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sherry_0508 整理 =================== 艾玛这窗有特异功能 作者:水镜凌澜 作品评价:   一个位面交易器,连接两个世界。“你要古董吗?我有。你要创业吗?我可以供货。”“你要搞风搞雨吗?我能。你要兵书战阵吗?我有。” 一个普通的初三女生,捡到了一个普通的小窗户,在一日日的接触,以及一次意外的精神沟通后,小窗户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户。在窗户的另一边,是大燕王朝,以及一个重生而来,为了匡扶社稷、驱逐入侵者的小太子。当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地位,不同的思想,他们遇到彼此,会碰撞出怎样的故事呢?用常见的位面交易文,包裹出另一个独特的故事。全文并不局限于位面交易,而是更偏重于改变自身,改变女主的自卑、贫穷、知识面浅薄,改变男主的偏见、固执、坏脾气。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不管有没有金手指,我们都应该努力成长为我们心目中最美好的样子。 =================== 第1章 前情   “邱向阳,你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班主任林老师一脸怒其不争的训斥着邱向阳,“你说说你,马上就要中考了,可是这两次质检考试,你考的一次比一次成绩差,再这样下去,你还要不要上高中了?”   邱向阳低垂着脑袋,双手十指无意识地绞纠着。   林老师怒瞪着邱向阳,想让她开口服个软,可是瞪了好半天,邱向阳就是死犟着沉默不认错,林老师最后只能又气又无奈的放软了语气:“向阳,老师知道你的难处,可是学习才是你的立足之点,只有学习好了,成绩好了,你才能有未来。”   林老师伸手捋了捋邱向阳额边的碎发:“你和别的学生不一样,你得靠自己立起来,所以你一定要把成绩提上去。老师帮你问过了,六中去年的高分录取生可以拿到一万块的助学奖学金,而且三年学费全免,你想想,有了这一万块和免学费优待,你还愁什么学费?愁什么生活费?”   邱向阳终于抬头看林老师了,她低声细气地问:“要多少分?”   “去年是508分。”林老师把邱向阳的第二次质检成绩单推到她的面前,上面是红艳艳的495分,“你还差13分。”   邱向阳看着自己的成绩单发呆。   林老师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早餐又没吃了,现在估计有点低血糖反应了,林老师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两个小面包:“来,吃两个小面包,去边上饮水机倒杯温水配一下,离课间操时间结束还有六分钟,你赶紧吃完回去。”   邱向阳弯腰鞠躬:“谢谢老师。”   把小面包几口吃完,又灌了一纸杯温开水后,邱向阳赶在上课铃响之前跑进了初三(五)班的教室。   这一节课是英语,讲的是第二次质检试卷,邱向阳的英语相对来说是弱项,但也不怎么差,主要扣分区是在听力上,邱向阳因为家庭原因,并没有多少时间能花在听力上。   英语试卷发下来后,邱向阳就拿起笔,摊开笔记本,装着认真听老师分析题目了。   邱向阳面上认真,心里却在想着班主任林老师所说的话。   到底要不要报六中呢?   真的放弃一中吗?   其实邱向阳真正想报的是清山一中,在清山这个小县里,一中是最好的高中,本科录取率就算在市里,也是名列前五的,以邱向阳的成绩,上一中是十拿九稳的事,所以邱向阳才会放松学习,花时间去捡废品,因为她要上高中,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得靠她自己挣。   而清山六中,实在是一所很一般的高中,听说学风还不好,去六中读书的有一半是去混日子的,以邱向阳的身世,她实在是很怕去了六中后会被欺负。   但是六中有助学奖学金,还有免三年学费的优待啊,对于没有经济来源的邱向阳来说,她实在是很动心啊。   邱向阳一心二用,一边想着自己的上学大事,一边抄着英语老师写在黑板上的语法要点。   要不,今晚去六中看看晚自习情况?看看六中的学风到底是怎么样的?   嗯,今晚干脆就只上一节课吧,后面两节晚自习就不上了,提前走,去六中那边探探风。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了,汹涌的学生潮往校门口涌去,邱向阳帮着值日的同学扫好了地,等到飞扬的灰尘都落干净了,她才拿出保温电热饭盒,插到讲台下方的插座里加热,等了一会,估摸着差不多够热了,她把插头拔掉,把饭盒拿到课桌上吃。   邱向阳的这个保温电热饭盒是她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给她买的,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陈老师是个心肠很好的慈祥老师,很照顾她,自从上学后,邱向阳的小学和初中寒暑假都是在陈老师家里过的,而除了寒暑假之外的时间,邱向阳都是在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保姆郑阿姨家过的。   清山是个小县,县城也小,除了寄宿生外,不管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都是回家吃饭的,饭后还能小睡休息一下,下午再来上课,但是邱向阳是不回家吃饭的,她都是带饭来学校吃,因为她不想浪费来回的时间,午休这段时间,她可以在学校里捡一捡饮料瓶子,凑多了可以卖钱。   邱向阳吃完了饭,把饭盒拿到卫生间冲了冲水,又用纸巾抹干净了外壳上的水,再放回课桌的抽屉里。   放学后校园里很安静,没有老师和学生来往走动,邱向阳最喜欢走在安静无人的校园里,感觉就像她拥有了一座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城堡,又或是一座藏着无数饮料瓶可以供她捡来卖钱的宝库。   教室的门都是关着的,不过没关系,空的饮料瓶都会被值日生扫起来,集中到垃圾角的大桶里,邱向阳不嫌脏,她穿上自制的大布罩衫,拿上橡胶手套,从垃圾桶里把空饮料瓶一个一个的捡起来。   邱向阳与学校的保洁大妈们有个约定,午休时的空饮料瓶都归她,而下午放学后,空饮料瓶就归保洁大妈们了,因为体育课大多放在下午,下午时的空饮料瓶会更多。   对于这个约定,邱向阳一直是很遵守的,因为她一点儿也不贪心,她明白保洁大妈们肯让她捡就已经很好心了,她不会得寸进尺。   捡完了空饮料瓶,邱向阳拎着大袋子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废品回收站,挣得两块多。   回校后,邱向阳脱下大布罩衫和橡胶手套,放进不透明的塑料袋里,然后拎回教室,塞在自己的课桌底下。   趁着午休还有一点时间,邱向阳赶紧趴在课桌上小睡了十分钟,这样下午才有精神上课。   下午还是讲质检试卷,邱向阳继续认真听讲,放学铃响后,邱向阳照旧帮着值日生打扫好卫生,然后骑着自行车回了保姆郑阿姨的家。   郑阿姨家是一座三层高的自建民房,没有院子,但是位置好,处在老城区,要是能拆迁,赔的可不少。   邱向阳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热热闹闹的小孩嬉闹声,中间还夹带着几道争吵声。   邱向阳赶紧停好车进门,果然有两个两岁的小男童在争吵对峙,她赶紧过去主持公道兼哄劝安慰,两个小男童很快又凑在一起玩游戏了。   邱向阳脱下书包,然后踮脚把书包挂在高高的墙钉上,还没挂好,她的腿就被人抱住了,她低头一看,一个一岁多的小女童正抱着她的腿,扬脸对着她笑。   “朵朵,想不想阳阳姐姐?”邱向阳把书包挂好,蹲下与小朵朵平视。   小朵朵点头:“想。”   邱向阳抱着她,绕过大厅的孩子们,去厨房洗手吃饭。   郑阿姨是清山县有名的老牌保姆,专门带小孩子,小到才满月,大到三岁,她都能带,只是她不上雇主家干活,只在自己家里带孩子,家长们要是想让她带孩子,就得把孩子给送到她家来。   郑阿姨这样的保姆,是最最合适上班族的保姆了,家长们上班前把孩子送过来,下班后就来领孩子,不用辞职回家,也不用麻烦婆婆,费用还合适,比单独请一个保姆在家要省钱省事多了。   邱向阳也是由于这个原因被送到了郑阿姨家,并长期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十五年前,邱向阳的父母因为非法集资入了狱,父亲先入狱,母亲在生下邱向阳后也入了狱,邱向阳的爷爷奶奶为了给儿子减轻刑期,把一辈子的积蓄都赔给了债主们。   一连串的事情,儿子儿媳诈骗,债主上门要债,儿子儿媳入狱,一个接一个的事情让爷爷奶奶两人受了大刺激,身体一下子不好了,都住了院,根本带不了邱向阳。   邱向阳的两个伯伯一个姑姑,他们都不愿意接收邱向阳这个经济犯夫妻的孩子,怕她天生根底不好,日后不记养恩只记仇怨,不过他们出于亲情,还是愿意合资出钱,给邱向阳寻一个保姆的,最后打听到了郑阿姨,于是邱向阳就这么被送过来了。   刚开始,邱向阳是因为太小,没人肯带她,所以在郑阿姨家长住,后来等她长到三岁,可以入幼儿园了,爷爷奶奶却不愿意把她带回家了,因为觉得她命中克亲,嫌弃她。   邱向阳是没有上过幼儿园的,公立的没人去给她排队抽签,私立的也没人愿意为她出钱,所以邱向阳就是在郑阿姨家过的幼儿园时期。   到了上小学的年纪,邱家人还是没人愿意管邱向阳,还是郑阿姨看不过去,去邱家说了几次,邱家人才给邱向阳报了名,上了小学。   连小学都不愿意报名,邱家人又怎么肯领回邱向阳,反正扔在郑阿姨家这么多年了,那就继续扔着吧,反正每年把保姆费和生活费给上就是了。   邱向阳的班主任陈老师在家访时发现邱向阳是这样的特殊身世,对她很是同情怜惜,对她多有照顾,这一照顾,就照顾了九年。   等到邱向阳十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前后出狱了,但是一出狱两人就离婚了,两人也没来看过邱向阳一眼,好似从不曾有过这个孩子一般。   后来这两人前后脚去了大城市,几年后又听说他们分别再婚了,邱向阳就彻底成了没父母的事实孤儿了。   虽然父母是渣父母,不过好在两个伯伯一个姑姑倒是有良心的,他们还是一直有给邱向阳提供学费和生活费,保姆费是没有了,邱向阳就靠着帮郑阿姨做家务带孩子来抵扣。   但是邱向阳马上要初中毕业了,九年义务教育完成了,她的伯伯和姑姑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了,做到了长辈的责任了,所以不打算继续提供邱向阳的高中学费和生活费了,初中毕业的孩子,已经可以打工养活自己了。   邱向阳没有一点儿怨恨,这个世上唯二对她有抚养义务只有父母,可是父母全都抛弃了她,两个伯伯一个姑姑起码拿她当侄女,给予了她最基本的保护和养育,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去怨恨他们呢?   就是真要怨恨,也只能怨恨那两个无情的渣父母。   所以现在,邱向阳得靠自己来挣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第2章 打探   大厅里,郑阿姨正抱着一个小婴儿在哄着,还没哄好,另一个幼儿又拉便便了,咧嘴大哭,郑阿姨又要顾这个又要顾那个,见到邱向阳走过,连忙招呼她去换尿片。   “阳阳,快去给他换张尿片。”郑阿姨朝着那个拉便便的幼儿抬了抬下巴。   “好。”   邱向阳放下小朵朵,在墙边柜子里的一堆大小型号各不同的尿片中抽取了一张合适的尿片,又拿了湿巾和纸巾,给那个幼儿擦屁屁换尿片。   收拾好后,邱向阳先去洗了手,然后抱起小朵朵,进了厨房吃晚饭,小朵朵不用她喂,小孩子饿的早,她放学又晚,郑阿姨早就给孩子们都喂了晚饭,只是小朵朵特别粘她,所以邱向阳不管做什么都得带着小朵朵。   邱向阳吃完晚饭,洗了碗筷,重新收拾了下书包,踩着时间点去上晚自习了。   启明中学的晚自习是三节课,第一节 是正常上课,第二、三节是自习,学生可以选择自习或者回家,不过一般情况下,毕业生们都会选择自习,因为教室里有学习的氛围,一回家就会偷懒了。   邱向阳从来都是上满三节课的,因为只有在学校里她才能安心读书做作业,而回了郑阿姨家,家里总是会有一两个全托不回家的小孩子,她还得分心去照顾他们,就是不用照顾他们,他们一旦哭起来,她也无法屏蔽他们的声波攻击。   但是今晚邱向阳却在第一节 课下课后就走了。   虽然看到她离开的同学们感到诧异,但是没有人去问她,因为邱向阳在班级里就是一个边缘人物,她的身世注定了家长们不会允许自家的孩子与她交朋友,虽然她的成绩好。   邱向阳骑着自行车去了清山六中,远远的,便看到了清山六中的教学楼,而教学楼只点亮了一半的教室,完全不像清山一中那般灯火通明,邱向阳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邱向阳在校门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停车眺望,犹豫着该不该过去。   “嘿,你是哪个班的?这么晚才来!都迟到了一节课了,还来什么来?回家混日子去。”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平地炸起。   邱向阳一缩脖子,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一个瘦小却精悍的身影朝她飞奔而来,那种奔腾的气势,那种悍勇的气质,非常像是抓纪律的训导老师。   疑似训导老师的老师一把抓住了邱向阳的车头,这样邱向阳就没法跑了,老师双目怒睁,一声大喝:“哪个班的!”   邱向阳的耳朵都快被喊聋了,她赶紧解释:“不是,我是启明中学的,不是六中的。”她的音量也不知不觉的跟着提高了起来。   老师的视线扫过邱向阳衣服上的校牌,果然是启明的,老师悻悻的松了手,声音也放轻了:“对不起啊,老师以为你是六中的。”   清山县的学校对于校服并不是强制要求的,一般只在星期一升国旗时统一穿着,然后体育课时穿着,其它时间是可穿可不穿,所以邱向阳此时并没有穿着校服,要不是看校牌,还真看不出她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邱向阳微笑:“没关系。”   老师误抓了人,有些尴尬,挺想走的,但是出于老师的天性,也就是总是喜欢管教学生训导学生的天性,老师还是对邱向阳多说了两句:“这个时间点你怎么逛到我们六中来啦?不回家不自习不去补习班?”   邱向阳保持微笑:“就是这个时间点才过来看一看啊,看看六中的晚自习有多少学生来,老师,我是初三生,马上就要填报高中了,所以想过来看看六中这边怎么样。”   清山六中一直是一座很一般的高中,能来的学生几乎都是成绩中等以及中下的学生,老师以为邱向阳也是这样,不过出于维护自家学校声誉的立场,老师还是为邱向阳仔细解说。   “六中以前是挺一般的,但是前年换了新校长,新校长很有魄力,不仅大力的整顿了学校纪律,对于老师的教学质量也狠抓强提,六中现在挺不错了。”   “另外,为了鼓励高分学生报考六中,校长还设立了助学奖学金,分三档,一等奖一万,二等奖七千,三等奖五千,对于学费也有不同等级的减免。”   “为了让有心向上的同学安心读书,六中还设立了快慢班,按照成绩排名来分班,不过这个分班不是固定的,不是你一次考差了就不能进快班了,而是按照每学期的期中和期终成绩来调整,还有日常表现,你要是好好读书,成绩就算一时退步了,也不用担心会马上调到慢班。”老师怕把邱向阳吓走,赶紧又补了两句安慰话。   邱向阳边听边点头,听完指了指教学楼:“那这些亮着灯的教室,都是快班?”   老师笑了笑:“这一栋是高一和高二的教室,快班都有晚自习,高三的在另一栋楼,晚上都得上课。”   “哦,这样啊。”邱向阳眨了眨眼,很是乖巧的问,“老师,我能不能进去看一看?就在外面瞄一眼。”   老师笑着点头:“行啊,我带你进去看一看。”只要不是来捣蛋的,进去走一圈也没什么,反正有他看着呢。   在六中老师的带领下,邱向阳顺利的进入了六中校园,老师很尽心,不仅带她去看了教学楼,还带她去看了实验楼,实验楼是今年刚建好的,看着就能提升印象分,所以老师特意带她去看。   邱向阳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宿舍楼,就问:“六中没有宿舍楼吗?”郑阿姨家里实在是不合适学习,邱向阳知道高中的学业很重,而且越到后面学业越繁重,如果没有足够的学习和休息时间,实在很难保证学习成绩,所以她打算住校。   老师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过一个小天桥就到,因为六中的场地太小,以前够用,可是后来按着教育局的要求,又要建体育馆又要建新实验楼还要建橡胶跑道,场地就不够用了,所以在边上又买了一块地建宿舍楼,中间通过小天桥连接。”   “是几人一间?住宿费多少?”邱向阳又问。   “六人一间,住宿费一学期一千六,水电不包,每间宿舍用多少交多少。”老师给邱向阳解释,“以前本来是包水电的,可是包了水电后浪费水电的问题很严重,尤其是水,而且水浪费多了还会有渗水问题,安全隐患很大,所以后来学校就减免了住宿费,把水电的费用剔除出去,用多少交多少。”   邱向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踏实了很多,不过她又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六中的本科录取率是多少?”   老师回想了一下:“今年好像是七十二。”   说完老师也觉得这个录取率有些低,又补充说明:“往届的录取率是低了些,但是这个主要是因为当年六中的高中录取线定的有点低,在这样的生源条件下还能有七十二,可见我们六中的老师还是很用心教学生的,不过现在的高一和高二是新校长上任后招收的,录取线提高了很多,生源也好了,再加上狠抓纪律,相信以后六中的本科录取率会越来越高。”   邱向阳想了想,觉得六中也没她原本所想像的那么差,虽然师资和硬件条件比不上一中,但是能按照成绩分成快慢班,有志进学的学生能有个好的学习环境,不至于被那些混日子的学生拖累,也算是个优点。   若是要进六中的话,那么现在她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尽快提高成绩,把成绩拉到六中的助学奖学金的划分线上,这样既有了助学金又能免除学费,对于自己的处境是再好不过了。   邱向阳朝老师甜甜一笑:“谢谢老师。老师,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老师点点头:“问什么?”   “助学金的划分线,是怎么划分的?”邱向阳有些羞涩的问道。   老师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没想到啊,你还是个成绩很好的好学生啊,不错不错,欢迎你来六中。”   见邱向阳的确有兴趣报考六中,老师的笑容更加灿烂真切了:“划分线嘛,这个不一定,是按照应届的最高成绩来的,就是全县二十名以内,一万奖学金,全免学费,三十五名以内,七千奖学金,减半学费,五十名以内,五千奖学金,学费打七折。”   邱向阳边听边记在心中,又问:“住宿费呢?”   老师又一愣。   启明中学的学生,还问住宿费?初中都是划片上学啊,启明中学就在老城区,虽说离六中远了点,但也用不着住宿啊。   “住宿费的话,和学费一样,是全免、减半、七折这三档。”老师虽然疑惑,但也回答了。   邱向阳点点头,感激的说道:“嗯,谢谢老师,我都记住了。”看来得狠抓成绩了,成绩就是钱啊。   老师笑了:“好好学习,欢迎你来六中。”   打听完了想知道的事后,邱向阳向老师告了辞,她还得赶回家做作业呢。   推车出了六中的校门,邱向阳骑车上路,刚骑了三四十米,迎面过来一辆开着远光灯的私家车,邱向阳被灯光一刺,赶紧靠边停车,待那辆讨厌的私家车开过后,才重新蹬车上路。   咔啦,一道挤压声从车前轮下传来,邱向阳赶紧刹车,朝下一看,车前轮下压着一个六寸大的小窗户。   小窗户? 第3章 入学   邱向阳弯腰捡起小窗户,小窗户的造型很是寻常,就是普普通通的方格套方格,不过就是这般寻常的造型,却奇异的透着股古朴的感觉。   啧,这么小的窗户,还是窗户么?   用在哪里的?   阁楼小天窗吗?   不是,窗户是一整块的,根本打不开。   所以这是纯粹用来装饰的小窗?   算了,碾到也算有缘,就把这个小窗户捡回去好了,好歹是完整的,回收站还是肯收的。   邱向阳把小窗户放进车头的小筐里,蹬车回家。   回家后,邱向阳拿抹布把小窗户草草擦了一下,抹掉了浮尘,小窗户越发显得沧桑古老,看着就觉得这个小窗户很有年头了。   嘿嘿,不会是古代的摆件吧?邱向阳心中暗喜。   虽然不完整,只有一扇窗,但是如果真是古代的物件,当个古物零件卖,也能比普通废品值钱多了。   邱向阳小心的把小窗户放在了书架顶上,因为如果放低一点就会被那些小孩子给顺手拿走玩了,她还指望着能多卖一些钱呢,可不能让那些小孩子给玩坏了。   有了报考的目标,邱向阳把心思都收拢回来,埋首于习题之中,专心提高成绩。   邱向阳的基础很扎实,就是缺少练习变题的时间,她把时间都挤出来挣钱去了,寒暑假去小餐馆洗盘子,周末去捡废品,既没有时间去做习题,也没有钱去上补习班,所以成绩达不到名列前茅的高度,但是反过来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考到495分,也说明了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邱向阳拼命争分,朝着全县前二十名的目标前进。   努力的时光总是流逝的格外快,中考的日子飞快的拉到了眼前。   邱向阳捏着透明考试袋,迈步进了考场。   十四天后,中考的成绩出来了,邱向阳考了511分,全县第十三名。   邱向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十四天来,她过的提心吊胆、度日如年,如今,终于解放了,她可以免费上高中了。   新生报道的那一日,邱向阳去清山六中报道了。   清山六中,教务处。   “老师好,我是邱向阳,来办高分入学手续。”邱向阳站在教务处门口,低声含怯的说道。   原本邱向阳以为是直接去新生报道处的,结果她一报了名字和成绩,报道处的老师就让她直接来教务处,说是高分生的入学是直接在教务处办的。   一入学就先进教务处,压力实在是有些大啊,邱向阳有些紧张,她还是习惯泯然于众人的隐藏自己,除了成绩,她绝不希望有任何一点的高调。   “呀,是你啊。”一道大嗓门响起,一位老师走了过来。   嘿,巧了,正是那日领着邱向阳进入六中校园参观的老师,他就是教务处的老师,姓李,李老师见到来办高分入学减免手续的邱向阳,很是惊喜。   “来,把资料给我,我帮你办。”李老师很热情的说道。   邱向阳整个人轻松了,开心的把资料递了过去。   见到李老师这么热情,教务处的其他老师纷纷询问这个新生是谁,李老师就把与邱向阳认识的过程说了一遍,引得老师们连说有缘份。   李老师先帮邱向阳办好了入学手续,又带着她跑了宿管处,办理了住校手续,宿管处的老师一样询问这位新生与李老师的关系,李老师顺便又解释了一遍。   有了李老师的照顾和宣传,邱向阳在当日办理手续的老师们眼中都有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入学和住校的手续办好了,还缺一个助学奖学金。   邱向阳考了全县第十三名,领的助学奖学金是一万元,但是一万元的金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可能直接给现金,所以六中的做法都是等高分学生前来报道了,再转账给学生家长的银行账号。   但是,邱向阳没有家长。   李老师把疑惑问出了口:“你的家长怎么没跟来?”刚才他就想问了。   邱向阳一派坦然的说道:“他们离婚了,又各自结婚了,现在也不在清山县,在外省。”   李老师听了,总算明白了邱向阳为什么要住校的原因,这是个可怜孩子啊。   李老师心中一软,温声问她:“办身份证了吗?”   邱向阳点头:“办了。”说完把身份证和银行、卡都拿了出来。   邱向阳因为情况特殊,在暑假里就已经向派出所申办了身份证,她有身份证,也开了银行账户,学校可以直接向她的银行账户打款。   李老师打电话请示校长,得到了同意后,把邱向阳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各复印了一份,还让邱向阳在复印件上签名兼书写声明,这才把资料交到财务室,让财务室尽快转账。   手续都办好了,接下来就是邱向阳回郑阿姨家领行李,搬到宿舍住了。   邱向阳蹬着自行车,分了两趟把行李搬好,然后清理床铺和柜子,开始把东西一一归整。   “咦?这东西怎么塞进来了?”邱向阳皱着眉头从塑料水桶里拎出了小窗户,水桶里塞了晾衣架、洗发露、沐浴露、肥皂,堆的满满的,邱向阳把东西都拿出来了,才发现最底下竟然塞着小窗户。   邱向阳记得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拿这个小窗户啊,捡回来后就一直放在书架顶上,因为天天忙着学习、考试,窗户又是平放着,处于视角盲区,她都差点忘记有这个东西了。   “难道是郑阿姨塞进来的?”邱向阳边奇怪边拿起抹布,又把窗户给抹了一遍,在书架顶上放了两个月,难免积灰。   正反面都擦了一遍后,邱向阳突然间感觉不对了。   “咦,怎么感觉,这个小窗户,变大了?”邱向阳从书包里翻出尺子比了一下,“哎,真大了啊,快八寸了。”   邱向阳有些迷糊了,窗户是个死物,不可能变大啊,难道,是那天晚上她估算错误,窗户不只是六寸,而是快八寸?   邱向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如果是别的学生,未必会知道六寸和八寸的具体差别,除非两个尺寸放在一起,才能比较出两者的大小区别,但是邱向阳不一样,她从小学五年级起,寒暑假就在洗盘子了,六寸碗和八寸盘的尺寸区别,她是很清楚的啊,扫一眼就知道是六寸、八寸,还是十寸了。   难道自己真的记错了?   邱向阳又回忆了一会,后来也懒得纠结这点小错误了,大就大了呗,反正是要拿去卖的,先放着,等捡足了饮料瓶之后再一起拿到回收站去卖。   邱向阳正收拾着,宿舍里又进来了两个室友,以及她们的家人们,除了邱向阳之外,住校的都是清山县下面的乡镇学生,大多数都是第一次离家,家长们肯定不放心,能陪同的几乎都陪同来了,所以来了两个室友后,不大的宿舍就挤的落不下脚了。   一间宿舍六个人,已经有三个人到了,床位是先到先得的,两波家长赶紧挑床位,床位挑好后,两波家长才开始彼此寒喧起来。   先介绍彼此是哪里人,后向自家的女儿交代要好好与室友们相处,再向对方的家长叨叨几句自家女儿的缺点,请对方的女儿不要与自家女儿太过计较,最后又问彼此的成绩,会分到哪一班,寒喧的套路就是这么你来我往的进行着。   两波家长在寒喧,邱向阳一声不吭,隐在一边,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家长们都寒喧完了,自然而然的就把下一个寒喧的目标放到了邱向阳的头上。   “哎,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李菲的母亲对着邱向阳笑道。   邱向阳微微含笑点头:“阿姨好,我叫许向阳,就是县城人,因为想专心学习,所以就选择了住校。”   专心学习,所以住校?   家长们都在心里嘀咕开了,家就在县城,还住校?怕是想玩吧。在家有家长盯着,管的严,住了校,就没了家长管束,你就是跑出去玩也没人管了,老师又不可能只盯着你一个人。   但是嘀咕归嘀咕,家长们都不会在明面上表示出来,李菲的母亲也只是呵呵的笑着,然后换另一个话题。   “许同学啊,你的中考成绩是多少啊?”李菲的成绩还不错,472分,李菲母亲对于自己女儿的成绩很满意,这个成绩要是放在一中可能不够看,但是要放在六中,那就是不错的成绩了,李菲母亲挺自得的,刚才她就已经问过另一个室友王容的成绩了,王容才456分。   邱向阳微笑,看起来非常乖:“511分。”   511分!李菲王容和她们的家长们都暗吸了一口气,这么高!   这么高还来什么六中啊!   李菲母亲不说话了,但是王容母亲却立即高兴了起来。   让你瞧不起我女儿的成绩,哼,现在就立马让人压了一头了吧,傲什么傲。   王容母亲笑着搭话:“这么高的分,许同学,你是不是领了那个一等奖?”王容母亲马上就想到了六中的助学奖学金。   邱向阳微笑点头:“嗯,因为我家很困难,所以很需要这笔奖学金。”邱向阳适时的示弱卖惨。   王容母亲立马就拉着女儿过来:“容容,你以后要好好的向许同学相处,学习上、生活上都要互相帮助,知道吗?”潜台词就是让女儿在学习上向邱向阳请教,然后在生活上给予邱向阳一点帮助。   王容听不懂母亲话里的深意,但是她知道母亲最喜欢她与学习成绩好的同学相处,所以她很痛快的点头。   “嗯,知道了。”王容朝邱向阳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王容。”   邱向阳与王容握手:“你好,我是邱向阳。”   李菲母亲见王容母亲这么快就让女儿与邱向阳搭上了线,不甘示弱,赶紧也把女儿李菲推了过去。   “菲呀,你也要与许同学好好相处,知道吗?平时多请教人家是怎么学习的,你要向许同学好好学习。”李菲母亲这话就直白多了,惹得王容母亲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李菲不是很情愿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李菲。”一来就被人压了一头,李菲心里对邱向阳是排斥的。   邱向阳似乎完全看不出李菲的不情愿,她含笑握住了李菲的手:“你好,我是邱向阳。” 第4章 新学期   在李菲和王容之后,剩下的三名室友也陆续到来了,王秀云、沈清和赵芸心,宿舍六人初次会面了。   室友齐了,再加上她们的家长们,不大的宿舍根本挤不下,邱向阳早就收拾好了东西,趁着宿舍挤的不行的档口,她赶紧出了宿舍,一是给室友们腾位置,二是快到午饭的时间了,她赶着去食堂吃饭,再晚点,只怕食堂也要挤不下了。   因为学费和住宿费都免除了,还有一万元的助学奖学金落袋为安,邱向阳的心情十分好,给自己打了两荤一素的饭菜。   食堂的饭菜自然没有郑阿姨家的饭菜好吃,郑阿姨要做孩子们的饭菜,所以菜色都是很讲究的,菜品丰富,营养均衡,虽然少油少盐无味精,但是照样很好吃,比起食堂的菜色,自然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食堂的饭菜有个好处,那就是便宜,比外面的快餐便宜多了,邱向阳在小餐馆刷了好几年的碗盘,对于价格自然了解的十分深刻。   邱向阳吃好了午饭,见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她就出来逛逛校园,顺便看看能不能捡瓶子。   邱向阳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在校园里捡瓶子,一捡捡了九年,所以她就想继续捡下去。   只是,六中的保洁大妈肯不肯让她捡呢?   答案是,不肯。   邱向阳很失望的回了宿舍。   这时候宿舍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室友和她们的家人们一起出去吃饭了,总算不再是挤的落不下脚了。   邱向阳爬上床,闭目养神。   算了,不让捡就不让捡吧,再找个别的挣零散钱的办法就行了,也不急,反正刚收了一万元的奖学金,再加上以前攒的两千块存款,省着点用,可以用很久了,而且周末洗碗的工作还在,每周都能进一笔钱呢,不着急,不着急。   对了,还有那个小窗户呢,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下午拿去回收站问问,唔,街边的古玩小摊也去问问,看看到底能卖多少。   邱向阳安心的睡了一个很难得的午觉,然后精神满满的上街了。   邱向阳骑着自行车转了一圈县城,把每一个回收站都给问了,街上的古玩小摊也问了,因为小窗户的材质好,保存情况也不错,无蛀无朽无缺损,虽然不是整件而是零件,但是小窗户的价格也在80块到110块之间浮动,就按最高价110块来算,小窗户已经算得上是邱向阳的一笔小财了。   邱向阳回宿舍后,乐滋滋的把小窗户擦了又擦,方框条纹里的边边角角也不放过,110块啊,真是太好了。   嗯,这个小窗户暂时不卖了,先存着,老物件都是越老越值钱的,放上两年再卖掉,说不定到时还能再涨上三五十块。   邱向阳把小窗户擦的发亮了,这才郑重的把它挂在了床边的墙上,墙上有个长钉,不知道这个床位的前主人在这个钉子上挂了什么,估计是画框或十字绣之类的东西,隐约有点明暗痕迹,现在正好利用上。   等到晚饭后,邱向阳的室友们也陆续回来了,宿舍里一下热闹了起来,六人开始聊起天来。   邱向阳一向是沉默寡言的,因为被渣父母的案底所拖累,邱向阳从来都是被人排斥的,她表现的沉默寡言内向木讷更利于减轻旁人对于她的敌意,因为如果她表现的聪明活泼,在旁人看来,就更像是心机多的样子,平白惹人防备,所以邱向阳干脆就以沉默内向的性格示人,只在郑阿姨和老班主任陈老师的面前表现出孩童该有的模样。   因为邱向阳都是人家问一句,她答一句,所以另外五个人都以为她就是这般的沉闷书呆子性格,渐渐的,聊天的人就只有另外五人了,邱向阳就是旁听,偶尔问到她,她才回一句。   虽然只是旁听者,但是站在这个旁听的角度,邱向阳可以更好的观察五个室友的性格,以她的观察,李菲是个有些高傲的女孩子,许容应该家庭经济条件不错,王秀云有点小虚荣,沈清爱说八卦,赵芸心则有点小太妹的气质。   还真是一个小社会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与她们相处好呢?   邱向阳有些忐忑,第一次住集体宿舍,还真是有些紧张啊。   入学报道后,第二天起就是新生军训周了,邱向阳是这一届新生中成绩最好的,理所当然的分配到了快班(1)班。   邱向阳进教室时,教室里才坐了四分之一的人,她选了个靠前的空位坐下,她的室友们都不与她一个班级,所以她是一个人来的。   后来同班同学们陆陆续续都来了,有认识的坐在一起,不认识的就随便挑,不过一般都选了后排和左右两侧,邱向阳因为坐在靠前,她边上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   “我能不能坐在你旁边?”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引回了正在发呆的邱向阳的注意力。   邱向阳抬头看向站在桌边的女生,她的个头偏矮,瘦瘦小小的,戴着一幅眼镜。   “可以。”邱向阳点头。   女生马上露出一丝浅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好,我叫方珊珊,很高兴认识你。”女生主动与邱向阳说话。   邱向阳含笑回应:“你好,我叫邱向阳,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方珊珊眼睛大睁,嘴巴微张:“邱向阳,你就是那个第一名。”   邱向阳点头:“嗯。”   “哇,你好厉害。”方珊珊有些小激动,自己的运气真好,一挑就挑中了第一名做同桌。   邱向阳浅笑。   上课的时间快到了,班主任洪老师快步走入教室,然后对着花名册点起了名。   新生花名册都是按照成绩高低来排列的,邱向阳这个名字一念出,全班人都在寻找应声者。   “到。”邱向阳举起了手。   洪老师满意的点头。   “哇,她就是那个高分生?”   “就是她考了511?全县第11名?”   “她好像拿到了一万元,学费还全免,真爽。”   嗡嗡嗡的议论声在教室里响起。   邱向阳假装听不见,一脸的平静。   洪老师继续点名,每点一个就引发一场小议论,直到前十名点完,后面就没有什么议论声了。   邱向阳是本届新生中成绩最高的,后面的五个同学成绩也不错,两个是全县前三十五名的,三个是全县前五十名的,都有助学奖学金拿。   这一次清山六中总共收了十二个高分生,(1)班和(2)班以抽签的方式瓜分这十二个高分生。   点名点好,全班到齐,洪老师就让同学们去操场上集合,参加军训。   一周的军训后,洪老师根据同学们的军训表现,以及他们之前的履历,也就是有没有当过班干部,这个学生档案上都有写,洪老师挑选好了班干部的人选。   不过在公布之前,洪老师还是先把候选人员单独叫来,询问他们的意见。   班主任洪老师想让邱向阳当班长。   可是邱向阳坚决推拒了,她说自己从来没有当过班干部,没有管理的经验,而且她的身世特殊,怕当上班长会引起同学们的反感。   洪老师还不知道邱向阳的家庭情况,邱向阳就把自己的特殊情况说了,洪老师听后满口保证不会把她的家庭情况外传出去,可是邱向阳却说这种事瞒也未必瞒的住,毕竟清山县这么小,所以她还是不当班干部的好,免得让同学们疑心她以权谋私,尤其班长还要掌管活动集资、班费这些资金项目,所以还是避嫌的好。   邱向阳的顾虑也对,洪老师体谅她,也不勉强她当班长了,不过考虑到邱向阳的成绩,以及高分生的榜样作用,洪老师最后还是给邱向阳安排了学习委员的职务,她的成绩好,而且学习委员不用沾手资金项目,很合适邱向阳。   于是邱向阳成了高一(1)班的学习委员。   时间飞快的进入到了10月,清山六中的秋季运动会马上就要举行了。   邱向阳报了四百米、八百米、一百米接力、两百米接力四个项目,她跑的要累死了,要不是身为班干部要以身作则,她才不要报这么多的项目呢。   不过辛苦是辛苦,收获还是有的,邱向阳因为经常干活,体力算是有锻炼,在四百米和八百米上都拿到了名次,这个可以记入综合成绩里。   清山六中每学期都设立一个小奖,综合成绩高的学生,可以领到奖励,不发现金,发学习用品。   这个小奖对于大多数的学生来说就是个鸡肋,但是对于邱向阳来说还是有用的,她缺钱啊,学习用品都要花钱买的,能白领到不就省钱了么。   秋季运动会一结束,立马就是期中考了。   期中考是入学后的第一次大考,所有学生都如临大敌、严阵以待,邱向阳也不例外,没有家庭可以依靠的她,成绩就是她的未来,她对自己的未来能不看重么。   第一次期中考,邱向阳再次拿到了第一名。   六中校长果然大气,期中考一样有奖励,年级前十名有学习用品发。   领奖台下一片嘘声,全校的学生都在翻白眼,真的是太“大气”了哦。   唯有邱向阳是真正开心的领了奖,这一大盒的水笔、笔芯、笔记本,她自个用不完,但是可以转卖给小餐馆里的大妈大叔啊,他们的孩子也是要用的,她折价卖就能卖掉了啊,所以这些学习用品就是钱啊。   开心抱着一大盒学习用品的邱向阳回了宿舍,结果她一抬头,看到她的小窗户开窗了。   开窗了! 第5章 开窗了   这个小窗户还能开窗?不会是坏了吧!   邱向阳赶紧爬上床,仔细检查小窗户,结果发现,还真是开窗了,原本是一整块的窗户,现在竟然能从中推开了。   这个窗户不是一整块的吗?   邱向阳还在疑惑中,拿着窗户的手指尖突然发麻发颤,如被静电打到一般。   邱向阳头皮发麻,手一抖,窗户就掉在了床上,发出了啪的一声。   然后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邱向阳竟然从打开的窗户中间,看到了一幅光怪陆离的影像。   漆黑的背景里,一颗颗明亮的闪耀着不同光芒的珠子,从右往左的流过,形成了一条灿烂夺目的流动“银河”,这些流动的珠子中心,隐约还有些影像闪动。   邱向阳下意识的盯向此刻离她最近最亮的那颗珠子,想要看清珠子里面的影像,那里好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直入云霄。   才看清珠子里的高山,珠子已经流过了窗户的视界,邱向阳又看向另一颗明亮的珠子。   这颗珠子里是一副古代市集的影像,不是中国古代,更像是欧洲中古时期,脏脏的,乱乱的。   珠子再次流过窗户视界,邱向阳还要再看向第三颗珠子。   啪,宿舍的门被踢开了。   邱向阳猛的抬头,她的心脏差点被吓停了,她看向踢门的人,那人是李菲。   李菲怒气冲冲的瞪着高架床上的邱向阳,瞪的邱向阳莫名其妙。   李菲冷哼一声,走到自己的书桌前,翻开英语词典背了起来。   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又没惹她。   邱向阳的注意力再次转回窗户上,窗户里的银河还在流动,并没有因为李菲而消失。   邱向阳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慢慢探向窗户中间,没有遇到任何障碍,食指顺利的突破了窗户的边界,进入了那个神奇的世界。   邱向阳不敢深入,只探进了半根手指,进入神奇世界的半根手指有一种失重的感觉,与在外面的半根手指形成了明显的重力差别,很难形容,但是感受很明显。   不是幻觉,是真实的。   邱向阳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快,这个小窗户,到底是什么来头?   “喂,和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啊!”   手上突然感觉到一股重力,小窗户被大力拽到了床边,还好邱向阳在被拽开的瞬间下意识的抓紧了小窗户,才没有被人完全拽走。   邱向阳看向拽小窗户的那人,还是李菲。   “你干嘛?”邱向阳有些不高兴了,但是她的声音还是细细的轻轻的。   李菲火大的瞪了邱向阳一眼:“我喊了你好几声,你没听到啊?”   说完李菲又看了手上拉着的小窗户一眼:“就这个破烂你要看多久?看久了能看出朵花来吗?”   邱向阳看着李菲,又看看小窗户,小窗户中间仍然流动着银河。   李菲她看不到小窗户里的神奇世界?   邱向阳假装自己也看不到小窗户里的神奇世界,坦荡的看向李菲:“你喊我到底有什么事?”   李菲的另一只手一举,一本化学习题册:“第35题怎么解?”语气强硬的非常之理所当然。   邱向阳拿过习题册看了一眼,爬下床来,拿了纸笔当场解了起来。   “就是这样解。”邱向阳把纸递给了李菲,上面有详细的解题步骤。   李菲接过纸,连一声谢也没有,就这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邱向阳已经习惯了李菲的态度了,不,应该说,她已经习惯了所有人对她的不友好态度了,李菲对她的态度还不算太欺负人。   在这半个学期里,邱向阳的处境发生了变化,从单纯的高分生,变成了家庭背景复杂的高分生。   如邱向阳之前和班主任洪老师所说的,清山县就这么小,她的家庭情况很多人都知道,清山六中里也有她的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大家传一传,很快全年级的人都知道了,这种背景有瑕疵的高分生,自然很容易成为被言论所攻击的目标了。   