一跳,想也不想,返身往电梯里跑去。   “站住!”罗助理吃了一惊,飞快地追了上去。   门童吓了一跳,顿时不知道该按哪一楼,就耽搁这么两秒,罗助理已经挤进了电梯里。   见躲不过他,骆桓吐了口气,推着罗助理:“咱们出去说吧!”   罗助理跟着他到了酒店外一处无人的角落,看着他无奈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约了人到这里开房?”   罗助理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重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看不出来啊,骆桓小小年纪就知道忽悠女孩子开房。这种事他要不要告诉裴总呢?   骆桓被罗助理猥琐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沉不住气,自己招了:“你瞎想什么呢,我跟路宁一起来的!”   提起路宁,罗助理再也不会误会骆桓了,因为骆桓跟路宁在一起总是被欺压的那一个。既然不是来开房的,那新的问题出现了。   “你们俩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到酒店干嘛?还有路宁人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骆桓心虚极了,路宁都上去一个多小时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打她手机她也不接。他想上去找她,但30层都是长租房,没有那一层住客的允许,他连楼都上不去。   他愁得头发都白了,正想到前台找个借口忽悠前台小姐给伍老二的房间打个电话过去,探听探听情况,谁知道一出来就撞上了罗助理。   既然被逮着了,这事肯定瞒不住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早点把事情告诉罗助理,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让他发愁去。只要把路宁平安无事地弄出来,表哥也不会怎么惩罚他。   听完骆桓的话,罗助理无语了:“你们俩真能闯祸!”   两个都是惹祸精,以后凑在一块儿还不知道会弄出多少乱子来呢!裴总有得头痛。   这事他一个助理也不好处理,只能尽快通知裴渊。   罗助理一边拽着骆桓往1栋走去,一边拿出电话给裴渊打电话。   等他走到1栋大厅,裴渊已经拿着西装从二号厅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头雾水的严宝玲。   见到裴渊,骆桓莫名地心虚,垂下头,低低地叫了一声:“裴渊哥!”   裴渊寒着脸瞥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大踏步往前台走去。   骆桓挣扎了两秒,默默地跟了上去。   只有严宝玲一头雾水,她不解地看着罗助理问道:“出什么事了?”   罗助理也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含糊不清地说了两个字:“家事,裴总的家事!”   意思是别问了,严宝玲知趣,默默站在一旁,不再多话。   裴渊走到前台,打了个电话给孟希:“让你家前台把电梯卡和房卡给我!”   只说了这一句话,他就把电话递给了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接过电话,听了几秒后,开始不住地点头,然后偷偷好奇地看了浑身都散发着寒气的裴渊一眼,随即动作敏捷地拿了一张电梯备用卡和房间备用卡给他。   裴渊接过手机和卡,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进了电梯。   骆桓紧跟在他后面,想跟着进去,裴渊突然一个利眼扫了过去:“罗助理,你送骆桓和严助理回去!”   “哦!”罗助理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裴渊的意思,他是怕被人看到路宁难堪的一面吧。   哎,现在只希望路宁平安无事。罗助理心情沉重地看着电梯门合上。   电梯里,终于只剩裴渊一人,他再也没法保持在罗助理他们面前的冷静,挥拳用力砸向电梯,手背被砸得通红,他似乎也毫无所觉,只是抬起头,焦灼地盯着那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   从没有这么一刻,裴渊觉得这电梯慢极了,跟蜗牛爬差不多,还有时间,为什么流得这么快,他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一瞬间就好。   在他快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电梯终于爬上了30楼。   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裴渊就闪身出了电梯,急匆匆地走到伍老二的包间外,拿出电梯打开了门。   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刹那,他的手颤得厉害,竟差点拧不开门把。   裴渊把眼一闭,心一横,用力推开了门。   ***   果然如调查资料上所说,伍老二的女伴、潜在女伴遍布网红圈和嫩模圈,当然还要加一个外围圈,这群人流动性极强,天天都有旧人消失,天天也有新面孔补充进来。   别说醉生梦死的伍老二了,就连在里面混的女子也认不清所有的人。   而且这些人经常用什么艺名之类的,搞得更是混乱。因此见到新人,大家除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并不会有其他反应,更别替刨根问底了。   所以路宁顶着那个被堵在路上的小网红雯雯的名字,不费吹灰之力就混进了伍老二的party。   伍老二的party除了网红嫩模们当然还有跟他志同道合的纨绔二代三代们。   路宁这个生面孔的踏入很快就引起了伍老二的注意,经常跟他混的人都知道,他比较喜欢嫩的,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伍老二。   有跟他相好的,还特意伸出手肘推了推他:“你怎么还好这一口!喂,这丫头多少岁了?怎么着也得过十四啊,最好十六比较保险,不然玩出格了,咱你家老头子我家老头子又要收拾我们了,我可不想再尝一次被冻结所有□□的滋味!”   伍老二舔了一口雪茄,把剃了一半,留了一半染红的头发往后一拨,做了个他自认为帅气的动作,目光红果果地盯着路宁,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叫什么名字?”伍老二把雪茄烟杵在了烟灰盒里,目光却黏在路宁身上不放。   路宁木着脸,毫不心虚地说:“雯雯!”   “雯雯!”伍老二在嘴里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随即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女子,冲路宁招了招手,“过来!”   路宁杵在那儿不动。   伍老二又叫了一声,她还是没动静。   这让伍老二有些下不得台来,他眯起眼,把刚点燃的雪茄直接按在了旁边那姑娘的手背上。   似乎大家都对这种想象司空见惯了,竟没人阻止他,就连那个被烟头烫了的女子也一声不吭,强忍着泪意缩回手,安静的坐在一旁。   眼看伍老二要暴怒,生怕被殃及池鱼,旁边一个穿红色超短裙的嫩模轻轻推了推路宁,不停地给她使眼色:“伍哥叫你,快去啊!”   路宁拂开她的手,径自蹲下身,那起一瓶啤酒用力在桌角一磕,然后举起酒瓶,仰头喝了起来。   “我敬二爷一杯!”路宁现学现用旁边那姑娘的称呼,不过那姑娘叫得那叫一个婉转动听,到她这里就跟秋风扫落叶一样,干瘪瘪,冷冰冰的,没一丝温度。   不过人都是贱皮子,见多识广的变态花花公子也不例外。   见多了曲意奉承和小意讨好,路宁这与众不同的画风落到伍老二眼里,倍觉新鲜,他不但没生气,反而拿了一瓶啤酒过来,虎口用力一拧,啤酒盖子应声滚落,他学着路宁的样子,举起酒瓶,仰头咕噜咕噜的一口干掉了这瓶啤酒。在这过程中,他如狼似虎的眼神一直盯着路宁不放,就只差在脑门贴个“小妖精,很好你引起了大爷的注意”的字条。   路宁二话不说,重新拿了一瓶啤酒打开,目光冷然地瞥了伍老二一眼,又拿起啤酒喝了。   一次是新鲜,两次就成了放肆。室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路宁,男子眼中多是看好戏的兴味,女子的反应就大为不同了。有的好奇地看着路宁,有的目露鄙夷之色,甚至跟旁边的姑娘交头接耳,说路宁这是另辟蹊径,想引起伍老二的注意。   路宁一概不理,她之所以会想出喝酒这个法子那也是没办法。   谁叫她一进来就引起了伍老二的注意,原来拿着微型摄像机躲在一旁偷拍的美梦落空了呢!   伍老二这个老色鬼明显是盯上她了,她若真是傻乎乎的跑过去,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强忍着让伍老二占便宜,另外一个是把他狠揍一顿,告诉他,自己是来找茬的。   虽然路宁对后一个很心水,不过她还不想把这事搞砸了,回去被骆桓奚落一顿。   所以思来想去,路宁最终想出了喝酒这个办法。   不过这会儿包房里的姑娘都是来寻欢作乐兼找金主的,路宁这行为实在是怪异了一点,连伍老二都用深思的眼神盯着她。   被他盯得久了,路宁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打鼓。   她憋着一口气,伸手又拿了一瓶啤酒:“我先干为敬!”   既为逃避伍老二慑人的目光,又为激伍老二。   萱萱说过,男人都好面子,她一个小姑娘都喝两瓶了,伍老二再不喝他那些狐朋狗友私底下肯定会笑话他。   果然,伍老二明知路宁是故意的,仍旧毫不犹豫地拿过两瓶啤酒仰头就喝。   喝完第三瓶,他伸手挡住了路宁还要拿酒的动作:“要喝酒是吗?我陪你,上白的!”   很快就有侍应生把桌上的啤酒收走,换上了一箱白酒。   伍老二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露出遒劲有力的肌肉,冲路宁胸有成竹的一笑,依次给两个玻璃杯里住满了酒,率先拿起离他最近的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路宁:“还来吗?不喝就过来陪爷说会儿话!”   显然,跟酒比起来,他更喜欢姑娘。   路宁没接他这一茬,眼皮一垂,伸手拿过酒杯,默不作声地喝完,接着轻轻放下酒杯,面不改色地看着伍老二。   大家这会儿看路宁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白酒可不比啤酒,新拿来的这厢白酒浓度高达五十度,入口辛辣,酒气冲天,很多男人都受不了,几杯酒下肚就要开始说胡话,反观路宁,神情淡定,喝酒就跟喝水一样。   可不是跟喝水一样,接下来半个多小时,在座的各位深深地见证了路宁这霸气无比的胃。   她跟伍老二,一人一杯,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连续开了五瓶白酒,连伍老二额头都开始发红,眼睛猩红了,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伍老二虽然喝了不少,但他是那种喝得越多,脑袋越清醒的人,这会儿他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是碰到高手了,再继续喝下去,他必倒无疑。   输给一个女人,他视为玩物的女人,他可不甘心。   “换一个,我们喝红的!”他把酒杯往旁边一挪,冲对面的侍应生笑了笑。   路宁收回手,背靠椅子而坐,面色坦然的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低头看着旁边的白酒说:“都拿出来了,不喝多浪费,二爷不如先歇会儿,让我跟他们喝喝!”   他就不信了,她还真是千杯不醉!   伍老二跟狐朋狗友交换了一个视线,随即往后一靠,伸手捏着旁边那姑娘的脸说:“好!从现在开始,你喝倒一个人,我给你一万!”   灌醉别人还能有钱拿?稳赚不赔呀,路宁眼睛一亮,掷地有声地说:“成交,不过我要现金!”   她并没有去办卡,身上唯一的□□还是裴渊给的。那张卡一拿出来就露馅了。   这难不倒伍老二,他冲门口那男子招了招手,不一会儿,男子就拎了一袋子钞票来。   为了让大家尽兴参加,伍老二大手一挥,对着屋子里的女人很是豪爽地说:“你们谁让她趴下了,奖励十万!”   这下连不感兴趣的姑娘们也心动了。她们憋着气,委曲求全图的啥啊,还不就是钱。现在不用伺候这些喜怒无常的金主,只要把路宁灌醉就能拿十万,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有了钞票做激励,双方干劲儿十足,一个接一个,纷纷上前敬路宁的酒,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路宁酒桌上的终结者,最后却全都被她灌醉了,给她面前添了一叠红钞票。   伍老二最初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围观,他笃定路宁拼不过这么二十几号人物,但随着躺下的人越多,他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脸也开始紧绷起来,眼神探究地看着路宁。   这么能喝!还是人吗?   不行,这么下去,一屋子的人都倒下了,她一个人都还没事。   伍老二不动声色地朝他的死党胡三使了个眼色。   胡三会意,等前面那个人倒下后,拎了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过来:“白酒太冲,我尝不惯,改喝红酒可好?”   路宁露出进屋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当然可以,不过光我们两个喝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喝,我喝三杯,你们各一杯!”   整间屋子,现在还没喝高的加上路宁总共就四个人。   一个一个来,跟三个一起上也没什么区别,伍老二看了一眼胡三,见他们不反对,便答应了:“好!”   随即招手,又让侍应生拿了四只酒杯来。   褐红色的液体注入高脚大玻璃杯,一瓶酒堪堪只倒了三杯,侍应生又拿了一瓶过来打开,才勉强把酒杯住满。   伍老二把酒杯推到路宁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路宁颔首应下,正要去取酒杯,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越是急越是容易出乱子,一个不小心,手机竟滚到了桌子下。   路宁弯下腰找了一阵,没发现,不得不抬头求助其他几人。   “我的手机好像滚到你们那边了,给我捡一下好吗?”   伍老二他们三个头一回看到路宁服软,倍觉新鲜。他扯开嘴角一笑,弯下腰去找手机,胡三几个的目光也一并被吸引到了桌子底下。   谁也没看到,就这么几秒的时间,桌上的几杯酒竟无风自动,飞快地交换了位置。   “那,给你!”伍老二把手机递给路宁,手指还刻意擦过路宁的手背。   不过路宁反应快,像只滑溜的泥鳅,飞快地躲开了。   伍老二有些遗憾,不过转念一想,要不了两分钟,路宁就会躺在那儿求他为所欲为,这种遗憾便瞬间转化为了兴奋。   路宁把他们的兴奋与得色纳入眼底,她拿起一只酒杯,轻轻地摇了摇,然后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侍应生:“我似乎还没跟他喝吧!”   伍老二瞥了一眼他,不耐烦地说:“不用,你下去吧!”   他可不想留个人在这里扫兴。   路宁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嘴角往上一勾,弧度越扩越大:“我敢打赌,你们肯定会比我先醉!”   伍老二皆含笑不语,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路宁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抓住杯脚,一杯接一杯,等她喝完,伍老二就看着她,递了一瓶水过去,笑着说:“你口渴了吧,喝瓶水?”   问出这句话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大量饮酒会加速血液流通,消耗过多水分,使人产生口渴的感觉。   所以他们大家中途都喝了好几次水,但唯独路宁一个人喝了近一半的酒竟然一滴水都没喝,真是个怪物。   伍老二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究竟,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路宁的胃太特别。   路宁似乎没察觉伍老二的异样,摇摇头说:“我不想喝水,我想你们比我更想喝水!”   她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但怪异的是,伍老二真的觉得口干,他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拧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仍不解渴。   旁边胡三的情况也跟他差不多。   喝了水没几分钟,伍老三他们三个突然觉得浑身疲乏无力,眼皮子开始打架,困得慌。   “怎么回事?”伍老三知道自己没喝醉,心里头更慌了。   他生怕自己会昏倒,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他没睡着,反而越来越兴奋,竟不顾形象地爬到桌子上跳起了舞。   “不对,难道药下错了?”一边甩胳膊,伍老二一边模模糊糊地说道。   跳了一会儿舞,伍老二又突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扑到醉倒在沙发上的那个女子身上,抱着她又搂又亲又摸。   路宁一边调整摄像头对准他,一边把赢来的钱收进黑色的手提袋里。   但她还没把钱装完,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她吓了一跳,头一扭,眼神凶猛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待看清来人的身份,她顿时松了口气,又低下头继续把钱收进袋子里。   在上楼的过程中,裴渊一直担心自己会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甚至只要想到这一幕,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攥紧,连呼吸都困难。   推开门后,他就看见伍老二趴在一个姑娘身上乱摸乱亲。   裴渊脑子中那根绷紧的弦咔擦一声被扯断,理智尽失。   这一刻,他似被愤怒附体,忘了其他,飞扑过去,一把扯开趴在姑娘身上动手动脚的伍老二,对准他的肚子就踢了下去。   旁边的路宁看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裴渊不是老教育她不要轻易动手动脚吗?怎么这会儿他自己却无端端的打人了?   她走过去,伸手拉了拉裴渊。   裴渊这会儿注意力全在伍老二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他甩开路宁的手,握紧五指,又给了伍老二一拳。   伍老二晕乎乎的,挨了一拳头也没多大感觉,他摇了摇脑袋,只看见眼前模模糊糊似乎有个人影,本能驱使他扑了过去。   眼看裴渊要被他抱住,路宁连忙使劲儿把裴渊拉了过来。   裴渊趔趄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路宁,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路宁的脸,又扭头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衣服都被扒掉大半的陌生女子,喃喃自语:“你才是路宁!”   路宁翻了个白眼送他:“不然你以为呢?”   她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一边他都没发现,反而盯着伍老二不放。   裴渊很快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他不大自然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收起纷乱的思绪,冷眼看着路宁:“这是怎么回事?”   路宁扫了一圈歪歪斜斜躺了一屋子的人:“这些喝醉了,至于伍老二嘛,我换了他给我的酒,不知道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他喝完后好像失去了理智,又好像很兴奋!”   路宁不懂,裴渊却清楚,他的脸瞬间拉了下来:“那是毒、品!”这伍老二还真是该死,竟对路宁用这种东西,若不是路宁机警,这会儿在这儿发癫的就是她了。   “哦!”路宁对这东西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瞧她这幅淡然的模样,裴渊气就不打一处来。   更可气的是,路宁干下这事,竟还跟个没事人,低着头对着手里黑色的提包嘀咕不停。   “那是什么?”裴渊眯起眼看过去。   路宁得意地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叠红票子,扬了扬:“我赢的,一晚上几十万!”   “怎么赢的?”裴渊不动声色。   路宁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呵呵笑道:“喝酒啊,喝倒一个一万!”   “哦?那我怎么没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啊?”裴渊朝路宁的脖子处闻了闻,声音意味深长。 ☆、第43章 043 万更   夜色渐浓, 街上的行人稀少,很久才看见一个路人经过,只有街边的霓虹灯一如既往的敬业。   在这安静的夜里,鸿源酒店外的梧桐树下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汽车的窗户全开, 一个黑茸茸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骆桓坐在车里伸长脖子往外张望了半天,还是没等到路宁和裴渊。他坐立难安地扭了扭屁股,又把头靠在了脖子上,心急地瞟了酒店门口两眼,扭过头问罗助理:“都过这么久了, 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呢?”   罗助理无语地看着他,把腕表伸到他面前:“这句话你38秒前已经说过第五次了!”   坐在后排的严宝玲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骆桓感觉很没面子, 他扭头凶巴巴地瞪了严宝玲一眼,又回过身,凑到罗助理面前:“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罗助理把手支在方向盘上, 偏着头看他:“你是担心路宁还是担心裴总?”   骆桓支支吾吾, 模棱两可地说:“这还不都是一样!”   罗助理打了个哈欠, 淡定地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想开点, 路宁什么时候吃过亏了, 就她那身蛮力,她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   骆桓也想用这话来安慰自己,但他做不到啊,不管路宁表现得多凶残, 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学生罢了,成人的世界凶恶着呢!   骆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裴渊和路宁。   一瞧见两人的身影,他立即把脖子从窗外收了回来,迅速关上窗。   罗助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担心她吗?”   怎么这会儿人出来了,他却像只乌龟一样缩回了壳里。   “谁担心她了,我是怕裴渊哥惩罚我!”骆桓犟了一句嘴,迅速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中二少年破事多!罗助理懒得理会他,推开门下了车,迎了上去:“裴总,车在这边!”   看见他,裴渊有些意外:“不是让你先送他们回去吗?”   罗助理苦笑:“他们都很担心你,不愿意回去,我想晚上不好打车,就让司机先回去了!”   听到他的解释,裴渊微微颔首,然后走到车前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装模作样玩手机的骆桓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裴……裴渊哥,你坐前面啊,我……我让你!”   “不用!”裴渊往后退一步,关上了车门,走向后座。   他的身后,路宁磨磨蹭蹭地跟了上来,耷拉着脑袋,一副心虚到极点的模样,惹得罗助理多看了几眼。   什么时候路宁也知道反省了?这倒是稀奇了,罗助理微笑着冲她点点头,从心底里希望这姑娘以后别再做这些胆大包天的事了,踏踏实实上学去。   裴渊拉开后座的门,看见坐在后排的严宝玲,怔了一下。   严宝玲冲他灿烂一笑,解释说:“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就跟他们一起等了。看这样子,事情应该是解决了?”   “嗯!”裴渊不欲多言,淡淡地了应了一声,扭头往后一看,就发现路宁对着罗助理笑得极其极其的……蠢。   他眉一皱,不悦地说:“怎么?今晚不准备回去,打算在路边过夜呢?”   罗助理立即推了路宁一把:“快上车,你们明天还要上学呢!”   路宁缩着脑袋,慢吞吞地钻进了车里。   裴渊站在门口斜了她一眼:“坐进去点!”   “哦!”路宁又往严宝玲那边挪了挪,裴渊这才坐了进来,拉上了车门。   严宝玲好奇地看了看只差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的路宁,又瞟了一眼怒喝于颜的裴渊,在心里暗暗揣测路宁的身份。   没听说裴渊有妹妹啊,不过……她再望了一眼前方的骆桓,既然是跟裴渊的表弟混在一起,那应该也是他的表亲之类的。没想到裴渊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对表弟表妹们如此热心。   她往里挪了挪,然后又朝路宁友好一笑。   路宁看了她一眼,垂下头,紧张地攥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   这一拉,她才想起,自己还披着裴渊的衣服。   车里有空调,倒是用不着了,她解下衣服准备还给裴渊,只是手才刚碰到袖子就听见裴渊朝罗助理冷冷地说了一声:“把空调关了!”   罗助理很无语,裴总是不是气疯了,竟忘了车子里还有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这都快冬天了,穿那么薄不开空调会冻死的好不好。   不过现在裴渊明显在气头上,罗助理不好多言,只是从后视镜怜悯地看了严宝玲一眼。   一个男人若是对一个女人连起码的怜惜之心都没有,这个男人肯定对这个女人没兴趣。   他犹豫了两秒,把挂在座位上的西装取了下来,侧头对严宝玲笑了一下:“我要开车,衣服放在这里不方便,麻烦严小姐帮我拿一下好吗?”   严宝玲又不是路宁这个傻妞,哪会看不出罗助理的真实意图,她冲他点点头,感激一笑,双手接过西装,搭在了腿上。   骆桓偷偷往后面瞄了一眼,左边两个在闹脾气,右边一前一后两个在眉来眼去,整个车里,好像就他是多余的。   他耸了耸鼻子,转过身,坐直身体,掏出手机给路宁发了一条信息:“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听到袋子里的手机在响,路宁下意识地看了裴渊一眼,见他没任何的反应才悄悄伸手从黑色的手提袋里拿出手机,划开屏幕看了一眼,飞快地回了骆桓一条信息:“回去再说!”   这是成还是没成呢?骆桓盯着手机瞄了一眼,又飞快地回道:“成不成一句话,还有,裴渊哥很生气吧,你待会儿可得替我作证,我后来说算了,是你非要上去的!”   替他作证?她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替他作证呢,想得美!   路宁把手机一锁,往口袋里一丢,不想搭理骆桓。   “回啊,怎么不回了?”裴渊眼皮一耷,冷冷地看着路宁抓得紧紧的黑色手提包。   路宁的脖子越垂越低,就差埋进手提袋里去了。   她倒不是怕裴渊,主要是在出门的时候,裴渊突然抛来一句令她惊魂失魄的话:“听说伍家海边别墅一楼厨房的水龙头里有一段时间流出来的水都带着酒味!”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一直盯着路宁面前那一圈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酒瓶子,眸色深沉,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诈她。   路宁就揣着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跟着裴渊出了门。   一路上,她不时地偷瞄裴渊的脸色,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到蛛丝马迹。但令路宁失望的是,说完这句话后,裴渊就像个闷葫芦,直到下了电梯,出了酒店也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就连把西装披到她身上也是简单粗暴的把他的衣服往路宁肩上一按,从头到尾,哼都没哼一声。   裴渊越是什么都不说,路宁反而越慌乱,因为她弄不清楚,裴渊究竟知道了多少,他是有了确切的证据还只是怀疑而已?   生怕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自己漏了底,路宁都不敢直视裴渊。   她这种心虚的表现落到旁人眼里,只当她是意识到她今晚太冲动,倒是没引起旁的猜测。   至于裴渊怎么想,那就没人知道了。   严宝玲默默坐在一旁,看着裴渊不断地释放冷空气,而路宁就像个被人欺压的小可怜一样就差跪下认错了,心有不忍,忍不住替路宁说话:“哪个人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小姑娘做错了事好好教育就是,别吓着她了!”   裴渊睨了严宝玲一眼,翘唇冷笑,世人就爱以貌取人,吓到路宁?吓死严宝玲自个儿都吓不到路宁。   寂静的车内没有任何的声音,因此裴渊这一声冷笑格外刺耳,严宝玲的脸刷地一下囧得通红,她看了一眼精致如洋娃娃般的路宁,心里又难堪又难受,忍不住说:“怎么,我说错了吗?我说得不对,你指正就是,何必这样笑话我!”   裴渊侧过身,看着她毫不客气地说:“严助理,第一,这是我的私事,你以什么立场来教训我?第二,你老师没教过你吗?没弄清楚状况前,不要随意下结论,否则很容易被打脸!”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别说当事人严宝玲受不了,就连路宁听了也觉得过意不去。   毕竟对方也是替她出头。路宁慢吞吞地挺直腰,试着安慰严宝玲:“那个……裴渊他太生我的气了,迁怒到你,不好意思!”   没理会路宁,严宝玲眼眶泛红,用手背挡住鼻子,大声喊道:“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前头的罗助理为难地瞥了裴渊一眼,见他没任何的指示,不敢停下,只得加快速度,祈祷能早点把这位姑奶奶送到家。   当汽车驶到一个公交站点时,裴渊突然出了声:“停车!”   罗助理怔了两秒,飞快地踩了急刹,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擦擦的刺耳响声。   因为惯性,路宁的头不由自主地往前面靠去。   裴渊一把握住她的肩,稳住她的身体,只等车一停,他就飞快地拉着路宁下了车,关上车门前,他说了两句话:“骆桓,下车!罗助理,你送严助理回去!”   骆桓手忙脚乱地跟着下了车。   汽车再次发动,车上只剩下罗助理和严宝玲两人。   严宝玲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委屈地哭了起来。   等汽车开出一个段落,在等待绿灯的间隙里,罗助理把放在前排的抽纸盒递给了她,出言安慰道:“别哭了,裴总今天太生气了,他不是怪你!”   接下来,他又花了十分钟,把路宁和骆桓今晚干的好事说了一遍。   “这两孩子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你也是个女孩子,应该明白一个小姑娘落到这种人渣手里会是个怎样糟糕的后果,裴渊也是关心路宁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听说路宁单枪匹马去会伍老二这种变态渣渣,饶是胆大如严宝玲也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苦笑道:“你不用说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在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委的情况下,指责裴渊!”   “没事,裴总不会计较这些的!”见她终于不哭了,罗助理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道,幸好这姑娘明事理,不然有他头痛的。   他这样劳心劳力地为老板办事,老板是不是该给他加工资了。   “既然这个伍老二这么坏,那路宁是怎么逃出来的呢?”知道裴渊不是故意针对她后,严宝玲身为女人的八卦天性冒了出来。   她刚才跟路宁紧挨着坐在一块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路宁除了有些害怕外,身上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伤口,衣服也整洁无损。   罗助理倒是不意外,若是路宁有个好歹,裴渊出来就不会只是生气这么简单了。   他一边注意着前面的路况,一边跟严宝玲解释:“路宁的力气特别大,身手也很不错,普通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严宝玲惊讶地张大嘴:“这么厉害?看不出来啊,她长得那么娇小,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罗助理心想,严宝玲是不知道路宁那惊人的胃,不然会更吃惊。   两人随口又聊了几句,直到汽车开到严宝玲楼下。   严宝玲拎着包下了车,手却撑在车门上,欲言又止地看着罗助理。   罗助理从车窗中探出头,看着她问:“严小姐还有事?”   严宝玲攥紧手包,咬住下唇,张了张嘴,羞涩地说:“罗助理,那个我今晚误会了裴……总,我想跟他道歉,不知他喜欢什么?”   头一次向一个男人打听另外一个男人的喜好,严宝玲一说完这话,脸就忍不住爆红起来,眼神闪烁,不敢看罗助理眼睛。   罗助理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才说:“裴总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在严宝玲抬头失望地看着他时,他又含笑补充了一句:“不过他特别喜欢看路宁吃饭!”   说完,对严宝玲挥了挥手,调转车头,转眼就开出了小区。   留下严宝玲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部发呆。   喜欢看路宁吃饭,这是什么答案?难不成罗助理暗示她先请路宁吃饭?   把车开出去老远的罗助理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什么时候也这么烂好心了!”   谈恋爱结婚生子过日子就离不开柴米油盐,罗助理跟在裴渊身边这么多年看得很清楚,老板之所以一直没谈恋爱,有个很大的原因就出在他那张奇怪的胃上。   那些想接近老板的女明星、千金大小姐们为了保持身材,吃饭都是数着米粒吃的,跟这样的人同一桌吃饭,胃口本就不好的裴渊哪还吃得下。连饭都吃不下,就更别提生出好感,进而谈恋爱,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   所以他才给严宝玲出了这么个主意。若是她也跟其他千金打小姐一样,为了身材,每顿都只吃一些沙拉水果什么的,那还是早点撤退的好。   ***   另一边,被裴渊硬拉着下车的路宁和骆桓站在秋风中瑟缩发抖。   路宁只穿了一条露肩礼服,外套还放在酒店里,现在身上虽然披了裴渊的西装外套,但他的西装只盖过她的臀部,两条腿毫不遮掩,被冻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骆桓也好不到哪儿去,酒店里有暖气,他的外套也扔在了订的房间里,现在身上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哪里挡得住这半夜的寒气。   “阿嚏……”连打了三个喷嚏,骆桓忍不住了,搓了搓手,对裴渊说,“哥,咱们打电话叫小周来接我们吧!”   裴渊斜了他一眼:“不用,走回去!”   “走回去……”骆桓的脸顿时拉成了苦瓜状,这地方离裴宅至少有二三十里,走回去这不是要人命吗?   裴渊斜他:“怎么?有意见?”   还是戴罪之身的骆桓就是有意见也不敢表达啊,他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走,早点回家,早点睡觉!”裴渊这话不止是对骆桓说的,也是说给路宁听的。   心虚的路宁哪会有意见,只要裴渊装聋作哑,不再追问她喝酒的事,别说让她走回家,就是让她围着A市跑两圈都没问题。   见路宁乖巧地跟了上去,骆桓没辙,只得不情不愿地追了上去。   裴渊走在最前方,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后头两人的情况。   见路宁一声不吭地跟了上来,他心里头的气好歹消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没反省,但到底没犟嘴跟他对着干。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裴渊自己都呆了,他的要求什么时候这么低了?只能说,遇到路宁他实在是没辙,底线被她一再突破。弄得他现在都毫无原则了。   今晚这两人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他都狠不下心来收拾他们一顿,只能雷声大雨点小的来一出夜行当惩罚就完事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裴渊干脆别过头,直视着前方,不去看这两个不省心净给他添乱子的家伙。   午夜的大街静悄悄的,街边的商店都关门了,只有晕黄的灯光投射下来,照得整个天地更加清冷。   裴渊在前,路宁在中,骆桓扫尾,三人一字拉开,静静地走在街道上。   走了半个多小时后,三人开始发热出汗,寒气被驱散,骆桓逐渐加快了速度,跟路宁并行。   没过一会儿,他又超过了路宁,跑到了裴渊身后。   裴渊听到身后紧追而来的脚步声,扭头扫了一眼,骆桓忙甩甩胳膊说:“跑快点暖和些,咱们也能早点到家!”   开始他也拖拖拉拉,希望裴渊能心软,但走了这么久都没见裴渊喊停,骆桓就知道自己这愿望是白搭了。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积极地去应对了。   这倒是像他的做事风格,裴渊点了点头,又看了路宁一眼,见她虽然速度没骆桓快,但却很稳定,脸上也没有出很多汗,不像是走不动的样子,便没多说,转过身,快步往前走。   又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他们几乎走了一大半的路程后,骆桓开始撑不住了,额头上、脸上都是汗,呼出的气也越来越重。   他抬起沉重的步伐,慢慢退到路宁身边,小声说:“你跟裴渊哥说,咱们先歇一会儿再走吧!”   “你为什么不自己说?”路宁反问。   骆桓撇嘴不说话,他一个男子汉跑去说自己走不动了多丢人,而且,裴渊哥也不会对他心慈手软的。   真是歹命!骆桓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走了起来。   前头,裴渊装作没听到两人的谈话,继续保持着原先的速度。   没一会儿,他隔了好几米远就能听到骆桓的喘气声了。   看来是真不行了!裴渊摇头,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儿,突然,后面传来了骆桓的尖叫:“路宁,你的脚,你……裴渊哥,等一下……”   不需要他喊,裴渊已经掉头,折了回来,沉声问:“怎么回事?路宁……你的脚流血了怎么不早说!”   不等骆桓回答,裴渊已经借着朦胧的灯光看清楚了路宁的脚上渗出的血迹。   他走过去,弯下腰,打横把路宁抱到路边的花台上,解开西装,铺在台子上,让她坐下,然后脱下她的鞋。   只看了一眼,裴渊的眉心就拧了起来,他拿出手颤抖着擦了擦路宁脚上的血,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懊恼和自责:“脚磨伤了怎么不早说?以后不要穿高跟鞋了!”   路宁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安慰裴渊:“没事,不是很痛!”   看到这双磨起了水泡,磨破了皮,渗出了血的脚,裴渊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他拿出手机,定了一下位置,在地图上找到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医院的地址,然后蹲下身,无奈地说:“上来,你的脚需要包扎!”   路宁偷偷瞧了他的头顶一眼,裴渊的气好像消了,那他应该不会追究昨晚的事了吧!   “快点,发什么愣呢!”   见她迟迟没动作,裴渊忍不住皱眉提醒她。   “来了,来了!”路宁点点头,双手往前一环,抱住裴渊的脖子。   裴渊双手托着她的臀部,蹭地站了起来,背着她就往前走。   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对骆桓说:“跟上,把我的衣服拿过来给路宁披上,还有给罗助理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明天放他一天假!”   骆桓:他是捡来的吧!   骆桓认命地拿起西装给路宁披上,又掏出电话给罗助理说了一下他们这边的情况和位置。   等挂了电话就发现,自家表哥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得,他不止是捡来的,还是多余的!   前头,裴渊背着路宁快速往医院走去。   说是最近的医院,但这家医院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也还有一千多米,裴渊昨晚喝了酒,又操了一晚上的心,还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铁打的也有些受不了了。   走到半路,路宁就发现裴渊的额头上、脖子上都是汗,连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喘气的间隔也越来越近,呼吸格外急促。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没事的!”路宁忍不住小声说道。   裴渊的呼吸停顿了一秒,随后又恢复如常,自始至终都没回她一个字。   这是生气了不想理她呢还是因为其他?   路宁摸不清楚他的想法,只能乖乖地靠在他的背上,不说话,不乱动,以免给他造成更重的负担。   终于,医院的大门遥遥在望。   裴渊似乎也是松了口气,他咬住下唇,加快速度往医院走去。   一到医院大厅,他就忍不住把路宁放在了走廊的椅子里,然后抹了一把汗,疾步往值班室走去。   路宁等了一会儿,等到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却没等到裴渊。   瞧见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路宁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靠在椅背上,眼神冷冷地打量着医生。   医生似乎第一次看到警觉性这么强的病人,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值班室的位置:“小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是你哥哥叫来帮你看病的。你的脚磨起了泡吧,来,我给你消消毒,有点痛,你忍着点!”   路宁望向值班室的方向,追问道:“裴……就是我哥哥呢?他怎么没出来?”   见她不问个清楚是不肯好好治病了,医生干脆放下了托盘,指着值班室的方向说:“放心,他没什么事,就是运动过量,有些虚脱,我给他敲了一支葡萄糖,他喝了歇会儿就好了!他应该是怕你担心他,所以让我在走廊里给你包扎伤口。”   路宁心头一震,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难怪刚才在路上裴渊一直不说话呢,他这是没力气了吧。   她先前还以为他是在生她的气,不愿意搭理她。想想就觉得无地自容。   “医生,我要进去,我们去值班室包扎吧,那里灯光亮一些!”路宁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单脚踏出一步,目光撞上“值班室”三个大字,想到在里面的裴渊,她迈出去的脚慢慢收回,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颤了两下,最终攀在了医生的肩膀上,“医生,麻烦你扶我过去吧!”   “你们这对兄妹还真是奇怪,行了,去值班室也好,我的镊子还在值班室呢!”医生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伸出手扶着路宁进了值班室。   值班室内,裴渊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白炽灯刺目的光芒撒到他的脸上,照得他那张脸苍白如纸,再往上,他眼底的青色依稀可见。睡着了的裴渊褪去了白日里的犀利和冷漠,显得更加容易接近。   看着这样虚弱,露出疲态的裴渊,路宁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扭头,眼巴巴地看着医生,压低嗓音问道:“医生,他……他没事吧?”   医生看她这幅模样也慌了,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小姑娘别哭,他只是体力透支,身上水分不足罢了,喝点水,补充一点糖分,休息一会儿,又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一个了!”   听他这么说,路宁才放下心来,摸了摸干干的眼角说:“哦,我没哭!”   这小姑娘!医生都被她逗笑了。   “行了,你哥哥只是小事,你的脚才是大事呢,不注意可是会留下疤的,小姑娘可爱的脚上留疤就不好看了,坐下吧,我给你消毒!”   路宁听话地坐到椅子上,让医生给她的脚消了毒,又给敷了药,包扎上了绷带。   做完这一切,裴渊还没醒。   值班医生被护士叫走了,小小的值班室里便只剩下了路宁和裴渊两个人。   又坐了几分钟,路宁看了裴渊好几眼,最后垫着脚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往裴渊的椅子旁走去,然后扶着他身后的椅背,弯下腰,定定地看着他。   “对不起!”良久,路宁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   医院值班室这种地方本就睡不好,裴渊睡得不沉,猛然间听到这三个字,他浑身一个激灵,马上醒来。   睁开眼就看见路宁像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蹲在他面前,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他的视线往下挪了挪,定格在她包得严严实实的脚上,无奈地说:“你的脚不是还没好吗?蹲在这里干嘛,找一张椅子坐下!”   “哦!”路宁乖乖把椅子拉过来,坐在裴渊对面。   她本以为裴渊又会像以前一样训斥她,哪晓得裴渊自醒来后,只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就开始揉额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莫非他是生自己的气了,再也不想搭理她了?   路宁忐忑不安,情绪也直接带到了脸上。   裴渊的头痛好不容易舒缓了一些,抬头就看见路宁那张又是愧疚又是可怜的脸。   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开始胡思乱想了?她不是从来都没有良心的吗?   见惯了她那张活力四射的小脸,骤然间看她这幅小媳妇儿的模样,还真不习惯。这是什么毛病?   裴渊无声地叹了口气,放缓语气对路宁说:“几点钟了?”   路宁想要去摸手机,这才发现她竟然把手提袋放在了外面的走廊里。   想到里面的大叠钞票,她再也坐不住了,踮起脚,一蹦一跳地跑出去,把袋子抱了进来,拿出手机一看,然后说:“两点半了!”   裴渊看她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流畅又快速的动作,嗤笑了一声,亏他还以为这丫头改性了呢!结果还没一分钟就原形毕露了。   “你打个电话给骆桓或罗助理,问问他们到哪儿了!”他的手机刚才落在了车上。   “哦!”路宁解锁,找到骆桓的号码,还没拨出去,门口就传来了罗助理关切的声音。   “怎么弄到医院了?”   他刚洗完澡躺进被窝就就接到骆桓的电话。   骆桓今天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脑子不清楚,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罗助理只知道裴渊和路宁去了医院。   大半夜进医院,肯定不是小事。   他吓得瞌睡尽失,捡了一件外套披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穿着拖鞋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到了之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得知路宁因为第一次穿高跟鞋,不合脚又走了太多路,磨伤了脚才进的医院,罗助理彻底无语了。   他瞟向裴渊,用眼神询问:你这是惩罚他们俩呢,还是惩罚你自己!   这不是找事吗?   若裴渊不是他的衣食父母,他肯定要骂两句。   算了,辛苦半个晚上,换明天休息一天也不错。   罗助理结了账,认命地蹲下身:“我背你到车上!”   “哦!”路宁伸出胳膊,还没碰到罗助理的肩就被人半路拦了回来。   她扭头不解地看着裴渊。   裴渊没看路宁,使劲儿推了罗助理一把:“你去把车开到门口不是更省事?”   “对哦,我都忘了!”罗助理这才想起,这里四个人,路宁这个伤员不提,裴渊喝了酒,骆桓还没有驾照,除了他还真没人能开车。   他一拍脑门,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裴渊蹲在路宁面前,语气淡然:“上来吧!”   路宁看着他的肩却不肯伸手:“医生说你体力透支,还是让我自己走吧!”   “上来!”裴渊不耐烦地喊了一句。   站在门口被人忽视了个彻底的骆桓心塞地转过身,装作没看见这一幕。   不知为何,今晚裴渊一甩冷脸,路宁就心虚,再也不敢跟他争论,只得把手臂环上了裴渊的脖子。   ***   因为这一晚折腾到半夜三点多才到家,路宁的脚又受伤了,裴渊只得有给他们俩请了一天假。   一觉睡到中午,路宁拉开门就瞧见骆桓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   她诧异地挑起眉:“你没事干跑到我房门口干嘛?还有,你的头发上怎么有草!”   骆桓幽怨地瞪了路宁一眼:“我来叫你吃饭,至于这草,我带坏了你,所以被罚打理一个月的园子,这应该是剪枝的时候不小心弄到头上的!”   天知道他有多冤,明明路宁比他还坏好不好?她芯子都是黑的,还用他带吗?   路宁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怨念,摸摸肚子:“哦,你来得还真及时,我肚子真好饿了!”   骆桓……   敢情他都白抱怨了。   两个人走到餐厅,吃了一顿迟来的午餐。   骆桓的饭量没路宁大,早上又吃了早饭,因此只吃了两碗他就放下了筷子,扫了一眼四周,没看见人后,立即伸长脖子,凑到路宁面前小声问:“怎么样?昨晚的事有进展吗?”   路宁把微型摄像头掏出来递给他,又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后,骆桓来劲儿了:“你知道他吃的是哪一类毒、品吗?”   路宁白了他一眼,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只知道那三杯酒里加了料,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若不是裴渊说明,她压根儿不会往毒、品这方面想。毕竟她从没接触过这玩意儿。   “不知道啊!”骆桓有些遗憾,涉、毒足够让伍老二刑事拘留了,但前提是得有确凿的证据,光是这视频显然是不够。若是昨晚打个电话报警,倒是可以。   只是机会已经错过了,只能盼下次还能抓到他的把柄。   路宁的关注点却在另一方面。   “裴渊呢?怎么没看到他?”   提起裴渊,骆桓脸上马上浮现出暧昧的笑容:“你说裴渊哥啊,他中午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闻言,路宁不置一词,又低头继续吃饭。   骆桓气恼:“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儿,也不问问我裴渊哥接了谁的电话,去哪儿了!”   路宁放下筷子,抬头直视着他:“我不问你也会说的!”   他的脑门上就只差写着“来问我啊”四个大字了。   这么明显啊,骆桓摸了摸脸,泄气地说:“严小姐,也就是昨晚车上那女的,她今天打电话邀请裴渊哥去看电影,说是为她昨晚的行为道歉,哼,哪是道歉,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第44章 044 猪队友   同样是一起做坏事的难兄难弟, 结果一个随心所欲,一觉睡到中午,而另一个却苦命地一大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起来干活,骆桓心里能平衡吗?   他心里不舒服, 也想给路宁添堵, 所以故意把这事说得很暧昧。   哪知路宁听了这话,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哦,她就是严小姐啊,不错嘛,心肠似乎挺好的, 还帮我说话呢!”   你是不是关注错了重点!   骆桓这一刻不知道该同情自家表哥还是先同情他自己!   遇到没开窍的人,你伤不起!   路宁看他耷拉着脑袋, 下巴磕在桌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你怎么啦?”   骆桓绝倒, 敢情她连他为什么不高兴都不知道!他不是白生闷气了。   秉着气着谁也不能气着自己的想法, 骆桓嗖地挺直了腰杆,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目光看向路宁:“你说咱们还要继续下去吗?”   路宁抽空觊了他一眼, 反问:“不继续吗?也行, 你退出吧,反正你在也只能坏事!”   若不是昨天晚上他被罗助理逮着了,她可以拍出更劲爆的视频和照片,哪像现在才拍了开胃菜就被裴渊给拉走了。   “什么叫我只能坏事?昨天明明是你……”骆桓气结, 想把这锅甩给路宁。   路宁扬起微型摄像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骆桓无话可说,半晌闷闷地说:“可是裴渊哥很生气怎么办?”   路宁瞟了他一眼:“他生气也没不许咱们继续做了啊?”   “对哦!”骆桓眼睛一亮,赞同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裴渊哥八成是没来得及警告他们,管他呢,就像路宁所说,反正他也没禁止他们。若是裴渊哥知道了,又要罚他,他就回自己家,让路宁一个人去承受裴渊哥的怒火。   路宁完全没想到骆桓这小子还有这样险恶的用心,只是他那笑容实在是太猥琐了,她忍不住拍了拍桌子:“你这样会严重影响我的食欲!”   “别逗了,你还有吃不下饭的时候?!”骆桓嘲笑道。   路宁没理会他,兀自扒着碗里的饭。   吃过饭,路宁拉住了想上楼的骆桓:“陪我出去买个东西!”   “稀奇了,你想买什么?”骆桓饶有兴趣地看着路宁。   路宁冲他照了照手,小声说:“买个能无线针孔摄像头,偷偷藏到伍老二身上,咱们不用近距离跟他接触就能拍到照片和视频了。而且没了第三者在场,他会更放得开!”   好有道理!骆桓瞠目结舌地看着路宁:“你怎么想到的?”   路宁瞥了他一眼:“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啊?让你少玩游戏多看电视你还不信!”   得,他还真是高看她了,骆桓不服气地说:“说起来容易,但怎么操作?伍老二这人在部队里混过好几年,他的警觉性比一般人都要强得多,而且你昨晚已经在他面前露过脸了,他对你有了防备,你再想近他的身很难!”   “我自有办法!”路宁没有细说。   骆桓可不想又被裴渊迁怒:“喂,你可别乱来啊,万一被伍老二占了便宜,裴渊哥会宰了我的!”   “再胡说,他还没宰了你,我就先灭了你!”路宁举起拳头在他面门前挥了挥,“瞎想什么呢?我会跟他一直保持一丈以上的距离!”   吹什么牛,离那么远怎么可能把针孔摄像头藏到伍老二身上。   骆桓压根儿不相信路宁能办到,他之所以没反对,纯粹是想看路宁吃瘪,灭灭她的气焰。   路宁不知道他的心思,吃过饭,两人就结伴去了电子一条街。这条街上有许多卖各种监控设备的,两人对这个都不懂,最后干脆听店家介绍挑了一个最贵的。   出了电子一条街,已经五点了,骆桓问路宁:“还逛吗?不逛咱们就回去吧!”   路宁正想点头,骆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好的,我知道了,嗯,明白!”   骆桓挂断电话耸了耸肩,伸手指了指西北边的方向:“巧了,侦探来电话说伍老二就在隔壁的兰翎会所里,咱们要不要去会会他?”   “兰翎会所,这是做什么的?”路宁好奇的问。   骆桓因为年纪小,还没有涉足过这些场所,其实也不大懂,可他不想在路宁面前露怯,便开始装大尾巴狼:“哎呀,不就是喝酒聊天吃饭跳舞唱K的地方吗?去不去,一句话。”   “去啊!”路宁还没见过酒吧饭店舞厅KTV的集合体,骆桓这么一说,顿时勾起了她的兴趣。   于是两人掉头往兰翎会所走去。   一到会所,路宁发现,这地方简直比昨天那五星级酒店还气派,具体表现在服务员上。   五星级酒店的妹子大部分长得也不算多漂亮,但这会所里的姑娘们就不一样了,个个身材高挑,细腰丰胸大长腿,这身材这颜值直逼时尚杂志上的封面人物。来做服务员,还真是浪费。   门口的迎宾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绿色旗袍,瞧见路宁和骆桓,嘴角一弯露出八颗牙齿:“两位晚上好,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路宁和骆桓懵逼了,还需要预约?   迎宾小姐看出了两人的囧状,脸上没丝毫的变化,仍旧彬彬有礼地解释道:“先生和小姐,我们的会所采取的是会员制,如果二位有需要,可以到旁边的休息室填表办一张会员卡。”   这下连路宁也看明白了,这个会所似乎逼格很高,一般人进不去,迎宾小姐这是变相提醒他们呢!   她伸肘撞了撞骆桓,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办?   骆桓这个中二少年脸涨得通红,又羞又囧,他觉得今天把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带笑的声音替他们解了围:“他们是我的朋友,你把他们带到我往常来的那个包间就行了!”   路宁和骆桓同时刷刷地扭头。   孟希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看着他们:“随便玩,记在我账上,祝你们今晚玩得愉快!”   这么好心?骆桓狐疑地看着孟希,他都不问问他们俩来会所干嘛吗?   那边,孟希已经先一步踏进了会所,消失在金碧辉煌的大堂中。   迎宾小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两位这边请,孟先生的房间在206,两位请随我来!”   路宁和骆桓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踏入了这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世界。   206似乎是孟希的私人领地,这个房间并不是很大,但里面也有好几种娱乐设施,比如麻将桌、台球桌。   路宁和骆桓两人傻傻地坐在麻将桌前,无奈地看着对方:“下一步怎么办?”   进了会所后,他们才发现,这里都是包间,每个包间都是一个密闭的私人空间,他们上哪儿找伍老二去?总不能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敲门吧。   对视了半天,路宁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人有三急,你去男厕所蹲守,伍老二他总不可能一晚上都不上厕所吧?”   骆桓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兰翎会所的顶级包间不但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单独的电梯上下,车库出入。你觉得我碰到伍老二的几率有多大?”   这也行不通,那怎么办?   “要不咱们去买通服务员?”路宁指了指前台的方向。   骆桓瞥了她一眼:“哪那么容易,能来这会所的非富即贵,这些服务员没那么傻,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客人的**。他们得罪不起这些客人。”   “那怎么办?”路宁有些泄气。   还是骆桓先站了起来:“我去外面转转,也许会有意外的收回,伍老二昨天已经见过你了,你今天小心点,别乱跑,在房里上会儿网,看会儿电视,等我的消息!”   ***   裴渊今天确实是跟严宝玲去看电影了,但却不是骆桓说的那样。   今天这场电影叫《爱过,错过》,听名字就知道是一部略带文艺范的爱情片。   这部电影主要讲述了一对年轻的恋人因为种种误会和放不下自尊,错过了。经年之后,再度相逢,才发现彼此仍旧是心底里最重要的人,只是双方都各自有了家庭,大家都只能按捺下这种情愫,默默祝福对方。   电影的最后一幕,男主角微笑着目送女主离开,但当火车开走后,他又忍不住拔腿狂追。火车里的女主角看到这一幕,泪如雨下,默默地趴在窗口,看着心爱之人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电影的内容并没有太多的新意,但胜在导演和演员都比较靠谱,拍出来的画面美极了,演员的表演也很富有张力,不少感性一点的观影者都忍不住抹眼睛。   这是姜桓自去年受伤复出后拍的首部影片,同时这部影片里的不少配角也是裴氏影业的新人。   作为老东家,裴渊不忙的情况下自然要为自家艺人站台,所以才会去参加这部影片的首映礼。以往都是罗助理陪他参加这种活动,今天罗助理放假了,总秘便让严宝玲跟着。   首映礼结束后还有所谓的庆功宴,因为这部影片从制片人、导演到主演、配角绝大部分都是裴氏的人,所以裴渊也被拉去了。   导演和姜桓他们先走,裴渊落后一步,带着严宝玲坐上了他自己的车。   这部电影拍得实在是太煽情了,坐到车上,严宝玲都还一直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无法自拔。   汽车开出去一段,她突然问裴渊:“裴总,你若是周泽会放弃安安吗?”   裴渊视线专注地盯着前方,淡淡地说:“能放弃就代表不是不可取代的!”   也就只有女人会这么感性和天真!若周泽真的爱安安到无可自拔又怎么会放弃她?   严宝玲语塞,他这么一说,她那点感动全没了。男   严宝玲哭笑不得,她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扭头又问裴渊:“那你呢?裴总,如果有了误会争执,曾经的美好的爱情变得面目全非了,你会放弃你的爱人吗?”   裴渊其实不大想跟严宝玲讨论这种话题,但两家是世交,两人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多少有些交情,他也不好太拂了她的面子,只能冷淡地说:“既然是爱人,又怎么舍得放弃!”   真正能分开一对情侣的无外乎是情淡或者爱得不够深。那些热恋中的情侣天天吵吵闹闹,动不动就撕心裂肺地嚷着分手,最后又有几对在热恋时期真分了?   闻言,严宝玲垂下头,左手摩挲着右手的最后两根指头,目露沉思之色。   她安静下来,裴渊也乐得轻松。   直到汽车驶入会所,在裴渊跨下车的那一瞬间,严宝玲突然说道:“裴总,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理智?”   女人的心思真是如海底针,裴渊懒得回答她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率先往定好的包间走去。   严宝玲失望地噘了下嘴,抚了下袖子,连忙追了上去。   因为人多,他们定了一楼的一个大包厢。   因为今天在场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人,而且大多是裴渊的下属,没人会不识趣地去灌他的酒。   裴渊那一杯酒喝了一晚上都没见底。   吃过饭,大家又在包间里玩起了游戏。   这个包间自带KTV功能,还有麻将等一系列深受大家喜欢的活动。   于是要搓麻将打牌的凑到一边,要唱歌的又到另一边,要聊天的又躲到另外一个角落去了。   裴渊在里面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气闷,便推门走了出去。   严宝玲刚回国,认识的人没几个,见裴渊出去,她也连忙跟了出来。   裴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严宝玲苦笑:“裴总,我今天是你的助理!”   裴渊还想说什么,旁边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攀在他肩上:“裴大少爷,你来玩怎么也不找我呢?”   裴渊扭头一看是孟希,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又碰上了这个八婆。   果然,孟希的滴溜溜的眼珠子立即转到了严宝玲身上,笑眯眯地说:“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啊?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严宝玲,她爸是严鸿蔺!”裴渊刻意点名了严宝玲的身份,免得孟希的花花肠子又犯了,招惹上严宝玲。   孟希点点头,拖长声音:“哦,原来是严宝玲小姐,久仰久仰!”   裴渊看不下去了,伸手推了他一把:“你没事做吗?”   “有事有事,对了,张徐他们几个也在,进去坐坐?”孟希指了指他背后的那个包间。   裴渊没有反对,他跟张徐几个的关系还不错,碰上了不去打个招呼说不过去。   他本来想叫严宝玲回去的,不过孟希已经先一步邀请她了:“严小姐,一起去玩玩,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竹马哥哥呢!”   严宝玲莞尔一笑:“好,不过你别叫我严小姐了,听着挺别扭的,叫我名字就好,我也叫你孟希!”   “OK,宝玲!”孟希三句话不到就跟严宝玲混熟了,两人凑在一起说话,反倒是把裴渊落下了。   裴渊乐得摆脱这两人。   他进了包间,跟张徐几个打了声招呼,又被熟识的人拉过去聊了会儿天。   眼看时间不早了,裴渊站了起来,跟大家道别。   孟希立即拉住了他:“别啊,才来一会儿就走,怎么回事?我们大家准备去游泳呢,一起去,一起去!”   会所三楼有个室内恒温游泳池,面积很大,足有一千多个平方。   裴渊不动,孟希神秘兮兮的笑了:“你真不去吗?相信我,你今晚要是不去,你肯定会后悔的!”   裴渊冷眉看着他:“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孟希无辜地举起了手:“你想多了,走吧,游泳池那边今天来了几个新的妞,去看看!”   说完招呼张徐几个,大家都知道他喜欢这种乐子,反正现在时间还早,索性跟着去了。   孟希扭头的时候,突然拉了一把严宝玲:“一起去,三楼备有新的泳衣,各种样式型号都有!”   严宝玲这会儿已经认了好几个小伙伴,便不想拒绝。她扭头看了一眼裴渊,见他没反对,便默默地跟上了。   几人踏上三楼,果然,上面已经有好几波人了。   不过大家都是与各自的小团体聚在一块儿,细声细气地说话或调、情。   孟希换完衣服出来是时候就看到裴渊和张徐已经换上泳衣坐在了泳池边的沙滩椅上聊天,他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说道:“你们俩倒动作倒是蛮快的,看见了吧,今天那几个新来的妞正点吧!”   裴渊放下饮料,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所谓的不后悔就是这个?”   孟希瞟了一眼入口处,嘿嘿笑:“放心吧,你不会后悔来!”   信你才有鬼了!裴渊轻嗤一声,扭过头,突然他的目光顿住了,定格在泳池对岸的那个少女身上。   “孟希,你故意的!”看到路宁出现在这里,裴渊如何还不能明白孟希的意思。 ☆、第45章 045 脑回路清奇   路宁忍不住扯了扯泳衣的下摆, 这件天蓝色碎花连体泳衣也实在是太短了。路宁虽然神经粗了点,但到底是个小姑娘,第一回穿泳衣,哪怕是很保守的款式了, 仍觉得很不自在。   “别拽了, 你看这里有谁比你穿得多?”骆桓不耐烦地瞥了路宁一眼,就她这干煸四季豆的身材,有什么好遮的!没看到泳池里到处都是□□的波霸美女吗?大伙儿大鱼大肉都吃不过来,谁有空搭理这碗青菜小粥。   路宁不想跟他讨论少女害羞这个问题,撇唇瞪了他一眼:“人呢?你不是说伍老二在这里吗?”   结果都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骆桓扒扒头发, 烦闷地说:“那个服务员说伍老二带着个小美女在这儿游泳的,怎么会没人呢?”   他可是塞了好几大千给那个服务员。   这不靠谱的家伙, 她下次再信他就有鬼了!   不再理会骆桓,路宁绕着泳池转了一圈,挨个寻找, 还是没找到伍老二。   看来不是伍老二已经走了, 就是骆桓得到的信息有误。   找不到人, 路宁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因为她转这一周, 不少人都在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她。   兰翎会所虽然没明文规定禁止未成年人入内, 不过这种成人的社交场所到底不适合小孩子, 所以基本上没人带未成年人入内。即便有,那些少男少女的穿着打扮都极其时髦,说话行事也极为成熟,不看身份证, 压根儿没人想到他们还未成年。   