邱向阳所在的(1)班还好,同学们都是重视成绩更胜于八卦议论的好学生,而邱向阳所在的宿舍,则成了她受欺负的高压区了,邱向阳不仅被室友们理所当然的当成解题器补习机,还被理所当然的分派了所有公共事务,比如拖地、擦桌子、倒垃圾、打开水、交水电费。   邱向阳又一向惯于示弱于人,这点小欺负,她根本不会反抗,只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是邱向阳的示弱并没有让她的处境好转起来,人都是有欺压惯性的,一再示弱的邱向阳,她的处境只会渐渐变坏。   赵芸心看着自己积了满满一桶的脏衣服,真心不想动手去洗,天渐渐冷了,晚上洗完热水澡后,她真心不想再去碰冷水。   赵芸心眼珠子一转,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邱向阳:“邱向阳,你帮我洗衣服吧。”   怕邱向阳拒绝,赵芸心又多加了两句:“一桶给你三块钱的辛苦费,你不是在外面洗盘子赚钱嘛,你帮我洗衣服也可以赚钱啊。”   邱向阳不想接受这个赚钱任务,虽然洗衣服能赚钱,但她要是收了钱给赵芸心洗,那就隐形的低了赵芸心一头,以后这种花钱让她服务的事说不定就会成了惯例,她到时候就成了赵芸心的丫鬟了。   邱向阳摇头:“不要。”   赵芸心没想到邱向阳竟然会拒绝,口气一下子不好起来:“怎么,嫌钱少啊?那五块?十块?”   邱向阳还是摇头。   赵芸心大怒,她本就是小太妹,脾气十分的不好,她随手就拿起桶里最上面的一件衣服扔过去:“干嘛,给脸不要脸啊?给你钱赚还不肯!”   这边赵芸心在大骂,那边另外四个室友则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在她们看来,邱向阳这个软柿子受点欺负怎么了,又不要紧,要是她们帮邱向阳说了话,得罪了赵芸心那才是麻烦。   而一向看邱向阳不爽的李菲后来甚至还出言讥讽了邱向阳几句,说她假清高,宁愿给外人洗盘子赚钱,也不肯帮室友洗衣服。   邱向阳不管赵芸心怎么骂,她就是坚决不肯退缩,就这么僵着,到了后来赵芸心也骂累了,提着水桶怒气冲冲的去洗衣服了。   但是这件事成了邱向阳处境变差的导、火索,赵芸心越发的欺负起邱向阳了。   刚开始,是邱向阳的笔不见了,然后是试卷和课本被划花,再后来是床铺被泼湿了一大块。   邱向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赵芸心再这么欺压下去,迟早有一天不满足于这点程度,说不定到时为了刺激,就要扒她衣服拍她裸、照了。   邱向阳趁着事态还没恶化,赶紧向宿管处询问能否更换宿舍,邱向阳是高分生,高分生总是有优待的,宿管处见她态度很坚决的要求换宿舍,就没有推诿,直接让她填写了申请单,填写后就让她回去等着,等申请下来后,宿管处的老师会去宿舍通知她的。   期待申请早日下达的邱向阳刚刚回到宿舍,就发现又出事了,她的小窗户不见了。   “我的窗户呢?”邱向阳着急了,虽然小窗户里的银河世界只能看,触碰不到,她也没发现小窗户还有什么神奇之处,但是小窗户已经成为邱向阳的心理依赖了,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神奇,而且她也知道小窗户是不断变化的,说不定过段时间又有新发现呢,这般神奇的小窗户突然不见了,她当然很着急了。   可惜宿舍里的五人没人回应她。   赵芸心看着她冷笑,就是不说话。   李菲专心磨着指甲,也不理她。   许容有些尴尬的看着她,但也不敢吭声。   王秀云和沈清,一个装着做作业,一个装着听耳机,都没说话。   邱向阳又问了好几遍,就是没有人应她,邱向阳见问不出来,只能拿着手电筒出去找了。   去宿管处之前,小窗户还在墙上挂着,她去宿管处回来,只花了20分钟,20分钟的时间她们不可能把小窗户扔到校外去,所以只会扔在学校里,大不了她找遍所有的垃圾筒,她就不信找不到。   “哎,她走了,她会不会找到那个窗户?”李菲见邱向阳一走,赶紧问向赵芸心。   赵芸心嗤笑一声:“不会,她找不到的,我让人扔到男厕所去了,她怎么进去找?”   李菲闻言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第6章 换宿舍   啪,一个塑料袋扔进了男生宿舍楼的一间公共厕所的垃圾筒里,塑料袋里赫然是那个神奇的小窗户。   赵芸心怕被人看到是她拿了小窗户,就拿了一个不透明的塑料袋包住小窗户,然后带出宿舍楼交给了她所认识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与赵芸心是玩在一伙的,扔个东西到男厕里又没什么难度,那个男生就顺手帮忙了。   于是在邱向阳辛辛苦苦翻找女生宿舍楼的垃圾筒时,小窗户已经落在了男厕里。   那个男生扔完就走,过了一会儿,男厕里没有人了,垃圾筒里的塑料袋闪过一抹微光,小窗户也消失不见了。   邱向阳翻找了两层楼的垃圾筒,宿舍楼的走廊两端,都各有一个大垃圾筒,各个宿舍的垃圾都集中扔在垃圾筒里,邱向阳找了两层,翻了四个大垃圾筒,还是没有找到小窗户。   邱向阳继续向下一层楼寻找,刚走下楼梯拐弯处,邱向阳的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嘿,这不正是她的小窗户么。   顾不得去想为什么小窗户会被扔在这么明显的地方,邱向阳赶紧把小窗户抓在手里,往班级跑去,经过今天这一次,邱向阳再也不敢把小窗户放在宿舍里了,这一次扔了被找回来,下一次她们说不定就要把小窗户给劈了烧了。   邱向阳所在的(1)班没有人会这么针对她,所以邱向阳很放心的把小窗户放在班级里,等会回宿舍,她就打算装作没有找到,很难过的样子,把她们蒙混过去,等到换了宿舍,她就可以不用再面对她们了。   等到邱向阳回宿舍,赵芸心李菲她们看到邱向阳很难过的样子,她们心里直发乐,欺负了这么久,总算看到她难过伤心的脸了。   第二天,班主任洪老师把邱向阳叫到了办公室。   “为什么要申请换宿舍啊?”洪老师的办公桌上放着邱向阳的更换宿舍申请表,申请表需要班主任的签字,所以此时正在洪老师的桌上。   邱向阳咬了咬唇,把自己在宿舍里被欺负的事情,挑了几件严重的例子说。   洪老师知道邱向阳不是那种任性自我的性格,只是与室友有点不和睦就要求换宿舍,她要换宿舍肯定有正当的理由,但是他没想到理由竟然是这样,校园霸凌,邱向阳竟然会被室友们欺负成这样,洪老师的心里就有了点同情。   “好,老师知道了,老师会让宿管处尽快给你换宿舍的,你这两天再忍耐一下。”洪老师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校园霸凌这种行为,这些年是越来越过份了,新闻报道的也越来越多,而六中的学风又一向不好,学生里的老油条可不少,要是有老油条教了邱向阳的室友几招软刀割肉的方法,那可是很遭罪的。   “这样吧,老师帮你去宿管处问一问,要是正好有空床位的宿舍,老师就先帮你换过去。”洪老师说道。   邱向阳大喜,没想到班主任会这么热心的帮她,她感激的鞠躬道谢:“谢谢老师。”   洪老师的办事效率很快,上午才和邱向阳提的,下午就帮她换好了宿舍,其实这也是因为洪老师的身份,快班的班主任都是有校园职务的,洪老师就是高一年级的级长,加上邱向阳是高分生,所以宿管处审批的很快,翻了宿舍名册,就给邱向阳换了一间高三生的宿舍。   之所以选择高三生宿舍,一是因为洪老师的建议,高三生忙于高考,没有什么精力去特意为难一个高一生,二是因为高三生宿舍空出了很多床位,很有富余,好安排。   高三生宿舍会空出很多床位,原因有两个,一是不想考大学的高三生,考完会考后就收拾回家,床位就空出来了,二是有些高三生的家长会专门在校外租房子,把孩子接过去照顾兼看管。   分配好了宿舍,邱向阳下午放学后就立即回去收拾东西,赶着晚自习前打包好去新宿舍。   邱向阳的速度很快,当赵芸心、李菲、许容她们陆续回来时,她已经打包好了一大半的东西了。   赵芸心挑眉:“怎么,你要搬走了?”   邱向阳头也没抬,继续打包东西,但还是回答了:“嗯,我递交了申请,宿管处已经批了,我现在就搬过去。”   真要搬走了?   赵芸心只是心里不爽,她还没有整够邱向阳呢,但是李菲和许容则有些担心了,邱向阳是她们的解题器补习机,她要走了,她们遇到不会的该找谁去问啊?   李菲拉不下脸,只能朝许容示意。   许容接到李菲的示意,仗着自己是宿舍里与邱向阳关系最好的,她可从来没有明面上的为难过邱向阳,她就开口问了。   “你要搬到哪一间去?为什么要搬?”   邱向阳边整理边回答,但她只回答前面那个问题:“搬到最顶上,高三那一层。”   “高三?”   “嗯,高三的空床位多。”   正说着,王秀云和沈清也回来了,一进来就见到另外三个人正围着邱向阳,而邱向阳在打包行李。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王秀云和沈清靠了过来。   许容为她们解惑:“邱向阳说她要搬到高三那一层去,说是宿管处同意了。”   要搬走了?王秀云和沈清一惊,那她们的作业找谁来做啊?   王秀去和沈清马上帮着许容,好言好语的挽留邱向阳,可惜邱向阳只是加快打包速度,一句话也没应她们。   几人朝赵芸心看去,想让她开口挽留。   赵芸心瞪了她们一眼:“干嘛?想让我低头服软啊?想都别想!她要走就走好了,这世界少了她一人,难道还不转了?”   赵芸心是小太妹,进来六中都是花了钱才进来的,不是考进来的,她来六中只是来混个高中毕业证,她才不操心学习的事呢。   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赵芸心的心不在学习上,所以她才会这般的欺压邱向阳,因为邱向阳就代表了“别人家的孩子”,是她的苦难源头,而另外四个人,因为在学习上对邱向阳有所求,所以虽然态度不好,但还不至于像赵芸心这般欺负她。   邱向阳巴不得赵芸心不开口挽留,赵芸心要是真不肯放她走,她却硬是要走了,以后赵芸心说不定就会带人在校园里堵住她,加倍的欺负她,她可不想被赵芸心没完没了的纠缠上。   没有赵芸心的阻拦,邱向阳很顺利的搬走了,搬进了高三生的宿舍。   这间新宿舍里的人不多,六人间,里面只住了三个人,蔡晓玲、卢若兰、刘心芳,加上新来的邱向阳,只有四个人。   蔡卢刘三人都是高三(1)班的,也就是都是快班生,邱向阳也是快班生,还是高分生,蔡卢刘三人还是挺欢迎邱向阳的,她们最怕分来一个混日子的,吵吵闹闹弄得她们没法安心学习,现在好了,来的是专心学习的好学生,她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欢迎你,我是舍长蔡晓玲,这是卢若兰,这是刘心芳。”蔡晓玲主动与邱向阳打招呼,“来,这里有三个空床位,你自己挑一张吧。”   邱向阳乖巧的含笑点头,选了一张相对干净的床位,然后把行李拿出来,一一归置好,所有东西都归置好后,邱向阳在墙上钉了个钉子,把小窗户挂上了。   “这个小窗户挺漂亮的啊。”蔡晓玲看着墙上的小窗户,由衷的赞道。   卢若兰和刘心芳也点头附合:“是挺漂亮的。”   漂亮?邱向阳微微一愣,这个小窗户是再普通不过的窗户了,还会漂亮?   但见三人说的真切,邱向阳再去细看小窗户,才发现小窗户真的变漂亮了,不是说样式变化了,而是变新了。   小窗户还能变新?   会不会过段时间又有了新的神奇变化?   邱向阳满怀期待。   新宿舍的室友学姐们对邱向阳这个学妹相当公平,没有因为她的家庭背景而欺负她,四人轮流负责宿舍的公共事务,早读晚自习也是一起结伴去的,邱向阳在新宿舍开朗了许多。   但是邱向阳想过平静日子,却偏偏有麻烦找上她来。   许容突然到高三宿舍来找邱向阳,一开口就问邱向阳有没有看到她的零钱袋。   许容有个很漂亮的粉色贝壳包零钱袋,她怕常用会磨损零钱袋的外层,很少会拿出来用,都是放在衣柜里,但是今天周日她要出门逛街时,她却发现零钱袋竟然不见了。   邱向阳摇头:“我没看见啊。”   许容有些怀疑:“你真没看见?”来之前许容已经把宿舍里的另外四人都问过了,没人承认看见过,如果邱向阳再不承认,零钱袋就真的莫名消失了。   “我都已经搬走一周了,你要问的话也不应该问我啊。”邱向阳为自己辩解。   但是许容却不是这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丢的,只是今天才发现。”许容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不准就是在邱向阳搬离之前丢的。   许容又补了一句:“而且你又搬的那么急,那么凑巧。”   这话简直就是硬把小偷这个帽子栽在邱向阳的头上。   邱向阳立即生气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拿的?我虽然缺钱,但我也不会去做小偷,我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辛辛苦苦干活挣回来的。”   邱向阳很生气,气的脸都迅速涨红了。   见到邱向阳这么生气,许容的气势也弱了几分:“我,我又没有这么说,你急什么。”   “反正不是我拿的!”邱向阳大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凶什么。”许容的脸色很难看。   宿舍门口的动静吵醒了正在赖床睡觉的蔡卢刘三人。   “怎么了?向阳,出什么事了?”蔡晓玲探出身子。   邱向阳朝内应道:“是以前的室友过来,她问我有没有看到她的零钱袋,我说没看到。”   丢钱了?这下不只蔡晓玲坐了起来,卢若兰和刘心芳也坐了起来。   “里面有钱吗?多少钱?”蔡晓玲问道。   被几人看着,许容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回答了:“一百多两百吧,具体多少我没数,差不多就是两百左右吧。”   两百块,这个不是小数了。   蔡晓玲从床上爬了下来,随手披了件外套:“你在宿舍都找过了?别人的柜子呢?”   许容黑着脸:“别人的柜子我哪里敢找,这不是要闹事么。”说白了,许容只敢对邱向阳一个人大小声。   床上的卢若兰说话了:“既然不敢找,那你就只能算了,以后小心点吧。”   许容不甘心的看向邱向阳,邱向阳被她的怀疑眼神激怒:“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和保卫处说啊,让他们查看监控录像。”宿舍楼的走廊上有安装监控探头,是可以查看的。   许容犹豫了,要不要去找保卫处?   邱向阳却不肯被人栽上小偷的帽子,拽住许容的手:“我这就和你一起去保卫处。” 第7章 联通异世界   保卫处是一周七天都有人上班的,就像是门卫室,不管何时都有人值班一样,监控室这个更加重要的地方,就更是有人值班了。   以往清山六中并没有在宿舍楼安装监控探头,但是这几年电视上网络上,关于校园的各种**太多了,在宿舍楼跳楼的,在宿舍里砍人的上吊的,在宿舍楼里纠众打架的,总而言之,学校里最容易发生意外事故的地方就是宿舍楼了。   所以前任校长在任时,就已经在宿舍楼安装监控探头了,新校长上任后,又加装了好几个探头,宿舍楼的公共区域都是有探头的。   邱向阳拽着许容去了保卫处,说是宿舍遭窃,申请保卫处调看许容宿舍这一周来的监控录像。   宿舍遭窃这个事情可不小,保卫处肯定是要查,不过流程上是要先找上头领导,得到同意后,保卫处才能调看监控录像,   邱向阳和许容只能回去等待通知。   被邱向阳这么硬拽着去了保卫处报案,许容对邱向阳的怀疑总算打消了,没有小偷会主动要求调查的,所以许容相信邱向阳不是小偷。   “对不起。”许容走在邱向阳旁边,低低的说了一声。   邱向阳虽然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许容没有得到回应很尴尬,落后了邱向阳两步,最后两人沉默着回了各自的宿舍。   回了宿舍后,蔡晓玲她们马上围了过来,向邱向阳询问在保卫处的具体过程,邱向阳简单的说了,然后说现在只能等着保卫处的通知。   蔡晓玲她们听后感叹了两声,然后急急忙忙的去隔壁宿舍把这件事讲了,提醒大家防盗,很快,只一天时间,女生宿舍楼和男生宿舍楼都传遍了宿舍失窃这件事。   原本对宿舍安全很不放在心上的学生们马上紧张起来,外出必定锁好柜子锁好门,钱财和贵重物品都不敢留在宿舍里,生怕让小偷拿去了,这一次小偷偷的是别人宿舍,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偷到自己宿舍,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第二天中午,宿管阿姨来到了许容宿舍,把宿舍五人都给带走了,隔壁几间宿舍看到了,觉得应该是抓到小偷,都聚在走廊上议论起来。   许容她们被宿管阿姨带了下去,楼下有宿管处的老师等着,领过许容她们后,又把她们带到了保卫处,而在保卫处里,不仅有保卫处的负责人,还有她们几人的班主任,和教务处老师。   这个阵式非常严重了,许容她们立刻紧张不安起来,许容相对还好一点,因为她是受害者,另外四人就十分不安了。   保卫处的负责人调出了几段监控录像,都是李菲、赵芸心、王秀云、沈清她们的录像记录,她们都曾经单独离开宿舍,而且手中拿着袋子,或者身上背着书包。   许容的零钱袋很小,只有巴掌大小,如果是要不引人注意的拿走,那么随便塞在袋子里或书包里就可以带走了。   保卫处负责人给她们放完录像后,就开始审讯了:“你们可以说说,你们的袋子里和书包里,当时都装着什么吗?”   四个女生立刻明白,保卫处这是在怀疑她们了。   她们赶紧按着录像记录上显示的时间回忆当时自己在做什么,然后急切的结结巴巴的把自己的情况交代了。   保卫处负责人听完后,又给她们看了几段监控录像,是接着前面那几段录像的后续,几人单独离开后,又回来了,有三个人回来的时候与离开的时候是一样的,没有多出东西,而有一个人,她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购物袋。   保卫处负责人指着画面,问向王秀云:“你买了什么?”   王秀云的脸色瞬间惨白。   两个小时后,许容宿舍的五个人都回来了,隔壁宿舍的都赶紧跑过来询问是不是抓到小偷了,可惜五个人都不应声,沉默的拒绝了旁人的询问。   之后没几天,王秀云的母亲来了,以照顾女儿的名义,把女儿接出了宿舍,然后在学校附近租了房,王秀云的母亲留下来照顾女儿。   失窃案就这么平静的不了了之了。   可能大多数的学生不会把失窃案和王秀云搬离宿舍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毕竟那间宿舍里有赵芸心这个小太妹在,因为受不了赵芸心而搬离宿舍,在其她人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没见邱向阳就搬走了么,就是被赵芸心给欺负的受不了了,所以王秀云搬离也不奇怪,更何况人家妈妈都亲自来照顾了,住外面当然比住宿舍舒服了。   但是这个大多数,并不包括邱向阳在内,邱向阳第一时间就把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并明确得出了王秀云偷了许容零钱袋这个结论。   不过相对于惊讶王秀云竟然会偷钱这件事,邱向阳更惊讶于那几人竟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人性果然复杂啊。邱向阳一边擦着小窗户一边感慨着。   叮,手中的小窗户突然发出一道清脆的铃声。   邱向阳整个人僵住了,紧接着一股战栗般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这次又会有什么新变化?   邱向阳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看向小窗户。   小窗户里的流动银河已经停止了,如同一个界面一般,界面上有一个明亮的小方框,正好框住了银河中的一颗珠子。   这是,选定目标了?   接下来,该怎么确定?   邱向阳不知道这个小窗户应该怎么摆弄,天知道她刚才擦擦弄弄的,按到了哪里,就这么选择了其中一个珠子,接下来她应该怎么操作?   邱向阳小心翼翼的按遍小窗户上的每一处地方,按了一遍,没任何反应,加大力度再按一遍,还是没有反应,邱向阳又按了好几遍,没反应就是没反应。   呃,也许是这个小窗户的能量又不够用了吧,还得再存几天。   邱向阳有些小失望的把小窗户挂回到墙上,刚把小窗户往钉子上一按。   叮,清脆的铃声又响了。   被小方框框住的珠子迅速被拉到界面中心并放大,然后一团极为刺目耀的白色光芒迸发了出来。   邱向阳抬手挡光,把脸和眼睛紧紧遮住,当光芒渐渐减弱,直到消失不见后,邱向阳再次看向小窗户,小窗户的界面再次变化,没有银河,没有珠子,而是一座雄伟的宫殿,小窗户的视角正处于宫殿上方,邱向阳居高临下的看着宫殿。   “嘿,向阳,要不要吃桔子?”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刘心芳从她的床上抛过一颗桔子,落在了邱向阳的床上。   邱向阳回过神来,拿起桔子:“谢谢。”她已经很习惯在两个状态穿插变化了,一边是小窗户的神奇世界,一边是现实世界,相通又隔离,她努力不让旁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你刚才挡着手怎么了?”刘心芳边剥桔子边问。   “哦,刚才突然有东西落到眼睛里了,好难受。”邱向阳朝刘心芳的方向探过身,“我的眼睛红不红?里面有东西吗?”   刘心芳认真看了一会:“是有点红,但看不出有东西,你下去照照镜子吧,我的桌上有眼药水,你眼睛要是还不舒服就点一下。”   邱向阳听话的爬下床去照镜子,这一照,邱向阳差点惊叫出声。   她的脑门正中,竟然印着一个窗户的图案,与那个小窗户一模一样。   见鬼了!   邱向阳拿了毛巾擦了又擦,皮肤都擦红了,窗户图案纹丝不动,一点儿消退的迹象都没有。   邱向阳这边拿着毛巾拼命擦,刘心芳看到了,看到邱向阳擦的这么用力,刘心芳都看不下去了。   “向阳,你擦的轻点,你脸上又不脏,这么用力干嘛,皮都要破了。”   邱向阳一愣,转向刘心芳:“我脸上不脏吗?这里不是有个印子么?”邱向阳指着自己的脑门正中,又忐忑又心虚的问道。   “你脑门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也是你自己擦红的。”刘心芳说完还喊蔡晓玲卢若兰一起看,蔡卢两人看了也说没东西。   邱向阳放心了,原来与小窗户有关的异常,外人都看不到啊。   “好吧,可能是我太过敏了,总觉得这里有印子。”邱向阳把毛巾挂了回去,然后拿起润肤霜抹了抹脑门,滋润一下被擦红的皮肤。   一段小插曲结束后,邱向阳拿着英语词典再次爬上床,拉上床围帘,假装是在背单词。   小窗户的界面里还是那座宫殿,这座宫殿是中式的,但是风格并不是明清时期的故宫,而是更倾向唐朝的大明宫,这个发现让邱向阳的兴趣更加浓厚了,因为她很喜欢唐朝啊。   只能从这个角度看着吗?能不能移动方向?   邱向阳在心里嘀咕着,结果她的念头刚刚闪现,小窗户的界面角度就随着她的心意转动了。   哇,物随心转啊。   邱向阳更加认真的盯着界面了,角度越降越低,她看到了宫殿外围的武甲护军,看到了宫殿门口侍立的侍者和侍女,看到了宫殿四周那连绵不绝的朱红宫墙和金色殿顶。   这是一座很宏大的宫殿群。   能不能进去看一看呢?   界面迅速朝宫殿拉近,眼看着就要撞到殿墙了,邱向阳瞪大了眼,脑中拼命喊着停下,界面果然停止了,邱向阳松了一口气。   殿墙就在界面极近方,隐隐的,殿墙变得有些透明,像是磨砂玻璃片一般。   邱向阳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难道这是在穿墙?   进去看一看。邱向阳在心中再次想到。   界面再次接近殿墙,殿墙从磨砂玻璃片变成了透明玻璃片,然后界面一清,进到了宫殿内部。   哇,好神奇。   邱向阳心里还在感叹神奇,突然间界面急变,不受她控制的角度乱转,角度变化太快,界面上闪现过人影、灯座、地砖、平梁,邱向阳控制不了,很快就有了头晕的感觉,就在邱向阳想要强制关上窗户时,界面突然又停住了。   小窗户的界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袍装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正一脸震惊的盯着界面这一边的邱向阳。   邱向阳的小心脏都快吓停了。   我去,他不会看得到我吧?   邱向阳拉了拉嘴角,勉强算是拉出了个笑脸:“嗨,你好。”   小男孩猛地后退两步,厉声大喝:“何方妖物!” 第8章 窗户精   “何方妖物!”一声厉喝让邱向阳的笑脸完全挂不住了。   邱向阳把笑脸一收,板着脸说:“我不是妖物。”   “你不是妖物难道还是仙女吗?看看你的额头印记,你这个窗户精!”小男孩右手双指并拢,遥指邱向阳的脑门正中。   邱向阳再次震惊了,她一手捂住自己的脑门:“你看得见我的印记?”   小男孩面现得意之色:“当然,我可是有万神护祐的真龙之子。”   “真龙之子?”邱向阳又吃了一惊,难道这是个玄幻世界?   “当然。”小男孩整了整红色袍服,“孤可是大燕的太子。”   说罢小男孩立刻肃容一整,厉喝一声:“大胆妖物,还不速速离开,不然孤召来神道高人,降下九天玄雷,到时劈得你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邱向阳不知道这个小男孩说的是真是假,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佛或者修仙者,但是万一这里真的是玄幻世界,他真叫来了神道高人,她说不定就会吃大亏了。   邱向阳心生退意,算了,干脆退出换另一个世界好了。   “好好,我这就走,你别喊人。”邱向阳不知道该怎么退出这个世界,干脆就直接把窗户给关上了,强制关机总行吧。   关上窗户,与那个世界断开了联系,邱向阳提吊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一半下来。   还有另一半提在半空的心,是因为她不知道下一次打开窗户,是自动退出了还是继续留在那个世界?   邱向阳没什么把握,她连这一次联通异世界都搞不明白过程呢,这个小窗户怎么就没有菜单显示呢?语音提示也没有。   因为担心再次打开小窗户还是停留在那个世界,邱向阳不敢再轻易打开了,总算要打开,也得等宿舍里没人了再偷偷打开瞄一眼。   接下来的几天,邱向阳一直没有等到独自待在宿舍的机会,直到周日。   蔡晓玲她们周日上午结伴去网吧了,高三虽然学习紧张,但是也要偶尔放松一下嘛。   邱向阳的周末洗碗工作是11点才开始的,所以现在,她可以单独一个人在宿舍了。   好机会。邱向阳赶紧锁好宿舍门,推开了小窗户。   果然如邱向阳所担心的,强制关机并没有退出世界,小窗户打开后,界面仍然停留在那个世界。   邱向阳摸遍了小窗户的每个角落,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忐忑着,尝试着去触碰界面,也许,这个界面像手机一样,可以触屏呢?   手指缓缓的伸向界面,然后,轻松无阻碍的穿过了界面,触屏失败。   我去,这可怎么办啊!   邱向阳急的身上都开始冒汗了。   折腾了半个小时,界面仍然没有半点变化,连叮的铃声都没有,邱向阳只能放弃了,也许之前的强制关机让小窗户死机了?   就在邱向阳绝望的以为小窗户死机了的时候,突然界面里传来了声音。   先是开门声,听声音还挺远的,但是很快,有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往窗户这边传来,听这声音,来的可是一大波人。   邱向阳急了,赶紧又把窗户给关上了,不过这次她没有完全关实,只是留了一条细细的小缝,看不见画面,但能听见声音。   总得要知己知彼,知道窗户那边是什么情况吧。   邱向阳敛声屏气的听着,那波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四散开来,有的脚步声消失了,有的脚步声继续朝窗户靠近,接着响起搬运东西的声音。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孤要读书了。”小太子的声音响起。   邱向阳心头一纠,真是倒霉,怎么来的偏偏是这个小太子啊。   又是一长串的脚步离开声。   接下来窗户那边就再也没有声音了,连翻书声都没有。   邱向阳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声音再响起,她偷偷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   这个小太子不是要读书么,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不会睡着了吧?   邱向阳偷偷的把窗户缝又推开了一点点,能看到一丝丝的画面了。   邱向阳在有限的缝隙里左右张望,一寸一寸的移动,从左到右,然后,视线撞到了正对着窗户出神的小太子。   小太子正在出神的空洞眼神在见到邱向阳的一瞬间突然明亮了起来,小太子的脸上升起了明显的喜悦之色,但是这一点喜悦之色又很快的被压制了下去。   小太子走到窗户前,得意却低声的说道:“你这窗户精果然又来了。”   邱向阳被抓包当场,无话可说,她不是喜欢抵赖的人,只能扯出一抹尴尬的浅笑勉强应道:“嗨,我又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小太子撇了邱向阳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说着小太子还伸手把窗户给完全打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呃,那个,我上次退出的时候,没把与这边的联系切断,所以再来的时候还是来这里。”邱向阳解释的很简单。   小太子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情:“果然是个小妖怪,道行还太浅了吧。”连彻底离开都做不到,这样的小妖怪,该不会刚刚才修成人形吧?   邱向阳勉强挂着的浅笑一下子就没有了,任谁被人说成是妖怪,都不会愉快吧。   “我说了,我不是妖怪。”邱向阳指了指自己,“我哪里像妖怪了?”   小太子又撇了邱向阳一眼:“你周身上下,有哪一处不像妖怪?”   说着小太子就开始隔空指指点点了:“你看你,额头上有窗户印记,分明就是窗户精,头发也不修束,只是胡乱扎成一把,比武夫都不如,说你是扫帚精也成,还有你的衣服,不伦不类,毫无礼制规矩,不是不分左右直接中分,就是胡乱裁剪个圆洞套进去,就连平民也不如,还有,你明明知道孤是大燕太子,竟然一点儿也没有敬畏之心,不仅连最最起码的拜见礼都没有,竟然还敢直视于孤,你说说,就你这样的毫无礼制行事粗野的蛮人,不是妖怪,难道还是降世的仙人?”   小太子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嘲讽,几乎就是直白的写明了“别骗我了,你这骗子等级不够,和你废话都是因为我太闲”。   邱向阳被小太子打击的哑口无言。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邱向阳摸了摸自己用皮筋扎起的马尾辫,再摸摸自己身上穿的套头衫,又想起上次自己穿的是校服,果然是,毫无礼制啊。   “怎么样,孤说的没错吧。”小太子得意洋洋的又补了一句,“而且你还连彻底离开都办不到,不是道行太浅的小妖怪又是什么?”   邱向阳被小太子打击的太狠,不想和他说话了。   等了半天都不见小妖怪说话,而且她还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小太子不由得心虚,不会是训的太狠,令她丧志了吧?   小太子提了提声,掩过自己的心虚:“其实你也不必如此丧气,实在是本太子太过聪慧,一眼便识破了你的底细,若是换作旁人,或许便被你蒙混过去了。”   难得听这小太子说了一句软话,邱向阳有气无力的回应他:“谢谢你的安慰哈。”   小太子哈哈两声,正要说话,窗户那边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殿下,可有事示下?”一道略尖细却不难听的声音响起。   小太子迅速收敛了笑意,转头看了过去:“无事,孤在背诵诗句,你且退下吧。”   “是。”关门声响起。   小太子再次看向邱向阳,因着被中途打断,这次小太子的脸上没有笑容了:“你这小妖怪有多少年的道行了?”   见小太子认定了自己是妖怪,还是窗户精,邱向阳也懒得辩解了,随口回道:“十五年了。”嗯,她才活到十五岁,所以道行也只有十五年。   “难怪,才区区十五年,你的道行也精进不到哪里去,才刚刚化形吧?”小太子对邱向阳的戒备减少了一些,朝着窗户走近了一步,之前他一直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   邱向阳先是愣了一下,后面才反应过来小太子说的是化形,她随便的点了点头:“嗯。”化形就化形吧,化形是最低等级,化形期的妖怪几乎就和普通人差不多,正符合她的实力,而且她承认了她是化形,小太子应该就不会让她施展法术了吧,反正让她施展什么法术的她也做不到,正好有理由了。   “那你能出来吗?”小太子趁着邱向阳无精打彩的时候问了最紧要的问题。   邱向阳愣了愣:“我不知道,没试过,不过,应该不可以吧。”小窗户还这么小,她挤不过去的吧?   “那你试试。”小太子引诱道,其实他内心很紧张,这事事关他的人身安全,要是小妖怪过不来,他就可以安心了,如果过的来,他就要马上召集神道之人过来封窗。   邱向阳上当了,她试着伸出了手臂,手臂通过了,但是只能通过手臂,小窗户并没有扭曲变大,超过小窗户尺寸大小的肩膀就通不住了。   一直紧盯着邱向阳动作的小太子终于安心了,太好了,小妖怪过不来。   小太子又靠近了窗户一步。   “你能施展什么法术吗?”小太子继续问。   邱向阳先是摇头,后来又点头:“法术我是不会的,但是我有一些法器。”   邱向阳爬下床拿了手电筒,打开,一束亮光射出:“看,这个叫手电筒,按一下,就有光出来,可以照明。”邱向阳觉得自己应该适当的展示一下自己的价值。   小太子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有意思,这个法器价值几何?孤想要。”   邱向阳的眼神也亮了:“与它同等重量的银子。”交易啊,赚钱啊。   “好,孤与你换。”小太子喜出望外,只要同等重要的银子就可以换得这样一个法器,太值得了啊。   “好,我先把手电筒给你。”邱向阳不怕小太子出而反尔,与手电筒同等重要的银子,对于太子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钱,相较于银子来说,邱向阳更在意小窗户能不能让除她之外的异界之物,顺利到达那边的世界,所以她要试一试。   邱向阳握着手电筒,缓缓朝小窗户的界面伸出。   手电筒毫无阻碍的通过了界面。   小太子上前拿住了手电筒,手电筒没有发生变化。   太好了,可以交易。 第9章 初次交易   手电筒,换成同等重量的银子,一比一,想的简单,但是小太子可没有东西一上手就知晓重量的本事,所以还是得找人去称去兑。   小太子正打算喊人进来,邱向阳赶紧制止了他。   “先不忙,我还有一句话要说,因为我那边银子兑换不方便,所以最好换成同等价值的金子。”珠宝金店可以回购黄金,但是没有回购银器的,所以金子比银子好用的多。   小太子有些疑惑:“妖界喜欢用金子?”   邱向阳点头。   “好吧,孤唤人把银子换成同等值的金子给你。”小太子应下了。   邱向阳大喜,行了个现世常用的表示感谢的合什礼:“多谢多谢。”   小太子见到这个礼,眼中立马露出不屑的眼神:“你这小妖怪,行的什么怪礼,不伦不类的,难看死了。”   好意行礼反被骂,邱向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个小太子交往了,规矩太多。   “那要怎么行礼?”邱向阳语气微硬的问道。   小太子刚要做示范,后面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他堂堂大燕太子,怎么能向小妖怪行谢礼,绝对不成。   “你这窗户精,好歹也修炼出人身了,怎么就不懂得学习人间的礼仪规矩呢?”小太子语带嫌弃,“你多到人间走一走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邱向阳真想说小太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才刚来,哪来的机会去走一走看一看啊?   “我这不是第一次来么,一来就遇到你了,不问你问谁?而且我也想出去看一看啊,可是我不是无法彻底断开与这里的联系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离开呢。”   小太子恍然大悟:“你是第一次离开妖界来人间?”难怪衣着打扮怪里怪气的,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小太子再次打量了一眼邱向阳的打扮:“你还是赶紧学一学吧,要是这样出去,说不得一冒头就要被人给打死了。”   邱向阳被小太子嫌弃的快要暴躁了,他的眼神那么明显,她又不是瞎子看不到,他分明就是嫌她长得丑,打扮怪,觉得她丑人,不,丑妖多作怪。   “哼,快点把金子给我,我马上就走。”邱向阳气乎乎的说道。   小太子见邱向阳真的生气了,也不再嫌弃她了,他唤来侍者,让人取来小秤,然后把侍者们赶出房间,自己拿着小秤称了手电筒的重量,因为邱向阳的手电筒是小型轻型的便宜货,重量还不到一两,为了好换算,小太子干脆就定成了一两。   “一两啊。”小太子皱起了眉头,“一两的银子,要换成同等价值的金子,是多少两啊?”   小太子朝邱向阳交代了一声:“你等着,我唤人来问一问。”   “好。”邱向阳随手把窗户给虚虚关上了,只留下一条缝听声。   小太子高声唤人,马上就有人进来了。   “殿下。”听声音,仍然是刚才进来的那个侍者。   “你过来,孤问问你,一两的银子,可以换成多少的黄金?”   “回殿下的话,银子成色不同,黄金的成色也不同,不好做统一的兑换,若是做简单的兑换,一两的金花银,也就是成色最好的银子,可以换成一般成色的赤金,也就是打首饰的赤金,差不多一枚戒指的重量,还得是那种最简单的圆戒。”侍者的解释极为直白贴切,力争让太子一听即懂。   “哦,孤明白了。”小太子的声音顿了顿,“你身上可有最简单的圆戒?”   面对太子的要求,侍者显得从容不迫:“回殿下的话,奴婢的身上没有,若是殿下想要,请稍稍等奴婢一会儿,奴婢马上去寻一枚来。”   “嗯,去吧。”   侍者马上离开了。   小太子和邱向阳等了一会儿,侍者很快进来。   “殿下,请看这枚戒指,这枚就是赤金打造的圆戒。”   “原来长这样啊,金光黯淡,毫不出众,而且连个花样都没有,这就是最普通的戒指了?”   “回殿下的话,若是要再普通的也有,只是在宫中,这是最普通的金戒指了。”   “嗯,孤知道了。好了,这枚戒指孤留下了,那个献了戒指的宫人,你就看着赏了。”小太子极自然的就把别人的财物给留下了,不过他还懂得给赏赐,不算是强占。   “行了,你先退下吧。”小太子把侍者打发走了。   待侍者离开后,小太子打开了窗户。   “给你。”小太子掌心托着一枚金戒指,朝邱向阳递来。   “多谢。”邱向阳这回不行礼了,直接把金戒指取了过来。   之前小太子嫌弃邱向阳行礼行的不伦不类,现在她不行礼了,他心里又不舒服了,但是这次他不敢训邱向阳了,怕她以后不来了,硬把这股不舒服又给压了下去。   “好了,我走了,后会有期,有缘再见。”邱向阳就要把窗户关上。   小太子赶紧出声:“哎,你下次还来吗?”   邱向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退出这个世界,也许这次退出后,下次又回到流动银河的界面呢,来不来的,她很难保证。   “我也不知道,上次连通这里就是阴差阳错来的,下次再连通的话,我也不确定是连通这里,还是通向别的地方。”   “那你不要关窗了,就这么留着条缝吧。”小太子赶紧说道,他还想与窗户精继续来往呢,才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了这么好玩的际遇,也许他一辈子只有一次这样的际遇呢。   邱向阳有些不情愿,虽说她这边世界的人,是看不到小窗户那边的世界的,但是那边世界的人或许能看得到她这边的世界呢,小太子不就看到了么。   “万一这个窗户被别人打开了呢?比如清理打扫的宫人,她们一推窗,好么,窗户这头是妖界,岂不是把她们给吓死了?”   小太子也犹豫了,他想了想:“你且等一等,孤唤人进来试一试,唔,你先躲开,在中间这里摆个东西,书或者花盆或或者摆件什么的,孤让人看一看。”   邱向阳随手拿起了边上的枕头,这是离她最近的东西了,而且还可以完美遮挡住窗户的视界:“就这个吧。”   小太子看着枕头上那颜色鲜艳的七彩条纹,嘴角抽了抽:“你这窗户精,还喜欢这般鲜艳的颜色。”有些颜色比宫里的还好看,妖界里的妖怪也喜欢鲜艳的颜色么?   “当然,我就喜欢鲜艳的。好了,你快去叫人吧。”邱向阳说完便闭了嘴。   小太子唤人进来,之前的侍者再次进来。   “殿下。”   “嗯,你过来看看这边,从这扇窗户看出去,风景如何?”   “呃,风景一般,但胜在采光好,让书房里亮亮堂堂的。”侍者实在无法违心的说出这边风景独好的话,窗户外头就是宫墙,这扇窗户就是用来采光的,说这边风景好,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太子又不瞎,说不得这么问就是在考验他忠心与否,是否能实话实说,所以他还是老实回话为好。   “嗯,回答的很好,看来你还是个能说实话的好奴婢。好了,你退下吧。”小太子再次把侍者打发下去了。   侍者一头汗的退下了。   小太子走到窗前:“好了,你可以放心了,除了本殿,没人能看得到你。”小太子不免有些得意洋洋,他果然是受上天独宠的真龙之子,除了他,谁也看不见。   邱向阳放心了:“好吧,那我就不关上了,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邱向阳半合上窗,跳下床收拾东西,上班去了。   说来也是神奇,邱向阳一离开床,小太子那边的窗户立刻就一片模糊,好像被浓雾给笼罩了一般,不只看不到画面,连声音也没有了。   小太子心里一个咯噔,立即扑到窗户前,伸手就想触碰,结果手指头尚未触及到界面,立即就有一股无法抵御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小太子火速收回手,戒备警惕的看着窗户,再不敢轻易触碰。   “窗户精,窗户精。”小太子喊了几声,见窗户那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   这个窗户精,应该还会回来吧? 第10章 时间差   邱向阳开开心心的去了珠宝金店,拿出金戒指去回购。   金店老板先是秤了重量,重量挺重的,后又视验了金子成色,老板说是成色不足,含金量不高,最后只给出了530元的回购价。   邱向阳不卖,觉得老板给的评估价太低了,单凭重量也不只这点钱啊,就打算去别的金店问价了。   金店老板赶紧加价,邱向阳与金店老板讨价还价了两个回合,最后敲定700元。   拿着新入袋的700元,邱向阳蹬车去了atm,钱要存进卡里才算安心。   存了钱,邱向阳顺便又去买了四个电池,她卖给小太子的手电筒是用电池的,用完就要换,她打算过段时间卖电池给小太子,这样又是一笔收入了。   邱向阳掐着时间点赶到了小餐馆,小餐馆有包午晚两餐,邱向阳既可以洗碗赚钱,还能赚到两餐饭,很不错,不过员工餐很晚,要等到客人们走的差不多了才可以吃饭,不过在干活前可以先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邱向阳就先吃了点心,然后开始埋头干活,她不只要洗碗,在闲的时候还要帮忙洗菜,可以说每一分钟都在干活。   干完活,吃过员工餐,差不多2点了,邱向阳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然后等到傍晚5点的时候再过来上班,干到8点的时候就可以走了。   邱向阳蹬着自行车回了宿舍,蔡晓玲她们已经回来了,都在宿舍里做作业,邱向阳先和她们打了招呼,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小窗户,见小窗户仍然是半开的,她心中微安,也拿出作业来做了。   接下来邱向阳就按着平日的日程安排,先是在宿舍做作业,然后去上班,下班后再回到宿舍继续做作业做习题,一直到了晚上11点,要关灯休息了,邱向阳才拉上床边的围帘,小心的推开了小窗户,朝里边张望过去。   那边的世界仍然是白天,邱向阳环视了一圈,看到了正在读书的小太子。   邱向阳敲了敲窗户,窗户声引来了小太子的注目。   小太子面露喜色,走了过来:“你这窗户精总算是来了,这几天跑哪儿玩去了?”   几天?邱向阳眨了眨眼:“我就离开半天啊,你这边已经过了几天了吗?”   邱向阳怕数错还掐指算了算,从中午11点到晚上11点,的的确确才12个小时啊。   “我就离开了六个时辰啊。”   小太子惊讶了:“可是孤这边已经过了六天了。”   “看来我们的时间流速不对等啊,你的六天,我的六个时辰,哇,我一天顶你十二天,我这边过一年,你那边都过十二年了啊。”邱向阳更加惊讶。   小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任谁也不愿意在时间上吃亏,不过因为不开心不乐意,小太子反倒注意到了一个时间上的“疏漏”。   “若是时间不对等,妖界的一个时辰等于人间的六天,那孤与你说话的时候,怎么就不见有任何异样?”   邱向阳也反应过来了:“是耶,时间不对等,应该是任何时候都一样有比例差,而我能和你正常交流,说明我和你交流的时候,时间是对等的。是啊,为什么会对等呢?”   “你不知道为什么?”小太子又问。   “不知道。”邱向阳老实承认。   “那你离开窗户后,你那边的窗户有什么变化吗?”小太子追问。   邱向阳摇头:“没有啊,一直是半开着的啊。”   “不是,孤问的是,你离开窗户一段距离后,还能透过窗户看到孤这边的世界吗?”小太子说的很仔细。   邱向阳微微一愣:“这个我没注意,你那边有变化吗?”   “有,窗户中间被一团浓雾遮住,看不到你那边。”   邱向阳有些惊讶:“哎,会这样吗?那我离开试试。”   邱向阳拿着小窗户出了宿舍,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把小窗户放在台阶上,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看看离的远了,窗户会不会发生变化。   刚开始窗户没有变化,直到邱向阳下了七级台阶,窗户的界面一下子变成了白屏,看不到小太子了。   邱向阳赶紧跑上台阶,她一踩上两级台阶,窗户的界面再次启动,白屏消失,小太子又出现了。   这不是和电脑的自动休眠状态一样么,不动就休眠,一动就恢复。   邱向阳惊喜雀跃,抱着小窗户连蹦了好几下,太好了,能休眠就是能省能源了,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小窗户是靠什么充能的呢,能省一点是一点。   “停停,快停下,快给孤停下。”小太子连声大叫。   邱向阳拿开小窗户:“怎么了?”   “你那边跳什么跳,孤都要看晕了。”小太子没好气的说道。   原来邱向阳这边抱着小窗户一直跳,小太子那边就只能看到连续晃动的画面,晃得他都头晕了。   邱向阳平息了一下开心的心情:“好了好了,我不跳了。说回正事,刚才我离开一段距离后,窗户中间就变白了,你那边怎么样?”   “也变白了,你靠近后又恢复了。”   “挺有意思的。”邱向阳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很重要,“对了,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看得到我这边的环境么?也就是我这边的墙啊灯啊床啊之类的。”   “看不到,只能看到你身前的东西,你身后就全是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小太子如实回答。   邱向阳彻底放心了,这真是太好了,她住的是宿舍,可不想让他什么都看到,没有隐、私权,而且现在是冬天还好,要是到了夏天,大家穿着清凉的衣服,让他看到就很不好了。   “那就好。”邱向阳开心的笑了,笑完又觉得有点冷,赶紧跑回宿舍,爬回温暖的被窝里。   回到床上,邱向阳继续和小太子聊天:“我说,我们也不算陌生人了,我们来自我介绍下吧。”   “自我介绍?”小太子听不明白。   “就是说说我们的名字,总不能你老叫我窗户精吧,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太子横了邱向阳一眼:“孤的尊讳怎能让你这窗户精知晓。”   邱向阳白了小太子一眼:“那我就叫你小胖子。”小太子还是有点小胖的。   小太子大怒:“孤哪里胖了?”   “你叫我窗户精,我就叫你小胖子。”邱向阳才不怕他呢,“有本事你过来咬我啊。”   小太子气的呀,呼吸声重的都快变成汽笛声了。   怒瞪邱向阳好一会儿,小太子才终于松了口:“好,孤不叫你窗户精了,你叫什么?”   “我叫邱向阳。你呢?”   “孤的生辰在中秋节前,中秋月明,月宫有桂,孤的小名叫桂哥。”   “好,以后我就叫你桂哥儿。”邱向阳随口就喊出了京片儿音。   小太子又怒:“不许叫哥儿,太轻浮。”   “懂懂懂,桂哥桂哥。”邱向阳赶紧改正,然后又问,“桂哥你今年几岁了呀?”   “九岁。”桂哥刚要回问邱向阳几岁,又想到她是窗户精,窗户原是死物,要修出灵智也不知要多少年月,问她年纪也没什么好问的,不如直接以她修成人身的年岁来算好了,嗯,她上次说她的道行是十五年,那就是十五岁。   邱向阳又问:“这里是你的书房吗?怎么没有人伺候?”   桂哥嗯了一声:“孤本就不喜欢在读书时有人伺候,如今又与你结识了,也不知你何时来,为免得麻烦,干脆就把他们都给打发出去了。对了,邱,邱姑娘,你那边还有什么法器吗?”要喊一个妖怪为姑娘,桂哥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不顺口。   “哦,说起这个,我有东西要卖给你,是与手电筒配套的。”邱向阳轻手轻脚的爬下床,拿了电池上来,“这个是电池,里面装着电,等到手电筒里的光不够亮了,你就要把新电池换上。”   邱向阳让桂哥拿来了手电筒,手把手的教他换电池。   “这个手电筒是小型的,只用一个电池,之前我卖给你的时候,电池已经耗费了一些了,所以我送你一个新电池,这里还有三个,如果你要的话,就三个算作一两银子。”邱向阳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报高,电池在这边算不得什么,但在桂哥那边就是稀缺物品,三个卖一两,一点儿也不贵。   桂哥也不觉得贵,一两银子算得什么,他买的可是法器呢,多少人捧着银子都不知道去哪里求呢。   “成,孤让人取戒指来。”   邱向阳赶紧喊住他:“等等,先不忙着取戒指,我信得过你,我们可以先记账,交易多了再一次结算。”   邱向阳不想一次次的去卖戒指,卖多了会引人疑心的好吧,可是她又不方便把戒指放在宿舍,万一让人看见了,她怎么说明这些戒指的来处?被人怀疑是偷来的就不好了。   桂哥见邱向阳相信他,心里挺高兴的,只是面上仍然绷着:“行吧,孤就记着。” 第11章 夜变   邱向阳与桂哥开始了每日两次的见面交往,邱向阳午休时开窗一次,晚上睡觉前开窗一次,与桂哥见面聊聊天。   桂哥很喜欢与邱向阳聊天,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够真正交心的人不多,所以桂哥是真把邱向阳当作朋友来看待的,不过他身为太子,学业很繁重,并不是每次都会在书房里。   而邱向阳,她刚开始是抱着与桂哥进行交易的目的与他交往的,不过到了后来,她与桂哥更多的就是纯聊天了,原因很简单,一是她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卖的,二是桂哥其实并没有管理私库的权限,他想买也没什么钱,而且也没地方放,手电筒还是因为便宜、实用、好藏,他才买下来的。   说来也是可怜,桂哥虽然贵为东宫太子,但是因为他还太年幼,尚未大婚,所以还处于处处受人管制的境地中,他的头上有父皇,有母后,还有一位皇伯母,圣慈安皇后,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三位大头盯着,他的私库和随身侍人也都由母后掌控,说是太子,其实论起自由度,还不如臣子家的儿子。   在与桂哥的闲聊中,邱向阳渐渐了解了桂哥的家庭情况。   桂哥父皇嘉和帝,他的皇位,是兄死弟继而来的,桂哥的伯父庆平帝,在位十四年,膝下却无子,不是没有生养过,而是都夭折了,庆平帝病逝之后,按着血缘亲疏,与庆平帝同为先皇后嫡子的嘉和帝,就继位了。   嘉和帝比兄长小了近十岁,庆平帝很照顾这个小弟弟,兄友弟恭,感情深厚,庆平帝的皇后郑氏,也就是圣慈安皇后,也对嘉和帝十分友爱,所以嘉和帝在继位之后,对于长嫂是一如既往的敬重。   而嘉和帝的皇后王氏,她当年被选为王妃,还是圣慈安皇后帮着小叔选定的呢,所以嘉和帝的皇后对于这位长嫂,也是十分恭敬的。   所以,宫中有三位巨头,不过圣慈安皇后一般不过问宫务,只在一些大节大典上帮一帮王皇后,除此之外,圣慈安皇后只抓一件事,那就是桂哥这个小太子的教育问题。   桂哥也是个小可怜呢,头上有三座大山。   所以桂哥这个被看管的很严的小太子,他要买法器也是欲买不能买,只能忍着等长大。   邱向阳想要赚钱的大计也只能就此搁浅了。   所以两人就成了隔窗聊天的聊友了。   不过邱向阳还是受到了桂哥的很多照顾,比如桂哥总会贴心的给她准备各种点心,甜汤、糕点、热包点、肉脯干等等,桂哥觉得好吃的都会留一份给邱向阳尝一尝。   邱向阳享受到了大燕最顶尖的零食美食,心里美的不行,大吃货国的子民对于美食总有一种源自内心的向往,更何况这些美食是在现世花大价钱都未必能享受得到的呢,对于邱向阳这个穷学生就更是连想都不要想了。   邱向阳感受到了桂哥的好意,自然也想回报桂哥,不过她一介穷学生,也没法给予什么物质上的回报,她就想到了给桂哥讲历史故事。   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二晋前后延;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皇朝至此完。   短短的朝代口诀表中蕴藏着数不尽的历史故事,邱向阳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为免说的糊涂了,她干脆就拿起历史课本来当讲案,一章一节的讲起来。   其实真正的历史故事哪有课本上讲的那么简单,任何一个故事的发生,都是有着时代背景、人物背景、人物关系、利益冲突、突发事件等等条件的共同作用才会发生的,不能孤立起来,而且一百年后看,与四百年后看,看到的东西也是不同的。   但是邱向阳只是一个高一生,她再是聪明,也不可能达到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政治家的高度,从一个例子中引申出无数东西,所以她只能照着历史课本来讲,尽可能的把她所知道的都讲给桂哥听。   于是邱向阳所讲的历史故事,在桂哥听来,就显得很是浅薄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桂哥平日里听的都是大燕最顶层的鸿儒巨子们的授课,任何一个典故任何一个经章,他们分析讲解起来都是丝丝入扣的,拿鸿儒们的讲学与邱向阳的讲故事一比,当然是显得云泥之别了。   好在桂哥也不是真的要作研究,只是当作听故事解闷而已,只是偶尔会嘲讽一下邱向阳的单纯和浅薄,觉得她从故事中看到的东西太少。   邱向阳被桂哥一再鄙视,刚开始还生气,但是后来也习惯了,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因为桂哥的确是言之有物,他从故事中看到的东西的确比她多,邱向阳并不是死犟的性子,有不如的地方她自然就承认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邱向阳这边是半个月,桂哥那边就是快六个月了,季节变化迅速,从初夏转入严冬了。   “哈啾,哈啾。”桂哥打了两个大喷涕,掏出手帕擦鼻子。   “你这喷涕声也太可爱了,尾巴带啾,啾啾的,像小鸟。”邱向阳笑话桂哥。   桂哥边擦鼻子边翻个白眼给邱向阳,若是以前他必然不会做这般不雅的动作,但是现在他与邱向阳太过熟悉了,随性起来也就不去在意雅不雅的了。   “你打喷涕有多好听?像小鸟唱歌吗?”桂哥的嘲讽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邱向阳哈哈两声,也不提喷涕的事了:“你吃药了吗?”   桂哥点点头:“吃了,不过风寒没这么快好,还得熬几天。”   邱向阳面露同情之色:“是有的熬了。”   这是中午时邱向阳与桂哥的见面聊天,等到晚上睡觉时邱向阳再与桂哥联系时,立刻就被桂哥的一脸憔悴病容给吓了一跳。   “你不是吃药了吗?怎么变得更严重啦?”邱向阳惊讶的看着桂哥的病容,“都六天了,你还没好转?”   桂哥摇摇头,刚要说话却咳嗽了起来,还越咳越猛,感觉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的地步。   太子咳的这般厉害,守在门外的侍人们赶紧都涌了进来,有抚胸的,有捧水的,还有捧口盂的,围成圈的照顾太子,还有侍人过来要关窗。   “别关窗,别关。”桂哥在咳嗽的间隙大喊。   侍人立即把手缩了回来。   桂哥的伴当,也就是他身边最有脸面的侍人,他有两个最亲近的侍人,一个是王皇后给的鲁用,一个是圣慈安皇后给的柯全,上一次在桂哥身边献上了金戒指的是柯全,此时在桂哥身边的则是鲁用,鲁用赶紧劝说桂哥。   “殿下,还是把窗户给关了吧,天太冷,您又病着呢,寒风吹进来可不好。”鲁用温声和缓的劝着桂哥。   桂哥摇头,固执的说:“不,开着。”   鲁用只能退一步:“要不,关上半扇?”   桂哥犹豫了一下,只能同意了,他要是不同意,到时候鲁用只要到母后那边嘀咕两句,他就得听训好几百句了。   鲁用伺候着桂哥服了止咳药,在桂哥的催赶下,鲁用不情不愿的领着侍人们退出了书房,只是临走时鲁用又劝了一句。   “殿下,夜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再用功也不迟。”   桂哥只是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待侍人们都走后,桂哥再次来到窗户前,而此时邱向阳伸过手来,掌心上托着一粒圆柱状的蓝色东西。   “这是什么?”桂哥疑问。   “这是药,吃了能够好的快,不过这是我们妖界的药,不知道你合不合用,若是我生病病的重了,一次要吃两粒,一天要吃两次,你嘛,我就只给你一粒,要是吃了不合用,药量不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妨碍。”邱向阳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你先放着备用,若是实在太难熬了就吃,要是好转了不想吃,就再还我。”   蓝色药丸其实是阿莫西林,常用的消炎药,邱向阳担心桂哥的病情会转为肺炎。   桂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药:“好,我信你。”   因为要让桂哥早点休息,这一次的聊天就这么结束了。   桂哥把药藏好,出了书房回了寝殿。   待到洗漱过后,床帐放下,烛火半灭时,桂哥一个人躺在床上,枕下藏着药丸,安然入睡。   半夜里桂哥突然发起了烧,但是因为桂哥没有发生声响,只是安睡,侍人更不敢轻易惊醒太子,所以竟无人知道桂哥已经起了烧。   子丑交替之时,桂哥突然睁开了双眼,此时他的眼中隐隐泛红,内里更是翻腾着汹涌的怒意和不甘,若是此时有外人在,只怕要大呼太子被魇住了,因为若不是被魇住了,一个九岁小儿如何能有如此可怖的眼神呢。   窗外,风声更响了,酝酿了一个晚上的大雪,终于落下了。 第12章 重生   “来人,来人!”桂哥奋力大喊,但是此时此刻他周身无力,起身不得,就连喊人也轻飘飘的,无力的很。   在床尾不远处值守的侍人赶紧小跑过来:“殿下。”   殿下?桂哥被这一称呼给惊住了。   殿下?什么人竟然称朕为殿下?   可恶,竟敢如此欺朕!   桂哥狠狠捶了一下床,用力之下,手臂一片震痛,但就是这片震痛让桂哥感觉不对了,太不对了。   朕的手如何会如此之小?如同小童。   桂哥再细一瞧床上布置,以及帘外的格局和布置,心中大骇。   这里,这里竟是东宫。   东宫,小童,怎么回事?桂哥的头又晕了一下。   “殿下?”侍人隔着帐子看到太子轻晃了一下,着急的唤了一声,伸手就要掀帘。   桂哥顾不上理会帐外的侍人,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没有了那一道凹凸狰狞的疤痕,再摸摸被子里的下边。   他真的,真的变小了!   不,不是,是回到过去了!   回到了太子之时!   桂哥的心头立时涌起了汹涌澎湃的喜悦,这股喜悦来的太猛太烈,一下子冲上了桂哥的灵台天顶,桂哥眼前顿时一黑,晕过去了。   “殿下。”侍人这一声喊的,可以算的上是撕心裂肺了,在他值守的时候,在他的眼前,太子竟然晕死过去了。   在侍人的呼喊声中,寝殿内室一下子涌进了许多侍人宫女,今夜当班的鲁用更是火速从隔壁小间赶了过来,他是王皇后指派来的伴当,不必亲自值夜,所以来的反而比就在殿内值夜的侍人宫女晚了一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太子怎么了?”鲁用随手抓住一个侍人,低声却快速的问道。   侍人赶紧回话:“回鲁公公的话,太子半夜突然惊醒,然后又晕了过去,如今更是起了烧,还请鲁公公赶紧拿个主意。”   鲁用用力推了他一下:“都起烧了,还不去传太医,快去快去。”半夜起烧最是凶险,鲁用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那个侍人却不马上行动,反而又凑了过来:“鲁公公,奴婢没有出宫的腰牌啊。”宫禁森严,一到时间就各宫落钥,他只是一个低阶小侍人,哪里来的权限半夜出东宫啊。   “我都急糊涂了。”鲁用赶紧从腰带上解下一枚两指宽的小腰牌,“快去快去。”   侍人双手捧过小腰牌,立马朝殿外跑去。   鲁用赶紧呼喝起来,让侍人们点灯、加炭盆,让宫女们取热水给太子擦身,太子周身的大穴位也要按揉起来。   整个东宫都忙碌了起来,侍人们不仅把宫门到寝殿之间道路的灯柱全都点亮起来,寝宫周围一大圈的大小建筑的宫灯和灯柱也都点亮了起来,宫女们更是四处忙碌,悬挂祈福的符卦,驱赶病邪。   深夜的宫禁中,响起了马儿跑动的得得声,以及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由此同时,报信的侍人们朝皇上、皇后、圣慈安皇后的寝宫跑去。   道道宫门开启,马车一路朝着东宫前进,直到进入了东宫的第二道宫门。   值班的两位太医和他们的药童们从马车上跳下,快步朝寝殿跑去。   两位太医轮流给太子把了脉,然后由针术更好的那位太医施了针,施了针后,太医还给太子喂了一粒退热的药丸。   两位太医又商量了一会儿药方,提笔开方给药童让他们马上煎药。   药童们随身带着药箱、药炉和净水,药箱里备着常用的药材,不同的病症对应不同的药箱组合,药炉可以直接生火煎药,净水这是保证安全,有了这些准备,药童们可以当场煎药,免去了来回的取药煎药时间。   药香在殿外廊下弥漫开来。   桂哥在黑黑沉沉中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针刺感,他迷迷糊糊的转醒,还未开口,嘴巴里已经塞进了一粒小丸,苦苦的药味在他的口中散开,他皱起了眉头,这时一杯水捧到了他的嘴边,他张口喝下了几口水,把药咽了下去。   接着他又半昏半沉的睡了过去,等到他被鲁用唤醒扶起,一碗泛着热气的药汤捧在了他的面前,他由鲁用服侍着喝完了药,然后再度陷入昏睡中。   在桂哥的迷糊、转醒、昏睡中,嘉和帝、王皇后、圣慈安皇后都赶来看他了。   太子这一发热,整个皇宫都紧张不安起来了。   大燕的皇室从第三代起,就开始子嗣不丰了。   第三代皇帝承元帝是庆平帝和嘉和帝的父亲,承元帝膝下只有七个子女,然而七个子女中,只有四个活到了成年。   等到庆平帝时,庆平帝成婚七年方才有子,差点就因为无子而无法登上储君之位,后来庆平帝在长子之后又添了两个儿子,可惜上天并未继续护祐他,三个儿子后来全都因病夭折了。   庆平帝驾崩之后,嘉和帝承继兄位,但他和兄长一样,也是子嗣艰难,成婚三年方才有子,幸好长子是由皇后所出,他不必像兄长庆平帝那般烦恼立嫡立长,在长子桂哥诞生之后,嘉和帝又等待了四年,才陆续又添了两个儿子,因为担心重蹈兄长的覆辙,嘉和帝在长子桂哥八岁之后,看着能立住了,便早早的把他立为了太子。   所以桂哥的健康成长在大燕皇室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轻忽不得。   桂哥这一次受了风寒,久久不见好转,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今夜更是发起了高热,嘉和帝、王皇后、圣慈安皇后是如何忧心,是完全可以想像的到的。   寝殿外间,皇宫的三大巨头正围坐一起,等待着太子的好转。   嘉和帝和圣慈安皇后尚能按捺的住,王皇后却已经偷偷抹起了泪,她的膝下只有桂哥一子,若是这场病伤了桂哥的根基,乃至损伤了寿数,她该怎么办呢?   在伤心之余,王皇后又想到了平日里她对儿子的严厉和训斥,心中愈发添了愧疚。   若是桂哥能好好的,她再也不会那般严苛的待他了。   圣慈安皇后看到了王皇后的抹泪,她开口劝慰:“皇后,不必太过忧心,桂哥一向体健,这一场病他必定能平安度过的。”   王皇后点了点头:“是,皇嫂您说的对,我不是担心桂哥的病,只是,我想到以往对桂哥太过严苛,如今想来,心中不忍。”因为嘉和帝、王皇后对圣慈安皇后的感情十分亲厚,在圣慈安皇后的面前,称呼都是用“你、我”,以示是一家人。   圣慈安皇后叹了一声:“你也是为桂哥好,他要承担起祖宗的基业、万民的期盼,自当该是要严加教导的。”   嘉和帝也安慰发妻:“你严加教导桂哥是对的,理应如此,不必介怀。”   王皇后点点头:“谢陛下、皇嫂宽慰。只是我想着,教导归教导,平日里,我对桂哥也该照顾的更细致更妥贴些,前几日天气陡然转寒,我没照顾好桂哥,才让他受了风寒,他病了,我也没让他歇一歇,只催着他上进,若是我这几日看顾的细心些,他也不至于病了好几日,不仅没转好,反而还起了烧,都怪我这个做娘的不好。”   听了王皇后这话,嘉和帝正想宽慰,圣慈安皇后却突然想到了一点。   “皇后,桂哥今日过的如何?可受寒或累到了?不然怎会突然起热了?”   王皇后赶紧唤鲁用过来:“鲁用,太子今日可受寒或累到了?你可有好好照顾太子?”   鲁用趴在地上,听了皇后的问话,在脑子里把今日的一切经过都过了一遍:“禀皇后,今日太子确是受了风,许是那时就让病邪更入里了一些。”   王皇后大怒:“竟然真是如此,你们是怎么照顾太子的!连照顾起居都照顾不好,还要你们有何用?”   鲁用趴的更低了:“是奴婢的不是,只是太子不喜书房太过闷气,执意开了半扇窗,奴婢想着太子读书耗费精神,总该透一透外边的清气,故而不敢违逆了太子的意思,奴婢错了,请皇后责罚。”鲁用知道嘉和帝和王皇后的脾气,没有隐瞒,勇敢认错,不过这话里也透着太子执意要开窗他拦不住的意思。   王皇后听到鲁用认错并请罚了,她果然减轻了怒气:“就算开窗透气,也该拿个屏风挡一挡啊,你一时照顾不周,就害得太子病情更重,本宫若是不罚你,岂能对得起太子今夜所受的这番苦。”   “奴婢认罚。”   “你就自行掌嘴六下,日后一定要照顾好太子,可记得了?”   “是,奴婢记住了。”鲁用说罢,狠狠打了自己六巴掌。   照顾不周,让太子重病,却只是罚了侍人六个巴掌,圣慈安皇后欲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下了。   桂哥在灌下一碗药汤后,药气运行,身上开始起了汗,宫女们赶紧拿来柔软的毛巾和干净的中衣,给桂哥擦身换衣。   宫女们的翻腾让桂哥无法安睡,再次转醒,好不容易忍到宫女们给他换好中衣,他赶紧让宫女们放下床帐,让他好好睡一会。   待床帐放下,宫女们都退开后,桂哥翻身向里,准备安睡,他拉了拉被子,又整了整枕头,突然手下摸到了一粒东西。   桂哥把东西拿到眼前一看,一粒蓝色的圆柱形药丸。   妖界的药!   桂哥立即回想起当年年幼时他遇到的那个窗户精,她叫邱向阳,她最后一次见他时,送了他一粒妖界的药,让他病的难受的时候服下药。   就是这粒药!   桂哥不知道当年窗户精邱向阳为何不再来见他了,若不是法器手电筒还在,他几乎以为自己当年是发了癔症,幻想出了一个妖精,但现在他回来了,他又回到了她赠药的那一天,她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不再来了呢?   这一次,与上一次,有什么不同呢?   桂哥回想了许久,最后他的目光停驻在了药丸上。   有,上一次他把药给服用了,然后他的病好的极快,这一次,他要不要把药给留下?   也许她这一次会回来找他要回药丸呢?   好,这一次,他不服药了。 第13章 奇怪的桂哥   整个皇宫紧张的等待了半夜,天将要破晓时,太子桂哥的高热总算退下去了。   嘉和帝、王皇后、圣慈安皇后,总算放下了心,他们先到桂哥床边瞧了他一眼,在再三得了太医们的确定后,他们才总算肯回去休息了。   太医们则继续留守,两位太医给太子把过脉后,改动了药方,让药童们重新抓药煎药。   桂哥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寝殿内亮亮堂堂的,不复昨夜的阴沉压抑。   “来人。”桂哥哑着嗓音唤人。   鲁用和柯全都扑到了桂哥的床前。   “殿下。”   “殿下。”   桂哥抬眼扫了眼前两人,在鲁用面上停留了一会儿,面上不显,心中却在冷笑。   “朕...真是睡了好久。”桂哥紧急改口,硬拗了过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柯全应声:“已是午时了,殿下可要进点粥?”柯全的资历比鲁用老,级别也高,有他在,鲁用只能退居二位,故而桂哥的问话是由他来回的。   桂哥轻轻嗯了一声,鲁用赶紧退下,将放在外间小炉上的温着的白粥捧了过来。   柯全则捧来水杯,桂哥接过水杯后,柯全又亲自捧着口盂,服侍桂哥漱了口。   桂哥漱了口,在鲁用的服侍下用了白粥和一点清炒时蔬。   因为烧了半夜又睡了半天,中间还灌了两次药,桂哥的嘴巴里全是苦味,白粥和时蔬吃在嘴里也是苦的,桂哥囫囵着吞完粥,一点儿好滋味都没尝出来。   粥吃了,可以服药了,柯全又端着药过来了,桂哥皱着眉头把药灌了下去,从嘴到胃,全都是苦的。   桂哥含着糖块解了苦味,又觉得身上粘粘的不舒服了,桂哥就让柯全给他备热汤,他要洗浴。   “殿下不可,您才刚刚好一点,切不可再沾水进了水汽。”柯全劝道。   桂哥刚要发怒,病后洗个热水澡怎么了,朕又不是小孩子,有那般娇弱吗?但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他此时此刻,还真的就是一个小孩子。   桂哥憋住郁闷的怒气,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擦了身又换了套干净的中衣。   太子醒了,用了粥又用了药,病情没有什么反复了,开始好转了,这个消息迅速递到了皇宫三大巨头的面前。   嘉和帝、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都过来看望桂哥,嘘寒问暖,叮嘱唠叨,嘉和帝更是直接给了桂哥的病假,让他好好休养,等到病邪全去了再去进学读书。   “桂哥,你这几日好好在殿内休养,千万别再出去受了寒风,朕和你母后,还有你皇伯母,都盼着你早点好起来呢,你可不能再让我们忧心了。”嘉和帝温声和气的说道。   桂哥应道:“是,儿臣知道了。”   嘉和帝又与桂哥说了好一会儿话,桂哥一边与父皇说话,一边心情复杂的看着父皇年轻的面容,此时父皇还这么年轻,还这么和蔼可亲,他还不到而立之年,他还有雄心,他还有壮志,他还对臣子们怀抱着深深的信任和重重感激,他还不曾被现实打击到颓丧阴郁乃至疯狂,他对所有人都抱着怀疑之心,真好,但又不好。   若是一直对着那些不忠不义的大奸之人怀抱信任和感激,父皇又如何看得到大燕已经走到风雨飘摇之境了呢,等到内忧外患愈发深重之时,父皇也不过是重走一遍前世的疯狂阴郁之路罢了。   大燕已经经不起几年的摧残和遮掩了,马上就要大厦将倾了,他得让父皇早点看清大燕的现实,这样父皇还能在他羽翼丰满之前,多撑一撑大燕的国运。   接下来的三日,桂哥都在柯全的严密保护下过日子,而鲁用,他因为一时疏忽让桂哥发了烧,自知失职,这三日他都极为乖顺的退居二线,完全听从柯全的话。   三日后,桂哥的风寒好了许多,咳嗽也减轻了不少,太医们解了桂哥的禁令,允许桂哥出来转一转了。   桂哥就直接转到了书房,他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那扇神奇的窗户,不知窗户精这次还来不来?   “谁把窗户给关了!”桂哥一声怒喝,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胆敢把这扇窗户给关了,“孤不是让你们开着这扇窗,不许关上的吗?谁关的!”   桂哥胸中怒气翻腾,可此时他顾不上惩处侍人,他急步走到窗户前,用力一拉,窗外一片白雾,迷茫茫的,看不见前方。   桂哥松了一大口气,提吊在半空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太好了,与妖界的连接还未断开,窗户精还会再来,这一次与上一次不一样了。   负责书房值守的侍人和宫女们见到太子大怒,赶紧齐齐跪下,尤其那个亲手关窗的宫女,更是直接吓哭了。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宫女拼命磕头,哭着认错,“奴婢是受了鲁公公的吩咐才关窗的,奴婢错了,求殿下饶命。”   桂哥瞪向鲁用,眼神如刀。   鲁用心肝颤颤的跪了下去:“奴婢是担心殿下再受了风,风寒又重,这才让人给关了,殿下,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违逆的呀。”怎么又是这扇窗户呀,太子怎么就这么关心这扇窗户呀。   桂哥怒视鲁用,虽然他很想惩处鲁用,但他知道自己此时还只是太子,而且还是个小太子,不可过于动怒,免得父皇母后觉得他任性妄为,对他失望,所以他只能按捺了下来。   桂哥虽不能惩处鲁用,但他也怕侍人宫女们还会把这扇窗户给关了,他便现编了个理由:“孤就是喜欢这扇窗户,只要站在这里,就觉得脑中清明了许多,读书也不累了,以后不许任何人关了这扇窗户,若是有人关了,被孤知道,哼,孤也不能保证他的下场会如何。”   鲁用赶紧应声:“是,奴婢们再也不敢了。”不过就是一扇窗户,以后在窗前多立一个屏风就是了,何必惹太子发怒。   柯全垂首躬身,并不劝谏太子的小固执,在他看来,左不过就是扇窗户罢了,主子们对某一个物件特别在意的又不是少见之事,应了便是了。   桂哥再三检查了窗户的各个角落,确定窗户没磕没碰没损坏之后,才放心的离开了书房,如今才过了三日,他记得与窗户精是每六日见一次的,他还需再等等。   好不容易等到了与窗户精相见那日,桂哥一早便等在了书房,他早膳午膳都在书房里用,除了如厕离开过外,再不曾离开过书房。   如此用功读书,太子果真是勤勉向学啊,侍人宫女们都在如此感叹太子的用功,唯有柯全和鲁用却在为太子的身体担心,要是用功太过,损耗了精神,又病倒了,他们该怎么向皇上和娘娘们交代啊   桂哥每低头看了几行字,就抬头看看窗户,他隐约记得每次与窗户精的见面都是在申时,所以越接近申时他就越发的紧张。   紧张不安的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到申时了,桂哥更加不安了。   如今已是申时,窗户精怎么还是不来呢?   “嗨,桂哥,我来啦。”一道轻轻的声音突然响起。   桂哥猛抬头,终于看到了他记忆里已经褪色到看不清容貎的窗户精。   “窗户精。”桂哥脱口而出。   邱向阳一头黑线:“你喊什么呀?不是说好了不再叫我窗户精的吗?你好歹是一国储君,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啊?”   桂哥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孤一时说岔了,邱,邱姑娘。”   邱向阳皱起了眉头:“你今天很不对耶,又是称孤,又是叫我邱姑娘,你,你不会是别人易容假装的吧!”邱向阳心中大加怀疑,赶紧后退了一些,双手扶着窗户,如果一有不对劲,她立马就把窗户给关上。   桂哥没想到自己竟然出了这么多的疏漏错误,怕窗户精断开与这边的联系,他赶紧解释:“不是,就是我,我买了你的手电筒和电池,付了你金戒指,你上次还赠了我药丸,我就是我,不是别人假装的。”   邱向阳还是怀疑:“这些有可能是真正的桂哥告诉你的,又或者是你逼问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能证明的?”   桂哥在脑子里急转一圈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最后还真给他想出来了:“你第一次卖给我的东西就是手电筒,当时是我亲自称的重量,手电筒不足一两,还是我给定成的一两,这个细节总不会是别人能知道的吧?就算是逼问也逼问不出这么小的细节吧?”   邱向阳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心中的怀疑戒备便减轻了大半:“好吧,我先信你一次。”   桂哥眼睛闪亮,没想到这个窗户精果真那般单纯,和他记忆中的一样。   “好久不见,向阳。”桂哥情真意切的说道。   邱向阳眨了眨眼,总觉得今天桂哥怪怪的:“呃,好久不见,桂哥。” 第14章 表白信   因为总感觉今天的桂哥怪怪的,邱向阳并没有和桂哥聊多久,她就以休息为名想要退出聊天窗。   “哎,等等。”桂哥叫住了邱向阳。   “怎么了?”邱向阳问道。   桂哥递过一个小瓷瓶:“瓶子里面是药,我如今病好了,把药还给你。”   邱向阳没接过小瓷瓶:“不用还我,你就留着吧,万一以后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应应急,这药放在瓶子里可以放一年呢。”   桂哥却不敢用掉,就怕像上次那样,他把药吃了,窗户就自动断开了与妖界的连接:“你知道这窗户是如何开启和关闭的吗?有什么条件吗?”   “你怎么问起这个?”邱向阳疑惑。   “因为我担心我要是把这个药吃了,会不会触动什么条件,让窗户自动关闭了。”桂哥把他的担忧如实对邱向阳说了,他实在不了解妖界之物,现在把问题说明白,说不定邱向阳她会知道。   邱向阳倒是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吃药和窗户有什么关系啊?”她觉得桂哥的担忧有些可笑。   桂哥却越想越觉得有关系:“并不一定特指吃药,而是指你给我,不对,是送,也不对,是赠予,窗户允不允许你赠予我东西?没有交换的,单方面付出的,赠予。”   邱向阳被桂哥的说法给噎住,愣了一下。   不能赠予?   这个窗户还有这个使用条件?   邱向阳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与桂哥的来往,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是,每一次她和他的来往都是有来有往的,第一次不提,第二次见面她与桂哥交易了手电筒,第三次是交易了电池,之后的几次,虽然没有直接交易,但是桂哥给了她零食吃,她给桂哥讲了历史故事,也算是有来有往了,除了上一次,她送了桂哥一粒药。   “难道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赠予的药会变成毒、药吗?你验药了没有?”邱向阳赶紧问桂哥。   桂哥见邱向阳跟上了他的想法,面上不由得带出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必浪费口舌。   “我没验,不过,药应该是没问题的,我没有吃只是因为用不着,太医开的药已经足够好了。”桂哥才不会说前世他吃了药,结果病好后窗户就恢复正常了,不再与妖界连接,重生这件事他绝对不会与任何人说,“我只是凡事喜欢多想一层,万一事有意外,也好有所准备,毕竟这个窗户连接妖界,已经不是凡物,我更不敢轻忽以对,所以还是保守行事为好。”   邱向阳边听边点头:“的确,是我行事太随性了,我其实也没弄明白这个窗户到底是怎么开启和连接的,稀里糊涂就连到你这里来了。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这个窗户是只能交易,不能赠予的话,那我给了你这个药丸,你就应该要付账,对吧?这样的话,为了不出意外,你就在账本里多加一笔,一粒药50文钱。”   桂哥笑着应下:“行,我记下。”   关于窗户的交流结束后,邱向阳向桂哥道别,退出了聊天窗。   退出后,邱向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琢磨起这个小窗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穿插一下,邱向阳上高一的这一年,是2008年,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2009年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没有几年后那般丰富多彩的小说类型,系统、位面、穿越、重生,这些是什么东西,邱向阳通通不知道,更何况她还是个穷学生,除了校图书室里那些极其少数的科幻杂志科幻小说,邱向阳并没有什么了解奇幻世界的途径,她舍不得去网吧,舍不得去租书,更不要说买书买杂志了,而校图书室里可是连鬼故事都没有的,最多的就是世界名著和旧报纸旧杂志。   所以,邱向阳躺在床上想了半个小时,什么脑洞都没有开发出来,最后她也觉得浪费时间,还是闭上眼睛赶紧睡了。   一觉醒来,邱向阳洗脸刷牙,背着书包和蔡晓玲她们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天气越发的冷了,清山县是一座山城,虽然地理位置是在南方,但是冷的时候是会落雪的,虽然雪量不大,但是这里没有供暖,所以过冬完全靠的是一身正气。   邱向阳一分钟吃完了稀饭、菜包和白煮蛋,天太冷了,吃慢点就全凉了。   蔡晓玲她们就没有邱向阳这种速度了,还在剥鸡蛋壳呢。   蔡晓玲摇头说道:“向阳,你不能吃这么快,对胃不好。”   卢若兰却笑了:“每次看你吃鸡蛋,我都怕你会噎到,真是一口吞啊。”   刘心芳关心的问:“向阳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越冷越是饿的快。   邱向阳摇摇头:“不了,够了。”   等到蔡卢刘三人吃完早饭,邱向阳和她们做了别,各自去教室了。   邱向阳进了教室,把书包放进课桌抽屉里,发现抽屉里竟然有一封信。   信?邱向阳拿出来看,信封是胶上的,面上只写“邱向阳收”,没写寄信人。   邱向阳拆了信封,抽出信纸,竟然是一张表白信,表白人是五班的程浩。   表白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就是半页纸,说他已经关注邱向阳很久了,今天鼓足勇气来向她表白,希望她能够接受他的心意。   邱向阳拿着表白信,简直就像拿着块火炭,不知所措。   她又不认识他,他给她写什么表白信啊,这信该怎么办?   藏起来还是撕了扔了?   扔了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要回信拒绝吗?   这人怎么都不写要不要回信啊?   她要怎么回应或拒绝他啊?   如果寄信到五班,会不会被他的同学们看到?   这封信会不会只是个恶作剧?   会不会写信的人根本就不是程浩?   是有人在捉弄她和他?   她要是就这么写信过去,会不会被人笑话自作多情?   邱向阳瞬间想到了无数个问题,然后越想越心慌,干脆就把信藏在书包里,想着回宿舍后再处理。   今天是县领导和教育局领导来清山六中视察的日子,邱向阳心慌手抖的才把表白信藏好,没过多久,教室里就坐满了人,同学们都自觉的提早到校,按着学校的要求布置出一幅校风优良人人苦读的景象。   不只快班的同学们都提早到校了,慢班的同学们也在班主任的再三提醒下,比往常早了五分钟到校,实在是今天是个重要日子,县领导来视察,绝对不能够出现迟到现象,要是迟到了,肯定是会被班主任和训导老师喷的狗血淋头的。   快班是向领导们重点展示的班级,邱向阳所在的高一(1)班甚至还开了公开课,领导们在后排听了一节课,邱向阳努力遗忘书包里的表白信,专心认真的听课做笔记,中间还要起来回答老师的课堂提问。   上午四节课后,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朝校门口涌了过去。   邱向阳也跟着离开教室,但她没有去食堂,反而急匆匆的往宿舍跑去,她得趁着现在宿舍没人,赶紧把表白信藏好。   进了宿舍后,邱向阳拿着信转了一圈,床上不保险,柜子不保险,行李箱好像也不怎么保险,该藏哪里呢?   要不然,撕碎了扔掉?   