但路宁这朴素的装扮,略带稚气的泳衣,还有那一张永远都长不大的娃娃脸,都说明她距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   也不知是圈子里哪个大佬换了个口味,带了这么嫩的一棵幼苗过来。   路宁被这些不礼貌的目光看得很冒火。   她扯过旁边挂着的一条浴裹在身上,扭头往更衣室走去。   刚走出两步,迎面走来一个端着果汁的红发妙龄女郎,两人从泳池边擦肩而过,那姑娘脚下一滑,手中的果汁差点泼出来。   见状,路宁下意识的闪躲,谁料一个不小心踩在浴巾上,她整个人扑通一声掉进了泳池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听到响动,大家不约而同的望向这边。   裴渊也不例外,不过等他望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水面上漂浮的浴巾喝一朵朵扩散开来的涟漪。   他怔了一下,忘记了不搭理路宁的打算,下意识地寻找她的身影。   环视了一周,却没看到路宁的人影。   他也顾不得还在生孟希的气,转头问他:“你看见路宁了吗?”   “她刚才好像往更衣室去……”孟希的话说到一半儿就停住了,他想了另外一个可能,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冲服务员喊道,“人呢?没人下去救人吗?”   救生员不是早就跳下水去救人了吗?那一片是泳池的深水区,水深两米,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旁边随时都守着一个救生员。   服务员诧异地瞥了孟希一眼,如实说道。   孟希这才反应过来,他真是关心过头,乱了阵脚。   “落水的是路宁?”裴渊从孟希的慌乱中猜到了真相。   孟希有些不敢看裴渊的眼睛:“这个……我也是猜测的,这是去更衣室最近的路,我看路宁似乎是往……救生员已经去救人了,你别急!”   他的话音刚落,救生衣哗地一声从水里钻了出来。   但令孟希失望的是,他只是一个人。   那路宁呢?   孟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渊,他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会出这种意外。   裴渊瞥了他一眼,扔下毛巾,纵身跳进了泳池里。   他刚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岸上的孟希就叫了起来:“哎呀,路宁没事,她自己游到岸边了!”   裴渊划出去的两臂一僵,飞快地改变了姿势,从水里爬了起来,仰头往水面望去,就见路宁浑身湿漉漉地从靠在水池边,一手撑着岸,一手在抹脸上的水。她现在的位置离落水点已经差了近百米。   他怎么就忘了,这丫头水性好得很,恐怕连这救生员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哪会有事。   裴渊松了口气的同时,气恼又涌了上来。   他双手往水面一扒,飞快地朝路宁游去。   路宁甩了甩头上的水,仰头露出一个舒爽的笑容。   这些人真会享受,都快冬天了,外面寒风呼啸,室内却温暖如春,尤其是这么大一池子水,竟然都是暖呼呼的,躺在里面真是舒服,若不是有这么多怪异的目光看着她,她都想泡在里面不走了。   她甩掉水,准备再游一圈就上岸,突然,右胳膊被一只炙热如铁的大掌抓住了。   “裴渊,你怎么在这儿?”路宁回头看到裴渊,很是高兴,脸上不自觉得带上了笑容。   见到这一张毫不作伪的笑脸,裴渊到嘴边的训斥再也吐不出来,他拉着路宁,无奈地说:“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说话间,裴渊把路宁拉上了岸,又问服务生要了一张干的浴巾包在她身上,然后带着她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路宁虽然还想游会儿,不过都已经被他拽上岸了,只能作罢。   她瞧裴渊脸上没任何不悦的神色,也就没有任何隐瞒,把他们今天的计划说了一遍。   闻言,裴渊挑了挑眉,反复确认:“你说骆桓接到侦探电话,说伍老二在这里?”   见路宁点头,他微微点头,含笑把她送进了更衣室。   等她换完衣服,他又亲自把她送回了那个小包间:“等我,我还有一点事要处理,晚点带你回家!”   怕路宁无聊,瞥不住又跑出来,裴渊临走时又让服务员送了一堆比较难磕的小食坚果上来,然后重新回到了泳池边。   泳池边,孟希正拿着汽水跟几个美女吹牛皮,旁边张徐几个知道他这性格,也不管他,都坐在一旁看好戏。   “我跟你们说,真的,当时我手一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抓住了一只结实的胳膊,扭头一看是裴渊,他立即冲他使了使眼色。   结果裴渊像是没看懂他的眼神似的,冷幽幽地看着他:“抓啊,我看你怎么抓!”   “哥哥,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意识到裴渊生气了,孟希立即换上谄媚的微笑。   裴渊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一点一点地跟他算账:“昨晚的事也不是巧合吧!孟希,我让你给我办事,结果你倒好,把我也往里面坑!”   “我……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吗?”孟希心虚地笑了笑。   裴渊冷下脸,声音也锐利了几分:“闹着玩?拿别人的安全闹着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伍……他是什么人!我信得过你才让你帮忙找人带着他们俩,结果你净把他们俩往危险的地方推,你实在是令我太失望了!”   孟希也有些生气了:“这不都没事吗?”   都是他的地盘,他不知道派人盯着那两个孩子吗?亏得裴渊还是朋友,也不相信他!   裴渊见他毫无反省的模样,心里气得慌,把披在身上的浴袍往地上一扔:“没事?等有事就晚了!少废话,下水吧,谁先认输,谁TM就是孙子!”   “比就比,我还怕了你不成!”孟希也跟着把身上的浴巾扯下来。   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严重,张徐几个不得不站出来劝说:“好了,大家都是好兄弟,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闹起来呢!”   孟希冷笑:“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谁TM砍我手足,我撕他衣服!”   这都什么跟什么!张徐几人哭笑不得。   像是没听懂孟希的讽刺,当事人裴渊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头往水里一钻,像离弦的箭,瞬间游出丈多远。   孟希也不肯认输,紧跟着追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憋着气,谁也不肯让谁。   十几分钟过后,这种局面仍没有任何的改变。   瞧见这一幕,张徐头痛得慌。好好的朋友小聚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化解这两人的矛盾还得找出他们俩闹起来原因。   张徐想到那个突然落水的精致少女,裴渊和孟希之间的气氛变化就是从她出现开始的。   他扭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严宝玲道:“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孩子吗?”   严宝玲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说的是路宁吗?”   “原来她是路宁,冒昧的问一下,宝玲你知道她跟裴渊和孟希是什么关系?”   对上张徐好奇的眼睛,严宝玲自嘲一笑:“她啊,我原以为她是裴渊的表妹,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张徐想问清楚一些,但严宝玲却再也不肯开口,只是定定的望着泳池,半天都不眨一下眼,也不知她的思绪究竟游离到哪儿去了。   从她这里得不到答案,张徐又瞧了一眼水池里游得越来越吃力的两人,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旁边拉了一个服务员询问路宁去哪儿了。   客人的去向,服务员本来不应该乱说的,不过张徐是老板的朋友,而路宁似乎也是老板的朋友,那服务员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你说路宁在孟希的房间里?”张徐讶异地挑起眉。难怪孟希今晚没让他们去那个包间呢!   服务员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她和一位姓骆的先生一起来,当时孟总就让我们把他们带到他的房间里!”   孟希在会所里有一间专属房间,他偶尔会带朋友去那里玩玩。   张徐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过服务生,他直接下楼去了孟希的房间。   敲了敲门,没几秒,门拉开一条缝,露出那张精致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小脸。   不过此刻这张脸上没了面对裴渊时的纯真笑容。   相反,这姑娘的眼神中还带着淡淡的戒备和疏离:“有事?”   多久没跟这么□□的小姑娘打交道了?   张徐有些不自在,他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才表明来意:“我是裴渊和孟希的朋友,他们俩在玩游泳比赛,蛮有意思的,你去看看吗?”   未免弄得大家尴尬,张徐并没有说裴渊和孟希好像是因为她吵起来了,最后负气要比赛。只是寻了个借口,想把她引过去。   一般小姑娘听说自己的朋友和别人比赛,不是都要去助威吗?只要她出现,不用他提醒,她就会想办法叫住那两人。   张徐算盘打得好,但他不知道路宁有时候脑回路跟旁人不大一样。   她眨了眨眼说:“哦,我不去,裴渊让我哪儿都别去,就在这里等他!”   真是个乖巧的姑娘,难怪裴渊这么护着她。   张徐似乎有些理解裴渊了。   丝毫不知自己被这小姑娘的乖巧外表蒙蔽了,张徐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一些,和蔼可亲地说:“裴渊好像体力不支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听到这话,路宁握住门把的手收紧了一些,半晌才说:“哦,好吧!”   ***   那头,裴渊和孟希憋着一口气,谁都不想认输,但最后还是孟希先一步撑不住,他游过去,无力地趴在岸边,双手紧紧攥住花岗岩的边缘,大口大口的喘气。   旁边的裴渊也好不到哪儿去,半个小时的剧烈运动对非职业人员来说,实在是有些吃力。   游了这么一遭,累得半死,谁也没力气去计较先前的事。   裴渊擦了擦头,先一步爬上岸,然后转身把手递给孟希:“走吧,上来歇会儿!”   孟希抓住他的手,翻身爬了起来,一起走到岸边,喝了一大杯温开水。   休息几分钟后,身上的热量消散,冷意袭了上来。   孟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裴渊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活该!”   “还不是你非要拉着我去游泳!”孟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男人的友谊似乎就这么奇怪,有什么不爽的,打一架就了结了。   “走吧,换衣服去,该撤了!”两人站起来不约而同地说。   现在时间不早了,不少人都回去睡觉了,更衣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孟希套上长袖T恤,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偏着头看着在系扣子的裴渊,突然说道:“裴渊,你还没意识到你跟路宁的差距?”   裴渊系扣子的手一顿,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孟希却垂下了脑袋,语气带着三分惆怅三分感慨:“我将来若是结婚肯定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大家的出身经历都差不多,思想观念也会更接近,双方的家庭也在一个层面上,能少去许多麻烦。”   “怎么?你想结婚了?我想孟阿姨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裴渊有些摸不着他话题的中心。   “喂,喂,别胡说啊,我还没玩够呢!”孟希不知道裴渊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索性把话挑明了说:“我瞧严宝玲似乎对你蛮有好感的,她出身不错、长得也好看,性子也还算好相处,依我看,你索性随了阿姨的意,跟她在一起算了!”   裴渊嗤笑:“你对她印象这么好,不如你跟她在一起,相信孟阿姨会高兴得放鞭炮!”   怎么又扯上他了!孟希知道裴渊在刻意转移话题,不由得摇了摇头:“兄弟,你跟路宁是真的不合适!”   见裴渊不说话,他继续再接再厉:“当然,我不是说路宁不好,只是她做事太过冲动固执。你看,短短两天她就能闹出这么多事,你若真跟她在一起,不知道还会收拾多少乱摊子呢!”   裴渊别过身,慢条斯理地说道:“要我提醒你吗?你十六岁那年跟人去赛车撞断一条腿,十七岁那年跑去冲浪,差点被海潮冲走,十八岁跑去雪山滑雪,最后直接被雪埋了,被救出来只有一口气了。哦,我还忘了,你十五岁时看港剧入迷,正义感爆棚,潜入黑、帮想说说什么要揪出他们的贩、毒线路,最后还是孟叔叔找人花钱把你弄回来的。”   说道这里,他停顿片刻,抚平衣袖,转过身,下了结论:“相比之下,我觉得还是孟叔叔和孟阿姨更不容易!”   “喂,揭人不揭短,你懂不懂?”孟希气得嘴都歪了,同穿一条裤子长大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黑历史对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更无奈的是自己的黑历史又比对方多无数倍,就是想反击回去也不能。   裴渊斜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不懂!”   孟希气结:“喂喂,我这都还不是为了你好,看上一个幼、齿,你哪有性福可言。想想,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她十八岁,你以为解放了?不是,还得等她高中毕业,你以为你就轻松了?太天真,她还得上大学,上完大学,她万一还想上研究生,读博士呢?你就不怕憋坏了?”   “你想多了,我有说过我要跟谁在一起吗?”裴渊实在不想跟孟希这个奇葩同处一室了,他折身,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啪啦一声,路宁差点摔倒在地,她连忙扶住门框,冲裴渊傻笑了一下。   她的背后,张徐几个一脸尴尬。   裴渊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个bug ☆、第46章 046 尴尬的误会   沉默在更衣室里蔓延。   孟希尴尬得都快哭出来了。   他真想给自己一嘴巴, 叫你多嘴,这下好了,好心办坏事,闯祸了吧。   他偷偷觊了一眼裴渊黑沉沉的眼色, 弱弱的解释说:“那个, 我们闹着玩,开玩笑的!”   是不是玩笑,大家心里都清楚,张徐神色复杂地看了路宁一眼,附和着笑道:“你啊, 总是爱闹裴渊,明知道他性格古板还爱拿他说笑, 真不知道你们俩怎么凑在一块儿的!”   其他几人也跟着配合的说笑了两句,又挑起另外的话题,终于让气氛缓和下来。   裴渊警告地瞥了孟希一眼, 然后神色淡漠地冲张徐几个点点头, 最后神色自若地拉着路宁走了。   他一走, 孟希夸张地捂住胸口, 大口大口地喘气。   张徐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你至于吗?既然那么怕裴渊, 又干嘛要去招惹他?”   孟希摸摸鼻子, 扫过众人:“我这不是为了兄弟好吗?哼,你们这群没义气的家伙!”   刚才裴渊对他吹鼻子瞪眼的,也没见他们大家帮个忙。   大家笑笑,并不接他这话, 而是好奇地问了一句:“裴渊真看上那棵嫩豆芽了?”   “嫩豆芽?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带来的那姑娘才十六岁吧,比嫩豆芽还小一岁呢!”孟希看了说话那人一眼,不悦地说。   “完全看不出来啊!这么说两人相差也不是很大。”那人讪讪地说道。   孟希揉揉眉心没多说,等人群散去后,张徐心绪复杂地看着他问:“你没搞错吧?裴渊真会喜欢那么个小姑娘?”   孟希以为他这是认同自己,忙不迭地说:“当然,你这段时间不在国内,不知道而已。这么说,你也觉得他们俩不合适?”   张徐拍拍他的肩:“你想多了,裴渊万年老铁树开花,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啊,只是一想到裴渊这辈子都要被人说老牛吃嫩草,这感觉就复杂得很!”   孟希噗噗笑出来:“你这家伙忒坏了,怎么刚才不当着裴渊的面嘲笑他!”   张徐悠悠地感叹道:“你误会了,我是羡慕。裴渊看上了张娃娃脸,二十年后,一起牵手上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老夫少妻,一辈子都拥有一个年轻的老婆,还不用背上负心汉的黑锅,这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美事吗?”   孟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张徐!   ***   裴渊拉着路宁特意没走电梯。   幽暗的安全通道是最好的保护色,遮住了他绯红的脸颊和紧张的神情。   裴渊也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尴尬的事,他刚才不得不故作淡定,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徐几个。   不过哪怕逃离了那几人的视线,他的这种情绪也并没有消失,反而转移到根路宁紧握的手上。   刚才情急之下还没感觉,这会儿,在这光线暗淡的安全通道中,视觉被削弱,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首当其冲的就是触觉。   路宁感觉裴渊拉住自己的手心似乎越来越烫,连汗都冒出来了,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很热吗?   察觉到她的目光,裴渊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路宁,心里直打鼓,连声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她能有什么想法?路宁一脸茫然,只能摇头。   黑暗中,裴渊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他压下想揉一揉的冲动,换了种方式,委婉地问:“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知道了他的心思,她要是有意,未来应该会把他也一块儿划进去吧?   打算?他这是要赶她走吗?   路宁怔了怔,虽不大舍得裴宅的舒适生活,不过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非亲非故,人家照顾她这一段时间,已是难得,没法苛求。   反正她有一身的力气,到哪儿都饿不死。   “不方便我就搬走吧,不过能不能多给我一天时间,我明天还要去跟萱萱道别!”路宁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个“一”字,在黑暗中也带着亮光的眼睛里盛满了恳求。   这是委婉的拒绝吗?   裴渊差点呕死,她就这么不待见他?因为听说他对她有意思,所以就要马上离开裴宅,跟他撇清关系?   虽然心里早有这种心理准备,但真被拒绝,裴渊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他好吃好喝地供了她几个月,结果她拒绝他拒绝得毫不犹豫,心里却惦记着她那个才认识几天的同学。   裴渊绝对不承认他这是妒忌。   “随你!”心情极端不好的裴渊没松开了手,疾步往楼下走去。   怎么又生气了?   路宁扁扁嘴,心里委屈得很,不是他赶她走的吗?她顺了他的意,他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路宁恹恹地跟了上去。   等他们俩走后,安全通道的另外一侧出现了一道丽影。   下了楼,裴渊把路宁带到停车场,指着车子说:“上去玩会儿手机,我上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就下来!”   庆功宴应该到尾声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跟姜桓他们打声招呼。   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带着路宁,至于把她放在孟希那儿,他考都不考虑。他一走,孟希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还不知会给她灌输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见裴渊黑着一张脸,全程冷漠,一副你别惹我的模样,路宁只得小声说:“哦!”   裴渊又看了她一眼,不放心地说:“我很快就下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路宁乖巧地应了一声。   ***   那边,张徐几个也散了,只剩孟希一个人蹲在包间喝闷酒。   喝了小半瓶酒,孟希仍不解气,他就不明白了,怎么连张徐都叛变了,他不是他们几个中最循规蹈矩的吗?   若说裴渊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优秀自立,不让家长操心放羊也能成才,提起来就让家长们羡慕的那种。那张徐完全就是让众家长嫉妒的存在,他从少年时代起就颇老成,做事稳稳妥妥,最是让人放心不过,在孟希还在花天酒地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从学业到创业的蜕变,顺便跟门当户对的小青梅相亲相爱,订婚,就等明年结婚了。   这样一个行事老成,考虑周详,每一个阶段都像是遵照教科书上来步骤做事的男人竟会帮裴渊说话,真是哗了狗了!   孟希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   他借着酒兴抒发了一下感叹,还没来得及把这几句凑成一首诗,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轻轻的敲门声。   不等他出声,门已经推开了,严宝玲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孟希搁下酒杯,虚着眼看她:“你来干嘛?”   “找你!”严宝玲坐到他对面,理所当然地说。   孟希挑眉:“找我?找我做什么?”   别人没看见,他当时可是看清楚了,严宝玲也跟在张徐他们后面,可能是觉得尴尬,没几分钟,她就自个儿走了。   现在她会跑来单独找他,这还真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   孟希转着酒杯直勾勾地盯着严宝玲。   严宝玲装作没看见他打量的目光,笑笑说道:“我们可以合作!”   孟希耸肩嗤笑:“你让我害我兄弟?我孟希是那种人吗?你要看上他了,自己去追,追得上是你的本事,追不上也别找我!”   他虽然不赞同裴渊的选择,但劝过就算了,对方听不听是对方的事。要他背后去捅兄弟一刀,他是脑子坏了才会这么干。   严宝玲莞尔一笑:“你想多了,我严宝玲还没那么贱,需要上杆子去倒贴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裴渊是还不错,他若是没喜欢的人,我倒是不介意跟他处处,不过今天看来,他明显不懂欣赏我的美嘛,我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孟希仔细盯着严宝玲,她这样子似乎不想是在说谎,不过女人嘛,总是口是心非,她们的话多少得打折扣。良久,孟希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严宝玲伸出艳红的指甲,端详了一阵,笑容充满了恶趣味:“我跟你不一样,比起拆人姻缘,我更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嘛,这人啊,太容易到手的东西总是不懂得珍惜,不如咱们帮他们添把火,考验考验他们?”   “去,什么考验?想捣乱,看好戏就明说嘛,扯什么大旗!“孟希嗤笑。他头一回听人把干坏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不过这会儿他倒是有些相信严宝玲的说辞了。   被他识破,严宝玲干脆扯下了伪装,坦然地说:“没错,我是很不爽裴渊,这家伙有眼无珠,不折腾折腾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果然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被人拒绝一回就伤了自尊,总想找回场子。不过孟希对严宝玲倒是反感不起来,这姑娘虽然自恋了点,心地倒是不坏,只是想寻个机会出口气而已,无伤大雅。   “喂,你别光是笑,好歹给我个答案吧,做不做一句话!”严宝玲把手伸到他面前,使劲拍了拍。   孟希回过神来,想了想,看裴渊吃瘪,似乎蛮有趣的,正好他最近没什么事。   “好啊,你打算怎么办?”   严宝玲显然是早就有了主意,她指了指楼下说:“你去拦住裴渊一会儿!”   孟希没想到一上来严宝玲就交给他这么一个迫切的任务,怔了怔问:“那你去干嘛?”   严宝玲嘿嘿笑道:“我去会会路宁,想知道吗?我偷偷用手机录个音,回头发给你!”   她都这样说了还能怎么办?   孟希颔首:“好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车内,路宁坐在靠垫上向萱萱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然后添加了一句:我要无家可归去流浪了。   萱萱那边可能是在忙,老半天都没有回音。   路宁又戳开了游戏,玩了几下。只是以前很吸引她的游戏,今晚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了。   路宁关掉游戏,打开了微博,想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笑话。   笑话没找到,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   路宁以为是裴渊回来了,立即放下手机,结果一抬头却看见是严宝玲,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顿了一秒,还是打开窗户对她说:“裴渊回会所了,一会儿下来!”   严宝玲笑得很温和:“我是来找你的!”   找她?路宁狐疑地眯起眼,思忖几秒,还是打开了车门。   严宝玲坐了进去,先是从包里掏出了一盒未开封的进口巧克力递给了路宁:“这是朋友硬塞给我的,我怕胖,不敢吃,你帮我解决了吧!”   这个牌子的巧克力路宁吃过,上次萱萱她哥哥旅游回来就给她带了一盒这种巧克力,秉着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的原则,萱萱分了一半给路宁。   这种巧克力比市面上卖的味道好太多了,路宁只吃了一次就记住了。   这种糖衣炮弹,还真是令人难以拒绝。她只犹豫了一秒就接过了巧克力,甜甜地笑道:“谢谢!”   严宝玲笑盈盈地说:“是我该谢谢你才是,这东西我不敢吃,丢了又太糟蹋食物,送给真心喜欢它的人也算是不辜负了朋友的一番美意。”   不得不说,严宝玲这一招很高,恰恰击中路宁的软肋。   拿人手短,即使是没有刻意这样想,但路宁这会儿对严宝玲的态度不自己地好多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严小姐你找我就是为了送我巧克力吗?”   提起这个,严宝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叹了气,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愁容:“路宁,实不相瞒,我是想从你这里知道裴渊的一些喜好!对了,你也别叫我严小姐了,叫宝玲姐就行了。”   路宁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其实也不大搞得懂裴渊这人,他太喜怒无常了,动不动就生气,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路宁歉意地看着严宝玲:“不好意思!”   见她这幅乖宝宝的模样,严宝玲的心都化了。   哎呀,难怪裴渊会喜欢上她呢!这么单纯好骗的小姑娘,她都想拐回家了!   严宝玲强忍着心里的负疚感,伸手摸摸路宁的头说:“没事,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再问问其他人就是!”   人是最敏感的动物,路宁虽然在情商上有些欠缺,但她的直觉很灵敏,感觉得出来,严宝玲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这姑娘漂亮大方又送她巧克力的,她也不希望她受伤。   想了想,路宁忍不住提醒她:“那个……严……”   在严宝玲的瞪视下,路宁生硬地改变了称呼:“严……宝玲姐,裴渊他……他好像有喜欢的人!”   严宝玲怔了怔,瞧路宁那副生怕她难过的模样,心里头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路宁,那你知道裴渊喜欢谁吗?”   路宁摇头:“他又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严宝玲语塞,刚才孟希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啊,她竟不知道?若不是知道路宁这单纯的性子了,她真会以为她在装傻。   这姑娘真是个矛盾的集合体,你说她傻吧,她做的很多事又很机灵,而且对旁人的情绪非常敏感,你说她聪明吧,有时候又迟钝得令人发指。   她这时候都有点可怜裴渊了,即便没有他们这些“绊脚石”,如何让一颗顽石开窍也是一项艰难的工程。   不过谁叫他非要挑这种高难度的活呢,活该!   这会儿严宝玲只剩下满心的幸灾乐祸。   不过她到底没坏透顶,想到裴渊悲惨的未来,她忍不住点了路宁一句:“那你想没想过,他说的人或许是你呢?”   “不可能!”路宁立即否决,“你没听孟希说吗?裴渊喜欢的人将来要上大学,还要读研读博,我连高中都很可能毕不了业,怎么可能是我!”   她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这几人究竟是怎么绕成这样的?严宝玲很想问问孟希。   “那你打算怎么办?”严宝玲故意问道。   提起这个路宁的情绪低落下来:“能怎么办?搬走啊,骆桓说,等裴渊有了女朋友就会把我赶出去!与其等别人赶,我还是自己回家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啊,裴渊也不知上辈子干了多少坏事,这辈子竟摊上这么一个拖后腿的表弟和好兄弟。真想瞧瞧裴渊知道真相时的脸色。   脑补了一下,严宝玲心里那丁点不平之气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憋住笑,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咱们要做一个有自尊的好姑娘!路宁,你放心,你要是没地方去了,可以来我家住,我单独一个人住外面,正想找个人作伴!”   路宁摇头:“不用啦,我有房子住的!”   说完,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宝玲姐,你的朋友若是再送你高热量的东西,你不好处理,可以让我帮忙的,我什么都吃!”   就冲这小姑娘的乖巧,朋友没送,她也要叫他们“送”啊。   严宝玲郑重地点头道:“我家还有好多他们塞来的零食,再不吃就要过期了,你喜欢什么,尽管跟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我总是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想折磨折磨男主…… ☆、第47章 047 看热闹不嫌事大   裴渊走到车边时看见的就是她们俩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模样, 诡异的,裴渊突然想起一次无意中听秘书室那群女人议论的一个帖子“我喜欢的人和心仪我的人凑成了一对”!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就辣眼睛,裴渊赶紧甩了甩头,把这个怪异的念头驱逐出脑海里。   他握起拳头咳了一声, 等两人抬起头时, 他立即公式化地询问道:“严助理,你怎么还没回去?”   他不是早就叫她回去了吗?还守在这里碍眼,真是一点眼见力都没有   严宝玲抿嘴一笑,眼神里少了平日里的温顺和谦恭,多了几分肆意:“裴总, 我辞职了!”   言下之意是我回不回去你已经管不着了!   还真是任性得可以!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她来公司上班也不过是为了跟裴渊培养感情, 干不长的。   她现在突然说辞职,那只有一个原因,她放弃了。   裴渊心里松了口气, 微微颔首, 什么都没说。   她主动放弃, 他也少了一桩麻烦。作为报答, 他不介意送她一程。   裴渊打开驾驶座的门, 坐了进去, 透过后视镜瞥了两人一眼,把目光定格到严宝玲身上:“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谁料,严宝玲马上摆手:“不用, 不用,我今晚去你家,跟路宁一起睡就行了!”   还真是不客气,对于严宝玲的不请自来,裴渊心里不爽极了,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路宁明天还要上学,要早起!”   严宝玲撇撇嘴,眼睛往上一挑,正好跟裴渊的视线在后视镜里撞上,两人谁也不让谁,暗地里较着劲儿。   怎么车里突然就没人说话了?路宁抬起头望着他们,一脸懵懂:“你们怎么啦?”   两人同时挪开视线,严宝玲笑眯眯地顺了顺路宁柔软的黑发,眼神挑衅地望向裴渊:“路宁的衣服已经不大合身了,我明天陪她买!”   “她的衣服我自然会让人送到家里来,不劳你操心!”裴渊恨得牙痒痒的,谁要她多事,说得他好像不会替路宁买衣服一样。   严宝玲瞟了他一眼,黑漆漆的瞳仁充满了看好戏的恶趣味:“是吗?那你知道路宁穿多大码吗?”   “S码!”裴渊谈定地吐出这两个字。   严宝玲翘了翘红唇,笑嘻嘻地说:“不对哦,是B了!”   裴渊的脸刷地爆红,从耳尖一直红到脖子,眼神下意识地望向路宁略微鼓起的胸部,好像是比刚来那会儿长了一些。   惊鸿一瞥,他就跟受到惊吓一样飞快地挪回了目光。   路宁:总感觉他们在说什么了不起的事。   路宁茫然地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弱弱的说:“我有衣服穿,不用买了!”   苏伯上次给她买了一堆,一年四季都有,足够她穿好几年了。路宁还保持着在末世以来形成的节俭习惯,衣服够穿就行,在她看来,买太多纯属浪费。   “不行!”奇异的,这一次裴渊跟严宝玲异口同声地否决了她的意见。   路宁不解地看向严宝玲:“为什么?我真的不想去逛街买衣服了!”   她明天上完学回来还要搬家呢,哪有时间去买衣服。   严宝玲看了一眼前方浑身僵硬的裴渊,坏心眼地说:“这个嘛,就要问裴渊了,让他给你解释吧!”   说完,她推开车门,给路宁抛了个飞吻:“有人不欢迎我,那我只能回自己家了,路宁,周末来找我玩哦,我家有好多库藏需要你帮我解决!”   说罢,连个眼神都没过丢给裴渊,转身把提包搭在肩上,像个女汉子一样,阔步走出了停车场。   裴渊都被她气死了,这严宝玲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临走还要摆他一道。   他扭头看了一眼睁着一对求知欲旺盛的大眼睛看着他的路宁,裴渊感觉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他对女性的内衣是一知半解,也就是在电视广告牌上见过几次,拿什么指导路宁?   裴渊头一回觉得家里还是得有个女性长辈才行。   “明天还要上学,坐好,到家了我叫你!”既然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裴渊索性转开不提。   路宁撇了撇嘴,每回都拿上学来压她,能不能有点新意。   等了好几秒,汽车还是没有发动,路宁抬头就看见裴渊放大的俊脸,她吓了一跳,往椅背上缩了缩:“你干嘛不出声?”   裴渊不答反问:“想什么呢?”   路宁见他似乎没生气了,也没了顾忌:“宝玲姐说你会告诉我的!”   听到这个称呼,裴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养了她这么久都没听她叫一声哥,这严宝玲才冒出来多久啊?   “你叫她姐?”   察觉出裴渊语气里的不悦,路宁识时务地问:“那我也叫你哥,裴渊哥?”   裴渊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她说:“你想让我叫哥,早说嘛,我心里本来就把你当哥哥的!”   路宁原以为她这话能讨好裴渊,谁知裴渊听了这话,脸色立即转黑,冷嗤了一声:“谁是你哥!”   不稀罕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耍她玩啊!路宁也有些不高兴了,嘟囔着嘴不别过头,不理裴渊。   裴渊本是想叫她到副驾驶座的,但这会儿心里又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看见她就来气,索性转过头,一踩油门。   ***   第二天,罗助理发现自己老板在开会的时候频频走神,幸亏他机警,不动声色地帮老板圆了好几次话才把这场早会开完。   开个会真心累!   开完会,罗助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裴渊叫住了。   “你去书店买几本书。”裴渊递了一张纸条给他,在他要走的时候,又叫住了他,再次吩咐了一句,“每一种买两本!”   什么书啊?还要他亲自去买,交给秘书们不就行了吗?   罗助理吐槽了一句,正巧电梯来了,他跨进去,打开了纸条,上面是一长串的书名:《女孩青春期手册》、《妈妈送给青春期女儿的书》、《青春期的小常识》……   罗助理:他可以去死一死吗?   最尴尬的是,当他走进书店,点了这几种书后,店员姑娘那看变态一样的眼神。   可不就是变态么!这些书花花芬芳的,一看封面就知道是姑娘家看的。一个大小伙子买十几岁少女发育的书看,而且还一样买两本,看一本,拿一本垫枕头?   罗助理顶着店员们怪异的目光,匆匆抱起书,跑回了公司。   他原以为他今天的苦难已经到头了,谁知道,等他把书放下,裴渊又问了一句:“女孩……女性穿哪种材质和款式的内衣比较好?”   老板,你这是娱乐公司开不下去,准备转行开内衣店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罗助理忍住心里的咆哮,苦逼的说。   裴渊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你不是交过女朋友吗?”   罗助理幽怨地看着他:“你也说是交过!”   他这工作,一年到头整天跟着老板转,还要时不时的出差,替老板办私事,忙成了狗,哪个姑娘愿意交一个三天两头找不到人影的男朋友啊。   他交不到女朋友,裴渊绝对是罪魁祸首。   裴渊被他怨气十足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索性挥了挥手:“你去忙吧!”   等罗助理一走,裴渊把这些书分成了两份,一份放在手提袋里装好,晚上回家给路宁,另一份他伸手翻了几页,发现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完,便把这东西放在了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里压着,上面还用文件覆盖了一层,做为伪装。   做完这件事,裴渊才有心思看文件。   当天下午,裴渊竟破天荒地提前下班了。   上了车,他就对司机说:“去惠雅中学!”   原以为能早点下班的罗助理脸立即垮了下来,老板这是又要搞什么事情啊!   发现罗助理不爽的表情,裴渊笑了笑,在司机转到地铁口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司机,然后对罗助理说:“今天你不用跟了!”   不用加班当然好,但老板你能不能早点说,他的车还在公司呢!   车上少了罗助理更安静了,一路上,裴渊都一直用手敲打着膝盖,脸上挂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惹得司机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裴渊今天的心情不错,因为今天午休时,他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标题就叫“喜欢上一个初中生怎么办?”。   帖子里主人公的情况跟他有几分相似,那男主人公也已经工作了,他喜欢上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只是姑娘太小,离成年都还有老长一段距离,他实在不好下手,也没法向现实里的亲朋们吐露这件事,只能到网上挖了个树洞。   帖子下面,网友的意见五花八门,有一部分人劝他还是放弃的好,毕竟双方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还有一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给他出馊主意。不过他都没有理会。   这帖子一沉就是五年,直到两个月前,这个网友突然回来在帖子下方说,他已经跟那姑娘在一起了,而且准备明年也就是姑娘二十岁时领证结婚。   这条信息炸出一堆网友,纷纷问他怎么做到的。   他回了一句话“温水煮青蛙”。   姑娘太小,不适合表白,立即在一起,那就耐心陪着她长大嘛。   在帖子里,这个男人细数了他这些年来的心里路程。日复一日,送这姑娘上学,替她辅导作业,买参考书,送爱心早餐,她考试,他守在学校门口,她大姨妈来了肚子痛,他跑上跑下,她被小混混纠缠,他一把年纪了还跑出去跟人干一架。   后来这姑娘以极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大学。   在姑娘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她向他告白了。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无怨无悔又周到细致的付出不止感动了女孩,还感动了女孩的父母。他们丝毫不嫌弃他比女孩年长了十来岁,第一时间就接纳了他。   最后,他在帖子后面总结道: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恋人,只能以更多的耐心去包容对方,引导对方成长。也许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也会有很多的烦恼和挫折,但当你有一天回首时,你会发现连吵架也是甜蜜的,因为你心爱的人一直陪在你身边。   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低优劣,看完这个帖子后,裴渊好好的反省了一番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似乎太着急了,对路宁的耐心也不够。   不过没关系,未来还很长,他可以从现在开始改,把路宁照顾得无微不至,让她离不开他。   裴渊想得很美好,不过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拳重击。   汽车停在惠雅中学的门口时,正值放学时间。   没等几分钟,裴渊就看见骆桓背着书包走出来了。   他立即打开车窗叫住了他。   裴渊走过来,惊喜地看着他:“裴渊哥,你怎么来了?来接我的吗?”   骆桓受宠若惊啊,连他腿还没好的时候都没这待遇,没想到今天表哥会亲自来接他。   不过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会心的一击。   裴渊没接他这话,直接问道:“路宁呢?”   骆桓的脸立即垮了下来,恹恹地说:“她,回去了啊!”   “这不是才放学吗?”裴渊挑眉。   骆桓扁扁嘴:“我也不知道,最后一节课她请假了!”   这丫头搞什么鬼?裴渊拿起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给路宁,突然手机上响起了一连串数字。   这不是家里的号码吗?裴渊立即接起电话。   接着站在一旁的骆桓就看见,短短几秒钟内,自家表哥的脸由白转青,然后电话还没挂断,他还没上车,裴渊就叫司机发动了车子。   留下骆桓一个人站在校门口风中凌乱。   一路上,裴渊都死死攥紧手机,眉头深陷,一脸青色。   这丫头竟然要搬回小桥巷!   真是气死他了,他昨晚不过是随口应了一声,她就真的要搬走,平时怎么不见她这么听话!   裴渊是一路黑着脸回家的,直到汽车停在裴宅门口,他的气都还没消下去。   听到汽车的声音,苏伯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叹气道:“少爷,路宁这丫头说要搬回去,这可怎么办?”   裴渊安抚地拍了拍他:“我去劝劝她!”   说完抛下苏伯,径自上了二楼。   此刻,路宁的房间乱成了一团,床上叠了一堆的衣服,她的书包也鼓鼓的。   而路宁正翘着小屁股,趴在衣柜里收拾。   哎,才住了两个月添的东西比她小桥巷那个家里的都还多。   这怎么弄回去呢?路宁有些发愁。   裴渊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带着火星的眸子扫了一眼床上的这堆衣服,又落到路宁身上,语气中宛如掺了冰渣子:“你要走!”   路宁从衣柜里爬起来就看见他黑漆漆的脸色,她摸了摸腮帮子,小声说:“这不是咱们昨晚说好的吗?”   谁跟你说好的,明明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好不好?   裴渊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气:“你搬走苏伯同意了吗?你当这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就是旅馆也要压身份证,付房钱!”   “我没钱。”路宁眼巴巴地看着他。   裴渊抚额,这是钱的事吗?   裴渊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每次这姑娘都抓不住重点,老是跑题。   再跟她扯下去,他会气死。   裴渊干脆粗暴的下了命令:“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顺便再买些衣服!”   路宁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我不用走了吗?”   “快点!”裴渊没理会她的问题,冷着脸催促了一句。   说完,立即走出房间,替她拉上了房门。   他一走,路宁一改脸上的愁容,顿时喜笑颜开。她拿起电话立即拨通了最近通话记录里的那个号码:“宝玲姐,你说的办法真管用,我拖延拖延时间,装装可怜裴渊就不赶我走了!”   裴宅的厨师厨艺那么棒,还有苏伯那么和蔼可亲,骆桓也打不过她,她是傻了才会放着这么舒心的日子不过,孤零零地跑回那老房子呢!   严宝玲听到路宁转述的话,嘴角不自觉的裂开,口气却是知心姐姐的温和:“嗯,裴渊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下次他再生气,你继续装可怜就是,一次不行,来两次,卖卖萌,他什么都答应你了!”   路宁似懂非懂地挂断了电话。   那边,严宝玲也放下了手机,笑眯眯地看着孟希:“怎么样,有意思吧?”   孟希看着她:“我算是明白了,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这种!裴渊也不知道是倒了几辈子的霉,遇到路宁那个二愣子和你这个奸诈阴险的女人!”   裴渊明明就没赶路宁走的意思,被这女人在中间一挑拨,结果又让裴渊无端端的生了一顿闲气。   严宝玲装作没听到他的话,笑容满面的说:“裴渊要陪路宁去买内衣,我要去看热闹,你去不去?”   孟希嘴上为裴渊打抱不平,结果一听说有热闹看,比谁都跑得快。   “去,当然要去!” ☆、第48章 048 约定   吃过晚饭, 裴渊果然把路宁带到了附近商场的一家内衣店门口。   看到这家窗明几净,门口还摆了棵绿色圣诞树的内衣店,路宁才明白裴渊和严宝玲口中买衣服是买哪一种。   她的脸颊发热,偷偷瞥了裴渊一眼, 他真的要陪她进去啊?他就不尴尬吗?   裴渊哪里是不尴尬, 他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家里没有女性长辈,公司里那群八卦的女秘也信不过,他只能亲自陪路宁来买内衣了。虽然事前已经做过无数的心理建设,但真的事到临头,裴渊还是觉得非常不自在。   他扯了扯衣领, 正想跟路宁说,让她自己进去瞧瞧, 这家内衣店的女店员已经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店员的目光在路宁和裴渊的身上转悠了一圈,很是好奇这两者究竟是什么关系。   会陪着女人来购买贴身私密物品的男人一般都是丈夫、男友或者情人, 不过眼前这两人明显不是, 女店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被她这探究的目光盯着头皮发麻, 未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裴渊只能硬着头皮拉着路宁进了这家内衣店。   一进店里, 裴渊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尴尬症都犯了, 这满屋子的粉色是个什么鬼。   店里本来还有好几个年轻女性在挑内衣,突然瞧见这么一个大帅哥进来,纷纷侧目。   裴渊伸手揉着太阳穴,努力忽视周遭奇怪的目光, 指着路宁对店员说:“你给她挑几件合适的内衣。”   店员微笑:“好的,这位小妹妹请跟我来!”   裴渊见路宁傻傻地跟对方走了,又忍不住叫住了店员:“那个……”   店员回头:“先生还有事吗?”   裴渊卡壳了,明明来之前搜过很多资料,结果这会儿全想不起来了,他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尽量挑穿着舒适的,美……美观倒是其次!”   店员憋住笑,略一颔首:“好的!”   等路宁随着这店员去试内衣后,裴渊觉得更不自在了。   这店里的几个女顾客都偷偷瞄他不说,而且还躲在一旁窃窃私语。道人是非也就算了,但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呢!他耳朵没聋好吗?   同一时间,更衣室内,女店员也没按捺住体内的八卦之光:“小妹妹,外面那个大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想来想去,女店员也只有这么一个猜测,反正现在幼儿园孩子都谈恋爱了,这中学生模样的姑娘谈恋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抛开年龄差不说,这两人在颜值上还真是蛮配的。   路宁瞟了她一眼,矢口否认:“不是,他是我哥!”   店员一脸惋惜:“这样啊,你们俩长得不大像呢!对了,你哥有女朋友吗?”   路宁摇头:“没听说!”   店员两眼放光:“你哥脾气真好,还有耐心陪你买内衣,也不知谁这么幸运,能成为你哥的女朋友!”   店员已经有稳定交往的男友,花痴花痴两句就算了,但外面那群姑娘就没这觉悟了。   其中一个披着酒红大波浪长发的漂亮姑娘在朋友的鼓动下,走到裴渊身边,一张俏脸像是染上了胭脂,有些扭捏地说:“那个,先生,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可怜裴渊活了二十五年,头一回遇到这么直白粗暴的搭讪,他当时就傻眼了。   就这么会愣神的功夫,路宁恰好从更衣室里出来。   裴渊回过神来,上前几步,扣住路宁的手,微笑着说:“不方便,我女朋友会吃醋的!”   路宁挑眉用眼神问裴渊:你这是干嘛?   裴渊给了她一个炫目的笑容,说话的声音温柔得腻死人:“不要生气,我没背着你做对不起你的事!”   亲眼瞧见对方秀恩爱,漂亮姑娘只能暗淡而归。   她一走,裴渊立即松开了路宁的手,并退后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后站直身,望向店员:“衣服试得怎么样了?”   你们这究竟是什么关系啊?女店员心里就跟猫爪子挠过一样,心痒得慌,她瞥了一眼安静的路宁,又瞧了瞧带着疏离笑容的裴渊,努力压下八卦的冲动,拿着一蓝一粉两件内衣微笑着说:“这两件都蛮合适的,也很衬小姑娘的皮肤……”   裴渊出言打断了她的介绍:“包起来,你再看看有哪些比较适合她穿,多挑几件!”   来了这么个大主顾,女店员欣喜不已,她看出裴渊在内衣店里似乎无所适从,便识趣地没再问他的意见,又挑了四件带路宁去试穿。   路宁就像个洋娃娃,任他们摆布。   又买了四件,店员原以为这桩买卖已经完成了,谁知裴渊看了一眼这几件衣服,突然又说:“还不够,再挑几件!”   免得下回他还要跑来这里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   女店员无语了,她忍着笑解释说:“先生,这六件已经够穿一年了,小姑娘还在发育阶段,或许要不了半年一载又要换内衣了!”   这是变相提醒他,路宁的胸部还会发育吗?   裴渊压下往路宁胸部瞄去的**,握拳低咳了一声,故作平静的说:“那就先包起来吧!”   店员手脚麻利地把内衣包装好,递给了裴渊。   付过钱,裴渊带着路宁一起出内衣店。   刚到门口,突然瞧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伍老二单手搂着一个穿着单薄红色长裙的女子,往上勾起的唇角带着阴狠的弧度。他附在那女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那红裙女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手软软地捶打了他一拳。   裴渊只瞟了一眼就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大门口。   路宁紧随其后,与伍老二擦肩而过。   擦身而过时,伍老二恰好回头,正好瞧见路宁的侧脸,他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   他旁边才那个红裙女子不依地跺了跺脚,胳膊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娇滴滴地说:“伍哥,你看什么呢?”   伍老二回头,自言自语:“那丫头看起来有些眼熟!”   红裙女子知道伍老二的特殊嗜好,不满地嘟起娇艳欲滴的红唇:“伍哥是不是看见哪个小姑娘都觉得眼熟呢?”   “我觉得你更熟!”伍老二伸手按了一下她的鼻子,两人旁若无人的**。   旁边的女店员尴尬极了,同样是秀恩爱,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搂着一个足以做他女儿的姑娘只会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她还是微笑着迎了上去:“两位需要什么!”   红裙女子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扭头问伍老二:“伍哥,你说我穿哪一件好看?这件紫色的还是这件黑色的?”   伍老二大手一挥:“都好看,你喜欢都买了!”   红裙女子娇羞又得意地笑了笑,拿着两件内衣对伍老二抛了个媚眼:“那我进去试试了!”   她进去后,伍老二坐到了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眉头紧锁。   越想越觉得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先前那小姑娘,不过是在哪儿呢?他的记性很好,尤其是对这种嫩生生的小姑娘,只要见过一次,基本上都很难忘记,偏偏这会儿怎么也想不起。   伍老二还在思考,突然,更衣室里传出来他带来的女伴的惊呼声:“哎呀,伍哥,这扣子勾住了人家的头发,你帮帮我!”   守在更衣室门口的店员都快崩溃了:姑娘,你当我是死人呢!   伍老二被这声惊呼扰乱了思绪,站起身,踏步往更衣室走去。   ***   这边,路宁跟在裴渊身后,快走到商场门口时,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她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刚才试内衣的时候,似乎把手机放在了更衣室的小椅子上。   “我的手机落在更衣室了,我回去拿,你在商场门口等我!”路宁冲裴渊挥了挥手,返身跑回了自动扶梯上。   低头族也能把手机忘了,真是稀奇!   裴渊挑挑眉,走到商场门口外的喷泉边等路宁。   喷泉边,不少姑娘在拍照,几个人勾肩搭背,背对喷泉摆出一个茄子手势,连拍了好几张,还嫌不够。   其中一个苹果脸的可爱姑娘拿着手机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放到裴渊身上,没过两秒,她蹬蹬蹬地跑到裴渊旁边,弯了弯腰,笑道:“帅哥,能帮我们照张相吗?”   这姑娘笑起来跟路宁还蛮像的,有种傻乎乎的可爱。   裴渊犹豫了一秒,接过手机点点头。   那姑娘乐呵呵地笑了笑,指着手机说:“摄像头已经打开了,你连续多拍几张,我们从里面挑两张!”   这是担心他拍得不好?   裴渊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又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相机,这姑娘的担心还真的多余。   他淡淡地笑了,等圆脸姑娘几个在喷泉边摆好姿势后,他遵照她的吩咐,连拍了几张。   本以为这事就完了,谁知里面一个瓜子脸的女生又冲他招手说:“帅哥,帅哥,再来几张,刚才那张显得我脸大!”   说完,她头一偏冲着镜头露出一个侧脸。   其余几个女孩子伸手捶了她一拳:“算了吧,你妆化得连你爹妈都不认识了,谁还看得出你脸大不大!”   听到这话,裴渊心中一动,眉头渐渐往中间聚拢。   “帅哥,快拍啊,咦,怎么发起了呆,帅哥?”几个女孩子的叫声唤回了裴渊的思绪。   他突然上前几步,把手机塞回了圆脸姑娘的手机:“我还有事,你们找其他人帮忙拍吧!”   “诶,帅哥,就一张,耽搁不了……怎么跑这么快啊!”圆脸姑娘还想叫住裴渊,哪晓得她话都没说完,人就不见踪影了。   裴渊一口气冲进商场,看了一眼缓缓上升的自动扶梯,他当机立断,往远一点的观光电梯跑去。   电梯上的指数显示,还在四楼。   虽然只有两层,但商场人多,每一层都有人上下,裴渊等得心浮气躁,忍不住握拳捶了一下光滑的电梯门,吓得旁边几个等电梯的人小心地后退好几步,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裴渊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被人视为危险分子,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路宁。   怪他,竟然忘记了伍老二也进了那家店。   虽然刚才碰面的时候,伍老二没认出路宁,但谁能保证他会一直认不出来呢!   路宁这一去,跟他正面撞上的机会非常大。   虽然路宁上次画了浓妆,显得成熟了很多,跟现在的样子有很大的区别,但人相貌不会变。就怕伍老二忽然认出了她,那就麻烦了。   盼星星盼月亮,电梯总算来了,裴渊踏进去,飞快地按下五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往上跳跃的红色数字。   终于,在停了好几次之后,电梯总算到了五楼,裴渊一脚跨出电梯飞快地往那家内衣店跑去。   路宁这儿,不出裴渊所料,她真的跟伍老二正面撞上了。   路宁踏进内衣店就看见伍老二坐在粉红色的沙发,手里拿着手机把玩。   她怔了怔,本想立即挪开视线的,谁知伍老二突然抬起头,直视着路宁,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只消一眼,伍老二就认出了路宁。   原因无他,路宁的这双眼睛太特殊了。   平时他所接触的女子眼睛里大都带着妩媚和春情。这样一双干净的眸子还真是头一回见,再仔细看她的面容,褪去了浓妆,令她更显稚嫩。   伍老二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这简直就像是替他量身打造的人偶娃娃,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了。   路宁从伍老二贪婪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   不过这里人多,又有监控摄像头,实在是不方便动手。   她垂下眸子,压抑住想一拳揍扁伍老二的冲动,朝迎面而来的店员颔首道:“我的手机落在更衣室了!”   店员微笑了下:“好,请随我来!”   这间更衣室自路宁走后,还没有人进去过,所以路宁第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把手机收起来,向店员道了谢,快步往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她就差点撞上一堵墙,路宁往后退了两步,抬头冷眼直视着伍老二。   伍老二自以为潇洒地伸手往墙壁上一撑,笑眯眯地看着路宁:“小姑娘,我们交个朋友!”   旁边的店员姑娘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忍不住担忧地看着路宁,这小姑娘多可爱啊。那老男人实在太恶心了,明明带了个女子来买内衣,这会儿又盯上了人小姑娘,也不怕噎着。   路宁冷冷地看着他:“让开!”   “哼!”伍老二嗤笑了一声,“跟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那天吃了个大亏以后,他也想过找这姑娘,但这姑娘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酒店没有她的登记信息,监控里的画面也有些模糊,他找的私家侦探也没找到人。   就在他逐渐淡忘这个人时,没想到她又自动跑到了他的面前,这可不就是天意。   路宁冷眼看着他:“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伍老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姑娘还真是可爱,他承认,他那天太掉以轻心,着了她的道,不过再来一次,那可就未必了。   但是这小姑娘确实有点邪门,伍老二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暗自警惕着。   “一百万,你跟了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万,这价格足够包养二三线的女明星了!”   伍老二的眼里充满了信心,曾经无往不利的经验告诉他,没有不能被钱砸动的女人,若是她还不心动,那就继续砸,砸到她点头为止。   路宁瞥了他一眼,骂道:“神经!”   偶像剧看多了吧,也不想想,人家电视里好歹还是个帅哥,谁像他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   被路宁鄙夷的眼神看得火大,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伍老二眼一眯,头往下垂了几分,盯着路宁,语气充满了威胁:“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呢!你伍爷我吃了这么大个苦头,你不补偿我,今天就别想走出这里!”   路宁懒得跟他废话:“出去单挑!”   她的手痒得慌,好想揍他几拳。   伍老二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姑娘说什么,要跟他单挑?她脑子糊涂了吧!   他哈哈大笑起来:“单挑,可以啊,不过拳脚无眼伤了你我可是会心疼的,这样吧,咱们比赛车,这周六晚上八点,青山见,我赢了,先前的事就一笔勾销,我若输了,你跟我交往一个月!”   他这明显是想占路宁的便宜。   不过这会儿路宁的心思全放到了青山两个字上。赛车这种事,她只在电视上看见过,但听伍老二的意思,这应该是一场不大正规的比赛,不然不会大晚上的在山上举行。   “怎么,不敢?”伍老二故意激路宁。   路宁不上当,看着他问:“这场比赛不正规吧!”   伍老二一挑眉:“当然,这是A市的地下赛车,小姑娘不懂吧,要不那天晚上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很刺激的。”   这才是伍老二的真实目的,先前的打赌什么的,不过是激起路宁的兴趣罢了,他的最终目的是引起路宁的好奇心。他有信心,只要路宁答应跟他出去了,他就能把她弄到手。   娇滴滴的小姑娘嘛,他也不指望她会答应那么危险的赛车活动。这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只怕连车钥匙都没摸过,连车都不会开,更别提比赛了。   路宁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凶光:“这么说,就是赛车中发生了意外断胳膊断腿也是自己的事了!”   “这是自然,能去地下赛车场玩的哪个不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家伙!”伍老二故意说得很严重。   路宁默默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周六晚上见。”   她说什么?伍老二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宁说:“你要去参加比赛?”   路宁不解地看着他:“不是你邀请我去的吗?”   伍老二这会儿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忍住骂娘的冲动,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路宁用看白痴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伍老二憋回到嘴边的疑问,又看了路宁一眼。   恰在这时,他的女伴出来了。   那女子看见伍老二挡在路宁面前,心知他的毛病又犯了,心里酸酸的,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她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伸手挽住伍老二的胳膊,撒娇道:“伍哥,我挑了一件黑色的,还有一件红色的,你觉得怎么样?”   伍老二这会儿哪儿心思搭理她,随口敷衍了一句:“都行!”   “你去给人家看看嘛!”那女子借机把伍老二往店里拉。   没了拦路的家伙,路宁拿着手机走出了内衣店。   刚一出门就跟严宝玲和孟希撞上。   “路宁,你怎么不回我的信息!”严宝玲一来就拉着路宁。   路宁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严宝玲刚才发了好几条信息给她,内容都是问她在哪儿。   她拿起手机摇了摇笑道:“刚才手机落在更衣室里了!”   “那裴渊呢?”严宝玲和孟希四处张望了一周,没找到人。   路宁指了指楼下:“他在门口等我!”   严宝玲和孟希同时失望地耷下了肩,白跑一趟。   他们俩还在失望,那边裴渊已经急匆匆地找了过来。   他跑近一把抓住路宁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没事,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被抓包又没能看成好戏的孟希和严宝玲不约而同地指向对方:“他(她)约我来逛街!”   路宁:“你们俩还真有默契!”   严宝玲和孟希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又呵呵笑了起来。   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裴渊睨了他们一眼,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拉着路宁就走。   严宝玲和孟希互相对视一眼,赶紧追了上来。   踏进电梯,这一次,电梯里只有他们四个。裴渊忍不住问:“伍老二没有认出你吧!”   路宁抬眼看向他,犹豫了一秒,还是说了实话:“他约我这周六赛车!” ☆、第49章 049 我会开车   咖啡厅里, 严宝玲看着裴渊连续灌了三杯咖啡,傻眼了。   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孟希:“他今晚不想睡了?”   孟希瞥了一眼懵懵懂懂的路宁,冷笑道:“他活该!”   嘴上说得冷漠,但孟希还是伸手按住了裴渊的咖啡杯:“够了, 你把咖啡当水喝啊!”   裴渊这回倒是没跟他争执, 顺势松开了手。   路宁忐忑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其实我会开车!”   裴渊没说话,他实在是被路宁气得没脾气了。赛车,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她连驾驶证都没有,跑去黑市赛车, 这是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啊!   严宝玲看不惯路宁这幅小媳妇儿模样,一把拽着她, 凶巴巴地冲裴渊说:“没听见吗?路宁都说她会开车了,你摆脸色给谁看呢!”   裴渊斜了她一眼,冷笑:“那你问她有没有驾驶证!”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这女人这么爱胡搅蛮缠呢!   严宝玲一时语塞, 扭头期盼地看着路宁:“把驾驶证拿出来糊他一脸!”   路宁扣着手指, 心虚地摇了摇头。   “你真没驾驶证?”严宝玲瞪大眼, 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路宁点头, 复又补充道:“我真的会开车!”   连驾驶证都没有, 会开自行车吗?   这会儿大家都有志一同地忽略了她。   严宝玲也不跟裴渊对着干了:“反正路宁也只是口头上答应他而已,不去又怎么啦?咱们放他鸽子!”   她把赖皮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下连孟希都忍不住给她鼓掌:“这主意不错啊,放他鸽子, 嘿嘿,让他白等一场!