邱向阳心头一动,不过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只是恶作剧的话,撕碎了当然没什么,但是如果是真的,这真是一个男生向她表白的信,不管她接不接受,这都是一个男生对她的心意,她不应该把别人的心意撕碎了扔掉,换个立场,如果今天写表白信的人是她,她的信被撕碎扔掉,她会伤心吗?当然会。所以不管是谁,真诚的心意都不应该被这般对待。   邱向阳在宿舍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决定把表白信寄存在桂哥那里。   那里是最安全最保险最不会被人发觉的保险箱了。 第15章 搜信   邱向阳爬上床,朝窗户里边看去,太好了,桂哥正好在。   邱向阳敲响了窗户:“嗨,桂哥,我有件东西需要暂时寄放在你那里,你能不能帮我收好?”   桂哥走了过来:“自然可以,是何物?”   一封信递到了桂哥面前,桂哥微微挑眉。   信?密报?秘密?她的秘密,还是妖界的秘密?   桂哥瞬间想到了许多可能。   “你先帮我收一下,我过几天来取。”邱向阳信任的看着桂哥。   桂哥略微犹豫的接过了信,他没问这信是谁的,写的什么内容,会不会连累到他,他只是问到了一个邱向阳忽略的问题。   “窗户允许寄存吗?是不是也要交易?”   邱向阳愣了愣:“不知道啊,怎么办?怎么交易?要是交易的话,还是记帐?”   “记账恐怕不妥。”桂哥拒绝了,他并不想与这封不知底细的信达成交易关系,万一这信中藏有什么妖界的秘密,他再是真龙天子,恐怕也应付不了来自妖界的攻击。   桂哥想了想:“这样吧,还是做成交易吧,你给我这封信,我手书一幅拙作予你,这样有来有往,妥当许多。等你想要取回这封信时,你只要把我的拙作还来,我便把信还你,算是退货。”   邱向阳觉得桂哥说的很有道理:“行,就这么办。”   桂哥当场手书一幅,四个大字,明明是温和圆润的字体,却又透着一股傲然之气。   邱向阳接过桂哥的墨宝,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发问:“天道酬勤?”大燕的字当然不会是中国的简体字,但又与古代的字体有些相似,邱向阳不曾修过书法,看不出是哪种字体,她不敢确定自己认字认的对不对。   桂哥点头:“是,看来你这窗户精还算是认字。”   邱向阳见自己认对了,立马就高高兴兴的把字幅卷了起来:“多谢你啦,我先走了,我还没吃饭呢。”   桂哥挥手送别,待窗户重新变成白茫茫一片后,桂哥低头看向手中的信,信封是拆开的,桂哥笑了笑,毫无道德负担的把信纸抽出打开。   简体字实在是太简单了,虽然桂哥并没有学过简体字,但是这些缺胳膊少腿的字,他还是很容易就看懂了。   桂哥扫了几眼信中的内容,待发现是横着读后,他便迅速的读了起来。   原以为这信中写的会是什么重要事体,桂哥看的很认真,结果这信中的内容实在是太直白太粗陋太不含蓄优雅了,桂哥看完就直接把信给塞了回去,动作还有些粗鲁。   实在是太辣眼睛了,伤眼伤神啊。   竟然会是表白信,真是,令朕大失所望啊!   “这么单纯平凡毫不出色的窗户精竟然也会有妖精喜欢,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桂哥摇头再摇头,叹气再叹气,“雄妖精们都是什么眼光啊。”   桂哥抖了抖信,发觉信封的纸质不错,又回忆了一下刚才信纸的触感。   咦,妖界的纸不错嘛,下次让邱向阳带点过来,嗯,让她多带几种,他要比较一下。   邱向阳把表白信暂存在桂哥那边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太好了,没人知道这件事了,就算是恶作剧,也没有办法捉弄到她了。   邱向阳把桂哥的墨宝随手放在书架上,然后跑向食堂,再晚点就要没饭吃了。   等到邱向阳吃完午饭回来,赵芸心和她的姐妹们却把她堵在了楼梯口。   “听说,你收到了程浩的信?”赵芸心高抬着下巴,鄙视的看着邱向阳。   邱向阳心中一突,果真是恶作剧,要整她吗?   邱向阳当然不肯承认,咬死了没有这件事:“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收到什么信,而且程浩是谁,我根本不认识。”   赵芸心没想到邱向阳会这么肯定的否认,心中有些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收到,赵芸心朝她的姐妹们看去。   姐妹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集中到其中一人身上。   那个女生硬挺着出声:“有人看见程浩给你写信了。”   邱向阳与那个女生面对面:“你说有人就有人?说不定是你说谎呢?”   那个女生当然不肯让人以为是她说谎了,她气急的上前一步,狠狠推了邱向阳一把:“你才说谎了,你肯定收到了,你这个女表子,贱人,还不肯承认。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程浩?你不知道已经有人看中程浩了吗?”   邱向阳处于下风,她站在台阶下方,赵芸心和她的姐妹们站在台阶上方,那个女生用力一推,邱向阳被她推的连退两步,还好她的手及时拉住了扶栏,不然她就要被推落下去了。   “你有病啊,张口就冤枉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收到了信?”邱向阳从小到大都被人欺负孤立,所以她很知道绝对不能够无底线的示弱后退,该硬的时候必须得硬,现在她就绝对不能承认她收到了程浩的信,反正她已经把信藏好了,她们没有证据,她咬死了没有收到,她们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把她往死里整,但是如果松口承认了,她们才会真正的把她欺负到死。   那个女生被邱向阳一激:“那封信肯定在你身上,要不然就在你书包里,你宿舍里,我们一定会把信给你搜出来的,到时候看你怎么讲。”   赵芸心听到这里,终于发话了:“走吧,好好配合我们,不然的话,有你的苦头吃。”   那个女生一把抓住邱向阳,喊来几个姐妹围住邱向阳,拽着她往公共洗浴房去。   宿舍楼的楼梯和走廊都有探头,但是洗浴房是绝对不可能有探头的,所以赵芸心她们是把邱向阳往洗浴房拉,一进洗浴房,她们就把邱向阳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因为还没有搜出证据,她们的行为还有所保留,并没有直接扒衣殴打,只是借机掐她,还拽了几下她的头发。   邱向阳在她们过份的时候也会反抗抵挡,不让自己太过吃亏。   赵芸心的姐妹党们把邱向阳搜了一遍,从口袋到鞋底,都搜过了,没发现有信。   “去她的宿舍搜。”那个推了邱向阳一把的女生叫嚣,“肯定被她藏在宿舍里,我们去搜,贱人,等我们搜出来,有你好看的。”   赵芸心不甘心,想去搜,但又有些犹豫:“她住的是高三宿舍。”她并不想事态扩大化。   姐妹党们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起来,最后有主意了。   “我们可以装作是她的朋友,去她的宿舍,坐一坐。”   赵芸心的姐妹党们包围住邱向阳,裹胁着她,去了她的宿舍。   正在宿舍里休息的蔡卢刘三人看到有人进来,还是一大波人进来,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向阳,怎么了?”蔡晓玲关心的问道。   邱向阳还未说话,赵芸心已经重重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哦,学姐,我们是向阳的朋友,来她的宿舍看一看。”   蔡晓玲朝邱向阳看去,邱向阳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嗯,她们只是看一看。”   赵芸心朝邱向阳看去:“你的床位是哪个?桌子是哪个?”六中的宿舍布置是,一面墙是一排的上下架床铺,另一面墙是一排的书桌和柜子的组合桌。   邱向阳指出了位置,姐妹党们立刻开始找信了,不过因为是在高三宿舍,她们还是有所收敛的,并没有乱扔东西,也没有弄出太大的吵杂声。   翻遍了床上的所有东西,也翻遍了书桌和柜子,就连书架上的书,柜子里的行李箱,都被翻了个遍,没发现信。   赵芸心和姐妹党们都沉默了,尤其是那个信誓旦旦说程浩给邱向阳写了信,邱向阳一定藏着信的女生,更是蔫了。   “搜完了吧?我说没有吧。”邱向阳在一片沉默中开口了,“你们可以走了吧?”   蔡晓玲也开口了:“你们要是没事就走吧,我们要休息了,下午还要上课呢。”   卢若兰手里拿着手机:“你们快点走,再不走我要打电话叫宿管老师了。”   赵芸心她们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如果不是宿舍里还有高三学姐,她们肯定还要继续逼问邱向阳的。   看着赵芸心她们离开了,邱向阳把门关上,然后轻手轻脚的收拾起东西。   “向阳,她们在找什么?”蔡晓玲直接问道。   邱向阳边收拾边回答:“她们非说有人给我写了信,她们要搜那封信。”   “什么信?”卢若兰立刻来了精神,“是不是表白信?”   邱向阳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蔡卢刘三人立即兴奋了起来:“表白信哟。”   邱向阳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热:“没有啦,我没收到过什么信。”她是咬死了没有信。   蔡卢刘三人没有追问,只是嘿嘿嘿的笑着交换眼神。   午休结束,邱向阳背着书包去了教室,结果她刚出宿舍楼就被人堵住了。   这回不是赵芸心她们了,而是一个男生,一个邱向阳并不认识的男生。   虽然剃的是正正常常的寸头,耳朵上也没有打耳钉,但是这个男生就是显的坏坏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桀骜之气。   不过这个男生在对着邱向阳的时候倒是正常的态度,还隐隐的有些紧张。   “你好,邱向阳,我是程浩。” 第16章 程浩   程浩!邱向阳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就是给她惹来了大、麻烦的程浩!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邱向阳抓紧了书包带。   程浩不自在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邱向阳的眼睛:“我,给你,写了封信,你收到没有?”一句话给程浩念的断断续续,充满了忐忑的意味。   “没有。”邱向阳立即否认,绝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收到过,什么都不知道。   程浩听到这个回答,也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轻松,心情蛮复杂的,失落是因为他以为信被别人拿走了,她没看到,轻松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他喜欢她,他面对着她没有那么紧张,但是信不见了的话,他还得再表白一次,这就很尴尬了。   “呃,那个,我早上在你桌子里塞了封信,你没看到吗?”程浩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邱向阳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   程浩听了后没有反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让开。   “那个,同学,你能不能让开一点,我要去上课。”邱向阳用商量的语气问道,她也是没办法,程浩堵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他不让开,她也不能走开,还得承受来来往往的路人的目光。   就这么煎熬了几分钟,邱向阳越来越不安了。   “邱向阳,我喜欢你。”程浩突然仰天大喊,差点把邱向阳给吓死。   邱向阳拼命往后缩:“你,你干嘛?”说完还把书包脱下来拿到胸前挡着。   程浩的脸上浮现明显的强悍之气:“邱向阳,我说了,我喜欢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去,这还有强迫的啊?你以为你是在演偶像剧啊?邱向阳急了。   “我都不认识你啊,你说你喜欢我,我就要做你的女朋友了?什么道理嘛,感情的事又不能勉强。”   程浩却抬起下巴:“你可以先当我的女朋友再慢慢了解我,我不着急。”   “可是我不愿意啊。”邱向阳提高了声音,“莫名其妙出来一个陌生人就说要给他当女朋友,哪个女生会答应啊?”   再三被拒绝,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程浩的脸色很难看,觉得很丢脸,但是他还是不肯放弃,又或者说他和邱向阳杠上了。   “你要怎么样才肯做我的女朋友?”程浩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强硬。   邱向阳坚决摇头:“我是不会做陌生人的女朋友的。”   程浩深呼吸,再深呼吸:“好吧,那我们先做普通朋友吧,我叫程浩,高一(5)班,请多指教。”   邱向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点点头。   程浩看了眼手表:“快到时间了,我送你去教室吧。”   邱向阳无法逃脱,只能由程浩送着去了教室,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很是尴尬。   到了高一(1)班的门口,程浩却没有停住脚,继续往里面走去。   “哎哎,你不用送了,我已经到了。”邱向阳赶紧说道。   程浩回头:“不差这几步。”   差,当然差,你进去了会让我的同学们怎么看我啊?   邱向阳小声却坚定的说道:“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不想让人误会。”   程浩又深呼吸:“好吧,放学见。”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   什么?放学见!我不想见你啊!   邱向阳回头想要喊住程浩,结果他却已经离的有段距离了,走廊上还有很多同学,再喊他就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邱向阳只能低头进了教室。   邱向阳这一副闷闷不乐进教室的样子,看在了所有在教室里的同学的眼中。   有男生送邱向阳上学,男生走后邱向阳还闷闷不乐的,哇,有大八卦啊。   邱向阳被程浩这一出搞的心浮气躁,一下午都在想着放学时该怎么避开程浩,所以对班上同学们的反应完全忽略了,直到同桌方珊珊悄悄问了她。   “你和那个5班的程浩,是怎么认识的?”方珊珊为了保密,左手一个课本,右手一个课本,前后遮挡,确保她的问话不会被前后桌听到。   “啊?你怎么知道的?”邱向阳心惊肉跳,紧接着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不会全班都知道了吧?”   方珊珊笑的眉眼弯弯:“是啊。”   腾的一下,邱向阳的脸全红了。   “不会吧,那怎么办?怎么办?”邱向阳的脑子都懵了,“他们都说我什么了?”   “也没有,就是在猜他是不是在追你。快说说,他是不是在追你?还是已经追上了?”方珊珊的八卦心都快爆棚了。   邱向阳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方珊珊打量着邱向阳的神色,笑的越发的贼兮兮:“哦,我知道了,先是普通朋友,然后就是,嘿嘿嘿。”   “嘿什么嘿,我和他真没关系,在今天之前,确切的说,是今天下午之前,我都不认识他,到现在我也只知道他叫程浩,是五班的,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邱向阳努力澄清。   方珊珊还是笑:“知道了知道了,好吧,既然你不知道他,那我就给你说说吧。”   从方珊珊的口中,邱向阳知道了程浩的基本资料。   程浩,全年级知名的坏头子,从小学起,他就是个爱打架的坏学生,到了初中时,就更是叛逆的不得了,逃学、打架、吸烟、混网吧,在他就读的初中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刺头,他的成绩不好,中考时勉强达到了六中的录取分数线,不过他的家境好,家里开了个公司,从小学到高一,他家里每个月都在给老师们送钱,所以老师们都对他的叛逆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份,都不会为难他。   所以,综上所述,程浩是个有保护、伞的叛逆少年。   邱向阳的头都要炸了,这么麻烦的家伙缠上她,她该怎么办啊?   邱向阳瞬间想到了新闻报道里的恋爱不成泼硫酸的惊悚新闻。   方珊珊耸了耸肩:“你可以直接拒绝他啊。”   “我拒绝他了啊,可他不听啊。”邱向阳脱口而出。   方珊珊瞪大了神,瞬间兴奋了:“他表白了?他表白了?他真的表白了?”   邱向阳立即捂住嘴,待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打自招时,她放弃了挣扎:“嗯,他表白了,可是我拒绝了,但他非说要和我做朋友,还送我来教室,还说放学时要来接我。珊珊,我该怎么办?”   方珊珊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就和他做朋友呗,你尽量表现的木讷无趣些,等他觉得没意思了,就不会再来找你了,他那种中二少年,喜欢的只是刺激,和你做朋友,可能只是因为对你这个学霸有好奇心吧。”   邱向阳想了想,觉得方珊珊说的很有道理,程浩对她应该就是好奇而已,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能摆脱就好,她才不想和这样危险的男生有什么关系。   放学的铃声响起了,邱向阳预想的躲避方案却没办法实施,因为快班的一大特色就是,永远在拖堂,等到讲台上的老师讲的痛快了,宣布下课了,放学铃声已经响过十分钟了。   程浩早就在走廊上等着了。   邱向阳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由程浩护送着离开教学楼。   放学了就该吃晚饭了,邱向阳想要去食堂,可是程浩却不肯:“食堂的菜又不好吃,我请你到外面吃吧。”   “不用了不用了,”邱向阳连连摇头,“我喜欢在食堂吃饭,你也快回家吃饭吧。”   “我家没人,他们天天在外面应酬,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吃饭。”程浩直接拉起邱向阳的手,在邱向阳的后退反抗中,拉着她往校门方向走,“你就陪我吃顿饭吧,吃完饭我就送你回来。”   六中附近就餐环境最好的小餐馆包间里,邱向阳和程浩相对而坐。   邱向阳低着头不说话,两只手在桌子的遮挡下,左手搓揉着右手腕上的红痕。   程浩点完菜后就直接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等他回过神来,他注意到了邱向阳的动作,他直接从原来的位置,也就是邱向阳正对面的位置,挪到了邱向阳旁边的位置。   程浩伸手拉过了邱向阳的右手,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红痕,心里一下子更尴尬更紧张了:“对不起,我太用力了,我下次不会了。”   邱向阳想把手抽出来,结果程浩不放手,努力了一会,她只能用另一种办法让程浩放手:“你再拉就瘀青了。”   程浩赶紧放开了手:“对不起对不起。”   邱向阳不想和他说话,闷头揉红痕。   包间里再度陷入沉默的氛围中。   服务员上菜了,程浩点了四菜一汤,他拼命给邱向阳夹菜,邱向阳从来不会浪费食物,他给她夹的菜,她全吃了。   两个人吃四菜一汤实在是有点多,最后还打包了两份打包盒,程浩自然是不会要的,是邱向阳觉得太浪费了,让服务员拿来了打包盒,她准备打包回去当明天的菜,反正现在是冬天,不需要冰箱也可以冷藏的很好,明天拿电热锅热一热就是了。   吃完饭,邱向阳以为能摆脱程浩了,结果程浩把邱向阳送到了教室后,又留下了一句话。   “晚自习后我来接你回宿舍。”   不,你不要来了。   邱向阳很想喊出这句话,可惜程浩似乎早有准备,留下那句话后就跑了。   跑了。   邱向阳有预感,她觉得她将会有一段很难熬的日子了。 第17章 监控视频   晚上11点,宿舍统一拉闸,邱向阳拉上围帘,开启了与桂哥的聊天窗。   “嘿,桂哥。”邱向阳没什么精神的朝桂哥打招呼。   桂哥放下手中的书卷,搬了一张靠椅过来,然后坐在靠椅上与邱向阳面对面。   “你今天怎么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   邱向阳垂下脑袋:“被一个麻烦缠上了。”   桂哥很想把“是不是有妖精心悦于你,而你却不喜于他啊”这句话说出来,但是他又不想在邱向阳面前承认自己偷看了她的书信,这个实在有违君子之风,所以他只能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顺着邱向阳的话问下去。   “什么麻烦啊?”   邱向阳已经在晚自习的这段时间挼清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的因果关系,程浩向她写了表白信,被人看见了,并透露给赵芸心的姐妹党知道,姐妹党向赵芸心报信,赵芸心带着人来找她的麻烦,所以一个很清晰的关系出现了,赵芸心喜欢程浩。   邱向阳不想招惹程浩,也不想招惹赵芸心,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读书,然后考大学,但是现在程浩却一意孤行的把自己与他绑定在一起,虽说他可能最终会因为好奇心耗尽而自动与她断开关系,但是她并不想把主动权完全交到程浩的手中,巴巴的期盼着他早点断开关系,她还是想能靠着自己把程浩摆脱掉。   不过,她完全没有经验啊,要怎么样才能安全的摆脱程浩啊?她可不想一时痛快了,却惹来程浩日后长久的针对和报复啊。   邱向阳把她的苦恼向桂哥诉说:“两个女妖精,一个男妖精,女妖精甲喜欢男妖精,男妖精喜欢女妖精乙,女妖精乙谁也不喜欢,可是因为男妖精喜欢她,女妖精乙被女妖精甲欺负了,那么,女妖精乙该怎么办呢?”   男妖精女妖精,还甲和乙呢,听起来挺绕的,但是桂哥偷看过邱向阳的书信,所以一听她所说的,他就知道里面的关系了,她就是那个受欺负的女妖精乙,那个男妖精就是写信的程浩。   桂哥靠在椅背上,右手指节敲了敲扶手:“女妖精乙打不赢另外两个妖精,也借不了势吗?”   邱向阳点头:“嗯,打不赢,而且没势力没靠山。”   她其实和孤儿没两样,没有人能让她依靠,其他同学要是遭受排挤了,家里还能为他们安排换班或转学,要是和别的同学打架了,家里也能为他们出头,不管是争取利益、开脱责任,还是赔偿道歉,都不需要他们自己去直面。   但是她不一样,她受欺负了受排挤了,也没办法转学,她也不能和别人撕逼打架,因为她连住院都没有钱,更不要说打架后的道歉和赔偿了,对方有家长,她没有家长,对方家长要是不依不饶不讲道理的非要她赔偿,她能怎么办?难道指望学校和老师为她出头吗?   不可能的,不是自家的孩子,谁会为一个惹了麻烦的学生尽心尽力担责任呢?   所以她只能忍,忍着忍着,她也就习惯了,遇到麻烦,能避就避,避不了就只能忍了,忍着忍着,就毕业了,毕业了就换学校了,有了新同学和新环境了,等到考上大学了,到了大城市,她就更是可以彻底摆脱这种因为家庭背景而带来的岐视了。   邱向阳只能这样乐观的想像着未来。   桂哥皱起了眉,打不赢,还没势力没靠山,这样的处境,让他怎么想办法?   “真的一点儿靠山都没有?”桂哥提醒邱向阳,“你的父母家人呢?”   邱向阳垂下脑袋:“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   哦,是孤儿啊。桂哥了然。   “那你有朋友吗?”桂哥又问。   邱向阳对了对手指:“这种事,不好给朋友招惹麻烦吧。”确切的说,是她没有朋友。   邱向阳对于朋友的定义要求比较高,相处的比较好的同学和舍友,比如同桌方珊珊,和宿舍的蔡卢刘三人,在她看来,并不能算是朋友,朋友是要经过长久相处,确认三观合适,并且共同经历过麻烦或大事件,有深厚情谊的,才能算是朋友,不然随随便便的就是朋友就是闺蜜,那么那些朋友插刀闺蜜撕逼的事情,也难怪会常常有所耳闻了。   桂哥认认真真的盯着邱向阳看了许久,久到邱向阳都不敢抬头直面,反而要把头深埋到被子里了。   桂哥终于开口了:“你,你再想想吧,一个人不可能身边一点儿能利用的关系都没有,一定有你能用到的关系,你再多想想。”前世他在那般的艰难境地中,尚且能找到可用之人,难道她还能比他更难?   最后邱向阳失落的,又或者说是羞愧的,结束了与桂哥的对话。   躺在床上,邱向阳再一次的辗转难眠。   桂哥说她身边一定有能利用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她真的有吗?   第二天早读,邱向阳幸运的没被程浩逮到,也是因为冬天的清晨太冷了,早上起床本就是一件极度考验意志力的事,不迟到就算好了,更何况还要赶早读,平白少睡四十分钟,程浩是个经常逃课的老油条,他怎么可能会早起来赶早读。   早读结束后就是正式上课了,但是在第一节 课铃响之前,进来的不是第一节课的课任老师,而是班主任洪老师。   洪老师一进来就点了邱向阳的名字:“向阳,你跟老师来一下。”   邱向阳一头雾水的跟着洪老师出去了,洪老师没有在走廊上停留,而是直接带她去了办公楼。   进了办公楼,洪老师带邱向阳进了他所在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老师,看到洪老师带着邱向阳进来了,几个老师似有默契的离开了办公室。   这样的情况令邱向阳越发的不安了:“洪老师,我是犯什么错了吗?”   洪老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随手一指:“你搬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邱向阳提着心,搬了椅子坐下。   “向阳啊,昨天你是不是被人给堵住欺负了?”洪老师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像是兴师问罪,反倒是怜惜。   邱向阳很是惊讶:“哎,洪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监控探头都拍到了。”洪老师叹了一声,这道叹声里的感情就丰富了,不只有怜惜,似乎还有感叹和担忧。   “怎么了?”邱向阳疑问。   “昨天县领导和教育局领导来学校视察,下午的时候领导们参观了监控室,然后随便调看了一下监控视频,就看到了你被堵住拉拽的那一幕。”   说来也巧,昨天因为领导视察,学校老师们一整天都在严抓严盯的,幸好各处也都风平浪静的,迟到逃课上课看手机的一个都没有,没有让领导们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在放学后午休前,所有人都去吃午饭的这段时间里,本应空无一人的宿舍楼里竟然会出问题,还是这样的大问题。校领导们原本就是专门挑了这个时间段给县领导们看的,因为这个时候宿舍楼里没人,没什么涉及隐、私不能看的,正好让县领导们看看六中的监控工作做的多好,结果好了,正撞上不能看的,当时县领导们和校领导们的脸色就都很不好看了。   县领导们在下午的视察结束后,专门就校园安全问题说了许久,让学校用心工作、关心学生,这是摆明了要扣大分数了。   在县领导们走后,校领导们立刻开了一个会,相关责任人都要写上检讨书,并要汇报改正思路,开完会后,接下来就是层层落实、层层批训了。   洪老师就是在昨晚晚自习时被叫去了监控室看监控视频,宿舍楼里发生的一幕,不管是欺负人的那些学生,还是被欺负的那个学生,都要辩认清楚身份,所以每个班级的班主任都被叫了过去认人。   洪老师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画面里被欺负的女生是邱向阳,但是因为轮到他辩认画面的时候已经挺晚了,都已经是晚自习第二节 课了,洪老师不想打扰邱向阳,便挪到了今天早上才来找邱向阳说话。   县领导和校领导看到了昨天那一幕的监控视频!   这个认知一下子把邱向阳惊住了,呆住了。   学生纠纷=内部矛盾=学校麻烦=两方追责=各打五十大板。   这一次,六中会像以前的学校一样,追究她的责任吗? 第18章 学校的态度   “你被欺负了,怎么就不会来找老师帮忙呢?”洪老师疑惑的问道。   昨晚看到监控视频时,他是真的万分庆幸在监控记录的后段里,邱向阳是完整的出来的,衣服是完好的,身上没有受伤,头发衣服也不湿不脏,没有那些糟心新闻里的扒衣裸、拍的事情发生,也没有按头灌水埋厕坑拖把打头的事情发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不过在庆幸之后,洪老师却对邱向阳的隐瞒行为大为不解。   这是为什么呢?   邱向阳低垂着头,闷声回答:“因为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啊。”说了也不过是明面上道歉,暗地里加倍欺负罢了,她小时候还会找老师,后来也不再找了。   “说了为什么会没用?”洪老师追问。   邱向阳不想说以前的事,但是洪老师一直问一直问,她最后只能把以前的遭遇都说了,小学时她每次被欺负,她都会向老师告状后,然后那些欺负她的同学们就会由家长们领着,当面向她道歉,然而道歉根本就与事无补,后面那些人再欺负她,再道歉,再欺负,再道歉,陷入一个死循环,到了后来,反倒是所有同学都说她难相处,气量小,家长们也说不过是同学间的打闹,是她小题大做,她这个受害人反倒成了坏人。   “你小学时是这样,那初中时呢?也是这样吗?”洪老师又问。   邱向阳点点头:“差不多吧。”   洪老师对她更加同情了:“以后你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和老师说,你以前的班主任们可能不怎么想理会这种学生间的矛盾,但是老师不会,六中也不会,你要相信老师,相信学校。”   邱向阳抬头,眼中含着满满的疑惑。   这么标榜自己和学校,真的大丈夫?   洪老师笑了:“你放心吧,只要想管,没有管不了的。”六中一直是差校,这么多年来,各种刺头层出不穷,论起管刺头,六中绝对比邱向阳以前待过的学校有经验有手段多了。   洪老师与邱向阳开诚布公的谈过之后,又带她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在邱向阳有限的十五年岁月中,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邱向阳好紧张,可是等到她进了校长办公室之后,她才发现她不应该是需要紧张的那个,昨天堵她的赵芸心和姐妹党们,一个不落的全在办公室里了。   办公室里,除了校长,还有好几位老师,有高一几个班的班主任,还有教务处主任和保卫处主任,这两个都是令全校学生闻风胆颤的人物,尤其是保卫处主任,据说他还有黑道背景,不过这个说法只是从高二高三那边流传过来的传闻,不知道真假。   校长肃着脸,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个是小型家用摄像机,正亮着红灯,另一个是显示器,正播放着昨天监控视频,校长让邱向阳和赵芸心她们当面对质,重复昨天监控视频里的对话。   邱向阳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但是赵芸心她们的压力就很大了,几乎是憋着泪包对完了话。   校长和老师们听完了邱向阳和赵芸心她们的对话后,才知道这件事里原来还藏着另一件早恋的事,牵扯到程浩这个叛逆份子,不过与校园暴力相比,早恋也不算多严重的事,可以押后再议。   监视视频上的对话对完后,校长又问邱向阳,她们在公共洗浴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赵芸心她们眼巴巴的看着邱向阳,希望她在告状时不要添油加醋,她们倒是想的明白,不指望邱向阳会圣母心大发的包庇她们,只希望她不要落井下石,给她们添上没有做过的罪名。   邱向阳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如实的讲述了她们在公共洗浴间内的所做所为。   问完话,校长又点开了另一段监视视频,是她们从公共洗浴间出来后,去了邱向阳宿舍搜信的那一段。   这时候校长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进来的是高三的年级级长,也就是蔡卢刘三人的班主任,他带着蔡卢刘三人过来了。   邱向阳心中暗惊,清山六中果然很有对付校园事件的经验啊,连提审的节奏都掌握的这么好,这个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磨练出来的。   蔡卢刘三人进来后,把昨天宿舍里发生的事情如实的讲了一遍,她们并没有多么的添油加醋,只是把赵芸心她们当时的态度讲的更加恶劣一点而已,她们可不希望学校把赵芸心她们轻轻放过。   校长在了解了全部过程之后,让邱向阳和蔡卢刘三人先回教室上课去,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学校对赵芸心她们的具体处份了。   邱向阳很想知道六中会对这样的学生“内部矛盾”采取什么样的处份,真的会像洪老师讲的一样,与别的学校不一样吗?   邱向阳一上午都在惦记着这个事,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邱向阳总算从程浩那边听到了一点消息。   程浩照他昨天所讲的那样,又来接邱向阳放学和吃饭了,虽然邱向阳还惦记着昨晚打包的菜,不吃就浪费了,但是她更加惦记赵芸心她们的处份,就这样被程浩勾着一起去校外吃饭了。   还是昨晚那家小餐馆,还是那间包间。   “她们被叫了家长,那个陈青头也给她们立了规矩,反正以后她们不敢在学校里嚣张了,更不会为难你了。”程浩平平淡淡的把事情说了。   陈青头就是六中的保卫处主任,他的背后有大幅刺青,虽说现在已经洗掉了,但是还有痕迹在,听说他以前是混社会的,还当过地头蛇,也进过牢,所以六中的老油条学生们都以陈青头来代号他,只要是陈青头出面,还真没有刺头敢跟他硬扛,进没进过牢,在这些年轻的叛逆少年的眼中,地位和份量还是差别很大的。   邱向阳听完后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也没问学校对赵芸心她们还有什么样的具体处份,更没问陈青头是怎么给她们立规矩的,她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要知道这一次学校为她出气了就可以了,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保护,还是由学校出面,这让她对六中的好感提高了许多,从60分能提升到80分了。   程浩说完邱向阳想知道的消息后,低头看着眼前的白米饭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引来的,我没想到她们竟然敢这么对付你,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邱向阳觉得这顿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就是她此刻嘴里含着的饭都要咽不下去了。   邱向阳连吞两口汤,把饭吞了下去:“程浩,你不要这样,我们只是普通同学而已,你没必要说什么保护我......”   程浩没让邱向阳说完:“没有我保护,你要是又被人欺负了呢?你就一直忍下去?”   邱向阳低头看着桌子,声音也低低的:“赵芸心她们不会再来欺负我了。”   “没有赵芸心还会有别人啊,你以为学校里就那么干净?”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程浩见邱向阳就这么固执的不要接受自己的好意,他的自尊心也很强,受不了这样的一再拒绝,气的站了起来摔了筷子。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程浩气冲冲的走了。   邱向阳一个人留在包间里,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这些菜起码要八、九十块吧,她的钱包里可只有五十六块啊,等下该怎么结账啊?   邱向阳喊来服务员,问她这些菜一共多少钱。   服务员让她稍等,她去服务台看了下单子,回来和她说已经付过账了,一共九十六元。   邱向阳心中一松,太好了,程浩这家伙总算还有点绅士风度,没让她来付钱。 第19章 后续   在小餐馆那边浪费了太多时间,点菜、等菜、和程浩说话、问账单、打包,等到邱向阳回到宿舍开启与桂哥的聊天窗时,已经比平时迟了快一个小时,而桂哥那边已经是第四天了。   “嘿,桂哥。”邱向阳心情很好的朝桂哥打招呼。   桂哥一听到邱向阳的声音立马就扔了书卷,快步朝窗户而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邱向阳浅笑摇头:“已经不麻烦了,上次我说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桂哥好奇问道。   “说来挺巧的,正好那天有大人们来学堂里巡视学风,恰恰就看到了有人欺负我,后来学堂就出面了,帮我惩戒了那些人。”邱向阳把事情的经过用桂哥听得懂的话解释了一遍。   桂哥听懂了:“原来如此。”   接着他又惊讶了:“你们妖精还上学堂?”   邱向阳点头:“是呀,从六岁起就要上学堂了,若是学业有成,可以一直学到二十二岁。”也就是到大学毕业。   “二十二岁!”桂哥更吃惊了,“女妖精也是如此?不用嫁人了?”   邱向阳轻哼一声:“我们是妖精,不需要嫁人。”   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不过说了又没什么关系,反正她这边的世界与桂哥没关系,她就懒的多做解释了,就让他以为妖界就是不结婚的好了。   桂哥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桂哥转身退开。   “哎,哎,桂哥你去哪呀?生气啦?”邱向阳赶紧喊桂哥。   桂哥没回头,直接走到书桌后,然后拿起一个东西,又转回窗户这边来。   “给你防身用,虽然麻烦解决了,但是你也要多留点心,以后不要再被人欺负了。”   桂哥递上了一柄极小巧的小刀,木柄银鞘,没有繁复的纹饰也没有华丽的宝石点缀,造型很是简单,但是整个刀身只比邱向阳的巴掌长上一点点,其中刀柄还占了一半的长度。   邱向阳拿起小刀,抽刀出鞘,寒芒乍然闪出,惊的邱心阳周身发寒。   “这么锋利的刀,能杀死人的吧。”邱向阳面现惊容,不敢收下。   “没事,刀身很短,就算想杀人,还得拿捏的准分寸,这刀用来对付寻常人尚且只能划伤而已,更何况你要对付的可是妖精,妖精的皮可比凡人的皮坚硬多了,还不一定能捅的进去呢。”桂哥嘲讽邱向阳的大惊小怪,“送你这把刀,只是因为刀身上刻了驱邪咒,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聊胜于无吧。”   邱向阳想想也是,这么短的刀身,也就跟美术刀差不多了,连水果刀都比它长呢,而且美术刀和水果刀都不算管制刀具,这把刀应该也不算吧。   不过,再短的刀,真伤人了也麻烦,邱向阳还是不敢收下。   “算了,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敢拿刀,真要防身的话,我们这边还有别的防身工具。”比如防身电击棍啦,比如防狼喷雾啦,这些都比刀具安全多了。   桂哥自然知道妖界的法器多,肯定有比刀具更有用的法器,但是这把刀是他的心意,是他送给朋友的心意。   “你就拿着吧,多备一把刀,说不定遇事时能应应急。”   邱向阳拿着刀,看着桂哥关心的面容,心中止不住的涌起暖暖热流,从小到大,真心关心她的人太少,如今多了一个桂哥,她真的好幸运。   “谢谢你,桂哥。”邱向阳轻轻的说道。   桂哥笑了。   在接受了桂哥的小刀后,邱向阳想到小窗户的“未知”条件,便爬下床寻找回礼,她在书桌的收纳盒里看了半天,才选中了一瓶风油精,当作回礼“交易”给桂哥。   一个小小的纸盒子托在邱向阳的手掌心上:“这个是风油精,很好用的,既可以把它涂抹在太阳穴上醒脑提神,还可以涂抹在蚊虫叮咬处,消肿止痒,对了,还可以口服治拉肚子,功效挺多的,盒子里有具体用法,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桂哥接过纸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极小瓶的瓶子,瓶子的质地像是透明的琉璃,里面则是碧色的药液,盖子还未打开就已经有一股奇怪的气味逸出,打开一嗅,顿时一股强劲的气味从鼻尖直冲上天顶灵台。   桂哥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连打三个大喷涕。   “痛快。”桂哥觉得这三个大喷涕打的太痛快了,如今因为天冷,他的鼻子里总有些闷闷的,一喝热汤还会流鼻水,这一打大喷涕,鼻子一下子通透了。   桂哥再展开盒子里的说明书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风油精的各种用法,有外用有口服,实在是很实用的药品。   “此风油精甚好,能治诸多病症,这个礼甚合我的心意。”桂哥很高兴收到这样的好礼物,只是,“这药贵吗?能多备吗?”好药总是不嫌多的,多多益善。   邱向阳摇头:“贵倒是不贵,反倒是因为太便宜了,药店里卖的少,想要多备的话得向药店订货。你先用用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体质,若是合用的话,我就向药店订货,要多少有多少。”现在的药店就是便宜药难买,卖完了就得等下一次的补货,贵的药倒是占了七八成的货架,还都是最方便顾客挑选的好位置。   桂哥欣喜:“能买到就成,最怕买不到。如此我先用着,若是合用了,便让你多订些来。”   “行啊。”邱向阳含笑应道。   结束了与桂哥的聊天,邱向阳拉开围帘爬下床,正准备趁着午休时间未结束,赶紧背背英语单词,蔡晓玲她们刚好回来了。   “哎,向阳你在啊,太好了。”蔡晓玲她们兴冲冲的跑过来围住邱向阳。   “怎么样?听说了没有?赵芸心她们的事。”蔡晓玲还挤眉弄眼的。   “听说了,被叫了家长,还被陈青头给立规矩了。”邱向阳把她从程浩那边听来的消息给说了。   “不只。”蔡晓玲笑的有些幸灾乐祸,“听说要全校大整顿咯。”   “全校大整顿?”邱向阳不知道这与赵芸心她们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   蔡晓玲摸摸邱向阳的头:“你还小,不知道,你看着吧,等到被抓被整顿的人多了,你以为引起这场大整顿的罪魁祸首能过的好了?嘿嘿嘿,新来的就得刹刹锐气,不然真以为六中是这么好混的?”   下午第三节 课,原定的课程临时改成了全校师生操场大集合。   操场的主席台上,校长对着话筒讲了一个多小时的话,重点是校风校纪,说是因为县领导们在昨天的校园视察中,发现了一些纪律问题,所以学校现在要严抓狠抓,直到这个学期结束,让所有学生注意遵守纪律,不然被抓到了,就是大处份了。   校长的话令操场上有些骚动,学生们都在下面交头结耳,打听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让校长这般大动肝火。   然后高一女生校园霸凌的事就被传遍了全操场,高二高三生看向高一方阵的目光就有些兴味了。   既然是要狠抓纪律了,那么迟到、逃课、混网吧,这些都是要狠抓的,还有衣装打扮,不能染发,男生头发不能过长,女生不能戴首饰,这些也是要严抓的,于是本来只要忍一天的,却突然被拉长到了学期末,习惯了自由奔放的刺头们就都不痛快了。   他们不痛快了,就得找祸头子出出气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赵芸心和她的姐妹党们就老是被人找麻烦,有好几次明明学校保安就在旁边,但是保安也只是冷眼旁观,只在对方有动手迹象的时候才喊两声制止,而出了校园,赵芸心她们被人恶意针对的时候就更多了。   赵芸心她们尝到了什么叫做校园霸凌,以往都是她们欺负人,如今轮到她们自己了,她们才知道有多可怕,而且她们还不敢请假在家,因为她们才刚刚被叫了家长,这才几天呢,还不到一周,她们就是想请假,家长们也是绝对不肯的。   一周后,高二高三的刺头们也不再对赵芸心她们感兴趣,故意针对她们了,这也是六中的一个潜、规则,一周时限。   而这个潜、规则,来源于三年前的一场大事件。   “什么事件?”邱向阳向宿舍里的三位学姐请教。   蔡晓玲靠坐在椅背上,转着笔:“听说三年前学校里有学生斗殴,因为学校当时正在建实验楼,钢筋砖头到处放,就有几个学生在周末时到学校约架,拿着钢筋砖头打了一场,然后有一个学生重伤,被打成了植物人,这事当时闹的很大,学校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事情压住,没上新闻,不过后来校长就换人了,保卫处也大换血,陈青头也是那时候走马上任的。后来学校是怎么整顿的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从那时候起,六中就有了几条规矩,一是不能在学校里闹事,附近也不行,要打架都得忍着去远的地方打,二是不能结怨太久,有什么事一周以内解决,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以后遇到了再讲给你听。”   邱向阳听后只觉得六中还真是一所不寻常的学校,自有一套规矩,而这套规矩感觉还不赖,最起码她是受益了。   嗯,邱向阳对六中的好感度又提升了。 第20章 穿越   邱向阳再一次开启了与桂哥的聊天窗。   “嘿,桂哥,我和你说哦,那些欺负我的女妖精们......”邱向阳一开口就兴奋的和桂哥说起赵芸心她们的事,巴拉巴拉的心里暗爽的不行。   桂哥只是微笑听着,听完了后却问她:“然后呢?没有别的麻烦了?给你引来麻烦的男妖精呢?”   邱向阳一愣,笑容顿时僵住了:“他,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吧。”程浩这一个星期来都没有来找她,估计是上次面子丢的狠了吧。   “如果又来了呢?”桂哥半笑不笑的,“你能怎么办呢?期望学堂再一次出面,替你解决麻烦?”   邱向阳彻底没了笑容:“那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想。”桂哥把邱向阳的问题推了回去。   邱向阳双手托腮,发呆,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如果我会武功就好了。”邱向阳喃喃的说道。   桂哥耳聪目明,一下就听到了邱向阳的低喃,他笑了:“你不是妖精么,妖精的法术应该比武功更厉害吧。”   邱向阳噘了噘嘴:“我们学堂不教法术,要学法术得去另外的法术学堂去学,我没门路也没钱。”还法术咧,她倒是想学啊,去哪儿学?   “那学武功呢?”桂哥又问。   “我没钱。”邱向阳倒也想过学跆拳道,但她舍不得掏那笔学费。   “那你就是又不会法术又不会武功咯,难怪被人欺负的那么惨。”桂哥笑话她。   邱向阳一松气,肩膀都低了两分。   “那你会什么?学堂都教些什么?”桂哥实在好奇妖界的学堂不教法术会教什么。   “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算术、番语,都学。”邱向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物理化学生物又该怎么翻译,干脆把自己的课本都塞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桂哥手忙脚乱的接过十本书,因为从小接受的敬书重教的思想深入骨髓,桂哥不敢把书本随意乱放,他双手撑开不让书本掉落在地,一路小心的撑到了书桌上,再小心的摆放好。   邱向阳撑着脸,看着桂哥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桂哥把书本都摆放好后,随手取了一本他感觉封面最漂亮的书本,正是生物。   生物课本一打开,清晰入里的“血腥”画面冲入眼帘,正是细胞图。   “这是什么?”桂哥骇然失色。   “你拿过来,我看不到。”邱向阳努力朝窗子里挤了挤,“要是我能过去就好了。”   刚说完,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吸力从窗户中传来。   嗞,卟,“哎哟”。   邱向阳掉下了窗户,趴在地砖上哎哟哎哟的叫着。   桂哥更加骇然了,骇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邱向阳觉得自己全身都好痛啊,是全身被压缩的痛啊,她连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动就到处都痛啊。   “你,你怎么,掉出来了?”一双绣着金色龙纹的靴面出现在了邱向阳的面前。   邱向阳昂头一看,正是一脸惊讶之色的桂哥。   邱向阳惊的连疼痛都掩过了,她急急的四下张望了一圈:“我,我怎么过来了?”   “是啊,你怎么过来了?”桂哥想都没想过邱向阳会过来,“这个窗户不是隔绝两边的吗?”   桂哥试过好几次,但是他每次太过靠近窗户,都会有一股难以抵抗的恐惧感袭上心头,试过几次都是如此,桂哥也就放弃了通过窗户的想法,所以他根本没想到邱向阳竟然能过来。   “你能过来了,那么妖界那边的妖精也能过来吗?”桂哥心中升起了强烈的警惕戒备。   邱向阳想了想,摇头:“应该不能,因为只有我能看到窗户这边的世界,其他人看不见。”   桂哥听了邱向阳的说法,心中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也对,她本就是窗户精,通过窗户过来也是正常,别的妖精应该没那么容易过来,不然都快一年了,有这样一个连接两界的通道在,妖界那边不可能一个前哨探子都不派过来。   “你如今过来了,还能回去吗?”桂哥心里少了警惕戒备,开始关心起邱向阳来了。   邱向阳努力撑了撑身子,不行,还是起不来,她朝桂哥伸出手:“帮忙,扶我起来。”   桂哥犹豫了一下,说实话,就算他知道邱向阳是个很单纯的妖精,但是亲手去扶妖精,与妖精有身体接触,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怎么了?你怕我?”邱向阳心思敏感,桂哥一犹豫,她就想到了他怕她。   “算了,你搬个椅子过来,我扶一下站起来。”邱向阳低下头,轻轻的说道。   桂哥听邱向阳这么说,还真动了去搬椅子的心,但是紧接着他就想到了这么做很不妥。   在她过来之前,他一直拿她当朋友看,如今她过来了,难道他就拿她当妖物来看吗?   这样轻忽易弃的朋友关系,真的算是朋友吗?   他对朋友的向往,难道只是叶公好龙吗?   桂哥不愿意失去邱向阳这个心性单纯的朋友,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极难有真心朋友,如今上天给予了他一个朋友,难道他真要舍弃掉吗?   不,他舍不得,这样心性单纯的朋友,他舍不得。   桂哥弯下腰,伸手扶住了邱向阳的臂弯:“来,起来吧。”   邱向阳先愣再喜,原本陷入低谷的心情一下子升了起来:“你不怕我了?”   桂哥笑了,笑中含着几分不好意思:“是我着相了,你不是妖精,而是我的朋友。”   邱向阳开心的借着桂哥的力站了起来,然后走向窗户,她伸手探向了窗户。   她的手毫无阻碍的探入了窗户中,但是只是虚空感,没有之前的那股吸力。   邱向阳微微皱眉,心里想着:“我要回去。”   有了一点吸力,但是还不够。   邱向阳明白了,回去需要她的强烈意愿。   邱向阳对桂哥说:“把我的书本拿来。”   桂哥把书本拿了过来,邱向阳牢牢抱住了,然后她大喊:“我要回去。”   嗞,卟。   邱向阳掉在了床上,这一回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太疼了,躺在床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不过缓过劲后,邱向阳心中又涌起了激烈的兴奋和喜悦。   她可以穿越时空了,她可以在两个时空穿越了。   天哪,她太幸运了。   邱向阳转向窗户,她想向桂哥分享这个好消息。   但是窗户却是一片白屏,邱向阳碰了碰,还是白屏。   这是能量耗尽了?   邱向阳不由得担心,要是真的能量耗尽了,得攒多久才能再次开启窗户啊?   她这边六个时辰,桂哥那边六天,时间流速相差这么大,不会等到下次开启时,桂哥就变成了个白胡子老爷爷吧?   到底应该怎么充能呢?   邱向阳取下小窗户,边擦拭边思考。   小窗户已经变的很新了,就像是刚刚做好的一样,漆色都油亮油亮的。   漆色这么新,应该耗能不严重吧?要是严重的话,可能就跟她刚捡回来时一样,是古旧古旧的吧?   邱向阳想到这点,心里轻松了一些,耗能不严重的话,应该不用等到桂哥变成白胡子老爷爷吧。   可是要怎么充能呢?   太阳能?生物能?意念?滴血认主?   邱向阳对着小窗户苦思冥想,试图用意念来开启小窗户。   看了好半天,邱向阳的眼睛都瞪酸了,小窗户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邱向阳闭上眼,用手轻轻揉了揉眼睛,同时她又觉得额头中间有点痒痒的,她用手去挠。   怎么越挠越痒啊,还有点发热,不会是抓破了吧?   邱向阳赶紧爬下床,拿起书桌上的台面镜。   红彤彤的窗户印记凸显出来了,鲜艳似血。   邱向阳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向阳,向阳,你怎么样了?”桂哥看到邱向阳消失后,窗户就一片白茫茫,心里顿时大急。   她不会出事吧?   “殿下,殿下?”柯全快步进殿,他听到了太子的喊叫声,担心太子出事,立即就赶了进来。   桂哥听到柯全的声音,马上停止了叫喊。   “孤无事。”桂哥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平静的看向柯全。   柯全虽然疑心太子出了什么事,但是看到太子好好的,他也不敢当面追问太子,只能把疑心按下,决定暗中观察。   桂哥重新看向窗户,窗户里白茫茫一片。   这个窗户精应该没事吧? 第21章 再次穿越   邱向阳看着自己额头上的窗户印记不知所措。   都凸显出来了,该不会所有人都能看见了吧?   邱向阳正在着急不安,此时蔡晓玲定的午休闹钟正好响了,蔡卢刘三人挣扎着起床,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   “向阳,帮我递下外套。”卢若兰见邱向阳正好在下边,就喊她帮忙,把椅子上挂着的外套递上来。   邱向阳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把卢若兰的外套递过去。   “你的头怎么了?”卢若兰疑惑的问道。   邱向阳犹豫了一下下,还是把手拿开了一点:“我额头上有东西吗?”   卢若兰看了看:“没有啊。”   没有东西?邱向阳心中一喜,又问:“会红吗?”   “也没有啊。”卢若兰确定的说没有。   邱向阳松了一大口气,太好了,她们看不见。   邱向阳放心的把手放了下来:“我就是有点痒,抓了又有点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就先别碰了,免得越抓越麻烦。”   “嗯,好。”   虽说旁人看不见额头上的窗户印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接下来的三天,邱向阳一直觉得额头上热热的,而且易困易饿,一整天都没精神,饭量也大了一倍。   而小窗户则一直保持着白屏状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开启。   等到第四天,额头上的热度渐渐消退,到了夜晚,邱向阳入睡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与窗户合二为一了,她真成了窗户精,而窗户的秘密也向她展开了。   原来这个窗户是个初级位面交易器,可以连接另一个位面,进行位面交易,虽然只能连接一个位面,但是拥有它的人可以自由穿梭两个位面,不受次数的限制。   而窗户开启所使用的能量,则是拥有者的精神力,以及位面交易产生的能量值。   上一次邱向阳在短时间内连续两次穿梭位面,消耗了之前位面交易所攒下的所有能量值,只能依靠邱向阳的精神力保持窗户的休眠不关机状态,所以邱向阳的额头印记才会持续发热,并精力大减,这就是窗户在抽取她的精神力,如今窗户已经补充好了基本能量,可以再次开启位面了。   邱向阳从梦中醒来,精神奕奕,毫无困倦之感。   她看向小窗户,小窗户的白屏状态已经解锁,可以直接看到桂哥那边的世界了。   她现在可以自由的穿梭两个位面了,她可以去桂哥的世界,背书、做题、睡大觉了!   一比十二的时间差,不利用的是傻子啊!   不过现在小窗户的能量还不够,她还不能过去,得先交易几笔,攒够了能量值才能过去。   邱向阳按着自己的心口让自己冷静一下,然后她朝窗户里看去,此时书房里并没有桂哥的身影,而且那边也是深夜。   邱向阳退出窗户,开了手机看时间,六个时辰比六天,她这边的一个小时,就是桂哥那边的十二个小时,她再等几分钟。   之后邱向阳每过五分钟就开启一次窗户,果然没几次后就看到了桂哥。   桂哥看到邱向阳很是惊喜:“你总算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邱向阳笑眯眯的看着桂哥:“桂哥,我们来做笔交易吧,等做了交易后,我就能去你那边玩几天了。”   “得先交易,你才能过来?”桂哥聪明的听出了其中的因果关联。   邱向阳点头:“嗯,交易了我才能有来往两边的权限。”邱向阳的解释十分简单易懂。   桂哥明白了:“好,正好我一直想要你们那边的纸,你多拿几种纸来与我交易。”   邱向阳立即轻手轻脚的爬下床,从书桌上拿了空白的作业本和笔记本,她现在眼睛亮的很,不用光线就能夜视了。   邱向阳把作业本和几种不同纸质的笔记本递给桂哥,桂哥则递给她一块墨锭,入手很沉,墨香很是清雅。   “这是端墨,墨色浓厚,浓墨不滞笔,淡墨有层次,是块好墨。”   邱向阳接过墨锭,交易完成,邱向阳的眼前浮现一行字,能量值10。   一次位面穿梭需要能量值50,还不够。   邱向阳想了想,又爬下床取了一支霍香正气水:“这药是用来防治中暑的,很有效。”   桂哥接过霍香正气水,想了想,递过一支笔:“这是白州笔,笔尖顺而刚,也是好笔。”   邱向阳的眼前再次浮现一行字,能量值12。   邱向阳有些气馁,还得再交易,不过想想时间差,邱向阳又不愿放弃。   邱向阳又下床去取了一粒阿莫西林,这回她不收桂哥的交易物,收到的东西一下子多了也麻烦,她直接让他记账。   能量值15。   邱向阳明白了,看来药品的能量值更高啊。   邱向阳果断又交易了五粒阿莫西林,凑了112个能量值,这样她来回的能量值都够了。   “好了,现在我可以过来了。”邱向阳抱着书包,在心中大喊我要过去。   嗞,卟。   邱向阳再度掉落在书房的地砖上。   再一次看到邱向阳凭空出现在书房中,桂哥受到的心理冲击仍然是不小的,但是这一次他反应的就比上一次好多了,他只是微微一愣就过去要扶起邱向阳,并关切的问她:“怎么样?能站的起来吗?”   邱向阳吸吸的倒抽着冷气:“等等,让我先缓缓。”每次过来都像被挤压筒给挤压了,全身骨头都在痛啊。   邱向阳的声音很轻,但是桂哥也听清了,他就搬了一张靠背椅过来,扶着邱向阳坐到了椅子上。   缓了好一会儿,邱向阳终于缓过来了,但她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她随手擦了擦额头,一方锦帕递到了她的面前。   “用帕子擦,别用手。”桂哥一脸严肃的指正这个粗鲁的妖精何为礼仪。   “谢啦。”邱向阳才没有想那么多,大方的接过锦帕,先擦了额头的汗,再随便把手上的汗渍给擦了,“帕子脏了,等我洗好了再还给你。”   “不必,你就用着吧,我的帕子多着呢。”桂哥一见邱向阳用手擦汗,就知道她身上根本没有帕子,又或者没有用帕子的习惯,所以就直接把帕子送给了她。   “那就多谢你啦。”邱向阳知道桂哥身为太子根本不可能缺帕子用,所以很开心的就收下了。   “你这次过来会待几天?”桂哥也搬了一张靠背椅过来,与邱向阳相对而坐。   “先待一天吧,你这边一天,等于我那边一个时辰,时间还很充足呢。”邱向阳过来时特地看了时间,她那边是凌晨三点半,她在这边待一天,回去时就是清晨五点半,正合适。   桂哥含笑点头:“你那边不耽误就成了。”   说着,桂哥指了指邱向阳抱着的书包:“你带了什么过来?”   邱向阳把书包打开:“我的学堂书本,我特意带过来用功的,在你这边,我可以花一整天的时间慢慢读书,还可以好好睡一觉,真是太好了。”   桂哥一想便明白了邱向阳的讨巧方法,是在占他这边时间的便宜啊。   “那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好好读书吧,对了,你要不要先用点膳食?”桂哥关心的问道。   邱向阳是半夜过来,桂哥不提她还不觉得,他一提,她的肚子就跟着饿了。   “好,随便来点吃食就行,我不挑食。”   桂哥刚要开口叫人,突然想到两张椅子摆放在这边,还是相对而坐的摆放,让侍人看到了,难免会东想西想:“还是先把椅子摆回去,还有你,也不知道旁人能不能看到你,你还是先避到屏风后,我再唤人进来吧。”桂哥拿不准旁人能不能看到邱向阳,不敢冒险。   “嗯,你说的对。”邱向阳赶紧跟着桂哥把椅子摆放回去,然后避到屏风后。   桂哥唤人进来,这次进来的是鲁用,桂哥让鲁用却取些吃食来。   鲁用很快就捧着漆盘进来了,上面放着一盅汤,一碗白米饭,一碟时蔬,一碟炸春卷,简简单单的,像是普通人家的一餐一饭。   桂哥让鲁用退下后,邱向阳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她凑到桌案前看了看:“你吃的这么简单?”太子耶,太子不是应该一餐二十几道菜吗?怎么能吃这种满大街都是的套餐呢?   桂哥朝后一靠:“我已经用过午膳了,这些小点已经算是丰盛了,还要如何?”   邱向阳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以为宫里的吃食会更精巧一些。”没想到和她那边的套餐差不多。   “这几年气候严寒,民生艰幸,父皇为了体恤百姓,裁减了许多宫中用度,吃食也是以寻常为主。”桂哥语气平淡的向邱向阳解释。   “哦,这样啊,你的父皇还真是个好皇帝。”邱向阳对这种自动降低享受标准的皇帝是很有好感的。   桂哥也觉得父皇是个好皇帝,只是,他不是一个英主,唉,世事总是有缺憾。   “好了,你快吃吧,不吃就冷了。”桂哥催道。   邱向阳赶紧把饭菜给吃了,还吃的很干净,干净的让桂哥有些头疼。   他刚刚已经用过午膳了,用过午膳还能吃这么多,估计到了晚上,母后又要把他叫过去,劝他不要暴食伤了身子。   哎,还是当皇帝自由自在啊。 第22章 隐身   桂哥并没有在书房里一直待下去,在邱向阳吃完饭后不久,桂哥便离开书房,去时金殿上课去了。   时金殿是太子读书的宫殿,位在东宫,顾名思义,时金便是时光值千金的意思。   邱向阳对于太子的学习内容很感兴趣,但是她也知道她过来是为了自己的学习,而不是为了看别人学习,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躲在书房里背书、做习题。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因为桂哥下了命令,书房暂时关闭,不许任何人进去,所以书房根本没人进来,邱向阳放心的沉浸在题海之中。   光线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邱向阳伸了个懒腰,看向透着光线的窗户,她来时太匆忙,忘记带手表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有5点了吧,光亮暗了那么多。   嗞,轻轻的门轴转动声之后,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朝书房内间走来,邱向阳一个机灵,赶紧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塞进书包,然后一猫腰,抱着书包躲到了极大极宽的书桌之下。   灯火亮了起来,越来越亮,也不知道点了多少根蜡烛,书房里一片亮堂堂。   “好了,你们下去吧。”桂哥的声音响起。   邱向阳放下了提着的一颗心。   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退出了书房。   “向阳?向阳你在吗?”桂哥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房有些担心。   邱向阳从书桌下面钻了出来:“我在这里。”   桂哥看到邱向阳出来了,脸上不自觉的展露了笑容:“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你还挺早放学的嘛。”邱向阳觉得现在大概是在5点,平时下午5点她还没放学呢,因为拖堂嘛,最后一节课拖的最久了。   “早吗?”桂哥推开一扇窗户,“看,金乌西垂了。”   邱向阳走到窗边往外望去,窗外是一座花园。   “哇,外面是花园啊。”邱向阳欣喜。   “嗯,这一边是小花园,那一边是宫墙。”桂哥指了指邱向阳出来的那扇窗户,“只有这边还算有风景可看。”   邱向阳趴在窗台上看小花园的景色:“真美。”大气中又不失精巧之处。   夕阳渐渐落下,把一切都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桂哥早就看腻了小花园的景色了,他转头看向邱向阳,正要问她想吃什么,他让人传来,结果他就看到了她身上的不同之处。   她竟然没有影子。   桂哥脸色微变,妖精没有影子吗?不是说鬼才没有影子吗?   邱向阳看到桂哥在看她,她也转头看向桂哥,见到桂哥的表情有些怪怪的:“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桂哥指了指她身后:“你没有影子。”   “哎?”邱向阳赶紧朝后面看去,果然,她没有影子。   “天哪,我竟然没有影子了?”邱向阳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又抬手又踢足的,就是没有影子。   邱向阳心慌慌的转向桂哥:“你这边有镜子吗?我想照照镜子。”   “在这里。”桂哥引着邱向阳走到更衣净室的门口,这里立着一块与人等高的银面铜镜,用来照影正衣冠,“你过来看。”   邱向阳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空无一人,没有她的影子。   “天哪。”邱向阳捧着脸大叫,“我消失了。”   桂哥皱着眉,说出心中隐约的猜测:“也许,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遮掩了?比如被隐身的法术遮掩了?”   “法术?”邱向阳愣神想了想,有可能耶,可能是小窗户把她的身形给遮掩起来了。   邱向阳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又兴奋了起来:“我连影子都没有了,那是不是别人都看不见我了?我可以到处行走了?”   桂哥被提醒了:“对啊,很有可能。”   桂哥立刻唤人,鲁用马上进来了。   这一次邱向阳没有避开,而是站在桂哥身边,眼睛闪亮的等着鲁用的反应。   鲁用的眼中只有太子,见到太子站在更衣净室前,他还以为太子是要更衣。   “殿下,可是要更衣?”鲁用躬身问道。   桂哥一直盯着鲁用的反应,见他的确没有半点异状,心中便有数了。   “嗯。”桂哥也懒得找理由,干脆就顺势入了更衣净室,由鲁用服侍着解了手。   邱向阳早就尴尬的避到了外面,她才不要长针眼呢。   等桂哥从更衣净室出来后,他再一次的挥退鲁用,让书房里再次空无旁人。   邱向阳还是趴在窗台上看风景,不过这次她看的不是花园,而是抬头看天。   “看什么呢?”桂哥走到邱向阳身边。   邱向阳昂着头,一脸的沉醉:“你这里的星星真美,好亮,真的是灿若银河。”   邱向阳的这句话并不是泛泛的夸赞,而是真心实意的赞叹,这里的天空比现世的天空美多了,不是说现世的天空污染太严重,邱向阳从小生活的清山县是个没有工业经济的地方,所以污染程度极低,晴天时可以看到蓝天,夜晚时可以看到星辰,但是大燕这边的天空,真的是太美了,完全不同于清山县的夜景,这里的星星真的很大很亮,颜色还是五彩斑斓的,肉眼看到的就跟用天文望远镜看到的一样,美的动人,美的夺人心魄。   桂哥抬头看着夜空,他看惯了星河灿烂,根本体会不到邱向阳的赞叹迷醉,但是他能体谅邱向阳的“没见识”,妖界嘛,环境肯定没法跟人间比,那些神道传说中对于妖界的描述,不都是黑无天日混沌未明的么,所以可以理解邱向阳这个小妖精对于人间星空的赞叹迷醉。   “你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慢慢看,不过此时,你还是先想一想要吃什么吧?”桂哥笑着提醒邱向阳,“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说一说,我好让人传膳过来。”   “没有,我不挑食的。”邱向阳连连摇头,“你想吃什么就让人传上来吧,我跟着你吃就好了。”   桂哥也不再多说,反正菜色呈上来后,邱向阳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她自己知道,他不用为她多操心。   桂哥便唤鲁用传膳,命他直接传膳到书房,今日他要在书房里用功,便不回寝宫了。   鲁用很想劝太子好好用膳,不要急于用功,这样一是对身体不好,二是不符文教礼制,书房重地,怎能用膳?   但是他也知道太子肯定不听他的,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从去年太子夜间起烧之后,太子便对他挑剔多多,他旦凡有劝谏,太子总是不听的,若说太子是因他的阉宦身份而看不起他,但是太子对柯全又是敬重仰赖的,所以他就想不明白了。   不过因着鲁用知道太子不待见他,他也不肯为了这等小事去劝谏太子,免得惹了太子的呵斥,他便咽下了劝说之语,出去传膳了。   东宫的膳食坊很快将晚膳传呈了上来,满满当当的十道菜,有鱼有肉有时蔬,还有汤和甜点,虽说都是寻常的食材,但是看的出做的很用心,比如摆盘用的各种果蔬花,这就不是寻常小酒楼可以雕出来的,还有那盛放的碗碟盘盅,也是与菜色相得益彰的。   “殿下,可要传乐?”鲁用躬身问道。   桂哥摆摆手:“不用。”   桂哥入了席,看着满桌的菜肴,鲁用则手持长筷站在桌边,准备服侍太子用膳。   只是桂哥看着菜却迟迟不出声,鲁用不禁将眼神飘向太子。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你也下去。”桂哥着意点出了鲁用,“孤今日想一个人用膳。”   鲁用大惊,立即放下长筷跪地俯身:“殿下使不得啊,这有违礼制啊。”   邱向阳正站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美食,想着第一口该吃哪道菜,没想到这个太监竟然直接跪了下来,惊得她瞪大了眼,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桂哥实在是烦透了这些扑天盖地没完没了的礼制规矩,不等鲁用继续说下去就直接怼他:“父皇不就免去了膳时礼乐,孤不过是想试着自己用膳,如何就不行了?”   太子都搬出了圣天子的“违制”例子,鲁用就是有一肚子的话也只能憋的说不出来了,为了免不免膳时礼乐,圣天子已经和朝臣们吵过好几轮了,如今就这么含含混混的不提了,他要是再和太子吵,争论太子能不能自己用膳,鲁用觉得自己大概会被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太子直接给赶出东宫去吧。   “下去。”桂哥冷声说道。   鲁用无法,只能委委屈屈的下去了。 第23章 桂哥的不自由   桂哥和鲁用的这一番对话,让旁听的邱向阳完全理解不能。   不就是自己吃饭么,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桂哥他又不是自理不能。   而且还扯到什么礼制,什么皇帝免除膳时礼乐,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等到鲁用退出门外,并掩上门后,邱向阳凑到了桂哥的身边。   “什么叫膳时礼乐?为什么你父皇要免除?”邱向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膳时礼乐便是天子公侯大夫们在用膳时,乐者要在场演奏礼乐的礼制。”桂哥为她解惑,“这是从上古时便流传下来的礼制,轻易不可废除,我父皇为了裁减宫中用度,便免除了膳时礼乐,这样可以削减乐者的开支。”   “为什么可以削减开支?”邱向阳还是没明白其中的因果关联。   桂哥撇了邱向阳一眼,实在是为她的没见识而无语。   “养乐者是需要钱的,把这些可有可无的乐者遣去,只留下演奏大礼乐的乐官,每年是可以省下许多钱的。”桂哥直白的解释。   “哦。”就是裁员啊,邱向阳明白了,“但是为什么刚才那个人问你,要不要传乐?这又是什么意思?”   “父皇只裁了他和母后的礼乐,但是我和皇伯母的礼乐还在。”   “哇,你父皇可真疼你。”邱向阳心中羡慕,感叹道。   “不过你父皇免除膳时礼乐,与你能不能自己用膳,有什么关系?”邱向阳最不明白的就是这点了。   桂哥真的为邱向阳的单纯而心累了,没有半点政治敏感度。   “还好你只是一个小妖精,不用为官,不然就你这样,连揣摩上意都做不到,连内里关联都看不透,只怕到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邱向阳一点儿也不为桂哥的嫌弃话语而生气,反而更加想知道其中原因了。   “到底有什么关系?”   桂哥撇了邱向阳一眼:“你自己搬一把椅子过来坐。”邱向阳不是侍人,而是朋友,桂哥不想让她站着听训。   邱向阳赶紧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乖乖坐好。   桂哥终于为她解疑了:“膳时礼乐是项古制,轻易不可违弃,而我父皇为了体恤天下民生,主动免除了他身为帝王应有的膳时礼乐,虽说是为了天下民生,但到底是违制。父皇为了天下民生,力抗礼臣、违制而行,我身为人子,自然要与父同行,裁减用度,何况我也没有如何裁减,只是要自己用膳,这如何就不能了?鲁用要是再拿遵循礼制来说话,岂不是明摆着指责圣天子与礼不合了?”   邱向阳听完后,把这些话再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还是觉得这个逻辑有点牵强啊。   桂哥看出了邱向阳的犹疑:“怎么,你以为这里头的关系,很牵强?”   邱向阳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种把两件事捆绑在一起,共荣共辱的手法,是官场上常用的手法,你要是见识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桂哥轻笑,“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但是后来我看明白了,不在于捆绑在一起的两件事是具体什么事,而在于这两件事的立场,懂吗?立场。比如父皇违制,这是为了天下民生,这是大公,而我违制,是为了顺应君心,这也是大公,既然都是为了大公,那么放在一起自然是可以的,更何况父皇与我,还是亲亲的父子,立场一致更是应当应为的。”   邱向阳托腮想了想:“怎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你们干嘛搞的这样复杂?不就是吃饭么,吃饭时不听乐,吃饭时自己动手,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这就是礼!”桂哥看着邱向阳,神情肃然,“天家无小事,家事即国事,身为天家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要合礼合制。”   邱向阳面上不反驳,心中却在暗想,你不是太子么,你父皇不是皇帝么,怎么这点小事都要受人管,这样还是皇帝和太子么?还有点人身自由么?   桂哥眼神老辣,哪里看不出邱向阳暗藏底下的不以为然,但他只是笑了笑:“罢了,你只是一个小妖精,哪里懂得人间帝王的身不由己,你只要知道身为帝王,也是要受到诸多限制的,我啊,有时还真不如你这个小妖精自由。”   邱向阳噘了噘嘴:“但是你享受的也比我多啊,举一国之力供养天子一家,你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比我好上许多倍啊。”   桂哥又笑,指着桌上的菜:“行了,你就别不平了,好好用膳吧,尝尝看我用的饭食,与你平日用的有何不同,好上多少?”   邱向阳执起筷子,太子用膳自然是要多备餐具的,以防筷勺意外落地,或碗碟磕碰,需要及时更换,所以桌上是有干净餐具可用的。   邱向阳挟了一筷子清炒时蔬,这碟时蔬看起来像是白菜,但是口感更脆更甜:“嗯,很好吃。”邱向阳还竖了一根大拇指。   桂哥摇头笑叹:“你啊,食不言,懂吗?”   邱向阳又受了次教训,干脆闷头吃饭,不去理他了。   真是,吃饭不聊天,多没意思啊。   用完膳后,怕侍人们看出不对来,桂哥还特意多拿了几根筷子在剩菜里搅了搅,然后又拿了一个干净的小碗来,往里盛了点残汤,这样一来,桌上用过的餐具多了,也就看不出来到底是一个人用膳了还是两个人用了。   桂哥开口唤侍人们进来。   鲁用领头进来了,进来后他先施了全礼,然后躬身说道:“殿下,陛下和娘娘们请殿下过去叙叙话。”   桂哥心中一提:“可是你把孤刚才的话与母后说了?”   鲁用垂头不敢看太子:“奴婢不敢隐瞒。”   桂哥哂笑:“知道你的忠心了。”只是你这忠心浅薄的很,轻易就会掉转。   看来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了,既然试了几次,母后都不肯把鲁用调走,那他就得好好打服他,让他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忠心的奴婢!   能在宫中混出个头目的都是机灵敏感之辈,鲁用虽然不知太子心中正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他的背后却猛然一寒,心中隐忧,更加不敢抬头看太子了,只能把头深深低下。   “父皇、母后和皇伯母,此时正在何处?”桂哥起身,由侍人们服侍着更换衣袍。   “在坤灵宫。”坤灵宫是皇后的居所。   桂哥换好衣袍:“那我们就走吧。”   太子仪驾从东宫而出,往后宫坤灵宫而去。   桂哥坐在肩舆之上,邱向阳小跑跟在肩舆旁边,肩舆走的并不快,她完全可以边走边跑的跟上。   现在邱向阳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抓起来了,她可以自由走动,四处围观,所以她就趁着这个机会跟着桂哥过去看一看,看一看大燕的皇帝、皇后,看一看这庞大的宫殿群,这可是她以前想看都没办法看到的。   坤灵宫里,大燕的皇帝、皇后,以及前皇后,正在慢条斯里的用着晚膳,而这一顿皇室三大巨头享用的晚膳,全是素的,不见一点油腥。   太子仪驾到达了坤灵宫,三大巨头正好用完了晚膳,移到中殿接受太子的拜见。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侄儿拜见皇伯母。”桂哥一一给家长们行礼。   嘉和帝双手虚抬,和蔼的说道:“起来坐吧。”   “谢父皇。”桂哥起身,坐到了下首的位子上。   “今日可有好好用功?”嘉和帝温和的看着长子,“老师们教了什么?”   “今日是杨大人讲刑律,尚大人讲田粮。”桂哥清朗回道。   嘉和帝微微点头:“嗯,实务是该学,但是诗礼也该用功,朕可听傅卿说了,你不爱学诗,古文也学的不尽用心。”大燕的诗是包括诗词歌赋,古文则是指上古历史,这个上古,特指未有书籍,只靠口耳传承的古代。   桂哥看似认真的点头,但也为自己辩驳:“儿臣与诗词一途上,实在是天赋不够,而古文,则是说法太多,儿臣不知该信一家,干脆就姑且听之。”   其实是因为桂哥觉得诗词无用,最起码是于救国无用,所以不想学,而古文,也的确是因为各种说法太多,有些是自相矛盾的,难以圆满,所以他就打算听听而已,不想深究。   嘉和帝也知道长子对这两处学问的确无心,好在身为储君,也不必学那些大儒精研苦读,刚才提点两句,只是提醒他不要偏废了学问功课。   “知道你了,但你到底是一国储君,这些学问,你可以不精,但不能不通,还是该用心些。”   桂哥垂首应是:“是,儿臣不会偏废学问的。”   嘉和帝和太子的父子对话结束后,王皇后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话题。   “桂哥,你今日胃口可好?听鲁用说,你是在书房中用膳,还是自己动手用膳的?”   “是,儿臣觉得时光流逝,迢迢不可追,想在书房中多用功一些时间,而且儿臣也想为父皇分忧,些许小事,自己能动手的便亲自动手,这样也能裁撤一些多余的人手。”桂哥并不希望自己身边围绕着一群只会服侍人的侍人宫女。   王皇后却不赞同儿子的裁撤想法:“你年岁尚小,多些人服侍才能照顾的仔细些,你的健康,可是大燕的大事。”   圣慈安皇后也同意王皇后的意见:“是的,你年岁小,需多加仔细,不可轻易裁人。”   好了,母后和皇伯母都说话了,事情也就不可违逆了,也就是说,桂哥以后用膳,身边肯定是要有人服侍的,再不能像今日这般,一个人用膳了。   桂哥心中暗叹,唉,当太子不自由啊。 第24章 新的窗户连接点   邱向阳没想到大燕的皇帝皇后竟然真的这么闲,就为了自己动手吃饭这件小事,还是在现世的家长们看来是件应该鼓励的好事,就特意把太子叫过来说教一顿,还把减少人手与身体健康划一个等号,要是照着这样的养育标准,新中国的小花朵们全都是天生天养的啊。   桂哥接下来还是受训,就是中午他吃了午膳后又用了一碗饭的事,王皇后又是关心他又是责怪他,怕他一时贪图口腹之欲,伤到了肠胃,还说“养生在于节制,不可轻纵”。   邱向阳再次表示难以理解了,不就是多吃了一碗饭么,至于么?   算了,以后她还是不在桂哥这边吃饭了,太累了,还是回现世自己拿钱去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一顿“爱的关怀”之后,桂哥终于获释,回返东宫。   一路上邱向阳都垂头不语,桂哥想知道邱向阳在想什么,又顾忌着身边人太多,不好开口,于是也跟着沉默了一路。   等到回了东宫,桂哥也一样找不到和邱向阳说话的机会,鲁用仗着王皇后给他撑腰,坚决不肯让太子一个人待着了,就是在书房里用功读书也不行了。   桂哥在心中又给鲁用记了一笔。   邱向阳窝在书房的一处小几边,就着书房的明亮烛光埋头做习题,等到鲁用请桂哥去就寝,书房的烛火都熄了后,邱向阳才悄摸摸的爬上书房小隔间里头的小榻,窝着囫囵的睡了一觉。   因着怕睡晚了被人发现,邱向阳这一觉睡的很浅,一夜醒来三四次,原本是想占这边的时间优势好好睡一觉的,结果反而睡的更累了,邱向阳醒来后,就决定再也不来了。   邱向阳醒来后一直坐在书房的门边,等到侍人进来清扫时,她趁着门开跑去了花园里,然后在花园里背了两个小时的英语单词。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邱向阳偷溜着进了书房,来到了小窗户前,通过窗户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现世。   邱向阳估算的时间很准,回来时是凌晨5点10分,宿舍里静悄悄的,邱向阳轻手轻脚的把书包和鞋放好,然后爬进被窝里又睡了个回笼觉。   6点,蔡晓玲的闹钟准时响了,所有人从被窝里爬起来,洗脸刷牙,准备早读。   邱向阳一边刷牙一边想着昨夜的际遇,虽然桂哥那边万般不自由,但是她真的好舍不得一比十二的时间差啊,不能用真是太可惜了。   要是窗户能移位就好了,移到皇宫外头,她可以拿着钱到外头租一个院子,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想睡一觉就好好睡一觉,多好啊。   唉,为什么不能移位呢?   正遗憾着,邱向阳却觉得额头中间的窗户印记突然热了起来,还越来越热。   邱向阳赶紧漱口把牙膏沫都吐干净了,然后跑回宿舍拿镜子细瞧,果然印记又红的似血了。   这是又怎么了?   “向阳,你的脸盆忘记拿了。”蔡晓玲回来了,手里还端着邱向阳落在公共洗浴房的脸盆。   邱向阳回头接过脸盆:“谢谢啊晓玲姐。”   蔡晓玲笑着点了点邱向阳的头:“你啊,急急忙忙的急什么呀,时间来得及。准备好了吗?我们去吃早饭。”   “嗯,好了。”邱向阳背上书包。   宿舍四人一起出发去食堂吃饭。   可能是窗户发热吸取了精神力,邱向阳这一顿早饭吃的是平时的两倍多,把蔡晓玲她们都给看愣了。   