周六那晚,我也去青山瞧瞧,把他的失望的样子拍回来给大家欣赏欣赏!”   “你跟姓伍的有仇?”严宝玲侧头看孟希,这家伙懒懒散散的,难得有个令他记恨的人物。   孟希撇嘴:“没有,不过这就是一个人渣……”   听完伍老二的丰功伟业,严宝玲也愤怒了:“不行,不能取消,这么个人渣,不弄死他,我不甘心,周六让我代替路宁去会会他!”   没想到严宝玲也会掺和进去,孟希后悔死了,早知道他就不说伍老二干的好事了。   他心虚地瞧了瞧脸色黑如包公的裴渊,伸手拽了拽严宝玲:“别闹了,地下赛车很危险的,你一个姑娘家去参加这种活动像什么话!”   严宝玲不依:“怎么,瞧不起姑娘啊?我在国外可是飙了好几年车,还有专业的赛车证,你要不要看?”   孟希被她搞得很是头痛,他求助地望了裴渊一眼,希望他能帮忙劝说严宝玲。   裴渊装作没看到他的目光,右手抵着额头,看向路宁,叹气道:“地下赛车没有任何的安全保障。我知道你很痛恨伍老二,报复他的办法有很多种,咱们换个方式!”   路宁委屈地看着他:“你不相信我,我真的会开车!”   赛车不是开车那么简单,如何让他相信一个连驾驶证都没有的小姑娘能跟那群疯子比。   裴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地说:“你想学车,回头我给你找个教练,不,周末我亲自教你,等你有了驾驶证,就给你买一辆车!”   裴渊自觉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这还是他不停告诫自己要耐心,再耐心的结果。   但路宁并不领这个情,她固执地说:“我真的会开车,你不信,我现在就开给你看。”   顿了一下,她又委屈地看了裴渊一眼,说:“本来这件事我是可以瞒着你的,但我不想让你担心我,也不想让你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情。裴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现在的生活这么美好,我怎么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她的坦诚换来裴渊深深的凝视。   他被她这番话打动了,尤其是第一句。裴渊不禁反问自己,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一直把路宁当小孩子,总觉得她的想法不成熟,做事欠缺考虑。但这不正是十七八岁孩子的状态吗?   哪个人不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   成熟如他,也有过不知天高地厚,做事冲动的年龄。   反观路宁,她虽然做事冲动,爱惹祸了一些,但每一次,她其实基本都靠她自己脱险了。   也许自己是时候该多给她一些信心,尝试着去相信她。   半晌,裴渊终于松了口:“好,明天晚上放学我带你去中川赛车俱乐部试试,若是你的表现让我满意,那我就不拦你,否则你就爽约!”   啊!路宁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开过小汽车、大巴车甚至是大货车、洒水车,但就是没开过赛车,能不能换一个?   她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裴渊,企图跟他谈条件。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裴渊已经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这是我的底线!”   看路宁失落地垮下了脸,裴渊心中好笑,又有些不忍,立即招了招手,叫来服务员,让她再上两个小蛋糕。   听说有蛋糕吃,路宁立即转悲为喜。   旁边的严宝玲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与孟希的争吵。   看到这一幕,她又记起孟希是自己的盟友了,忍不住掐了孟希一把,等孟希扭头过来,她立即用眼神示意孟希看那两人。   孟希这会儿只顾着痛,丝毫没领会到她的意思。   他揉着胳膊,愤怒地瞪着严宝玲:“看什么看,你眼角抽风啊!”   真想打死这二货!严宝玲也真这么做了,她抄起菜单就拍到孟希头上。   等他们俩平静下来时,裴渊已经带着路宁回家了。   严宝玲恨恨地瞪了孟希一眼:“都怪你,看吧,人都跑了!”   孟希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怪我?也不知是谁情报失误,叫我来看好戏,结果白跑一趟!”   这事是她理亏,没弄好时间。严宝玲静默了片刻,最后干脆把菜单拍到桌子上,泄气地说:“算了,我不捣乱了,就让他们俩在一起吧!”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孟希挑眉。   严宝玲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不放弃又能怎么样?你没看见,裴渊把路宁吃得死死的,你又不给力,我能怎么办?”   “诶,我说,你怎么又怪我,这关我什么事?”孟希觉得自己冤死了。   两人再度理论起来。   路宁走出咖啡厅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玻璃,她看见咖啡厅里争吵的两人,不禁有些担忧:“真不管他们吗?”   他们好像都快要掀桌子了。   裴渊连头都没回:“管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吗?但怎么看起来比她还幼稚呢?   路宁还想多瞅两眼,裴渊已经打开车门把她推了进去:“上车,你该回家睡觉了!”   “哦!”路宁乖巧地点了点头,系上了安全带。   汽车飞快地驶入夜色中。   ***   今天才周三,离周六还有好几天,裴渊并没有太着急。   但谁也没想到,路宁第二天放学时就被伍老二堵在了学校门口。   先前是没有任何的头绪所以不好找人,但昨晚亲自见到了路宁,这下就有准确的目的了。伍老二把他所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私家侦探,又加了一倍的价钱,第二天中午,路宁的基本资料就放到了他的桌上。   伍老二吃过饭,捞起资料一目十行,很快就把路宁的资料看完了。   出身小门小户,唯一的亲人也在几个月前去世了,现在就是孤儿一个。   这样的人本来很好弄上手,因为她就是失踪也不会有多少人会在意她的生死去向,更别提替她打抱不平了。   不过现在棘手的是,临时收养她的人——苏文胜,裴家的管家。   收养资料上显示,苏文胜是她的远亲。也是,她已经17岁了,若是没有血缘关系,按现行的收养法,苏文胜根本没法收养她。   苏文胜这人在裴家干了四十年,伺候了裴家三代,与其说是管家,更像是裴家的一个长辈。   动了路宁,肯定会触怒苏文胜,连带的也会惹怒裴家。   伍老二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路宁那张俏生生又带着稚气的脸,他就心痒痒的。   妈蛋,不过是个孤儿而已,就算被苏文胜收养又怎么样?终究不是裴家人,大不了到时候多给她一笔钱就是。   最终还是心底的**战胜了理智,伍老二决定对路宁动手,而且是提前动手,打他个措手不及,不然他跟路宁昨晚打赌的事被苏文胜发现了,告诉了裴渊。裴家一出面,他也别想再动路宁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伍老二早早就把车开到了惠雅中学门口,一看到路宁出来,他立即摇下了车窗。   路宁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恶心面孔,冷淡地问:“有事?”   伍老二胳膊搭在车窗上,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我这周六要出国谈一桩大生意,咱们的比赛提前到今晚怎么样?”   怕路宁不答应,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要约定提前是我的错,我再给你一个补偿,无论输赢,我都送你一套房子!”   本来还想多让他蹦跶几天的,没想到他自己提前找上门来了!她还正愁怎么应付过今晚,没想到伍老二帮了她。   路宁抿嘴一笑,淡淡地拒绝了他:“相信我,很快你就没时间管房子的事了!”   说完,她径自拉开后座的门,背着书包坐了上去。   伍老二扭头,用露骨的目光打量着路宁,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得对!”   说完,他转过身,心情甚好的靠在椅背上,轻轻敲着大腿,冲旁边的司机说:“开车!”   汽车一口气开到青山脚下。   青山位于A市市郊,海拔四五百米。   按道理来说,青山离A市这么近,应该开发得不错的,但因为A市周围的旅游资源很丰富,比青山更高,更有名气的山就有两座,所以青山完全没发展起来。周围都还保持着很原始的农业生态,自从出了A市,入目的就是黄橙橙的田野,路边偶尔有一辆车跟他们擦肩而过,与A市一到上下班时间就堵成一条长龙形成鲜明的对比。   估摸着应该快到裴渊的下班时间了,路宁掏出手机给裴渊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青山脚下。   正关掉电脑准备下楼的裴渊看到短信,整个人都抓狂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路宁的电话,但电话那端却提示,她已经关掉了手机。   好啊,都学会先斩后奏了!   裴渊气急,拿起钥匙,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青山虽不高,但山道蜿蜒曲折,又因为来往车辆很少,逐渐成为了A市地下赛车爱好者们的天堂。   路宁关掉手机下车时就瞧见山脚下已经停了一大堆车子,这些车改装得面目全非,仅凭路宁对汽车那微薄的了解,她还真没办法从这些车辆中认出这些车究竟是哪些型号。   伍老二显然在这边混得很熟了,他一下车就一大群人跟他打招呼。   伍老二伸手,一一跟这些人击掌。   有玩得比较熟的,伸手撞了撞伍老二,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嫩妞?”   伍老二得意地弹了弹手指:“想知道?我不告诉你!”   说完,拍了拍那人的胸口,走到路宁旁边,右脚一斜,倚在了汽车盖上,笑眯眯地看着路宁:“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车?你说,我去替你借!”   反正她也不懂,挑哪一辆都差不多。   路宁收回目光,看着伍老二说:“随便!”   围观的人群里立即爆发出一阵哗声:“哇塞,这妞酷啊!”   说话的同时,大家纷纷用调侃的眼神看着路宁。   路宁装作没看见他们的眼神,对伍老二说:“开始吧,速战速决!”   若说这话的不是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他们一定会给她鼓掌。   众人看路宁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伍老二的心情也很复杂,他看了路宁一眼:“你开我的车!”   他的车是在场几十辆车中改造得最好的,而且也是他开得最顺手的一辆,他这也算让着路宁了。   不过有人显然不领他的情。   突然,一辆汽车从马路上疾驰而来,直直停在伍老二旁边,紧接着,严宝玲从里面跳了下来:“不用,路宁开我的车!”   路宁惊喜地看着她:“宝玲姐,你怎么来了?”   严宝玲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我下午听朋友说,伍二爷今晚又要来赛车,所以过来瞧瞧热闹!”   接着她话音一转,笑盈盈地说:“伍二爷,路宁输多少钱都由我替她付了!”   伍老二瞧了严宝玲一眼,是个生面孔,但看她开的车价格不低,而且上来就放出这等豪言壮语,应该是有点来历。   旁边一个有眼见力的立即悄声跟他道明了严宝玲的身份。   伍老二脸上的笑容一滞,心里骂了一句,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严宝玲:“严大小姐,忘了说,我跟她的赌、注昨晚就定下了,你恐怕付不起账!”   严宝玲当然知道他们俩的赌注是什么。就是因为这样,怕路宁吃亏,她得到消息后紧赶慢赶跑过来给路宁助阵,哪晓得这伍老二是个混不吝的,色迷心窍,宁肯得罪她也不肯放手。   “宝玲姐没事的!”路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严宝玲低头看着路宁固执的眼神,想到她连裴渊的鸽子都敢放,自己说什么只怕都白搭。   她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把空间让给了路宁。   路宁冲伍老二点点头:“这一场就我们俩吧!人多了碍事!”   伍老二没有意见。   头一回遇到这么大个小姑娘来赛车,其他人都想看热闹,也没反对。   “我就用宝玲姐的车!”路宁指了指身后这辆霸气的路虎道。   伍老二挑眉:“这辆车虽然不错,但没有改装过,你确定?”   回答他的是路宁毫不犹豫拉开车门的声音。   见状,伍老二嗤笑了一声,也跟着坐上了车。   结果,他刚准备好,路宁又突然匆匆从车里跳了下来,走到人群中间问:“可以下注吧?我赌我自己赢!”   说完,她把身上的钱全掏了出来,见还是太少了,她又撸下了腕表,还把手机也递了过去。   真是疯狂的赌、徒,她把全部的资产都投进来了吧!   大家无语的看着她。   路宁以为他们是不同意,立即蹙眉道:“没有规定不能自己下自己吧?”   “当然可以!”庄家回过神来,接过路宁的东西放到一个封口塑料袋里,然后用一直粗笔在上面估了个大致的数字,又给了一个凭证给路宁。   路宁很满意,接过凭证就走。   旁边的严宝玲见了,立即走过去,拿出一张□□递过去说:“这里面有五十万,我也押路宁!”   有人送钱,当然好,庄家接过卡,确认金额无误后,又记下了她的名字。   严宝玲弹了弹凭证,走到路宁身边笑道:“姐姐挺你哦,加油,安全第一!”   路宁看了她一眼,认真的说:“宝玲姐,你会大赚一笔的!”   对于赢,严宝玲压根儿没抱多大希望。不过赛前她也不想打击路宁的积极性,索性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看出她眼里的敷衍,路宁没有多说,转身上了车。   两辆车开到同一起跑线上,路宁降下车窗看着伍老二:“你输了就到伍雪莹的坟前磕三个响头!”   伍老二这才明白路宁为何会找他的麻烦,他诧异地看了路宁一眼,这姑娘不是这学期才转学过去的,跟他那好侄女根本没相处几天吗?竟会替她出头,真是有意思!   “好啊,我答应你!”伍老二答得很随意,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路宁会赢他。   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   铃声响后,两辆车像离弦的箭,同时飞奔出去,不过眨眼间就飙出老远,短短几秒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拐入了第一个弯道。   又过了十来秒,两辆车同时从弯道中驶出,爬到了半山坡。   别说伍老二吃惊了,就连严宝玲也傻眼了,她没怀疑过路宁会开车,但没想到她会开得这么……生猛。想了半天,她才想到这个词,路宁开车那简直是横冲直撞,比伍老二还豪放。   而且青山这条道路宁是第一次开,对路况不熟悉,否则只怕早超过了伍老二。   这个事实伍老二比山下的几人更清楚,他额角冒汗,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不能输,否则还要不要做人了。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踩下油门,把速度提到了两百码,两侧的景物都成了虚影,一晃而过。   令他吃惊的是,路宁竟也不逞多让,没几秒就追了上来。   接下来伍老二就惊恐地发现,不管他怎么提速,路宁始终紧紧黏在他身后丈余远,不远不近,就像是耍猴一样。   他不知道,末世那五年,路宁为了逃命,什么车都开过,什么样奇奇怪怪的山路都走过,经验并不比他少。更甚者,她还练就了一手绝佳的□□。   伍老二急得浑身冒冷汗,好不容易领先路宁一步拐到山上,他就地转了个弯,飞快地往山下开去。   那边路宁又紧紧追了上来,油门踩到最大,车子都快飘起来了。   伍老二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妈蛋,这丫头简直是不要命了。   可邪门的是,不管弯道的斜度多大,她的车都稳稳的跟在后头,只要他稍微一不注意,就能被她追上。   伍老二感觉自己的手都麻了,腿也僵了,这么下去,他必输无疑。   输给这么个丫头片子,他输不起。   伍老二心中一发狠,车头突然一转,直接朝斜后方的路宁撞去。   路宁的左侧是山壁,他计算过,撞上去,这力道顶多就是让她的车故障而已,应该要不了人命。只要她的车中途停了下来,他就赢了。   伍老二计划得很好,行动时,却出了偏差,只听到一道刺耳的摩擦声,结果他自己的车头直直撞上了山体。   昏迷前,他清晰的看到路宁的车突然往后一退,避开了他的碰撞。   山下的人看见半山坡上的意外,连忙放下望远镜,开着车跑了上来。   他们跑上山时,路宁也正好从车里钻了出来,淡淡地看着他们:“放心,他死不了!”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弄死他,不过在最后关头,她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内心邪恶的冲动,没有对伍老二的车动手脚。   庄家走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看了一眼,确实如路宁所说,伍老二只是胳膊和左大腿受了伤,头部和躯体上的要害并未受伤,他松了口气,连忙招呼人过来送伍老二去医院。   等他忙完,路宁立即伸出白生生的手,往他面前一摊:“我赢了,拿来吧!”   想到今天这悬殊极大的赔率,庄家都有赖账的冲动了。不过他是个识时务的人,这小丫头太邪门了,又有一股不输伍老二的狠劲儿,他还是别得罪她的好。   路宁的赌资比较少,庄家直接给了她现金,但严宝玲的金额比较大,他治好拿出手机,用网银把钱转到了严宝玲的卡里。   做完这一切,他又忍不住跟路宁套近乎:“小姑娘技术不错啊,要不要来咱们这儿做个业余赛车手!”   路宁瞟了他一眼,正想说话,山下突然响起了一阵鸣笛声。   “糟了,是条子来了。妈蛋,哪个混账报的警!”庄家暗骂一声,匆忙地把移动刷卡机等东西一股脑儿地包了起来,四处找地方藏。 ☆、第50章 050 好心办坏事   “聚众赌、博是犯法的, 小姑娘你知道吗?”派出所民警小哥笔尖都快戳到路宁脸上,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路宁,“我说小姑娘, 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这都是一群不要命的混混,你竟跟他们去堵车,不要命啦?你家长的电话是多少?”   若不是其他人都一致指认,这小姑娘也亲口承认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大点年纪的小姑娘会去玩地下赛车,还把身上的财物全压上了。   这是谁家教养出来的孩子,胆都快捅破天了。   任他说得唾沫飞溅, 路宁一如既然的淡然, 她避开民警的问题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走什么走?跟你赛车的另一个当事人还躺在医院里呢,当时山上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你们俩个知道,你说说是什么情况!”民警转了一下椅子,头大的看着她。   路宁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物递了上去:“那,都在这儿!”   民警愣了一下,接过那东西翻来过瞅了两眼, 才确认是什么玩意儿,他忍不住嘲笑道:“好啊,你可真是准备充分,连微型摄像机都准备好了!”   说完,他叫给旁边那人, 打开了视频。   微型摄像机里录得很清楚,从路宁坐上伍老二的车子就开始录了,直到车祸发生,警察赶来才结束。   这上面清晰地记载着伍老二发生车祸的前因后果,确实是他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   这会儿民警也收起了小觑的心思,偏头打量着路宁:“你怎么想着带上这玩意儿?”   一般人会随身携带微型摄像机出门吗?这小姑娘的行为实在是令人怀疑。   路宁垂下眼睑,手无意识地攥紧裙摆,声音有些低:“他跟我们有些私人恩怨,我一直想拍下他的丑闻,最近经常跟踪他,所以随身带着微型摄像机。你可以翻翻,前面还拍下了不少跟他有关的内容!”   民警将信将疑,还是将镜头往后倒,不一会儿,镜头里就出现了伍老二在酒店里因为误食毒、品而出现的荒唐一幕。   看来躺在病床上的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民警看了几眼,确认路宁没有说谎后,随即关掉了屏幕,扭头看着她:“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这姑娘心大还是太胆大包天了!言归正传,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个人参与赌、博,金额超过五千元的要没收赌资,还要予以警告和罚款的处罚,念在你是初犯、又是未成年人的情况下,可以从轻处罚,只罚两千块,让你监护人来接你!”   本来可以赢几万块的,现在不但她的钱拿不回来了,还要倒贴两千块进去,路宁的脸立即拉了下来,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民警见她半天都没反应,忍不住嗤笑了下:“我说小姑娘,你这不会是瞒着家里出来搞事情,这会儿不敢告诉家里,准备赖在咱们派出所不走了吧?行了,你的手机和手表还给你,快告诉我你家长电话是多少?”   路宁还是像个锯嘴葫芦一样,不吭声。   民警拿她没辙,头一回遇到还有人不想离开派出所的。他头痛的拍着脑门,正想着怎么把这事给办了。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轻轻的敲门声。   民警扭头看清楚来人,立即站了起来:“成队,你怎么来了?”   成杰好笑地看了路宁一眼:“我是来接她的,罚款她的家长已经交了,你把手续办了吧!”   有人接过这可烫手山芋,民警求之不得,几分钟就把手续办完了。   成杰领着路宁出了笔录室,嘴往上一弯,打趣道:“小姑娘,你跟我们警局还真是有缘,三天两头的碰上,要不就留在我们警局不走算了。”   路宁看着他,闷闷的说:“谢谢成队!”   “不开心?”成杰挑眉,见路宁又不肯说话,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没骗你,真的是你的监护人来接你了,裴先生在门口等你,去吧!”   他怎么来这么快?她都还没打电话给他呢!   路宁抿着唇,一步一挪地往门口走去,裴渊见了肯定又得训她。   裴渊这会儿坐在门口的椅子,过几分钟看一下腕表,心里狐疑怎么做个笔录要这么久?连成杰都进去这么久了,人还没出来,不会是又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他想起成杰刚才告诉他的消息,现在都还有些难以置信,原来路宁真的会开车,而且车技……不,应该说开车的生猛程度不输伍老二。   伍老二是什么人?几乎每个月都要去青山那边玩两把的主,结果却在她手里栽了,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信。   他的担心又白费了。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终于,路宁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裴渊站了起来,走过去说:“走吧,回家!”   路宁纹丝不动:“我还要等宝玲姐!”   裴渊蹙眉:“关严宝玲什么事?”   路宁偷偷看了他一眼:“我开的车是宝玲姐姐借给我的!”   裴渊抚额,这姑娘怎么哪儿都要掺一脚,而且她既然也在现场,路宁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她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也不阻止路宁。   “不用管她,她自己会回去的!”裴渊语气不耐地说道。他现在对严宝玲的观感已降到了最低,这女人跟他八字犯冲吧,最近哪儿都碰上她。   路宁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等一会儿嘛,宝玲姐也是因为我才会来警局的!”   裴渊瞧了瞧她眼巴巴的模样,又想到两家人的关系,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只得无奈地妥协:“那坐到那边去吧!”   路宁乖乖坐到门边的蓝色椅子上,见裴渊还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开始没话找话:“其实我今天没事的,不知道哪个吃饱了线段没事干的家伙报警,害得我又被叫到警局了,不然我这时候都回家了!”   裴渊侧头斜她:“我就是你口中那个闲得没事干的家伙!”   在“闲得没事干”五个字上,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啊!路宁的嘴巴张成了O形,她瞧了一眼裴渊不大好看的脸色,生硬地笑道:“哦,是你啊,真巧!”   裴渊伸手把她脸颊两边的肉往中间挤了挤:“笑得比哭还难看,别笑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路宁从不懂客气为何物,真的立即拉下脸,控诉道:“你为什么要报警?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报的这警,我损失了四五万不说,还得贴钱交罚款!”   想想就心塞,她没败倒在敌人手下,却被自己人给坑了,如果时间能倒流,她当初绝不会给裴渊打那个电话。   裴渊没把她的怒气当回事,趁机教训道:“谁让你去飙车赌、博的?赌、博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行为,这是违法的……”   他说了一长串,路宁都没反应。   裴渊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瞧了一眼腕表,拉着路宁站了起来:“走吧,去问问严宝玲那边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严宝玲只是个吃瓜群众,做个笔录就该放人了才对,哪晓得连路宁这个当事人都出来了,结果她还在问询室里。   一事不烦二主,裴渊又找上了成杰。   成杰倒是很好说话,点头笑了笑:“等一下,我去给你们问问是什么情况!”   没几分钟,他就回来了,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不好意思,严宝玲的情况比较严重,她今晚恐怕走不了了!”   路宁急了,问道:“为什么?宝玲姐她又没飙车!”   连她这个没有驾驶证的飙车人员也只是被教育了一番就完事了,没道理,严宝玲比她还严重。   成杰看了路宁一眼,歉意地摇了摇头:“她参与赌、博,金额巨大,已构成了犯罪,要追究刑事责任!”   这么严重?路宁下意识地望向裴渊。   裴渊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冷静地问道:“严宝玲拿出了多少钱?”   路宁郁闷地说:“五十万,宝玲姐见没人支持我,她特意多下了点,给我打气!”   这是多下点的问题吗?   裴渊无语,早知道严宝玲会干出这事,他就不报警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望向成杰道:“那可以保释她吗?”   成杰略一思索,点头:“她是初犯,而且态度良好,我去帮你问问!”   这是他愿意帮忙的意思了。裴渊感激地说:“谢谢!”   成杰摆了摆手:“你要真感谢我,以后就别让她们俩再做这种事了!”   有了成杰帮忙,半个小时后,严宝玲终于从问询室里出来了。   不过她一出来就跟裴渊杠上了:“你跟我有仇吧?好好的你报什么警?你找事啊!”   裴渊不做声,他还不是担心路宁一个小姑娘会吃亏,加之他当时离得太远,不能及时赶过来,才不得不报警的,哪晓得后续会有这么多麻烦。他好心反而办了坏事,这一点上确实是他对不起严宝玲。   严宝玲得理不饶人,伸手狠狠戳了戳裴渊的胸口:“怎么?心虚,不敢说话了?我跟你说,裴渊我跟你没完!”   想到今天受的这一股子气,她就恨不得咬裴渊两口泄愤。   裴渊无奈地看着她:“你跟我没完?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说说,路宁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你们不胡闹会有后面这些事吗?”   严宝玲瞪他:“我这怎么就叫胡闹了?没道理别人都欺到头上来了,咱们有能力还不反击,白白让人看笑话啊!哼,懒得理你,路宁,咱们走,今晚姐姐受到了惊吓,你得跟我回家陪陪我!”   她已经装可怜了,而且事情的起因确实是因为自己,结果裴渊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路宁实在拒绝不了严宝玲,只好给裴渊投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半推半拉的被严宝玲拽走了。   裴渊看着这一幕,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追上去,算了,就当给严宝玲一个面子吧,他今天确实把她坑得比较惨。   他不知道,女人这种生物一旦记起仇来那有多可怕。   一上车,严宝玲就红果果地给路宁洗脑,先是说裴渊有多霸道,然后又说他有多多事,最后在裴渊已经被她批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大渣男了。   路宁看了她一眼,弱弱地辩解:“裴渊他没你说的那么坏啦,他也是好心……”   严宝玲眼一挑:“什么好心?我看他是不安好心。路宁,我跟你说,男人这东西就没一个是好的,你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你要知道……”   路宁静静地等她说完,然后纠正道:“你说错了,男人也有好的,我爸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听到前一句的时候,严宝玲还以为路宁又是在维护裴渊,哪知道后面还有一句,她笑得前俯后仰,一把搂住路宁的肩:“哈哈,路宁你实在是太可爱了,这种作风要继续发扬!”   让裴渊跟老丈人争风吃醋去吧,怄死他。   一想到这一幕,严宝玲心里的那点郁气立即烟消云散,她搂住路宁心情甚好的地说:“我家楼下有个温泉会馆,咱们去泡泡温泉去去晦气!”   路宁心里愧疚,这会儿只要严宝玲不提杀人放火的事,她都会依她。因此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严宝玲的嘴边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她拍拍路宁的肩:“相信我,泡温泉这事非常好玩!”   半个小时后,裴渊突然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白白的雾气下方,路宁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池子中,露出圆润细滑的肩头和胸前大片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肤。 ☆、第51章 051 技高一筹   裴渊手一抖, 手机啪地一声栽到了面前的汤碗里。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 拿过纸巾擦了擦。幸好饭已经吃到了尾声,汤碗里只剩最后一口, 不然手机非得报废不可。   苏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少爷,你没事吧!”   “没,没……”裴渊僵硬地扯了个笑容,站起来说, “你们慢慢吃,我有个电话要打!”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一溜烟地跑到了楼上,苏伯面对着满桌子的好菜, 不解地耸了耸肩, 自言自语道:“少爷今天怎么怪怪的,可能是我眼花了,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脸红呢!”   跑到二楼的裴渊不止脸红了,甚至连鼻血都流了出来,他无比庆幸自己跑得快,不然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裴渊拿起纸巾堵住鼻子, 又忍不住划开了手机。   入目的还是那张图片,现在仔细一瞧,路宁那双天真不知事的眸子中似乎也染上了水意,莹莹润润的,像一只无害的小鹿, 看得人胸口砰砰砰地直跳。   他按住跳动得有些剧烈的心脏,视线下挪,这才发现,严宝玲还发了一条信息:发给大家欣赏欣赏,柔弱美少女出浴图哦!   裴渊心头那点绮丽的心思顿时转化了愤怒,他拿起手机立即拨通了严宝玲的电话,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亏得路宁那么信任你!”   严宝玲的得意从电话中就可以听出:“怎么,急了?放心,逗你玩而已,这张照片就发给你一个人了,手里的早删了!不过你是不是太古板了,这比泳衣都还要保守好不好!”   闻言,裴渊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揉着眉心,正寻思怎么应付严宝玲这个魔女。   谁知她又吭声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挑明算了?”   信她才有鬼了!他今晚才坑了她几十万不说,还害得她差点被拘留,就算现在能回家了,以后警局那边也少不了惩罚,怎么也还得跑几趟。   丢人又舍财,严宝玲恨得吃了他的心都有了,还帮他?不给他扯后腿就是好的了。   裴渊斟酌了几秒,抚了抚额头:“你什么时候放路宁回家?”   严宝玲把手机稍微挪开一点,望了一眼池子中玩得不亦乐乎的路宁,笑眯眯地说:“我看她在我这边挺适应的,我一个人又孤独,让她在这儿陪我几天!”   几天?就是一天他都不放心!   严宝玲这女人在国外好的没学,净学了一堆的歪门邪道,做起事来比路宁还大胆,路宁对她又没一点戒心,万一被她忽悠去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裴渊就坐不住了,他抄起钥匙,飞快地跑下楼,开着车直奔严宝玲家。   严宝玲回国后,并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而是在偏市中心的位置买了一套精装修的高级公寓,拎包入住。   泡完温泉回到家后,路宁开始喊饿。   为了保持身材,严宝玲遵循着过午不食的习惯,所以她是不吃晚饭的。而且她也不会做饭什么的,家里的冰箱里除了几盒牛奶和一些水果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瞧路宁摸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严宝玲没辙,从屋子里拿出一袋牛肉干递给了路宁:“行了,别搞得我像虐待儿童似的!”   她家不开伙,也就只有这一点零食了。   路宁接过牛肉干,飞快地撕开封口,拿起就吃,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宝玲姐,我17岁了,不是儿童,是青少年了!”   这傻姑娘!严宝玲摸了摸她的头:“好,路宁是个大姑娘了,都可以谈恋爱了!对了,路宁,你们学校里有追你的男生吗?”   路宁摇头:“没有!”   可惜了,不然还可以给裴渊弄几个情敌出来的。   严宝玲诧异,笑问道:“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可爱,应该有很多男生喜欢才对!”   “他们都怕我!”路宁头也没抬。   严宝玲只当她是在说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挪到她手里的牛肉干上,好家伙,才几分钟啊,一袋牛肉干就被她干掉了大半。   怕她不消化,严宝玲弯腰端了一杯水给她:“别噎着了,吃慢点,嚼碎了。”   “谢谢。”路宁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又再度像一只小仓鼠一样滋滋地吃了起来。   严宝玲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吃得真香,弄得我都饿了!”   不知道好食欲是不是也会传染,反正看路宁这吃饭的模样,她的唾液也不自觉地开始分泌。   路宁立即把牛肉干递了过去:“宝玲姐,你也吃!”   严宝玲立即摇头:“不用,你不够吃吧!”   路宁很实诚地点头:“我今晚还没吃晚饭呢!”   严宝玲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好吧,我叫个外卖,我今晚也跟着你一起吃顿晚饭,你想吃什么?”   路宁抬起头,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就一个字:“肉!”   严宝玲失笑,拿起手机拨通了外卖的电话。   等裴渊敲开门时就看见路宁坐在餐桌旁吃得正香,她的对面还摆着另外一盒吃了一小半的盒饭。   好家伙,他陪饭的专利竟被严宝玲给窃取了。   裴渊很不爽,走过去坐在路宁旁边,把钥匙往桌面上一搁,钥匙相撞发出金属特有的那种碰击声。   路宁扭头,看见是裴渊,笑了笑:“你来啦,找宝玲姐的吧,她在敷面膜!”   “我找她做什么?”裴渊无语,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对路宁说:“赶紧吃,吃完跟我回家!”   刚去卫生间揭下面膜的严宝玲一出来就听到这句话,当即炸毛了:“喂,裴渊,你什么意思?抢人啊?”   裴渊斜了她一眼,没做声。   现在路宁已经偏向她了,他再不理智得跟她吵起来,路宁会更偏向她,他就别想把人带走了。   严宝玲走近,阴测测地说:“怎么,说话不算数啊?说好让路宁今晚住我这儿的,你又临时反悔,一点信用都不讲,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我可没答应让路宁今晚跟你住!”裴渊冷静地说道。   严宝玲再度炸毛,她就是看不惯裴渊这幅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的模样,不给他添堵,她心里就不舒服。   见两人又吵了起来,准确地说,应该是严宝玲一个人在指责裴渊不守信用。   路宁匆匆扒完饭,过意不去地看着裴渊,小声跟他商量:“宝玲姐今晚受到了惊吓,很难受,你先回去吧,我陪她一晚,明天就回来!”   裴渊心里暗笑,脸上却摆出一副苦闷的样子,直勾勾地看着路宁:“明天我生日!”   “生日?”路宁眨眨眼,“你的生日不是还要过十来天吗?”   裴渊扯了扯嘴角:“身份证上的是公历生日,但我从小到大一直过的都是阴历生日。”   路宁挠挠头:“那我明天早上就回去,完全赶得及给你过生日!”   裴渊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就学路宁,落寂地垂下眼睛:“我是凌晨十二点多生的,以前我妈在家时都会在凌晨十二点当面跟我说生日快乐,她今年太忙,赶不回来,我只能一个人过了!”   路宁用筷子戳了戳空饭盒,有些为难。裴渊和宝玲姐都对她挺好的,他们似乎现在都很需要她,可她一个人又不能分成两半啊!   瞧她神色之间开始松动,裴渊伸手手指无声地敲击着桌面,状似无意地说:“一年也就过一次生日……”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们的嘀嘀咕咕引起了严宝玲的注意,她停止了对裴渊的指责,走过来,盯着裴渊,怀疑地问:“你又在对路宁说我的什么坏话!”   路宁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吞吞吐吐地说:“宝玲姐,没有,裴渊……就是明天是裴渊的生日!”   “生日?这么巧?”严宝玲狐疑地挑起眉,眯眼看着裴渊。   裴渊还没搭话,路宁已经先一步替他解释了:“他的生日就是这一个月,上个月我就知道了!”   严宝玲撇撇嘴,酸溜溜地说:“是吗?那可真是巧了,行,明天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路宁又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说:“宝玲姐,要不你跟我去裴宅,咱们今晚一起给裴渊庆祝!”   大半夜的她放着美人觉不睡反倒去给仇人庆生,她吃撑了吧!   严宝玲冷哼道:“不去!”   说完,她又低下头,瞧了一眼路宁失望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拉住路宁肉嘟嘟的脸颊轻轻拧了拧:“算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跟他回去吧!”   “那你呢?”路宁担忧地看着她。   严宝玲笑了笑,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这样像有事的吗?我刚才查过了,咱们国家对个人参与赌、博的,惩罚都不重,明天我请个律师,再找人疏通疏通,应该交一笔罚款就完事了!”   裴渊适时地递话:“罚款和你那五十万的损失我来付!”   严宝玲气哼哼地说:“你惹的麻烦,当然该你出,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要睡美容觉了,你们赶紧走!”   裴渊求之不得,拉着路宁就走。   回家的路上,路宁还惦记着严宝玲:“裴渊,她真的不会有事吧?”   她刚才也偷偷查了,网上的说法五花八门,但不少人都说参与赌、博,涉及金额数目巨大的会构成刑事犯罪,很可能会被判刑。   裴渊一边开车,一边安抚她:“放心,真不会有事,她是初犯,这事又没造成重大的不良影响,会从轻发落的!”   见他们俩的说辞一致,路宁这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路无话,赶回家时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可原本嚷着要路宁陪他一起过生日的裴渊一回家就叫她赶紧去睡觉。   路宁乖巧地答应了,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后,没过一会儿又偷偷地下来了。   半夜,回到家,洗澡收拾又折腾了一会儿,裴渊躺到床上时已经快到12点了。   他闭着眼,放空思绪。   就在他快要入睡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啪嗒”声。裴渊立即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近了,近了……   不过脚步声如此轻盈,满屋子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大半夜的她不睡觉,跑到他屋子里来做什么?   裴渊紧绷的心放松下来,新的烦恼涌上心头,他是装睡看看她来做什么呢?还是睁开一条缝,偷偷看看她要干嘛?   不过不用他烦恼,路宁很快就替他做了决定。   路宁把白瓷碗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失望地看着床上那一团黑影,明明说话今晚替他过生日,第一时间给他说生日快乐的,结果他却睡着了。   那她紧赶慢赶,拼命赶到12点前来找他还有什么意义!   路宁蹲在床沿,俯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还是没动静,只得失望地嘀咕了一句:“骗子!”   睡着就算了,路宁蹭地站了起来,拿起碗正准备走,突然啪的一声,头顶中央的灯亮了。   她扭过头惊喜地看着裴渊:“你醒了?”   裴渊温柔地笑了:“我再不醒,有的人的小嘴都要能挂上油壶了!”   “哪有!”否认了一句,路宁也没忘记正事,她连忙把双手背到身后,笑盈盈地说,“裴渊,生日快乐!”   原来是这个!裴渊有些开心又有些小小的感动:“谢谢,不早了快去睡吧!”   路宁没走,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眼神欲言又止地看着裴渊。   裴渊笑看着她:“还有事!”   “这个……”路宁垂下了头,声若蚊蚋,“你什么都不缺,我也没钱买贵重的东西给你,就给你做了一碗面,做得不好吃你别嫌弃!”   裴渊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的眼神瞟向路宁的背后,顿了一下,掀开被子走过去,接过了碗。   碗里的手工面条粗细不一,一圈圈摆了满满一碗,正中间卧着一只鸡蛋,旁边还有两片翠绿的蔬菜。看卖相,虽然不及厨房师傅做的,但也能打个七十分了,再一想到是路宁亲手做的,裴渊觉得打一百分都嫌少。   他心里热乎乎的,动了动唇,别开头问:“你什么时候学的?”   她可是只会下方便面的主儿啊!   裴渊的嘴有多挑剔,路宁是清楚的。她误以为他是不喜欢,双手绞着手指,讪讪地说:“我本以为你的生日还有半个月,没想到你是过阴历生日,所以技术还没练到家,你意思意思的吃一口吧!”   裴渊终于察觉到路宁的忐忑不安,转过头来直视着路宁,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路宁,看着我,这面很好,我很感动,这是我生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路宁看着裴渊的眼睛,那里面宛如一汪深潭,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不过路宁直觉他没有说谎。   而且不知为何,这眼神让她看了有种想逃的冲动。   小动物都有避开危险的天然直觉,路宁下意识地低头,小声说:“裴渊该吃面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罢了,她还小,不是说好慢慢来的吗?   裴渊松开手,挪开了那露骨的目光,笑道:“好,我们到阳台上吃吧!”   说完,他走过去拉开窗帘,打开了阳台上的灯,回头路宁已经把瓷碗端过来了。   裴渊笑了笑,接过碗,放到桌子上,用筷子挑起面条,这才发现这面条似乎有些不一样,他抬头看路宁:“这是长寿面?”   路宁双手握在胸前,点点头,又笑呵呵的邀功道:“我是不是很聪明?”   “嗯,很聪明!”裴渊重重地点了点头,找到头,挑进嘴里,呼啦啦,一口气吃了一长截。   路宁紧张地看着他:“好吃吗?”   说实话,这面条的味道真的很一般,路宁本来就是一个新手,可能是怕面条做搓细了会断,她故意把面做得比较粗。而且这面条粗细不一,粗的那部分,芯子中硬硬的,都还没怎么熟,细的地方因为煮得比较久,又放了一会儿,都快成糊了。   裴渊又吃了一大口,然后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路宁,郑重的说:“好吃,这是我活了二十几年来吃过的最好的面条!”   谁不喜欢自己的努力获得别人的认可?因此明知他这话水分很大,但路宁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看路宁很高兴,裴渊也很开心,埋头认真的吃起了面条。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对她最大的褒扬就是把她做的东西都吃干净,一点都不剩。   面快吃完时,裴渊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抬头望着路宁:“你学了多久?”   提起这个,路宁有些不大好意思,她掰着指头算了算:“半个月前开始学的吧,不过中间有几天没时间,就没学,不然我可以做得更好,你等着,明年我一定会做得跟师傅一样。”   明年?这还真是一个温暖又美好的字眼,怎么办,他今年生日都还没过,就盼着明年了。   裴渊发自内心地笑了:“好,我等着!”   ***   第二天,起床后,严宝玲慢吞吞地吃了早餐,快到中午时,她终于拿起手机打给了孟希。   “问你个事,裴渊平时喜欢什么?”   孟希昨晚喝得比较多,这会儿头都还有些晕乎乎的,他撑着额头,笑呵呵地问:“怎么?你又准备吃回头草了?”   “去,我就没吃过他这棵杂草好不,何来回头草一说!”严宝玲轻嗤了一声,往沙发上一靠,“好了,咱们说正事。我回国就还没认识几个人,这不正好赶上裴渊生日吗?凭着咱们两家的关系,他的生日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是不,所以我就问问你,他喜欢什么,我买个送他!”   孟希嗤笑:“去,他喜欢什么他买不起啊?还需要你给他买!你要真想送他礼啊,把路宁打上蝴蝶结快递过去,包君满意!”   严宝玲立即拉下了脸:“喂,孟希,路宁还没成年,你少打她的歪主意!”   这女人真是翻脸如翻书,不过他不怕她。孟希哼笑:“这不是你让我给你出主意的吗?”   见跟他扯不清楚,严宝玲也懒得继续跟他胡扯:“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你下午陪我去给裴渊买生日礼物!”   孟希揉揉额头,抬头望天:“改天吧,我昨晚喝得有点多,这会儿头都还痛呢!”   “改什么天?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人家生日都过了,你才叫我送礼物?”严宝玲气哼哼地说。   “我说,诶,不是,什么叫过了?”孟希搓着脑门,压下发火的冲动,“我说严宝玲,你是故意找我茬的是吧?裴渊的生日明明还有十来天,你非要今天就拉着我去……”   “停停停……”严宝玲的声音蓦地拔高了好几分,“你说裴渊的生日不是今天,而是在十天以后?”   孟希会意过来:“他生日是在平安夜的前一天。怎么,有人跟你说,他生日是今天?谁啊,故意误导你?”   “你说还有哪个混球?孟希,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咱们合计合计,给他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电话那端,严宝玲的声音充满了冷意,连隔着遥远的无线电波,孟希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等了好几秒,电话那头也没回音,严宝玲不耐烦地催促道:“喂,孟希,你在听没?”   孟希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忘了严宝玲看不见,不住地点头:“好,我在兰翎会所,你过来!” ☆、第52章 052 过生日   这一晚, 裴渊过得蛮滋润的, 但伍老二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   医生说他有轻微的脑震荡,昏迷了三个小时后才醒来。   他醒来时, 病房里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意料中的事,他勾唇,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抬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脑中不期然地闪过那双冷漠得像是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想到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会有这样一双无情又狠毒的眼睛。   他甚至有种感觉,那一刻, 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所以这会儿躺在病床上能动弹, 他心里是庆幸居多的。   咯吱一声,门推开了,伍昌明走了进来,大喇喇地往病床边的椅子上一坐:“老二,你醒了?没不舒服的地方吧!”   伍老二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伍昌明点头:“那就好,医生说了,你就是大腿和左胳膊骨折了, 其他的都是小伤,修养一两个月就好了!”   伍老二轻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都没说话,病房里静默了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伍昌明把腿一翘,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老二, 你玩什么不好,非要去跟人玩赛车,多危险,老头子很生气,要冻结你的卡!”   伍老二没吱声,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其他事情:“我的车祸警局那边已经有定论了吗?”   伍昌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有,你害人不成反被害!这算不算答案?对了,警局那边明天就会来医院问话,老头子让我嘱咐你,别乱说话,听说对方亲属要控诉你蓄意谋杀。”   “蓄意谋杀?”伍老二惊呼出声,“我又不是疯了,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伍昌明冷静的说:“但你开车故意撞对方是事实。”   伍老二无话可说,怔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解释:“我那……我就是想把她的车撞坏,这样我就赢了!”   伍昌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警察显然也这么想,不然今天我就别想进你的病房了,没多大的事,只要你明天别乱说话,谁也拿你没办法!”   伍老二这才放下心来。   没事了,他又开始琢磨:“哥,我跟你说一件事,你知道那个叫路宁的为什么找我的麻烦吗?她想替那死丫头出气!”   伍昌明微微侧目:“她们俩有什么关系?”   伍老二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伍昌明玩归玩,到底还没蠢到底,他轻轻笑了笑:“老二,你就安心养伤吧,别琢磨着报仇了。原先我还怕影响你养伤,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不找人家的麻烦,人家已经先找上门来了。香水湾项目已经全线停工,老头子就是为这事发愁,所以才没来医院看你!”   伍老二愣了愣,没想到他不过睡了一觉事情就发生了这种变化,他有些忧虑:“你就不担心吗?”   伍昌明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担心什么?不是还有老头子吗?”   伍老二虽然知道香水湾项目对伍家很重要,不过他也跟伍昌明一样,打了十几年酱油,一个月顶多去公司一次,什么忙都帮不上,索性也放宽了心:“也对,有老头子在一定没事的!”   伍昌明点头:“没错,所以你这段时间别去烦老头子。反正你现在腿折了,哪儿都去不了,就乖乖在医院养伤吧!”   ***   伍氏两兄弟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夕,相对来说,裴渊的幸福就来得比较真实比较快了,快得裴渊有些措手不及。   继昨晚路宁凌晨给他做长寿面后,第二天他又收到了路宁的生日礼物——一块六寸的小蛋糕。   路宁之所以会送蛋糕也是因为今早去上学的时候苏伯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忘了裴渊的生日似的,她怕裴渊会因此难过。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把这事告诉了萱萱。   萱萱就给她出主意,让她再给裴渊松一份礼物,她现在寄人篱下,表现好点总不是什么坏事,而且一碗面也实在是太寒碜了。   不过两个小姑娘都还是学生,平时遇到朋友过生日什么的,大多都是送点小礼物或者买个蛋糕之类的。   学生之间互送的小礼物显然不适合裴渊这个成年男子,想来想去,秉着不出错的原则,最后她们在网上预订了一只小蛋糕。   放学后,路宁因为去取蛋糕,耽搁了一会儿,回家有些晚,正好跟裴渊在门口撞上。   裴渊看她两只手又往背后缩,挑挑眉:“你背后藏了什么?”   路宁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这会儿被他发现,只好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生日快乐!”   都过了一晚上了,她怎么还记着这事呢?裴渊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谢谢!”   “不客气,走吧,放到冰箱里,晚饭后吃!”路宁摇了摇盒子,笑眯眯地说。   这拿回去不就露馅了?让苏伯知道他故意欺骗路宁,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光想就觉得尴尬。   裴渊连忙拉住路宁:“这个不急,那个,我们……”   裴渊有些词穷,原来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他现在就陷入了这种窘况。   “我们干嘛?”路宁睁大眼不解地望着他。   裴渊想了想,干脆心一横,厚着脸皮说:“我今晚想去看电影,你不是要给我过生日吗?陪我去看看电影吧,晚饭我们也在外面吃。”   路宁看了看手里的蛋糕:“那不要跟苏伯说一声吗?”   裴渊伸手把她推上了车:“我待会儿打电话跟他说,让骆桓陪他吃饭!”   路宁没有异议,两人来到电影院。   因为今天既不是节日也不是周末,看电影的人并不多,票很充裕,随两人选择,两人就看哪一部片子犯起了难。   裴渊很想挑一部爱情片,让路宁开开窍。可是路宁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在那部爱情片上停留了一秒,他只得改变主意,索性把决定权给了路宁:“你想看哪一部?”   路宁手一指:“就那部!”   裴渊诧异地扬扬眉:“你确定?《生死大逃亡》,这可是一部恐怖片。”   路宁点头,脸上少有的浮现出一抹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惆怅:“我就想看这个!”   看海报上介绍,这是一部由生化危机引起的恐怖片,里面被感染的人不少变成了丧尸。这倒是勾起了路宁的回忆。   回忆哪怕再痛苦,再不堪,但时过境迁之后,再次回忆起来,仍旧会有很多值得我们留恋的地方,更何况,那段记忆里还有她最爱的人和许多同生共死的战友。   现如今,路宁也只有用这种方式去怀念曾经的亲人和故友了。   裴渊发现路宁似乎心情不大好,没有异议:“好,你等着,我去买票!”   最后裴渊买了两张情侣座。他倒不是想跟路宁来点不可描述的事,只不过最后一排视野最佳,座位宽大,坐着比较舒服,后排又没有人员走动,影响观影效果。   两人就买的最近一期的电影票,进去没几分钟就电影就开始了。   裴渊把可乐和爆米花塞给了路宁,她边吃边看。   这部电影很紧凑,一开片就是生化污染,一种极其稀有的放射性元素泄露,实验室的部分工作人员被感染丧尸化了。   电影才开始不到十分钟,一只丧尸就一爪划破了曾经一位女同事的腹部,掏出里面的内脏大口大口嚼了起来。   电影院里毫不意外地传来一阵吸气声,姑娘们大部分都头一扭,埋到了男朋友的怀里,捂着头嘤嘤嗡嗡地撒起了娇,直呼害怕。   反观路宁,她已经吃完了爆米花,开始磕瓜子,一口一个,咔擦咔擦,非富有节奏,跟电影配的恐怖音乐遥相呼应。   裴渊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就知道,指望她小鸟依人是不可能的,算了,随她开心吧。   路宁这动静很快引起了旁边座位的那一对情侣的注意。   其中女的那个好奇地看了路宁一眼,问道:“你……你就不觉得恶心害怕吗?”她还能吃得下东西,也真是一个神人。   路宁瞥了她一眼,指着屏幕说:“你看那肠子是假的,真正的肠子颜色比这深,而且七拐八绕,好大一堆呢,哪就这么一根啊!”   妹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讪讪地说:“你观察得真仔细!”   路宁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僵硬,又指着玻璃窗说:“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她身上的血是假的,这才几分钟啊,真受伤了,血液不会凝固得那么快!而且她昏迷了,又没止住血,按理来说,血是会不停流淌的,但你看,血流到她裙子边上就没有了。”   妹子仔细看了看,果然镜头里几分钟的时候过后,血还是在那个女人的裙子边缘,没一丝变化。   她越看越觉得假,心里的惧意早不知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好奇。   “小姑娘,还有呢,你看还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她扭过头,拽着路宁的袖子眼巴巴地问道。   接下来,这一场电影完全变成了路宁个人的表演秀。她挨个指出电影里不合理的地方,又说真正的丧尸吃人应该是怎么样的,还有逃跑的那个人方向错了云云,引得附近的姑娘都抛弃了男朋友,凑过来,围着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差点被人群挤开的裴渊完全没想到看电影最终也会演变成这样,心好累。   旁边的哥们心里比他还苦逼。好不容易狠下心来买了两张情侣座,还是恐怖电影的情侣座,他就等着女朋友吓得尖叫着扑进他的怀里寻求安慰了。温香软玉自动投怀,亲亲小嘴,摸摸小手,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为了这个,他连纸巾和结实的胸膛都准备好了。   但是呢,开头是美好的,过程是曲折的,结果呢,是令人伤心的。   谁知道会钻出这么一个古怪的小姑娘,硬是把一场恐怖电影变成了穿帮讲解大会,他不知该为自己默哀还是该佩服这小姑娘胆子大眼睛利索。   “哥们,帮帮忙,把女朋友还给我们吧!”那小哥拍了拍裴渊的肩,祈求地望着裴渊。   他一出口,旁边几个男孩子也纷纷说道:“是啊,哥们,帮帮忙,我都三个月没跟我女朋友见面了!”   裴渊苦笑着点点头:“我试试!”   他想了一下,拿起可乐瓶子递给了路宁:“口渴了吧,喝点水解解渴!”   不动声色就能让女朋友闭嘴,还能表现出自己的体贴,高啊!那几个哥们都冲裴渊竖起了大拇指。   裴渊笑了笑,等路宁放下可乐瓶,他又适时地递上了先前还未吃完的瓜子:“还吃吗?剩一点,不吃就扔了吧!”   路宁这么爱惜食物,怎么会不吃。   她当即接过瓜子袋,小脑袋不住地点:“吃,吃,我要吃!”   男孩子们都以为这下应该解决了路宁。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路宁才接过瓜子袋,旁边一个妹子就兴奋地伸手从里抓出了一把瓜子,邀功地说:“路宁,你继续说,我帮你剥瓜子壳!”   “对,路宁,你继续讲,我们帮你剥,待会儿你讲完了,我们的瓜子正好也就剥完了!”   旁边的那个小哥彻底抓狂了:“她都没给我剥过瓜子,平时都是我伺候她的!”   偏偏女朋友又是跑去给个小姑娘剥瓜子,他连吃醋的立场都没有。   其他几人见召不回女朋友,都很心累,也没了看电影的心思,恹恹地靠在椅子上,迫切地希望电影早点结束。   裴渊安抚地拍了拍小哥的肩:“开心点,你陪她来看电影,不就是希望她开心吗?她们现在很高兴,这不就得了!”   小哥耷拉着眼皮看裴渊:“哥,你心真宽,我佩服!”   不止心宽,而且勇气可嘉,摊上这么个姑娘,还能笑得如沐春风,真是够了。   左盼右盼,这场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总算结束了。   电影一落幕,小哥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家女朋友跟路宁隔开。   不过隔开的时候,小哥再次受到了一百点暴击。   “你看你,怎么做的男朋友。还是人家路宁的男朋友好,又是递水又是送零食的,连瓶子都打开了才递给她。你呢?看个电影还跟我摆臭脸,不想看,咱们下次就别来了,我约路宁来就是……”   “喂喂,姗姗,别走啊,等等我,我没这个意思……”小哥急急忙忙地去给后院灭火了。   裴渊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认真吃瓜子粒的路宁:“走吧!”   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出了电影院,迎面一股冷风吹来,路宁连忙拉上衣服的拉链。   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还真有点不适应外面的寒风。正好街边有卖烤红薯的,裴渊扭头笑问路宁:“吃吗?买两个暖手。”   路宁眼睛一亮,不住的点头:“吃!”   裴渊点头,伸手拉路宁:“走吧!”   路宁后退了一步,摆手拒绝:“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又搞什么鬼?裴渊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好,别乱跑,在这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路宁乖巧地点了点头。   但是等裴渊去买好烤红薯回来时,路边却没了路宁的踪迹。   裴渊皱眉四处张望了一周,还是没找到人。   他把烤红薯集中到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了路宁的电话。   过了几秒,铃声忽然从他背后响起。   裴渊刚想回头,突然,路宁从他背后跳了出来,双手往前一举,得意地往他面前晃了晃:“生日快乐,我送你的第二个礼物,喜欢吗?”   裴渊看着眼前这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心绪复杂到了极点。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想起送我这个?”   路宁呵呵笑着说:“刚才那几个姐姐说,她们每次过生日,男朋友都会送花给她们,而且每次都是红玫瑰,她们说最喜欢这东西了,比收到蛋糕还开心!”   见裴渊没反应,路宁不解地眨了眨眼:“怎么,你不喜欢吗?”   裴渊牵强地勾了勾唇,违心地说:“喜欢!”   这样,他以后还怎么追女朋友啊! ☆、第53章 053 自作孽   最近这些年, 洋节在国内越来越流行。随着天气的转冷, 街道上圣诞的气息越来越浓,往大街上随意一瞄, 十家店有九家门口都摆着圣诞树,不少商家打出了圣诞大酬宾的活动。还有些商场为了吸引顾客,请人装扮成圣诞老人,站在大门口给过往的行人分发小礼物。   这种情况也蔓延到了学校里。   离圣诞还有好几天, 萱萱就着手准备要送给朋友们的圣诞礼物了。   受她影响,路宁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萱萱给普通同学做的是自制贺卡,给比较亲近的朋友则送了布艺圣诞树挂件。   路宁从小到大,连针都没摸过, 没萱萱那么心灵手巧, 她干脆偷懒取巧,用彩纸折了一堆纸玫瑰,打算每个朋友送六朵。   萱萱看着这一堆玫瑰,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吞吞吐吐地说:“路宁,你知道玫瑰的花语吗?”   “花语?”路宁不解地望着她,“什么花语?大街上不是经常能看到很多女孩子男孩子抱着玫瑰吗?而且有时候还有小孩子跑出来拦着你买玫瑰呢, 这东西应该蛮受欢迎的!”   萱萱低下头捂嘴偷笑:“路宁,我跟你说,玫瑰,尤其是红玫瑰可不能乱送人!”   路宁眨眼:“什么意思?我前几天就送过人了。”   路宁这个吃货都还舍得买玫瑰送人了,这勾起了萱萱的兴趣, 她好奇地问:“你送谁了?”   “裴渊啊,那天他生日,我们去看电影,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有卖玫瑰的,我就买了一束送给他!电影院里的姐姐们都说,生日收到花比其他礼物还开心。”路宁很是得意地说。   萱萱张了张嘴,叹气地说:“你那束玫瑰多少朵?”   路宁茫然的摇头:“我就买了一束包扎好的,大概十几朵吧,当时比较晚了,那束花好像已经放了几天,老板就打折卖给我了!”   这倒是像她能做得出来的事。萱萱已经对自己这位同学无语了,她放下了手中的贺卡,语重心长地说:“路宁,红玫瑰的花语是我爱你,表达爱情的,这东西可能乱送,不然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听她说得严重,路宁也紧张了起来:“那怎么办?我要不要去裴渊那儿把花要回来!”   萱萱想了一下:“这倒不用,就是你送裴渊红玫瑰后,他有什么异样的表现没有?”   路宁摇头:“没啊,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萱萱拍了拍胸口:“那就好,看来裴渊也知道你缺乏常识,没把这玫瑰当回事,只是你以后可不能乱送了。”   听她这么说,路宁也放心。   不过新的烦恼涌了上来,路宁把自己面前的这堆纸玫瑰往前一推,问道:“这些不能送了,那我送什么呢?”   萱萱温柔地笑了,她放下手里的贺卡,探过身子,帮路宁把玫瑰分类:“也不是不能送,你就一个颜色一支,每一个盒子都装六枝不同颜色的玫瑰,这样大家就不会误会了!”   只要不重新做,路宁都能接受。她按照萱萱的指导,把玫瑰分类装进了盒子里。   两人正在忙碌,旁边周奇鸣突然探头过来,对路宁和萱萱说:“平安夜快到了我们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萱萱有些心动,她问周奇鸣:“都有哪些人?”   周奇鸣指了指前排的同学:“班长、孙丽丽、江峰……他们都要去,就还有你们俩和骆桓几个还没做决定。”   萱萱立即看向路宁:“去吗?”   路宁算了一下时间:“平安夜是星期一,要上课!”   周奇鸣笑呵呵地说:“这个我们知道,为了玩得尽兴,咱们提前一天去,星期天就去。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要下雪,咱们那天正好去府南山庄滑雪,早上早点出发,下午就能赶回来。”   滑雪?她还没玩过呢,路宁有些心动,但她还同意,旁边就杀出了一只程咬金。   骆桓挡在她面前,横眉冷眼看着周奇鸣,粗暴地说:“不去,那天她有事!”   路宁白了他一眼:“我没事!”   骆桓扭过头,神色怪异地瞥了她一眼:“那天你得回家吃饭,不信你打电话问苏伯,这是家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平安夜前一天在家里聚餐?   路宁不大相信骆桓,但也知道骆桓不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她虽然很想去滑雪,但对跟班长和周奇鸣他们一起去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拒绝也不是太难。   路宁转头对萱萱说:“你也听到了,家里有事,我就不去了,你小心点哦,手机充好电,带在身上,免得有事大家找不到你!”   萱萱虽然很遗憾,不过也理解路宁的处境,她握住路宁的手,反过来安慰路宁:“好啊,等放了寒假,我让我哥带我们去!”   ***   晚上,在餐桌上,路宁无意之间把这件事讲了出来。   闻言,裴渊的脸色有些奇怪,他瞟了一眼骆桓,淡淡地说:“没有,那天的聚餐取消了!”   骆桓急了:“为什么?以前每年都有的啊,裴渊哥,你是不是忘了那天可是你的……”   “够了,骆桓,我说取消就取消了!”裴渊厉声截断了骆桓的话。   