邱向阳吃完早饭就去了高一(1)班的教室,说实话,她觉得这顿早饭只吃了个七成饱,她还能再吃一点,但是怕吃的太多让人笑话,所以她只能忍了。   还没到教室门口,邱向阳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程浩。   我去,这家伙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还站在走廊上,我该怎么避过他?   邱向阳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跟在两个结伴走的女生后头,低垂着头,想要蒙混过关。   “向阳。”程浩的声音在邱向阳的耳边响起,他看到她了。   邱向阳垮下肩膀,没有抬头:“什么事?”   “早饭吃了吗?”程浩把一个袋子提到邱向阳面前,“我给你买了面包和豆奶。”   邱向阳拒绝:“不用了,我吃过了。”   程浩却毫不退缩,直接把袋子塞到邱向阳的手上:“反正我买给你的就是你的了,你不想吃就扔了吧。”说完程浩就走了。   邱向阳无语。   这算什么?用征服胃来征服她吗?   邱向阳打开袋子,想要看看里面的面包和豆奶要多少钱,她到时候还钱给程浩。   牛油面包,向日葵工坊的,10块。   豆奶,手工现做的,8块。   这两个就是18块啊。   邱向阳肉疼的紧,18块够她吃好几顿早饭了啊。   邱向阳怨念重重的走进教室,狠狠的大口大口的把牛油面包和豆奶给吃了,然后开始了一上午的繁重学习。   中午放学的时候,程浩又在走廊上等邱向阳了。   邱向阳手里攥着18块零钱:“还你,今天的早饭钱。”   程浩挑眉:“干嘛?都说了是我买给你的,干嘛给我钱?”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怎么能白收你的东西。”邱向阳坚决的把钱递到程浩的面前,“你不收的话,我就当你是在侮辱我。”   “我侮辱你?”程浩怪叫。   “嗯,我又不是乞丐,用不着你施舍。”邱向阳一脸严肃的说道。   程浩被邱向阳噎的无语,又不想和邱向阳再次吵起来,只能不情不愿的把钱收下塞到裤兜里。   “走吧,去吃饭。”程浩伸手去拉邱向阳。   邱向阳侧身避开:“不了,程浩,我说过了,我们不可能,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程浩咧了咧嘴,却没有生气,他高扬着笔直浓厚的眉毛,笑的坏坏的:“我偏不,你咬我啊。”   邱向阳恨的咬牙,臭着脸去食堂了。   程浩一点儿也不生气,悠哉悠哉的跟着邱向阳一起去了食堂。   排队,打饭,找位置,邱向阳走到哪里,程浩就跟到哪里,最后邱向阳还是得和程浩面对面的一起吃午饭。   邱向阳闷不吭声的埋头扒饭,程浩看不上食堂的饭菜,有一口没一口的挑着吃。   邱向阳吃完饭就直接回宿舍,程浩跟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看着邱向阳上了楼,他才施施然的转身离开了。   站在走廊上,看着程浩离开的背影,邱向阳顿感一阵无力。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脱程浩这个牛皮糖啊?   邱向阳把她的烦心事和蔡晓玲她们诉说,却惹得她们笑话连连,她们还让她珍惜校园恋情,说是纯纯的高中恋情,多美好啊。   邱向阳却觉得一点儿也不美好,感情这事,是要男女双方都看对眼才算美好吧,单方面的只能算是麻烦吧。   心烦意乱的邱向阳爬上床拉上围帘,想去找桂哥诉诉苦。   开启了聊天窗,邱向阳发现书房里空无一人,桂哥不在。   邱向阳没有直接过去,她又想起了昨夜过去时的种种不便,若是以后桂哥身边永远都有人的话,她过去岂不是像坐牢?   就不能换个连接的地点吗?   这个念头刚出,邱向阳就看到窗户的界面变了,从书房一下子变成了初始的俯瞰东宫的界面了。   哇,真能改?   邱向阳兴奋的激动了。   邱向阳尝试着用意念来控制界面的移动,这回她终于能用意念来控制了,但是很不好用,无法控制角度也就算了,还无法控制移动的速度,刷刷的几下连续快移,好了,现在邱向阳也不知道界面移到哪里去了,皇宫里全是宫殿,她真分不清楚现在是在哪里了。   邱向阳急了,伸出手就想去触屏,她都忘了之前她都是一触即入无法碰触的了,结果这一次她伸手触碰,竟然能感觉到那一层隐隐约约的薄膜了。   已与小窗户合二为一的邱向阳突然间就明白了小窗户的使用原理,小窗户是根据使用者的使用习惯,把各项操作按照使用者能理解的方式来进来相应的转化,她之前操作不了小窗户,是因为她的精神力太低了,小窗户与她沟通不良。   真是,太棒了。   邱向阳点触拉划,先把界面缩小,把皇宫缩小成一个小圈后,她就看到了皇宫外的画面了。   皇宫之外是内城,内城分成几大块方正的区域,里面全是官署,内城之外则是热热闹闹的外城,这里才是官员们和平民百姓们生活的地方,是真正的生活区。   邱向阳兴奋的浏览起外城的景像,看着异时空的市井生活。   ————   东宫,书房。   桂哥看着一眼能看到外面的宫墙,恢复了正常窗户状态的窗户,他心中顿时升起了腾腾的怒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都已经改变了命运的分岔点,为什么现在又变回去了?   这是上天在告诉他,他永远也无法改变命运吗?   不,他不接受,他不可能接受!   桂哥的眼睛都红了,周身充斥着激烈的杀意。   今日当班的柯全和侍人们全都垂首躬身,不敢直面太子突如其来的杀意。   “鲁用。”桂哥咬着牙,念出了这两个字,他把满腔的怒火迁到了鲁用的身上,他不能怪母后,不能怪皇伯母,那就只能怪当日向母后告状的鲁用了。   离桂哥近的柯全连气息都屏住了。   “柯全,把鲁用给孤传来,孤想泛舟湖上,让鲁用来伺候孤。”桂哥平静的吩咐。   鲁用会水,柯全不会水,所以桂哥想泛舟的时候,鲁用是必须要在桂哥身边陪同的。   “是。”柯全从顺如流的退下去了。   鲁用急匆匆的从宫外赶来,鲁用是有宫衔的大太监,有身份有财产,所以他和所有的大太监一样,都在宫外置有产业,他仗着有王皇后撑腰,且太子年幼,不当班的时候大多是在自己的私宅里享乐。   鲁用面见太子之前先去寻了柯全打听消息:“全哥,太子今日心情如何?为何突然想要泛舟湖上呢?”   柯全平静的看着鲁用:“太子今日心情尚可,只是读书读累了,想去湖上散散心吧。”   鲁用心中稍安,谢了柯全,去了太子跟前伺候。   桂哥带着一长串的侍人宫女和护卫,浩浩荡荡的去了太明湖。   ————   邱向阳兴致勃勃的看着外城的景像,一边看一边寻找着合适的租赁地点,但是找着找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很严重的事。   她没有形体,怎么租房子啊?   这个领悟令邱向阳高昂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蔫了下来,如同一盆火被冰水扑灭,透心凉啊。   世上果然没有白占的好便宜啊。   要么不占时间的便宜,要想占,好,那就失去自由,和坐牢一样。   被这么一打击,邱向阳差点都没心情与桂哥通话了,但是想到桂哥可能一直在等着她,邱向阳还是点点划划的把界面移回了皇宫,然后找到了位于东方的东宫。   然后,接下来,邱向阳又迷路了。   东宫虽然只是皇宫中的一处小宫殿群,但是这个小也只是和皇宫这个大建筑群来做比较,真的面对东宫的具体地图和大大小小的建筑,邱向阳还是捉瞎了。   书房到底在哪里啊?   邱向阳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先从东宫大门开始摸索起来,她上次过去的时候,跟着桂哥的肩舆,亲自走过从书房到东宫大门这段路,还走过来回两遍,现在就是联系记忆,从地图上找出这段路。   但是说实话,夜晚与白天看到的景色是不同的,东宫又大,分岔路口又多,邱向阳边回想边找,还是花了挺长时间,差不多有20分钟,放在桂哥那边,就是两个时辰了,邱向阳估计自己是遇不到桂哥了。   果然,等她找到书房时,书房里是空无一人的。   邱向阳看了看手机,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算了,还是等到晚上再来吧。   至于窗户的重新连接,在没选好绑定物之前,邱向阳暂时不想再次绑定窗户,因为绑定和解除都是需要能量值的,她舍不得浪费,所以她直接退出了聊天窗。   ————   此时此刻,桂哥正带着一长串的人泛舟湖上。   太明湖是皇宫中最大的湖泊,在这样大的湖上泛舟,还是太子这样金尊玉贵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是一叶扁舟了,而是最安全最平稳的多层大船。   桂哥站在大船二楼的观景台上,看着湖上的波光粼粼,他的身边跟着柯全和鲁用。   “鲁用,去摘一支莲花来。”桂哥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莲花,此时已是夏末,莲花已有些残败了,但还是有一些开的好的莲花。   鲁用领命而去,到一楼甲板上,先脱去中官冠服,然后再抱着一只羊皮囊,从船舷处跳下了水。   桂哥冷眼看着鲁用下了水,然后转头看向柯全,眼神平静:“开船。”   柯全背后一冷:“可是鲁用......”   “让他自己跟上来,不许派船去接他。”桂哥嘴角微扬,“他有羊皮囊,淹不死他。”   柯全不敢再言:“是。”   鲁用抱着羊皮囊,辛辛苦苦的挤进残败的莲花丛中,从中挑选开的最好的那一支,结果耳边传来破浪声,他一回头,大船竟然开走了。   “殿下,殿下。”鲁用急急忙忙的随便摘了一支莲花,然后抱着羊皮囊游向大船,连声高呼。   可惜大船没有停下,仍然朝前驰去,而船上的侍人宫女护卫,没有一个人敢放下小舟接应他。   鲁用又急又怕,踩水踩的更快了。   大船开的并不快,没有甩开鲁用的意思,鲁用努力点还是跟的上的,但是人在水中十分耗力,鲁用还是一个太监,体力很快就续不上了。   眼看着大船越离越远,鲁用都快急哭了。   就在以为太子殿下要抛弃他,让他在湖里自生自灭时,鲁用终于看到有小舟放下来了。   “快,快拉我上去。”鲁用朝着小舟上的两个侍人喊。   但是两个侍人却不敢伸手拉他。   “鲁公公,殿下有旨,让您自个游到码头去。”   “什么!”鲁用心惊胆颤,“殿下为何这般惩治于我?”   “小的们不知晓,是柯公公担心您体力不支,好不容易才劝动太子殿下,让小的们放舟来接应您,您抓好小舟,小的们划舟带您去码头。”   鲁用脑中蒙蒙的,一手抱着羊皮囊,一手扒在小舟边,让小舟带着他去码头,他脑子里在努力的回想这段时日的大小事情,到底太子是在气恼他什么呢?   等到鲁用湿答答的从湖里爬上码头时,桂哥正坐在码头边的阳篷下,看着他冷笑。   鲁用四肢着地,爬向太子,然后跪俯在太子跟前痛哭。   “怎么,觉得委屈了?”桂哥冷笑,“让你摘一支莲花你就委屈了?”   鲁用摇头抹涕:“奴婢不委屈不委屈,只是奴婢跟不上殿下的船,奴婢害怕。”   桂哥慢条斯里的整理着自己的袖角,看都不看鲁用一眼:“跟不上,你可以自己上岸啊,你的主意不是很大么,还要跟着孤?”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意有所指了。   鲁用再次俯地大哭:“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奴婢万万不敢有异心啊,若有异心,天打雷劈啊。”   桂哥抖了抖衣袖:“人在孤这边,心却不在孤这边,孤可要不起你这样的奴婢。”   鲁用不知太子为何这般气恼,他吓的趴着不敢动了,连哭都不敢哭了。   桂哥起身,走到鲁用眼前,然后抬脚踩上了他的手指,用力的碾了一脚。   鲁用痛的五官扭曲,却不敢叫出一声。   桂哥弯下腰,低低的说道:“孤不要心不在孤这边的奴婢,你要想清楚,你到底该对谁尽忠,想清楚了,是生是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呵,孤虽然年幼,但是要处置一个奴婢,孤应该还是可以作主的。”   桂哥抬起他的脚,转身离开了。   鲁用顾不得手指的疼痛,连滚带爬的想要跟上太子的脚步,却被柯全拦下了。   “全哥?”鲁用惊惧的看着柯全,声音抖颤颤的。   柯全微微一笑:“如今殿下正在气头上,你还是不要过去触怒殿下为好,你先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了,惹得殿下这般大怒,想好了,再到殿下面前来请罪。”   鲁用伸手搭住了柯全的袖角,可怜兮兮的问:“全哥,您能不能指点一下愚弟,殿下到底是在气恼愚弟哪里啊?”   柯全转头看了一眼太子的动向,见太子并未离开,便知太子是在给他机会,让他与鲁用好好说说。   柯全抬手遮唇,轻声说道:“你如今已是殿下的人,就不该动不动就向皇后娘娘告状,有些事,说了是尽忠,但对于正主来说,却是背主了。”   “可是,可是......”鲁用又委屈上了。   柯全撇了他一眼:“怎么?想不明白?你可见老哥我动不动就向圣慈安皇后娘娘告状么?大事小事该分清了,礼制是大事,但对于咱们来说,管不了。咱们是什么?是中官,是太监,是奴婢,依附主子为生,顺应主子心意才是咱们应该做的事,至于礼制,那是朝臣礼官才该进谏的事。”   柯全这话就是在直白的说鲁用蠢了,站错立场管错事了。   虽然说柯全猜的,与桂哥真正生气的,不是一件事,但也差不多了,桂哥气的是鲁用不忠心,向母后告状,柯全猜的是太子不想被太监管,两者的中心意思其实是差不多的,就是太子不想被管。   鲁用听明白了,他管太多了,而且还管错了方向。   “多谢全哥指点,多谢多谢,愚弟一定备上一份厚礼,向全哥道谢。”鲁用感激道。   柯全摆摆手:“行了,老哥我也是不想让殿下白生气一场,不说了,我要去伺候殿下了。”   不远处,桂哥见柯全跟过来了,便命人抬来肩舆,移驾回宫。   太子仪驾回转东宫,桂哥再次步入书房,命侍人们全部退下。   这一回没有人敢再说要留下来伺候了。   刚刚太子发了好一通大火,亲眼看到了鲁用的被惩治的场面后,随侍的侍人宫女们都安静的和鹌鹑一样,比以往更加乖觉了。   桂哥转向那扇窗户,心中仍然怀着一丝希翼。   但是窗户还是寻常窗户,中间再也没有了那一片白茫茫。   桂哥的心再次沉入了底下,窗户精真的再也不来了吗?   她是不是对他失望了?   是不是觉得他没用,连最起码的自由和保护都给不了她?   看了窗户良久,桂哥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是啊,他真的太没用了啊。   ————   下午一、二节课是班主任洪老师的数学课,第二节 下课之前,洪老师在班上说了一件事。   “同学们,马上到期末了,这一次的期末考,我们学校准备做一个尝试,我们会联合一中、三中,一起搞一个联考。”洪老师笑的极为“和蔼”,目光直直的看向邱向阳,“同学们要好好努力,为我们学校争光。”   全班的目光都跟着洪老师的目光,齐齐聚向邱向阳。   邱向阳感觉自己全身都不好了。   压力好大啊。   好了,没的说的,为了近在眼前的期末考,为了不辜负头顶的学霸光环,为了不辜负六中给的奖学金和免学费优待,邱向阳必须得拼了。   邱向阳又盘算起了桂哥那边的一比十二时间差。   放学后,邱向阳再次与程浩进行了面无表情的毫无交流的晚饭面对面。   其实今天放学后,邱向阳特意约了同班的住校女生们一起吃饭,就是想要避开程浩,但是程浩这个厚脸皮的,他就是能端着餐盘挤过来硬要凑一桌,女生们哪里扛得住他这样的“浪漫”啊,一个个都怪笑着端着餐盘离开了。   于是邱向阳只能再次与程浩共坐一桌,一同吃饭。   邱向阳闷头扒饭,吃完饭就起身走人,程浩扔下筷子紧紧跟上来。   走到空旷处,邱向阳停下了脚步:“我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缠着我?”   程浩歪着嘴笑着反问:“那么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呢?”   “你先考个500分再说。”邱向阳给程浩设立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程浩的成绩很差,半期考总分上不了400分。   程浩收了笑容:“你就这么在意成绩?成绩又不能决定一切。”程浩最最讨厌的就是唯成绩论。   “成绩是不能决定一切,但是,你除了成绩,有什么是能真正证明你能力的东西?家产?打架能力?网游竞技?你要是能靠着家产成为一省首富,要是能靠打架进入特警队,能靠打网游成为职业选手,我也算佩服你,但是你做能的到吗?”邱向阳句句逼人。   程浩瞪着邱向阳的目光有些凶狠:“那你的成绩又能证明你的什么能力?”   邱向阳昂首挺胸:“我能靠着我的成绩免费上高中,免费住校,还能拿到一万元的助学奖学金,这是我自己的能力,不用靠谁,也不用靠家里。”   程浩气的咬牙切齿,但是又无法反驳,最后只能怒气冲冲的跑开了。   看着程浩离去的背影,邱向阳笑了。   邱向阳不知道这段话能把程浩气跑多久,但是能把程浩气跑她还是挺开心的,最起码接下来几天,程浩都不会再来烦她了。   嗯,接下来就是找桂哥,和他商量一下异界租房的事情了。   晚上11点,统一拉闸之后,邱向阳开启了小窗户。   因为这一次没有定点连通,小窗户的界面是初始界面,也就是俯瞰东宫的界面。   邱向阳点点划划,移到了书房之上,然后拉近距离,界面穿越了墙面,进入了书房之中。   这一次桂哥在了。   窗户已经恢复正常六天了,这六天里,桂哥无时无刻不在希翼着窗户能够重新连通,邱向阳能够再次过来。   今天是第六天,若是窗户还是连通的状态,今天该是邱向阳过来的日子。   所以桂哥今天上午散学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连午膳也传到书房里用。   这一次鲁用再也不敢瞎比比了,太子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办事,就连太子要单独用膳,他也乖乖照做,一句话不说,传完膳就利索的退出了书房。   桂哥面对着窗户吃完了午膳,然后又特意留下了甜点,准备等着邱向阳过来后给她吃。   邱向阳过来时,桂哥正在对着甜点发呆。   “嘿,桂哥,听得到我说话吗?”邱向阳并没有把界面绑定在原来的窗户上,而是把界面划动到桂哥身边,隔着窗户对桂哥说话。   桂哥猛抬头,看向窗户,窗户里什么都没有。   桂哥掏了掏耳朵,他是出现幻听了?   “嘿,桂哥,听不听得到?听得到的话就敲两声。”   又一阵声音在耳边响起,桂哥愣了愣,还是曲起了指节,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   “向阳,是你吗?”桂哥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是我,你能听见就最好了。”邱向阳很开心。   桂哥环视四周:“你在哪里?为何不能现身?”   “哦,我想换一个连接的窗户,皇宫里实在太不方便了,因为每次绑定窗户都需要消耗我的修为,你也知道的,我的修为太低了,所以我们暂时先这么说话吧,等绑定了窗户,我就可以现身了。”邱向阳简单解释道。   桂哥心下稍安:“你没事就最好了,我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不能现身了。”虽然安心了一些,但是桂哥听到邱向阳说要换个连接的窗户,他又在意了起来。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换个地方,嘿嘿,桂哥,你能不能帮我租个安静的小院子,我把连接点移到那边去。”   “为什么要换?我这里不好吗?”桂哥不动声色的打探,“你要换地方的话,有距离的要求吗?”   “没有距离要求,京城里都可以。你这里不是不好,而是你身边跟着的人太多,我总不能真的跟影子一样不动不说吧,所以还是在宫外租个院子,我还是每六天过来一趟,你可以出宫来看我啊。”   桂哥沉默了一会儿:“可是我不能出宫。”   “啊?你不能出宫?”邱向阳惊讶了,她完全没想过这点,“为什么啊?”   “因为我年岁太小,尚未领有事权。”事权也就是管事的权力,按照祖制,大燕太子只有具体负责了某些差事,有了正当的名义,才能自由出宫。   “啧,你这太子当的太憋屈了,还不如寻常的富家子弟。”邱向阳忍不住吐槽,“哪家父母会把儿子关在家里不让出门的啊?”   桂哥严肃的解释:“这是因为孤是太子,天家皇子,不能随意出宫,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不结交私党,孤是太子,更是如此。”   邱向阳真的是无话可说了,这样的太子,送给她她都不要当,过的太不自由了。   “那你就在花园里找个观景的窗户,就是那种固定的没有窗扇的镂空观景的窗户,我把连接点绑定在花园里,这样我也自由,你过来也方便。”邱向阳只能退而再退,在东宫里找连接点。   “那叫窗牖。”桂哥给邱向阳扫盲,“如此也行,我每日去花园里走走,就是父皇母后也不能说我,好,就定在书房旁的小花园吧。”   东宫不只一处花园,书房旁的花园算是小花园了,如果要观景的话,当然要选最大的那座花园,但是桂哥有私心,邱向阳又无所谓,她过来又不是来旅游的,所以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一言为定了。   桂哥步出书房,往旁边的小花园而去,身后照例跟着一长串的侍人宫女。   桂哥在小花园里走了一圈,每见到一扇窗牖便停一停,等候邱向阳的选择,最后邱向阳选中了一扇干净向阳不近水的窗牖,新的连接点就这么决定了。   “好了,绑定。”邱向阳开心的声音响起。   桂哥看向那扇选定的窗牖,窗牖被一层白光笼罩,片刻之后,白光散去,邱向阳的身影在窗牖那头浮现了出来。   “哈,桂哥,我来啦。”邱向阳开心的挥挥手,然后一道白光之后,她过来了。   邱向阳坐在地上,吸吸的倒抽着冷气,好疼啊,她为了占便宜,也是蛮拼的了。   缓了好一会儿,邱向阳才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现在是在花园里,桂哥身后是一长串的侍人宫女,虽然离的有点远,但是桂哥想扶还是不能扶的,邱向阳只能靠自己站起来。   邱向阳扶墙慢慢的走着,前面就有一排美人靠,她要过去坐坐。   “这次我会待三天半。”邱向阳已经算好了,从晚上23点到早上6点就是7个小时,现世的2个小时相当于桂哥这边的一天,7个小时就是三天半。   “三天半。”桂哥在心里盘算起来这三天半该怎么安排。   “不过我的饭食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回去吃,免得麻烦。”邱向阳说的很直白很真心,她觉得自己很贴心,却一点儿也没想到这样会伤了桂哥的颜面。   果然,桂哥面上的微笑都要挂不住了,缓了缓才轻轻说道:“好。”她果然是觉得我无用!!!   邱向阳坐到美人靠上,打算放下书包做习题,但是桂哥在这边,她的东西没法拿出来,因为她不知道隐身术的具体有效范围,书包是不是一放到美人靠上就会显形,她不敢冒险。   “桂哥,你平日的行程是怎么样的?几点上课几点放学?现在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去上课了?”邱向阳决定先打听清楚桂哥的行程表,这样她好做调整。   桂哥也坐到了美人靠上,不过与邱向阳保持着一臂多的距离,这是为了守礼。   “我每日辰时上课,午时散学,一日两个时辰上文课,为我上文课的老师皆是朝中重臣,教授的讲义也是事先由父皇和内阁批阅过的,所以我轻易不能停课,严寒酷暑也不能休息,但是文教之后,午后的时光,不论是学琴还是学棋,又或是学书画,都看我的心情,我想学什么,提前与教授学艺的翰林说一声即可。”桂哥用十分俗白的语言向邱向阳讲解。   “哦,你的功课也很重嘛。”同为学生,邱向阳很能理解桂哥,更何况他还没有寒暑假,这让她对桂哥又多了几分同情。   “不过你为什么不练武呢?不是说君子六艺么,射和御呢?”邱向阳好奇的多问了两句。   “君子六艺?是什么?”桂哥认真求教。   “礼、乐、射、御、书、数。”   “哦。”桂哥微微一笑,“大燕这边并没有此等说法,练体并不合文人的风流之姿,为文人所鄙,况且我还是太子,我的一举一动都要合乎礼仪,连奔跑都不能,更何况练体。”   桂哥其实也深恨这一点,活到未来几十年后的他,面对山河破碎内忧外患,曾经力挽狂澜御驾亲征过的他,十分深刻的了解,一个健壮的好身体是多么重要的事,但是偏偏此时他身在宫中,无处不被约束,就连快走都会被母后训斥,这让他想练体都无法可练。   邱向阳再次对大燕皇室表示无语,连奔跑都不行,这样养出来的孩子能有多健壮,一个个都跟林黛玉似的养,黛玉还只是因为先天不足,不是不想活泼呢,难怪大燕皇室接连几代夭折率都那么高。   “你也实在是太可怜了。”邱向阳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结果说完她就脸红了,她竟然可怜一个太子,太子耶。   桂哥笑了:“没关系,再等几年,等我再大一点,我也能自由一点了。”   邱向阳点点头:“对了,你今年几岁了?”   “十一了,再过几月,过了年,我就是十二了。”桂哥看着邱向阳,眼露羡慕,“对于你来说,也就是几天的事。”   邱向阳托腮靠在美人靠上:“哎,我也想快快长大啊。”上了大学,她就能更自由了。 第25章 桂哥的心悲   开启了新窗户后,邱向阳就天天过来背书做习题,要不是因为担心位面穿越会破坏电子产品,她都要连英语听力一块练了。   桂哥也是一有空闲就转到小花园里来散心,每次来还都带着点心和饮品,虽然他不能为邱向阳准备饭食,但是准备点心和饮品这点小事,他还是想为邱向阳做到。   邱向阳毫不客气的享用了桂哥的点心和饮品,读书很费脑子的,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多吃点,补充一点营养。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期末考到来了。   邱向阳这次有了极为充足的准备时间,她觉得自己该背的已经都背好了,该练的也都练好了,就连英语听力,她也在现世这边花费了大力气,努力提高了一些,这次大考,她绝对能够考个好成绩。   这次期末考因为是三校联考,所以采取的是老师交叉监考的方式,也就是一中的学生由三中和六中的老师来监考,六中的学生由一中和三中的老师来监考,这种监考方式是为了保证考试过程的公平公正,防止作弊。   在严密的监考氛围中,为期三天的期末考开始了。   三天后,期末考结束,可以放寒假了。   邱向阳打包行李,准备去小学班主任陈老师家中过寒假,在期末考之前,陈老师已经打过电话叫过她了,自从她上小学,她的每年寒暑假都是在陈老师家中过的。   不过虽然每年都在陈老师家过寒暑假,但是邱向阳却每天都会回郑阿姨家帮忙半天,她感念郑阿姨对她的好,所以尽可能的想让郑阿姨轻松一些,带孩子实在是件辛苦活。   “向阳,我好羡慕你啊。”刘心芳看着邱向阳打包行李,满满的心酸。   蔡晓玲和卢若兰也是大发哀叹。   高三毕业班肯定是不能按时走的,期末考完还得上课,她们得等到腊月二十七才能放假回家。   一间宿舍四个人,只有邱向阳能按时放假,留下来的三个人自然是满满的心酸加羡慕。   邱向阳毫不掩饰的开心大笑:“哈哈哈,我回家啦,拜拜,明年见。”   蔡卢刘三人像赶苍蝇一般的把这个嚣张的家伙给赶走了,眼不见为净。   邱向阳蹬着自行车去了陈老师家,心情飞扬。   陈老师家并不大,两室一厅,两个房间,一间是陈老师夫妇的房间,一间是陈老师女儿的房间,陈老师是位老教师,已经五十多岁了,女儿早就出嫁了,所以她的房间可以空出来让邱向阳暂住。   邱向阳按响了门铃,陈老师的丈夫李叔叔给她开了门。   “向阳来啦,来,快进来。”李叔叔把邱向阳的行李袋接过来,“你陈老师在厨房里包饺子,今晚我们吃饺子。”   “李叔叔好。”邱向阳高高兴兴的进门,先去洗了手,然后去厨房帮忙。   陈老师看到邱向阳进来,张口就问:“考的怎么样?感觉能考多少?”老师最关心的永远都是成绩。   邱向阳边包饺子边回答:“感觉不错,具体能考多少不知道,但总分应该能上500。”   陈老师知道邱向阳肯定不只会考500分,她笑道:“考的好就行了,现在就好好放放松,开开心心过个年。”   “嗯。”   包完饺子,邱向阳回房间归置行李,小窗户她自然是带来了,不过她拿着小窗户站在房间看了一圈,没有地方挂,她只能把小窗户放在了桌子上。   陈老师进来看她收拾,看到桌上的小窗户:“向阳,这是你新买的?”   邱向阳摇头:“不是,是路上捡的,当时捡的时候挺脏的,结果擦完后发现挺漂亮的,就一直留着了。”   陈老师拿着小窗户,仔细看了看:“挺新的啊。”   陈老师又用手推了推窗扇,窗扇开了:“哟,还能打开,这是用来欣赏的摆件吧?”   “不知道,不过我感觉更像是完整摆件中的零件。”邱向阳把她以前的猜想拿出来说。   陈老师微微点头:“也有可能。”   小窗户除了新,也没什么特别的,样式极为普通,陈老师看了两眼之后就顺手把小窗户搁在了桌上。   晚饭是饺子配大骨汤,吃完后,邱向阳主动承担了洗碗涮锅的家务,家务做完后,邱向阳向陈老师申请用电脑。   “老师,我想上上网。”   “行,用吧。”   客厅一角放着电脑桌,一台电脑摆在桌上,邱向阳开了机,登录了淘淘网。   邱向阳想给自己买件过年大衣,以前她的衣服都是郑阿姨和陈老师给她买的,或是她们的亲戚小孩淘汰下来的,今年她有了身份证开了银行账户,又有了助学奖学金,她就想给自己网购一件大衣了。   邱向阳先摸索着注册用户名,绑定银、行卡,然后回到首页,按分类搜索大衣。   “向阳,你要买衣服呀?”陈老师走了过来。   “嗯,今年我想给自己买一件新年大衣。”邱向阳昂头微笑。   陈老师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买一件好看的,老师也给你买一双鞋子。”   “不用了老师,我可以自己买的。”邱向阳不想再花陈老师的钱,“我有奖学金的。”   “傻孩子,一双鞋子而已,和老师客气什么。”陈老师拍了拍邱向阳的肩,“老师一直拿你当自家孩子看,给你买东西,老师很高兴。”   邱向阳心里暖暖的,暗暗决定,也送件礼物给陈老师。   要送什么呢?   邱向阳边搜索大衣,边在心里琢磨着陈老师喜欢什么,她又能买的起什么,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了两个东西。   陈老师这两年在学书法,她可以送桂哥交易给她的端墨和白州笔啊,太子用的东西,肯定要比街面上买的要好啊。   邱向阳嗒嗒嗒的跑回了房间,从行李袋里翻出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布袋,这是她特意做的,布袋要比塑料袋更能经磕碰。   “老师,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邱向阳把小布袋递到了陈老师面前。   陈老师打开了小布袋,里面是一层报纸,打开报纸,最里面是一块墨锭和一支毛笔。   陈老师磨了墨用了笔,发现这墨很好,笔也很好,陈老师惊讶了。   “向阳,这两个礼物你花了多少钱啊?”   邱向阳含笑回道:“没花钱,我是认识了一个网友,他喜欢写书法,顺手送了我这墨和毛笔,想让我也练,可是我没时间啊,就一直留着了。”   邱向阳说完后发现自己编起谎言来是越来越溜了,还能面不改色,心中不由得有些尴尬。   陈老师没有发现邱向阳的神情有什么不对,她光顾着开心了:“你这网友也是太慷慨了,这么好的笔,这么好的墨,说送就送了,对了,你有回送他什么吗?”   邱向阳赶紧点头:“有的,是我自己做的小东西。”又是一句谎话,明明是拿笔记本和霍香正气水换的。   “对了,他还送了我一幅小作。”邱向阳回房间取了桂哥手书的“天道酬勤”,“老师你看,他写的怎么样?我觉得写的很好。”   陈老师小心翼翼的接过小作:“好啊,好啊,写的真好啊,这一手字,写的比我的老师还要好啊,我的老师可是省书法协会的副会长啊。”   陈老师一边看一边不住的感慨:“这字,这架构,这布局,真的是好啊。向阳啊,你这网友肯定是个书法家,网上真是藏龙卧虎啊,向阳,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陈老师期盼的看着邱向阳。   邱向阳顿时一阵尴尬:“这个,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们只是在网上交流,他还经常不在线,我只能给他留言。”   “我懂,我懂,年纪大的人,都不爱在网上泡着。”陈老师自动的把这个“网友”归类到中老年人行列,因为没有苦练几十年的功力,写不出这般的好字来。   “向阳啊,你能认识这样的书法家,一定要珍惜,要好好和他学习,书法是中国的历史文化传承,要继承,不能忘却啊。”陈老师有满腔的感慨。   邱向阳连连点头,心里又在想着,既然陈老师这么喜欢,要不,她再向桂哥讨几幅字来?   晚上11点,关灯睡觉,邱向阳开启了聊天窗,再次通过窗户跑到了桂哥那边的世界。   邱向阳过来时,桂哥已经在花园里等着了。   “嘿,桂哥,我来啦。”邱向阳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桂哥转过身来看她,虽然是笑着脸,但是邱向阳却觉得桂哥的精神头很差。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没精神?生病啦?还是不开心啦?”邱向阳关心的问道。   桂哥实在是没心情笑,见她看出来了,他也不再强撑着笑容了,沉下了脸。   “我很沮丧。”   “为什么?”   桂哥看着邱向阳,眼中有邱向阳理解不了的深刻悲伤:“大小蒋将军阵没了。”   大小蒋将军?邱向阳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是谁。   桂哥知道邱向阳肯定不知道,他缓缓为她解说:“大小蒋将军本是驻守在庸宁道的将军,他们父子是大燕的精勇之将,他们旗下的蒋家军,也是大燕的强军之一,他们驻守庸宁道二十年,为大燕抵御了申奴数十次进犯,与我大燕有大功。”   “半年前,申奴放弃进攻庸宁道,转而攻向畿北道,畿北道军情危急,父皇急令大小蒋将军转守畿北道,大小蒋将军率军驰援,终于击退申奴,但畿北道土地贫瘠,民生凋蔽,不足以长久供应大军军需,大小蒋将军只能将蒋家军分散朔边,减轻当地压力。”   “昨日塘报,申奴十日前率三万大军突袭畿北道,大小蒋将军力战申奴,但因蒋家军军力分散,最终被申奴分而围之,蒋家军首尾不能相应,各自御敌,大小蒋将军力战三天三夜,最终死战殉国。”   “我心中甚是仰慕大小蒋将军,几次向父皇建言,想见一见大小蒋将军,但大小蒋将军身负家国重任,且父皇觉得我尚且年幼,不以为意。如今,再也无法相见了。”   桂哥目中隐含泪光。   前世时,桂哥为帝之后,就深为大小蒋将军所憾,若是当年父皇没有异地急调蒋家军,急调之后又没有妥善安置,令蒋家军在畿北道处境为艰,大小蒋将军也不至于分散蒋家军,最终因军力分散而死战殉国。   若是大小蒋将军不死,蒋家军仍在,申奴就不能长驱进入,几次接近大燕腹地,近乎把大燕东西分割,那么接到他手中的大燕仍然会有打大战的能力,而不是只能局部作战,军情四处告急。   重来一世,他很想见大小蒋将军,很想聆听他们对于作战和布局的见解,他很想很想见,可惜,父皇却不以为意。   如今,大小蒋将军仍和前世一样死战殉国,他的重生并没有挽回大小蒋将军的性命和蒋家军的前途,大小蒋将军直到战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大燕的太子有多么的仰慕他们,多么的想见到他们,多么的想救回他们。   他们再也不知道了。 第26章 再遭申斥   邱向阳还不懂得什么叫作“泪洒长空悲英豪,掩卷长涕不敢看”,这两句话中饱含着怎样的辛酸悲痛和无可奈何,她还体会不了,但是这并不阻碍她去理解,虽然她理解的很浅薄,只能听得懂桂哥话语中掩不住的生平不能得见大小蒋将军的悲叹,却理解不了更深层次的桂哥对命运无法挽回的无可奈何和无力绝望。   但是这一点点浅薄的理解,已经足够让邱向阳对桂哥心生同情了。   “桂哥,你不要太难过了,只要你能记住大小蒋将军,日后为他们成书立传,也不枉费他们尽忠护国的忠义了。”邱向阳轻抚着桂哥的肩,安慰他,“让大小蒋将军被世人记住,被青史记住,英名代代流传,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桂哥闭目长叹息,良久后才说:“待我日后,我一定会好好祭奠这些为国捐躯的英烈们,成全他们的身后名。”   邱向阳微笑以对。   因为今天的话题实在太过沉重,两人最后只是沉默的逛了一圈小花园,无声相伴。   回到现世,邱向阳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失眠了。   虽然她的人生经历还太短,体会不了桂哥那种深刻的悲痛,但是邱向阳毕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这个年纪的少女们,心思总是纤细敏感,加上邱向阳又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心中自有一股正气,听到英雄战死这种事,她的心情是激荡、悲悯、难以释怀的。   虽然马革裹尸还、将军百战死是种豪情,可是生长在太平岁月的邱向阳,她更希望的是正义无敌、英雄不死。   头一次,邱向阳兴起了帮助桂哥成为一个好皇帝,让天下太平,让侵略者有来无回,让英雄不再成为英烈的念头。   邱向阳在床上辗转反侧,为自己的念头而雀跃兴奋,然后她努力思考,自己到底能够帮助桂哥什么呢?   思来想去,邱向阳没有想出什么头绪,最后她想通了,不是她能够帮助什么,而是桂哥需要她帮助什么,她不必替桂哥拿主意,问他到底需要什么就是了。   嗯,想通了,睡觉。   邱向阳安心沉入了睡眠。   现世这边,邱向阳安心睡眠,大燕那边,桂哥却再次遭遇打击。   这次打击是来自他的父皇,大燕的嘉和帝。   桂哥自从重生回来后就在致力于打造自己神童、早慧、稳重之名,争取尽早参与朝政,在努力了两年后,终于有了成效,在半年前,嘉和帝让桂哥进入御书房,为他整理奏章。   嘉和帝是想着太子已经十一岁,可以开始一点一点的学习如何理政了,第一步就是在御书房整理奏章,旁听他与朝廷重臣们的国事议谈。   这件事在嘉和帝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只是把总管大太监的活交给太子来做罢了,但是桂哥却敏锐的发觉了其中的权力,处理公务轻重的权力。   简单来说,每天有三十份奏章上呈到嘉和帝的御案上,里面有报灾的,有军情的,有弹劾的,有刑狱的,有申请宗室封爵的,哪一份应该让嘉和帝优先处理呢?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三十份奏章中,前面十五份奏章可以获得嘉和帝的认真批阅,后面十五份奏章可能就随意一些,甚至押后再批,更何况一整个帝国的政务,呈送到嘉和帝御案上的奏章,何至是每日三十份呢。   所以整理奏章,其实已经涉及到了处理政务的权力,总管大太监被称为内相,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事实。   桂哥接手了奏章整理这项任务,他自然就按照他心目中的优先等级来进行排列,有些奏章,比如一些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事就彼此弹劾攻讦的奏章,还有因为自家利益受损而弹劾攻讦为国家为百姓做实务的大臣的奏章,他就押下了,一两天后才会呈送到嘉和帝的面前。   这半年来,在桂哥的有意安排下,嘉和帝的确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在兵防、救灾、刑狱上,但是桂哥到底做不到一手遮天,嘉和帝最终还是发现了桂哥在整理奏章中所做的手脚,倒不是因为嘉和帝对桂哥心有防备或是政治智慧敏锐,而是因为他不小心弄洒了茶汤,抽出底下的奏章擦拭罢了,在嘉和帝发现底下的奏章是“大事”后,他一怒之下申斥了桂哥,罢免了他整理奏章的权力,让他回东宫好好反省。   当时嘉和帝的震怒非常之盛,甚至还要杖责桂哥,王皇后闻讯赶来求情也没有用,直到圣慈安皇后亲自过来求情,嘉和帝才免除了桂哥的杖责之刑,改为禁足一个月。   所以当邱向阳睡的饱饱的,过来找桂哥说话时,才发现桂哥的精神头更差了。   “哇,你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邱向阳急急的凑到桂哥身边,连身上的穿越挤压痛都忘了。   桂哥勉强扯出三分笑意:“没什么,就是被父皇给申斥了,然后被禁了足,这样也好,这一个月我可以好好陪你了。”   “为什么训斥你?你犯什么错了?”邱向阳没想到桂哥他父皇竟然还会惩罚他,他父皇不是很疼他的么,苦自己也不苦孩子,自己吃素孩子吃肉,自己免除礼乐孩子却照旧奏礼乐,这么好的父亲,她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桂哥垂眸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和邱向阳说。   邱向阳也不催他,毕竟他是太子嘛,要和她这个小妖精述说他所犯的错,的确是要做些心理建设的,嗯,她可是一个体贴的好人。   桂哥最终还是决定和邱向阳说,因为除了她,他也没办法和其他人说了,这种沾权的事,和谁说都不好说,更何况他身边没有真正的自己人,嗯,她这个小妖精勉强算是他的“自己人”。   “半年前我父皇准许我进入御书房,为他整理每日上呈的奏章,我在整理奏章时发现,有些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呈上来,这些事白白浪费了父皇的精力和时间,所以我就把这些小事琐事押后再呈,让父皇优先处理那些紧要的公务,但是前几天父皇发现了我私下做的手脚,认为我误了大事,严厉的申斥了我,还罚了我一个月的禁足。”桂哥刚开始时说的很慢,但是在说了第一句话后,他就放开了,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他的确出于公心,说就说吧。   邱向阳边听边点头:“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让你父皇申斥你了?”   这事桂哥都不屑的去说,他轻哼一声:“就是甲弹劾乙任人唯亲,乙弹劾甲见利忘义,看似是大事,但是说到底,左不过是为自己人争一个好位置罢了。在我看来,官员任命自有法度,朝廷的法度不应该只是书面文章,写着好看,官员的任命,应该看的是他的政绩和品行,看他是否真心实意的为国家为百姓做实务,而不应该只是因为这个官员的理念归属哪派,拜于哪个座师之下,就认为他天然的就是个好官或坏官。”   “嗯,我同意你的看法,你说的对。”邱向阳大力点头,地图炮是绝对不可取的,要是说某某人是某某党,他是某某官员的学生,他就一定是个好人或坏人,那绝对是脑残才会同意的说法,同一个党里也有不同理念的人,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也是各有各的想法啊。   “但是父皇却另有一番考量,他要用平衡之术来制衡朝中诸派,为了制衡,他宁愿让一些庸官担任高位,让一些能臣担任副位。”桂哥忍不住摇头,“这样的制衡,只会让有心为国者心寒,让真正的良才埋没于庸才之中。”   政治制衡是件大学问,邱向阳不敢轻易发表看法,她转而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培养良才?”   桂哥轻轻点头:“有,但还是那句话,我实在太过年幼,臣子们不会对我有忠君之心,简单来说,烧冷灶都还太早。”   年龄是个硬伤,十一岁的太子,在掌握国家权柄的朝中重臣眼中,不过就是个黄口小儿,不足与之谋,而中低位的官员,太子又接触不到,所以桂哥也十分苦恼。   说到年龄,邱向阳也没办法了:“那你要长到几岁,才会有人来烧冷灶啊?”   “最起码得十五、六岁,大婚之后吧。”桂哥又叹,成婚就意味着女人,真的好麻烦。   “你母族不会帮你吗?”邱向阳疑问。   桂哥为邱向阳解惑:“为了提防外戚干政,所以大燕高祖立国以来,皇后、宫妃、太子妃、太子良娣良媛,皆是从小门小户选拔,父祖之位皆在五品以下,封位之后,娘家父兄也只能得封个太平爵,顶多再担任一些不涉及政务的闲散官职,所以我的母族无法助我。”其实就是能助,桂哥也不愿与母族那边搭上什么关系,呵呵,他的外祖,就是个大蠹虫,只见利,不见义。   “哦。”邱向阳明白了,这就跟明朝一样嘛。   “所以我如今的处境,真的是无力施为,除非,能发生一件大事,让我领了差使出宫。”桂哥望天低喃,突然他眼神一亮,直直的看向邱向阳,“你有没有什么能呼风唤雨的法器,能让这个天变一变?也不要天翻地覆,只要是能让白日不见金轮,乌云沉沉,又或者是漫天扬尘、蔽目不见,那就再好不过了。”   哦,邱向阳了然,雾霾或沙尘暴嘛,她懂,但是她没有这样的气象法器啊。   诶,等等,拍电影电视剧时,用来制造大风天气用的鼓风机,这个行不行? 第27章 位面交易合作人契约   邱向阳回来后就马上开机登录淘淘网,搜索了一圈后,却发现没有足够大功率的鼓风机,她想了想,又登录了阿里里巴网,好了,这个网站上就有专门的影视设备店铺了。   邱向阳开心的点了进去,但是很快就被里面的商品价格给吓退了出来,太贵了啊,而且这种店铺还有起拍价,要满五千才发货,真的是没钱不要点进来啊。   五千块,她哪里舍得掏出来啊。   看来还是要多多赚钱,没钱什么事都做不了。   要怎么赚钱呢?   她一个没钱没时间的高中生,该怎么赚钱呢?   找桂哥要金子?   金子的回购价虽然低,但是多卖几个也能凑到五千块,就是要麻烦点,要去不同的店回购,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光找桂哥要金子,这样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啊,最好能以钱生钱。   怎么以钱生钱呢?   邱向阳把目光再次凝聚在电脑页面上,开网店?   现在已经有挺多个人和小商户在淘淘网上开网店了,创业成功的例子也很多,邱向阳打算学习一下。   邱向阳又转回到淘淘网,认真查看如何开店的步骤。   唔,要上传身份证,绑定银、行卡,还要交开店保证金,按照行业的不同,交的保证金数额也不同,不过大多数行业只需要押一千块的保证金。   邱向阳觉得要求挺简单的,可以开一个试试看。   决定好了要开网店,邱向阳开心了一些,但是紧接着她又苦恼起来,她没资源没人手,还没时间经常在线,她能开什么样的网店呢?   正在苦恼着,大门开了,陈老师拎着菜回来了。   邱向阳赶紧过去帮着拎菜。   “阳阳,今天陈老师给你炖只鸡,再蒸条鲈鱼,给你好好补补。”陈老师乐呵呵的整理袋子里的菜。   “谢谢陈老师。”邱向阳在一旁打下手,心里还在想着开网店的事,想到陈老师人生阅历丰富,她就向陈老师请教,“陈老师,你说我开网店怎么样?”   “开网店?”陈老师惊讶,“你怎么会想到开网店?”   清山县是个经济不发达的小县城,到现在为止,县城人民对于网购也就是以看热闹为主,真正去网购的很少很少,所以陈老师才会这么惊讶邱向阳竟然会想去开网店。   “开网店不好开吧,寄东西怎么办?顾客收到东西不付钱怎么办?顾客说东西丢了赖皮怎么办?”陈老师不看好网店,“现实中面对面做生意尚且有纠纷,更何况是网上,谁知道对面是谁呢,遇到不讲究的人怎么办?再说了,你又没什么本钱,亏了就惨了。”   邱向阳把淘淘网的交易规则说了一遍:“我觉得有网站做第三方,挺安全的。”   陈老师还是皱眉摇头:“可是你没有钱,能进什么货呢?更何况你是学生,哪有时间经常在线呢?你不在线,人家怎么买东西?”   “是啊,我也在愁啊,我不知道我能卖什么。”邱向阳最愁的其实是这点,至于在线问题,淘淘网有客服服务,花钱就可以请到客服了。   陈老师沉默地刮鱼麟洗鱼肚,突然她哎了一声:“你可以问问你那个书法家网友啊,他这种大家,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文化人的圈子,其实很有人脉的,像我老师,他是省书法协会的副会长,他认识的人就多了去了,他要办一件事,可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容易的多。”   找桂哥?邱向阳想了想,觉得陈老师说的对,他是太子,要是他肯做她的事业投资人,或者做她的供货商,她就有本钱有货源开网店啦。   邱向阳帮着收拾好了厨房,迫不及待的就回了房间,先锁上房门,然后穿过窗户,去找桂哥。   桂哥因为被禁足,这段时间都在东宫里待着,他最常去的仍然是书房,书房与小花园相邻,邱向阳过来找他也很方便。   “嘿,桂哥。”邱向阳不耐烦绕半圈从书房正门进,就翻了书房的窗户。   桂哥皱着眉头看着她极为不雅的动作:“你这是什么样子,走门!”   不等他说完,邱向阳已经翻进来了:“下次走门,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桂哥边问边把他搁在边上的梅花攒心盒推到邱向阳那边。   “上次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气象类的法器么,我想到有一种法器,与别的法器配合着用,可以达到小范围的扬尘效果,也就是到处灰蒙蒙,看不到蓝天的那种,不过我没钱,买不了。”邱向阳摊手。   “要多少钱?”桂哥盘算着他能掏出多少钱。   “这个就是我们今天要谈的事情了。我想着,既然我可以穿越两个世界,那么不好好利用起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邱向阳巴眨着眼睛。   这事是正事,桂哥端正了坐姿:“嗯,继续说。”   “你看,我需要钱,你需要法器,那么我们两个联合起来,先赚钱,再拿钱来买法器,不是挺好?”邱向阳不熟练的说服桂哥。   桂哥直直的看着邱向阳:“切入重点,少说废话。”   邱向阳噘噘嘴,跳过前面的说服工作,直接说出她的想法:“我打算开个店,卖东西,赚钱,但是我没本钱,所以希望你能帮助我,或是出开店的本钱,或是提供货源,等我的店赚了钱,我就可以给你买法器了,这样你可以买到你需要的法器,同时我这边也算是你的小私库,你的红利存在我这里,等到你要用钱的时候,可以提出来给你。怎么样?”   桂哥半垂下眼帘,想了一会儿:“如何立约?如何保证你不会赚了钱就甩开我?”   邱向阳眼神一亮:“你这是同意啦?”   桂哥抬起手止住邱向阳将要说出的话:“等等,你先说你要如何保证?”   邱向阳想了想:“等等,我先去窗户那边看看。”说完就翻窗出去。   看窗户?桂哥微微皱眉,起身跟了过去,当然了,他不可能翻窗,他是绕了半圈走书房正门。   邱向阳知道小窗户是个位面交易器,既然是交易器,那么应该会有交易契约之类的东西吧?就算没有,应该也会有交易合同范本吧?   邱向阳走到窗户前,用精神力打开窗户的操作界面,来来回回穿越了这么多回,邱向阳已经能够熟练使用精神力操作窗户了。   操作界面打开,邱向阳浏览旁边的操作分栏,果然在下方有一栏是契约,点开契约栏后,第一个选项就是位面交易品契约,第二个选项是位面交易合作人契约。   位面交易合作人?   什么意思?   邱向阳点开选项。   桂哥不急不缓的走进小花园,他看似闲庭散步,但是心中其实挺急的,他很想知道邱向阳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因为身后跟着人,所以他只能按捺下心急。   桂哥远远的就看到邱向阳对着窗户不知道比比划划什么,隔空点来点去,他保持安静的走到邱向阳身边,朝窗户看去,一片白茫茫。   “你在做什么?”桂哥最终还是开口问了。   邱向阳开心的转过来:“桂哥,我可以和你订定交易合作人契约。”   “交易合作人契约?”桂哥有些拗口的复述,“什么意思?”   “就是我和你订立合作契约之后,我要买卖物品,只能通过你,你是我的指定合作人,我不能欺骗你,你也不能有伤害我的行为,我们彼此尊重彼此守约,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同时,我的窗户可以绑定在你身上,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可以直接出现在你身边,不受固定地点的限制。”邱向阳兴奋的两眼发光,她早就想摆脱固定地点的限制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困在皇宫里,她很想很想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桂哥的眼神也在发光,能够把她的出现范围固定在他的身边,以后他出宫在外,也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在宫里了,而且还可以随时随地通过她来获取妖界的法器,真是太好了。   不过,桂哥还是有些疑虑:“什么叫绑定在我身上?”不会是在他身上开个洞吧?   邱向阳拍了拍自己的嘴:“是我说的太快了,意思是,我可以在你身上放置一个定位器,这样不管你去哪里,我的窗户都能准确的找到你。”   “怎么放置?”   邱向阳指了指自己的手背:“可以在身体的任意位置,比如说手背上,放一个小小的,像茶梗一样小的东西,植到肉里面,就可以了。”   像茶梗一样小?嗯,可以接受。   “好,那我们就订立契约吧。”桂哥痛快的伸出右手,“要歃血为盟吗?”   邱向阳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契约绑定的是,呃,灵魂。”邱向阳差点脱口而出说是精神力了,每个人的精神力波段是不一样的,具有唯一性。   “怎么绑定灵魂?”桂哥微微皱眉,“灵魂指的是魂魄吗?绑定过程若是出了意外,我会不会变成傻子?”   “不会出意外,很简单的,你靠过来一点,屏息凝神。”邱向阳把桂哥拉到窗户前,然后操作界面,一扫白光立时从界面射出,扫描桂哥周身,在界面上形成了桂哥的全身像,然后邱向阳按下确定键,又有一束白光射向桂哥的额头,再反射回界面之中。   “好了,可以了。”邱向阳看到界面上显示“绑定成功”了。   桂哥睁开眼:“这就成功了?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当然啦,一切顺利自然没有感觉,要是有感觉那就是出故障啦。”邱向阳笑嘻嘻的说道。   桂哥再屏息凝神,感觉周身,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异常,与之前没有半点不同。   “那么植入定位器呢?”桂哥又问。   “你要植入哪个位置?”邱向阳反问。   桂哥伸出左手:“手背吧。”   “行。”邱向阳操作界面,然后拉着桂哥的手,将他的手背放置在窗户前,邱向阳按下确定键,一个小白点从界面飞速射出,进入了桂哥的手背中。   “好了。”邱向阳放开桂哥的手。   “好了?”桂哥又摸又揉自己的手背,一点儿疼感和异物感都没有。   “妖界的法器实在是太神奇了。”桂哥感叹道。 第28章 时间差   “好了,既然我们已经结成了合作人,那么我们开始商量该怎么合作吧?”邱向阳迫不及待的要开始她的赚钱大业了。   “你想要怎么合作?”桂哥问邱向阳。   “你是想出钱,还是想提供货源?”邱向阳反问。   桂哥想了想私库中他可以动用的财产,父皇母后赏赐下来的贵重物品肯定是不能动用的,剩下的那些,不贵重的,凑数量的,比如瓷瓶、彩缎、佩饰之类的,倒是可以拿出来一用,不过,也不能频繁取用,不然母后会过问的。   “我可以动用的钱财不多,因为我身在内宫,除了赏赐,几乎无用钱之处,所以我只能取小笔钱财予你,但我想,只是小钱的话,可能办不成什么事,就算是做生意,想来也是有大本钱才好做事的。”桂哥微微一笑,“不若我予你货源,我私库中尚有一些用不着的瓷器、彩缎、佩饰,你看看合不合用。”   邱向阳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样的,她眨眨眼:“我可以去你的私库看一看吗?”   “自然可以。”桂哥很大方。   桂哥领着邱向阳去了私库,说是私库,但身为太子,他的私库还是非常大,且守卫非常严密的,若不是桂哥亲自领着,要进入私库可是需要层层授权层层核验的。   私库的门打开了,壁上两排并不明亮的油灯照亮了内里,显露出一排排高大整齐的架子来。   桂哥带着邱向阳步入私库,身后跟随的侍人宫女护卫,除了今日当班的柯全之外,全都止步于库门外,不敢进入。   邱向阳与小窗户合二为一,有小窗户的能量加持,她的视力非常好,虽然私库里光线黯淡,但是她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作为正常人的桂哥,他的视力就没办法达到这么好了。   “柯全,命人掌灯,太暗了。”桂哥吩咐道。   “是。”柯全立刻领命而去,命库吏掌灯。   很快,私库的壁灯和灯柱都点亮了起来,光线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但因为私库中藏有许多易燃品,比如字画和彩缎,所以每盏灯和每根灯柱之间的距离都很宽,光线毕竟不能与正常宫室一般明亮。   桂哥看向四周的架子,架子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盒子,每个架子的架壁上都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这个架子放置的是哪种物品,而且架子上的每个盒子,上头也都贴着一张笺纸,写明内里装着的是何物。   桂哥示意柯全离的远一些,他低声问邱向阳:“你要先看哪种?”   邱向阳也不知道该看哪种,不过她考虑到销售的运输问题,还是说:“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先卖些不容易损坏的东西,比如布料啊,还有你上次交易给我的笔和墨啊。”   “布料,笔墨。”桂哥唤柯全过来,“让吏目过来,问问他布料和笔墨放置在何处?”   柯全很快便领了私库的吏目过来,吏目恭恭敬敬的引着太子去了离的较近的布料处,并亲手取出了几匹上等的彩缎展示给太子看。   因为有外人在,桂哥与邱向阳只能用眼神来交流,邱向阳想多看几种布料,不仅要看上等的,还想要看次等的,也亏得桂哥心思灵敏,就看着邱向阳挤眉弄眼加比比划划,竟然也看懂了。   桂哥便让吏目多取些缎品展开来细看,吏目指挥着几个库吏搬来抱去,一共取出了十七种缎品。   邱向阳看的目不转睛,这些缎品虽然在色彩上不如现世的工业染料染出的色彩鲜亮丰富,但是在细节处,比如凹凸纹路,比如夹金夹银,都做的非常好,非常的精美。   邱向阳仔仔细细的看完后,向桂哥点了点头,桂哥便让吏目带他去笔墨处看看。   到了文房四宝区,吏目取出了各式各样的笔和墨,每种都细细详说,什么笔适合写什么,什么墨该配什么笔,桂哥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邱向阳却是听的增长了许多见识。   既然来了文房四宝区,那就连纸和砚一起看了,桂哥又命吏目取来了纸和砚。   纸一样有许多学问,什么样的纸该用于什么样的地方,是适合写字,还是适合画画,是适合写小字,还是适合作信笺,都有说道。   砚也一样,虽然砚不如墨的讲究多,但一样有石质的区别,同时还有造型里的门道,和中国的传统文化寓意一样,砚上的画有不同的含义,适用不同身份不同场合使用。   邱向阳真是大开了眼界,既然文房四宝的门道这么多,她不如就试试开这种传统文化用品店。   邱向阳出了私库后就和桂哥说了她的想法,桂哥完全不知道妖界那边的喜好,就让邱向阳看着办。   说办就办,邱向阳让桂哥先取来一些笔墨纸砚,她打包回去卖。   桂哥召来吏目,让他取一些中等的笔墨纸砚来,吏目立刻领命去办。   待桂哥回到书房没多久,柯全便领着几个侍人捧着几个盒子进来了,笔墨砚各装了一盒子,纸则装了三盒子,里面的东西,每一个都是单独包装的,就是纸也是一叠一叠包好的,拿出来直接送人都可以。   东西备好了,邱向阳可以直接带走了,但是邱向阳抱着直接带走,是不产生交易值的,只有通过小窗户进行双边交易,才会产生交易值,邱向阳肯定舍不得白白浪费交易值,所以她先穿回了现世,再让桂哥将几个盒子递过来,然后她在操作界面上选择记账方式,等到买来鼓风机交给桂哥,这笔交易才算真正完成。   邱向阳接过盒子,按下记账确认键后,小窗户的界面上便形成了一笔交易记录,并显示未完成状态。   真是方便,都不用自己记账了。   邱向阳抱着箱子环顾房间,该藏在哪里呢?   要是小窗户有货品寄存的仓库就好了。   邱向阳又打开界面,想找找小窗户有没有仓库的选项,果然有,有10立米大小的仓库,不过需要使用交易值,每立米要10个交易值,使用不到1立米,也按1立米计算。   1立米10个交易值啊,还挺贵,而且是按次收费,放进去收一次,但是如果取出来了又放回去,那又要收一次了。   邱向阳有些肉疼,这几个小盒子,撂在一起也不到半个立方啊,但是没办法,她没地方藏,只能花交易值买位置了。   邱向阳把盒子收好后,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我的天,竟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怎么回事?   她在桂哥那边,怎么样也不可能花费了两个小时吧!   邱向阳正在懵逼,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向阳,出来吃饭啦。”陈老师的声音。   “哦哦,我马上来。”邱向阳收拾心情,出来吃饭。   陈老师端菜到大厅的饭桌上:“都放假了,不要老想着学习,要放松放松。”看来陈老师是以为邱向阳在房间里两个小时是在学习了。   邱向阳松了一口气,不用编谎言了,她帮着拿碗筷:“嗯,陈老师放心吧,我会注意劳逸结合的。”   吃完饭后,邱向阳洗了碗,然后躲进房间锁了门,点开了窗户的界面,查看时间差到底出了什么回事。   邱向阳一点开界面就直奔位面交易契约,因为今天与以前唯一不同的,就是订立了这份交易契约,若是有什么改变,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份交易契约。   果然,邱向阳在交易契约的最下方,看到了一条备注。   为了保护位面交易的时效性和公平性,订立契约后,两个位面的时间会统一共进,不再产生时间差。   原来是这样。   邱向阳说不上是安心还是失落,为了保护交易的时效性和公平性,的确需要时间统一,不然她这边拖个一年两年的,桂哥那边说不定就要挂了,但是她的确是有些失落,因为她再也不能占时间的便宜了。   呜,伤心。   邱向阳伤心没多久,立刻就收拾心情准备开店。   开网店很简单,用手机拍照上传身份证,绑定银、行卡,选择开店的行业,上交保证金,接下来就是等待网站审批,一般24小时内就会通过。   然后就是装修店铺,淘淘网有提供免费版,也有按月收费的旺铺版,同时淘淘网上也有专门装修店铺的网店,一次性收费,永久使用,邱向阳计算了一下,淘淘网的按月收费旺铺版挺贵的,还是买装修模板比较合算,还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设计。   装修模板需要制作两到三天,邱向阳就先使用免费版,不过这时候她又发现了一个难题。   发布商品需要上传照片,但是她的手机像素不高,她也不懂得打光和拍照的技巧,所以拍出来的照片真的是惨不忍睹,与别家网店上的照片一比,完全就是没眼看了。   怎么办呢?拍照服务在网店上可买不到啊。   只能去照相馆问问了,至于影楼,邱向阳想都没想过,绝对比照相馆贵,拍的再好她也付不起拍照费。   邱向阳拿了一个大袋子,挑了一些笔墨纸砚带走,如果可以,她想要让照相馆试拍一下实物,看看能不能拍出好照片来。   清山县曾经有过好几家照相馆,生意红火,但是随着拍照手机的普及,以及影楼的强势崛起,照相馆的生意就越发凋零了,到现在,清山县只剩下两家照相馆了,日常业务就是给人拍证件照。   邱向阳随便挑了一家照相馆进去,把她的要求说了,老板立即同意没问题,并且可以先拍照再挑底片,挑中的底片一张10块钱。   一张10块钱,有些贵,邱向阳打算再去问问另一家。   见邱向阳要再去别家问一问,老板赶紧拉着邱向阳就往里走,说可以先拍几张,让她看看他的技术再说,要是技术不行,价格再便宜也没用不是。   邱向阳本来就想让老板试拍一下,既然老板主动提了,她就跟着老板往里走。   老板的确是有技术的,加上他有现成的器材,数码相机、灯光、幕布、衬绒,拍出来的照片确实不错。   邱向阳最后和老板讨价还价谈了两轮,定下了交易价,每个物品拍一组,一组5张照片,要全局照片,也要细节照片,一组照片40元钱。   价格谈定之后,邱向阳就在照相馆里旁观老板的拍照,老板拍完一个物品,她就当场选照片,拍不好的再拍,就这样,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邱向阳拿去的12样展示品,终于全部拍好了,一共花去了480元。   回家的路上,邱向阳算了算今天的开支。   开店保证金押了1000元,装修模板花了800元,拍照花了480元,一共花了2280元,然而仓库里还有许多货品没有拍照片。   邱向阳觉得她该去桂哥要启动资金了,她的存款可不够花啊。 第29章 内忧外患   晚上就寝之后,邱向阳通过窗户看向桂哥那边,现在桂哥身上有定位器了,她可以直接出现了在桂哥身边,但是为防他身边有人,或者他此刻不方便,比如洗澡,所以她还是先看看再说。   桂哥正在书房,站在一幅大燕舆图面前,神情肃然。   “嘿,桂哥。”邱向阳朝桂哥打招呼。   桂哥肃然的神情迅速褪去,换上了惊讶的神情:“你怎么回来了?忘了什么要交代的?”   桂哥记得一比十二的时间差,他这边才过六个时辰,对邱向阳来说,不过只是半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间隔她就过来了,肯定有事忘了。   “是有事要说。”邱向阳挤了过来,“两件事,一,向你要本钱,二,我和你这边的时间统一了,没有时间差了。”   桂哥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这时候他力撑的稳重早慧都不见了,只剩下满满的符合十二岁孩童的吃惊。   “时间统一了?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订立了合作人契约啊,为了保证公平,我们双方需要在时间上统一起来,不然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我若有心拖一拖,很可能就把你的时间给耗光了。”邱向阳解释道。   桂哥一听便明白了:“看来你这窗户精还是很有君子之风的嘛,如此守信。”   邱向阳嘿嘿笑了两声,是这个不知来历的位面交易器守信,不是她,她都没有想到这点,不过她也没有多做解释,就让他这么以为吧,不然她还要和他解释她和小窗户是分开的,万一他因此对这个神奇的小窗户起了争夺之心,她可没把握能打过他,就让他以为窗户是她的本体吧。   不是她不信他,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如此一来甚好,我若是有事找你,也不用每次都等六天了,你每日都可以过来。”桂哥的心情由惊讶转为高兴。   “我午时的时候也会隔着窗户来问问你,若是你有事也可和我说。”中午午休的时候邱向阳也是有空的,只是不能再穿过去了,她怕万一有事被耽误在这边,会被同宿舍的蔡晓玲她们发现她消失了,这可不是小事,晚上时间比较充裕,她才能放心过来。   “行,如此便更好了。”桂哥高兴的笑道。   “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来向你要本钱,开店要很多钱,可是我很穷,垫付不了,所以来向你这个大财主要开店的本钱。”邱向阳有些不好意思。   桂哥了然:“你且稍等,我让人取来。”桂哥是太子,不可能随身带着钱,他要打赏也只是嘴巴说说,然后自会有侍人去准备。   桂哥唤来了柯全:“你去取几个金器过来,要小的,像是首饰之类的,要最不值钱的那种。”   柯全虽然疑惑但没有多问,躬身下去了。   不多时,柯全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盘,盘子上是两枚金戒指、三条金项链、两对金丁香、三根金钗、两对金镯子。   桂哥看向邱向阳,以眼神询问她是否可够?   邱向阳皱皱眉,这些金器差不多可以卖个几千块,勉强够启动资金了。   邱向阳点点头,桂哥便让柯全放下金器,出去打赏献金器的宫人。   柯全乖觉的退下了。   邱向阳把盘子上的金首饰全部装到口袋里:“现在学堂里放假了,让大家回家过年,一共放二十天,这段时间我会每天都过来的,就是过不来,我也会隔着窗户和你说话。”   桂哥有些讶异:“妖界还放假过年?”   “当然啦,过年是肯定会放假的,一年中其它时候,还会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假。对了,你这边过年了吗?”邱向阳问道,她记得上次他说过他这边马上要过年了。   “刚过,今日是正月初三。”桂哥笑道。   “咦,既然还是在正日子里,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在东宫?不是应该合家团聚的吗?”邱向阳疑惑问道。   桂哥的笑容浅了些:“如今大燕国势不好,内忧外患,今次年节父皇并无心大过。”何止不大过,根本就是俭朴至极,除了敬天大礼一如既往,宫中用度和往日并无什么不同,不只今年,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乃至他继位之后,宫中全都不会大过,反而会越来越节俭。   “内忧外患?”邱向阳还从来没有问过桂哥这边的具体国事,之前她与桂哥只能算是有共同秘密的朋友,但是因为两边的时间差实在过大,邱向阳并没有与桂哥做长久朋友的想法,她这边过一年,桂哥就过十二年了,再过三四年,桂哥说不定就作古了,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付出太过深厚的感情,到时候只会非常伤心,所以她是有保留的与桂哥交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两人结成了长久的合作伙伴关系,不仅关系更加紧密了,而且时间也统一了,这样的情况下,邱向阳就想更加了解桂哥一些了。   桂哥领着她走到了那幅大燕舆图之前,指着上面的疆域分布。   “大燕的东北方,有诸多游牧小族,二十多年前申奴一族崛起,统一了十多个部落,实力大增,狼子野心日盛,对我大燕广袤土地虎视眈眈,骚扰频繁,更是掳掠我大燕百姓为奴,此为外患。”   “大燕西北腹地,因土地贫瘠,且气候干旱少雨,百姓生存多艰,故而民风彪悍,十多年前,更是有山贼马匪拉起反旗,自号义成王,与朝廷对抗,朝廷数次剿匪不利,如今成贼已成大势,此为内忧。”   桂哥的手再指向东南方:“东南方这一大片都统称平津,平津乃是鱼米之乡,百姓安居乐业,文教昌盛,但是,自成一隅,重乡党轻社稷,便是王令九下,也是阴奉阳违,也是大燕一大内忧。”   邱向阳看着桂哥在东北方划了一大块,又在西北方划了一大块,再在东南方划了一大块,这三大块一去,大燕国土就只剩下一半了。   “所以,现在还在朝廷掌控之下的国土,只剩这这这,”邱向阳划了一个半圈,“只剩一半国土了?”   桂哥摇了摇头,邱向阳还以为他是要说自己错了,但是桂哥的话却让邱向阳更加吃惊了:“这剩下的一半国土,也只有五成忠义之士,就连天子脚下,大燕京都燕京,百姓也是重小家轻大家,若是大厦将倾,愿为国尽忠者,十之取三吧。”   邱向阳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桂哥这话,不就等于直接说大燕王朝要玩完了吗?   不过等等。   “为什么燕京百姓只有十之取三的忠义之士?你刚才不还说有五成吗?”邱向阳纠结的点也挺不寻常的。   桂哥撇了她一眼:“家有余财,娇妻佳儿,谁还舍得去死吗?燕京乃是天子之地,赋税可是全国最轻,又有高官无数,胥吏不敢苛待于民,所以,有钱,日子好过,人人都有余财,讨得起老婆养得起孩子,谁舍得去死?至于燕京之外,人人都在为填饱肚子而奔波,遇事之时,更有一番孤勇之心。”   说白了,日子过的好的舍不得去死,日子过的辛苦的反倒更敢拼一拼,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人性果然复杂啊,邱向阳暗暗反省,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太相信书上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都是“有国才有家”、“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为国家舍小家”,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保卫国家是大义,但是原来在人性的选择中,仓禀实衣食足知礼节知荣辱的人,更看重的是小家啊。   邱向阳又天马行空的想到了当年初中历史老师说的一句话:“家里还有一碗米,你去闹什么革命?”   当时班上笑倒了一片,但是历史老师说,这是从老一代口中流传下来的俚语土话,这才是真正的历史,真正的民心。   没米才去闹革命,有米就在家里藏着。   邱向阳看着桂哥,眼中一片忧愁:“你这太子当的也太危险了吧。”大燕眼看着就要玩完了,桂哥这太子到时候就是活耙子了呀。   桂哥看到了邱向阳眼中真切的担忧,心中一暖,他温和笑道:“不必为我担忧,眼下还不到那般危急的时候,大燕还有回天之力。”   “真的?”邱向阳有些怀疑,形势都这么危急了,还不算危急?   “嗯,只要我能出去,只要我能掌有事权,只要我有钱,我就有信心腾挪出一片天地,让大燕重焕新生。”桂哥坚定的说道。   “我相信你。”邱向阳为朋友鼓劲。   桂哥直直的看向邱向阳,虽然桂哥比邱向阳矮大半个头,但是邱向阳在桂哥的注视下,却觉得桂哥比她高、比她强、比她有气势的多,她甚至在他的注视下生起了退却之心。   “向阳,我需要你的帮忙,请你务必尽快拿到你所说的法器,助我出宫。”   好了,现在邱向阳更是深刻的感觉到了压力,她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第30章 准备法器   因为压力山大,邱向阳第二天就急匆匆的带着金首饰去回购,因为担心被人注意,邱向阳蹬着自行车跑遍了所有的金店,顶着寒风绕了县城足足三圈。   桂哥给的金饰一共回购了9670元,这个数目可比邱向阳预估的高出了许多,主要还是因为重量足,这些金饰,虽然款式不好看,没有现代工艺常见的镂空缠丝,但是恰恰因为没有镂空缠丝,所以金饰的份量是实实在在的足,这也让回购价比预想中的高出了许多。   入账9670元,扣除掉前期支出的2280元,还剩7390元。   邱向阳在账本上一笔一划的记下收入和支出,琢磨这7390元该怎么用。   如果是在之前,在邱向阳还不知道桂哥的真实处境的时候,邱向阳肯定是想着拿这笔钱投入到网店里,但是现在,她犹豫了。   与桂哥相比,她的处境虽然不好,但也不算艰难,更谈不上生死存亡,但是桂哥不同,他的处境看似繁花着锦,实际上花和锦上都泼着油,一点火星就能焚化一切,他面临的才是真正的生死存亡。   邱向阳心中的天平渐渐的移向了桂哥,她不能自私,她得先帮桂哥走出第一步。   邱向阳果断的登录阿里里巴网,拍下了她早就放进购物车的工业用大功率鼓风机,和制冰机。   除了这两样,邱向阳还买了柴油发电机,没电可运行不了鼓风机和制冰机,至于与发电机配套的柴油,这个就简单了,加油站就可以散卖。   鼓风机、制冰机和柴油发电机,这三样就花去了六千多,加上运费,七千块已经花出去了,7390元只剩390元了。   因为要制造乌云沉沉不见天日的景像,邱向阳担心制冰机不够给力,又去县城里的种子公司买了肥料。   电影电视剧里的下雪天气,常用的人工制作手段有三种。   一是先用制冰机制造出冰片,然后捣碎,加一些渣土,用鼓风机吹出来,这种比较漂亮,又贴近真实的雪,但成本高。   二是用肥料加鼓风机吹出来,这种气味难闻,呼吸系统敏感的人可能还会犯病,但比制冰便宜。   三是用泡沫碎粒加鼓风机吹出来,这个就更便宜了,室内舞台就经常使用,但是邱向阳不打算用这种,用冰片可以自然降解,用肥料好歹能肥地,用泡沫碎粒,这不是制造环境污染么。   邱向阳准备施行一、二两套方案,而且为了让制造出来的气候更加怪异,一看就知道是“天降异象”,邱向阳还在淘淘网上购买了深色染色剂,打算到时候混在冰片和肥料里,这样吹出去的“雪”就是灰乎乎的了。   肥料买了八百块,染色剂买了一百块,成本一核算,邱向阳还倒贴进去510元,还有柴油也没买,也得倒贴钱,但是这次邱向阳一点儿也不肉疼,能够帮助到朋友,倒贴一点算得了什么。   阿里里巴网的国内运输大多走货运,货运一般是要货主去货运网点自提货物的,要是需要运货上门就要再加钱,邱向阳舍不得钱,而且她也没地方可收货,所以她就选择自提货物。   等到两天后,货运网点来电话通知邱向阳货物到了,她就叫了一辆人力板车来拉货,货运网点只管核对电话和姓名,签了提货单就让拉走了。   邱向阳叫板车夫把这三样机器拉到货运点附近的一处民房前,因为路途短,板车的收费很便宜。   这处民房是邱向阳特意寻找的,之前说了,清山县是个经济不发达的县城,没有工业,所以清山人民要致富,大多是需要外出打工,或者外出做生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本地的很多民房都是空置的,这些人家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但有的人家过年也不一定回来,经常是好几年才会回来一次。   邱向阳这一次找的就是过年都不回家的人家,这个很好辨认,现在都年底了,要回家的早回了,房门还锁着的,不是不回来过年了,就是要赶在大年二十八、二十九才回来的,邱向阳可以很放心的把定购的机器拉到这里,再塞进小窗户的仓库里。   仓库里已经放了肥料和染色剂,现在又放进了鼓风机、制冰机和柴油机,然后邱向阳又去加油站买了柴油,买油这个很简单,这个时候国家不对油品进行管制,买油都不用身份证,拿个桶过去买就可以了,邱向阳买好油,把油桶放进了仓库里。   好了,万事俱备,可以向桂哥交差了。   邱向阳透过窗户看桂哥。   桂哥此时正在与王皇后说话,王皇后身边还有一位年长的妇人与她并坐,邱向阳没有见过圣慈安皇后,但她见王皇后与那位妇人说话的神情,便猜她是桂哥的皇伯母,圣慈安皇后。   两位皇后都是美人啊,尤其是圣慈安皇后,老了也是优雅美人,比老照片上的慈禧美出了不知道多少条街,大燕的皇帝可比满清的皇帝幸福多了啊。   邱向阳边看美人边赞叹。   正赞叹着,邱向阳就听王皇后说:“桂哥,明日你的舅母们会进宫探亲,你的表姐妹们应该也会来,你要好好招待她们。”   哦哦哦,王皇后这是要给娘家侄女们牵线啊。   邱向阳的眼神溜向圣慈安皇后,这位皇伯母会有什么反应?可惜令邱向阳失望了,圣慈安皇后没有反应。   桂哥应声称是,不过在称是之后,桂哥语调一转:“不知表姐妹们可曾好好学过礼规了?”   邱向阳迅速看向王皇后,只见王皇后的笑容一僵,有些不自在了。   “你这孩子,年纪小小,却这般古板。”   桂哥一本正经的起身行礼:“儿身为大燕太子,自当以身作则,依礼循礼。”   王皇后不高兴了,脸上没了笑容:“虽说要循礼,但她们到底是你我的亲戚,以亲情之礼待之,才是应有之义。”   “礼不可废,天子之家,一举一动皆为万民所注,若是表姐妹们依礼规而行,儿自当与她们相亲,但若她们仍无规无矩,儿与她们相亲,岂不是背礼而行,为万民所笑?”桂哥毫不退缩。   邱向阳挑眉,看来桂哥对舅家的表姐妹们很看不上眼啊,明说她们没规没矩,不知她们怎么惹着他了。   王皇后动怒,刚要训斥儿子,这时圣慈安皇后说话了:“皇后息怒。”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令王皇后不敢发怒了。   圣慈安皇后平视王皇后:“太子生舅家的气,原因为何,皇后应当知道,皇后不应斥责太子不顾亲情,而应向娘家好好阐明何为忠君爱国之道。”   这话就很严重了,王皇后面色难堪,垂首不语。   “剑北道大旱,秋收之时,颗粒无收,户部说国库需调拔军饷,无余钱赈灾,皇帝只能开内库为百姓救济,又号召百官为百姓捐粮,当时王家是如何做的,皇后该是心中有数。”圣慈安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承恩公身沐皇恩,一府荣辱皆系皇恩。”   身受皇恩,却不思回报,可否?   这一句话虽未说出,但在场所有人,包括邱向阳,都听出来了。   王皇后羞愧的无言以对,更不敢与皇嫂对视了。   皇帝号召百官捐粮,皇后娘家却不肯捐粮,或者捐了少少的粮,这种做法不管怎样都说不过去,既然王家不顾皇帝的颜面做了这种事,还想让太子好好招待王家的女儿们,呵呵,这脸还真大。   难怪桂哥宁愿触怒母后也不肯招待舅家的表姐妹们。   邱向阳站桂哥这边。   这次宫内小聚就这么草草的散了。   直等桂哥回了东宫,到了书房,身边无人了,邱向阳才敢出声。   “桂哥,我来啦。”   桂哥点头:“嗯,出来吧。”邱向阳来的时候,他的手背就会微微发热,所以他早就知道邱向阳来了。   邱向阳挤过窗户:“我已经把法器买好了,什么时候用?”   桂哥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惊喜:“真的?买好了?”   “嗯。”邱向阳用力点头。   桂哥开心的站起来走了几步:“这法器要如何用?”   “这次的法器有好几个,用起来的动静挺大的,最好在城外的山上用。”柴油发电机运行起来,那声音,轰隆轰隆的,肯定不能在人多的地方用。   桂哥停下脚步:“我在宫里,你能出去吗?”定位器不是在他身上么?   “可以,我可以走出宫,就是远了点,而且我也不熟路,所以最好有人帮着我一起做。”邱向阳说道。   要人帮,这就意味着要多一个人知道窗户精的存在。   桂哥犹豫了。 第31章 小生意   桂哥需要好好考虑,到底该派谁去做这件大事,但是他不打算暴露邱向阳的存在,他只是要派一个人赶着车去城外山上一趟,顺带着把隐身的邱向阳带上去,然后离开,事后再去把她接回来。   但是这件事到底是件大事,轻易不能让人知晓,万一让外人知道太子竟然与“天降异象”有关,还可能主导了此事,那他的太子之位也就到头了。   所以派去做这件事的人,一定得是个值得信任,口风紧,打死也不能透露半句的人,做事还得妥帖。   这样的人选不好找,桂哥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   这边桂哥需要考虑,那边邱向阳就先把网阳开起来,不浪费时间。   因为前期的启动资金花完了,邱向阳又不打算再向桂哥开金器,毕竟金器卖的多了,难免引人起疑,邱向阳就只能花自己的存款了。   邱向阳心里淌着血从卡里提了一千多出来,然后拎着还未拍照的展示品去了照相馆,争取尽快把所有的展示品都拍齐照片。   中途邱向阳还把桂哥手书的“时金斋”拍照发给装修店铺,让他们制作成店铺名和店标,放进装修模板里。   嗯,店名就叫时金斋,与桂哥读书的时金殿同出一源。   一连早出晚归了两天,终于把所有展示品的照片都拍齐了,这时候装修模板也制作完成了,邱向阳一个一个的把商品的照片上传上去,同时还要边上传边想商品的介绍,难度和命题作文也差不多了。   说实话,淘淘网的后台操作真的体验感不好,邱向阳连续赶工了两天两夜,真的感觉快要吐了,其实装修模板已经帮邱向阳减少了一部份琐碎的工作量,起码文字和照片的排版不用她心烦,不然她就真的要吐了。   接下来就是店铺的宣传推广了。   宣传推广=钱,这是永恒不变的定理,邱向阳卡上的钱不多,只能精打细算着用,在看了淘淘网上的几种推广的收费后,邱向阳果断决定,还是转投刷单份子的怀抱吧,真的交不起这么多的广告费啊。   但是就算是想刷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邱向阳知道刷单肯定要比网站推广便宜,但是她找不到可靠的刷单的人啊,虽然企鹅号和旺旺号上时不时的就会弹刷单的信息,但是邱向阳不敢信啊,万一是骗子,那不是白亏钱了。   所以在犹豫了一天之后,邱向阳还是决定花钱买淘淘网上的宣传推广,不过她买不了好的,那种一个月就要几万块,只能买最便宜的,她打算先试一个月,不行再换。   唉,钱到用时永远少啊。   网店开张,只待新客了,邱向阳忐忑又期待的坐在电脑前,等待着旺旺的敲响。   对于邱向阳这几天的忙忙碌碌,陈老师只是微笑鼓励,其实她并不看好邱向阳的网店生意,但是她是个好老师,好老师是很懂得鼓励和引导的,所以她还是想鼓励鼓励邱向阳,说不定她真能成功呢,而且就是失败了也不要紧,还有她呢,她可以帮她支付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后面三年她靠着助学贷款也能完成学业,对于这一点陈老师并没有和邱向阳说,有时候有压力,人才能爆发出更强大更坚韧的生存意志,做出更耀眼的成绩。   在忐忑和期待中等待了两天,邱向阳一个顾客问询都没有接到,邱向阳的心情渐渐地滑落了下去。   陈老师看在了眼里,这一天她上完书法课回来,给邱向阳带回了两个订单。   “陈老师,你真是对我太好了。”邱向阳感动的眼泪汪汪,她没想到陈老师竟然会帮她向书法课的学员们介绍生意,还帮她拉回了两个订单。   陈老师拍了拍邱向阳的手:“傻孩子,这有什么,不过就是说两句话的事,笔墨纸砚,他们本来就是要用要买的,现在不过是换一家试试。不过阳阳,你有现货吗?是不是要等几天?”   邱向阳之前对陈老师说过,她的书法网友给她介绍了一家供货商,货品好价格也公道,网店上要是有了订单,她就直接联系供货商,让供货商发货,这样不用压货,资金没有压力。   就是因为邱向阳这么说,陈老师才不反对邱向阳开网店,在她看来,只要不压货,就是开网店亏本了,也不过就是损失装修模板和拍照片的钱,不算什么事。   邱向阳笑着摇头:“不用,之前供货商有给我发了一点样品,这也是看在我那个网友的面子上,他们要的量少,我可以直接拿样品给他们送去。”   “样品?样品的外观有没有什么瑕疵啊?”