骆桓不满地嘟了嘟嘴,埋头吃起了饭。   裴渊瞄了一眼路宁,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路宁其实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她这会儿正在琢磨呢,既然裴渊今年不聚餐了,她是不是可以去滑雪了?   她也把这话问了出来。   裴渊刚想回答她,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通键,听了一会儿,最后点头应好:“行,周日我们过来!”   放下电话,他抬头看着路宁和骆桓:“孟希打来的,这周末,兰翎会所要举行圣诞part,他邀请我们过去玩,这就是聚餐取消的原因,你们俩还满意吗?”   比起party,路宁更想去滑雪。她小声问:“我能不去吗?”   裴渊微笑着说:“你确定?那天晚上还有丰盛的自助餐,各类美食应有尽有,随大家吃!”   一听说有好吃的,路宁果然改变了主意,再不提去滑雪的事。   裴渊满意地看着她乖巧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下次,等你们期末考试完了,我带你去滑雪!”   路宁脸上立即笑开了花,谄媚地说:“裴渊,你真好!”   骆桓不干了,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压,不高兴地控诉道:“裴渊哥,我也要去!”   裴渊瞅了他一眼,视线往下挪,放到他的腿上:“你的腿好了,什么时候回自己家?我让小周送你!”   骆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就是想去滑雪吗?自家表哥就要这么明晃晃地赶他走。   他瞟了一眼路宁,恶从心头起。   “裴渊哥,我家都没人在,很快就要放寒假了,我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我估计我舅妈也挺孤独的,我去陪陪他们吧!只是吧,要是舅妈说起你的终身大事,我万一管不住嘴,一不小心……”   说这话时,他的眼角意有所指地看了路宁好几眼。   裴渊斜了他一眼:“你不是去滑过很多次雪了吗?怎么还想去?就不腻?”   路宁看看裴渊,又瞧了一眼骆桓:“要不你们俩去吧,我跟萱萱和她哥哥一起去。她今天还说,寒假的时候让她哥哥带我们去玩呢!”   跟萱萱和她哥哥?这更不行。   裴渊当即改变了主意:“何必麻烦萱萱她哥,正好骆桓也想去,让她跟我们一起,骆桓雪滑得不错,让他教她,我教你!”   路宁没有异议:“好啊,回头我问问萱萱!”   被拉壮丁的骆桓:你们问没问过我的意见?   ***   余下两天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周末。   这天早上一起来,路宁就盼着时间过快点,再过快点。   因为昨晚孟希又特意打电话给她,说今天他们会所还准备了五只烤全羊,先来先得,被人吃完就没了。   因为惦记着烤全羊,还没到中午,路宁就催促着裴渊快点出发。   裴渊见她一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样,只好提前一会儿出发了。   其实今天的party在三楼的泳池边举行,因为那地方大,可玩的东西又多。   而且party真正举办的时间是晚上,也就是说路宁他们来早了。   不过孟希倒是很够意思,笑眯眯地叫服务员待会儿给他们的包间送一只烤全羊来。然后便领着路宁他们三个往他平日里常呆的包间走去。   走到门口,孟希突然退后一步,把最前方的位置让给了裴渊。   裴渊不解,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他。   孟希嘿嘿笑了笑,指着门说:“进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神神秘秘的!”裴渊不疑有他,伸手推开了门,屋子里一片漆黑,连窗帘也拉上了。   裴渊抱怨了一句:“大白天的把窗帘拉上做什么?”   他正要伸手去开灯,突然,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刷地一下亮,屋子里灯火通明,而在水晶灯的正下方,一只三层大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似乎在朝大家招手。   “生日快乐!”   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不约而同地唱起了生日歌。   裴渊傻眼了,路宁不解地问:“谁今天生日啊?”   她扭头看骆桓。   骆桓立即摆手:“看我干嘛?我哪有这个面子!”   她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一个穿着格子纹毛衣的男子站在蛋糕前,插、上蜡烛,冲裴渊笑了笑:“生日快乐,寿星快来吹蜡烛吧!”   裴渊下意识地回头,正好对上路宁受伤的眼神。   他心中一痛,连忙拉住路宁的手:“你……你听我说!”   路宁却轻轻挣开了他的手,笑着说:“快吹蛋糕吧,我想吃!”   裴渊觉得她脸上的这个笑容碍眼极了,但因为屋子里太多人,大家又都看着他,他也不好多说,只能狠狠地剜了孟希一眼,走上前把这场面应付过去。   蜡烛吹灭,裴渊切了一块最好看的蛋糕递给路宁。   路宁什么都没说,接过蛋糕,走到角落里低着头吃了起来。她表现得太平静,平静得让裴渊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看又有不少朋友来祝福他,他只得给骆桓使了一记眼色:“你去看着她!”   骆桓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出了什么事,但路宁今天的反应确实很反常。若是平时,她早兴奋得捧起蛋糕大吃特吃了,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挖。   他点点头:“好!”   裴渊拍了拍他的肩:“我很快就过来!”   接下来,裴渊应酬了一圈,谢过特意来给他过生日的朋友后,寻了个机会把孟希拽进了洗手间。   孟希看裴渊的脸色就知道自己今天要倒大霉了。他缩缩脖子,嘿嘿笑道:“哥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裴渊把他用力推到马桶上,然后一把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站在一米开外,阴沉沉地说:“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我今年不过生日!”   孟希扯了扯嘴角,装糊涂:“我……我以为你说的是客套话,朋友们都想跟你过生日呢,所以我们就给你准备了这么一个惊喜!”   裴渊冷笑:“确实挺惊喜,我得好好感谢你!”   听出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知道躲不过,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孟希马上把严宝玲给卖了:“其实不关我的事,这都是严宝玲出的主意!”   “严宝玲!”裴渊挑眉,“原来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她为什么会这么热心肠地要给我过生日?”   反正都说了,也没啥好瞒的。孟希索性和盘托出:“她知道你欺骗了路宁,所以想出这个办法拆穿你,好让路宁看清你的真面目!”   裴渊咬牙:“好,很好,我的真面目!放心,我也会让她,还有你看清我的真面目!”   孟希没想到裴渊还惦记着他,一张俊脸立即皱成了苦瓜状:“别啊,哥们,咱就是想跟你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你别生气嘛。你看,路宁不也没生气吗?”   没生气,比生气还严重!   裴渊斜了他一眼,没做声。   孟希揉揉撞痛的胳膊,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讨好卖乖:“哥们,你看,这谎言总是会被拆穿的,你不可能瞒她一辈子吧。路宁迟早会知道,今天才是你真正的生日,这……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强,你说对不对?你看,你说不出口,兄弟我帮你说了。”   “敢情这么说,你还有功了?”裴渊阴测测地瞥了他一眼。   孟希连忙摆手:“没,我不敢,帮自家兄弟嘛,应当的,应当的!”   裴渊勾唇冷笑,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你说得对,帮自家兄弟嘛,应当的,我看你们是太闲了,得给你们找点事做!”   孟希惊恐地躲开了他的手,大声问:“你……你什么意思?”   裴渊没理会他的质问,重新走回包间,拉着路宁出了包间。   一直回到车上,路宁还是静默不语。   看到这样沉默的路宁,裴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闷闷地说:“对不起!”   路宁低垂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扭成一团,就是不看他。   裴渊没辙,头往方向盘上一磕,很是泄气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转过头,无奈地看着路宁:“我当时只是不想你跟严宝玲在一块儿,想带你回家,所以才骗你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没有恶意。”   路宁还是不做声。   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她还是没反应,裴渊很是头痛,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就是生气的打他一顿也比这样一直沉默好。这样死气沉沉的路宁既让他难过,也让他不知所措,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感。   若是知道路宁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他绝不会骗她,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裴渊伸手,想摸摸路宁的头,却被她飞快地躲开了。   路宁抬起头,眼里带着茫然,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为什么要骗我呢?除了苏伯,我最信任你了!每个人都知道今天才是你的生日,只有我像一个傻瓜。” ☆、第54章 054 报复   罗助理今儿个心情不错, 这周周末终于不用加班了, 而且他大姨的堂妹的三婶子的同事介绍的这个姑娘也很不错,盘亮条正, 长相端庄不说, 谈吐也不错,很合他的意。   两人喝完了下午茶,罗助理打算邀请这姑娘去看电影,若是大家聊得来,那看完电影正好一起吃午饭。   若是进一步相处还不错, 他就可以结束单身狗的悲催生活了。   他的畅想很美好,不过畅想这东西往往会被现实打击到。   这不,他的邀请还没说出口, 电话就响了起来。   罗助理低头瞥了一眼, 老板的电话?不会又有什么烂摊子要他处理吧。   他犹豫了一下,头一回吃了豹子胆, 干脆利落的掐断了电话。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关机,手机铃声又跟夺命追魂call一样再度打了进来。   “你先接电话吧, 正好我也有点工作要忙, 就先走一步了!”对面的女孩站了起来,客气有礼地朝罗助理笑了笑,随即拎起包,踩着高跟鞋走了。   罗助理气得鼻子都歪了。   但姑娘已经跑掉了,他总不能把工作也丢了吧,这样可是人财两失了。   罗助理深呼吸了两口气, 先去结了账,然后疾步走出咖啡厅,接起了电话。   “怎么回事,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电话那头,裴渊的指责劈头就甩了过来。   罗助理闷闷不乐地说:“裴总,我刚才在相亲,你也可怜可怜我吧,我都28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总不想我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心有戚戚焉的裴渊这会儿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竟破天荒地让了步:“算了,你继续去相亲吧!”   罗助理苦笑:“人家都走了,我还相什么?裴总你有事尽管吩咐,算我加班工资就行,现在也只有钱能弥补我受创的心灵!”   这是对方没看上他吧!不然不至于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等不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边的人也跟他一样倒霉的缘故,裴渊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他按住额头,以极快地语速问道:“上次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上次的事?你指的哪一件?”上次的事多了去,他又不是裴总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得这么清楚。   裴渊低咳了一声,提醒道:“就是严宝玲!”   罗助理连忙接道:“已经在着手办了,人也找到了!”   裴渊用力敲打着方向盘,咬牙切齿地说:“找到就好,你加快速度,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严宝玲给我弄走!”   严宝玲又做什么事惹老板不高兴了?罗助理很好奇地挑挑眉:“好,我明白了!”   他本以为没事了,哪知裴渊那边迟迟没挂断电话。   等了好几分钟,罗助理忍不住了,只好出言问道:“裴总,你还有事情要吩咐吗?”   裴渊闭了闭眼:“你给我找找路宁到哪儿去了,找到了让人跟着她,然后告诉我!”   说完,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罗助理看着一直“嘟嘟嘟”个不停的手机,撇了撇嘴:“又闹翻了。”   前两天老板不还笑得如沐春风,就连宣传部总监犯了错,他都没发火,怎么才过了个周末,这天就变了?   摇摇头,罗助理认命地拿起手机,先给路宁打了个电话,结果打过去才发现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竟闹到关机,这事不小啊。他不敢耽误,连忙拿起手机,开始联系人办裴渊交代下来的事。   ***   在停车场跟裴渊不欢而散后,路宁就谢绝了裴渊回家的提议,独自一个人出了兰翎会所。   好在这一片很繁华,路宁就挨着店铺一家一家的逛。   逛了半下午,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雪。   路宁伸出手,接住轻盈的雪花,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一些,不过这会儿她还是不想见到裴渊。   路宁紧了紧领口,沿着大街一路毫无目的的乱转。   路上,她看到了年轻的情侣,互相嬉戏取暖,还有欢快如小鸟的孩子惊喜的捧着给母亲看。等走到街心的小花园时,她甚至看到了几对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在堆雪人。   路宁好奇地看了一会儿,也加入了进去。   不少觉得有趣的路人也一起跑来帮忙,这片天地到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因为雪才刚下一会儿,积雪并不多,堆雪人花了不少时间,等两个可爱的雪人堆好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冬季天本就黑得比较早,尤其是今天的天气又不大好,夜色比往常提前了近半个小时降临。   街上的路灯依次亮起,玩雪的大人小孩陆续回了家,刹那间,小花园里只剩下稀稀落落几个人。   路宁搓搓手,呵了一口热气,走到公交站台上看了看地图,这地方离小桥巷极远,又没有直达的公交。她口袋里的钱打车肯定不够。   路宁叹了口气,抬头四处望了望,突然看到一栋熟悉的建筑。   宝玲姐的公寓不是就在那里吗?   路宁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今晚去严宝玲家蹭住一晚,主要是蹭一顿饭。中午因为生气,她只吃了一块小蛋糕就出了兰翎会所,错过了美味的烤全羊,这会儿想来真是亏大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严宝玲刚洗完澡正在敷面膜,她从门眼里看到是路宁,连忙拉开了门:“哎呀,快进来,这么晚了,又下着雪,你怎么还在外面到处乱跑?”   路宁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小手,乖乖地走了进去。   严宝玲连忙取下面膜,跑到卧室拿了一件自己的大衣出来,递给了路宁:“雪那么大,你的衣服都浸湿了,赶紧换上,我的衣服有点大,你将就!”   “谢谢!”路宁咬住冻得有些发紫的唇,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严宝玲看了她一眼,犹不放心,干脆把她推到了浴室里:“不行,你这样会感冒的,快去洗个热水澡,睡衣我待会儿放在门口,你自己拿一下!”   不等路宁反应,她已经飞快地拉上了门。   等路宁洗完澡换上严宝玲的睡衣出来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菜和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路宁眼眶一热,感激地看着严宝玲:“谢谢你,宝玲姐!”   严宝玲站起来打量了她几秒,笑着说:“还不错,我的衣服稍微大了点,你将就穿一下,待会儿我让他们送一套小的来!行了,不说了,你还没吃晚饭吧,快过来坐下,免得待会儿凉了!”   路宁走到桌边,又扭头再次对严宝玲道谢。   严宝玲无奈地笑道:“你要谢就谢饭店大厨,我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里连姜这种东西都没有,全是饭店送来的!”   “但是是你付的钱!”路宁执拗地说。   严宝玲拿路宁没辙:“行,我接受你的感谢,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路宁点头,拿起筷子时,她秉着好吃的大家一起分享的原则,扭头看向严宝玲。   她还没说,严宝玲已经领会她的意思了,连忙站起来:“别,我还要减肥呢,你自己吃吧!未免再被你勾起我的馋虫,我先闪了!”   说完,飞快地钻进了卧室。   等路宁吃完饭,把垃圾倒了,她又从卧室里出来,手上还抱着一个枕头,瞧见路宁就说:“时间不早了,过来睡觉吧!”   路宁跟着她走进卧室,接过枕头抱在怀里,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严宝玲:“宝玲姐,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跑到你家来吗?”   严宝玲伸手摸了摸路宁的头:“傻孩子,行了,你跟裴渊吵架对不对?”   路宁点头。   严宝玲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看向路宁的眼神带着几分歉疚:“路宁,对不起,今天这事是我和孟希搞得鬼,我本来是想戏弄戏弄裴渊,谁知道伤害了你。在这里,宝玲姐诚恳地向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路宁愣了两秒才消化掉这个事实。   她摇摇头,神色认真地说:“宝玲姐,这事不怪你,就算你今天不拆穿裴渊,我总有一天也会知道他欺骗我的事。这事是裴渊做错了,他不该欺骗我!”   她分得这么清楚,反倒让严宝玲原本打好的腹稿没了用武之地。遇上个这么一根筋又认死理的姑娘,裴渊有得头痛了。   瞧了瞧路宁,严宝玲温声道:“这事其实你也别太生裴渊的气,他就是想把你从我这儿抢回去而已,这算不上什么大错,他今天找了你一下午和一晚上,听我的,明天就回去吧。”   话一说完,严宝玲就忍不住想拍自己的嘴巴,你不是来搞破坏的吗?怎么反倒替裴渊说话了?   算了,两人真闹起来,路宁也不开心,她就当是帮这妹子吧。   听闻裴渊一直在找她,路宁的脸上明显浮现出犹豫之色。   顿了几秒,她咬住下唇,抬头眼巴巴地望着严宝玲:“宝玲姐,你能不能给裴渊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今晚住你这儿了,让他别找了!”   让她严宝玲给裴渊打电话?   现在裴渊只怕恨不得撕了她,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给裴渊打电话呢!   不过路宁这祈求的小眼神,实在是让人很难拒绝啊。   严宝玲想了想,决定祸水东引:“那个,裴渊生我的气,我打过去他很可能不会接的,我打给孟希,让他转告裴渊吧!”   只要裴渊知道就行,路宁没意见:“好啊,宝玲姐你快打电话!”   严宝玲只好把电话打给了孟希。   两人狼狈为奸了一段时间,孟希立马就识破了她的奸计,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知道我现在在干嘛吗?”   严宝玲听出不对劲儿,警觉起来:“你在干嘛?”   孟希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在相亲!”   “这么晚了还相亲?”严宝玲惊呼出声,这都快十点了,又是大雪天啊,孟希这个花花公子可真够拼的。   孟希轻嗤一声:“你当我愿意?我家老太太给我下死命令,让我必须在一个月内找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然后谈恋爱结婚生子,不然她就跟我爸齐齐出家做尼姑做和尚,再也不回来了!她都这么逼我了,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严宝玲无语,默默地同情了孟希一回,摊上这么个想法清奇的老妈,他辛苦了。   “怎么?你同情我?”孟希见电话那端久久没回音,冷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吗?因为裴渊,他这小子故意拿我的花边新闻去给我妈看,而且还剪辑了一大堆的资料,说什么滥、交会得什么什么病,把我妈吓成了惊弓之鸟!”   孟太太本来就不待见孟希跟这些嫩模网红混在一块儿,一直想把儿子拉上正途,被裴渊这么一窜唆,哪还坐到住。   孟希最后下了总结陈词:“所以,你也别同情我了,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裴渊他不会放过你的!”   严宝玲自恃没有弱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能怎么报复我?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反正已经跟她通过气了,她不放在心上有她后悔的时候。孟希懒得跟她多扯:“挂了,我妈已经给我安排了十八场相亲,而且这数字每个小时都还在上涨。我得想个办法,打消我妈的热情,不然接下来几个月我每天都得相好几场亲。”   等她挂了电话,路宁立即歉疚地看着她:“宝玲姐,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严宝玲拍拍她的手:“行了,跟你没关系,是我先招惹裴渊的。而且孟希怕他,我可不怕,你宝玲姐厉害着呢!”   但严宝玲没想到当晚她就自打嘴巴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路宁有些困了,严宝玲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路宁有些感冒,头重脚轻,躺在床上,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没几分钟就陷入了梦乡。   不过她睡得并不安稳,刚睡着就开始做梦,而且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片段。   路宁是被渴醒的,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出了一头的汗,额头上的头发都打湿了。   不过出了汗之后,身体倒是舒服了不少。   路宁打开灯,掀开被子,起身推开房门,来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   水温还没降下来,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   路宁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门口,她愣了一秒,随即趿着拖鞋走到门口,趴着门眼往外一瞧。   门外站了一个穿着褐色风衣的高挑男子,这大冬天的,他竟出了一头的汗。   等了几秒,见没人开门,他又一边按门铃,一边猛力地敲打着房门,那样子活像是来寻仇的,厚厚的防盗门都被他拍得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一瞧这人就来者不善,路宁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严宝玲已经被吵醒,揉着眼,披散着头发走了过来:“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敲什么门!”   路宁侧了侧身,把正对门眼的位置让给了她,然后说:“是一个个很高的男人,我不认识,你看看吧!”   严宝玲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懒懒散散地趴到门眼上。   只瞥了一眼,严宝玲就突然站直了身子,眼神清明,再无一丝睡意,也不知是说给路宁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那……就是一个酒疯子,他喝醉了,咱们不管他!”   路宁瞥了一眼再度被捶得叮咚响的大门:“不管他,咱们也不睡觉了?”   就是死人也受不了他这个敲门法啊。   严宝玲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拿起电话拨给了物业:“喂,我家门口有一个闹事的,你们赶紧派人来把他弄走……什么,不行,他也是这里的业主?他就是业主也不能影响我睡觉啊……你忽悠我吧,他怎么可能住隔壁……行,不管怎么说,他这种扰民的行为,你们总该制止他……好,我等你们,你们快点!”   没过几分钟,保安上来,对门口那男子进行了说服教育。   那男子什么都没说,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隔壁房子的大门,然后就那么随地往门口一坐,眼睛阴鸷地盯着严宝玲家的大门。   人家坐在自己的房子里,保安也拿对方没辙,又叮嘱了几句就回去了。   从门眼里看到这一幕,严宝玲的肺都气炸了,咬牙切齿地怒骂道:“混球,无赖!”   路宁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跃跃欲试地说:“宝玲姐,要不我出去把他赶走?” ☆、第55章 055 意外   一听到开门声, 对面那人立即抬头, 一双锐利的视线扫了过来,待看清出来是个小姑娘后, 他又不感兴趣地挪开了目光。   这人似乎不大好搞定啊。不过路宁也是不懂委婉为何物的直性子, 她走过去直接道:“宝玲姐不想见到你,大半夜的你别在这里打扰别人睡觉了,赶紧走吧,不然我就动手了!”   那男子头微微一扬,笑看着路宁。   路宁才发现, 他真的很高,坐在地上都快跟她站着差不多高了。   男子瞥了一眼路宁,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电话, 快速拨通, 对着那头说:“快把你的人带走!”   什么嘛!莫名其妙。   被忽视的感觉很不好,路宁瞅了他一眼, 又说:“喂,你听到我的话没, 再不说, 我就把你拖下去了!”   那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就你?”   他的块头可比她大了一倍不止,就这么小个姑娘,她能把他拖下去?男子对路宁的话深表怀疑。   被小瞧的路宁有点不爽,她伸手抓住男子的胳膊,硬是不顾他的意愿,把他拉了起来。   男子不防, 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见识了路宁古怪的力气,他再也不敢小觑她,连忙顺势站起来,稳住身体,然后一把抓住门框,抵挡路宁的拖拽。   他的块头在那里,又是个成年男子,哪怕路宁力气不小,在不作弊的情况下,想要压倒性地取得胜利还是有点困难的。不过时间长了,这个男人肯定不是路宁的对手。   没几分钟,他就被路宁拖到了电梯口,躲在门内的严宝玲乐开了怀。路宁可真是个活宝,养在家里还可以镇宅。   不过很快,她的笑容凝固了,因为还没等路宁按下电梯的向下键,电梯突然打开了,裴渊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看到裴渊,路宁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下意识地想躲。   看她丢开闫行,往后退,裴渊就知道不好了。   他立即叫住了她:“萱萱出事了,她找不到你,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她还在等着你,你就不想去看看她?”   听闻这事,路宁立即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他:“萱萱怎么啦?她在哪里?”   裴渊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电梯里带:“她还在府南山庄,人没事,就是受了一些惊吓,我开车带你过去!”   “可是……”路宁回头看了一眼严宝玲的屋子,她走了宝玲姐怎么办。   裴渊把她推进了电梯:“别可是了,闫行是她的男朋友,不会伤害她的!”   路宁的八卦心被挑了起来,她忘记了还在跟裴渊冷战,抓住他的袖子问:“什么男朋友?宝玲姐不是单身吗?”   裴渊一边按下负一楼,一边笑看着她:“我刚才没说准确,闫行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应该叫前男友!两人因为一些小误会负气分了手,又拉不下面子和好,你就别掺和进去了。”   路宁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是吗?宝玲姐可不像余情未了的样子。”   不然也不会一回国就接受父辈的安排相亲了。   正好电梯门开了,裴渊把路宁拉到车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你别把严宝玲想得太好,这女人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看上她,闫行真是瞎了眼!”   路宁撇嘴:“什么嘛,宝玲姐人那么好,她不就小小的得罪了你一下,你就这么说她。”   裴渊冷笑:“你要知道她性子有多烈就不会这么说了。她跟闫行因为回国这事产生了分歧,两人吵了一架。过了几天她看到闫行跟一个对他有意思的女人一起在酒吧喝酒,她就跟闫行闹起了分手,你说是不是很不讲理?”   这事调查出来后,他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严宝玲是这样一个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的女人!闫行可是她的初恋,两人谈了整整四年,就因为这么一桩小事,她说分手就分手,不给闫行任何解释的机会,飞回了国内,换了一切联系方式,遵从父辈的安排去相亲,而且一开始她还真打算跟他好好相处,一副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模样。   有时候女人狠起来是真的狠,连他都有些佩服严宝玲了。   路宁可不这么想,她翘起嘴反驳道:“宝玲姐哪里不讲理?明明是闫行做得不对好不好?他明知道那女的对他有意思,还跟那女的单独去喝酒,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裴渊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又知道闫行是单独跟那女的去喝酒了?”   路宁撇嘴:“肯定啊,要是有很多人宝玲姐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她好像开窍了嘛。裴渊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要是我也跟其他女人去酒吧喝酒,你会对我说什么?”   路宁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好半晌才说:“那你注意安全!”   裴渊哭笑不得:“什么意思?”   路宁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萱萱说酒吧里的男人、女人都很开放,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光女人会看上你,很可能男人也会看上你。有一次萱萱她哥哥就遇到过这种事。”   萱萱这小妮子怎么什么都跟她说啊。裴渊伸手抚额,无奈地点头:“算了,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还是别去了!”   两人之间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相处的自然气氛,裴渊瞧了一眼路宁,脸上的笑意渐缓,双手攥紧方向盘:“路宁,你原谅我了?”   车里久久没有声音。趁着绿灯的时间,裴渊忍不住瞥了路宁一眼,却见她紧抿着唇,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他。   完了,他就知道这女人,不管是八岁、十八岁还是八十岁,一旦生起气来都很难搞定。   就在裴渊以为路宁又要跟他冷战时,她却又张了嘴,只不过提起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还没跟我说萱萱发生了什么事。”   裴渊看了看她空荡荡的手:“她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的手机呢!”   路宁找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摇了摇:“没电了!”   裴渊找出充电器递给她:“先充上,没有手机不方便!”   路宁点头,把手机插、上电源,然后按下了开机键。   一开机,里面就跳出一堆的电话和信息,其中最多的是裴渊和萱萱,路宁偷偷瞥了裴渊一眼,他今天中午到晚上一共给她打了14个电话,几乎是一个小时打一次。   察觉到路宁的视线,裴渊侧头:“还要半个小时才到府南山庄,你要累了就眯一会儿!”   “不用!”路宁忙挪开视线,打开信息。   信息大多是萱萱给她发的,从今天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多,一共发了几十条信息。   内容让路宁大大的吓了一跳。   原来今天萱萱他们又流年不利,滑个雪竟然遇上了小型雪崩,班里好几个同学受了伤,到现在还有两个人没有找到。   萱萱运气好,雪崩的时候,她离得比较远,只是吓到了,并没有受伤。目前正跟没受伤或是有一点轻伤的同学一起呆在山庄里等家长。   府南山庄背后倚靠着南山,南山海拔近一千米,气温比平地低了差不多六度,早早的就堆上了雪,是A市著名的滑雪胜地,一到假期,很多人都会到这儿来玩。   不过因为白天的事故,这会儿,府南山庄已经没了几个客人,相反,警察比客人和服务员加起来还多。   路宁和裴渊赶到的时候,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禁止旅客上山。   两人出示了身份证,道明了来意,好说歹说,萱萱的哥哥又亲自跑到门口来接他们,警察才同意让两人进去,但也限制两人只能待在府南山庄,绝不能去后山。   进门的路上,萱萱的哥哥先是向路宁表达了感谢,随后才说明了一下目前的状况:“现在还有五个人没有找到,其中有两个是你们的同学,还有三个是社会人士。警察觉得这场雪崩太突然,所以暂时不让我们走,说是要调查。”   说到这里他又瞅了四周一眼,压低嗓子说:“其实这都是托词,关键是听说还没找到五个人中,有一个A市的纺织大王程永康!”   程永康这人,A市鲜少有人没听说过的,尤其是十年前。他是A市著名的纺织大王,祖上就是开成衣店的,传到程永康父亲那一代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国家开放的好时机,程家抓住这个机会壮大起来。最鼎盛的时候,全国近五分之一的服饰出自程家的工厂,也就这几年,外贸萎缩,服装业不景气,程家的势头才稍稍降了下去,没有以前那么风光了。   但程家经营了这么多年,跟政府的关系极好,而且他家的纺织厂、服装厂也确实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问题,所以他一失踪,政府也跟着着急。   裴渊会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萱萱她哥聪明地不再提这事,转而说起了萱萱:“她胆子本来就小,上次受到惊吓才好了点,哪晓得来滑个雪也会遇到这种事,现在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呢。她很喜欢路宁同学,要麻烦你去开解开解她了!”   路宁点头应道:“应该的,萱萱是我的朋友!”   把路宁带到萱萱的房间后,萱萱她哥并没有进去,只是推开门朝着里面喊道:“萱萱,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萱萱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听到声响,头一扭,猛地抬头,一看清是路宁,立即光着脚丫子跑下来,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路宁,你总算来了,吓死我了,你不知道,那雪垮下来,好吓人的,我当时差点吓晕了……”   路宁反手握住她的手。哪怕房间里开了暖气,萱萱的手仍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咱们到进去去说!”路宁拉着萱萱,把她带回床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低声说,“没事了,咱们明天就回家!”   萱萱点头,目光直愣愣的:“嗯,回家,回家,我以后再也不来滑雪了!”   说着说着,抱着路宁大哭起来。   她哥哥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拉上门,客气有礼地说:“麻烦裴先生带着路宁同学特意跑这一趟了,我在隔壁给裴先生开了一间房,委屈裴先生将就一晚。今晚就让路宁跟萱萱一起睡吧,你看行吗?”   裴渊点头:“好,麻烦李先生了!”   两人各自回了房。   裴渊睡不着,索性披上外套拉开窗帘,站在窗口,望向后山。   远处黑漆漆高耸入云的大山像一只蛰伏的猛兽的嘴,随时都能把人吞噬进去。   楼下,山庄大门口,消防官兵、警察进进出出,但都没什么好消息。   因为南山面积不小,今晚又下了大雪,更是为搜救增添了不少难度,要找到人,只怕还得等明天,就是不知道那五人能不能挺过去。   萱萱她哥说警方怀疑这起雪崩有问题,是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因为失踪的人力有纺织大王程永康?   他得到的信息太少,猜不准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裴渊也不打算寻根究底,这事跟他无关,即使真有事,也会警察去处理,他只要明天带着路宁和萱萱回去就行了。   ***   他想得开,但隔壁的路宁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路宁倒不是担忧山上那五个人,她睡不着是因为萱萱一睡着就说梦话,有时候还突然被惊醒,整个人就像一只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让她紧张起来。   半夜,路宁刚闭眼一会儿,萱萱又突然坐了起来,拉着路宁说:“我刚才做梦,梦到班长和谭旭死了。路宁,他们会没事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拽着路宁的胳膊不停地问。   路宁安抚地拍拍她的肩:“没事的,你醒来他们就回来了,真的,相信我!”   好说歹说,终于劝服她睡下。   但路宁才睡着了不到两个小时,楼下突然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吵得整栋楼都能听到。   路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往窗外一看,天才麻麻亮,这都什么事啊。   她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坐了起来。   萱萱也被吵醒,有些好奇地问:“楼下是谁啊?”   路宁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是睡不成了,走吧,下去找点吃的!”   萱萱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十几个小时颗粒未尽,这会儿肚子早唱空城计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完毕,与路宁一起出门。   刚拉开门就瞧见眼底发青的裴渊。   裴渊看到路宁眼眶下的两个黑眼圈,苦笑了一下:“你们也被吵醒了,走吧,下去吃饭,吃完饭回城!”   几人走到一楼,刚踏进大厅就瞧见一个妇人抓住一个警察哭得肝肠寸断,那警察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一通,这妇人仍旧不肯松手。旁边一个肚子发福的中年大汉无奈的看着她,一脸疲惫。他身后的那个女孩子脸上的表情就很有意思了,她双手抱胸,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若不是三人站得太近,谁也没办法把他们三个联系在一起。   萱萱看了看奇怪的一家人,小声对路宁说:“这好像是谭旭的父母,我们要不要去安慰安慰他们?”   路宁有些为难,她跟谭旭不熟,最重要的是她不擅长安慰人。   裴渊瞧了一眼路宁的苦瓜脸,轻笑着说:“还是别去了,他们现在正在办正事,咱们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萱萱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几人刻意绕过谭旭的父母,往大门口走去。   不过谭母的嗓子太大了,他们还没走出门,身后忽然响起她尖利的声音:“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巴不得你弟弟有个好歹?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生你这死丫头。”   这声音太过刺耳,路宁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谭母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拽住后面那个女孩子的头发使劲儿地扯,那狰狞又凶狠的样子,哪像是在对付她的亲生女儿,分明是在对付生死大敌啊。   不过那女孩似乎早习惯了谭母这样的行为。她的头发都被扯下了手指粗的一缕,她仍旧不哭不闹,只是一直用那种冰凉的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   一旁的警察见了,连忙去拉开两人,谭母被拉开,仍旧不解恨,愤怒地骂个不停,直说她是丧门星,死得怎么不是她云云。   这么难听的话,连警察都看不过去了,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谭母。   谭父瞧了瞧妻子,又看看女儿,责备地说:“迎娣,你也是的,知道你妈脾气不好就不能顺着她,干嘛总惹她生气,还有你弟弟,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谭迎娣伸手抹了抹嘴角的伤口,还是不说话,还是用那种讥嘲的目光看着谭父。   这个女儿打小就倔,谭父不知为何,看到她有种心虚的感觉,竟先一步转开了眼。   萱萱看得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小声说:“怎么,怎么有这样的父母啊!”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旁人也管不了,没看见警察都只是用眼神谴责谭母吗。裴渊伸手拉了一下路宁,催促道:“走吧,不是说去吃饭吗?”   路宁再次看了谭迎娣一眼,闷闷地跟着出了大厅。   走到餐厅,萱萱心里仍憋了一肚子的火,不过看裴渊和路宁都在专心的吃饭,她只得咽回了自己的想法,有一搭没一搭的搅着碗里的粥。   不过很快她的火就找到撒的地方了,因为她哥过来了。   “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萱萱气愤地把这事讲了一遍。   她哥知道她的性子,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哄道:“萱萱说得对,他们确实很过分,不过这样的父母极少极少的,你也别为这事难过了。”   虽是这个理,但若只是路人就算了,偏偏这是同学的父母和姐姐,怎么忘得了。   有了这段插曲,萱萱的恐惧倒是少了许多。   几人吃过饭,正准备去问警察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没过几分钟就听服务员说,人已经找到了。 ☆、第56章 056 礼物   府南山庄门口很热闹, 警察、家属、酒店工作人员以及没走的客人, 全聚拢在这里。   在山下待命的医护人员连忙把受伤人员推上了救护车,路宁他们走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一道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 救护车的门哗啦一声拉上, 飞快地往山下开去。   车子走过,人群散去,露出一道单薄的身影——谭迎娣。   萱萱瞧了瞧,忍不住走过去掏出纸巾递给她:“姐姐,进山庄让服务员给你上点药吧!”   谭迎娣瞳孔一缩, 眼神中带着三分戒备。   萱萱又把纸巾往前送了送。   沉默两秒,谭迎娣接过纸巾,淡淡地说:“谢谢!”   她神情冷漠, 面对萱萱的好意, 眼神中也没一丝波动。   萱萱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紧张地看着她。   没想到谭迎娣却先说话了:“你是谭旭的同学吧,放心, 他没死。我得去医院了!”   说完, 冲萱萱微微点头,折身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萱萱她哥见不得妹妹难过,走过来,拍拍她的肩:“算了,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萱萱闷闷地点点头, 转身往回走,刚一扭头就看见走廊下来一道熟悉的人影,她立即大声喊道:“周奇鸣!”   周奇鸣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戴着一顶棒球帽,手里拿着一只网球,听到萱萱的声音,他立即跑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她:“萱萱,早啊,我还说去找你呢!”   萱萱点头:“你也好早!”   周奇鸣收敛了笑容,看着山下:“听说了吗?班长和谭旭已经找到了,他们俩都被冻伤了,现在被送去了医院。”   萱萱有些担忧的说:“我刚才看到救护车了,也不知道他们俩的伤势怎么样!”   周奇鸣把玩着手里的棒球,偷偷看了一眼路宁:“咱们下午去医院探望班长和谭旭吧!”   萱萱当然没意见,不过路宁似乎并不是很喜欢班长和谭旭,她下意识地扭头征询路宁的意见。   同班同学出了事,去探望是应该的。路宁点头:“我也去!”   周奇鸣嘴角一弯,露出两颗白闪闪的大门牙:“行,下午见。我得去锻炼了!”   说完,挥挥手里的棒球,像一阵风一样转眼就不见了。   路宁狐疑地看了萱萱一眼:“你跟周奇鸣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因为路宁一直避开周奇鸣,连带的,萱萱也跟周奇鸣来往也不多。   萱萱这才想起,她昨晚还没跟路宁说这事呢。   她张了张嘴,有些心虚地说:“其实昨天下午是周奇鸣救了我,路宁,你不会怪我叛变了吧!”   路宁摇头:“你想多了,我只是怕周奇鸣缠人的那股劲儿!”   提起这个,路宁蓦地一顿,这才想起,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奇鸣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爱在她身边晃了,而且只要一看到她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他就会聪明地住嘴,再也不缠着她。   人都有自尊,谁会有那耐心天天去贴对方的冷脸。路宁也只当周奇鸣是受不了她的冷淡,所以才不再缠着她了。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她也没深想。   但另外一个人就没那么淡定了。萱萱她哥急了,抓住她的胳膊就问:“救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离雪崩的地方还很远吗?”   萱萱掰开他的手:“哥,你轻点。是离雪崩的地方还远啊,但我害怕啊,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走不动,是周奇鸣扶我回来的!一千多米远呢,周同学还真是热心。”   “是吗?”她哥斜了她一眼,语气从充满了戒备:“那我下次可要好好谢谢他。不过萱萱你年纪小,还没成年呢,可千万别轻信这些毛头小子,他们最爱骗小姑娘了!”   萱萱瞥了他一眼,小声抗议:“那你高中时还不是骗了人家未成年的姑娘!”   萱萱他哥被堵得哑口无言,愣了几秒才气冲冲地说:“我这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哥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干拐骗未成年少女的事了。”   被流弹无辜扫中的裴渊听不下去了,他清咳两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不是说回去了吗?”   “对,对,我去问问警察,没什么事咱们就走了!”萱萱兄妹去找到警察,交谈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萱萱,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脸色又开始发白。   路宁轻轻拍了她一记:“发生什么事了?”   萱萱扭过头,看着路宁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人却先哭起来了。   路宁慌了,手忙脚乱地安慰萱萱:“我不问了,你别哭啊!”   反倒是萱萱她哥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叹气道:“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随后他又向路宁和裴渊讲了一下刚才从警方那里得到的信息。   失踪的五人虽然都找到了,但却死了两个,一个就是纺织大王程永康,还有一个他的好友——A市有名的大状潘虎成。潘成虎以前从政,在法院工作,后来下海开了律所,在A市的司法界人脉极广。   这两个名人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场雪崩中,警方也很头痛,所以哪怕已经排除了萱萱的嫌疑,警方仍提醒萱萱最近不要离开A市,保持手机通讯畅通。他们随时可能会再次请萱萱去了解情况。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路宁没来滑过雪,裴渊却是了解的:“也难怪警方会怀疑,府南山庄的滑雪场开了十几年从没出现过意外,而且每天都有工作人员去检查雪场的状况,以确保游客的安全。”   萱萱她哥赞同地点头:“可不是,不过我看警方也没寻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然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未免引起萱萱的不适,他没多言,只说了两句就停下了。   说话间,大家已经走到了停车场。   裴渊和萱萱她哥的车离得不是很远。   裴渊摇了摇钥匙:“再会!”   “多谢!”萱萱她哥感激地看着裴渊,“裴先生可有空,等我父母回来,我们想请裴先生和路宁到我家做客!”   裴渊没把话说死,他笑道:“看时间吧,年底比较忙!”   “好,到时候我们再约!”萱萱她哥笑着点点头。   裴渊用钥匙打开车门,副驾驶座那边却一直没动静,又等了几秒,他忍不住抬头,却发现路宁跟萱萱手挽手,站在萱萱她哥的车前在小声交谈。   还生气呢?   裴渊苦笑着摇摇头,认命地拿起手机拨通了路宁的电话:“真不回家了?”   路宁没做声,抬头往裴渊那边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车顶,看来裴渊是钻进了车里打电话。   她淡淡地说:“我要跟萱萱一起去医院看同学!”   裴渊看了一下表,现在才上午九点,他们不是要下午才去看同学吗?这姑娘,找借口也找个走心一点的啊。   算了,他就不跟肚子里还憋着气的小姑娘计较了。   “那我傍晚来接你!”   路宁很想说,你刚才不是跟萱萱她哥说很忙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有空了。可是裴渊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萱萱瞧路宁的脸色似乎有些憋屈,挠挠她的手问:“怎么啦?是不是裴先生叫你回去?要不你跟他回去吧,我没事的,不用你陪,咱们下午在医院碰面!”   路宁收起手机:“没有,他说傍晚到医院接我。走吧,不是要去买教辅资料吗?”   期末考试快到了,萱萱没有路宁心大。她很担心考不好,因此准备买两本习题回家练习。   路宁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跟她去了书店。   萱萱的数学和物理比较差,她想突击一下,这次就只买了这两科的试卷。   “路宁,你要不要买一份?”萱萱扬了扬手里试卷问道。   路宁撇撇嘴:“还是不要了吧,反正我都不会做!”   “这怎么行,就是不会做才更要补。这样吧,我给你挑一套英语,一套语文,你不会问我!”萱萱的这两科最好,她觉得她完全可以在这两门上帮帮路宁。   路宁不想买,她觉得临时抱佛脚这招对她完全没用,但萱萱已经拿起试卷去结账了:“你什么都别说了,就当是我谢谢你昨晚陪了我一夜吧。再说,你也不想我在那儿辛辛苦苦做作业,你一个人埋头大睡吧!”   这谢礼还真是特别!   两人买好试卷,找了一家人比较少的快餐店,点了汉堡薯条,边吃边开始做试卷。   路宁头痛地看着试卷上的内容,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这些单词拆成字母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不行了。   她认命地掏出手机,开始用在线字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查。   两人在快餐店呆到下午两点,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收拾好东西,往医院而去。   两人到班长和谭旭的病房外时,已经看见了好几个同学,骆桓也在其中,反倒是积极的周奇鸣还没到。   骆桓瞧见路宁,冷哼了一声,质问道:“你昨晚怎么夜不归宿?”   路宁瞟他一眼:“这需要跟你报备吗?”   骆桓被她堵得无话可说,愣了一下,恨恨地说:“不识好人心!”   路宁懒得跟他扯:“我一会儿就回去,裴渊过来接我,一起吗?”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裴渊相处,有骆桓在,她也自在些。   妈蛋,表哥怎么不说来接接他?   骆桓觉得失了面子,挺起胸膛打肿脸充胖子:“还用你说,裴渊哥早就跟我说,晚一点来接我回家了,你还当他是特意来接你的?自作多情!”   “哦!”路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拆穿他。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萱萱已经打听清楚了班长和谭旭的情况,两人的冻伤都比较严重,不过已经没有了性命危险,只是现在不宜见客。   医生都这么说了,再待在这里也没意思。照路宁说,大家就各回各家,散了吧。   不过另外几位同学都说要见见两位同学的家长,把他们带来的礼物交给对方。   一提起要跟谭旭的父母接触,萱萱和路宁都不大乐意。   两人把带来的鲜花和水果塞给了旁边的那个男同学:“你帮我们转交给他们吧,我们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诶,路宁、萱萱,这事我可帮不了你,叔叔阿姨他们来了!”那男生指了指路宁的背后。   路宁和萱萱转身就看见家属们跟着一位白大褂的医生朝这边走来。   谭母一瞧众人,立即热情地招呼道:“你们都是谭旭的同学吧,真是谢谢大家,回头等谭旭醒了,我会转达大家的好意。”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温和有礼又热情的阿姨跟早上在府南山庄撒泼打滚的妇女联系在一起。   萱萱同情地瞥了一眼,站在谭母身后一脸木然的谭迎娣。   谭迎娣迎上萱萱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动容,很快就挪开了视线,双目专注地盯着病房。   萱萱不便多说,只好挪回了目光。   大家寒暄了几句,谭母和刚赶来班长妈妈就说要请同学们吃顿饭,感谢同学们对班长和谭旭的关心。   路宁和萱萱很不适应这种气氛,正在寻思要找什么借口开溜。   警局那边又来人了,而且来的还是路宁的老熟人——成杰。   一瞧见路宁,成杰扬扬眉,问道:“出事的又是你们同学?”   路宁点头,成杰招了招手,对跟在他身后的警察说:“小吴,你去了解一下情况!”   随即感兴趣地对路宁说:“咱们到窗子那边去聊聊?”   比起面对谭母,路宁当然更愿意跟这位正直又热心肠的警察叔叔聊天。   两人走到窗口,成杰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等抬头看见路宁时,他愣了一下,把拿出来的打火机收回了裤兜里,只是把烟夹在手指间,感叹道:“压力一大,我就总想抽支烟,养成习惯,忘了这是医院!”   路宁没看他手里的烟,直接问:“你想找我聊什么?”   “聊什么啊?”成杰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他的动作弧度太大,一个不小心差点打到路宁,路宁连忙往旁边躲了一下,夹在腋窝下的试卷也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成杰反应过来,连忙蹲下捡起试卷,理好,正要递给路宁,眼睛却不小心瞄到了试卷的第一页,看清上面的内容,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扬起试卷,笑道,“咱们就聊这个吧,学渣小姑娘,叔叔有办法能帮助你考上大学!”   路宁突然就想起了前一阵电视上播放的一个招生骗局。她半是怀疑地看着成杰:“我没钱!”   成杰哭笑不得:“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我可是警察,还能骗你不成?我说的是特招,有特长的学生特招入学,你的身体素质太好,天生就是干咱们警察这一行的,你要是愿意,我向我的老师推荐你,这样以你的文化成绩,再稍微努力一点,也是可以进大学的。怎么样?”   这对学渣来说还真是一个蛮大的诱惑。路宁有些心动,但她到底没有被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砸晕:“我回去想想!”   成杰点头,他似乎是笃定路宁会答应一样,笑道:“也是,你还小,是该回家跟家长商量商量,我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那边,骆桓和萱萱已经寻了过来。   骆桓一脸不耐:“还不走?”   路宁礼貌地跟成杰道别,然后走了过去,看了看一脸不爽的骆桓,问萱萱:“谁惹他了?”   萱萱指了指病房的方向,小声说:“没想到骆桓也不喜欢谭旭的妈妈!”   骆桓白了她一眼:“怎么?你们也见识过那个女人的虚伪做作狠毒势利?”   他一连用了四个贬义词,哪是不喜欢,分明是厌恶。   萱萱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跟谭旭不是亲兄弟吗?你还这么不待见他妈?”   骆桓嗤笑:“谭旭还是她亲生的呢,不也一样不待见她。”   这话成功地勾起了萱萱的好奇心,她忍不住问:“为什么?”   骆桓本不是很想说这些无聊的事,但他发现,路宁虽然没问,但也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呢。   他忍不住嘚瑟地翘了翘嘴:“谭旭他父母,尤其是他妈特别重男轻女。以前计生搞得严,为了能生个儿子,谭旭她妈打过好几次胎,而且据说还扔过两个女婴,最后终于生下了谭旭,他们夫妻俩也就下了海。为此,他妈把他看得特别紧,不准他这,不准他那的,只要他稍微磕到一下,他妈就会歇斯底里地发火,而且通常会迁怒迎娣姐。”   听到骆桓亲昵的称呼,连路宁都有些诧异:“你跟谭迎娣很熟?”   骆桓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悲悯之色:“嗯,迎娣姐太倒霉了,摊上了这样一对父母。她在谭家就跟保姆一样,谭旭小时候不懂事还闹过她。”   早就知道谭迎娣的日子不好过,但听骆桓说来,还是让人忍不住唏嘘。   见萱萱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骆桓有些头痛,忙说:“哎呀,不说了,裴渊哥来了,咱们回家吧!”   萱萱抹了抹眼睛,站在医院门口,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哥还有几分钟就到,我等他。”   路宁是听到她给她哥打电话,因此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嗯,那明天见!”   医院的停车场停满了,裴渊就没有进来,他把车停在了医院外面的那棵大榕树下。   路宁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好从车里拿出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瞧见路宁,他把花递上前,笑眯眯地说:“圣诞礼物,你上次不是说收到漂亮的花比收到蛋糕还开心吗?我把蛋糕换成了鲜花,满意吗?”   刚跑过来的骆桓听到这话,忍不住捂脸,他真不想承认眼前这个一本正经忽悠小姑娘的家伙是他的亲表哥,丢人。 ☆、第57章 057 生病   骆桓觉得, 自己赌气贪小便宜搭这个顺风车是他今天做的最失误的决定。   没瞧见他一出现, 他那亲亲表哥就不断冲他释放冷空气。等他硬着头皮坐上后座时,他家表哥的脸都绿了。   看到刚才那一幕, 他也很想逃的好不好?可刚才他已经在路宁面前夸下了海口,这会儿怂了,那他以后也别想在路宁面前做人了。   裴渊光顾着用目光怼骆桓去了,没发现路宁手搭在车门上那副迟疑的样子。   路宁拿着手里的红玫瑰, 就跟烫手山芋一样,扔不得,接着吧,心里又觉得怪怪的。她以前不知道玫瑰的真正含义就算了, 这会儿知道了, 还拿这种礼物,总感觉不对劲儿。   尤其是还有骆桓这个第三者在场,被他看到,还不知会怎么误解。   裴渊也真是的,他送礼物之前也不查一查,就不怕送错礼物吗?   她犹豫了两秒,最后毫不犹豫地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在骆桓惊恐和不解的眼神中坐到了他旁边。   骆桓都差点给她跪了,姐姐啊,别害人好吗?没看到他表哥又给他丢眼刀子了吗?你快回去吧。   骆桓真这么做了,他顶着裴渊如有实质的目光,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路宁的胳膊:“我……哎呀, 我的头好晕,我想躺一会儿,你坐前面去吧!”   一看他那夸张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装的,路宁哼了一下,挑衅地指着自己的肩道:“躺啊,躺啊,我给你当椅子!”   他哪敢碰这个怪力女啊,被拍飞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他表哥明显对这傻姑娘上了心,他找死才会去惹他呢。   “不……不用了,我觉得我已经好了!”骆桓嘿嘿笑着坐了起来,往门边靠了靠,把头缩到驾驶座后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裴渊从后视镜里斜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踩下了油门。   汽车开出十几分钟,裴渊问路宁:“今晚去哪儿吃饭?”   其实他今晚早就订好了一家情侣餐厅,虽然还不能真正跟路宁在一起,但看看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也好啊,他学习,也看看路宁能不能受到启发开开窍。   不过现在车上多了骆桓这个大灯泡在,去那地方肯定是不合适了。   只是他等了好一会儿,路宁都没回应。他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骆桓猛然惊醒,连忙说:“我……我随意!”   直到看见裴渊皮笑肉不笑的笑脸,他才反应过来,讪笑了下,推了推路宁:“裴渊哥问你去哪儿吃饭呢!”   路宁回过神来,回答跟骆桓一模一样:“随意!”   她现在正在想着怎么替裴渊澄清红玫瑰这事呢。   骆桓迎上路宁诡异的视线,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瞟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玫瑰,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没话找话:“这花开得真漂亮,待会儿回去让苏伯找个瓶子好好养着!”   路宁正愁找不到由头澄清这事呢,骆桓这就给她递梯子了。   她忙说:“是啊,上次我看几个小姐姐拿着玫瑰,好漂亮。她们告诉我,收到花比收到蛋糕还开心,裴渊看我羡慕得很,特意满足了我一回呢!”   骆桓的表情由惊诧逐渐转变为木然,实则心里憋笑憋得很难受。   他终于明白自家表哥刚才看见他,为何是那副表情了。   用这种憋屈的借口送小姑娘花,还没自家弟弟看到,换成是他,他也不想死一死。   未免裴渊记仇,秋后算账,他连忙转移话题:“原来路宁你还喜欢花啊,那等你生日,我送你康乃馨!”   康乃馨?这花的花语是什么?路宁下意识地想翻手机,度娘一下,不过想到车上两人都还在看着她,她马上压下这种冲动,嘿嘿笑道:“谢谢,不过我更喜欢蛋糕,蛋糕能填饱肚子,花除了看看还能做什么?买这花的钱都能买老大一只蛋糕了。”   这理由还真是实在,不愧是路宁。   骆桓失笑,干脆顺着她的话把话题岔到吃食上。   路宁果然听得津津有味,聊着聊着,突然,一只巴掌大的小蛋糕出现在了两人中间。   路宁和骆桓皆是一愣。   待抬头看向前方时,绿灯已过,红灯亮起,裴渊已经收回了手,专注地开着车。   “待会儿还要吃饭,先填填肚子!”   他的声音惊醒了两人,路宁接过蛋糕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脸色微赧,呐呐地说:“谢谢!”   又问骆桓:“你要吃不吃,分一半儿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玫瑰花的影响,面对裴渊的好意,路宁忽然觉得不大好意思,所以难得地肯把蛋糕分给骆桓。   骆桓哪敢接啊,这蛋糕明显是他家表哥特意买来哄小姑娘开心的,他吃了,他哥还指不定怎么给他穿小鞋呢。   “不用,我不饿!”所以他很违心地拒绝了路宁。   不吃更好,她多吃一点。   路宁专注地吃了起来,车里开始飘荡着一股奶油的香味。   骆桓咽了咽口水,望着前方拥堵的马路,再次后悔起来,自己干嘛想不开,要跟她赌气,非挤上车呢。   在骆桓快要饿扁的时候,汽车终于停在了马路边,裴渊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店:“今天天气冷,吃火锅怎么样?”   火锅好啊,想吃多少拿多少,而且还可以光拣肉吃。   路宁忙不迭地点头,至于骆桓,谁会管蹭饭的意见。   裴渊回头说:“那你们先进去点菜,我去把车停好!”   “嗯!”   路宁把玫瑰放在了车上,推着骆桓下车。   等裴渊停好车进去后,菜已经陆续上来了。   瞧见一大堆的荤菜,裴渊挑了挑眉:“怎么没点蔬菜?”   骆桓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指了指路宁。   路宁嘿嘿一笑:“今天过节嘛,当然要吃点好吃的不是?”   裴渊好笑地看着她:“你哪天没吃好吃的?”   这倒是,路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脆冲他傻笑,希望这样能蒙混过关。   好久没瞧见路宁这么笑了,裴渊下意识地伸手想捏一捏,不过他很快意识到骆桓在,立即把手蜷紧,抵在嘴边,假咳一声,笑道:“今晚随你吃,不生我气了,怎么样?”   路宁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裴渊这两天伏低做小的讨好她,她又不是木头人,哪会感觉不到。再加上,他今晚又请她吃了这么一顿大餐,路宁觉得自己就不要跟他计较这些小事了。   她大手一挥:“不生气了,早就不生气了,吃饭,吃饭,不说话了!”   说完,捞起了一勺羊肉丢进了她的碗里。   裴渊哭笑不得,他怎么忘了,路宁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对付她,很简单,请她吃饭就是,一顿不行,再来一顿,只要让她肚子满意了,她什么气都消了。   接下来,骆桓就看见,羊肉才烫熟,他家表哥屁颠颠地捞起来放在旁边的碗里,给路宁凉着。牛肉丢下去几分钟,他又捞了一勺,放到她刚吃完的那只碗里,这痴汉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更不能忍的是捞菜的勺子一晚上都掌握在他家表哥手里,弄得他只能吃路宁漏下的。   骆桓不干了,抗议地说:“裴渊哥,你看我碗里就没满过!”   裴渊看了他一眼,捞了一大勺豆腐倒进他的碗里。   骆桓的脸马上垮了下来,他最讨厌吃豆腐了。   裴渊笑眯眯地看着他:“豆腐补钙,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多吃点!”   他腿受伤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早好了,好不好!   骆桓心里那个憋屈啊。   不过裴渊只是逗逗他,欣赏了一会儿他脸上的郁闷表情后,他就又叫服务员加了几份牛肉和羊肉,让路宁和骆桓敞开肚子随便吃。   这一顿饭,路宁吃得非常开心,好久没有这么敞开肚子吃肉了。因为以往吃饭,桌上都有肉有菜,她见不得浪费食物,所以哪怕更喜欢吃肉,但也不会放过蔬菜。   可吃火锅就不一样了,他们今晚几乎全点的肉,而其中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至于蔬菜,她跟骆桓都没吃,被裴渊给解决了。   吃过饭,走出火锅店,天已经变得漆黑了。裴渊扭头问路宁和骆桓:“想再去玩玩吗?”   “阿嚏……”路宁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裴渊皱眉:“怎么?感冒了?”   路宁拿纸巾擦了擦鼻子,含糊不清地说:“应该没有吧。”   裴渊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又没其他症状,只是打个喷嚏,应该没什么大碍。   不过,他瞧了一眼还在飘落的小雪,掉头往停车的地方去:“今天天气太冷了,先回去吧!”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路宁和骆桓其实也不想动,都毫无异议地同意了裴渊的意见。   几人回到车里,又堵了一路,总算在在八点多,赶回了家。   下车的时候,路宁先推开了车门,正要走,旁边的骆桓见了,立即伸出手肘撞了撞路宁:“你的花,别忘了!”   路宁这才记起玫瑰花还放在后面呢。   她连忙钻回车子里把花抱了出来。   走进客厅的时候,苏伯正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一听到脚步声,他立即抬头,伸出手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笑眯眯地说:“回来了?要吃宵夜吗?”   “不用了,今晚吃得好饱!”骆桓挥挥手,一屁股坐到了苏伯对面。   苏伯的目标本来也不是他。   “路宁呢?饿了吧,想吃什么?”苏伯刚问出口,就被路宁手上那一捧艳红的玫瑰给惊住了,他一把摘下老花镜,蹭地站了起来,“路宁啊,你这束花是从哪儿来的?”   路宁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回答,苏伯已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花,随手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把垃圾桶踢到门口,语重心长地说:“路宁,你还小,都还没成年呢,可千万别被外面的男孩子骗了。你喜欢什么,花是吧,行,明天苏伯让人每天都在你房间里放一束花。”   路宁懵了,骆桓傻眼了,刚进门的裴渊也愣了,他指着垃圾桶里的玫瑰花问:“怎么回事?”   苏伯瞧见他,立即向他告状:“你看,现在的男孩子啊,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就只知道骗女孩子。毛都没长齐呢,就知道谈恋爱,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谈恋爱?”   路宁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裴渊,聪明地没提到他,笑着抗议道:“苏伯,我没有谈恋爱,真的,我发誓!”   苏伯气哼哼地看了她一眼:“你当我人老就落伍,不知道了?现在啊什么圣诞节、情人节、妇女节之类的,那些男生都爱给姑娘送花。上回我听隔壁的刘妈讲,这些节日啊,玫瑰花的价格都要翻十几倍,平时几块钱一朵的,那一天要几十上百块一朵,人家不追你,白送你几百上千块一束的花啊?”   说得好有道理,路宁找不到话反驳,又怕顶不住苏伯的火力,把裴渊给供了出来,连忙举起手说:“我……那个,苏伯,我作业还没做完,先走了!”   “哎……”苏伯叫不住路宁,只能跟裴渊抱怨,“路宁还小,要是被人骗就麻烦了,你有空多注意着她一点。像昨晚这种夜不归宿的事绝不能发生了。”   裴渊很头痛,他没想到,苏伯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这还是他不知道这束玫瑰是自己送的。   “苏伯,你想多了,路宁已经17岁了,过完年就知道18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伯头一回对他吹眉瞪眼:“她知道?她知道啥?现在的姑娘傻着呢,你没看见,3栋那个蔡家的女儿就是被人骗了,才16岁就被搞大了肚子。蔡家老两口气得要死,只好赶紧把她送出国。少爷,这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在这种事女孩子吃亏啊,你说,才十几岁,万一怀了孕怎么办?这辈子不是都毁了吗?”   裴渊握住他的肩:“好,苏伯,你的担心我都明白,你放心,我跟你保证,路宁绝不会未婚先孕的!”   苏伯拿眼斜他:“保证?这种事你拿什么保证?你保证得了吗?”   裴渊语结,苏伯思想观念古板,仅仅是知道有人送了路宁一束红玫瑰他的反应就如此强烈,若是知道他对路宁起了心思,他一定会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那他就别想接近路宁了。   他只能敷衍苏伯:“你放心,我以后会把她看严一点的,决不让她跟其他的男孩单独出去。他们班上有出去过夜的集体行动,我也跟去,这样总行了吧?”   苏伯太信任他,压根儿没想到他这话里还夹着自己的私心。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裴渊立即摇头:“不会,也就两三年的事。”   两三年后,路宁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到时候苏伯说什么都没用了。   苏伯这才放心,又说:“少爷,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天气冷了,苏伯,你快去睡觉吧!”裴渊微笑着说道。   苏伯点头:“好,你们也早点睡!”   等他回房,一旁看了一整夜戏的骆桓再也憋不住,像只敏捷的包子一样,嗖地挤到裴渊旁边,竖起大拇指,小声说:“裴渊哥,高啊!”   裴渊斜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让我知道你乱说,你就给我滚出去!”   他还想看好戏呢。裴宅比他们那个只有保姆常驻的家热闹多了,他哪里舍得走。   骆桓立即举起双手发誓:“裴渊哥,你放心,我绝不会乱说。而且我还可以帮你看着路宁,学校里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男生打路宁的主意,我都可以帮你解决了!”   路宁那武力值还需要他?   “不用,你别给我制造麻烦我就谢谢你了!”裴渊对骆桓的能力深表怀疑。   什么嘛,难道在裴渊哥心里,他就那么成事不足?   骆桓很不服气,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让裴渊刮目相看的事。   裴渊没理会他的抽风,挥挥手打发了他。   瞧时间还早,裴渊记得自己还有几个文件没有处理,他便去了书房。   做完事,已经十一多点了,裴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刚拉开门就听到楼梯口传来噗通一声。   他立即打开了楼道的灯,往楼梯走去,刚走近就看见路宁坐在楼梯上,揉着膝盖发呆。   “这么晚,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路宁迷迷糊糊的说:“我口渴,想喝水!”   裴渊这才发现,她的脸红得极不正常。他立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发烧了!”   说完,伸手扶起了她。   碰到她的胳膊,裴渊才发现,她浑身都发烫,哪怕是隔着厚厚的睡衣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路宁就跟一块火炭没什么区别。   裴渊皱眉,先把她扶到楼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面前:“你发高烧了,我给你拿点退烧药。你先吃一次!”   说完,他一边折身去储物间找药箱,一边医生打了电话。   路宁现在脑袋晕乎乎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吃完药,路宁又趴在了桌上。她现在软趴趴的,浑身无力。   “起来,别在这里睡,我扶你回房!”裴渊拉着路宁的胳膊,把她扶回了房间,又找出温度计让她夹在腋下。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医生来了。   他先查看了一下路宁的情况,最后说:“她这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的高烧,得先消炎,要想见效快就打点滴。”   路宁半睡半醒,迷茫地睁开眼,含糊不清地说:“我吃药,不打针!”   裴渊没好气地捻紧了被角,低声问医生:“吃药可以吗?”   医生点头:“可以,只是见效没那么快而已。”   “好,那就吃药吧!”裴渊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吃药。转而又问,“医生,她这样有什么注意事项?”   医生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笑道:“她只是感冒了,裴先生不必紧张,按时吃药,多休息,多喝水。对了,这几天吃清淡一些,尤其不要吃辛辣燥热的东西。”   裴渊心里咯噔了一下,实话实话:“她今晚吃了火锅,全是牛肉和羊肉!”   医生无语,瞧这小姑娘的症状,她应该感冒有一段时间了,结果不但没看医生,还跑去吃火锅。   “病好前绝不能吃这些东西了。”最后,医生又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等他走后,裴渊郁闷地看着躺在床中间,脸烧得红通通的路宁:“都怪我,不该提议吃火锅的!”   路宁藏在被窝里,闷闷地说:“不怪你,是我自己想吃!”   她越懂事,裴渊越觉得愧疚。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睡吧,我就在这里,想喝水或是不舒服什么的,叫我!”   生了病的路宁似乎格外脆弱,她紧紧抓住裴渊的手:“你不要走哦!”   裴渊握住她的手又用力了两分,微笑道:“嗯,放心,我不走!” ☆、第58章 058 死了   到了半夜, 路宁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就是嗓子还有些疼。医生说,她这样的情况, 炎症不消下去,还可能会烧起来。   裴渊不敢掉以轻心,喂了路宁一杯温水,把她刚充好电的手机放在床头柜前, 这才站起来道:“我的手机今晚不会关机,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路宁现在脑袋已经很清醒了,她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双眼充血的裴渊:“我没事了, 你快回房休息吧!”   她一开口就露了馅, 连嗓子都变了,又沙又哑。   裴渊不放心,又坐了回来:“算了,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这个,不用了吧!”路宁嘿嘿傻笑,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了, 她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裴渊在这里肯定不会让她玩手机,难道让她跟他大眼瞪小眼?   裴渊伸手覆盖住她的眼睛:“快睡,生病了就要多休息。”   路宁推了推他的手:“你快回房吧,我真没事!”   裴渊用力握住她的手:“听话, 赶紧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真的?”路宁心中一喜。   裴渊肯定地说:“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路宁果然不再讨价还价,乖乖地闭上眼睛。   见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裴渊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台灯,这才缓缓挪开手。   一离开她的眼睛,裴渊就看见路宁的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这姑娘原来是想装睡蒙蔽他啊,裴渊故作不知,往后一靠,撑着额头,闭上了眼。   路宁左等右等,等了老半天,都没听到裴渊出门的脚步声,她忍不住偷偷睁开眼,视线立即对上裴渊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你还没走啊!”路宁讪讪地说。   裴渊扬了扬手里她的手机:“你希望我走?我要走,它也得跟我一起走!”   路宁的脸马上耷拉下来,可怜巴巴地说:“你不是说把手机留给我,让我有事给你打电话吗?”   裴渊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我留手机给你,是让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不是让你玩游戏的。大半夜,赶紧睡觉,医生说病人要多休息!”   路宁扁嘴:“我这不是好了吗?裴渊,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困,你就让我玩一会儿吧!”   裴渊斜看着她,路宁立即摆出规规矩矩的姿态,祈求地看着他。   她这一招对付裴渊还真是百试不爽,没过几秒,裴渊果然败下阵来,伸手把手机递给了她:“只能玩半个小时啊,还有,坐起来玩,躺着伤眼!”   路宁马上翻身爬了起来,靠在床头,做出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裴渊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又打开了大灯,然后往椅子上一靠,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闭目养神。   大半夜的,社交工具上一片沉静,路宁找不到人聊天,只能玩游戏。   玩了两把,一赢一输,花了大半个小时。   保持一个姿势久了,肩椎受不了,路宁放下手机,偏着头拿手揉了揉肩。突然她的目光一顿,落到了裴渊的身上。   裴渊还保持着先前那个姿势,手肘杵在椅背上,头压在手腕上,眼睛紧闭,曲起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正好形成一小片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   “裴渊,裴渊!”路宁凑过去,小声叫了两次。   裴渊毫无动静。看着他眼眶下面的青色,路宁心里突然感觉酸酸的,再也没心情玩手机。   她把手机轻轻放到茶几上,掀开被子爬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去柜子里翻出一张薄毯,走过来,轻轻披在裴渊的肩上。   这种姿势哪睡得熟,薄毯一接触到裴渊的肩,他就醒了,下意识地回头,待看见是路宁后,他松了口气,一边拽下毯子,一边揉着眼睛说:“你病还没好,怎么就穿着睡衣乱跑,快回床上去躺着!”   他是把她当水晶娃娃了,生怕一碰就碎吧。路宁咧开嘴笑道:“没事,我身体素质好,很快就好了!”   裴渊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路宁被他看得不大自在,撇撇嘴,爬上了床:“这样总可以了吧!裴渊,你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吧,我再也不玩手机了,真的,我马上就睡觉。”   说完,把手机推得老远,嗖地一下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裴渊诧异地看着她:“怎么突然变这么乖了?”   还真有点不适应。   路宁脸上的笑容没了,她惭愧地低下头,咬住下唇,低声说:“昨晚和今晚你都没怎么睡,都是因为我,我实在很抱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不给裴渊添更多的麻烦。   裴渊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所以一下子就变得这么乖了。”   见路宁闷闷的点点头,他灿然一笑,语气中带着无法抑制的开心:“傻姑娘,我一个年轻小伙子,一两晚上不睡完全没影响,刚工作那两年我还连续一周都在办公室度过呢。而且昨晚和今晚的事都是意外,关你什么事?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乖乖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路宁睁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重重的点了下头:“嗯!”   然后真的乖乖闭上了眼。   路宁的感冒还没好,身体还是不大舒服,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没过多久,裴渊就发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胸口一起一伏的,一张小脸深深地陷进被窝里,显得更小了。   他站起身,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秒,然后伸手凑到她微微鼓起的脸颊上,本是想捏一把的,不过未免吵醒她,他犹豫几秒还是收回了手。   裴渊退后两步,把路宁的手机推到了床边,然后伸手准备关掉小灯。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大半夜,这是谁啊?   裴渊立即收回手,打开手机,按了接听键,压低嗓音道:“孟希,你看看时间,现在都凌晨三点了,你最好有事!”   电话那头,孟希顾不得他的威胁,脱口就问:“喂,裴渊,路宁在家吗?”   裴渊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神色安详的路宁,不耐烦地说:“废话!”   孟希却不大相信,又说:“你确定?要不你去她的房间看看!”   裴渊火了:“我现在就可以确定,你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孟希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裴渊突然沉静下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挂断了电话,他的眉头仍旧挤在一块。   “发生什么事了吗?”突然,背后响起路宁沙哑的声音。   裴渊握住手机,回头瞧了路宁一眼,勉强扯出一抹笑:“吵醒你了。没什么事,就是孟希,他在外面喝醉了,非要我去接他。你先睡,我去看看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路宁呆呆地看着他,滚到嘴边的“哦”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裴渊已经大步跨出了她的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路宁的眼中露出深思之色。裴渊刚才骗她,他的脸色那么难看,绝不可能是孟希喝醉了那么简单。   不过他明显想瞒着她,她是跟着去看看呢,还是乖乖在家睡觉?   不过很快路宁就发现,她没有第二个选择,因为这大半夜的,附近根本没车,她又不可能在不惊动苏伯他们的情况下把车开出去,所以根本追不上裴渊。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只有这样才不会给裴渊添麻烦,路宁关掉床头灯,钻回了被窝。   ***   这厢,裴渊一路风驰电掣,紧赶慢赶,在二十分钟内就到了孟希家。   孟希一开门,他就用力把他推了进去,然后兀自坐到沙发上问:“伍老二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突然死了?”   孟希也很纳闷啊,他坐到裴渊身边,无奈地摊了摊手:“谁知道呢?应该是不正常死亡,不然警方不会大晚上的还突然跑到我家的酒店和会所调查。我一听说消息就立即通知了你。”   裴渊沉下眉头,用力搓着玻璃杯边缘,半晌又问:“这事跟路宁什么关系?你打电话非要跟我确定路宁在不在家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怀疑路宁不成?”   孟希耸肩:“哪是我怀疑,我看是警方怀疑上了路宁。我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警察特意问了路宁跟孟希是否有过节!我估计是上次赛车,警方知道了路宁与伍老二的过节,所以……若是一直没找到凶手,他们多半会怀疑路宁。!”   裴渊瞪他:“正常?什么正常?路宁她不会杀人!”   还真是说不得。孟希摆手:“好好好,是我口误。不过,裴渊说实在的,你就不会觉得路宁很奇怪吗?”   裴渊握住玻璃杯的手一顿,反声问:“奇怪?怎么奇怪了?”   孟希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就当哥们我多事吧,我怀疑总比警方怀疑好,而且你也能先有个准备。咱不说别的,就说路宁她那身奇怪的力气……”   裴渊立即截断了他的话:“这世界上力气特别大的人又不是没有,有什么稀奇的?”   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他无奈地看着裴渊:“还让不让我说了?不停就滚,爷不伺候了。”   裴渊双手握住玻璃杯,不说话。   孟希这才又说:“好,力气大就算了,还可以说是天生的,那开车呢?你看她那样子,像是第一次接触车吗?但路宁今年还不满18岁,没到考驾照的年龄,她上哪儿学的车?她家也没条件让人单独教她,也没车给她练手。你就不觉得疑惑吗?”   裴渊放下水杯,握拳抵住额头。   孟希看了他一眼,又道:“我说这些没有恶意,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伍老二的死,警方迟早会调查到路宁身上,就算她是无辜的,但她身上这么多疑点,引起警方的主意,往下查怎么办?”   裴渊抬头,直视着孟希:“我不知道伍老二是什么时候死的,但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最有可能就是最近二十四小时以内,那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即便路宁有这动机,也有这本事,但她也没空做这事,因为她一直跟我在一起。她昨晚发高烧,张医生还特地跑了一趟。”   裴渊这会儿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路宁昨晚生病了,有了张医生这个证人,怎么也能证明路宁的清白。   闻言,孟希也松了口气,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裴渊的肩:“那就好。我今天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吧。”   裴渊握拳轻轻捶了他一记:“谢谢!”   孟希抬头望天傻笑:“谁叫咱们是哥们呢,挡木仓这种事做不了,提个醒还是可以的!”   这时候语言反倒显得很苍白,裴渊站起来,笑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慢悠悠地问:“你真喜欢那个傻妞?”   裴渊翻了个白眼送他:“她不傻,只是还没长大而已!”   孟希嗤笑:“你当我没交往过十七岁的姑娘?”   裴渊不屑地撇嘴:“你交往的那些十七岁姑娘,心理年龄至少二十七了!”   这话还真是毒。孟希无话可说,立即把他推出了门:“去吧,去吧,赶紧回去,别在这儿显摆了。”   “好,改天请你喝酒!”裴渊挥挥手正准备走,谁知孟希又突然拉住了他。   孟希偏着头,嘿嘿直笑:“哥,咱们打个商量,你看,我帮了你一个忙,你也帮我一个呗,什么时候把我家那孟太后给搞定了。兄弟我这短短两三天已经见了十来个女人了。”   裴渊回头,半眯着眼看他:“你不是喜欢女人吗?孟阿姨让你一天换几个,还不好啊!”   孟希皱着苦瓜脸:“好?你去试试?一个一个脾气大得要死,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跟她们好上了,那可是要结婚的,我目前是婚姻恐惧症重度患者,见到她们只会加重我的病。哥,你也不想我这辈子都不结婚吧?就算为了兄弟我下半辈子的幸福,你是不是也该帮兄弟一把?”   裴渊沉吟片刻,终于松了口:“行,哪天我有空了去劝劝孟阿姨。”   孟希立即感恩戴德地看着他:“兄弟,真够意思的,行,记得早点啊,我妈最听你的话了!”   “知道了!”   裴渊挥了挥手,告别了孟希。   等裴渊回裴宅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两天没怎么睡了,他脑袋还真有点晕乎乎的,尤其是白天很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裴渊想想了,终究还是没去路宁房里,只是在门口站了几十秒,听见里面没有动静,他转而到苏伯的房门口,留了一张纸条给他,让他待会儿起来注意一下路宁的状况。   裴渊这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窗外阳光铺满了大地,丝丝缕缕调皮的光芒从窗帘缝里挤了进来。   他起身飞快地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   一下去就看见苏伯和路宁坐在桌前吃饭。   看到他,苏伯立即站了起来:“少爷,醒了,你坐,我去厨房把你的午餐拿来!”   裴渊点头,坐到路宁旁边,端着温开水喝了一口,扭头看路宁:“你的感冒怎么样了?”   路宁苦着脸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用勺子轻轻敲了一下碗:“我感冒好了,但也快饿死了,早上是粥,中午还是粥,晚上估计也都是粥了,裴渊,你能不能让苏伯给我点肉吃啊!”   端着盘子回来的苏伯恰好听到这话,立马反驳道:“谁说没肉的?你这不是皮蛋瘦肉粥吗?”   路宁用勺子捞起一块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肉末,控诉道:“这也算肉吗?”   苏伯睨了她一眼:“不算肉,那你晚上就喝白粥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路宁立即闭上了嘴。   裴渊好笑地看着她:“医生说你这几天要吃清淡一点,听话,等你好了,随你想吃什么都行!”   这张大饼丝毫激不起路宁的兴趣,她头埋在碗口,闷闷地点了下头。   裴渊摇摇头,又说:“吃过饭,我教你开车,快吃吧。”   开车?确实好久没摸车了,路宁有些手痒痒的。   但令路宁失望的是,吃过饭,裴渊把她带到了车库,然后把他常开的那辆,弄了出来,在院子里打转。   这点地方怎么开啊。   路宁眼巴巴地望着他:“不能开出去吗?”   “不能!”裴渊坚决地拒绝了她,“你还没驾照,等你十八岁以后考了驾照再说。”   “那我能不开了吗?”还没摸到方向盘,路宁就没了兴趣,这车在院子里慢得像蜗牛,开着有什么意思。   裴渊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让她练车,因此也没阻拦她,只道:“记住了,如果以后有人问你为什么会开车,就说我在院子里教过你!”   反正依路宁目前这种横冲直撞,又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开车方式,这么说也勉强说得通。   路宁不想跟他争辩,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两人回房,休息了一会儿,苏伯就上来找他们了:“少爷,警局的人来了,说是要见见路宁。”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里21—23号会停电,那几天更新时间可能不会这么稳定,我看看这两天能不能把那三天的码出来 ☆、第59章 059 死得其所   裴渊带着路宁下楼时, 在楼梯口正好看到了一脸纠结的苏伯。   苏伯把裴渊拉到一边:“这警察来找路宁什么事, 你知道吗?”   在老一辈的眼里,似乎警察找上门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当然知道,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苏伯的好, 免得他万一绷不住,在警察面前露了出端倪,反倒不妙。   裴渊沉了沉眉,轻笑道:“能有什么事?路宁这么个小丫头,她能做出什么让警察找上门的事?苏伯你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在苏伯眼里, 路宁跟别人家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甚至还傻气了点,应该不会闯下大祸。   裴渊笑着说:“应该是来找路宁了解一些情况的, 苏伯你先去招待客人。”   苏伯应声走了。   余下路宁在一旁抿嘴看着他:“你有事瞒着我!”   这小丫头还真是敏感, 裴渊双手负在背后,笑眯眯地看着她:“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走吧, 先下去,别让警察们等久了!有事咱们回头再说。”   “哦, 好吧!”路宁乖乖跟着他下了楼。   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现在坐了两个正襟危坐的警察。   瞧见他们俩下楼, 两人立即起身,其中年长一些的那个冲裴渊点头笑道:“裴先生,你好,打扰了。我姓卫,你可以叫我卫警官,我们今天来是有些情况想向路宁了解一些。”   裴渊走过去, 伸手做个了邀请的姿势:“好,大家坐下说!”   卫警官看了一眼路宁,拿出本子,翻开问道:“路宁同学,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十点到今早凌晨一点左右,你在哪里?”   路宁看向裴渊。   裴渊微笑着拍拍路宁的手:“不用紧张,照实说就行!”   这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路宁双手交握在胸前,说道:“昨晚我生病了,一直在家。”   卫警官颔首,又问:“可有证人?”   路宁指向裴渊。   卫警官笑了:“除了他呢,还有其他人能证明你昨晚一直在家吗?”   裴渊接话道:“有,路宁昨晚发高烧,大约11点的时候,我打电话请张医生来了一趟,他那里还有就诊记录。”   卫警官看他说得肯定,不由得相信了几分,不过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他还是把本子递给了裴渊:“麻烦裴先生把这位张医生的电话和地址记在这里。”   裴渊依言写在了本子的空白处。   卫警官接过本子看了一眼,又抬头问路宁:“你跟伍昌洪是不是有结了怨?”   “伍昌洪?”路宁茫然地看着他。   卫警官顿悟,解释道:“也就是伍昌明的弟弟,好像大家都叫他伍二爷,伍老二,本名倒叫得不多!”   他一说伍老二,路宁就记起来了。   路宁瞬间了悟,肯定是伍老二出事了,不然不会惊动警方。   不过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索性也没隐瞒:“仇谈不上,就是有些厌恶这个人!”   卫警官挑眉:“哦,为什么?”   路宁把伍雪莹的事说了,又提了几件伍老二做的恶事,然后反问道:“警察叔叔你说,这样的人能不让人厌恶吗?”   卫警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路宁说的这个情况目前也只是她的片面之词,具体怎么样,他们还要回去调查以后才能下定论。   他把这一点记下后,又问:“昨天晚上伍老二死了医院里,你知道吗?”   “他……他死了?他怎么就死了?”路宁实在是太意外了,“怎么死的?死的时候痛苦吗?”   “初步判断,他应该死于谋杀!”卫警官一边点头,一边紧紧盯着路宁脸上的表情,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错愕不会是假的,不过接下来的反应就很有趣了。   他竟从她脸上看到了遗憾和好奇,唯独没有对一条生命逝去的惋惜和恐惧。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反应。死者为大,逝者已矣,一般人听到这种事,哪怕有旧怨,这时候也会唏嘘两声,过往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但路宁显然不这么想。   卫警官偏着头,仔细盯着她:“你好像对这个消息很遗憾?”   路宁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了:“没错,他跟我打赌,输了就要到伍雪莹的坟前跪下磕头。早知道我就提前去找他。”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卫警官无语地勾了勾唇,聪明地没就这个问题跟路宁多谈,转而又问:“你跟伍老二打赌是怎么回事?”   路宁看了他一眼:“你们警局上次不是做过笔录了吗?该说的上回都说了。”   卫警官合上笔记本,单眼皮往上一耷,往前凑了凑,饶有兴趣地问:“那我们说个有趣点的,你怎么赢的伍老二?他可是开了几十年车的老手,而你,现在还没有十八岁,连驾照都没有。”   路宁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想起今天中午裴渊无厘头地行为,莫不是他早知道了这事。   她沉住气,没去看裴渊,耸耸肩说:“我不怕死呗!”   卫警官来之前看过路宁上次开车的视频,用“不怕死”三个字来形容还真是贴切,她开车横冲直撞,哪里能开就往哪里钻,不管这符不符合规矩,也不担心会出车祸。   “最后一个问题,算是私人问题吧,我很好奇,谁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卫警官把笔扣在了笔记本上。   路宁下意识地看向裴渊。   卫警官瞬间明了,笑看着裴渊:“没想到裴先生开车这么野!”   裴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奈地说:“我可没有,纯粹是她自己性子太野,怎么说都不听。不过好在她也知道自己是马路杀手,从不敢开车出门!”   “这样很好,毕竟她还没到拿驾照的年龄,这是对他人,也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今天谢谢两位的配合,请你们保持手机畅通,若还有需要二位帮忙调查的地方,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   裴渊点头:“好的,我送送二位吧!”   他直接把两人送到了门口。   等汽车的窗户升起,旁边那个小民警立即问道:“卫哥,她有不在场的证据,怎么办?”   卫警官看了他一眼:“回去核实一下她不在场的证据是否属实,若属实,那只能说明,不是她下的手。”   人潜意识里就爱以貌取人,小警察办案经验不丰富,也有这个毛病。他抓抓头说:“卫哥,人那小姑娘那么可爱,我看应该不是。”   卫警官敲了一下他的头:“是不是,不是由你也不由我说了算,得靠证据说话。行了,走吧,回去把这事跟成队汇报一下。”   ***   这厢,裴宅里,自从警察走后,屋子里的气氛就降到了冰点。   苏伯生气地瞪着路宁:“你还跑去跟人赛车?你可是连驾照都没有。”   路宁嘿嘿傻笑:“意外,意外,苏伯别生气了,我以后不去了嘛!”   苏伯斜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这丫头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傻傻的,愣愣的,天真又可爱,结果有一天告诉他,这都是他的错觉,其实这丫头一朵霸王花!   这心理落差实在太大,还真是让人接受不了。   路宁见他是真生气了,立即跑过去,蹲在他身边撒娇:“苏伯,别气了嘛,我这不是怕吓到你吗?其实我开车技术挺好的,等我满了十八岁,我就去考个驾照,带苏伯你去兜风。”   裴渊进来就听到路宁各种花式哄苏伯。   不过很明显,她这哄人的功夫没学到家,苏伯一点都不为所动,而且还有点更生气的倾向。   见到他,苏伯立即就把战火燃到了他身上。   “少爷,合着你们都一起瞒着我,是不是嫌我管太多?”   老小孩,老小孩,这话还真是不假。   裴渊连忙认错:“没有,苏伯,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你放心,有我看着,她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苏伯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就是你盯着我才更不放心呢!行了,你们俩也别忽悠我了,说实话,那个什么……伍老二的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裴渊无奈地笑了:“当然没有,苏伯,你又不是不知道,路宁昨晚生病了,躺床上哪儿都去不了,我照顾了她大半夜。再说,即便那个伍老二该死,也自有法律制裁他,我们谁也没有权利随便剥夺他人的生命!”   你说就说,看她干嘛?路宁连忙举手表明态度:“苏伯,裴渊说得对,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   警察都找上门来了,苏伯还是有些担心:“真跟你们没关系?”   路宁暗暗瘪嘴,嘀咕道:“我要想动手,他还能活到今天啊!”   裴渊瞥她:“你说什么?”   “没,没有!”路宁识趣地闭上了嘴。   苏伯点头:“我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哎,你们也多注意点。”   裴渊乖顺地应道:“嗯,你也不用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不容易劝服了苏伯,一回到书房,裴渊就关上门给成杰打电话。   “你找我是因为伍老二的事?”接通电话,成杰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这么干脆,裴渊索性也就不跟他绕圈子:“他真死了?怎么死的?”   成杰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往墙壁上一靠,笑着问:“你敢问我这些?别忘了,你家路宁还是嫌疑人呢!”   裴渊不上他的当:“她没有作案的时间,你们应该排除她的嫌疑了,否则你不会接我这个电话。”   成杰哈哈大笑:“你还真是了解我。没错,路宁有作案的动机和能力,但是没有时间作案,这一点我们已经查明,所以她已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虽然自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裴渊心里就猜到了这一点,不过真从成杰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谢谢!”裴渊感激地说。成杰这么爽快地告诉他这件事,未尝没有让他们早点安心的意思。   成杰止住了笑:“不用,你们俩这么热心肠又正义感十足,我不认为你们会做出罔顾国法的事。不过职责所在,所以该走的程序咱们也要走,你说对吧!”   裴渊颔首:“没错,还是成队想得周到。”   成杰摇头:“哪是我想得周到,工作而已。对了,你问起伍老二的死因,这事媒体已经知道,相信不到晚上就会报出来,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昨晚有人乔装成护士进去给他注视了一针过量的海、洛因。说来也好笑,他生前也吸、毒,结果最后也死在这上面。”   裴渊略一沉默又问:“是个年轻女子?”   不然怎么会怀疑到路宁身上。   成杰颔首:“从监控中来看是个身材比较单薄的女子,不过当时对方戴着护士帽和口罩,遮住了脸,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也不好说。”   成杰已经说得有点多了,裴渊识趣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便说:“谢谢成队,我挂了!”   “等一下!”成杰忽然叫住了他,“有一个事我想提醒你,伍家对此非常生气,尤其是伍家那老头,独断专横,说一不二了一辈子,现在儿子却横死在医院,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但目前来看,凶手很狡猾,作案的手法也很老练,短期内想把他揪出来只怕不容易。听说伍家的生意最近也不是很顺畅,你得小心伍老头急火攻心,迁怒旁人!”   “好,我知道了,多谢!”裴渊明白,他这是提醒自己堤防对方狗急跳墙,找路宁的麻烦。   说完正事,成杰却还不肯挂电话。   裴渊有些纳闷,只得问道:“成队还有事?”   成杰拍了拍手:“确实还有一件事,我上次跟路宁提了一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裴渊挑眉:“什么事?路宁她没跟我说过。”   闻言,成杰只得简单地把昨天在医院里跟路宁提的事又说了一遍:“路宁的身体素质极佳,我活了三十几年就见了她这么一个先天素质这么好的,可以说她天生就是吃咱们这碗饭的。而且她又敢拼敢打,面对各种情况都能面不改色,沉着应对,我实在是爱才心切,很想收她这个徒弟!”   裴渊嗤笑:“她哪是沉着,她这是后知后觉!你说的事关乎路宁的一辈子,我也不能随随便便答应你,这样吧,回头我跟路宁谈谈,听听她的意见。”   裴渊料想,路宁既然一直没提起这事就是对做警察没兴趣。   哪知路宁的答案却出乎了他的预料:“我觉得做警察也不错啊!”   裴渊诧异,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不会是觉得做警察像电视上那么威风吧?”   路宁摇头,两根食指不停地刮擦着下巴,嘿嘿傻笑:“做了警察不就可以摸木仓了吗?”   裴渊惊愕:“你还想玩木仓?我跟你说,这东西太危险了。”   路宁满不在乎地说:“危险吗?我不觉得。”   裴渊听出了端倪,眯起眼问:“你会打木仓?”   “我当然……”话说到一半儿,路宁硬生生地改了口,“我当然不会!”   裴渊不信,不过他也没追着路宁寻根问底,只说:“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若考得还不错,那寒假我就带你去射击馆玩。你不是想摸木仓吗?到时候随便你玩!”   考试真是套在路宁脑袋上的一个魔咒,听到就头痛。   她眼巴巴地看着裴渊:“能不能换个条件?”   裴渊挪开眼,不看她那副可怜的样子:“不行,所以为了寒假能出去玩,好好学习吧!”   见他心意已决,路宁失望垂下了眼。   裴渊拍拍她的肩:“对了,A市最近不大安全,除了小周,我再找个人跟着你和骆桓,放学后不要在外面逗留,早点回家。”   都要考试了,萱萱也开始临时抱佛脚,伍老二也挂了,她不回家还能上哪儿呢!   对了,伍老二!路宁立即打起精神问:“伍老二怎么死的?”   裴渊把成杰的话简单地转述了一遍。   路宁听了久久没说话,但门外的骆桓却坐不住了,他单手拎着书包推开了门:“死得好,这种恶心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裴渊哥,我明天放学后,想去祭拜一下伍雪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行吗?”   裴渊沉默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让小周送你们去!” ☆、第60章 060 亲了   谁都没想到, 第二天去伍雪莹的墓前时, 竟还碰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物——伍菲菲。   得益于现代发达的整容技术,伍菲菲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留下一道极浅的疤痕, 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再不是过去校园里那个人人交相赞颂、羡慕的高冷女神。   她一出口更是尖酸刻薄, 堪比市井泼妇。   “你竟会带着花来看这小贱人,呵呵,骆桓, 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你这么怜香惜玉!”伍菲菲直接忽略了路宁, 一对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骆桓,里面盛满了怨毒和愤怒。   骆桓皱眉, 瞥了伍菲菲一眼,什么也没说, 径自拿着白菊花走到伍雪莹坟前, 往地上一跪,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郑之又重的把花放到了坟前,肃穆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伍菲菲,她突然像疯了一般,冲过去, 一把抓起那束白菊花,重重拍在地上,犹不解气,又提脚踩了好几下。   骆桓的脾气这段时间已经改好了许多,但仍受不了她这么歇斯底里的举动。   他走过去,一把拉开伍菲菲,怒斥道:“对着一个死人泄愤,有意思?”   伍菲菲横眉冷竖:“当然有意思,若不是这小贱人,我的脸怎么会毁?还有你,若不是嫌弃我变丑了,你又怎么会疏远我?”   骆桓没想到伍菲菲也会沦落到如此不可理喻的地步,他叹了口气,面对着墓碑,也不知是说给伍菲菲听还是说地下的伍雪莹听:“错了,这跟你的脸没有关系。菲菲,我已经知道自己曾经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那你呢?难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你面前,你也不能稍微触动一下吗?你的心就不是肉做的吗?”   伍菲菲还想反驳,他已经先一步伸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狡辩:“菲菲,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不喜欢我。我知道,我只是个无能的纨绔子弟,二世祖,将来顶多能从家里继承一笔钱或者每年拿一点分红,所以你瞧不上我。你的选择是对的,我都能理解,但我是真的喜欢过你,请你不要破坏我心中曾经的那份美好好吗?”   也不知的他的那一句话戳中了伍菲菲的痛脚,她的脸刷得变得苍白无比,她看了看骆桓,张嘴想否认他的话,但一对上骆桓了然的眸子,她发现否认这种说辞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伍菲菲发现,骆桓是真的变了。   她摸了摸她那张白玉无瑕的脸,即便这张脸能修复,那道微不可见的伤痕终有一天也能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但人心中的那道无形的伤疤却会如影随形,伴随她一辈子。   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失魂落魄地往山下走去。   踏下台阶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回头,看着骆桓的身影说道:“我今天来是告诉她,我那好二叔被人弄死的事,早知道你会来,我就不多事了!”   骆桓扭头,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惊讶。   伍菲菲耸耸肩:“正常的女孩子都不会喜欢我二叔这种男人!”谁受得了,总是被那种猥琐的眼神盯着。   抛下这句话,她也不等骆桓有任何的反应,踩着高跟鞋,极快地迈下台阶,很快就消失在青翠的松柏中间。   骆桓叹了口气,看向路宁:“你看见的,这地方没人,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打了一路酱油的路宁头也不回的迈下了台阶,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迎着天边的晚霞发呆。   她等了好一会儿,骆桓也没下来。   路宁忍不住回身,往山上望去,就见骆桓双膝跪在坟前,慢慢地整理着那束白菊花,他把被伍菲菲踩烂的花一一挑了出来,再把还完好无缺的白菊花重新扎成一束,郑重地放到了墓碑前。   然后对着墓碑,动了好几下嘴皮子,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到这一幕,路宁突然想起前几天学的一个句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许伍雪莹地下有灵了,也会很欣慰的吧。   走过来的骆桓就见到路宁对着山上发呆,嘴角还留着一抹可疑的笑,伸手拍了她一下:“傻笑什么呢?天都快黑了,小周哥和荣哥还在等咱们呢!”   荣哥就是裴渊派来保护他们俩的保镖,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精壮男子。不过他的肌肉都藏在衣服下面,外表看起来很平凡,就跟工厂里干活的小哥没什么两样。   路宁回过神,白了他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了等你!”   骆桓这会儿情绪不高,没有跟路宁斗嘴的兴致,敷衍道:“行,都是我耽搁了你。走吧,再不走,待会儿裴渊哥回家了咱们都还没回去。”   还真被骆桓说准了,因为路上堵了一段,他们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裴渊正坐在客厅等他们。   瞧见他们俩一前一后进来,他关掉电视,把遥控器丢到了茶几上,起身道:“洗手吃饭吧!”   等坐上饭桌上,他又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今天没什么异常吧?”   路宁摇头,骆桓思忖了几秒,说道:“我们在陵园碰到了伍菲菲!”   “伍菲菲?她不是被送出国了吗?”裴渊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应该是特意赶回来参加伍老二葬礼的,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吃饭吧。”   骆桓点了点头。   裴渊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没放松警惕。现在伍老二死了,伍家的产业又受到了排挤,可以说是诸事不顺。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是人呢,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因此,吃完饭,他又回到书房,打电话让罗助理把伍家盯紧一点。   不过这一切好似都是他多虑了,伍家从上到下,每日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警局那边的调查停滞不前,伍家也没为此多跟医院和警局扯皮,找了看了个合适的日子就把伍老二安葬了。然后其余的家庭成员,各回各家,该花天酒地的还是花天酒地,该争夺家产的还是积极谋划,伍老二的死似乎在这个家中掀不起一丝一毫的风浪。   裴渊摸不清楚是伍家人天生就这么冷漠无情,还是暗地里憋着大招,只能严阵以待,一边继续让人盯着伍家那边,一边也让小周、荣哥继续跟着路宁和骆桓。   就这样,大半个月就过去了,路宁和骆桓也迎来了期末考试。   不过这两人的期末成绩很不如人意。   一个倒数第三,一个倒数第四,这还是班长和谭旭缺考了,否则很难保证这两人不会把最后两名抱回家。   这一天,裴渊回到家就看见苏伯坐在沙发上,一脸怒容,而路宁和骆桓两个都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站在茶几旁,看到他,就跟瞧见了救星一样,不住地用眼神向他求救。   裴渊刻意忽略了这两人,走到苏伯旁边坐下,笑道:“苏伯,生什么气呢?”   苏伯看了他一眼,从茶几上抽出两张纸,递给了裴渊:“你自己看吧,他们俩的成绩,就没一科及格的!”   裴渊先看路宁的,除了语文和英语考了个六七十分,其他几科的分数简直惨不忍睹,更甚者,化学和物理只考了十几分,只差一点点就是个位数。而骆桓的成绩也跟她差不多,不过他语文比她还考得少,最后以一分之差,落后路宁一名。   这成绩,难怪连成杰都要来说服他,让路宁走特长生的路子了!   裴渊早知道家里这两个家伙的成绩不怎么好,但没想到会差成这样。   他把成绩单往两人那边推了推:“你们自己说说!”   骆桓挠挠头,嘿嘿傻笑:“裴渊哥,你知道的,我的成绩向来不好!”   “很好,你连借口都省了!”裴渊冷哼一声,目光挪到路宁身上,“你呢?”   路宁缩了缩脑袋,吞吞吐吐地说:“数学、物理、化学、地理、历史、政治的选择题太少了!”   裴渊无语,敢情她英语能考个六十几分还得益于英语的选择题多啊。   他斜了两人一眼,转过头安抚苏伯:“你放心,我以后会加强对他们的管教。”   苏伯摇头,自责的说:“这事赖我,少爷工作那么忙,以后还是我盯着他们俩吧!”   骆桓和路宁同时露出生无可恋的绝望表情,同时祈求地望向裴渊。   但裴渊这一回不但没帮他们,而且还立即拍板,答应苏伯,明天就让罗助理请两个家教回来。   接下来,寒假这个美好的日子就成了路宁和骆桓的地狱,每天都被数不清的习题包围,比上学还痛苦。   坚持了三天,骆桓就扛不住了,非常没义气的借着要去国外见他爹妈,买了机票跑路了,留下路宁一个人在家里受苦。   路宁也很想跑,但苏伯盯得紧啊,除了上厕所,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关注路宁,就连在饭桌上也问:“今天老师讲的听得懂吗?”   这种日子过了一周,路宁再也忍不住,这天晚上,趁苏伯睡着的时候,偷溜进了裴渊的房间。   裴渊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沙发上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果睡的习惯。   “喂,大半夜来我房里干嘛?”裴渊走过去,拿枕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路宁立即放下抱着的膝盖,抬起脑袋苦兮兮地说:“裴渊,救命啊,再这么学下去,我脑袋都要炸了!”   “这么严重?你现在应该好一些了才对。”裴渊挑眉。其实路宁的学习情况,他每天晚上都会从家教那儿收到反馈信息。   家教评价,路宁目前的知识水平大致只有初一。接到这个消息,裴渊也吓了一跳,不过未免苏伯着急,他没敢把这事告诉苏伯,只是暗暗叮嘱家教换了教材,从初一开始教学。按道理来说,调整了进度,路宁应该能适应目前的教学才是,没道理还这么天天叫苦。   路宁抓过抱枕,用力咬了一口泄愤:“好什么啊,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似懂非懂比完全不懂还痛苦,尤其是做题的时候,以前是看天书,现在是半懂不懂,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做着做着就忘记了,总想不起。   裴渊理解路宁,刚开始她肯定会不适应。不过她终究要步入社会,必要的知识不可或缺。只是路宁性子拧,也不能把她逼得太过,尤其是她已经连续补了七天课,脑子也需要适度的放松。   “行了,我待会儿给家教打个电话,放你一天假,让你在家休息!以后每周都放你一天假,这总行了吧!”   路宁高兴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裴渊,你真好!”   裴渊看了一眼表,挥挥手说:“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回房休息!”   路宁赖在原地不走,她搓着手谄媚地说:“裴渊,明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裴渊停下擦头的动作,望向她:“为什么?”   路宁嗖地一下跳了过去,把他按到沙发上坐好,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自动帮他擦头发:“那个,你也知道的,我要是在家,苏伯绝不会允许我休息的!”   顶多只让她睡个午觉,然后就会把她挖起来做作业,她想看电视、玩手机那简直是做梦。这放假跟不放假也没区别。   人老了就固执,而且在苏伯眼里,学习不好无异于天塌下来了,所以他有时候未免桥枉过正。路宁说的这个情况极有可能会发生。   裴渊犹豫几秒,答应了她:“这大冬天的,外面也不好玩,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这样吧,你明天跟我去公司,我看能不能早点下班,带你去看看电影逛逛街。等下次把你休息的日子换到周末,我再带你出去玩。”   只要不让她在家对着苏伯,去哪儿都行。而且这下还能玩到晚上,回家就直接睡觉,想想就令人兴奋。   路宁激动的高呼万岁。   裴渊抢回毛巾:“好了,我都答应你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嗯!”路宁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突然弯下腰,往裴渊的脸上一凑,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又飞快地站直了腰,嘿嘿笑道,“谢谢,晚安!”   直到门啪地一声合上,裴渊才回过神来,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边脸颊,他这是被……亲了!   他被亲了,他被路宁给亲了!   裴渊觉得,他这一刻就跟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他想起高中时班里的那个左志,每次只要班花跟他说一句话,他就会脸红个半天,大家都笑他没出息。   现在的他可不就跟左志一样,没出息到了极点,而且还巴不得每天都没出息。   这一晚,裴渊睡得格外香,第二天早上起来心情也相当好,哪怕面对苏伯的冷脸,他也觉得今天是个极好的日子。   吃饭的时候,他的目光总忍不住瞄路宁。   不过路宁显然跟他心没灵犀,竟一直低着头吃饭,看都没看他一眼。   裴渊认命地接受了在路宁的世界里,吃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他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分了一个给路宁:“多吃点!”   苏伯不爽地哼道:“你就惯着她吧!”   话是这么说,他也把面前的那笼小笼包往路宁的方向推了推:“我吃饱了!”   裴渊也没戳穿他的口是心非,耐心地等路宁吃完鸡蛋,立即把热牛奶推了过去:“还想吃什么?路上咱们再买。”   路宁诧异地看着他,裴渊以前也很好说话,不过像今早这么……路宁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词“殷勤”,对,就是殷勤。这还真是头一回见。   “你想要我做什么?”路宁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么一个可能。   裴渊不解,愣了一下:“我能想你做什么,赶紧吃饭,吃完咱们就走吧!”   说完,他用眼神瞥了一眼苏伯,暗示路宁,苏伯今天不高兴。   路宁再也不敢拖延,三两下喝完牛奶,把余下的几个小笼包抓在手里,咋咋呼呼地说:“我好了,走吧!”   裴渊扯了一张纸递给她,拿起衣服向苏伯道了别。   等上了车,路宁发现今天车里只有他们俩。   她扭头不解地问:“司机呢?”   “他今天有事请假了!”裴渊绝不会承认,是自己打电话叫对方今天不要来的。   路宁不疑有他,点了下小脑袋:“哦!”   裴渊驾驶着汽车开上马路,一路上,红灯的间隙,他都忍不住偷瞧路宁。   反观路宁,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哼着小曲,玩着手机,不要太惬意,似乎昨晚那个吻只对他一个人有影响。   裴渊心里渐渐不平起来,当汽车驶入公司下面的停车库时,他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昨晚什么意思?”   路宁眨眨眼,茫然地看着他。   又忘了?裴渊都快绝望了:“你昨晚亲我啊!”   路宁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啊,我当时太激动了,而且昨天英语老师正好讲到外国人的礼节,说在欧洲亲朋好友或是交好的同事之间见面、道别会行贴面礼。”   “所以说,你昨晚的行为只是礼节?”裴渊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都什么英语老师,不行,他一定要开除他。 ☆、第61章 061 戳破?   这一天, 裴氏影业的人都看到他们家老板一大早就黑着一张脸进公司, 全程散发着“我今天很不爽,别来招惹我的气息”。   但首当其冲的是路宁。   路宁清楚地感觉到, 在她说完那句话后,裴渊的脸就拉了下来,全程就对她说了几个词“下车”、“跟上”、“快点”,一副视她为无物的样子。   就连进了办公室也把她丢给了总秘:“你安排个人陪她!”   然后就把她赶出了办公室, 再也不搭理她。   什么人嘛!这么小气。   路宁扁扁嘴,跟着总秘去了秘书室。   总秘也头痛,裴总光把人交给她,又没说具体怎么安置这位小姑娘, 她万一做得不合裴总的心意怎么办?   思来想去, 最后总秘还是决定按照保守点的办法来,把路宁当上宾对待,招待好一点总不容易出错。   于是她找了一个嘴巴紧,又比较会玩乐,嘴又甜的秘书:“那个,小董,你今天的工作交给徐燕, 你呢,就陪路宁在附近玩玩,回头公司报销!”   还有这种好事?小董立即行了行军令:“遵命!”   总秘拿起文件敲了她一下:“你就贫吧!”   “我哪儿敢啊!”小董机灵地躲过文件,走过去,抓住路宁, 带着她飞快地冲出办公室,往电梯口走去。   进了电梯,她按下一楼,笑眯眯地看着路宁:“你叫路宁是吧,我姓董,是秘书室里年纪最小的人,他们都叫我小董,你也这么叫我吧!”   路宁鲜少看到这么活泼生动的女孩,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点头道:“小董,你好!”   “你好,对了,路宁,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玩的吗?”小董没忘记自己今天还有任务在身。   路宁心里还记挂着裴渊生气的事,她怕待会裴渊找不到她又生气,因此不敢走太远,便问:“这附近有什么玩的吗?”   小董倒是对附近的商店如数家珍:“有啊,咱们公司位于市区,这附近有很多百货公司,你想买衣服、买首饰都随便逛。如果累了,咱们也可以去咖啡厅、书吧坐坐……”   见路宁脸上没有任何心动的样子,小董思索了一下,换了个方向:“路宁你知道吧,咱们公司就是艺人最多,所以经常有各种活动。今天就有小鲜肉林翔熙的粉丝见面会。林翔熙你知道吧,就是水桶台最近热播的那个仙侠剧里的男主角,被赞为盛世美颜,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路宁最近都被题海包围,哪有时间看电视。不过去围观粉丝见面会似乎也比逛街喝咖啡有趣。   于是,路宁点头道:“好啊!”   小董松了口气,一边把路宁往隔壁那栋楼带去,一边给她讲解林翔熙的丰功伟绩:“媒体都说林翔熙有一张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俊脸,我也这么觉得,若论长相,林翔熙绝对是最近几年出道的小鲜肉中的佼佼者。他的粉丝也极多,光是微博粉丝就有好几千万,还有不少路人粉、大妈粉……”   走到前台,小董出示了工作卡并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带着路宁往一楼后面的那个大厅走去。   她边走边解释:“见面会在下午,咱们这时候来可以近距离单独见见林翔熙。他们现在还在布置现场,林翔熙工作很认真,这是他的第一次粉丝见面会,他也亲自参与。”   林翔熙最近确实很火,把一群小姑娘迷得不要不要的,小董以为路宁也是其中一个。哪知道路宁压根连人都不认识。   她瞧路宁一脸淡定,心里犯起了嘀咕,不过一想路宁天天对着大BOSS这么个大帅哥,她心里又有了答案。   也是,跟林翔熙这种包装出来的帅哥相比,当然还是裴总颜高一筹了。天天对着裴总这么个大帅哥,哪还能对林翔熙激动得起来。   ***   办公室里的裴渊就完全没路宁这样的好心情。   他一进公司就忙得跟陀螺似的,年关将至,什么事都堆在了一起,要他处理,他已经连续加了五天班。   等他忙完一段落,时针已快跑到十一点。   裴渊拿起手机,翻开看了一眼,两三个小时过去了,路宁一条消息和电话也没有。   这个小没良心的,他不找她,她就完全忘记了他,也不想想,今天是谁顶着苏伯的冷脸救她出水火的。   不过裴渊还没忘记今天早上在停车场的事,他抹不下面子打给路宁,只好找总秘:“路宁呢?”   总秘庆幸自己抽空打了个电话给小董,这会儿才能对老板的问题对答如流:“裴总,小董带路宁去参加林翔熙的粉丝见面会了!”   “胡闹,她又不是林翔熙的粉丝,去凑什么热闹!”裴渊想也不想就怒斥道。他实在是太生气了,他这儿气还没消呢,那姑娘竟跑去看别的男人了,真真是气人,他就不该因为一时的恼怒把她丢给旁人。   不过是去参加粉丝见面会而已,值得发这么大的火吗?总秘搞不懂他为什么生气,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让小董把她带回来!”   裴渊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用,林翔熙的粉丝见面会在什么地方?”他倒要看看,这粉丝见面会有什么好看,让她乐不思蜀,都快到中午,还不回来。这会儿裴渊完全忘了,是他自己让人带路宁出去玩的。   总秘连忙道:“裴渊,今天林翔熙的粉丝见会在在C栋106举行,时间是下午。”   “知道了!”裴渊挂断电话,抄起外套往C栋走去。   这会儿,C栋106大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能从千千万万个人中脱颖而出,继而成名,林翔熙绝不只是空有脸蛋,没有脑子的花瓶。   小董是裴总是秘书,能让她陪伴的小姑娘,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身份肯定不简单。   因此林翔熙一见到路宁就放下了身段,笑着主动跟她打招呼,那和蔼可亲的模样,让熟悉他的人大跌眼镜。瞧出路宁对娱乐圈的事不大了解,他便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   很快,林翔熙就了解到了路宁的一些喜好,这小姑娘似乎很喜欢吃的,眼就这么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瞄了那个蛋糕不下五次。   路宁之所以会不住的瞄那个蛋糕,实在是她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这么高,这么豪华的蛋糕,整整九层,美轮美奂,说是吃的,更像是艺术品。   林翔熙立即招来助手,让他把下午粉丝见面会的蛋糕拿一块来给路宁。   助理有些犹豫:“林哥,这……”   “快去,那么大个蛋糕谁吃得完,浪费了太可惜!”林翔熙阻止了助理即将出口的话。   那可是特制的九层大蛋糕,是准备待会儿分给粉丝们的,这么挖掉一块,他上哪儿找人再做一个去?   当对上林翔熙坚持的眼神,助理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地去给路宁挖了一大块来。   吃人嘴软,林翔熙就用一块蛋糕获得了路宁的初步好感。   再加上林翔熙这人说话幽默,又擅长察言观色,路宁跟他说话蛮舒服的。   于是,林翔熙邀请路宁中午一起吃午餐,下午再回来参加他的粉丝见面会。   跟他吃午饭?那裴渊怎么办?他早上那么生气,中午会不会不准备她的饭。   路宁还在那儿犹豫,裴渊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大跨步进来,斜了林翔熙一眼,拉着路宁就走。   大厅里的人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小董最先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裴渊正带着路宁往外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眉头一皱,回头不悦地说:“你不用跟了!”   小董嗫喏了两个字,听话地停下了脚步声。   裴渊直接把路宁带回了办公室,然后把她推到沙发上坐下:“你自己玩会儿,等我忙完带你去吃饭。”   路宁还想问问他是不是不生气了,罗助理突然推门而入道:“裴总,霖资的代表来了,在会议室里等你!”   裴渊拿起一叠文件站了起来:“好的,我马上过去!”   走到门口,带上门之前,他又忍不住回头,再次叮嘱路宁:“不要乱跑,肚子饿了,就让总秘给你找点吃的,我很快回来!”   然后不等路宁回答,门就关上了。   路宁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走过去坐上他的椅子,转了两转。   心里有事,连玩游戏都没劲。   她闷闷地捶了两下额头,拿起手机,给萱萱发了一条信息:裴渊生我气了。   很快萱萱的电话打了过来:“我看裴渊对蛮好的啊,没看骆桓都以你的保护神自居了,若说不是裴渊的功劳,我可不信。你做什么惹他生气了?”   “什么叫我惹他生气,他本来就小气,动不动就生气!”路宁抗议了一句,还是照实把昨晚和今早的事说了一遍。   萱萱越听越不对味,等路宁说完,她立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觉没觉得,裴渊对你有意思啊?”   路宁傻眼了,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上,她连忙抓住滑落的手机,闷声问道:“你说他喜欢我?你没搞错吧?”   萱萱听到路宁变调的嗓音,于心不忍。她跟路宁相处了快一个学期,清楚地知道,路宁虽然马上就成年了,但心智发育并不成熟。   萱萱都有些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了,但话已出口,后悔也没用。尤其是裴渊跟路宁的关系还那么特别,若是不处理好,对路宁未来的生活也会产生影响。   想了想,萱萱点头道:“有这个可能,那你呢,路宁,你喜欢他吗?”   喜欢吗?好像是的,但又不像班里那些谈恋爱的小情侣之间的那种喜欢,至少,她不像邻桌的那个女生,一会儿没看到男朋友就念叨个不停,两人一下课就黏糊在一起,像个连体婴儿一样。   若说那样才是爱情,那她对裴渊似乎又不是。   路宁也被自己搞糊涂了,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   萱萱安慰路宁:“没事,咱们可以慢慢搞清楚,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弄清楚,裴渊喜不喜欢你!”不然路宁自作多情的陷进去,那可就尴尬了。   路宁赞同她的意见,只是:“我要怎么搞清楚?总不能直接问吧?”   “当然不能,你还要跟裴渊相处呢!”万一裴渊否认了,那路宁以后怎么面对裴渊。   这下把萱萱也问住了,其实她也是纸上谈兵,压根儿就没实际经验。   这下就要感谢万能的度娘了,萱萱在手机里找了一会儿,甩了个链接给路宁:“你自己看吧,然后再仔细观察观察!”   挂断电话,路宁打开链接,这是一篇文章,标题就叫《一个男生喜欢上你的11种表现》,然后文章一一例举了11点,依次是:关注、关心、男为悦己者容、了解你的喜好……只要你喜欢的他都喜欢。   这都什么鬼,裴渊天天跟她住在一座房子里,当然要关注她、关心她了,至于打扮,裴渊每天都打扮得工工整整的啊,他可是公司的老板,总不能穿得邋邋遢遢的去上班吧。   路宁看来看去,总觉得萱萱给的这篇文章不靠谱。   “你一个人在偷偷嘀咕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裴渊竟站在了她的面前。   路宁吓得手一抖,手机碰地掉到了桌上。   “什么事这么激动?”裴渊看了她一眼,伸手捡起了她的手机。   但他的手才刚碰的手机,路宁突然气势汹汹地弯下腰一把抢过手机,藏在身后,紧张地说:“不要乱翻我的手机!”   裴渊站直身,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的脸红了,难道在网上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路宁眼神闪躲,就是不敢看裴渊:“没……没有!”   她这反应落到裴渊眼里,无疑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眼一沉,伸手中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总秘给你的!”   路宁心里松了口气,伸手接过巧克力。就是在这时,裴渊突然伸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机,在空中挥了挥:“你刚才在看什么?自己说,我不想翻你的手机!”   “你……”路宁生气地咬住下唇,别过头不理裴渊。   青春期的孩子真难搞,管吧,她嫌你多事,不管吧,又怕她学坏了。   裴渊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把手机还给了路宁:“给你总行了吧。好了,现在网上骗子多,我也是怕你上当受骗!”而且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网站。   路宁接过手机,怔了两秒,打开刚才浏览的页面,又把手机伸到裴渊面前,自暴自弃地说:“我刚才在看这个!”   “行了,我相信你,手机拿回去!”裴渊伸手把手机推了回去,就那么不经意地一瞥,他恰好瞧见那篇文章的标题。   一个男生喜欢你的表现?她才出去一上午就产生了这种心思?   裴渊无法形容这一刻心里的感觉,他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握紧拳头问道:“你觉得林翔熙怎么样?”   路宁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挺好的,怎么啦?”   裴渊感觉自己如坠冰窖,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匆匆丢下一句就走了:“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待会儿让总秘带你去吃饭!”   “诶!”路宁想叫住他,但回答她的是轰的一声的关门声和裴渊头也不回的背影。   什么嘛,莫名其妙的,动不动就不甩脸子给她,这哪像是喜欢她的样子,萱萱就爱瞎想。   路宁沮丧地趴在了桌子上,心里说不清是庆幸多一些还是不爽多一些。   没多久,总秘就敲门进来了,笑盈盈地说:“路宁小姐,裴总让我带你去吃饭,吃过饭后小周会在公司楼下接你。”   路宁下意识地问道:“那裴渊呢?他不回公司了?”   这个老板可没交代,总秘含笑道:“裴渊还有事要忙,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他让你先回去!” ☆、第62章 062 男人得坏   在路宁面前, 裴渊还能勉强控制自己。   但一离开她的视线, 他心中的愤怒和酸涩就再也抑制不住,他强忍着下楼揍林翔熙的冲动, 一口气冲到了地下停车场。   靠在方向盘上闷了十几分钟,他终于抬起头,拿出手机给总秘打了个电话:“你带路宁去吃饭,然后找人送她回家!”   总秘踌躇了一下, 问道:“裴总,下午两点跟马桶台还有一个会议……”   裴渊立即打断了她的话:“让罗助理代我出席!”   说完,也不管总秘是何反应,他啪的一声把手机砸到了方向盘上。   过了几分钟, 他又捡起电话, 给孟希打了过去:“我在兰翎会所等你!”   孟希今天好不容易摆脱了他老娘的控制,跟上回勾搭上的嫩模妹子约上了,结果连小手都还没摸一下就被裴渊给打断了。   孟希不甘心,回拨了过去,结果电话那头却显示,对方已关机。   “裴渊你大爷的!”孟希气得半死。   等他赶到会所,推开他常驻的那间包间的门时, 里面已经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精味。   他挥了挥手,惊叹道:“我说老哥,你喝几瓶啦?”   裴渊把两瓶二锅头推到了他面前。   孟希嘴角抽了抽,拿起瓶子转了转,哂笑道:“今天怎么改喝这个了?”   裴渊斜了他一眼, 淡淡地说:“够味!”   孟希点头,坐了下来:“行,兄弟我今天就舍命陪你。”说完,打了个响指,让人又送了一堆酒来。   “对了,喝二锅头怎么能少了花生米呢,再去弄点其他下酒的菜过来!”   酒过三巡,两人脸上都浮起了红晕,孟希丢下酒瓶子,抬抬下巴:“老哥,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怎么说?裴渊拿起酒杯晃了晃,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透明的液体:“就是我养的白菜差点被猪拱了!”   “白菜,什么,你什么时候养……不对,种白菜了?”孟希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裴渊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都已经养了快半年了!”   “养……”孟希察觉到裴渊总是在故意用养这个字,再结合这时间点,他脑子一闪光,脱口而出就问,“你说的是路宁?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想不开?给兄弟说说,让我也长长见识!”   裴渊丢了个眼刀子给他:“诚心看我笑话?我看你那亲是还没相够!”   孟希连忙摇头:“没,没,哥哥,咱们好好说话,好好说,对了,是哪个小子想……不,是哪个混球惹你生气,你说,我帮你出气!”   别人打路宁的主意他还不会这么生气。关键是路宁的态度让他生气,裴渊冷笑着问:“惹我的是路宁,你要不要派人去揍她一顿,嗯?”   说不得打不得,孟希连忙岔开话题:“对了,裴渊,伍家今年的财务年报出来了,你看了吗?”   裴渊最近忙得头晕脑胀的,自家公司的年报还没看呢,更何况是伍家呢。他摇头,问:“怎么?有问题?”   孟希打了个响指,嘚瑟地说:“我一个朋友是专业的会计师,他说伍家的年报水分不少。”   “有哪几家公司不这样?”裴渊漫不经心地问道。就算不是为了造假,不少人也会把账面弄得好看一点,更何况伍家这种上市公司。   孟希撇嘴:“谁又做得像他们那么明显,这不是明摆着坑小股东和广大不知情的股民的钱吗?我已经向相关部门做了匿名举报,还给相熟的记者打了个电话,你等着看好戏吧!”   裴渊拍拍他的肩:“做得不错,继续!”   孟希意识到不对劲:“我说喂,这明明是你揽的破事吧,怎么最后全让我和张徐几个给你收拾烂摊子去了?”   裴渊安抚地点了点头:“辛苦了,等我结婚请你和张徐做伴郎!”   孟希嗤之以鼻:“你结婚?别逗了,谁叫你想不开看上一颗小豆苗,我看等我们的娃都能打酱油了,你还在那苦哈哈地等老婆毕业呢!”   裴渊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提醒他:“现在大学也能结婚!”   孟希无语,愣了愣,挥挥手说:“不跟你扯这影都没有的事了,你说,你跟路宁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裴渊本不大好意思把这件事跟孟希说的,不过孟希刚帮了他一个忙,似乎变得靠谱点了,尤其是这家伙谈恋爱的经验丰富,说不定还真能给点意见,于是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孟希听后,一拍手:“我说哥哥你着急什么啊,这不是好事吗?这丫头总算开窍了,她能意识到这一点,证明离她的少女怀春期也不远了,恭喜你,有望取得突破。”   坏事也变成了好事?经孟希这么一说,裴渊感觉还真是,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因为让她产生这种变化的不是他。   看他一脸纠结相,孟希话都不想多说了:“我说你在计较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小姑娘骗到手。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林翔熙,你多给他安排点工作,最好是外地,去拍了什么电视剧之类的,几个月都回来不了一次,要不了多久,路宁就早忘记他这号人了?”   这么简单的办法他怎么没想到?裴渊用手掌搓了搓额头,苦笑,自己还真是关己则乱,把这事都给忘了。   见他明白了,孟希心里还惦记着中午那妹子呢,他站了起来,让人送来两碗醒酒汤:“我说你就这么把路宁抛下,她很可能要生气,赶紧打电话回去哄哄。还有,对女孩子啊,那个不光要哄,还得要坏,听说过一句话没,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过完年她就成年了,再说了,现在小学生都开始谈恋爱了,哥哥啊,你也别太老实。”   貌似还有点道理,裴渊琢磨了一下,开机给路宁打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挂断了,再打过去,直接成了关机。   没想到她还会跟他耍小脾气,裴渊摇头傻笑,又拨给了总秘。   总秘愣了下:“那个,裴总,路宁小姐已经回去了,若是不堵车,她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自己真是喝糊涂了。裴渊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   方嫂接的电话:“你说路宁小姐啊,她在上面做作业呢,苏伯在上面盯着,要叫她下来吗?”   难过生气了呢!裴渊摇头挂断了电话。   孟希本来以为能送走这个大爷了,但看他把手机一扔,往靠背上一仰的姿势,似乎又不是。   他忍不住走过去推了推裴渊:“你今天下午没事?”   裴渊打了个哈欠:“喝多了,头痛,睡一会儿再走!”   “那你家的小姑娘呢?”   裴渊翻过眼皮斜了他一眼:“你都说是我家的了,我还担心什么?”   不过孟希明显是多虑了,裴渊之所以还不肯走,是因为他喝了酒,不能开车,等司机一来,他马上坐了起来,下了楼,让司机直接开回家。   他回去时,路宁还咬着笔杆子,跟作业较劲儿。   在这过程中,她暗地里把裴渊给骂了好几回,若不是他不守信用,她哪里会这么苦命啊,好不容易偷个懒,又被苏伯给抓住了。哎,读书这种事对学霸来说是件幸福的事,对她这种渣渣来说真比让她扛着桌子跑五公里还难。   裴渊在司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地走到门口,一把抓住门框,眼晕晕地瞥瞅着客厅,大声喊:“苏伯,路宁……”   方嫂看这一幕,连忙丢下手里的毛巾,跑过来,扶起他,惊呼道:“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听到响动,苏伯和路宁也赶紧跑了下来。   苏伯一看裴渊这状况就知道他是喝多了,不由得皱眉说:“大白天的,你怎么喝这么多?”   裴渊看了路宁一眼,捂住头,一副极其难受的样子:“没办法,今天有应酬!”   原来裴渊真有事,自己似乎误会他了,还因此跟他生闷气。路宁很愧疚,连忙走过去帮苏伯把他扶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力气比较大的缘故,走到二楼,裴渊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挂到了她的身上。   苏伯见她一点都不吃力,便说:“路宁,你先把少爷扶进去,我去给少爷端点醒酒汤来!”   “哦!”路宁点头,扶着裴渊大半个身子,推开了门,然后把他扶到床上,然后小心地把他放下。   “你快躺上去,我给你脱外套和鞋子!”路宁又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裴渊,提醒他。   裴渊闷闷地应了一声,低垂着的眸子中闪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光。   路宁不觉,弯下腰扶他躺下。在放下他的那一瞬,裴渊突然侧了侧身,一个不小心把路宁给压在了胳膊下。   男性气息夹杂着酒气扑面而来,把路宁的脸也给熏红了,她手忙脚乱地推了推裴渊:“喂,你抬起胳膊,让我起来!”   但裴渊似乎是睡着了,路宁又怕使用蛮力伤了他,只能不断地在他耳边念叨:“哎呀,你的外套还没脱呢,让我起来,这样趴着睡不舒服啦!”   似乎被她吵得很不舒服,裴渊翻了个身,挪了挪,脑袋像一颗大球,突然埋到她的脖子处,呼出的热气正好喷在路宁脖子和锁骨相连那一处肌肤上。   路宁的心脏骤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似乎都快蹦出胸膛,从耳根到锁骨的那片肌肤更是嗖地一下变得通红,火烧火燎地,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裴渊身上瞄去。   更要命的是,裴渊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大舒服,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灼热的脸和唇正好擦过路宁脖子处细嫩敏感的肌肤。他似乎觉得这感觉不错,竟伸出舌头舔了舔。   路宁感觉什么东西轰地一下从脑袋中炸开,整个人都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浑身从上到下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她猛地掀开裴渊,像阵风一样飞快地冲出了裴渊的房间,刚出门就跟苏伯撞上。   苏伯的醒酒汤都差点被撞翻,他往后退了一步,不解地看着路宁:“你干嘛呢,脸这么红?”   路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萱萱打电话找我,说有急事,我……我着急的,苏伯,我先走了……”   说完就绕过苏伯,转身下了楼。   苏伯端着醒酒汤进了卧室,却见本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的裴渊头半靠着枕头,眼眶泛红,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唇,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   苏伯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狐疑地说:“少爷,你没事吧?”   裴渊接过醒酒汤:“没事!”   看他眼神,不像是醉到不省人事的模样。苏伯拿不准,又说:“你睡一会儿,要不舒服,叫我。”   裴渊淡淡地点了下头,说:“好,你去忙吧!”   然后自己扶着床头起身,走到浴室换上了睡衣。   拉上门,苏伯越想越不对劲儿,忍不住跑去问方嫂:“你觉得少爷跟路宁是不是怪怪的?”   方嫂麻利地把摘好的菜放到水池里,疑惑地问:“有吗?”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苏伯纳闷,不过他私心里现在也觉得路宁跟少爷似乎太亲近了一点,要不要把路宁的房间换到楼下他隔壁呢?   ***   见到萱萱,路宁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消下去。   萱萱见她这副模样,不由皱眉:“我好像搞砸了,让你去弄清楚裴渊的想法,结果他的想法没弄清楚,我看你倒要先陷进去了!”   路宁抬起手,扇了扇风,呼出一口大气:“你被人舔舔试试!”   萱萱一想也是,换她早羞死了,估计连门都不敢出。   她好奇地凑过去问路宁:“这什么滋味,跟吻相比怎么样?”   路宁瞥了她一眼:“我又没吻过,我哪知道!”   两个新手就是这样,完全没法给对方有用的意见嘛。   不过有一点,萱萱倒是确定了:“我感觉裴渊多半对你有意思!”   路宁翕了翕鼻子:“你又知道了!”   她都有点后悔听萱萱的,今天这出戏简直是折磨她的小心脏啊。   萱萱说:“感觉啊,不然他干嘛对你动手动脚的,你看裴渊公司里那么多女明星,也没见他跟哪一个传过什么绯闻,他应该蛮规矩的。”   路宁很想提醒她,她口中很规矩的那个人,在一个小时前就对她动手动脚了,若不是她反应快,力气大,哼哼。   萱萱兀自说了一会儿,见路宁一直没搭理她,便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路宁有气无力地瞥了她一眼:“找今晚住的地方!”   “去我家啊!”萱萱很高兴地说,“去嘛,正好咱们好久没见了,今晚秉烛夜谈。”   “不了,再跟你一块儿,我怕被你洗脑!”路宁是真的有点怕萱萱丰富的联想力了。   她在萱萱不高兴的眼神中拨通了严宝玲的电话,说明了来意。   电话那端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严宝玲刚笑盈盈地答应后,电话里突然插、入一句不和谐的声音:“宝贝儿,晚饭吃牛排怎么样?”   路宁总算明白刚才严宝玲为什么会犹豫,她连忙改口:“宝玲姐,不用了,我去我同学家。”   然后不给严宝玲说话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全程听完的萱萱很高兴,拉着路宁的胳膊使劲儿摇:“陛下,这回总能宠幸臣妾了吧!”   “你电视看多了吧!”路宁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   正巧,手机里又传来一条信息,她打开一看,是严宝玲,说她名下还有一套公寓,没人住,问路宁要不要过去将就两天。   路宁回绝了她。   她现在是不大敢面对裴渊,不然若只是单纯的不想回裴宅,她完全可以回小桥巷。   得,这下把最后一个选择也给拒绝了,她苦巴巴地看着萱萱:“小公主,这下只能求你收留了!”   萱萱捏了她的脸一把:“走吧,今晚你挨着我睡!”   两人结完账一前一后出了门,年关将至,街上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的模样。   萱萱挽着路宁的胳膊,用围巾捂住脸问:“路宁,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准备去哪儿过年?”   这个问题路宁还真没想过,她挠挠头:“估计就在裴宅过吧!”   “那若是裴渊的父母回来了呢?”若是先前,萱萱不会有这个顾虑,但现在裴渊和路宁这不清不楚的状况,还真是令人担忧。   路宁摇头:“不知道,现在还没听裴渊和苏伯说起!”   这种事情,萱萱一个十几岁还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帮不了路宁,只能安慰她:“路宁,你也别太担心了,今天我问我哥了,他说裴渊好像独立得很早,他爹妈都做不了他的主。”   路宁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婚姻、婆媳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十几岁,情窦都还没开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是一件很遥远的事。   见路宁一副愣住的模样,萱萱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到了路宁,忙转开了话题:“你别说,就因为你,还害得我哥哥以为我对裴渊有什么想法,好好地训了我一顿呢!为了弥补我心灵的伤害,你得请客。”   “好!”路宁随口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了擦肩而过的那人手中的白菊花。   察觉到路宁的情绪有些低沉,萱萱诧异地问:“你在看什么?”   路宁闷闷地回答道:“我想我也应该去祭拜我……外婆和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无可恋,老妈信息有误,竟然要停四天电 ☆、第63章 063 去哪过年   家里, 裴渊跟苏伯也在讨论过年的事。   苏伯问裴渊:“少爷, 再过几天了除夕了,今天上午夫人打电话问我,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裴渊怔了一下,不答反问:“你呢,苏伯你今年准备在哪儿过,回老家吗?”   苏伯没有孩子, 父母妻子也都过世了,不过他在老家还有两个兄弟。兄弟三人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聚在一起,因此每年春节苏伯都会特意回老家看看亲人, 联络联络感情。   不过今年多了个路宁, 也不知苏伯会不会改变主意。   显然,苏伯也很犹豫。他原本收养路宁只是权宜之计,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尤其是他又无儿无女,心里也渴望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跟路宁相处久了,大家也处出了感情, 他从心里接受了路宁,难免会多为她考虑一些。   但他的兄弟们显然不会这么想。苏伯担心,带路宁回去,会让她受气,但留她一个人在A市, 他又不放心,同时心里也过意不去,大过年的让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吃泡面,光想想就觉得可怜。   裴渊瞧出了苏伯眼底的为难,笑道:“你还没买票,过年机票不好买,我待会让罗助理给你订一张,至于路宁,让她跟我回去过年!”   “这样好吗?”苏伯不大确定地说。   裴渊挑眉:“有什么不好的?我回去就呆除夕和初一这两天,初二一大早我们就回来,时间这么短,况且骆桓也会回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我们在,难不成还有人敢欺负她?”   不过裴渊实在低估了苏伯护犊子的性子,他竟还是没有松口,只说:“那等路宁回来问问她的想法吧。对了,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我打电话问问!”   裴渊知道路宁还在生他的气,苏伯愿意打这个电话,他求之不得。   “什么?你今晚不回来?哦……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嗯,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苏伯就对上裴渊急切的眼神,他抬了抬老花眼,盯着裴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裴渊摆手:“哪有,苏伯你说笑了。路宁呢,在哪儿,我去接她!”   苏伯瞅了他一眼:“不用了,她今晚住萱萱家,明天上午去给祭拜她母亲和外婆,然后就回来!”   裴渊起身,摸了下鼻子:“苏伯,你不是说不许路宁夜不归宿吗?”   “这是例外!”苏伯任性起来裴渊也是没办法。   ***   路家外婆和路妈妈葬在一起。路外婆还活着的时候特意买下了跟女儿相邻的那块墓地,至于路外公,因为去世得太早,并不葬在这一块儿,路宁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压根儿找不到他的墓地,所以只能作罢。   早上,路宁先去买了两束菊花,又买了一些香蜡钱纸,拎着转了三次车,总算赶到了墓地。   不过令路宁意外的是,裴渊竟然站在那儿。   “你怎么来了?”路宁诧异地看着他。   裴渊抬腕看了看时间:“苏伯担心你,让我来接你。我等你半个多小时了,行了,都快中午了,别啰嗦,过来办正事。”   路宁走近,发现两人的墓碑前都各自摆了一束菊花,还有两个红通通的苹果、一碟水果糖。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路宁望向裴渊。   裴渊提起左手中的东西,在路宁面前晃了晃:“我的都在这里呢!我以为这是你们家的哪个亲戚放的。”   路宁翻了个白眼,路家若还有来往的亲戚,那就不会是居委会和邻居们帮忙一起安葬路外婆了。   “什么样的亲戚,人死都没来,这会儿才跑来啊!”她撇嘴嘲讽道。   裴渊一想也觉得有理,而且据他的调查,路家确实没什么关系比较近的亲戚了,远一些的也不知为何,十几年前就断绝了往来。   他蹲下身,拿起碟子里的水果糖,拆开包装纸,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对路宁招了招手:“你在超市里见过这种水果糖吗?”   路宁看了一下,发现这水果糖的包装很简陋,糖块很硬,跟她平常吃到水果糖不大一样,她摇头:“好像没有!”   裴渊倒是对这个水果糖很熟悉,他一一道来:“这个牌子的水果糖曾经在A市风靡一时。我记得在我上小学那会儿,这种水果糖特别流行,过年大家都爱送这个。不过后来随着各种零食的丰富,更多口感更好,包装更精美的水果糖取代了这种糖。我都以为这个厂商早已经破产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在。你母亲和外婆是不是很喜欢这种糖?”   这种事路宁哪知道,她没接话。   裴渊只当她默认了,自顾自地猜测道:“这人应该跟你家关系匪浅,不然也不会特意去买这种糖过来祭拜。先把你的花拿来,待会儿回头去问问门口的保安,也许就知道了。”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路宁走过去,跟裴渊一起把花和祭品摆上,然后烧了一些纸钱,对着墓碑发了会儿呆,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裴渊本想说什么,但见路宁这幅样子,他也不好说,只得作罢。   等草纸燃烧完,两人下山去找了墓地门口值班室里的保安。   马上就春节了,这几天来墓地祭拜长辈的人很多,保安摇头说:“要是平时,我可能还有点印象。但今早就至少有上百人进了墓园,我哪记得清。而且他们几乎都不会跟我搭话,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亲属,来祭拜谁!”   路宁和裴渊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两人都很失望。   “谢谢!”裴渊拍了拍保安的肩,拉着路宁出了墓园。   回到车上,见路宁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扭头安抚她:“你也别急,既然会有第一次,说不定就会还有第二次,下次等你外婆和母亲的忌日,咱们早点来,说不定就能等到对方了!”   路宁点点头,双手抱着头,蜷在椅子里,装模作样地睡了起来。   裴渊一看就明白,路宁这是不想搭理他呢。   男人嘛,脸皮就得厚。   反正路宁也不知道他昨天是装醉。裴渊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路宁:“怎么?昨晚没睡好?犯困了?”   路宁慢慢把头翻了起来,懒洋洋地靠在胳膊上,半睁着眼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昨晚跟萱萱聊天聊得太晚,困了,啊,我睡了!”   说完,应景地打了个夸张的哈欠,然后又闭上了眼。   真把他当洪水猛兽了!裴渊低低地笑了笑:“先别睡,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快过年了,我要去B市过年,你跟我一起去吧。”   路宁想也不想就说:“不要,我自己在家过年就行了!”   裴渊用手慢条斯理地敲击着方向盘,笑眯眯地说:“你在家,苏伯也不会回家过年了。他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跟他的两个亲兄弟见一面,他们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这一辈子又还能聚几次呢,你忍心吗?”   别说,这还真的击中了路宁的软肋,苏伯对她一直很好,她实在不想苏伯为难。   见路宁有所松动,裴渊又说:“我们就去两天,我家也没什么人,就我爸妈,还有骆桓一家可能会过来吃顿饭,你不用担心不自在。他们早就听说过你,想见见你,一直没机会,正好趁这次机会去给他们拜拜年。”   她担心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家人好吧。一想到过年也要整日跟裴渊在一起,路宁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过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路宁又找不出理由拒绝,只能闷闷地说:“好吧!”   闻言,裴渊放下心来,笑着说:“你睡吧,我把暖气开大点,到家了我叫你!”   路宁求之不得,把衣服上的帽子往头顶上一拉,彻底的盖住了自己的头,也隔绝了裴渊灼热的视线。   路宁原以为在裴渊身边自己会睡不着,但没想到,她竟睡到汽车停了下来都还没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醒了,迷迷糊糊的一睁开眼就对上裴渊那对深沉的眸子。   瞧见她的目光,裴渊神色自若地说:“饿了吧,想吃什么?”   吃什么?路宁头一回没了吃饭的心情,只要一想到她睡着了,裴渊就这么一直盯着她,她就感觉头皮发麻。   “那个,我们不是回家吗?这是哪里?”   裴渊指了指头顶:“张记,你上次不是想吃这边做的豆腐吗?正好今天有空,带你来尝尝!”   他都这么说了,路宁还能怎样。   最后她到底没逃过裴渊的糖衣炮弹,跟着他下了车。   在路宁身上,似乎没什么不是吃一顿不能解决的问题,若是一顿不行,那就再来一顿。   今天也不例外,裴渊请她吃了一顿大餐,她就选择性地忘了昨天裴渊“发酒疯”的事情。   两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裴渊还有事,把她送回家后,又开车走了。   回到屋子里,路宁也忍不住唾弃自己,她泄气地躺在床上翻滚了一周,忍不住给萱萱打了个电话。   萱萱听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路宁,你也太好说话了,一顿饭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看你这辈子是被裴渊吃定了。”   路宁也很苦逼:“你究竟是站那边的?”   萱萱还没笑完:“我想站你这边啊,可你自己不坚定又有什么用。对了,路宁,你这算不算提前去见家长啊?”   路宁简直服了她:“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   她才多大啊。   萱萱可不管,自顾自地说:“行,就算不是见家长,但你过年去别人家,怎么也不能空手去是不是?”   “那你说我带什么?”路宁真后悔答应了裴渊。   萱萱也没经验,但她见得多了,掰着指头都能数一通:“烟酒营养品化妆品都行,不过保守一点,不出错就保健品吧。你要实在不放心,就问问裴渊他父母的喜好,免得搞错了。”   路宁连话都不想跟裴渊单独说,更不想去问他这事。她点头道:“行,就你说的保健品吧!”   对于裴渊父母,她肯定不能买太便宜的,但太贵的她也买不起。   路宁把自己这半年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凑在一块儿数了数,再到网上搜了一下萱萱说的几种保健品的价格,这可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不过裴渊对她挺好的,这钱不能省。   于是,晚上裴渊回家就在自己的卧室里瞧见了一堆的营养品。他拿起一个外包装盒,翻着看了一眼:“你买这个干嘛?”   路宁学着苏伯的样子说话:“给夫人买的新年礼物,你看可以吗?”   裴渊没想到是这个,他愣了一下,心里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路宁有多不懂世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身上有多少钱,他心里也有个大概,所以她这样的举动,在他看来就格外贴心,似乎他的付出也有了回应一样。   裴渊眼底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叫夫人,太见外,太客气了,以后叫伯父伯母就行!”   裴渊说这话的语气太温柔,温柔得路宁又不自在起来,说话的语气都急促了几分:“那个……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东西放这里,走的时候你带上车。”   说完急匆匆地溜了。   裴渊这次没拦住她。   他拿出电话拨通了罗助理的电话,让罗助理按照他的要求又买了两样保健品和一套首饰。   提起首饰,裴渊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没送过路宁任何饰品,过年了他也该送她一个新年礼物嘛。   于是他又收回了最后一句话,决定明天亲自去珠宝店给母亲和路宁各买一份新年礼物。   假期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之间,除夕就快到了。   在除夕的前一天,路宁和小周一起送走了苏伯,回到家,方嫂也走了,厨师和园丁他们也回家过年了。   路宁这才发现,偌大的裴宅,这一晚就只剩裴渊和她两个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俩都不会做饭,今晚吃什么?   没等她纠结完,裴渊早早的就回来了,还打包了一堆食物。   “吃饭,因为明天我们要早起,咱们今晚就先将就一下。”   有现成的吃,路宁哪还有意见。   她去拿碗筷出来,把饭菜摆上,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地吃起了晚饭。   裴渊吃完,但他没动,就坐在对面看着路宁。   路宁察觉到他似乎在等她,立即加快了速度。   吃过饭,路宁正想收拾,裴渊却叫住了她:“等一下,我来收拾。有件事要告诉你,我今天接到成队长的电话,他们因伍老二的死去伍家调查,无意中发现了伍雪莹曾用过的一个电脑,修复后,从中发现伍雪莹跟一个名叫‘黑色曼陀罗’的网友来往密切。她的自残受此人影响颇深,你也注意点!”   “黑色曼陀罗?这人跟伍雪莹是什么关系?”路宁慢慢问道。   裴渊摇头:“成队长没说,估计是还没查到。不过你知道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什么吗?无间的爱和复仇,从这人能怂恿伍雪莹做出拉一个班级的人陪葬的举动,就知道这人是个疯子。听我的劝,伍老二死了,这事跟你已经没什么关系,后面都是警方的事,不要再卷进去了!”   “嗯,我知道!”路宁乖巧地点了点头,盯着裴渊问,“你其实不想我跟着成杰学习对吗?”   裴渊一愣,反问:“怎么,你想做警察?”   路宁挠挠下巴,脸上浮现出苦恼的神情:“我学习不好,不做警察又能做什么呢?”   她有天生的作弊器,警察这职业似乎倒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裴渊当然不愿意,不过他也没把话说死,只说:“你若真有这个心思,从B市回来就去跟成杰学习一段时间,他不是一直想教你正宗的格斗术吗?”   路宁眼前一亮,灼灼地盯着他:“你不反对?”   反对?他当然反对,但有的事情堵不如疏。他笃定路宁这自由自在的性子受不了警局里的条条框框。   因此他双手一摊,笑道:“你喜欢就好!” ☆、第64章 064 礼物   在见到裴渊的父母前, 路宁也好奇过他们。   她在裴宅住了快半年了, 裴家父母一直没出现过,连电话也很少见裴渊打, 而苏伯和骆桓也从未提起过他们。若不是骆桓他妈,也就是裴渊他姑姑曾经提起过他妈,路宁都会以为裴渊父母不在了。   这样奇怪的父母与子女的关系还真的是很少见。路宁暗暗猜测,裴渊跟他父母的关系可能不大好。   不过事实跟她想的有点出入, 他们俩最早见到的是裴母。   裴家父母住在B市一处幽静的别墅区,环境优美安静,很适合养老。   汽车刚驶到别墅门口,裴母就遥遥地冲他们招手。   裴渊把车停进车库, 钻出车门, 轻轻颔首叫了一声:“妈!”   裴母穿着一身棕色的羊绒大衣,见到久未露面的儿子,她激动得眼眶泛泪。   顿了一下,她捂住嘴,吸了吸鼻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渊点头,打开后备箱, 把路宁准备的保健品还有他后来增添的东西拎了出来,语气完全没有裴母的激动:“妈,这是路宁给你们买的新年礼物!”   裴母似乎这才注意到路宁,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含笑道:“你就是路宁, 长得真可爱。苏伯经常提起你,你们开了一上午的车,累了吧,快进去休息!”   路宁瞧了一眼裴渊,见他没什么反应,实话实说:“伯母好,我不辛苦,都是裴渊开车!”   裴母似乎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白的姑娘,愣了一下,瞥了一眼路宁,笑道:“你这孩子说话真有趣,走吧,外面冷,咱们进屋说!”   裴渊也走过来,伸手推了推路宁:“进去再说!”   三人一起进屋,客厅的沙发里坐着一个戴老花镜的老头,见到他们,他完全没有裴母的激动,只是抖了一下手里的报纸:“回来了?坐吧!”   说完,又拿起报纸,瞅了起来,似乎手里的报纸比亲生儿子还重要。   裴渊微微点头,把东西放到门口,径自拿起水壶给路宁倒了一杯热开水,然后又问:“看什么台?”   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还真是奇怪。   路宁觉得很不自在,她有些后悔跟裴渊来这里了。   察觉到路宁的僵硬,裴渊突地站了起来,问道:“我开车累了,先回房休息!”   路宁傻眼了,他这是要把她丢下的节奏?   不过裴渊显然没她想的那么没义气。   他一把拉起路宁:“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裴母见了,也没阻止他,只说:“客房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你带路宁去看看,喜欢什么,若是还有缺的,下午咱们去逛商场!”   “好!”裴渊点了一下头,带着路宁上了楼。   他把路宁直接带到三楼,然后解释道:“一楼保姆阿姨住,我父母住二楼,我的房间在三楼,你住我隔壁!”   说完,他推开了客房,看到满屋子的粉红色和小碎花床单以及床头那个大大的人偶娃娃后,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们这是致力于把路宁往小了养,这样的房间,他待在里面就觉得罪恶感深重。   “喜欢吗?不喜欢将就一下,也就两晚上!”裴渊瞥了路宁一眼,无奈地说。   这路宁倒是无所谓:“这房间跟我在裴宅的房间好像,连窗帘的颜色花纹都一样!”   裴渊翻了个白眼:“那你得感谢苏伯,肯定是他跟我妈说的!行了,我回去换身衣服,你也进去休息一会儿,不困就玩会儿手机,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这样的安排挺好的,路宁点头,进了屋。   楼下,等路宁和裴渊上楼,裴母的脸立即拉了下来:“别装了,你手里拿的是广告页!真是的,平时总想儿子回来,儿子回来吧,你又装深沉,装高冷,等他走了你自个儿哭去!”   裴父拿下眼镜,哼道:“我就喜欢看广告,你以为我是你,稀罕那小子回来!”   这还真是死鸭子嘴硬!裴母瞪了他一眼:“不稀罕是吧,随你!”   话是这么说,但没过几分钟,她又忍不住拽下了裴父的报纸,凑过去说:“喂,裴渊带回来的那小姑娘,你看过了吧,长得真可爱!”   裴父瞥了她一眼:“怎么?羡慕了?当年叫你再生一个,你自己不肯的!”   “谁说是我不肯的,明明是你……”   两人吵闹几句,最后以裴父的投降告终。   吵赢了,裴母心里也没多高兴,她担忧地瞥了一眼楼上,问道:“你说,待会儿裴渊会不会生气?”   裴父扔下报纸,无奈地看着妻子:“知道他会生气,你还搞小动作?”   裴母气愤地瞪着他:“还说呢,儿子过完年就26岁了,你就不着急?”   他怎么就不急了,可这事是他着急就行的吗?裴父正想好好跟裴母好好说道说道,家里的帮佣艾婶走进来道:“先生、太太,客人来了!”   裴母连忙站了起来:“杜太太一家来了?快请他们进来!”   说完,脸上挂着笑,亲自到门边迎客去了,见到这一幕,裴父忍不住叹了口气,嘀咕道:“没事找事!”   ***   裴渊和路宁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下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她冲裴渊挑了挑眉,小声道:“你不是说你家没什么客人吗?”   裴渊扶住楼梯往下望了一眼,略一皱眉,道:“估计是我妈的老朋友,咱们不用管!”   “哦!”路宁点点头,跟着下去。   一看到他们俩,裴母立即站了起来,笑盈盈地说:“裴渊、路宁,你们休息好了吗?对了,裴渊,你还记得吗?这是你杜叔叔、杜阿姨,旁边的是你杜阿姨的掌上明珠,芝芝。”   裴渊客套地笑了笑:“杜叔叔、杜阿姨、杜小姐好!”   裴母怔了一下,笑道:“叫什么杜小姐,多见外,叫芝芝就行了,大家都是年轻人,直呼其名嘛!”   裴渊看了他母亲一眼,没接这话。   气氛有些尴尬,芝芝的脸色微变,觊了裴渊一眼。见状,杜太太立即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笑着问道:“这位小姑娘叫路宁?长得像个瓷娃娃,真可爱!”   裴母也立即拉过路宁的手,点头道:“可不是,她是裴渊的妹妹。你也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不老天就是如此厚待我,转眼就给我送了个如此可爱的女儿。”   两个贵妇人,东扯一下,西扯一下,总算又把气氛弄得热闹起来了。   不过吃饭的时候,又出了幺蛾子。   裴母故意安排裴渊跟芝芝坐在一块儿,裴渊也没反对,只是坐下后,他一直在给路宁夹菜,嘴里还关切地念叨道:“多吃点,你一上午没吃东西了!”   路宁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平时在家也没见他这么热情啊。再一瞧他旁边的杜小姐,路宁心里有了答案。她夹起菜,想递给裴渊,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住了。   裴渊似乎没发现路宁的纠结,继续热情地给路宁夹菜。   跟先前的冷漠判若两人,裴母既觉得尴尬,又觉得对不住老姐妹,连忙夹了一只虾给芝芝:“听你妈说你最喜欢吃虾,多吃点!”   “谢谢伯母!”芝芝抿嘴一笑,眼神不自觉地扫了旁边的路宁和裴渊一眼。这两人一个夹菜,一个吃,和谐又自然,似乎自成一个小世界,谁都插不进去。   吃过饭,杜太太一家再也不肯留,有礼地告辞了。裴母本打算让裴渊陪芝芝逛街的,这会儿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只能热情的把人送了出去。   他们一走,裴母的脸再也绷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你这么不给面子,让你妈以后怎么在老姐姐面前做人?”   裴渊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做什么了吗?”   裴父看不下去了:“行了,别演了,让你别折腾,你偏要瞎折腾,这下撞了南墙总该死心了吧!”   裴母怒瞪了他一眼:“还不是都怪你!”   见他们俩似乎又要没完没了地吵个没完,裴渊拎起外套,另一只手抓住路宁:“我带路宁出去转转!”   裴母的戏本来就是演给他看的,他一走,哪还演得下来。   她唉声叹气地坐到沙发,盯着裴父好一阵子,突然问:“你觉没觉得,儿子对路宁是不是太好了点?”   裴父睨她:“就因为夹了一堆菜?那还不是被你给逼的!”   “真的只是这样吗?”裴母也有些不确定。   大街上,路宁和裴渊也在讨论这事。   路宁偷偷瞧了裴渊一眼,小声说:“今天这位杜小姐蛮漂亮的!”   裴渊回过头,用力拉住她的围巾缠了两圈,嗤笑道:“你什么眼神啊!”   避重就轻,狡猾!路宁扁扁嘴,追了上去,问道:“你想去哪儿?”   裴渊指了指前方那栋高耸入云的大厦:“逛街,买年礼!”   路宁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不是已经买好了吗?”   裴渊从车上拎下来的那堆礼物明显比她买的多了不少,想必是裴渊后来又添了一些进去。   裴渊笑看着她:“我爸妈的是买了,可你和我还没买啊!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大年初一,得穿新衣服,走吧,逛商场去!”   提起新衣服,路宁也记得小时候,每次过年,她爸都要给她准备一身漂亮的新衣服。直到末世,过年她爸也会尽量给她一个小礼物,最初也是衣服头花之类的,后来这类工业品越来越少,就换成了最实际的食物。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一个人说要给她买新衣服。路宁心里雀跃不止,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男装在女装楼上,因此两人先去看了看女装。   售货员给路宁推荐的是一款可爱公主风的粉色羊毛大衣。但裴渊嫌这个颜色款式衬得路宁太稚气了,坚决要换。   “这件衣服真的很符合这位小姐的气质!”售货员不明所以,极力推荐道。她还没见到这么适合穿这件大衣的小姑娘。   裴渊却一眼就相中了旁边那件略显成熟的红色大衣,取下来递给路宁试穿了一下。   路宁的皮肤本来就很白,红色很适合她的肤色,不过她的脸略显稚嫩,这一件还是比不上那件粉色的。   “要不我再试试那一件!”路宁也很心动。   裴渊点头:“不用试,你要喜欢就一起买,今天是除夕,穿红色的喜庆一点!”   路宁连忙摇头:“那还是算了!”她家里已经有很多衣服了。   “好!”裴渊点了点头,暗自笑了笑,付了账。   男人的衣服可选择的就比女人的少多了。   裴渊选了一件款式跟路宁很相似的灰色大衣,然后就下楼了。   商场一楼是卖化妆品和饰品的,裴渊见在下自动扶梯的途中路宁的眼睛瞟了自动扶梯好几眼,不由好笑。   下了楼,他直接把路宁拉进了旁边那家连锁首饰店,轻轻敲着玻璃柜台道:“喜欢什么,试试?”   没有几个女人会不喜欢这些亮晶晶的首饰,路宁也不例外。这些饰品都好漂亮,路宁简直挪不开眼,不过这些东西的价格也不菲,随便一件都能买几件她身上的大衣,这还是便宜点的。   “算了,咱们出来蛮久的了,回去吧!”最后路宁狠下心来,让自己挪开了视线。   裴渊拉住她不让她走。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玻璃柜台:“把这条手链拿出来瞧瞧!”   售货员小姐连忙把手链拿了出来,笑盈盈地介绍道:“先生眼光真好,这条手链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链身是由铂金所制,上面镶嵌着九颗白钻,寓意天长地久,你女朋友的手腕又细又白,非常适合这个款式!”   “我也这么觉得!”裴渊拉过路宁的手,低声道,“试试!”   路宁被那句“女朋友”弄了个大红脸,见裴渊拉她的手,她连忙缩了缩,摇头低声说:“算了,我不想买了,咱们快走吧!”   若是她的目光不黏在手链上还比较有说服力。这姑娘有时候就是傻气得可爱。   裴渊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凌晨给你个惊喜的,不过现在看来要是等到晚上,未来十个小时你都不会开心!”   说完,他轻轻按住路宁的头:“低下!”   路宁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垂下了头,裴渊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银色的项链,戴到路宁的脖子上。   “好了,看看喜不喜欢?”   路宁挺直腰,视线往胸口瞥去,一条冰冰凉凉的项链垂在她的锁骨处,项链呈细小的叶子状,正中间,一颗粉色的钻石呈花朵状绽放。   路宁不懂粉钻的价值,但旁边的销售小姐懂啊,她惊讶得合不拢嘴,看路宁的眼神充满了艳羡。这小姑娘还真是幸运,交了个这么大方又浪漫的男朋友。   路宁伸手轻轻拨了拨吊坠,粉钻晃动,在明亮的灯光下,炫彩夺目,漂亮极了。   “喜欢!”路宁重重的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买的?”   裴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而是指着柜台上的手链道:“这个也买了,跟你的项链很搭!”   路宁还想拒绝,售货员小姐已经打开了盒子,笑道:“小姐,你戴上试试看!”   裴渊不由分说地拿起手链套进了她的手腕里,然后满意地说:“就这个!”   出了商场,路宁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摇晃着手腕,又伸手摸了摸脖子,她这算不算把一大堆人民币挂在了脖子上?   裴渊有趣地看着她这幅沦为小财迷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在车里等我一下!”   过了大约五分钟,他又下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路宁探出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买了什么?”   裴渊拉开车门,把袋子塞到她怀里。   路宁愣了一下,打开袋子一看,竟是刚才她瞧中的那件粉色大衣。   “你特意回去给我买这个的?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我穿这个吗?”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不过出钱的是大爷,所以她才没说而已。   裴渊左手抵在方向盘上,眼神深邃,笑得意味深长:“我想让你更高兴一点!”   路宁的心脏突然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第65章 065 打断   直到下车的时候, 路宁的脸还是红通通的。   听到汽车的声音, 裴母出来,笑盈盈地说:“回来了, 你姑姑一家也来了……咦,路宁,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路宁捂住脸, 侧头躲过裴母的手,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裴母疑惑地看着她:“可你这脸……”   “暖气,车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 热的!”路宁抬手尴尬地扇了扇风, ”我,我先进去了!”   说完,抱着衣服飞快地跑进了客厅。   裴母一脸莫名:“这……这孩子怎么啦?我说错话了?”   裴渊握拳低笑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妈,你不用担心,待会儿我去给她量量体温, 应该没事的!”   “哦!”裴母应下后又觉得不对劲儿,什么叫他去给路宁量体温,孤男寡女,就算路宁年纪还小,但也是个大姑娘了, 这不大合适吧。   只是等裴母回过神来时,裴渊已经走到了门口,她到嘴边的念叨也只好收了回来。   裴渊走进客厅,先是跟裴景华夫妇打了声招呼,又随口说了两句,然后就上楼了。   骆桓本想跟去的,结果被他一个眼神给瞪住了。   楼上,路宁把自己闷在被窝里,不住地叹气,裴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那句话究竟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啊!   真是令人抓狂,她好想拽着他的领子,问清楚算了。   她还没纠结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敲门声。   路宁刚坐起身,裴渊就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医药箱,倒是像那么回事。   “你干嘛?”路宁的口气很不好。   这人难不成真以为她发烧了?   裴渊晃了晃医药箱:“做个样子,免得我妈待会儿又念叨!”   他这样倒显得自己很无理取闹,路宁既觉得理亏,又觉得不自在,干脆下了逐客令:“我要换衣服了,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裴渊点头:“好,你就换今天买的新衣服,那件大红色的,记住,千万别换那件粉红的!”   路宁脱口问道:“为什么?”他好像对那件粉红色的大衣怨念颇深。   裴渊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穿那件粉红色的,他们会以为我诱拐儿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那么夸张吗?什么叫儿童,她只是脸小了点好不好。   路宁想了想,还是按照裴渊飞吩咐,换了那件红色的大衣。   楼下,裴母又在对着裴景华倒苦水:“哎,裴渊都26了,一直也没个女朋友,我都快愁死了!”   裴景华绝对是站在她那一边的,笑着安慰:“嫂子不用急,这过年,年轻人们都回来了,回头咱们组织组织,让他多见几个,也许就一眼都相中了呢!这种事情还是得讲缘分。”   裴母叹气:“还是不要了,你不知道,我今天邀请老杜一家来,结果他硬是没给芝芝一点面子,弄得场面很尴尬,杜太太心里不知怎么想我呢。再给他相,只怕我那些老姐妹都要弄成仇人了!”   中午被裴渊那么一弄,她现在是真不敢再弄出这种事了。   裴父正在跟骆父下棋,听到这话,从棋盘中抬起头说:“我就跟你说了,别瞎折腾,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该干啥干啥去,实在无聊,过完年咱们出去走走。”   裴母气得指着他说:“景华,你听听,你哥这是什么态度,他总说不管,可也不想想,裴渊都多大了,有这么当爹的吗?”   裴景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嫂子别急,男人嘛就是粗心,不喜欢管这些琐碎的事。你也别着急,这不是有我吗?我跟你,既然裴渊这么反感相亲,咱们也别做得这么明显了,今晚听说丽湖旁边有烟火表演,很多年轻人都会去。骆桓,待会儿你就缠着你裴渊哥,让他带你去玩。”   裴母听了,也倍觉有理:“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打电话,问问老姐姐她们,这些孩子今晚在哪儿碰头,他们年轻人聚聚总没坏处!”   骆桓没想到战火会燃烧到他头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哭丧着脸干嚎道:“妈,舅妈,你们就饶了我吧,放心,裴渊哥他打不了光棍的!”   裴母眼睛一眯:“骆桓,告诉舅妈,你裴渊哥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骆桓正想说话,抬头就瞧见裴渊从楼梯上拐了下来,忙改口说:“哪有,我不知道啊,我的意思是说,裴渊哥长得好看,又事业有成,不愁找不到对象,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裴母失望地耷下眼:“那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给我们带一个回来呢!”   那是带回来了你们没发现而已!骆桓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   回头见裴渊和路宁下来,他马上正襟危坐,紧闭着嘴,再也不肯多说。   但裴母却觉得裴景华先前说的办法很可行,逮着裴渊就说:“今晚丽湖那边有烟火表演,你们年轻人一起出去玩玩吧!”   裴渊瞥了一眼骆桓,含笑道:“好,妈,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裴母连忙摇头:“不了,人老了不爱凑这个热闹了!”   裴渊也不勉强,含笑点了点头。   年夜饭吃得比较久,因为今晚出去要开车的缘故,裴渊并没有喝酒。   吃过饭,骆桓就被裴母拉到一边,嘱托了一番。   然后几人相继上了车,骆桓识趣地坐到后排,把副驾驶座留给了路宁。一路上,他也装乖觉,闷不吭声。   裴渊似乎心情很好,一路哼着小曲,也不理会他。   到了丽湖,湖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大家都在这里等着看市政府组织的焰火表演。   丽湖是B市一处著名的旅游景点,湖中央有一座小岛,也已经开发了出来,上面有许多酒店、饭店、露天咖啡馆、茶馆等,同时还有游船等游览项目。   市里的人平时没什么事就爱到这里来玩,踏踏青,放放风筝,赏花游湖,别有一番滋味。除夕夜,市政府就圈起了岛上南面一处无建筑物的草地,在哪儿放烟花。   这两年,为了减少环境污染和因为烟花爆竹燃放带来的危险事故,B市已经禁止了市民私自放烟花,所以大家想看烟花,大部分都只能到这里来。   裴渊他们来得比较晚,焰火表演已经开始,刚停好车,天空中就传来一道巨响,接着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半空中,照得大地亮如白昼。   下了车,骆桓望了望方向,积极地对裴渊说:“这边,裴渊哥,他们的船停在湖西北角那里,只要穿过前头那座桥走几分钟就到了!”   湖岸边修了三座通往小岛的桥,正好他们前面几十米就有一座。   裴渊一把抓住路宁的胳膊,笑着说:“你自己去吧,我们就不去了!”   “啊?为什么?”骆桓傻眼了,他一个人怎么去,船上可都是跟裴渊年龄相差无几的青年男女,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跟他们没话说啊,而且,他可是拿了舅妈的大红包,事情没办成,晚上回去怎么交代?   裴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有为什么,好好玩,玩累了就到车边等我,最迟12点我们就回去!当然,你若能打到车,也可以自己先回去。”   骆桓这下哪还不明白,裴渊分明知道了他跟裴母私底下的小动作,不说破,不过是因为他也想带路宁出来玩,找他当挡箭牌来着。   想着舅妈许诺的巨大好处,骆桓斗争胆子说:“裴渊哥,这湖岸边都是人,挤死了,哪有在船上看着舒服。”   裴渊斜了他一眼:“我乐意!”   说完也不管骆桓的死活,拉着路宁就走。   骆桓只能苦逼地看着他们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路宁隐隐觉得不妥,小声说:“咱们这样把骆桓丢下好吗?今晚不好打车。”   裴渊护着她,挤出人群,来到人稍微少一些的湖边,笑道:“你担心他?放心,他能找到回去的路。倒是你,后不后悔跟我出来,要是觉得人太多不舒服,想到船上去,现在还来得及。”   路宁摇头:“没有,这里就蛮好玩的!”   她是想坐船,但她不想去船上跟那群认都不认识的人待在一块儿,拘束得慌。   “那我们随便走走,人太多了,拉着我的手,不然走丢了,很难找到人!”裴渊握住她的手,指着湖边红色的灯笼说,“今晚丽湖用火树银花来形容绝不为过。”   两人沿着湖边慢走,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烟花声,背后是倒影在湖中的五彩焰火。   风景美如画,裴渊带着路宁,专挑人少的地方走,边走边聊:“你以前都是怎么过年的?”   怎么过年的?路宁的脸上浮起一抹幸福的微笑:“就跟大部分人一样啊,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那一天我……总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吃过年夜饭,我……们就去放烟花,不过那时候只是意思意思,放几根就完了,比不上现在这里的烟花漂亮,也没有这么多漂亮的图案。”   她说完的时候,天上的焰火正好组成四个流光溢彩的大字“幸福安康”。   裴渊瞥了一眼她脸上的笑容:“但还是自己亲手放比较有意思,对吧!”   路宁点头:“嗯,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些变故,就再也没机会放烟花了。我都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   裴渊被她语气里的老气横秋逗笑了,转身正想笑话她,就看见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双手扶着湖边的栏杆,仰头盯着天空中的五彩火光出神。   火光衬得她的侧脸精致如玉,不过最吸引裴渊的却是她那眸子中深深的怀念,那里面的留恋引得裴渊的脚步一滞,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见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裴渊没有说话,也学着她的模样,侧过身扶着栏杆欣赏湖中心五颜六色的焰火。   这一站就是近一个小时。   焰火告一段落,湖边人流如织,来来往往,裴渊再度拉着路宁,一起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裴渊指着旁边的厕所问路宁:“去洗手间吗?”   他们都出来两三个小时了,别说,路宁还真有点想。   她轻轻点头:“好,待会儿我们还是在这里集合!”   裴渊点头,含笑目送她进去。   洗手间人比较多,路宁排了一会儿的队。   她出来时,裴渊还站在那里,不过他身上的大衣却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路宁诧异地看着他:“你很热?”   裴渊轻笑:“有一点,人太多了!”   是吗?可今晚也有风啊,尤其是湖边,风还不小呢!路宁狐疑地看了裴渊一眼,无解,只当他比较耐冻。   两人转了一周,已经十一点了。   路宁问裴渊:“要不要回去了?”   裴渊看着在高空绽放的烟花问路宁:“不看了?”   路宁摇头:“烟花不都这样,看一会儿就行了!”   裴渊没有意见,便道:“那好,我们走吧!”   路宁本来是想按照原路返回停车场,不过裴渊却非要拉着她走小道,美其名曰,人少,不用挤。   路宁艺高人胆大,也没其他小姑娘的害怕,索性便随他去了。   两人穿过人群,远离湖边,走上了一条由青石板砌成的羊肠小道。   拐了几个弯,逐渐远离了喧嚣的人群,连烟花的爆炸声似乎都变得有些模糊和遥远了。   四周越安静,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也就被无限放大。   路宁轻轻挣开裴渊的手:“这里没人了!”   意思是他不用担心她走丢了。   裴渊笑了笑,没有勉强。   走到前方一处凉亭时,裴渊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凉亭说:“要不要进去坐坐?”   “你累了?”路宁没有反对,先一步走进了凉亭。   裴渊走过去,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灿烂的烟花,指着路宁的眼睛说:“闭上眼,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路宁诧异地眨了眨眼,听话地闭上了眼。   没过几分钟,裴渊突然出声说:“好了!”   路宁睁开眼,裴渊含笑站在她面前,手里捧着四根烟花。   路宁惊喜地看着他:“你从哪儿来的?”   裴渊把烟花塞进了她的手里,笑着拿起放在石凳上的外套,从里面掏出打火机丢给了路宁:“刚才你去洗手间时,我问路人买的!”   虽然政府明文禁止了放烟花,不过也架不住国人对烟花的热情,尤其是这种普天同庆的日子,不放点烟花似乎就少了什么。   于是就有一部分青年,买了烟花带了过来,准备找地方偷偷放了。   裴渊出了两百块才说服那个年轻男人把烟花卖给了他,为了避免被路宁发现,他还把衣服脱了下来,把烟花藏在里面,为此吹了半路的冷风。   不过看到路宁喜悦的小脸,似乎一切都值了。   路宁感动地看着他:“你点还是我点?”   “拿在手里不安全,把烟花插、在土里再点燃吧!”裴渊建议道。   路宁小时候放烟花,她爸也是这样做的,因此她也没什么意见。   两人饶有兴致地把烟花插、在土里,又找了几块石头来把烟花固定住,这才点燃引线,然后飞快地跑到十几米开外。   轰轰轰……   伴随着爆炸声,一道道五光十色的烟花在眼前绽放。   路宁仰起小脸,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中的烟花,直到夜空重新归于寂静,她才扭过头笑看着裴渊:“谢谢!”   裴渊轻抚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轻声说道:“路宁,新年快乐!”   “新年快……”   路宁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略带着凉意的柔软唇瓣贴上了她的额头。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裴渊的心情也并不比她好到哪儿去,蜻蜓点水一吻后,他并没有离去,下巴轻轻地抵在路宁的头上,垂头看着她的脸道:“路宁,我……”   一道闪光灯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裴渊脸一黑,放开路宁,三步并两步跑到草丛中,一把拉起来人,阴测测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能说是无意中看到他们俩,所以就偷偷跟来了吗?也幸亏是跟来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他家表哥用几根烟花就想把小姑娘骗到手的事。哎,他怎么就忘了关闪光灯呢!不过要真关了闪光灯,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照不到啊。   骆桓缩了缩脖子,嘿嘿笑着想抹过这一茬:“巧合,巧合,我只是不小心路过而已……”   裴渊不吃他这一套,伸手道:“手机!”   这可是活生生的证据啊!   骆桓很不情愿,但在裴渊的冷厉的眼神下又不得不屈服。他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裴渊哥,你能放开我了吗?”   裴渊瞪了他一眼,松开了他的衣服,接过手机,飞快地找到相册,看了一眼,又在上面点了几下,直到把照片都传到了他的微信上,他才删掉照片,把手机还给了骆桓。 ☆、第66章 066 被抓包   回去的路上, 车里一片寂静。   骆桓看着裴渊的黑脸, 恨不得钻进车座底下藏起来,若不是今晚太难打车了, 他一定会滚得远远的。   更要命的是, 丽湖这一片还堵车了,明明平时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今天硬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开回家。   再看路宁,自从见到骆桓后,她就没说一句话, 上了副驾驶座,也一直扭头看着车外,一声都不吭, 平静得有些过头了。   裴渊抽空瞧了她好几眼, 路宁似乎就是没察觉到他的视线,连头都没回一下。她这样究竟是懂了他的意思呢?还是没懂呢?   哎, 都怪骆桓这个该死的臭小子!在等红灯的间隙,他忍不住回头剜了骆桓一眼。   今晚的计划是失败了, 裴渊泄气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狠狠地踩下油门,汽车瞬间飙出老远。   很快,别墅遥遥在望,骆桓激动得差点落泪,终于不用再承受这无声的精神折磨了,他发誓, 他以后一定离他表哥远远的,再也不坏他的好事了。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路宁。   表白被围观,围观者还是裴渊的亲表弟,自己的同学,这怎是一个囧子可以形容的。   她现在就想赶紧离开这两人,然后睡一觉把这事给忘了。   三人之间的诡异气氛走进屋子里也没改变。   笑盈盈迎上来的裴母一看这情况,不解地问:“怎么?今晚的焰火不好看?我听说这几年搞得蛮热闹的,还是你们去晚了,没位置了?”   说完,眼神重点落到了骆桓身上。   骆桓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看八卦,把正事都忘了。他挠挠头,嘿嘿笑道:“舅妈,那个今晚人实在是太多了,黑漆漆的一大片,我们上哪儿找他们的船去?”   裴母一听自己今晚的计划又落空了,也没了追问的心情,拉着大家说:“行了,不说了,我给你们炖了点银耳粥。你们出去这么久,肯定饿了,吃点填肚子!”   她一提,路宁还真觉得有点饿了,毕竟晚饭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小时了。   于是路宁跟着裴母坐到了餐桌上,裴渊见了,愣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只有骆桓,这会儿又心虚,又怕自己憋不住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赶紧摇摇头:“舅妈,我不饿,你们吃吧!”   说完,蹬蹬蹬地上了楼。   “这小子还是这么毛躁!”裴母摇摇头,给路宁和裴渊各自盛了一碗粥,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好吃吗?”   路宁嘴里含着粥,重重地点了下头,含糊不清地说:“嗯,好吃!”   有人捧场,裴母也很开心,她伸手握住路宁的手,怜惜地说:“喜欢你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吃完了,我再给你盛,你看你这姑娘瘦得!”   路宁连忙摆手:“不用,伯母,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这孩子,还客气什么!”裴母说完就起身,又去厨房给路宁盛了一碗过来。   裴渊终于逮着机会,他伸手轻轻戳了戳路宁的胳膊:“待会儿别锁门,我有事找你!”   路宁斜了他一眼,眼神犹豫不定。   裴渊又推了推她:“听话!”   “你们说什么呢?”裴母进来就见两人拿着勺子,停在那儿说话。   裴渊笑笑,一本正经地撒谎:“就问路宁今晚的烟花好看吗?”   闻言,裴母也扭头看向路宁:“怎么样?今晚的烟花漂不漂亮?”   裴渊也看着路宁,双眼带笑,意有所指地说:“我觉得最后那场烟花最好看,你觉得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路宁的脸不自觉地又烧了起来,为了躲避裴渊红果果的眼神,她忙站起来,弯腰伸手去接裴母手里的粥碗。   裴母笑着把碗递过去:“锅里还有,没吃饱就别……”   话未说完,她突然停下来,眼神停留在了路宁的脖子上。   路宁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因为弯腰的动作,那条项链从胸口掉了出来,在心形的毛衣领口上晃动。   这条项链有什么不对吗?路宁眨了眨眼,还没说话,裴母已经轻笑出声:“小姑娘气色好,戴什么都好看,我这里还有蛮多首饰的,年轻的时候喜欢这些,老了发现很多东西都用不着了,路宁,你若不嫌弃,明天来挑几件你喜欢的!”   路宁下意识地望了裴渊一眼。   裴渊放下碗,站起身,按在裴母肩上,笑道:“这事明天再说吧。妈,很晚了,早点睡!”   裴母点头:“是啊,你们也早点睡!”   说完,迈步上了楼。   她一走,楼下又陷入了沉默,路宁伸手捏着项链:“这东西我还给你算了!”   虽然还是在笑,但裴母刚才的眼神明显变了。路宁情商不高,但对别人的情绪非常敏感。   裴渊伸手挡住了她的手:“不用,你不戴难道让我一个大男人戴?还不被人嘲笑死?”   是这样吗?路宁眨眨眼:“其实你还可以退……伯母!”   她蹭地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喊道。   裴母笑了笑:“别紧张,我就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了。人老了,记性都不好了,新年快乐,路宁!”   说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了路宁。   路宁看向裴渊,裴渊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路宁连忙接过红包:“谢谢伯母!”   裴母笑了笑,又拿出另外一个红包,递给裴渊:“儿子,新年快乐!”   “谢谢妈!”裴渊接过红包,伸手拥抱了一下裴母。   裴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推开他:“行了,赶紧去睡觉,这里我来收拾!”   裴渊抓住她的手:“我来吧!”   裴母摇头:“行了,你爸打打呼声太大,我睡不着,你们别跟我争了,赶紧去睡觉,明天还要陪我去拜佛呢!”   说完,硬是把两人推上了楼。   ***   两个碗要不了两分钟就洗完了。   洗完后,裴母并没有回房,而是在饭厅里坐了一小会儿。   良久,她站起了身,走到二楼,来到骆桓的房间,停下脚步,抬起手,想敲最后又住了手。   若是裴渊真跟路宁有什么,那跟他们朝夕相处的苏伯和骆桓肯定知道些什么。难怪骆桓今天一副笃定裴渊不会交不到女朋友的模样,裴母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只是没找到确切的证据和见证人,她也不好拿这事去问儿子,不然万一只是误会一场,那两人以后怎么相处。而且万一儿子本来没那意思,被她这么一点,搞不好两人还真弄出点什么来了。   裴母颇有点投鼠忌器的感觉。   不过今晚实在太晚了,无论是打电话给苏伯还是询问骆桓,似乎都不大合适。   犹豫了一会儿,裴母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慢慢往卧室走去,决定明天再找机会调查清楚这事。   走出几步远,她突然发现书房里似乎还亮着灯。   裴母愣了一下,疾步往书房走去,一把推开了书房半掩的门。   门内,骆桓正捂着嘴得意的笑,不料被裴母抓了个正着,他脸上的笑僵住了,愣了两秒,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把手机按住,站起来嘿嘿笑道:“舅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裴母狐疑地看着他:“本来是准备睡了,看见书房里亮着灯,我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特意来看看。这么晚,你不睡跑到这里来干嘛?”   骆桓指了指电脑:“我有点事要上一下网,这不完了吗?马上就走,舅妈你也赶紧回去睡吧!”   边说边飞快地关掉了电脑。   裴母瞅了他一眼,拉住了他:“骆桓啊,正好你还没睡,舅妈有件事想问问你!”   骆桓不明所以,还是抓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笑呵呵地说:“舅妈你问!”   裴母坐在他对面,叹了口气道:“骆桓,听说你都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可你表哥,他马上就奔三了,这……哎,你能理解舅妈的心情吗?我也不是非要他现在就结婚,但他连别的姑娘的面都不愿意见,这样下去难不成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啊,你说是不是?”   骆桓笑着打哈哈:“舅妈,你多虑了,裴渊哥不愁交不到女朋友,你别担心!”   裴母白了他一眼:“你老实告诉我,你裴渊哥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   今晚裴渊就已经警告他了,他哪还敢乱再去捋他的虎须啊。骆桓立即举手发誓:“这个我还真没发现!”   裴母撇嘴:“真的吗?那路宁呢?我看你表哥对她蛮好的!”   骆桓还是坚持不知道:“他可能看路宁蛮可爱的吧,苏伯也对路宁很好,比对我都好,整个家里,就我好像是捡来的!”   “可爱到给她买几克拉的粉钻?”裴母冷笑着打断了他的含糊其辞。   骆桓这才明白,原来裴母在这里等他。裴渊哥也真是的,买了个粉钻也不瞒着舅妈,让他怎么帮忙?   他挠挠头:“粉钻?裴渊哥给路宁买粉钻了吗?我不知道这事啊!”   裴母瞥了他一眼:“我今晚亲眼看到挂到路宁的脖子上,你说一个男人买价值不菲的首饰送给小姑娘,这能是什么意思?”   “这个,也许不是裴渊哥买给路宁的呢,舅妈你说是吧!”骆桓还在垂死挣扎。   裴母生气地瞪着他:“那你说是谁给她买的?”   这还真问住了骆桓,那么贵重的粉钻,一般人能随便送吗?   骆桓咬住下唇,打了个马虎眼:“这个……舅妈,我还没满17岁,我哪知道,反正我没送过人粉钻。你要真知道,问裴渊哥去不就行了吗?反正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我是什么都没发现。”   见他咬死不说,裴母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你表哥真跟路宁没什么?”她将信将疑地又问了一句。   骆桓只希望这消息不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其他的他一概不管,胡话随口拈来:“哪能啊,你也不看路宁多大,我裴渊哥总不能有恋童癖吧?”   这话倒是说进了裴母的心里,她一直没把裴渊跟路宁的关系往深里想就是因为路宁那张脸,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对着这么稚嫩的脸,她儿子也能下得去嘴?她可不信。   她站起身,看了骆桓一眼:“行,我就相信你。骆桓,过完年,你继续住你裴渊哥家,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告诉我!”   “诶,你放心,我一定通知你!”骆桓站起身,躬身笑道,手肘一弯,一不小心把手机扫到了地上。   手机滑过桌面,正好落到裴母脚边,裴母掏红包的动作一顿,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还好,没有摔……这……”   瞧她脸色大变,手都开始发抖,骆桓突然想起自己刚恢复的照片,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马上绕过桌子,凑到裴母旁边,正好看见手机正中央那张裴渊亲吻路宁额头的照片。   骆桓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让你不给手机设密码,让你得意,一回来就把照片恢复了,让你不把手机藏起来……   这张照片拍得很唯美,照片中的背景恰好就是漫天绚丽的烟花绽放的那一刹那,男人的手温柔地扶着女孩的头,眼中的柔情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的唇近乎虔诚的印到女孩的额头上。   裴母扬了扬手机:“这就是你说的没关系?”   骆桓哭丧着脸,裴渊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裴母沉着脸,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回去,你跟我好好说清楚!”   ***   三楼,裴渊也提到了照片。   他把手机递给路宁,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骆桓技术还不错,要不要传一张给你!”   路宁接过手机,瞅了他一眼,视线落到照片上,忍不住开始脸红,这也太亲密了。她蜷紧手心,把手机还给了裴渊:“不用了!”   裴渊笑眯眯地看着她:“也是,这张照得不大好看,没照到你的正面,下次咱们拍张更好看的!”   谁要跟你拍这种照片,不要脸!   路宁恼羞成怒地瞪了裴渊一眼。   裴渊伸手一把拉着路宁:“走吧,进屋说,你也不想吵到别人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要睡觉了!”路宁甩开他的手,推开了门。   裴渊立即伸手卡住门板,趁机混了进去,伸手打开了灯。   刚一开灯,他就被这满屋子的粉色和布偶娃娃给晃晕了眼。   就这场景,他接下来的话能说得出来也有鬼了,裴渊立即关掉了灯。   路宁被他这一开一关弄得紧张起来,手心都开始冒汗,不过黑暗也壮怂人胆,路宁动了动小指头,一把抓住了裴渊的手。   裴渊反应极快,顺手一拉,就把路宁拽到了怀里,两人倚着墙抱了个满怀。   “裴渊,裴渊……路宁,睡了吗?”突然走廊里传来了裴母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转眼就到了路宁门口,隔着门板,路宁都能感觉到裴母敲打门的力道有多猛。   她一把推开裴渊,跑到窗前,拉开窗帘说:“快,你快跳下去!”   裴渊哭笑不得:“这可是三楼,离地面□□米,你想我断胳膊断腿吗?”   糟糕,忘了裴渊是普通人。   “那我跳下去!”路宁双手抓住窗棱轻轻一攀就爬到了窗口。   裴渊见了连忙拉住她:“别,你跳有什么用?我妈没见到我,还是不会走的!她先前肯定已经去我房里看过了,等会我还是跑不掉!”   路宁傻眼了:“那怎么办?待会伯母看见就完了。”   这傻姑娘,难不成真以为他妈什么都没发现?裴渊拉住她的手:“你先下来再说!”   等路宁一落地,他就拽着路宁到门口,一把打开了门:“就这么办!”   路宁毫无心理准备就这么撞上了裴母惊讶的视线。   裴母也有些意外,虽然她早猜到儿子在路宁的房间里,但没想到两人会这么手拉手出现在她面前,还真是冲击她的视觉。   她瞥了一眼裴渊:“到书房来,我等你!”   裴渊轻轻拍了拍路宁的手:“快去睡吧,明天见!” ☆、第67章 067 谈话   裴渊承认他是故意的。若不是他的放纵和毫不遮掩, 裴母不会发现他对路宁的心思。   他与路宁的事完全可以回到A市后再讨论, 等时机成熟以后再告诉父母,他们可能更容易接受。   但他这次回家之后发现, 母亲似乎对他的终身大事过于关心了, 他若再不表明态度,不知他妈还要给他相多少女孩子。   这头他连路宁都还没搞定,若是让他妈继续这么折腾,回头万一路宁误会了怎么办?而且回到家,还有一个以老母鸡自居的苏伯在中间做拦路虎, 与其这样,不如把他与路宁的关系放到阳光下,这样谁也拦不住他了。   裴渊想得很好, 但却料错了他母亲的反应。   他实在没想到他妈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竟然又去把他爸给挖了起来。   三个人坐在书房里,你瞪我, 我看你,甚是无语。   尤其是裴父, 大半夜被老婆从被窝里挖出来, 精神很不好,他揉着额头:“你们俩这是怎么啦?怎么,裴渊,你惹你妈生气了?”   “没……”裴渊刚想辩解就被他妈给打断了。   裴母拉着裴父,先告一状:“问你的好儿子,你说他喜欢谁不好, 非要喜欢路宁?”   裴父讶异地看着裴渊:“你……跟路宁?”   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块儿,白天没看出来啊。   裴渊点头承认了裴母的指责。   裴父无语地摇摇头,又转过来安慰裴母:“哎,你不是一直担心儿子会打光棍吗?这下好了,过几年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裴母狠狠剜了他一眼:“就你心大,也不想想,路宁才多大,想抱孙子,做梦去吧你!”   裴父一愣:“怎么叫我心大,路宁年纪小就再多等几年就是嘛。你说是不是,裴渊?”   裴渊知道这是父亲在帮他,连忙点头:“对,路宁下个月就满18了,再过两年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裴母撇嘴冷笑:“说得好像一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能结婚一样!”   这不是故意找茬嘛。裴父一个头两个大,看看生气的妻子,又望望用祈求眼神看着他的儿子,无奈地说:“你究竟对路宁有什么不满意的?她除了年龄小点,天真烂漫了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啊。再说,年纪小,她也总会长大,总会成熟嘛!”   裴母气得拍开他的手:“她跟裴渊根本就不合适,儿子昏头了,你也昏头了?   裴父挑眉:“哪里不搭,你说说?路宁家虽然没了人,但也家世清白,她也不是什么坏女孩,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   裴渊也适时地表态:“妈,我跟路宁,男未婚,女未嫁,哪不合适了?”   这不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吗?裴母蹙紧眉头,闷闷不乐地说:“我不是嫌弃她,也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裴渊,若是其他事,我就随你了,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要找的是陪你过一辈子的人,可路宁呢,她现在还懵懵懂懂的,她懂什么是爱情吗?你别弄得自己梯子挑头一头热,到头来一场空。”   不得不说,裴母还真是一针见血。不过裴渊也不示弱:“我等她,她会长大的!”   “哼,你等她?万一她长大了找到了真爱,你怎么办?”裴母实在不想打击儿子,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十几岁的小姑娘本来就没定性,路宁还没长大,还没好好看看这个花花世界,而裴渊却到了定下来的年龄,两人的步伐根本不一致,很容易出问题。   裴渊握紧拳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裴母被气笑了:“你不给,她就没有了吗?你总不能把她关起来吧!”   裴渊长长的叹了口气:“妈,你想多了。我是说,我相信不会有人比我对她更好。”   裴父见两人快吵起来了,连忙打了个圆场:“这都是还未发生的事,以后再说,咱就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吧!”   裴母气得狠狠地瞪了裴父一眼,扭头看向裴渊:“你就非要跟她在一起是吧!”   裴渊用沉默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行行行,都是我多事!”裴母气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父子俩无言地坐在那儿。   半晌,裴父伸手轻轻拍了拍裴渊的肩:“你心里有主意就好,时间不早了,早点去睡吧。至于你妈那儿,我会说服她的!”   “谢谢爸!”裴渊起身点点头。   ***   裴父回到房间,发现裴母气哼哼地背对着他。   无奈地笑了笑,他伸手轻轻推了推老妻:“还生气呢?儿孙自有儿孙福,裴渊他从小就懂事自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咱们做父母的已经老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裴母被他的话气笑了,翻身坐起来:“支持他,万一他以后被路宁抛弃了怎么办?他活了26年才喜欢上这么一个姑娘,能承受得了这种打击吗?”   裴父不解:“你怎么会这么想?裴渊那么优秀,路宁怎么会抛弃他!”   裴母瞥了他一眼:“怎么不会,哎,算了,跟你这种粗心的大男人说不清楚,我明天找机会跟路宁说清楚!”   裴父一听大惊:“你可别乱来!”   裴母理都不理他,头一扭,靠向里侧,任凭他怎么说都不为所动。   ***   第二天,因为要去拜佛,所以大家都起了个大早。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路宁昨晚跟萱萱发了半夜的信息,这会儿两只眼直接熬成了兔子眼,红通通的。   裴渊瞧了,还以为她是担心昨晚的事,趁着众人没注意到的时候,轻轻拍了一下路宁的肩:“没事的!”   路宁笑着点点头。   上了车,裴母自动坐到后面,而且还拉上了路宁:“咱们娘俩坐后面,让他们爷俩坐前面去!”   昨晚被裴母逮了个正着,虽然他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路宁还是觉得心虚,这会儿还真是不好意思面对裴母。   裴父瞧了老妻一眼,笑着说:“还是路宁坐前面吧,我昨晚没睡好,让我靠一会儿!”   他都当着晚辈的面这样说了,裴母也不能不给他面子,只得放开了路宁。   路宁坐到副驾驶座上,狠狠的松了口气。   但因为路上有了裴母和裴父,她也不能像平时那样随意。   路宁想了想,干脆用老一招,抱着胸口,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开始装睡。   裴渊开车的间隙,瞧了她一眼,偷偷把暖气开大了一点。   在后座的裴母见了,酸酸地嘀咕了一句:“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裴父被她逗笑了,把肩膀凑过去说:“行了,你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我娘她儿子也一样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昨晚睡太晚,你肯定没休息好,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裴母这下果然不再说话。   裴渊从后视镜里朝裴父投去感激的眼神。   飞云寺是B市很出名的一座寺庙,大年初一这一天,不少人都会特意到寺里烧香拜佛。   飞云寺面积很大,足足有两三百亩地,除了主殿,还有十二分殿,供奉着各类神佛。   在大门口烧了香后,四人开始逛分殿。   到了月老殿后,裴母不再是走马观花的随处看,而是拉着路宁走了进去,取了三炷香,递给路宁,然后又取三炷香,自己拿着,跪到蒲团上磕头虔诚地拜了下去。   路宁拿着燃烧着袅袅青烟的香,不知所措。   裴母拜完,把自己的香插到香炉里,回头看路宁还站在那儿,无奈的摇摇头说:“鞠三个躬,插、上就可以了!”   周围有不少年轻人都没跪,只是鞠躬。路宁依葫芦画瓢,跟着有模有样地学了学,刚弯下腰,视线里突然冒出一双黑色的皮鞋,她扭头一看,见是裴渊,不由纳闷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裴渊指着手里的香:“我也来求姻缘,这种事让妈代劳不大合适!”   可你能不能不要站得离她那么近!路宁瞅了一眼左前方对着她和裴渊指指点点的女生,害羞地低下了头。   两人一起拜完月老,回头裴父和裴母已经跑到凉亭边,站在那儿看两个老头下棋。   “裴渊,你来得正好,这盘棋绝了,你也来看看!”裴父立即招呼裴渊。   裴渊只得站了过去。   那边,裴母走了过来,拉着路宁说:“我有点口渴了,咱们去买点水喝!”   路宁望向裴父和裴渊的地方:“咱们不跟裴伯伯他们说一声吗?”   裴母拉着她就走:“不用,他一看别人下棋就入迷,没个半小时一小时的,想不起咱们!”   那边,没过两分钟裴渊也发现路宁不见了,正要去找,却被裴父拉住了。   “放心吧,你妈又不会吃了路宁!”   裴渊仍旧一脸不放心,见状,裴父也没了下棋的心思,把他拉到旁边僻静的一角:“你妈只是想找路宁说说话,这种女人之间的事,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咱们男人别掺和。你越跟得紧,你妈越不高兴!”   “可是路宁她没有这种经验……”   裴渊刚一出口,裴父就出口打断了他:“没有可是。谁也不是天生就有这种经验的,她没有现在正好学学。相信我,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你要真为了她好,就听我的,在这里等着!你心里应该明白,凡是你喜欢的,你妈都不会真的为难对方。”   ***   裴母直接把路宁带到了山下的一座咖啡厅里。   咖啡上来后,裴母却没有像路宁想象中的那样质问她,反而问道:“你知道我今天在月老庙求了什么吗?”   路宁咬住下唇:“伯母,月老庙还能求什么啊!”   裴母笑了:“还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没错,我求裴渊姻缘顺遂,幸福美满!”   来了,来了,路宁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拧紧,抓住衣摆,傻乎乎地笑看着裴母。   裴母瞧出了她的紧张,笑了笑,说:“从昨晚开始我就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但裴渊防我跟防贼似的,这次要不是他爸配合,我还找不到这个机会!”   路宁摸不清楚裴母的想法,只能傻笑。   这是她昨晚跟萱萱商量出来的对策,既然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不说,至少不会说错话。   裴母瞟了路宁一眼,她拿起咖啡杯轻轻啜了一口,总是带笑的美目中忽然就染上了一缕愁绪:“路宁,你喜欢裴渊吗?”   路宁愣了,她没想到裴母会这么直接。   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都傻了,愣愣地看着裴母。   裴母拿起勺子慢慢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路宁听:“裴渊他很喜欢你,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   路宁低下头,半晌才声若蚊蚋地说:“我……我也喜欢他!”   裴母似乎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她含笑看着路宁:“对,你喜欢他,但你不爱他,对吗?”   她也是个女人,也是从青葱岁月中走来,一个小姑娘陷没陷入爱河,她一眼就能看清楚。这也是她为何会反对裴渊跟路宁在一起的原因。   路宁怔住了,良久,她才低落地说:“我不知道。”   爱跟喜欢有区别吗?   路宁只知道,她不讨厌裴渊,她也乐意跟他在一起,萱萱说这就是喜欢了。可爱呢?萱萱不懂,路宁也不清楚这有什么不同。她们的周围有不少挥洒青春的少男少女,动不动就喊“我爱你”,可在成人的眼里,这似乎不是爱。   裴母轻轻点头:“以后你会知道的。路宁,我并不是反对你和裴渊,一来是你太小,未来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并不希望你因为一段所谓的爱情跳过你的这个成长阶段;二来,你还没弄懂真正的爱情,就这么贸然在一起,这样对裴渊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路宁知道这不是重点,她抬头问道:“所以呢?伯母,你希望我怎么做?搬离裴宅,跟裴渊保持距离?”   裴母浅笑着摇头:“你还真把我当成了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了。路宁,我没有希望你远离裴渊,相反,我希望你能在上大学之前搞清楚你对裴渊是什么感情,若是爱他,就好好地爱他,若是不爱,就尽快地跟他说清楚!而在你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不要接受他,好吗?”   路宁怎么都没想到裴母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她抿紧嘴,疑惑地看着裴母:“为什么?”   裴母的目光越过路宁,望向窗外,叹了口气道:“路宁,你知道裴渊为什么会这么大年纪没交过女朋友.,我又这么着急吗?”   路宁眨眼:“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裴母闭上了眼:“裴渊十岁那年遭受了一场绑架,绑架者是他爸公司里的一个女明星。事发前,裴渊很喜欢她,每次都姐姐长姐姐短,却没想到她会伙同人对他下手。裴渊之所以胃口不好,也是因为那几天遭受了太多的折磨,出现了严重的厌食倾向,后来虽然经过治疗已经好多了,但这件事还是对裴渊造成了很大的心理伤害。”   提起这件事,裴母忍不住哭了起来。   路宁也没想到裴渊小时候会有这么一段遭遇,她心有不忍地拿起纸巾递给裴母:“你擦擦吧!”   裴母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巾,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优雅:“谢谢。我大概明白裴渊为什么会喜欢你,你真的很单纯,很无害,跟你相处很自在。我给他介绍的那些姑娘,他可能第一眼见到对方就会心生戒备,更别提喜欢了。”   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啊!路宁不知道怎么回话。   裴母却兀自笑了:“路宁,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真正的爱上我的儿子。他的童年我们忽略太多,亏欠太多,等我们想关心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他下半辈子能活得自在顺遂,平安喜乐。”   路宁郑重地承诺道:“伯母,我答应你,我会尽快搞清楚的!”   裴母高兴地点了点头:“我也希望我们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第68章 068 旧事   裴渊看到裴母和路宁的时候, 两人竟手挽手扶梯而上。他扭头问裴父:“妈跟路宁说什么了?”   裴父笑容里藏着洞察世事的了然:“早就跟你说了, 当妈的哪拗得过儿子啊,你妈不会做让你难过的事。”   裴渊惭愧地低下了头:“还是爸你最了解妈!”   说话间, 裴母已经拉着路宁走近, 笑眯眯地递给父子俩一瓶水:“对了,裴渊,路宁答应在这里多陪我们几天,你要回去就早点回去吧,假期结束了我们安排人送路宁回去。”   裴渊没想到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不见, 路宁就完全站到了他妈妈那边,他瞥向路宁,动了动嘴皮子, 无声地说:不是说好明天就回去的吗?   他还准备趁着苏伯没回来, 骆桓这个电灯泡也不在的机会,带着路宁出去好好玩几天呢。   路宁扯着嘴角笑了笑:“反正没事, 多玩两天嘛,伯母还说明天带我去滩东吃海鲜。”   “可是你忘了你还要回去补课。”裴渊睨了她一眼。   裴母马上搭腔:“没事嘛, 补课在这里也可以补, 明儿我就去给路宁报个补习班。”   大过年的,哪个补习班这么敬业啊。   不过裴渊自己也是瞎说,不好拆穿他妈。   裴母见他无话可说,冲裴父投去得意的一瞥。   就因为这样,路宁和裴渊硬是在B市玩到了初六才回去,这还是因为初七裴渊就要上班的缘故。   回到家, 苏伯也回来了,路宁和裴渊谁也没提在B市发生的事,不过两人之间的相处比以前明显亲昵了许多,惹得苏伯频频狐疑地瞧着他们俩。对此,裴渊总是一笑置之,也不解释。路宁心里揣测,肯定是裴父裴母私底下对裴渊说过些什么,但她又不好意思去问裴渊,这事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回来的第二天,裴渊去上班后,路宁就决定去找成杰。   她去的时候成杰正在忙。过年期间累积了不少案子,幸亏没出什么大事 不然连春节也不能消停。   瞅见路宁,成杰把她领到自己的办公室,问道:“你来做什么?”   路宁看了一眼他乱糟糟的办公室,道:“我想跟你学格斗术,不过看你蛮忙的,我改天再来吧,这是裴渊让我捎给你的酒,祝你新年快乐。”   成杰掂起酒瓶晃了晃,啧啧赞道:“不错嘛,裴渊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我不好好教你都对不住这酒。你的力气大,身体灵敏速度快,我准备教你散打。你先到外面跑十圈,不,二十圈,先练耐力,等我忙完这一段就过来。”   公安局后面就有一片空地,稀稀拉拉停了几辆车,不时还有人走过。   路宁走过去,甩了甩胳膊 从门口开始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找到成杰:“成队,外面那姑娘是今天来找你的吧,怎么在外头跑了起来?”   成杰瞥了他一眼:“我让她跑的。”   那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这么厉害呢,都跑了十几圈也不喘一下气,就是个子小了点。”   闻言,成杰也来了兴致,走到窗口推开窗,探头往楼下一望。   楼下围了一群警察,对着路宁指指点点,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这么能跑。   再看路宁,她脱了大衣,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匀速的在院子里跑圈,从头到尾她脸上的表情都很轻松。   成杰观察了一会儿就看出,路宁是用了三步一呼三步一吸的呼吸法,难怪跑这么久,呼吸都没乱。看不出来,这小姑娘会的东西蛮多的嘛。   看了两眼,他就收回了目光,走回办公桌前办公。   等成杰想起路宁时,已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他走下楼,看到路宁还在跑,不过这会儿她终于有些撑不住的迹象了不但呼吸乱了,连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   成杰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停下休息一会儿。”   路宁接过水仰头喝完:“谢谢。”   成杰看向她:“你跑了多少圈?”   路宁挠了下头:“大概有三十圈吧,后面我没怎么数。”   成杰颔首:“不错,一圈差不多三百米,三十圈差不多九千米。耐力还行,就是速度慢了点,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路宁苦逼地垮下嘴,她是来学散打的,可不是来跑步的。   成杰揉了她的头一把:“不要不情愿,跑步不但可以锻炼你的耐力,还可以增强腿部的力量。走吧,快到中午了,我带你吃饭,吃过饭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做其他的基础练习。”   成杰的教法并没有路宁想象中的那么威风有趣,相反,枯燥得乏味,前期基本都是一些基础训练,跑步、跳绳、压腿、深蹲、俯卧撑之类的。   大部分时候成杰都很忙,一天只能抽很少的时间来检验路宁的训练进度。不过他对路宁的要求一直很严格,用他的话来说,基本功是地基,只有这牢固了,以后的训练才能事半功倍。   练了近十天,成杰终于决定教路宁一点新鲜的东西——步法。   但两人才摆开架势,外头就有一个警员急冲冲地冲进来,激动地拉着成杰就说:“队长,有线索了,有线索了,程永康他们几个以前认识,还颇有交情。而且在十几年前涉及了同一宗案子,最后不知为何,家属自动撤销了状告……”   “到我办公室里说!”成杰截断了他的话,扭头对路宁说,“你自己练习会儿,我还有事!”   这种事情在前几天的训练中已经发生了无数回,路宁也不意外,点点头应下。   不过令她不解的是,晚上她回去的时候,成杰竟然自动跟着她到了裴宅,拉着裴渊哥俩好地喝起了酒。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同样狐疑的还有裴渊,饭后,他把成杰拉到书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事!”   成杰回头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神凝重地盯着他:“有一宗案子涉及到了路宁,我想问问你。”   听闻此言,裴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让成杰坐下:“慢慢说,怎么回事?路宁最近很乖,没有犯任何错误啊!”   成杰叹了口气,摇头说:“你误会了,不是路宁闯祸了。还记得上次在酒店里被烧死的那个纺织大王程永康,还有滑雪遇上雪崩的慈善家彭哲明和大状潘成虎吗?”   裴渊点头,这三个都是名人,死亡的方式又都是意外,当初本地的媒体好一阵热播,更何况,他还算间接的经历者,又怎么会忘记。   成杰双手拱在额前:“据我们调查,这三人十几年前跟一宗轮、奸案,事发后,家属报案,但不知为何最后又不了了之。而且因为当时电脑还没盛行,很多文档都是纸质保存,这件案子的资料也不翼而飞,这次也是当初经办此案的一位基层老刑警提起,不然我们也不知道。”   “可这跟路宁有什么关系?”裴渊不解。   成杰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裴渊道:“这件事我希望你能瞒着路宁。因为当初被轮、奸的少女叫路静姗,她户口簿上的母亲!”   裴渊握住茶杯的手一紧,急切地问道:“你确定,没搞错?”   成杰苦笑:“我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吗?”   裴渊蹙眉,他让人去调查路宁的情况时,回来的报告上说,路宁父母很早就离异了,父亲不知所踪,母亲早逝,是她外婆一手把她拉大的。却不曾想,十几年前还有这样的事。   几秒过后,裴渊冷静下来,看向他说:“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路宁知道,当年发生这事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还是一个未成年人,我要求你保护她的**。”   裴渊这辈子头一次这么庆幸路宁还差一个月才成年。   成杰斜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不但是一名人民警察,我还是路宁的师父,我还能害她不成?我来找你谈这件事就是想瞒着她。”   两人达成了共识,裴渊也放下心来。他问:“你找我就是跟我说这个?”   成杰耸了耸肩:“当然……不是,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你跟路宁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有没有发现她还有什么亲人?”   裴渊瞥他:“你觉得路宁若是还有亲人在世,还轮得到苏伯收养她吗?”   这倒是。成杰陷入了沉思:“我听老刑警说,当年那事闹得太大,后来这三人都开始收敛,变得人模人样,时间久了,也没几个人还记得此事。最近我又调查了一遍程永康三人的资料,这些年,三人逐渐疏远,很少聚在一起,就连彭哲明和潘成虎这次也是偶然凑在一块。”   裴渊往下接道:“所以你就怀疑,他们的死跟十几年前那宗旧案有关?要我说,这样的人渣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成杰马上板起脸:“谁也没有权力肆意剥夺别人的生命。他们犯了罪,自有法律去制裁他们!”   裴渊冷笑:“可他们逍遥了一二十年,还混成了社会名流,最可笑的是程永康还摇身一变,变成了慈善大王,你说可笑不可笑?”   成杰不想跟他争辩这些,普罗大众肯定都希望恶人遭到报应,但他是警察,他的行事准则是法律,而不是所谓的世俗道德观,而且他在办案中也不能夹杂私情,这是他的职业道德。   “行了,我来告诉你这事,一来是告诉你,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另外也是想从你这里找点线索,但现在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了,你也不知道这件事。”成杰站了起来,挥手说,“我走了,不用送了!”   裴渊叫住了他:“等一下。”   成杰回头:“还有事?”   裴渊双手插兜,一脸的不情愿:“真不想告诉你。快过年的时候,我跟路宁去祭奠她的祖母和母亲,在我们之前,有人先一步去祭奠过她们。而且还带了一种二十几年前很流行的那种水果糖,就以前很流行的那种硬糖,现在市面上几乎很难找到踪迹了。”   这倒是一个很有用的消息,成杰精神一振,感激地看着裴渊:“墓地在哪儿?”   裴渊照实说了,又补充道:“你也别抱太大希望,那天扫墓的人很多,保安根本不记得,而且那片墓地很破旧,也没监控。”   这对成杰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他一拍手说:“没事,墓地没监控,附近的路段有监控嘛。这倒是是一条线索,我马上回去让人盘查附近的监控。你这边若还有什么消息,通知我一下,谢谢!”   裴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好,我也只有一个要求,这事不要打扰到路宁!”   成杰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也不想伤害路宁。”   此后的一段时间,裴渊一直提高警惕,但成杰那儿却一直没什么进展,他算是白担心了。   半个月后,裴渊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小桥巷那边突然传来消息。   市政府要进行城中村改造,小桥巷破烂旧,严重影响市容,是下一步改造的重点,因此居委会通知路宁回去开会。   路宁好奇地问:“下一步改造的重点是什么意思?”   裴渊点了一下她的头:“就是准备拆迁,你高兴吗?”   普通人一听说拆迁,肯定很兴奋,毕竟老房换新房,还能平白多得一套,或者多拿一部分钱什么的。   但路宁明显没这自觉,她反而有些心情低落。   小桥巷是原身的家,现在就这么拆了。以后原来的路宁所生活过的轨迹也会一并被抹掉,再无痕迹。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路宁心里都有种堵得慌的感觉。   裴渊见她这样,心里也跟着难受,他伸手圈着路宁,轻抚着她的肩:“小桥巷还会在的,我打听过了,政府实行的是原地安置,以后街坊邻居们都还住一起!”   就算住一起,可以前的那个家还是没了。   路宁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裴渊安慰她:“行了,别想了,后天正好是周末,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趟,咱们再把屋子收拾一下,你看看哪些是需要带走的!” ☆、第69章 069 父不详   居委会开的是拆迁动员大会, 路宁无意做钉子户, 拿了资料就走了。   她回小桥巷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见班头。   小桥巷要拆迁, 班头他们也要搬走了, 不像那些街坊邻居,他们这一走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路宁拿着过年领的红包请大家吃了一顿饭,地点还是小桥巷那家以前大家常聚在一起的小餐馆。   大家点了一堆啤酒二锅头,不醉不休。   路宁赶到的时候,菜刚好端上桌, 班头连忙站起来招呼路宁:“快,就等你了,几个月不见, 长大了……这位是?”   大伙儿的目光好奇的看向裴渊。   路宁也不说话, 只是笑看着裴渊。   裴渊拉着路宁坐下:“我是路宁的监护人裴渊,多谢你们对路宁的照顾!”   面对跟他明显不是一类人的裴渊, 班头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笑呵呵地说:“哪里, 哪里, 路宁这孩子懂事,惹人疼,来,吃菜,吃菜!”   开始班头他们还有点拘束,不过等酒劲儿一上来, 大家也放开了,班头打了个酒咯说:“路宁,我们准备回老家了。”   路宁傻眼了:“为什么?”   班头撑着头,指着窗户外遥远的高楼大厦说:“这A市的房租越来越贵,而我们老家的工资也比以前高多了,虽然还是比A市挣得少一点。但回去找个离家近的活儿干,也能照顾一下家里,毕竟父母年纪都大了。像小张他们年轻一辈儿的也要回家相亲结婚。”   小张抿嘴腼腆一笑:“我不想以后我的孩子也好几年才能见到他的父母一次,所以这次也准备跟班头他们一起回去了。”   裴渊怕路宁难过,连忙举起酒杯:“这是好事,该庆祝!”   “对,是该庆祝!”班头举起酒杯,“路宁,我待会把我们老家的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以后有空可以到我们那儿去玩。我们老家虽然穷了一点,但山清水秀,环境真的很好!”   路宁抿住嘴,认真地说:“好,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班头放下酒杯,唏嘘了一声:“我在这座城市呆了15年,这就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行了,我喝高了,出去透口气!”   说完,站起身,仰起头,把眼泪倒回了眼眶里,大步走到门口,站在路边,掏出一支烟点燃。   抽完烟,班头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推开玻璃门,径自走向老板:“老姜,多少钱?”   老板没说话,只是看向他的身后。   班头不解,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裴渊站到了他身后。   他愣住了,挠挠头,正要解释。   裴渊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出去说。   重新走到门口,班头又忍不住掏出香烟,解释道:“路宁还没成年呢,这顿饭哪能真让她付钱呢。烟,你抽吗?”   裴渊摆手拒绝了他:“我不抽。这一顿你就让路宁请吧,不然她心里会不舒服的,她一直惦记着你们对她的照顾,现在你们要走了,就当是她为你们践行。”   班头咧开嘴笑了:“哪有什么照顾,她力气大,做事勤快,换一个人也一样会收她!”   裴渊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有没有照顾,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也别推了。路宁这段时间攒了几千块,这一顿大排档还是请得起的,你不让她付钱,她一直惦记着这事,心里更不舒服。”   班头嘴拙,说不过他,不由苦笑:“这孩子就是实心眼。”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裴渊:“裴先生,路宁以后就靠你多照顾了!”   裴渊迎上他的目光,不惧不避,郑重地说:“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这才一前一后地进了小餐馆。   进门后,裴渊立即问老板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飞快地在下面写下了一排数字,递给了班头:“你们回去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班头对上他真诚的目光,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这一顿饭吃到金乌西坠玉兔升才结束。   大家在小餐馆门口分手,路宁心情低落地跟在裴渊身后往小桥巷的那个家走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闲聊的大妈坐在门口跟路宁打招呼。每家每户门口都乱糟糟的,杂物摆了一地,纷纷在为即将到来的拆迁做准备。   路宁再一次那么清晰地察觉到,这个给她最初温暖的地方即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   裴渊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停下脚,无奈地看着路宁。   路宁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裴渊一把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捏:“别怕,还有我陪着你!”   路宁反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相顾一笑,静默地往路宁的房子走去。   这套房子还是跟路宁上次去那样,一片清冷。   不过因为很久没人居住的缘故,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   一进屋,路宁就去打了一盆水来把桌椅板凳和窗户擦了一遍。裴渊看着她:“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   路宁点头,指了指厕所的位置:“你拖地吧!”   两人分工协作,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屋子弄干净。   搞完了卫生,轮到收拾了。   说是收拾,其实不过是把路外婆的旧物和路宁以前的一些衣服归类打包而已。   路宁这半年,身量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开始发育,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了。用裴渊的话来说,这些东西既然没用了,不如扔掉算了。但路宁就是固执的不肯扔,她找了一个纸箱子,把这些衣服全收了进去,又用胶带封好。   处理完了路宁的衣物,接下来就是路外婆的了。路外婆一辈子节俭,什么东西都留着,就连三十年前的旧物她都好好的保存着。   路宁拿出先前准备的几个纸箱,分门别类的装好,衣服,被子各装在一个箱子里,还有些鞋子、老旧的收音机、旧书报之类的,路宁仍旧没丢弃,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箱子里。   裴渊越看越不对劲儿:“这些你都要留下?”   路宁回头看了他一眼:“嗯,我想等拆迁房分下来后,把这些东西都放回去。”   这些东西都是路外婆和原身的,扔了也不合适,路宁想来想去,似乎最好的办法仍旧是把它们放回属于她们的房子里。   裴渊不知道路宁的想法,还以为她是舍不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明天我让罗助理安排一辆货车来把桌椅板一块儿搬走,等新房分下来后,照着现在这样布置,你说好不好?”   “谢谢!”路宁回头冲他一笑。   两人把这些日常的东西都收拾完后,搬开路外婆的缝纫机,发现下面还藏着一只书包那么大的旧木头箱子,看那款式,应该是三四十年前流行的,这箱子上还挂了一只旧锁,锁头都长满了褐色的铁锈。   裴渊指着箱子问:“这个里面怎么办?就保持原样搬走吗?”   路宁拿起抹布擦了擦箱子上面的灰尘,颔首道:“嗯,就这样……”   话未说完,突然啪嚓一声,锁头掉到了地上,路宁傻眼了,她只是擦擦上面的灰尘和蜘蛛网而已,谁能想到这锁这么不中用,竟然一碰就碎。   裴渊走过去,弯腰拾起锁,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指着黄褐色的锈迹道:“用了太久,锁头锈掉了!”   他顺手又拍了一下箱子,箱子嘎吱作响。   “这箱子只怕也快坏了,要不要换个箱子?”   有了锁头这个前车之鉴,路宁也很怀疑这箱子的质量。这样一只箱子如何经得起工人搬上搬下,汽车运输呢?未免箱子在搬运的过程中坏了,遗失掉某件物品,路宁决定把东西换到自己带来的纸箱里。等新房子分下来后,再用木箱子替换掉纸箱子。   她打开一个小纸箱,先用胶带固定了两周,这才打开那只木箱子。   木箱子甫一打开,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路宁把箱子拉到灯光下,往里一看,里面堆了满满一箱子小物品,个挨个,摆得整整齐齐的。这堆东西并不贵重,看起来倒是纪念意义比较大。   最上面的是两张丝质的绣帕,接下来是两只戒指,一银一金,再往下,是一个泛黄的日记本,日记本旁边的小匣子里面还装着几个辨不出来历的徽章,最下面垫着一本相册。   路宁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再用干毛巾擦拭了一遍又放到旁边的纸箱子里。轮到相册时,她顿了一下,相册上印刷着一副彩色的卡通图案,因为时间太长,图案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不过还是依稀看得出来是一个胖乎乎的娃娃。   这应该是原身或者原身母亲的相册,路宁看了一眼,又拿起抹布擦掉上面的尘土,转手把相册放进纸箱子里。   突然一张相片轻飘飘地从里面滑了出来,路宁连忙放下抹布,捡起照片,正准备放进相册里,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照片中的那个男人身上。   “裴渊,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很眼熟?”路宁伸手戳了戳裴渊。   裴渊蹲下身,凑过去,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人的名字,他瞥向路宁,路宁同一时间抬头望着他说:“这是周书榕对不对?”   没想到被她认出来了,裴渊只得点头。   路宁拿着照片,对着上面的人影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疑惑地说:“可他怎么跟路……我母亲认识呢?”   照片里,两个年轻的男女依偎在一起,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朗快乐的笑容。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情侣关系。   裴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显,淡笑道:“你外婆没跟你讲过这事吗?”   路宁摇头,就是讲过,她也不知道啊。   “算了,把东西收起来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呢!”裴渊故意岔开话题。   不过这会儿路宁满脑子都是这张照片,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话,翻开相册道:“我再找找,也许还有他们的照片呢!”   不过一打开相册,路宁就失望了。除了这张双人合照,相册里的照片没过塑,早在时光中模糊不清了。她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却没有一张清晰的,大部分都花得脸都看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路宁扭头看向裴渊,“你有办法把这些照片恢复吗?”   裴渊很想拒绝,但对上路宁那双期盼的眸子,他总是没办法狠下心说不行。   “我让人试试!”   因为照片的事,路宁再不敢疏忽,后面的物件,她都一一查看,生怕漏掉了什么。   有心栽花花不开,她刻意去却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只能抱着这一个老相册回去。   回家的路上,路宁又回忆了一遍她与周奇鸣父子的相识过程,忍不住问裴渊:“你说,我跟他们有关系吗?周奇鸣的好感也来得太快,太莫名其妙了!”   以前他们都只觉得周奇鸣脑子有坑,但无意中看到这张老照片后,有些事连裴渊都不敢说得那么肯定了。   裴渊心里有事,回答路宁的时候难免有些敷衍:“应该没有吧。”   他也希望没有。   两人都有心事,谁也没有再挑起话题,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   进了裴宅,两人在房门口分手,裴渊摸了摸路宁的头:“你最近又要学习又要练武,很累的,早点睡吧!”   路宁闷闷地点了点头,推开门回到了房里。   那边,裴渊进了卧室,脸立即拉了下来,他飞快地捡起手机拨通了成杰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道:“路宁的父亲是谁?”   成杰被他语气中的急切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裴渊不理又紧追着问:“我想知道路宁的父亲是谁?”   成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户籍上显示的是父不详!”   真不是自己记错了,裴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语气艰涩地问:“那你们的调查呢……路宁跟程永康几人有没有关系?”   成杰马上明白了裴渊的担忧,连忙否认道:“绝对没有,那宗案子发生在的准确时间是19年前的七月,距离路宁的出生还有一年半。时间上就不对,你大可以放心,她绝对跟这些人渣没有关系!”   这个猜测被否认,另一个猜测的可能性被无限放大了。   想到周书榕父子无端端地对路宁的关注和热情,裴渊的心就不住地往下沉。   “裴先生?”成杰久等不到裴渊说话,不禁心生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裴渊心中天人交战,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成杰,但私心又阻止了他,万一姓周的真跟路宁有关呢?   他实在不想让路宁牵扯进这些陈年旧怨中,她就该无忧无虑地长大。   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私欲占了上风,裴渊清了清嗓子:“没有。成队,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是知道路宁的生父是谁,请你务必要通知我。”   “好!”成杰虽然直觉裴渊有事瞒着他,不过对方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   挂断电话后,裴渊长长的叹了口气,撑着额头,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言语。   他没注意到,他卧室的门,那一条细微的小缝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轻轻关上裴渊卧室的门,垫着脚回到房间,路宁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倒不在意这具身体的生父是谁,对她来说,前世今生她心里都只有一个爸爸。   前世,路宁两岁多时,母亲就生病去世了,是她爸一手把她拉扯大。而且因为怕她受委屈,她爸还拒绝了别人安排的相亲,决定在她没成年前绝不再娶。   她的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爸爸,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父爱,因此她一点都没兴趣去探究前身的生父是谁,她也不需要另外一个人的父爱。   不过看裴渊那凝重的神色,这件事似乎会对她影响不小。   而裴渊的变化正是从那张老照片开始的,她是该先去找周书榕还是找成队呢? ☆、第70章 070 等待   这一晚, 路宁查了一夜的资料, 重点是纺织大王程永康。   网络上的资料五花八门,大部分都是程永康的纺织公司又有什么新的大动作之类的。   但路宁也不是一无所获, 熬了一夜, 她在本地的一家论坛上发现了一条奇怪的回复。   这条帖子就跟在程永康资助失学儿童的新闻后面,内容正好跟前面的新闻内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忏悔了,迟了,血债血偿,我回来了!   回复的后面还跟着一把鲜血淋淋的大刀。   大家都以为这条回复是恶作剧, 纷纷在后面回帖谴责这人,也有个别好奇的,询问这人是不是发现了程永康的真面目。但回帖的这人却再也没回, 网友嫌没趣, 这帖子便沉了下去。   路宁再次看了一下日期,巧合的是这条回复正是发生在程永康死的前三天。   等程永康死的消息铺满大街小巷时, 又有几人把帖子顶上来问这事,不过因为这个论坛流量很小, 很快这帖子又沉了下去, 再也没人关心这事。   若是没听到今晚裴渊的这通电话,路宁也会认为这回帖是一场恶作剧。因为程康勇这人声名远播,常常上本地的新闻头条,这样一个为本市经济做出了重大贡献,又热衷于慈善,每年都要捐款七八位数的大富豪, 你说他是个奸险小人,还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谁会信?   但连成杰这个刑侦队长都说他是个人渣,裴渊提起他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口吻,由不得路宁不相信。   路宁准备第二天先探探周奇鸣的口风,通过他了解一下他父亲周书榕以前的生活经历。   但等到第一节课开始后,教室里都还没有周奇鸣的身影,路宁忍了一节课,下课后在走廊里拉住老师,问道:“老师,周奇鸣同学怎么没有来呢?”   老师笑看着她说:“路宁,周奇鸣转学了!”   至于转到了哪里了,老师也不知道。   “路宁,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周奇鸣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萱萱伸手按住路宁的肩问道。   路宁回过头问她:“你早知道周奇鸣要转学?”   萱萱摇头,有些难过地说:“这倒没有,不过我上次有听他说,他妈妈不喜欢国内,还是想去米国!没想到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转学了。”   路宁蹙紧眉头问道:“那你知道周奇鸣家的地址吗?”   萱萱好奇地看着她:“你想去找他?”   路宁笑着说:“没有,我只是问问,也许用得着呢!”   萱萱不疑有他,把周奇鸣家的地址抄给了路宁。   放学后,路宁以买书为借口没有跟骆桓一起回家。   她单独打了一辆车,前往周奇鸣家。   巧的是,刚到小区门口路宁就瞧见周书榕下车正在往里走。   路宁连忙叫住了他。   周书榕回头,瞧见是路宁,讶异地扬起眉:“路宁同学,你怎么来了?”   路宁垂下眼睑:“我是来找周奇鸣同学的,听老师说他转学了。”   周书榕似乎有些意外,停顿了一下才说:“他跟他妈回美国去了,今天的班机!”   路宁没想到周书榕会这么直接地说明了周奇鸣的去处,弄得她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继续话题。   周书榕似乎没察觉到路宁的尴尬,扬了扬手里的公文包道:“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叔叔请你吃饭!”   路宁正愁没办法接近他,这会儿他主动提起,她焉有不应的道理。   “那就麻烦叔叔了!”   周书榕摇头浅笑:“不麻烦,你帮过奇鸣,我们一直想感谢你,都没机会!”   周书榕目前居住在城中的一栋高档公寓里,公寓纤尘不染,应该是请了钟点工。   “你坐,家里就只有这点水果了,你将就一下,我去做饭,很快就好!”周书榕把水果洗干净端出来放在路宁面前,语气和蔼地说道。   路宁连忙站起来:“谢谢周叔叔!”   周书榕又把电视打开,然后把遥控器递给了路宁:“想看哪个电视,自己调!”   周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厨房,坐在客厅也能看到厨房。   路宁偏头就瞧见周书榕穿上了一件白色的围裙,然后动作利落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肉和菜,洗净,娴熟地在案板上切了起来。   瞧这劲头儿,他似乎经常下厨。   路宁双手绞紧,不知该怎么开口,直接询问你知道我生父是谁吗?还是问你跟我母亲是什么关系?似乎都不大合适。   没等路宁想清楚,周书榕已经把菜端了出来。   他今天做了很家常的四菜一汤,每一份菜的分量都很足,就连米饭也蒸了满满一大锅。   路宁咬着筷子,忍不住问:“周叔叔,你也知道我饭量很大?”   周书榕点头:“听奇鸣说起过,小姑娘能吃是福,多吃点吧!”   “嗯。”路宁埋头吃了起来。   平心而论,周书榕的厨艺不错,不过路宁这会儿却没多大胃口。   “怎么,不合你的胃口?”瞧路宁碗里的饭半天都没消下去多少,周书榕放下筷子,笑着说,“要不咱们出去吃汉堡吧,听说现在的孩子都喜欢这个!”   路宁连忙摇头:“不用,周叔叔,我只是很羡慕周奇鸣有个厨艺这么棒的爸爸。我……我连我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周书榕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他盯着路宁的发顶,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路宁,相信我,没有父母是不爱子女的,也许你的父亲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已经长大了,不管有没有父母,我都相信你会过得很好!”   路宁抿了抿唇,低声道:“也许吧!”   周书榕见她仍旧一脸情绪低落的模样,又去厨房端了一个热乎乎的小蛋糕出来:“尝尝这个,听说很多小姑娘都很喜欢蛋糕!”   “这是你现烤的?”路宁好奇地问道。周书榕一看就是成熟精英男人,竟会做甜点,而且还做得有模有样,实在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周书榕微笑着点头:“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你要喜欢,待会儿我教你怎么烤蛋糕,很简单的!”   路宁被蛋糕所散发的香味所吸引,拿起勺子挖了一口,蛋糕香甜细腻,味道真的很不错。   她忍不住眼睛一亮,不住地点头:“好吃!”   周书榕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头微微向前倾,神色温柔地看着路宁:“吃吧,吃完我教你做,下次还想吃了也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   他拿出名片,在背后划了划,又记下了另外一行数字。   路宁被蛋糕引诱得忘了自己今晚的目的,及至裴渊的电话传来,她才猛然惊醒。   “喂,我……”   电话一接通,路宁正想说自己还在买书,但电话里裴渊已经声色冷厉地说道:“下来!”   路宁怔了一下,电话里传来裴渊粗重的喘息声:“我再说一声,马上下来,我在楼下等你!两分钟,你若再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路宁听懂了,裴渊不知从哪儿知道她跑到周家来了。而他现在就在周家楼下等着。   顾不得其他,路宁连忙抓起书包,冲周书榕道:“周叔叔,谢谢你今天的招待,我要回去了!”   周书榕起身笑道:“没事,我送你下去。”   路宁正想说不用,周书榕指了指电梯:“我不送你,你怎么下去!”   路宁这才想起,这栋公寓的电梯也要刷卡才能正常使用。   周书榕把路宁送到楼下,正好跟裴渊相撞。   瞧见路宁安然无恙,裴渊面色一松,双眼不悦地瞥了周书榕一眼,走过去,一把拉着路宁,语气很不好,指桑骂槐道:“老师平时怎么教你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往独居男人家跑,遇到人面兽心的家伙,怎么办?”   路宁指着自己:“我没……”   裴渊一掌拍下她的手,拉着她就走:“你什么你,回去给我写检讨!”   被完全忽视了周书榕依旧含笑站在原地,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裴渊的失礼。直到汽车一溜烟地走了,他才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大步急切地回了楼上。   路宁上车之后才发现,成杰竟坐在后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裴渊扭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挪开视线把车开出了小区,谁也没有回答路宁的话。   汽车驶上马路,裴渊一边等着绿灯,一边敲打着方向盘说:“我的表现你看到了,至于他会不会相信我,这就难说了!”   路宁正一头雾水,后座上成杰带笑的腔调响了起来:“我明白,你刚才的表现很好,攻击性十足,就像一只被人侵占了领地的雄狮。裴先生,你不开公司了也可以去做演员嘛,相信我,你比你们公司的许多演员专业多了!”   裴渊回头白了他一眼:“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成杰连忙挽救:“开玩笑的,别当真!”   路宁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似乎裴渊刚才的生气都是装的,只是做给周书榕看的?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路宁小声问道。   裴渊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若不然,她也不会跑来找周书榕了。   路宁讪讪地笑了。   成杰坐直身,拍了一下裴渊的肩:“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瞒下去也没必要,你专心开车,还是我来跟路宁说吧!”   成杰神色严肃地盯着路宁:“接下来我说的这件事可能超出你的想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程永康、彭哲明和潘虎成的死都不是意外。这件事还牵扯出了一桩陈年旧案,你的母亲……而我们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为周书榕是嫌疑人之一,前几天就安排了警员在暗中盯着他。所以你一跟他见面我就知道了。”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他的注意,成杰没有让警察直接上门找路宁,而是打电话给裴渊,让他过来接路宁。   路宁大致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母亲当年被程永康几人所害,而周书榕是她当时的恋人,他是回来寻仇的?”   成杰点头:“准确地说,周书榕目前还只是嫌疑人之一,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很难说。总之,在没排除掉他的嫌疑之前,他很危险,你以后不要接触他了!”   若不是路宁也算是当事人,现在又卷了进来,他是不会跟路宁说这些的。   路宁皱着眉头说:“若事情真如你们所说,那程永康几个也是罪有应得,周书榕这做法算得上是为民除害了!”   成杰的脸立即垮了下来,神色严厉地盯着路宁:“以暴制暴扭曲了道德公义,一个人犯了罪自有法律来严惩,谁也不能去审判他人,更不能打着复仇的名义去终结别人的性命。这样的行为与程永康几人又有什么区别?路宁,我们警察,作为国家法律执行者与捍卫者更是要保持着客观的立场,依法行事,不能带入任何的私人情绪。”   路宁扁嘴,不满地说:“这不是保护犯罪分子吗?那这警察做得还真没意思。”   成杰拍了一下她的头,警告道:“我再说一次,程永康几人有罪,应该由法律来制裁他们。谁也无权终结他人的性命!”   路宁反问:“是吗?若法律真有用,那这位潘大状又怎么会下海发财?”   潘虎成当年在法院工作,他帮程永康几个压下了这桩案子,没过几年,就下海开了律所,发展得红红火火的。这里面的猫腻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一二来。   成杰眼神坚定地说:“这不是法律的错,这是不法分子钻了法律的空子!”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裴渊连忙扭头轻轻拍了拍路宁,示意她别跟成杰对着干。   路宁只得闷闷不乐地偃旗息鼓。   但因为心中有气,直到下车时,她也没搭理成杰。   裴渊无奈地笑了笑,歉意地说:“路宁心直口快,成队别跟她一般见识!”   成杰耸肩无奈地笑了:“行了,小姑娘嘛,正义感十足,我能理解。尤其是这事又跟她的亲人有关,她若是一点意见都没有,那才怪了。”   接着他话音一转又说:“你待会儿问问路宁今晚跟周书榕说什么了,我担心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裴渊双手插兜,点头道:“好,我明白了,今晚的事麻烦成队了!”   成杰摇头:“应该的,路宁是我的徒弟。不过接下来几天,你最好把路宁盯紧一点,千万别让她再跟周书榕接触了。若周书榕真是凶手,那他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我明白。”裴渊的目光落到他掌心里的两根长头发上,顿了两秒,“结果出来告诉我一声,路宁很可能已经猜到了,我还得回去安抚她!”   成杰表示理解,拍拍他的肩:“辛苦了!周书榕的样本我们已经弄到了,明天结果应该就能出来,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营养液,谢谢大家,群么么^_^   这几天太忙了,没空回复大家,还有一章超级大肥章就完结了,明天要出远门,后天要坐一天的车,不知道能不能写完,这一章可能要推迟到三号晚上更新了,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抱歉啦 ☆、第71章 071 结局(增加了番外)   说是要安抚路宁, 其实裴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因为路宁对这件事的反应太平淡了, 她关注的更多的是公平与正义,至于周书榕是不是她的父亲, 她似乎一点都不关心, 也不在意。   因此,裴渊跟路宁谈话的时候,未免有点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的感觉。   “你说周叔叔?他啊,他叫我进去做客,亲自做了饭给我吃, 又给我烤了一个小蛋糕,若不是你打电话来,他还要教我怎么烤蛋糕呢!”   听这口气, 他们似乎相处得还不错。裴渊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索性把话敞开了说:“路宁,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我承认,瞒着你这件事是我不对, 但你还小, 我不希望你卷入这些大人的陈年旧怨中,这对你没有好处。”   他都这样说了,路宁也没办法装傻,想了想,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但我注定会卷进去,对吗?周……他对我蛮好的, 比较热情客气,似乎也比较了解我,知道我的饭量很大,其他的就没有了。真的,我没跟他说其他的,而且他是不是这……我父亲,我也不在意。”   裴渊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放下心来,摸着她的头说:“嗯,既然如此,路宁答应我,不要再跟他见面了,好吗?”   路宁现在已经从成杰的口中知道了缘由,也知道了这些年的是是非非,对于再见不见周书榕并没有太强烈的**,便答应了裴渊。   不过不见面,并不代表两人再也没有联系。   当天晚上十点刚过,路宁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路宁接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等了几秒,电话还在响,路宁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声。   “路宁,是我!”   “你是周叔叔,你换号了?”路宁记得,自己今晚存了他的号码。   周书榕的笑声从电话中传来:“对,路宁,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路宁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说话。   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周书榕又说话了:“路宁,我知道现在我若是还不说,只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想,有些事由我告诉你比较好。其实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你的养父。当年我与你母亲相恋,后来你母亲意外怀孕,本来我们准备马上结婚的,但后来你母亲在下班的路上出了意外,那个孩子……也就流掉了。”   说道这里,周书榕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但却……你的母亲也因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而且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甚至有自残的倾向。我和你外婆很着急,试了很多方法都对她的病情并没有任何的帮助,就在这时,我在医院捡到了你,为了安抚你的母亲,我把你带了回去。”   “果然,你的到来渐渐抚慰了你母亲心中的伤痛,她逐渐走出了过去的阴影,我们一起学着照顾你,一起带你出去游玩,一起规划要让你上哪儿的幼儿园……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了三个月,就在我准备与你母亲领证的前夕,你母亲无意间在电视节目上见到了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她的病情再次复发,甚至比上次更严重,哪怕把她关在一间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里,她也会以头撞墙。”   “你外婆绝望了,她不想拖累我,拒绝了我结婚的提议,让我走,不要再回来。我去了米国,有了新的人生,成了人人艳羡的成功人士,但午夜梦回,我总是没办法忘记曾经的一切。我的心早就已经被仇恨填满,容不下别的东西。这些年,我学习各种知识,研究电视剧中的各种犯罪案例,调查仇人的各种资料,在脑海中模拟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我的仇人。”   “我成功了。路宁,我的时间不多了,打这个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见到你我很高兴,你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我想你母亲地下有知,她也会很高兴,唯一的遗憾是你外婆没看到我手刃仇人这一幕,我若是提前一年回来该多好。路宁,保重!”   路宁预感到他要挂电话,连忙叫住了他:“等等……”   周书榕顿了一下,笑道:“我忘了,你应该是想问我你亲生父母的事吧。我当时是在市第一医院的厕所门口捡到你的,捡到你时,你的胳膊还有针眼,身上裹了一块天蓝色的布,连衣服都没有。后来抱回去是你外婆用嘴替你把药水吸了出来……”   “不是!”路宁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想告诉你,要走就快点走吧,马上就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挂断了电话,路宁并不后悔刚才的冲动举动。   法律之下总有漏网之鱼,像程永康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他们用特权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却给当事人带了一辈子都无法抚平的伤痛,无论是路母还是路外婆,还有周书榕,都是实实在在的受害者。他们的一辈子都葬送在这几个混球手中。   周书榕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激了,但不是当事人,谁能理解当事人这些年来所受到的折磨和痛楚。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有几个人会选择用以牙还牙这种方式来为自己,为自己的亲人讨回公道。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举起屠刀对准自己的同类,本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从周书榕动手开始,他就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或许,更准确的说,从当年那件案子发生时,他就已经身处地狱。   ***   成杰的效率很高,当天夜里就把样本送到司法鉴定科,加了一夜班,第二天一早鉴定结果就出来了。   路宁跑步回来正好看到裴渊在角落里接电话,她立即跑了过去。   鉴于昨天夜里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这次裴渊瞒着她,挂断电话后,直接道:“他不是你的父亲!”   路宁丝毫也不意外:“我知道!”   裴渊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路宁垂下眼睑:“他跟我说的!”   裴渊眼睛一眯,紧紧盯着路宁:“你昨晚为什么没跟我说?还是你们后来又联系了?”   路宁抬头直视着他:“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叫他赶紧离开这里!”   “你……”裴渊气结,睨了路宁一眼,飞快地拨通了成杰的电话,“路宁很可能已经说漏了嘴,具体的回头我们再说,你让你的人盯紧一点,看看周书榕还在不在!”   挂断电话,他抓住路宁的胳膊道:“我们谈谈!”   两人连早饭也没吃,直接上了楼,走到二楼时,遇到了刚起床的骆桓,他扒扒头发,打了个哈欠,不解地看着他们:“脸色这么难看,一大早就吵架了?还不去吃饭,待会儿可要迟到了!”   两人直接忽视了他,往楼上走去。   走进书房,裴渊关上了门,坐在沙发上,头大地看着路宁:“把你们昨晚所说的话复述一遍!”   路宁不愿,抿紧嘴不说话。   裴渊又看了她几眼:“你明知道他不是你父亲,为何还要对他说那些话?你忘了成队长昨晚跟你说的话?”   路宁倔强地看着他:“我跟他说这些跟他是不是我父亲没有关系。”   裴渊明显不信,路宁虽然正义感强了一点,但她以前对周书榕父子的印象一直不大好,总不可能就吃了一顿饭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吧。   “好,我相信你,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他通风报信?”   路宁垂下头,默不作声。这个理由她没法告诉裴渊。   她叫周书榕走,一来是正义感作祟,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原身。她占据了原身的身份还有最初的栖身之所,背负着原身和路外婆给予的恩情,却没为他们做过什么。甚至于这段血海深仇,也还是昨天才知道。   她不能为路外婆她们做点什么,但她可以帮周书榕一把,哪怕只是一句话。   这种心思根本不能告诉任何人。   见路宁一直不做声,裴渊的火气也上来了,他闭上眼,撑着额头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犯包庇罪!”   路宁咬住下唇:“我只是叫他走,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   “这也算通风报信!”裴渊紧紧盯着她:“这次就算了,答应我,以后不要接他的电话了!”   路宁看了他一眼:“他应该知道我的电话也被监控了,昨天他就是用陌生号码打给我的。”   裴渊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最近你在成杰那儿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不过倒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周书榕的警惕心很强,而且早有准备,甚至他的身上不止一张新卡号。   裴渊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成杰后,又问路宁:“那他说你的生父是谁了吗?”   路宁摇头:“他也不知道。他说我是他在市第一医院的厕所门口捡的,当时胳膊上还扎了个针眼。”   路宁撩起袖子晃了晃:“昨晚我找了一晚,都没找到。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了每当要下雨的时候,这只胳膊为什么会有点痛,。”   “你怎么不早说?”裴渊蹙眉,拉过路宁的胳膊,详详细细地找了一圈,但这都是一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哪还找得到。   路宁拉下袖子,满不在乎地说:“又不是很痛有什么好说的!”   这点痛对路宁来说,真的是太轻了,甚至有的时候,她都会忽略那种感觉。   裴渊听了,心里又怜又愧,他自诩对路宁有诸多照顾,却连这事都不知道。   “周末我带你去检查一下!”   路宁的脸立即皱成一团:“不用了吧,我昨晚查过了,网上说这就是那一针的后遗症,这么多年了,再看医生也没用。而且看网友们的说法,我这算轻的,还有很多打过针的小孩长大后,智商很低乃至残疾的。”   话虽如此,裴渊还是决定找机会问问张医生,这有没有办法治疗,毕竟路宁还年轻,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身体上留下任何的隐患都会令人不安。   他站起身,双手按住路宁的肩,问道:“那你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吗?我可以帮你。”   路宁连忙阻止了他:“不要。我已经知道了,市第一医院的厕所有万人坑的别称,听说当年很多人家生了女婴,不想养就打一针丢进厕所里。最多的时候,厕所里都是刚出生甚至是还未出生的婴儿。既然他们已经抛弃了我,我还找他们做什么?我已经过了需要父爱母爱的年龄。”   裴渊见她神色冷静,脸上没有一丝怨怼,说起这事就跟说别人的事一样,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因为他其实也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跟这样一对重男轻女到弄死女儿的夫妻打交道,更不愿意路宁跟他们扯上任何的关系。   “好,那我们以后不再提这事,你以后都姓路,好吗?”裴渊挽着路宁的肩问道。   路宁抬头斜看着他:“当然,我永远都姓路!”   她爸都姓路,她不姓路姓什么?   咚……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重物撞到门上的声音。   裴渊就站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听到声音,他立即走过去,一把拉开大门,冷冷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不停揉脑袋骆桓。   骆桓见被抓包,忙先发制人地吼道:“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裴渊二话不说,伸手一拉,把他拽进了房里。   见跑不掉,骆桓抓抓头,伸出食指,掐着指尖,嘿嘿笑道:“其实,我就只听到那么一点点!”   路宁丢了一记眼刀子给他,敢做不敢认,白瞎了这么大块身板。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骆桓脖子一梗,闭着眼说:“那个,路宁,你后脖子那里是不是有一颗黑痣?”   裴渊瞥了他视死如归的模样一样,没好气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骆桓不死心,跑到路宁旁边,脑袋往她脖子一凑:“我看看……”   结果他的眼睛还没瞄到路宁的脖子就被裴渊像拎小鸡仔一样给拽开了。   裴渊走过去,掰开路宁的衣领,扫了一眼,回头道:“是有一颗黑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能只凭一颗黑痣就断定路宁的身世?”   “裴渊哥,这还真被你给说中了!”骆桓摸了摸后脑勺,抛出一句惊人之语,“路宁很可能是谭旭的姐姐。”   裴渊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盯着骆桓:“你不要胡说八道!”   骆桓瘪嘴:“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谭旭前面有两个姐姐被抛弃了,其中一个比他大三岁,还有一个只比他大一岁。最小的那个姐姐被丢掉的时候,迎娣姐姐已经7岁了,她那时候已经懂事并有记忆了。我听迎娣姐姐说,在生最小的妹妹前,别人看她妈的肚子都说是个男孩,最后那两口子就高高兴兴地去市第一医院生孩子了。结果生出来的还是个女孩,就打一针丢厕所了。”   裴渊观察了一下路宁的脸色,见没有异常,才说:“这也不能证明路宁就是谭旭的姐姐,当年被抛弃在市第一医院的女婴何其多!”   骆桓扒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迎娣姐姐说她小妹妹的后脖子有一颗黑痣。这些年她一直在找她的两个妹妹,谭旭也是,为此,我跟谭旭还有迎娣姐姐一起加入了寻找宝贝这个公益机构,做网络志愿者。我们找了很多人,但路宁是第一个如此符合条件的,而且路宁的长相跟那个女人年轻时还有点像。”   生怕裴渊和路宁不相信,他掏出手机,打开谭旭的空间,从里面找出一张谭母十几年前的老照片。   照片中,谭母还没发福,不过脸上的尖酸刻薄倒是一眼都能看出来。   单论五官,她跟路宁还真有两三分相似,但要说神情和气质,那真是一点都不像。   裴渊把手机推了回去,不耐烦地说:“行了,我们知道了,你快去上课吧!”   骆桓没想到他把“铁证”都摆出来,裴渊还是这幅神情,不由得急了,连忙说:“诶,裴渊哥,你别这样啊,咱们都不确定不是,那个能把路宁的头发拿两根给我吗?咱们做个鉴定不就清楚了。”   裴渊把路宁挡在身后,冲骆桓道:“不需要,你给我记住,路宁都跟谭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以后不要提这种事了!”   想起谭家父母对谭迎娣的那副嘴脸,裴渊就恶心得慌。比起谭家父母,他倒宁愿周书榕是路宁的血亲,虽然这人现在是个杀人犯,但至少良心未泯,他做出违法犯罪的事也是事出有因,并不是天生的恶人。   “裴渊哥你也太独断专横了,也不问问路宁的意见。路宁,迎娣姐姐和谭旭一直都想找到你们,你也想有个亲人是不是?”说不通裴渊,骆桓把目光投向了路宁。   路宁轻轻推开裴渊,站出来冷眼看着骆桓:“你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对寻找亲人没有任何的兴趣。骆桓你也别为我操心了,我觉得这样很好。”   骆桓抓抓头辩解道:“可是,路宁,迎娣姐姐和谭旭是无辜的,他们一直……”   裴渊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路宁更无辜。骆桓,路宁已经有家了,我在地方就是她的家!我希望这事到你为止。”   这是希望他保密的意思,骆桓虽然觉得这样挺对不起谭迎娣。不过路宁和表哥都这么说了,而且谭家那对父母的秉性……   “好,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等骆桓低落地走出去后,裴渊伸手把路宁拉回去坐好,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猛然之间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肯定不好受。   路宁抓住他的手,微笑道:“没有,他们跟我没关系。”   她的反应太平静,裴渊虽然心生疑惑,但路宁能这么想,也是好事。   他索性把这事撇过,拉着路宁说起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周五是你的生日,你想怎么过?”   说出口,裴渊就有些后悔了。他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谁知道路宁真正的生日是哪天。   哪知路宁却兴致勃勃地规划了起来:“周五我要上学,你要上班,那天晚上咱们就吃一顿好的就行了。周六你带我去射击馆玩一趟怎么样?寒假苏伯盯得太紧了,咱们都没能出去玩。”   这时候路宁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想办法办到,更何况只是去射击馆玩一趟而已。   裴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周末我们去射击馆玩。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换衣服,我送你去上学!”   等两人下楼,骆桓果然已经先走。   刚坐下喝了一口粥,裴渊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来电人是成杰,裴渊看了两秒,站起身走到门外,接起了电话。   “周书榕不见了!”成杰郁闷地说,“我们的人一直盯在他家楼下,他应该是昨晚乔装走的。”   裴渊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成杰怒了:“你就这反应?”   裴渊问他:“那我该有什么反应?抓凶手是你们警方的职责,我这个三好市民又帮不上忙。”   成杰翻个了白眼,没好气地说:“你不用这样,我不会追究路宁的责任……”   裴渊打断了他的话:“你说错了,路宁她没责任,我查过相关的法律条文,她这行为还够不上包庇罪!而且我怀疑周书榕早就发现你们在跟踪他了,不然他不会用那种留遗言的口吻给路宁打电话。”   跟这种盲目护短的人还真是没法沟通,成杰强无奈地说:“行了,我找你不是追究责任的,只是想说你若是再发现他去找路宁或者跟路宁打电话,记得通知我一下,好市民,这点可以做到吧?”   裴渊这次倒是很好说话:“行,你保持手机畅通。”   本以为无话可说了,哪知成杰还是不肯挂电话,只是对着手机唉声叹气。   裴渊无语了:“成队长,你不是很忙吗,还有时间在这里悲春伤秋?”   成杰真想挂断电话:“行了,我直说,你转告路宁,她太意气用事,又不服从指挥,不适合警察这一行,趁着年纪小,寻思着做点别的吧!”   对警察来说,有时候正义感太强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譬如,当看到恶人挨揍挨刀子时,你是管还是不管呢?从警察的职业道德来说,他们必须管。但路宁显然没这个意识。就像昨晚,成杰三令五申,叫她不要乱说话,不要跟周书榕接触,但她还是跟周书榕通了电话,还叫他走。   裴渊早知道成杰会放弃培养路宁的想法,因为路宁的性格真不适合做这事,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对于这个结果,他乐见其成。   “行,我会转告她的!”   成杰郁闷的吐了一口气:“你让她别太难过。她还是我徒弟,有空还是要来找我学格斗术,不过警局不能来了,等空下来,咱们另外约个地方吧!”   裴渊挂断电话,笑着摇摇头,看不出来这个铁汉成队长竟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路宁。   他收起电话,结果一转身就碰上了路宁,裴渊讶异地扬了扬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路宁朝手机努努嘴,“这通电话跟我有关?”   裴渊没瞒她:“成队长的,他说周书榕逃走了。”   路宁惭愧的低下了头,这件事里她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成队长了,不过若是时光倒退,她仍旧会选择这么做。   裴渊安慰地摸摸她的头:“他没怪你,只是路宁,警察是组织性纪律性很强的职业,你这样的性格还真不适合做这样的工作。所以成队长让我转告你,你还是他的徒弟,但他不建议你考警校了。”   对这份职业,路宁并没有裴渊或成队长想象中的执着,因此也不觉得有多遗憾。此时此刻,她心里更多是迷茫,对于未来的迷茫。目前来看,她这辈子都做不了学霸,然后像绝大部分的学生那样,按部就班地读书,升学,工作。而武力曲线救国这条路也被证明不行了,那她能做什么?回去重新搬砖?可班头他们都回老家了,还有谁会收留她啊。   看出路宁的困惑,裴渊揉揉她的头,柔声道:“不着急,你还小,未来的选择还很多,咱们可以一一去尝试,总能找到一个适合你,而你自己又喜欢的工作!”   目前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路宁点点头。   裴渊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故意用轻松活泼的声音说:“吃饱了吗?走吧,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因为今早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出门时,已经过了八点,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电台里的交通播报提示,城里多条道路堵塞。   裴渊犹豫了一会儿,直接把车开上了绕城高速:“高速上没那么堵,绕一圈没准儿还快点!”   路宁已经对A市的堵塞习惯了,她绕着书包上萱萱送的玩具小狐狸尾巴,点头说:“不急,反正都已经迟到了!”   估计老师同学们都坐在教室里上课了,也不知骆桓给她请假没有。   二十分钟后,汽车下了绕城高速,开到马路上,裴渊抽空扭头对路宁说:“忘了告诉你,我今天要临时去C城出差一趟,晚上我会尽量赶回来,你下午放学别乱跑,乖乖跟小周他们一起回家,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苏伯,要是发现你不在家,你自己看着办。”   路宁的鼻子翕动了两下,扫了一眼道路两边鲜嫩的绿色,闷闷地说:“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   话音刚落,汽车陡然一个急刹,路宁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差点撞在前方的玻璃窗上。   “怎么回事?”她坐直身,扭头问裴渊。   裴渊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追尾了,我下去看看!”   与他们相撞的是一辆黑色的SUV,车主剃了个光头,头顶中间留了一撮黄毛,左边脸颊从眉骨到下颚处还纹了一条黑色的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这一带临近郊区,来往的车辆并不多,而且很多人一看到黄毛那恐怖的纹身就忍不住心生惬意,哪还会下车多管闲事。   路宁坐在车里,看着黄毛抬起又粗又壮的胳膊往裴渊的胸口顶了顶,一副耍横的模样,生怕裴渊吃亏,她连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哟,还有小妞做帮手啊!”黄头发扭头脖子,嗤笑了一声,手一招,几个同样威武壮硕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不怀好意地朝两人靠拢。   裴渊眼一眯,意识到这几人是有备而来,连忙把路宁揽进怀里,一只手偷偷按在手机上,脸上却带着认命的笑容:“你们要的不外乎是钱,我给钱就是!”   黄毛又浓又直的眉毛往上一撇,哼笑道:“这就对了嘛,哥们你早识时务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不过现在嘛,迟了!”   “了”字刚一出口,几只冷冰冰的木仓口隔着衣服顶在了裴渊和路宁的腰间,而裴渊的手机也第一时间落到了黄毛手里。   黄毛拿起手机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然后递到裴渊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还想打吗?随便打。”   裴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竟没有信号,刚才那个电话自然也没能拨出去。他的目光落在黄毛得意洋洋的脸上,心不住地下沉:“你们带了干扰设备!”   黄毛一拍手掌:“裴总果然是个聪明人,那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说完一打响指,那几人又贴近了裴渊和路宁几分,藏在大衣里的木仓口往前拱了拱,紧紧贴在裴渊和路宁的背部。   裴渊用力压住路宁蠢蠢欲动的手,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路宁上车。   两人刚走到车门口,车里又钻出一人,拿着两只寒光闪闪的手铐,趾高气扬地说:“手呢,伸出来!”   前面是冰冷的手铐,身后是一不小心就能要他们小命的木仓管,裴渊和路宁没办法,只能把手伸出来。   路宁和裴渊被押上车后发现,这一辆SUV里面竟然挤了八个劫匪,加上他们俩就是十个人,其中四人手里拿着木仓。即便上了车,这几人也没松懈,仍旧用黑洞洞的木仓口对准两人。   汽车发动,黄毛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叫人关掉了干扰设备,掏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兴奋地说:“老板,搞定,人我带走了,三十分钟后,我要看到钱!行,OK,你放心,我洪四就没失败的时候。”   挂断电话,他又盯着手机瞅了一会儿。突然一道短信提示音在安静的车里响起,格外刺耳,他打开手机一看,嘴角跟着一翘,心情大好地哼起了歌。   哼了几句,他似乎才意识到路宁和裴渊还在车上,扭头指着左边那个没拿木仓的男人说:“大勇,把他们的脸蒙上!”   汽车不知开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路宁和裴渊被蒙着脸带到了一间连个透风连小窗口都没有的房间。   黄毛他们把两人丢在房间里,然后把门一锁就走了。   听到关门声,路宁立即拉下面罩,抓住裴渊,紧张地问:“现在怎么办?”   裴渊的眼睛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大门的正上方那面墙,不疾不徐地安抚道:“别急,他们既然没有在外面就杀了我们,而是把我们绑到这里来,所求的不外乎是财而已,等罗助理把钱打过来,咱们就能回家了!”   监控里,大勇听到裴渊这天真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四哥听到了吗?这小子还想活着出去呢!”   脸都被他们看到了,放他们出去不是找死吗?   黄毛给了他一栗子:“别掉以轻心。知道十几年前纵横A市黑道的贪狼吗?此人狡猾贪婪又阴沉狠毒,在他最风光时道上谁都不敢惹他,最后贪狼却栽在了咱们这位裴总手里,而当时咱们这位裴总才十岁!”   大勇不信:“老大,你开玩笑的吧。贪狼那时候混得多风光,连女明星都自荐枕席。”   黄毛斜了他一眼,冷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没看到贪狼十几年前就挂了,这位裴总却活得好好的吗?谁胜谁负,还不是一目了然?”   路宁也正好听到裴渊讲到这一段:“其实我哪有什么本事斗得过这些黑老大。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为了活命,无论他们怎么戏弄我、使唤我,我都乖乖听话,尽量不触怒他们。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呼声,让我等到了警察。所以,路宁,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会得救的!”   说完,他的手指轻轻指了指上方,眼睛却一直直视着路宁的脸。   路宁会意,浅浅一笑,闭上眼,聚精会神。   几秒过后,房间里的灯一暗,监控室里的大勇见到这一幕,连忙站起来,飞快地按了好几下,结果屏幕上还是一片漆黑。   “四哥不好了!”   黄毛正斜靠在躺椅上做着美滋滋的梦,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不耐烦地睁开眼:“什么事,不要一惊一乍的!”   大勇指着屏幕:“灯泡闪了,监控也坏了,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黄毛站起来,凑到屏幕上一瞧,果然黑漆漆的,他不死心地在仪器上按了一通,监控还是没任何的反应,他气得一拳砸在仪器上:“妈的,申老头找死,卖个假货给我!”   大勇吓了一跳,缩着脑袋问:“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废物!”黄毛瞪了他一眼,“去,安排人手去房门口监视,分两班轮流盯着,在没拿到尾款之前,绝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密室里,裴渊惊讶地抬头望了望:“这灯怎么突然坏了?”   路宁凑过去小声说:“监控也坏了,咱们可以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裴渊狐疑地看着她,不过屋子里光线太暗,只依稀看得到一个人影,他也没看到路宁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在。   路宁捂住嘴:“我就是知道,你相信我就是。裴渊,我们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嗯。”裴渊应了一声,两只手伸到了路宁的头上,一阵乱摸。   路宁忍不住偏头躲开他:“你干嘛,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裴渊笑了:“把你的发卡取一根下来,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   魔术?路宁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好,我自己取,你不要乱动!”   她取下一根细细的发卡递给裴渊。   裴渊拿着发卡凑到路宁的手腕间,悉悉索索地弄了一阵,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咔擦声,手铐应声而解。   路宁惊喜地看着他:“你还会这个?”   “当年他们就把我铐在厕所的下水道旁好几天,获救后我用回形针对着视频练了好几年,现在只要给我一个尖锐的物品,我就能打开手铐。普通的锁我也会开一些。”裴渊轻描淡写地带过这段遭遇。   路宁心里闷闷的,为曾经无助的裴渊难过。她伸手拉着裴渊,头靠到他的肩上:“裴渊,你能给我讲一讲当年的事吗?”   裴渊看了一眼墙缝里闪进来的微光,笑道:“也好,到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我就跟你说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妈年轻的时候,天天围着我爸转,经常忘了我这个儿子,两人好得蜜里调油。我爸时不时地要到处飞,我妈也一直跟着,两人的感情一直为旁人所艳羡,我爸也成了圈子里有名的好男人。”   “一个男人长得不错,又有钱专一,温柔体贴,自然会有很多女人喜欢,哪怕他已经结婚生子了。但因为我妈盯着紧,我爸又自身洁好,旁人插不进去。有的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后来我爸识破了她的用心,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最后她因爱生恨,一怒之下就勾结黑社会绑架了我。”   路宁不解:“只是这样吗?就因为求而不得就绑架一个无辜的小男孩?这人的心肠也太坏了。”   裴渊伸手轻轻抚摸着路宁的头,眼神中闪着寒光,当然不止这样,当初裴母发现了那个女明星的别有用心,在她获得最佳女主角的前一晚给媒体发了一篇通稿,揭露了这个女星的不堪上位史,让她身败名裂,她才在绝望之下做出这样的事。   也因为这样,裴母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在他的事情上总是反应过度,而且对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几乎什么都顺着他。母子之间的感情也少了旁人的亲昵和自然。   不过这样的龌蹉事就不用告诉路宁了。   裴渊伸手轻轻拍着路宁的背,安抚道:“你休息一会儿,罗助理应该已经报警了,警察会来救我们的,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先养精蓄锐,晚上再想办法。”   路宁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晚上有了夜色的掩护,也方便她动手,她即便做点什么手脚,这黑乎乎的也没人发现。   ***   飞机都要起飞了,裴渊还没来,电话又打不通,罗助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在他忍不住想回公司找裴渊时,却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裴渊的车在下绕城高速不远的路边发现了,车尾还被撞了一下,而本该坐在车上的路宁和裴渊却不见了踪迹。   那一段又是监控的盲区,没人说得清楚这两人去了哪儿。   罗助理坐立难安,但因为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其他异常,时间又才过去两三个小时,警局不会给立案,他只能把电话打到成杰那儿。   “成队长,我有事要告诉你,我们裴总和路宁……”   成杰听完,眉心拧得死紧:“我明白了,有什么消息你再打电话给我!“   挂断电话,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盯着眼前的年轻警察问道:“小纪,你确定,19年前的那桩□□案还有漏网之鱼?”   小纪拿出资料递给了成杰:“没错,当年的案件资料都被潘虎成给销毁了。但据另一位小桥巷的老民警回忆,当时犯□□罪的一共有三人,都是富家公子哥,这还有他的日记。日记上记载,最后一人姓孙,叫孙唯利,据我调查,这人目前是孙氏石化的当家人。他比程永康和彭哲明更狡猾,藏得更深。当年事发后他就出国留了学,几年后回国换了个名字,改头换面,在家族产业里任职,再也没跟以前的朋友来往,因此也没人能把他跟程永康几人联系在一起。”   成杰双手敲打着桌面:“那这人目前在哪里?”   小纪合上资料:“他昨晚就去了孙家在海边的别墅,据说还带了十名保镖!从保全公司那边传来的消息显示,此前他一直都只有两名保镖,也就是在三个月前才突然一口气聘请了二十个保镖,日夜轮值,每时每刻都保持十名随身保镖在侧。”   “呵呵,三个月前,正好跟程永康的死亡时间对得上,看来他是做贼心虚了!”成杰冷笑,略一思忖,他突地变脸,“不好,这孙唯利只怕有危险,周书榕就是为了复仇而回来,他不会放过孙唯利的。小纪,你马上安排人手暗中盯着孙唯利,只要周书榕一出现就逮捕他。”   小纪点头,手刚按在电话上,电话就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只听了一句,他就傻眼了。   “队长,周书榕劫持了孙唯利!”   成杰的脸刷地变色,蹭地站起来,夺过电话,放在耳边,劈头就问:“什么情况,孙唯利还活着吗?怎么回事,孙唯利不是有十个保镖吗,怎么还让周书榕得手了?”   半分钟过后,他挂断电话,抄起外套:“喊上大家,立即跟我去孙唯利的别墅!”   小纪点头:“已经安排好了!”   上了车,小纪一边开车,一边问成杰:“队长,这周书榕怎么接近孙唯利的?”   说起这个,成杰鄙夷地撇了撇嘴:“色字头上一把刀。程永康几个还知道忏悔,还知道收敛,这个孙唯利可是几十年不改本色,小命都快丢了还招、妓,周书榕应该是知道他这个喜好,男扮女装混了进去!”   “男扮女装?”小纪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这周书榕差不多四十岁了吧?”   成杰撇嘴:“一看你这样就是没女朋友的,不知道这世上有门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奇艺术——化妆术吗?”   说话间,警车已经开进了孙唯利的海边别墅。   别墅周围围了一堆当地民警,还有孙唯利那二十个保镖也全聚在院子里。   成杰推开众人,挤进去冲民警问道:“人呢?他们现在在别墅的哪个位置?”   民警指了指二楼那间正对着大海的窗户:“就是那间,孙唯利的卧室。”   成杰点头:“现在是什么情况?周书榕有什么要求?”   民警一脸茫然,看向孙唯利的助理。   孙唯利的助理是个大胖子,这才开春,天气还有点冷,但他却急出了一头的汗。   对上成杰的目光,他连忙走过去点头哈腰道:“成队长,你可一定把我们孙总救出来,那么大一个公司都还靠孙总撑着呢!”   “行了,跟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成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胖子摸了摸脖子,指着窗口说:“就是……就是那周书榕绑架了我们家孙总,他不肯放人啊!”   绑架?周书榕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这可不像他的风格,莫非他想以此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想法一冒出来,成杰都觉得好笑,周书榕可是学法律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天真的念头。   成杰猜测周书榕肯定别有目的,他扭头问胖子:“周书榕可有其他要求?”   又扭头对小纪说:“看看,能不能跟周书榕沟通?”   胖子脸上的虚汗更多了,他抬了抬眼镜,声音发虚:“他……他要求带一个人来交换我们老板!”   成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什么人?”   胖子的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路宁!”   “什么意思?”成杰利眼瞪着他,“说清楚!”   胖子肥硕的身体不停地发抖:“我……我说,我说,就是我家老板请人绑架了路宁……”   成杰掐死他的冲动都有了:“那你还不打电话去叫绑匪放人,想看你们老板被捅死啊!”   胖子都快哭出来了:“打了,没用,不是我们老板一个人绑架的,还有一个人……”   “谁!”成杰双手叉腰,大吼道。   胖子一个哆嗦:“冯禹州,他去年投巨资拍的那部电影票房遭遇了滑铁卢,血本无归,彻底输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因此恨上了裴渊!”   成杰气得骂娘:“这关裴渊什么事?”   “听说他想请裴渊帮忙,裴渊没答应!”胖子缩着头说。   成杰无语,这都什么破事,妈蛋,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有坑,动不动就雇人绑架行凶的,当警察没事干啊。   他收拾起怒气,对小纪说:“马上让人去拘捕冯禹州,尽快想办法弄清楚绑匪在什么地方,还立即把这个案子通知到局里,申请援助。”   小纪点头,瞧见成杰脱掉外衣,从窗口往二楼爬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队长,周书榕手里有木仓,你小心!”   成杰点头:“我知道,你快去安排我说的事,其余的人,都在下面等着,没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爬上楼,成杰在卧室的西北角看到了脸上还带着妆的周书榕,还有他用木仓顶着头,下半身都染血了的孙唯利。   成杰还没说话,周书榕却先一步出声了:“成队长久仰,放心,我不会杀他的,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见到路宁,只要见到她,我就放了这个畜生!”   “警察,你别听他的,快救我,他砍了我一刀,我再不去医院我就要死了,警察你……”孙唯利惊恐的声音消失在冷冰冰的木仓口下。   成杰看了一眼还在缓慢扩散的血迹,放软声音道:“周书榕,他这样撑不了几个小时,不如先放了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路宁救出来的!”   周书榕狰狞地笑了:“成队长,闲话少说,若是救不回路宁,就让他给她们母女陪葬吧!”   说完,把孙唯利推到胸前,做出一副拒绝再谈的模样。   成杰见劝不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孙唯利身上:“路宁究竟在哪儿?说出来,你也可以早点得救!”   孙唯利头都快摇掉了:“我也不知道,都是冯禹州找的人!”   得,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   路宁这边,两人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了,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气温也比白日里更冷一些。   路宁搓了搓胳膊,回身抱着裴渊的胳膊,小声说:“几点了?”   裴渊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低声道:“刚天黑一会儿,应该也就□□点,再等等!”   突然,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裴渊立即站了起来,两人走到门口,贴近门边。   门外,吊儿郎当的男声传来:“勇哥,你亲自给他们送饭?”   “送屁的饭,别贫了,赶紧收拾收拾,事情发生了变化,咱们得赶紧转移!”   “变化?什么变化?勇哥,钱不是已经到了一半吗?”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大勇斜了多嘴的那人一样,指着门说:“推开,把那两个人押出来,待会儿记得把面罩给他们戴……”   大勇的话还没说完,开门的那个就被拉了进去,只听到闷闷的一道呼痛声,那人就消失在了黑森森的门洞里。   “你们……”大勇刚想喊人,迎面一拳直接击中他的面门。   等他醒来已经是好几分钟后的事了,他揉着青紫的下巴,抓起电话给黄毛打了过去。   黄毛那边久久没人接电话,没几分钟,大勇突然听到小院子外面的小树林里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木仓声。他吓得一屁股滑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完了,真开火……”   裴渊和路宁这会儿也吓了一跳,他们趁着大勇两人不备,偷袭得手,逃出了房间,哪知刚跑到院子就惊动了门旁边的那只大黑狗。   黑狗一叫,全院子十几人都被惊动了,路宁和裴渊偷偷开溜的机会也泡汤了。   黄毛看两人跑了,顾不得其他,赶紧带着人追了上来。   但他没想到两人这么能跑,尤其是路宁,看着娇娇小小的一个小姑娘,跑起来像只兔子,连他们这些大男人都比不上。追了好几百米都没追上,眼看两人跑进小树林,只要穿过树林就能跑到车来车往的国道上,惊动更多的人,黄毛狠狠心,挥手让底下的人开了木仓。   绝不能让这两人逃了出去,他是奔着把路宁和裴渊射成筛子去的,因此出手也没有任何的顾忌。   砰砰砰,连续十几颗子弹飞向裴渊和路宁。   听到木仓声,裴渊心中一凛,伸手一拉,把路宁拽进了怀里,然后抱着路宁往地下一滚。   险险避开第一波子弹,但新一波子弹接踵而来,裴渊心知躲不过,他用力把路宁往怀里一按,低声道:“木仓声一停就跑,去找人来救我!”   砰砰砰……   子弹携带着冷冽的风袭向两人,就在裴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朦胧的月光下,路宁手一弯,子弹像调皮的孩子,速度陡然降了下来,然后轻轻一蹦,跳到了路宁的手里。   砰砰砰……   更加密集的木仓声和警车的鸣笛声音拉回了裴渊的神智,他回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处自顾无暇的黄毛,扭头用力抓住了路宁的手。   路宁手一抖,子弹掉到了地上,擦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   “你……”路宁对上他盛满惊讶的眼神,张了张嘴,“我……我可以解释的,裴渊,我其实不是……”   “不要说了!”裴渊的手指按在了路宁的唇瓣上,制止了她的话,“什么都不要说,路宁,保守住一个秘密的办法就是把它烂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路宁没想到裴渊会这么想,心里升起一阵无言的感动,她眨眨眼:“可是,你是裴渊,不是别人!”   裴渊轻轻摇头:“我也不要告诉,我们都忘了今天这事。你要记住,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要知道她的全部。”   说完,他推开路宁,伸出双手在地面摸索起来,捡起一粒粒子弹。   “我找到了五颗,还有吗?这些子弹上面有你的指纹,不能落到警方手里!”否则怎么解释,飞行中的子弹不但没击中目标,反而还带上了目标的指纹。   路宁手一弯,余下的三颗子弹从树叶底下弹了起来,落到她手里。   裴渊接过子弹,拉着她就往前走:“前面有一条小河,我们到河边把这东西处理了。”   话音一落,突然,裴渊感觉手胳膊上擦过一道柔软的热乎乎的东西,他来不及脸红就发现眼前一张俏脸无限放大,然后唇瓣上一热,路宁热乎乎,香香软软的唇贴到了他的唇瓣上。   “裴渊,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裴渊反客为主,用力吮吸,反客为主。   这一吻直到两人呼吸困难才停了下来。   裴渊伸手捧住路宁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傻姑娘,我的话都被你抢了。我本来是准备在你十八岁的生日上,对你表白的!”   路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都一样啊,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值得我信任的人了!”   “够了,我说你们俩肉不肉麻,大晚上的对着一堆尸体也能亲来亲去!”突然,树林里传来一道怒吼,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裴渊扭过头看到成杰气喘吁吁的赶来,翻了个白眼:“你们来晚了。那些绑匪抓住了吗?”   “抓住了,死了六个,活捉七个。”成杰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路宁,周书榕自尽了!”   路宁一愣,下意识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成杰叹了口气:“一个半小时前,孙唯利失血而亡后,他就自尽了。孙唯利是那起轮、奸案中的第三人。”   他又看了路宁一眼:“周书榕临死前给你留了一封信,你待会去警局取吧!”   善后,做笔录,取走那封信,这么一折腾就到了第二天。   回到家,路宁拆开了周书榕的信,信上内容很简单,周书榕先是表达了对牵连到路宁的歉意,然后说他回国前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存了些东西给路宁,让她去取。   裴渊跟着看完,问路宁:“你想去取吗?”   路宁放下信,摇头:“不了,那些本来就不是给我的!”   隐隐已经猜到路宁来历的裴渊,一把抱住了路宁:“你还有我。”   路宁回以一笑,朝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裴渊,谢谢你!”   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信任我!   番外   不出裴渊所料,路宁高考遭遇了滑铁卢。   虽然这两年多路宁很努力,但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的成绩提升得很缓慢,最后考了个很尴尬的分数,离本科线五分。   裴渊早知道她不是读书的料,对此倒是不意外,他担心的是路宁难过,因此在成绩出来的那天,早早就吩咐苏伯让厨房准备了一只她心心念念的烤全羊。   结果路宁回来不但没沮丧,反而一脸喜色,看到烤全羊更是食欲大开,拿起小刀切了一块就吃。   “发生什么好事了?”裴渊把水递给她,笑着问道,绝口不提高考成绩的事。   路宁瞟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掩藏不住的得意:“我想好将来要做什么了!”   裴渊讶异地挑起眉:“哦?说来听听。”   路宁神神秘秘地笑了:“我要开一家侦探事务所!”   这大大出乎裴渊的预料,他诧异地问:“你怎么会想做这个?”   路宁轻轻晃了晃她的指头:“因为我有窃听追踪的作弊神器啊!”   裴渊的脸立即拉了下来,眼神不满地盯着路宁:“我们说好的,不是性命攸关的事绝不能乱用那个!”   路宁踮起脚亲了他一口:“逗你的呢,这主意是骆桓提的,他当大老板,我负责调查取证,还有以前我们救过我被拐卖的那个叫杨柳的女孩子,她是学心理学的,她也想加入。我感觉蛮有意思的,又能发挥我的优点,所以就同意了!”   这两年,骆桓还经常参与“寻找宝贝”组织的打拐活动。公益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们经常缺人,有时候还会遇到凶狠的人贩子和不讲理的卖家,很容易发生冲突,这时候就需要一个镇场子的了。   骆桓便把路宁拉过去。对方一开始往往轻视路宁这么个小姑娘,但等她露一手后,反差太大,不少人都会被她镇住。   而且路宁这两年一直跟成杰学习,成杰嘴上嫌弃路宁,但该教的一样都没落下。现如今路宁的身手别说这些普通人,就是成杰手下的警察都不是她的对手。   见路宁好用,骆桓更是频繁地召唤她,一来二去,两个学渣凑在一起都觉得这蛮有意思的,逐渐产生了开侦探事务所的想法,既能发挥他们的所长,又能帮助别人,还能养活自己,一箭三雕。   听路宁说完,裴渊身手捏捏她的鼻子:“那你们不念书了?”   路宁拍开他的手:“念啊,怎么不念,我念法律,骆桓去念计算机。这还是成队给我的建议,他老是怕我犯法,所以一直叫我念法学,说学了这个至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揍人也知道该揍到哪种程度。”   这成杰为路宁也是操碎了心。   裴渊这才放下心来,掰过她的头,亲了一口:“好,我支持你,不过这老板嘛,还是换个人当,回头我给你们注资,让骆桓给你打工!”   路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骆桓又要说你偏心了!”   “我不偏心你,难道还要偏心他?”裴渊切了一小片肉给路宁。   路宁张嘴一口含住,顺势又在裴渊手指上轻咬了一口。   苏伯看不下去了,搁下碗:“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这两人黏糊起来的那股劲儿,他看着就牙酸。   裴渊忙坐直身,厚着脸皮说:“我以为苏伯你已经习惯了!”   “我吃饱了!”苏伯完全不想看到这两人。   路宁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今晚太高兴,竟把苏伯给忘了。   倒是裴渊,跟着没事人一样,抓住路宁的手握在掌心又问:“你想好上哪一所学校了吗?”   路宁理所当然地说:“专科啊,你别管我了,反正我出来又不做律师。再说要学知识,哪所学校都一样。”   见她看得开,裴渊也没勉强:“好,等你填完志愿,我带你去毕业旅行!”   路宁已经满了二十岁,也该把他们的事提上日程。   路宁一脸为难:“我说好跟萱萱他们一起出去玩了!”   萱萱她们都没男朋友,总不能她一个人带带着男朋友去吧。   裴渊想了想,握住路宁的手说:“那就等你们回来,咱们俩再去吧!”   路宁没有意见。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毕业旅行回来后,班上的同学又组织了一场活动,大家一起去看望伍雪莹。   伍雪莹的死对班上所有的同学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其中尤以骆桓为最。事过两年,大家都成熟了许多,更加意识到当初他们有多幼稚,又错得又多离谱。   年初,伍老爷子一病不起,伍家四个子女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随后的一桩投资案又失败了,现在的伍家离破产也就半步之遥。   想想就解气,大家也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伍雪莹。   至于杀死伍老二的凶手,是在周书榕死后才查出来的,周书榕在自己的公寓留下了一封遗书,承认他是杀害伍老二的凶手,并拿出了他与伍雪莹的聊天记录。   原来他在米国认识了伍雪莹的生母。   伍雪莹的生母去了米国后不久就染上了病,怎么治也治不好。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在临死时突然想起了这个女儿,倍觉惭愧,碰上同样失落的周书榕,大家同为华人,她便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了周书榕听,并嘱托他回去帮她看看她的女儿。   周书榕一直记着这件事,后来在网络联系上了伍雪莹,知道了她的悲惨遭遇,他的思想本就消极,无意中也影响了伍雪莹,也间接促成了伍雪莹的爆发。   他一直很后悔,所以后来才会对伍老二动手。后来警方也在他的公寓里搜到了一件护士服和相应的口罩。   这案子虽然这么结了,但成杰一直怀疑周书榕不是凶手,因为视频中那人比他矮瘦一些,成杰认为周书榕是背后主使,真正的凶手很可能是他的儿子——周奇鸣。   但这都是成杰的猜测,没有证据,而且周奇鸣是米国公民,他回米国后就再也没回来,大家都联系不上他,更别替查案了,因此这事也只得作罢。   看完伍雪莹,路宁和骆桓就忙了起来,这是杨柳接的一个案子,帮一个华人老先生寻找他遗失在国内的亲人。   时间过去太长,很多地名都变了好几次,老建筑也拆了,而且老先生都快九十岁了,他的记忆力也没那么好,很多地方都说得不清不楚,更重要的是他的兄弟姐妹在不在人世都很难说。   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危险,但就是琐碎,要查的资料很多,花费的精力和时间也不少。   侦探事务所才开,就路宁他们三个人,再加上这是第一桩案子,路宁更不可能走开。   于是裴渊的计划只能泡汤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随着侦探事务所的蓬勃发展,路宁的时间越来越少,等她大学毕业,更是为了一桩寻子案跟着一对老夫妇去了西北山区半个月。   裴渊开始还能忍耐,可随着路宁三天两头的不回家,全国四处飞,他渐渐沉不住气了。   这一次路宁好不容易休三天假,就接到杨柳的邀请,请她周末去参加她的婚礼。   杨柳的男朋友路宁是见过的,是个斯文小帅的温柔男人,两人交往三年了,对杨柳很体贴,不过大家整天一起工作,这杨柳要结婚也不提前说一声,她送什么好呢?   杨柳不止邀请路宁参加她的婚礼,还请路宁做她的伴娘,于是路宁也要跟着一起去选礼服。   杨柳试完婚纱,见路宁还没换衣服,便指着旁边挂着的婚纱说:“你觉得哪一件更漂亮?”   路宁这些年审美见长,看到那几件婚纱也喜欢得慌,便笑道:“都蛮好的!”   杨柳笑笑:“可婚礼那天只能穿一件啊!”   路宁认真看了几眼,指着那件一字肩的高腰紧身婚纱:“我觉得这件最好,你觉得呢?”   旁边的店员立即笑道:“小姐眼光真好,这是一个客户特意从欧洲那边定制的,上面镶嵌了999颗珍珠,还配了一枚粉钻胸针。客户没来取,我们便把它们摆在了店里!”   999颗珍珠,这得多贵啊!   路宁光顾着感叹价格去了,没去深想店家为何会把这样一件价值不菲的婚纱挂在外面,他们就不怕损坏吗?   杨柳的婚期如期而至。   那一天路宁早早就从家里出发了,她到酒店时,杨柳还没化妆,更别提换衣服了。   路宁讶异地看着她:“化妆师呢?”   正说着,几个化妆师就拎着箱子进来了。杨柳立即把她按在椅子上:“时间来不及了,你也快化妆。”说完,她跑到了里面的房间。   路宁总觉得怪异,因为杨柳的这场婚礼似乎太破费了一些。酒店是本地的一家非常出名的豪华酒店,婚礼是露天婚礼,就连化妆师也好几个,而据她所知杨柳和她男朋友都是普通家庭出身,这么大办,未来一年都要吃土吧。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女孩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就是郑重些,多花点也是应该的,谁不想有个完美的回忆呢。   等路宁化好妆,她发现杨柳不知跑哪儿去了,屋子里就只剩她一个人。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杨柳的电话,却没人接。   路宁蹙眉,只得起身去找人。   谁知她刚一拉开门就看到西装笔挺的裴渊。   “路宁,嫁给我!”他单膝跪地把手中的玫瑰递给了路宁,另一只手还托着一个戒指盒。   路宁傻眼了。   愣了一下才羞涩地点了下头,小声说:“你快起来,咱们的事回去再说。今天是杨柳结婚的日子,被人看见不好了。”   说完,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裴渊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什么时候求婚不好,偏偏要到别人的婚礼上求婚。   没等她想通,杨柳、萱萱还有骆桓他们一大群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地跑了出来,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件缀满珍珠的婚纱:“快换上!”   路宁这时候还如何不知这一切都是裴渊搞的鬼,她红着脸瞥了裴渊一眼,又装作很生气地瞪了萱萱和杨柳一眼:“好啊,你们两个也跟着他们一起骗我!”   萱萱穿着小礼服,使劲儿把路宁往屋子里推:“美丽的新娘子,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没经受住诱惑!”   杨柳也举手坦白:“好妹子,你老公可是答应我了,余下的那几件婚纱随我挑,为了姐姐一辈子的幸福,你赶紧嫁吧!”   她们的插科打诨减轻了路宁的紧张。   不过这一天路宁仍旧过得云里雾里的,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就这么嫁给了裴渊。   直到坐上飞机,前去度蜜月,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结婚了。   婚后的日子跟以往并没什么区别,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裴渊似乎比以前更缠人了。   路宁也没放在心上,但她很快就体会到大意的后果了。   度完蜜月回来没多久,路宁就发现她的例假迟了一个星期,到医院一检查,不出所料,她怀孕了。   一结婚就怀孕,路宁懵了,裴渊乐坏了,顺理成章地让她推了侦探社的工作,在家养胎。   开启了养猪模式的路宁,越想越不对味,尤其是对上裴渊一天比一天更好的心情,她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直到那天晚上,裴渊去洗澡,她无意中看到孟希发来的一条短信,她整个人都懵了。   等裴渊出来就看到路宁一个劲儿的在那儿掉金豆豆。   这可吓坏了他,以前不管多苦多痛,路宁可都没这么苦过。   他连忙走过去抱住她:“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   路宁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把手机狠狠砸到他胳膊上。   裴渊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路宁狠狠瞪着他的眼神,打开了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孟希刚发过来的那条短信。他顿时知道路宁为何不开心了。   “老婆大人,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吗?”   路宁斜他:“所以你就故意设计我嫁给你,设计我怀孕?”   跟怀孕的女人没道理可讲,裴渊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又解释自己只是太想娶她而已。   路宁相信这是实话,但心里还是有股子气,便使劲儿地折腾裴渊。   终于等到生孩子,路宁以为做完月子,她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天天满世界的乱跑。   但直到有了小豆丁,她才发现裴渊这招有多阴险,因为只要一离开两天,她心里就惦记得慌,每次出差总呆不了几天就回来了,最后她不得不认命,让骆桓推掉了外地的单,或者让别人去。   小豆丁年岁渐长,总听她娘嘀咕,她爸不是个好人,阴险狡诈,用她这根绳子套住了她娘。   小豆丁这时候总会抗议:“妈,我是豆丁不是绳子!”   路宁:“不信问你爸去!”   裴渊:“你妈说得不错!”   小豆丁:我是捡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还有一个小番外,过几天加到这一章后面,有兴趣的筒子们可以看看,买过的就不用花钱了。   另外,新文《穿越的代价》试阅读,有兴趣的筒子们收藏一个吧,同时厚着脸皮求作收   “安静,安静……”残暴中夹在着戏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泛着金属光泽的鞭子。   鞭子砸在地上,灰色地板马上裂开一条手指粗的裂纹。   男人张开黄褐色的龅牙,得意又猖狂地笑了。   旁边一人拉住了他:“龅哥,别玩了,就快要交货了,若是伤了他们待会儿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龅牙挥起鞭子指着男人,轻蔑地说:“全船就你小子最胆小,算了,今天卖你一个面子,咱们去喝酒。”   两人一走,寂静无声的船舱里马上响起一道道压抑的抽泣声。   郁乔抬起一双冷漠的眼,淡淡的扫过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定格在左前方第三个人身上。   与其他人的崩溃绝望不同,这人神色漠然,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能让他动容,让人下意识地忽视了他脚上手上都戴着一条大拇指粗的白色合金链子。   不过最吸引郁乔的还是他那张脸。郁乔发现自己活了二十几年就没看过这么漂亮好看有型的侧脸,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赤、裸,男人突然抬头,锐利的眼毫不留情地刺入郁乔的眼帘。   仅仅一瞥,郁乔就忍不住挪开了视线,无他,只因这人身上的气势太过迫人,像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好强的杀气!郁乔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个不停,最初的惊诧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沦为阶下囚?   郁乔抬头再次望向那个男人。他已经收回了视线,像一尊雕塑一样,紧闭着眼,盘膝而坐。   郁乔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对方都没有反应。   她移开目光,再次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间几千平的大房间,门在东南方七八十米远处。房间里坐满了年轻男女,个个肤白貌美,容貌精致,包括她自己。   郁乔摊开双手,手上的皮肤细腻白皙,一丝瑕疵都没有,跟她那双布满老茧和旧伤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想到跳个海还能有这种福利。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活着,这就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想到那只狰狞的喷火兽和倒在血泊中的队友,湿意涌上了郁乔的眼眶。   她闭上了眼,再度睁开时,里面已经风平浪静。   逝者已矣,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脱困。   郁乔初来乍到,连情况都摸不清楚,更别提逃出去了。她把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男人。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直觉,这个男人一定有办法。   她双手抓住脚链,小心往前挪动了几步,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   男人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下一瞬,他睁开了眼,挑起半边眉,冷眼看着她。   对上这样的绝色,还真是考验自己的小心脏。郁乔压下心里的悸动,指了指门的方向,用眼神暗示他。   男人静默了两秒,冰冷的眸子中浮起一抹极微弱的笑,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眼神往头顶瞟了一眼,用眼神示意郁乔稍安勿躁。   郁乔会意,眉心一蹙,张了张唇,无声地问:“有监控?”   男人眨了一下眼,突然抓过郁乔的手,在她手心飞快地划了几下。   郁乔傻眼了,等她回过神来,男人又变成了雕塑,刚才的一切快得好像是她的错觉。   郁乔仔细回味了一下才确定,刚才男人在她掌心划下的是“等着”二字。   等着?等到什么时候?后续有什么,这男人也没个说法,郁乔有心想问清楚一点,但男人又摆出了拒人于千里的态度,明显不想搭理她,她又忌惮着头顶的监控,只好偷偷缩了回去。   接下来的行程,郁乔一边思索对策,一边观察那男人。   这人还真是沉得住气,她都盯着他看好几个小时了,这人连手指头都没抬一下,他就不腿麻吗?   郁乔正在寻思着怎么撬开他的嘴,问问这是什么地方,突然,身下一个震动,房间陡然呈四十五度倾斜。   大家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乱成一团,房间里也吵吵嚷嚷了起来。   郁乔连忙抓紧时机,凑到男人身边,死死抓住男人的胳膊,小声说:“喂,好机会,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男人突然扭头,看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怀疑:“外面是无边无际的星空,你打算往哪儿去?”   他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情感,但音色却极好,极动听,让人忍不住沉沦,但郁乔这会儿却完全没有沉沦的心思。她整个人都被“星空”两个字给镇住了,她明明跳的是海,谁能告诉她,怎么一觉醒来,她就跑到了传说的飞船中。   郁乔花了好几分钟才消化掉这个事实,她的心情刚刚平复,房间的大门突然被踢开了。   门外火光漫天,还夹杂着时断时续的木仓声。   身上挂了彩的龅牙抡起一支等离子木仓走了进来,木仓口对准乌压压的人群,他头一仰,拍着胸口嚣张地大吼道:“开木仓啊,开啊,不开的是龟孙子……”   郁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双手轻轻按住胸口。   哗啦一声,突然,前头那个男人站了起来:“我跟你走!”   龅牙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小子有种,自愿当人质,不错,过来吧!”   他按了一下手里的控制键,男人的脚链嗖地一下缩进了地板。   等男人和龅牙都不见了踪影,郁乔还盯着光滑如镜的地板,眼神里的惊讶藏也藏不住。   好家伙,未来人的科技就是发达,若是地球有这样的科技,何愁干不掉那些变异兽和丧尸。   房间里的人惶惶不安,郁乔虽然也着急,但脚上手腕上的链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根本没办法用人力扯断。或许可以用精神力试试,她扫了一圈,却发现屋子里没一个人这么做,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小命要紧。郁乔把手藏在袖子底下,正要动手,手腕上、脚腕上突然一松,链子消失了,再看其他人也无不如此。   下一瞬,一道年轻的男声在天花板上传来:“大家请保持镇定,我是帝国卫队第一支队少尉陶铮,你们已经获救,飞船将在两小时后降落在北都星,届时会有政府工作人员安排大家的返家事宜。”   闻言,房间里的人喜极而泣,郁乔的心也跟着一阵放松,只是,刚才那个男人呢?也不知他获救没有。   直到飞船降落,郁乔也没等到那个男人。   她收起失落的心情,站起身跟着人群走到飞船的出口,突然旁边的小门被打开,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郁乔惊喜地看着他:“你也没事。”   男人瞥了她一眼,拿起一件大衣丢到了她怀里:“穿上。”   郁乔怔了怔,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察觉到附近的人灼热的视线和艳羡的目光。   难道在这里大衣也是个稀缺货?   就这么一怔愣的功夫,前方的人已经下去了,路宁也被队伍挤到了前方,飞船下方,刺骨的寒风迎面刮来,冷入骨髓。   郁乔终于明白大家为何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了。   这件大衣还真是及时雨,她回头冲男人嫣然一笑,突地弯腰,鬼使神差地往男人唇瓣上轻轻碰了一下:“谢谢……”   话未说完就被急着下船的人挤了下去。   站在男人左后侧的那个男人惊恐地瞪大眼,忍不住伸手撞了撞旁边那个男人,压着嗓子说:“陶铮,我没眼花吧,殿下,殿下这是被人调戏了?”   “岑武,闭嘴!”陶铮瞪了他一眼,回头担忧地看着前方巍峨不动的男人。   直到所有人都下了飞船,陶铮忍不住走到男人身边,低声问:“殿下,你不认识她?”   男人侧过头,目光好奇:“你认识,她是谁?”   殿下竟会对一个一面之见的女人感兴趣,偏偏这女人还是……   陶铮眼一闭,硬着头皮说:“她是沉落星上安家的长女,五年前逃婚与人私奔,安家已经把她从继承人中除名!” 本书由【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