陈老师有些担心,毕竟能免费发过来的样品,怎么想都觉得会有些瑕疵。   “没有瑕疵,之前我拿去拍照的就是那些样品,您也看了,一个个都完好无损,而且包装精美。”邱向阳进了房间,取出了她之前拿去拍照的展示品。   “您看,是不是完好无损?”邱向阳笑着问道。   陈老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个,总算放心了:“嗯,这一家供货商真是一个有信誉的好商家。”   陈老师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已经晚上十点了:“这个点,他们应该还没睡,你等一下,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要是明天他们方便,我陪你一起送货上门。”陈老师听邱向阳说的多了,现在都学会网购用语了。   邱向阳喜笑颜开:“谢谢陈老师。”   陈老师给两个同学打去了电话,他们正好还没睡,接了陈老师的电话,他们都连声说明天在家,等着陈老师上门做客。   陈老师也不客气,一个约了上午,一个约了下午,明着说带着她家的小向阳去做客了。   第二天,陈老师带着邱向阳去了两家。   上午那家订的是墨锭,之前他用的一直是瓶装的墨水,因为便宜,但是老师说真正的好墨都是磨出来的,一是为了静心,二是为了写出来的字有气韵,所以他就想买两块墨锭试试,看看墨锭磨出来的墨汁,与瓶装的墨水,到底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既然订了墨锭,那就要订配套的砚台了,总不能放在碗里磨墨吧,所以他也订了一块砚台,但他不知道砚台是如何选择的,便让陈老师家的那位看着推荐了。   邱向阳在桂哥那边听了一箩筐的墨砚相配经,虽说不上有多么深的了解,但是基本的搭配还是会的,她便按着价格的不同,搭配了三套墨砚带过去,这样不管顾客是喜欢哪套,心里价位是多少,她都能卖出去。   看到邱向阳的准备,陈老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真是个用心的好孩子,也不枉费了她在同学们面前那么卖力的打广告。   陈老师带着邱向阳到了第一家,陈老师的同学热情的迎进了她们。   可是,当邱向阳摆出三套包装精美的墨和砚时,这位同学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陈老师和邱向阳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被精美的包装给吓住了,包装精美=价格昂贵,这个已经是共识了。   陈老师哈哈哈的笑出了声:“老郑啊,你先别着急,我家的价格可是很公道的,绝不会宰你。”   陈老师亲手打开了这三套墨砚的外包装,墨锭和砚台都是各自有一个小匣子装着的,这三套就是六个小匣子,大小造型各不相同,一看就知道是为里面的墨锭和砚台量身定做的,也不怪平郑老会吓到。   陈老师看了邱向阳一眼,示意她来解说,邱向阳立刻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郑爷爷,然后认认真真的把这三套都给介绍了一遍,把这三套的优点都讲了个清清楚楚。   因为讲的太过清楚了,郑老的眼睛就一直粘在最贵的那套上,拔不出来了。   邱向阳笑着继续介绍价格:“左边这套价格最合适初练者,一套只要260,中间这套稍微贵点,一套要350,右边这套最好,价格要550。虽然这三套的价格都比墨水贵多了,但是物有所值,一是耐用,一块墨锭能用很久,绝对比墨水耐用的多,二是更有墨韵,好的墨,写出来的字,画出来的画,韵色比墨水好上太多,且久存也不发臭,经年仍有余香,而用墨水写出来的字,不用多久就会发臭了。”   郑老听邱向阳介绍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了墨锭和墨水的区别,墨锭贵有它贵的道理,墨水便宜也有它便宜的原因,两者的材质本就不同。   郑老心里暗道,难怪老师一直说要用墨锭,不要用墨水,其实内里的话就是说墨水不算墨。   眼神在三套墨砚上一扫再扫,最终郑老还是决定买最贵的那套,千金难买心头好,罢了,550就550吧。 第32章 店第一单   成功交易了第一笔订单,邱向阳心里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连脸都发烫了,眼睛也亮晶晶的,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心里美的很。   上午有了开门红,下午时邱向阳就更有干劲了。   下午这一家订的是笔,因为练字很耗笔,这一单顾客就一下订了十支笔。   邱向阳一样是准备了四种毛笔,但是她并不是每种都备了十支,桂哥给她的笔每种都只有几支,数量不足,所以她是把四种毛笔各取三支,十二支凑成一组,算是超值体验套装,她定价200元,平均一支不足20元。   其实邱向阳的定价都很低,时金斋里的所有商品,包括上午卖出的那套墨砚,价格都远低于正常价,淘淘网上的确有价格更便宜的笔墨纸砚,但是品质能比得上时金斋的,绝对是一家也没有,因为能够达到这等品质的,就不是可以批量生产的,销售都是有特定销售渠道,所以邱向阳的定价实在是冰点价了。   邱向阳自然知道她的定价是太低了,但是她只能先开张,等到有了固定的顾客群后,她再考虑新的定价,又或者等桂哥出宫后,改卖普通的民用产品。   邱向阳收拾好十二支笔,和陈老师一起上了第二位顾客的门。   第二位顾客一看到这十二支笔,心里就一个咯噔,东西好不好,很多时候用眼睛就能看出来,这十二支笔,一看就知道比他平常用的笔好出了不只一条街。   “这一支,要多少钱?”他心里打鼓。   陈老师笑了:“开业大酬宾,一支只要十块钱,这里是四种笔,每种三支,凑了个十二支的套装,老林啊,一套只收你两百,超便宜了。”   林老一下瞪大了眼:“十二支,两百?真这么便宜?你没亏钱吧?”他自己买的笔都一支十几块了。   “亏,当然亏,不过开业嘛,肯定要亏本赚吆喝。”陈老师笑着直接承认亏本。   林老这心里,是又舒服,因为占到了便宜,又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占的是熟人的便宜。   “这多不好意思啊,不用这样,还是按正常价来吧。”林老客气的说道。   陈老师摆摆手:“这有什么,开业大酬宾嘛,卖谁都是这个价,客气什么,你就先用用看,要是好用了,一定要支持我们家小向阳啊。”陈老师拍了拍身边的邱向阳。   “会的会的。”林老应承道,只要价廉物美,他当然会继续支持啦。   “来,向阳,给你林爷爷介绍这四种笔的不同。”陈老师把邱向阳推出来。   邱向阳感激的对陈老师笑了一下,然后对林老介绍起这四种笔的不同来,每种笔适合做什么,优点是什么,邱向阳都说的很仔细。   林老原先只知道这四种笔是好笔,但不知道好在哪里,听邱向阳说了一大通,他才知道他的书法知识还是太浅薄,不懂的太多。   林老对邱向阳的观感一下子提升了许多,心中也更加倾向支持她的生意了,懂货的人,卖的一定是好货。   林老痛快的掏钱买下了这一套笔。   两笔单子完成,一共进账750元,邱向阳心里美滋滋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意有了开门红,运势有所抬升,邱向阳回来后,一登旺旺,立马就有一个留言弹框出来,有顾客询问笔和墨的质量。   邱向阳赶紧回复,那个顾客正好在线,问了几个问题后,立即就下单拍了一组介绍给林老的超值毛笔套装,还有一块小墨锭,一共360元。   网店生意终于也有了开门红啦,哈哈哈哈,邱向阳高兴的连蹦了三级跳。   今天做成了三笔生意,邱向阳迫不及待的要向桂哥报喜了。   “今天赚了1110块。”邱向阳把今天的三个单子细细说了一遍,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1110块对于桂哥来说只是数字,对他来说,理解更深刻的是一千一百一十两,更何况他再穷的时候也比邱向阳富有,所以他对邱向阳的兴奋无法感同身受。   “一千一百一十块?等于多少元?”桂哥还不明白元与块有什么区别,他以为就跟铜钱和银两的换算一样,是两种币值。   “元就是块,元是书面上的说法,块就是我们平日里的说法,其实是通用的。”邱向阳赶紧解释。   “哦。”桂哥微微点头,笑着对邱向阳说,“既然生意有了开门红,以后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我等着你给我分红。”   邱向阳拱手笑言:“承您吉言了。”   在生意有了开门红之后,期末考成绩也下来了,邱向阳回校拿了成绩单,这回大考,她仍然是年级第一名。   生意有了好开头,成绩也一如既往的好,邱向阳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看什么都觉得美,对旺旺上的顾客询问,回答的是更加用心更加温柔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金斋又接了两单生意,宣传推广的确是有用的,这几天店面的浏览量每天都有几十个,多的一次还上百,虽然真正下单的只有两个,但是这已经证明文房四宝的确是有市场需求的,而且潜在顾客还是挺多的,相信只要信誉上去了,跟着买的人也就有了。   陈老师的书法班也有几笔小生意,这个都亏了郑老和林老的大力推荐,有他们现身说法,书法班里的其他学员才跟着下单。   这几笔小生意,凑在一起,也有两千多了,邱向阳天天都美滋滋的记小账,过的开心极了。   新年的钟声敲起了,窗外燃起了烟花,新的一年到来了。   邱向阳看着窗外炫烂的烟花,心里热切的期盼未来会越来越好。   另一头,冬日暖洋,照得人的身上心里都暖洋洋的,一直宅在书房的桂哥难得兴致好,绕着整个东宫散步起来。   其实这也是桂哥唯一能做的运动了,在连奔跑都不允许的礼制约束下,桂哥更不可能去锻体去习武了,虽说大燕的文人们有佩剑之风,但也只是装饰而已,那叫文剑,佩之以示君子不屈之意,与武人的剑是完全不同的,而且就是文剑,文人们真能舞动剑的,那也是寥寥无几,桂哥身为太子,虽也有佩剑,但那柄佩剑的象征意义远胜过实际使用,鞘和柄上镶嵌了宝石无数,华丽的过了头。   桂哥沐在阳光之中,慢慢的行走在东宫外围,东宫很大,桂哥就算身为东宫的主人,很多地方也没走过,他今天突然起了兴致,就想亲自走一走那些他没走过的地方,于是他最不常去的东宫外围就成了他的行走方向。   不紧不慢的走了半个多时辰,看到的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桂哥走的有些累了,看的也有些乏味了,便随便寻了一座小亭打算歇下脚。   结果刚绕过几株树几丛花,桂哥就看到了三个抱在一起在地上滚的男人。   嗯,男人,抱在一起,还是三个,简直就是辣眼睛。   桂哥的好心情一下子就飞没了,笑容换成了怒色。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喝,桂哥恨不能踢他们一脚。   三个正在滚的男人一僵,抬头一看,大红皇子常服,三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分开彼此,然后跪在太子的面前。   “说,怎么回事!”桂哥看着三人衣冠不整的模样,气的都要怒发冲冠了。   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哪个都不敢开口应答。   不敢让太子更加发怒,今天当班的鲁用赶紧上前两步,一人一脚踢翻了跪在太子跟前的三人。   “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何在此地?又如何,如何打在一起?”鲁用觉得说抱在一起实在有污太子的尊耳,便换了说词。   三人正面受了鲁用一脚,都仰面朝后倒去,这一仰,就露出了三人的真容。   三人的脸上都红红肿肿的,有一个的鼻子在流血,另一个人的右眼肿的睁不开,还有一人,五官尚好,就是嘴角破了点皮带了点血,看来这三人还真是打在一起啊。   见到这三人真的是在打架,桂哥心里的恶心气倒是散去了大半。   鲁用抖着拂尘戳在三人鼻子前:“太子殿下跟前,尔等速速从实招来,若是嘴硬不说,呵呵,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棍仗硬。”   三人老老实实的再度跪好,然后从左到右的交代起来。   原来事情很简单,三人是东宫的侍卫,往日积怨引发今日斗殴,两人斗一人,结果势均力敌,最后三人还没打出个胜负来,就被太子殿下给抓了个正着。   桂哥起了兴趣:“你们两个压着一个打,不仅打不过他,竟然还吃亏了,就这样的功夫底子,你们两个是怎么混进东宫的?”   桂哥说的正是一个流鼻血一个眼睛肿的两人,他们两个打一个,结果对方只是嘴角破皮流血,这个武力值对比,实在是相差太多了吧。   那两人都低垂着脑袋,不肯吭声。   桂哥再看向那个嘴角破皮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抱拳行礼:“卑下林楼。”   “林楼。”桂哥打量了林楼几眼,“习的是何种功夫?”   “回殿下的话,拳脚、刀枪,卑下都曾习的一些。”林楼的回答很简单,问什么答什么,桂哥就喜欢这种问一答一的汉子。   桂哥对林楼的印象不错,便打算把他调来自己身边,就是另外两个侍卫,他也不打算如何重罚,虽然他们刚刚违反了宫中禁令,在宫中私斗,但是他们既没有动用武器,也没有高声呼喝,反而是安安静静的空拳打斗,桂哥对这三人的印象都还不错。   不过宫规森严,桂哥就是对这三人印象不错,该罚的也是要罚的,只是可以轻罚一些。   桂哥交代鲁用,让他与东宫内卫司说一声,此三人轻罚,另外,将林楼调至他身边听用。 第33章 新学期   自从过了年,时金斋的店铺浏览量飞速上升,也许是因为春节假期特殊,个个都要回家团聚,所以有太多年轻人宅在家里无处可去,上淘淘网闲逛的人比平时多了几倍,虽然时金斋不是卖衣帽鞋包的店铺,但是一样沾了光,带动了浏览量。   只是订单还是很少,平均一天两单,但是邱向阳已经很满足了,有订单就好,信誉是一点一点攒的,只要涨上去了,生意就会好了。   因为要顾着网店的生意,邱向阳在网店开张之后就辞去了小餐馆洗碗的工作,其实就算不开网店,邱向阳也是打算要辞的,这个打算她之前就和餐馆老板提过了,因为她现在是高中生,学业繁重,而且下学期开学之后,学校只会在周日放假一天,所以她也没办法在周末打工了。   没了周末的工作,邱向阳就更看重网店的生意了,她一天天的守在电脑前,甚至连寒假作业都直接拿到电脑桌上来写了,就这样一边看网店一边写作业,生怕对旺旺上的顾客询问晚回了一秒,就让潜在顾客流失掉了。   时间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到了新学期开学。   开学了,邱向阳就不能再挂在线上了,她花钱从淘淘网上买了客服服务,但是这样仍然不能保证网店正常接单,因为发货得靠她亲自去发,总不能都等到她周日放假再去发货吧。   邱向阳最后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学校旁边的黑网吧上了。   她先去黑网吧办了会员卡,打算以后每天中午过来登录一下旺旺号,如果有订单,她就提前把货品拿出来,寄存在吧台上,请收银小妹帮她发快递,当然了,她会以每个包裹一块钱的价格支付给收银小妹劳务费,不然谁会这么热心帮人啊,邱向阳从不指望别人会无条件的给予她帮助,只要能用钱买到帮助就可以了。   收银小妹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额外工作。   之后的每天,邱向阳都是午饭之后就直奔黑网吧,上半个小时的网,有订单就记下发货地址,然后把发货地址和货品,连同运费,一起寄存在吧台处。   之所以选在中午,那是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网吧才会有空机子,等到下午放学,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机子全都有主了,邱向阳不愿意和人抢机子。   因为邱向阳跑黑网吧跑的多,班主任洪老师还亲自和她谈了谈,知道她是在开网店,每天过去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抄写发货地址和寄存包裹后,洪老师才安下了心,不过还是嘱咐她不要因为网店生意而耽误了学业,但在嘱咐之后,洪老师还向邱向阳要了网店店名,打算上去看一看,照顾一下她的生意。   邱向阳没想到洪老师不仅没有反对她做生意,还打算照顾她生意,感激的连连鞠躬,能遇到这样的班主任,她真是太幸运了。   后来洪老师在网店里拍了一块砚台,说是要送给老丈人,后来学校里的也有几位老师,包括教务处的那位李老师,他们都在时金斋里买了一些东西,以实际行动支持了邱向阳的网店事业。   邱向阳感动极了,能来到六中,遇到这么多的好老师,她真的是,太太太幸运了。   时间就在上学、发包裹中过去了,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邱向阳照样往黑网吧跑,但是她刚进黑网吧,就有一位女生迎面过来,堵住了她的路。   “你好,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邱向阳小心的退后了一步,虽然黑网吧在学校的潜规则保护之内,但是万一对方发疯不顾后果呢?她还是小心为好。   “你好,我是赵雅玲。”那个女生的神色倒是挺平静的,气质也不像是小太妹,“我是程浩的女朋友。”   啥?what?程浩的女朋友?   邱向阳脑中立即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她赶紧又往后退了两步,已经退到网吧门边了:“我先声明一下哈,我和程浩没关系,他的确曾一厢情愿的纠缠过我,但是我一次都没答应啊,我每次都是坚定的拒绝了他,他的确对不起你,但是跟我无关啊。”   赵雅玲站在原地,没有攻击的动作,神情虽然有些尴尬难堪,但也没有愤怒的反应。   收银小妹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听到邱向阳说的话,她立即出声:“哎哎,你们别在这边搞事哈,这里还是属于陈青头管的,你们别自找麻烦哈。”   收银小妹这话虽然不好听,好像是把邱向阳给一块包进去了,但实际上算是帮邱向阳解围,抬出陈青头的名号,她想对方应该会顾忌收敛。   赵雅玲勉强一笑:“我知道,知道是你拒绝了他,其实,我是这个春节才和他在一起的。”   what?邱向阳一愣,也就是说,她和程浩是刚刚在一起,不是之前在一起的,她不是来打小三的?   邱向阳提吊在半空的心落了一半下来,不是打小三就好,不是打小三那就是还有可谈的余地,不然原配发怒,真把她给打了,那她该有多冤啊。   赵雅玲对邱向阳说,程浩在寒假的时候来追她,因为她早就喜欢程浩,几次约会之后,程浩向她表白,她就顺势同意了,原本她以为他们起码能在这高中三年里在一起,可是前几天,程浩却向她提出了分手,他说他喜欢的还是邱向阳,她挽留了,也留住了,可是她感觉程浩迟早还是会抛弃她,所以她来找邱向阳了。   “所以你来找我干吗?”邱向阳觉得这事实在是太无语了,这关她什么事啊?她可没有半点介入啊。   赵雅玲勉强一笑:“我希望你继续拒绝他,只要你不和他在一起,我就感激你一辈子。”   “我肯定会拒绝他,我根本就不喜欢他。”邱向阳赶紧申明自己的立场,“我对他真的没有感觉,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就好,谢谢你了。”赵雅玲最后抹着眼泪走了。   邱向阳看着赵雅玲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收银小妹斜睨着她,吹了个口哨:“没想到你还挺招桃花的嘛。”   “那是朵烂桃花,沾上就没好事。”邱向阳烦透了程浩,幼稚且渣,而且他要渣也不要扯上她当挡箭牌啊,凭白无故地让她成了“三”。   也许是因为“情场”失意(?),所以商场就得意,邱向阳上机登录之后,一下子弹出了五笔订单,而且都是已经直接付款等待发货了,邱向阳看着五笔订单愣了一分钟,这才手舞足蹈的跑去吧台拿快递单。   “哟,今天不错嘛。”收银小妹点了五张快递单给邱向阳,挤眉弄眼,“需不需要客服啊?我现在闲的很,上班时也可以帮你看看店哟。”   邱向阳只是笑了笑,却没打算请她做客服,现在她还不知道她每次寄出去的货物价值多少钱,要是她知道了,客服是她,寄货的也是她,万一她从中做了什么手脚,以次充好,那她的网店生意可就麻烦大了。   邱向阳和收银小妹并不熟,只是这段时间托她代发货物而已,收银小妹的人品如何,她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所以还是就让收银小妹专心当个发货员吧。   邱向阳笑了笑:“暂时还不需要,你也知道的,我一两天才发一单,今天是例外,运气好,所以我的小店暂时还不需要找客服。”邱向阳并没有和收银小妹说过她在淘淘网上买了客服服务,所以拒绝起来也没什么负担。   收银小妹也就是想给自己多找一份兼职工作,能赚一点是一点,不过她也知道邱向阳的生意很一般,也不强求,她笑道:“没事,万事开头难嘛,等熬过了前面这一段,你的生意一定会好的。”   邱向阳填好快递单,转身出了网吧,去了无人的地方取出仓库里的货品,一一分装好,然后带到网吧,与快递单一一对应,再交给了收银小妹,并附上劳务费和快递费。   晚上关灯拉闸之后,邱向阳又跑去了桂哥那边。   “桂哥,今天做成了五笔生意哦,”邱向阳比了个五,“能赚三千多。”   桂哥微微浅笑:“不错。”   邱向阳嘿嘿嘿的傻笑。   桂哥看着邱向阳的傻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干什么干什么,我的头发都给你弄乱了。”邱向阳赶紧拍开他的手,顺手又抚了抚自己的头发。   桂哥小瞪邱向阳一眼,他的手可是轻易不碰人的,多少人想受他一抚都不可得,她竟然敢嫌弃他!哼,果然是不懂礼的小妖精!   桂哥恨恨地收回手,端正坐姿,摆出上位者的姿态:“正好我也有话要与你说,我已经选好了为你引路的人,你寻个日子过来把那事给办了吧。”   “选好人了?什么人?”邱向阳好奇道。   桂哥撇了她一眼:“东宫侍卫,到时候你安安静静的躲在车里,他会把你送到地方,之后他就会离开,等到事情办好了,你吹哨三声,他就会回来接你。”   “行。”邱向阳点头,她相信桂哥。 第34章 准备工作   “既然你已经选好了人,那我就先把法器传过来,这样才算达成交易。”邱向阳急急说道。   之前说过,不通过窗户传递物品,不算位面交易,不产生交易值,所以邱向阳得回去,通过窗户把机器传送过来。   “来来来,我们先把这些椅子搬开,尽量让中间位置大一点。”邱向阳招呼桂哥过来搬椅子,空出书房正中的位置。   桂哥边搬椅子边问:“既然如今你不绑定窗户了,怎么传送过来?”   “就是和我一样,直接出现在你的周围啊,等会儿你就站在正中间,法器过来就会自动摆在你身边。”邱向阳搬完椅子,“我先过去了,你在这边站好,别乱动啊。”   “知道了。”桂哥摆摆手。   邱向阳回到了窗户这边,然后操作界面,点开仓库,再点击机器和物品,选择位面传输,好了,机器过去了。   桂哥目不转睛的看着身边这些平空出现的法器和东西,心中的振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真的是和神道故事中说的一样啊。   邱向阳又挤了过来:“好了,交易达成,现在我先把东西收起来,免得占地方。”   邱向阳又把机器和物品收进了仓库,虽然这样拿出又放入,又要花去一笔寄存费,但是刚才她赚了好大一笔交易值,现在已经一点儿也不心疼了。   桂哥又瞪着眼睛看着邱向阳把这一堆的东西给变没了。   “行了。”邱向阳拍拍手,“今天是周三,四五六七,今天过后的第四天,我过来办事。”   邱向阳边说边比着手指,生怕自己说的不清楚,让桂哥认错了约定日子。   桂哥嫌弃地看了邱向阳一眼:“知道了,就是三日后,多简单的事,让你说的这般复杂。”   桂哥选择的人选就是林楼,自从把林楼调到身边后,桂哥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林楼的品行,以桂哥多年为帝的眼光,他认为林楼是个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选他?”邱向阳跟在桂哥的身边打量林楼。   “因为他是个真正的将士,不会问无谓的问题。”桂哥撇了邱向阳一眼。   邱向阳缩了缩脖子,总觉得桂哥是在意有所指,指的还是她。   “可我不是将士啊。”邱向阳弱弱的反驳。   桂哥深吸了一口气,要解释为何要用林楼,这个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我身边没有自己人,在我没有掌握事权,困在宫中被处处管制之时,我身边的人,都不是我的自己人,所以我不能用身边的侍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埋在我身边的眼线,转头就把我给卖了,虽说他们不是母后的人,就是皇伯母的人,母后和皇伯母不会害我,但是她们会管束我,很多事,我根本不能做。而东宫内卫,是皇宫中的另一派势力,除了父皇之外,后宫之人,包括我的母后、皇伯母,都不敢插手,而林楼是东宫侍卫,所以我敢用他。”   “但是东宫内卫也不是就能放心用的,高祖时,东宫内卫都是英烈之后,他们的父祖战死之后,朝廷抚养他们长大,待他们长到十三岁时,再从中挑选身强体健、忠君爱国之辈,选入东宫担任内卫。高祖这么做,原是为了奖赏那些英烈的功绩,蒙荫子弟,不使他们身死之后,家小无人抚育,最终落得家族日益衰败的结局。”   “然而,时过境迁,高祖之后,东宫内卫却渐渐成了那些勋贵安排子弟的地方,说白了,就是混吃等死,白领俸禄。”   桂哥看向邱向阳:“我的东宫内卫,里面真正堪用的,很可能十不足一,这些人,除了长相英武些,能撑撑门面外,还不如那些小侍人得用,全都是酒囊饭袋,废物一个。”   邱向阳眨了眨眼,指了指林楼:“那他呢?”   桂哥微抬下巴:“他就是难得的十中之一。”   桂哥把当日遇到林楼和另外两人打架的事和邱向阳说了一遍。   “能打,还懂得在规矩之内圆滑做事,不携带武器,不惊动旁人,这样的人,可以一用。”桂哥笑了笑,又说,“且这段时日我观察他,他是个闷性子,与那些走马斗鸡、吃喝嫖赌的废物玩不到一起去,还隐隐被他们排斥,我便觉得,可以用他一用。”   若是不能用,那就只能待到日后斩根除根了,唉,实在是他身边无人可用啊,做一点事都要谨慎再三。   “这就是出污泥而不染?”邱向阳不懂得这些,但她相信桂哥,“行,你定好了就行了,你和他说了吗?”   “尚未,也不需说什么,到时候让他换个班,赶一辆车出城去就行了。对了,这事我还得与你说一下,宫中不能行车,他一个小小侍卫,就更不可能从宫中驱车出去,所以你得自己守在宫外,他到时会停一辆车在宫门外,约定的时辰一到,他便会驱车离开,你要抓紧时间上车。”桂哥仔细交代道。   邱向阳边听边点头:“行,到时候我就早点出发,从你这里赶去宫门外。”   桂哥又和她说了约定的宫门是哪一个,还说到时他会经过最靠近那个宫门的地方,邱向阳可以在这个时候穿过来,这样可以少走许多路。   桂哥的安排很好,邱向阳表示同意。   很快,到了约定的周日,邱向阳一大早就起床,带上小窗户,和宿舍的人交代了一声她要回家,便快步跑向了教室,班上几个主要班干部都有教室钥匙,身为学习委员的她自然也有,她进了教室,先反手把门锁好,再透过窗户看向桂哥那边。   桂哥已经乘着太子仪驾前往约定的地方了,到了地方,桂哥说要下来走一走,让侍人和仪驾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   这个时候邱向阳赶紧穿过来,朝桂哥挥了挥手,迈开腿往约定的宫门跑去了,好在皇宫的建筑和道路的规划都是方方正正、整齐划一的,邱向阳只要找准方向就能跑到地方,更何况她还事先用小窗户查阅过从东宫到约定宫门的这段路的布局,心中更是有数了。   与此同时,宫城外,林楼正和家中的马夫拉拉扯扯。   “少爷,这可是府中仅剩的能拉货的车了,您到底是要拿去做什么,您得和小的说一声啊,不然小的没法和夫人交代啊。”马夫急的都快哭了,大早上的,大少爷冷不丁的就来马棚说要取车,还不让他和夫人说,也不让他赶车,只让他把马套上车,大少爷自个就牵马拉出去,简直快把他给吓死了。   家里可没有余财让大少爷这么糟蹋啊,要是拉走了不回来了怎么办?车没了无所谓,但是马不能不回来啊。   林楼不耐烦的想甩脱马夫的手,但是顾忌到马夫也是家中的老人了,当年是跟着祖父的,于自家有大情份在,加上如今年纪大了,经不住他的蛮力,所以他只能手下收力几分,但恰恰就是因为他收力了,马夫就更是巴着拉扯着不肯放了。   “都说了,下午就赶回来,绝不会丢,忠伯你就别跟着了,都跟了一路了,也唠叨了一路了,烦不烦?你还信不过本少爷?”   “那您倒是说您到底是要干什么呀?您不说清楚,小的怎么敢放手啊?”老马夫忠伯死缠着不肯放,这马可是府里的贵重财产啊。   林楼看着日头的方向,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点了,不能再拖着了,他只能和忠伯小声的透露几句:“本少爷今儿和你说的事,忠伯你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连老爷夫人也不许说,是太子殿下有事交代少爷我去办,不能让旁人知道。”   林楼拍了拍忠伯的肩:“好了,忠伯,你回去吧,下午我就把马车赶回来。”   知道是太子殿下有事交代给自家少爷去办,忠伯嘴巴嚅动了好一会儿,最终什么话也没问,松手让少爷去了。   因为家中仆人少,林楼就算身为少爷,也亲自上手赶过好多次马车,和这匹拉车的老马也算是有点默契了,他赶着老马小跑起来,终于赶上了时间点,赶在邱向阳到达之前,将马车停在了约定的地点,宫门外,第四棵树下。   邱向阳体能不错,好歹也是能在校运动会上拿奖牌的人啊,跑到宫门口时只是有点小喘,停下匀息之后,就等着有人出宫,她好跟着混出宫。   这座宫门是宫中小侍人出宫办事走的边门,身份高的大监太监都不会往这边走,所以宫禁也不森严,宫门都是半掩的,不过门外有竖了拦马架,防止有人驾车冲关。   宫中有很多职司,其中需要与外交通联系的职司不少,比如御膳房,比如净水司,所以这处宫门经常有侍人进出,邱向阳只需要等一等,就可以混出宫了。   邱向阳等了一会儿,就有侍人领了牌子要出宫,宫门一开,拦马架一移,她就跟在侍人后头出了宫。   出了宫后,邱向阳一眼就看到第四棵树下停着辆马车,车板上空空的,只有一个小篷顶,篷顶上堆着油布,马车边靠站着一个人,正是林楼。   邱向阳走了过去,往马车上看了一眼,车板看起来有点脏,有些积垢,邱向阳皱了皱眉,有些嫌弃,但还是爬了上去。   林楼靠在马车边,抬头望天,突然感觉到了马车有震动,他心中一拧,转头看向马车,马车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林楼皱眉,刚才是他错觉?   林楼又看着日头等足了一柱香的时间,估摸着应该可以了,便挥起马鞭,赶着马车往城外走去。 第35章 妖风   老马晃晃悠悠的拉着车出了城,林楼单脚跨坐在车头,总感觉背后毛毛的,虽说是青天白日的,虽然马车是敞着顶的,虽说马车上的确是空空的,但是他怎么就是觉得车上有人呢?又或者说,有鬼?   马车上多了重量,这点很明显,看老马拉车的速度就知道了,还有车的平衡度,有东西和没东西,车板的晃动是不一样的,所以,车上绝对有东西。   因为确定车上有东西,还是看不见的东西,林楼整个人都如弓弦一般绷着,他跨脚坐在车头,半个屁股落在外边,就为了有事时能及早跳出去。   邱向阳轻轻挪了挪屁股,坐在没有海绵垫、没有防震弹簧、没有橡胶轮胎的马车上,还是行进在坑坑尘尘的土路上,这种酸爽的感觉,真是谁坐谁知道,早知道这么累,她还不如跟在马车后头走呢。   两人都在煎熬着,想着早点完成这段路途,直到马车开始上坡,走上泥土夹杂着石块的凹凹凸凸的山道上,两人更加煎熬了。   林楼跳下了马车,在山道边牵引着老马,邱向阳也跟着跳下车,再不下来,她就真的要颠散架了,两个人都下了车,于是马车就轻了,车板就开始哐哐哐的响起来了。   林楼的下巴都绷硬了,边牵引老马边观察自己的身后,那个东西去哪儿了?   一路警惕着,林楼将马车赶到了山道尽头,这里已近山顶,是一片不大的平地,在离开之前,林楼按着太子殿下的要求,在平地上斜插了一根树枝,指着京城的方向。   林楼办好事就赶着马车离开了,太子殿下和他说了,让他直接在半山腰等着,等到听到三声哨响后,他再回来接那个“东西”。   看到林楼赶着马车离开了,听不到车板的哐哐响了,邱向阳就往外掏机器和物料,她先把柴油发电机和柴油掏出来,加油、发电。   轰隆隆,震耳的轰鸣声从山顶传出,好像恶鬼的怒吼。   林楼硬着脖子,强忍着没有回头看,强硬的拉着老马往山道下缓缓行去,老马和他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轰鸣吓到了,好在老马认人,有林楼在,老马并没有发狂,还肯跟着林楼继续往下走。   看到发电机正常启动了,邱向阳先关了发电机,免得白白浪费柴油,再把制冰机和自来水、染色剂取了出来。   邱向阳按着使用说明,按比例将染色剂兑进水桶里,她买的是免煮的染色剂,省了很多功夫,搅拌好,感觉颜色够深了,邱向阳将水灌进了制冰机里,然后将制冰机接上发电机,发电,制冰。   制冰机在制冰,邱向阳戴上口罩,取出化肥,用铲子将碎土块混进化肥中搅拌。   邱向阳不知道影视剧拍摄中使用的是哪种化肥,她只买了米分末状的过磷酸钙,因为不知道染色剂与过磷酸钙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有毒没毒,邱向阳不敢投放染色剂,就改用地上的碎土块,一铲一铲的铲进去再搅拌。   搅了半天,觉得颜色够难看了,邱向阳才停下了手,这时候制冰机已经开始有冰了。   待着制了一堆冰后,邱向阳停下发电机,拔下制冰机,插上鼓风机,将鼓风机与指示方向的树枝同一朝向,遥对京城的方向,然后把一点化肥平铺在鼓风机前方,最后开机。   呼,一股妖风平地起,大风扶摇直上九千里。   嗯,很好,效果不错。   邱向阳继续将化肥一点一点的铲到鼓风机前,让鼓风机均匀的发散“妖风”。   铲了一大袋化肥后,邱向阳转头捣弄起冰片来,她先从制冰机里敲了一些黑色冰片下来,然后捣成小一点的碎冰片,再铲到鼓风机前,让碎冰片随风化成黑冰雪。   林楼倚靠着老马,看着漫天的黑色妖风,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突然间,他感觉到有雨滴滴落到他的脸上,他随手一抹,黑色的,林楼一个冷颤,赶紧抖开篷顶上油布,将自己和老马盖在了下面。   谁知道这些是什么,有毒没毒,还是先盖好再说。   当妖风吹到京城,并笼罩住京城时,全京城的人都疯了。   古怪的臭味,不详的黑色,抬头不见天日,黑气弥漫,这是大不详啊!   街面上人人奔跑,骡马惊叫,人人都在赶着回避家中,就连维持街面秩序的兵马司的捕役们都茫然了,不知是该履行职责维持秩序,还是该避回官衙,借着官衙的官气辟邪。   还不等疯狂的京城人冷静下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天降黑雨了!   这黑雨落在身上,还带着森森的阴寒之气!   这是来自黄泉的冥河之水吧?!   莫不是阎王爷在招魂了?   整个京城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疯狂纠曲的,就是那些一向致力于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声色的阁老朝臣们,也都慌乱了,一个个都赶着要入宫面见皇上。   皇宫内,也乱了。   嘉和帝赤红着眼睛,瞪着漫天的妖风,心中汹涌地翻滚着不平郁气。   朕还不够勤政爱民吗?   朕还不够体恤民生吗?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朕?   从朕继位起,便是连年的天灾,朕开了内库,朕下了罪己诏,朕请求臣子们捐钱捐粮,朕已经把所有的尊严都扯下了,上天为何还是要惩罚朕?   朕到底哪里做错了?   “苍天,朕到底哪里做错了?”嘉和帝冲出了大殿,对着天空大喊。   跟着跑出来的总管大太监苏承恩和一众侍人,以及守在殿门前的侍人们,都吓得齐齐跪下了。   苏承恩膝行至嘉和帝身边,抱着嘉和帝的腿哭求:“陛下,您可千万冷静啊,您是天子,受命于天,上天示警,必有所因,您该细细理辨,不可指骂于天啊。”   嘉和帝喘着粗气,气梗的脖子都涨粗了:“朕到底哪里错了?朕到底哪里错了?你说,你们说,朕到底哪里错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待朕?”   这话苏承恩哪里敢应,只能低头抱着嘉和帝的腿哭,嘉和帝勤政爱民、体恤民生,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嘉和帝较之其父承元帝强了不止百倍,他也想不通,为何承元帝在位时都能风调雨顺,等到嘉和帝继位了,却这般多灾多难。   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齐齐赶来,两人都是妇人,更加敬畏鬼神,遇到今日这等怪异之事,受到的惊吓较之嘉和帝更大,在来的路上,两人便已经商议好了,见了嘉和帝要劝他开大祭,祭拜天地,祭祀祖宗。   “胡闹。”嘉和帝下意识的反驳,国库都没钱了,他的内库也缩水大半,剩下的还要支付巨额的军饷,哪里来的钱祭天祭祖?   王皇后泪水琏琏:“陛下,如今上天示警,必有所怒,陛下该向上天、祖宗请示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妥,只有消了祸患、顺了天意,以后才能风调雨顺啊。”   圣慈安皇后也是如此劝道。   嘉和帝犹豫了。   正在此时,桂哥来了。   桂哥不同意母后和皇伯母开大祭的建议:“父皇,儿臣也认为上天示警,必有所因,但因不在父皇身上,父皇已下了几次罪己诏,也自罚其身,但上天仍是不满,降下警示,所以儿臣以为,此次祸因必在宫外,必是贪赃枉法之徒太多,引起民怨沸腾,上天才作如此示警,若父皇一味自责,却不去追究那些作恶之人,岂不是本末倒置?”   罪责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别人身上,桂哥这话令嘉和帝心中舒服了许多,是啊,他已经自罚了几次,上天仍然不满,那必是因为真正要受罚的人没有罚到,放过罪魁祸首,这才是他真正的过错啊。   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无话可说,她们总不能真的一味把过错强按在皇帝身上吧,也许真的是别人的过错呢?   这时候苏承恩进殿请示,阁老、重臣们都入宫觐见,为今日京城异象而来。   嘉和帝自然该先见朝中重臣,他朝桂哥摆了摆手,大步离开了。   嘉和帝在举行朝会的奉天殿宣见了诸位阁老、朝臣,今天京城异象是件大事,该拿到奉天殿上来举行朝论。   “必是有人装神弄鬼,还请陛下尽快全城彻查。”内阁首辅张茂功进言。   “不可,这样恐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内阁次辅梁庭芳反对。   “若不彻查,如何证明是天意还是人为?”阁臣赵文柏问道。   “彻查一事尽可押后,如今最紧要的是平息恐慌。”阁臣温良才说道。   “臣附议,请陛下祭拜上天,平息恐慌。”礼部尚书进言。   “臣也附议,还请陛下再下罪己诏,以平民怨。”吏部尚书进言。   “还需大赦天下。”   “还有减免税赋。”   “臣等附议。”   嘉和帝冷着脸,看着殿中这些朝廷重臣们,一个个都把罪责按在他的头上,虽然首辅张茂功和阁臣赵文柏要求彻查,但是他们也不是站在他这边,认为他无过错的,他们只是希望先彻查再请罪,让他这个皇帝请罪。   嘉和帝的手越握越紧,恨不能砸了这个奉天殿。 第36章 事了   这边奉天殿里,嘉和帝和阁老朝臣们还没有吵出个先彻查还是先请罪的决议,那边山顶上,邱向阳已经干完活,在收拾东西了。   邱向阳一边快手快脚的把机器和东西归整好,放进仓库里,一边仔细听着周边的声音,她不知道官兵找过来了没有,黑风挺明显的,顺着方向,找过来应该挺好找的,她不敢冒险,只能快点收拾好,赶在官兵封山之前逃出去。   其实邱向阳完全是多虑了,皇帝和朝臣们还没吵完,哪来的搜查令呢,哪来的官兵搜山呢,更何况就是下达了搜查令,大燕的官兵也没这么快的行动效率啊。   邱向阳是把大燕官兵的办事效率与中国消防官兵的出警效率相提并论了,极大的高估了对方。   邱向阳收拾好东西,拿出小哨子,这是她自己特地买的铁哨子,运动场上发号施令的那一种,哨声超大。   三声哨响。   林楼一个激灵,赶紧掀开油布,牵引着老马拉车上山。   越往上走,化肥的气味越重,连林楼都皱着眉头,嗅觉更灵敏的老马就更不愿意往上走了,林楼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老马拉上了山顶。   到了山顶上,林楼扫视一圈,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除了地上多了一个大坑,坑底还有些湿湿的黑泥,泛着恶心的臭味。   这个大坑是邱向阳铲土铲出来的,化肥需要混碎土,冰片也要混碎土,土的用量自然很大,所以铲啊铲啊,就铲出了一个大坑,后来邱向阳也干累了,干脆就在坑底里搅拌,所以坑底既有化肥,又有冰片,最后就混成那个恶心的样子了。   林楼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去看那个坑,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就牵着老马下山了。   邱向阳跟在马车后面走,她可不要再坐马车了,这种山道,真能把她给颠散架了。   马车一路向下,因为车上空空的,车板一直哐哐的响,等到了山脚下,林楼上了马车,邱向阳也赶紧上了马车,车板上有了重量,哐哐声就没了。   林楼一赶车,就知道车上有“东西”了,林楼不敢去想这东西是什么,他只想着早点把车赶到宫门口,交了差,他就要马上赶回家去拜祖宗了。   因为之前黑风弥漫,京城已经关了城门,不许进出,林楼赶着马车到了城门外还差点进不去,还好他随身带着东宫内卫的腰牌,有了这面腰牌,他才被放入了京城。   进了京城后,林楼才知道街面上竟然如此萧条,街上没人,很多店面也关了,少数没关的老字号大店铺,也是红灯高挂满室灯火,门和窗上都贴着黄符挂着辟邪镜,小二和护院的都手持着棍棒严阵以待。   林楼把马车赶到宫门外第四棵树下,略停了停,感觉到车板上一轻,林楼就立即掉车回转,片刻不敢停留。   原地留下的邱向阳,看着紧闭的宫门,默然无语。   关门了啊,她可怎么进去啊?   邱向阳只能点开小窗户的界面,开启地图模式,查看别的宫门的情况。   都关着!   唉唉,等等,这里有人跑向宫门,好像是要出宫。   邱向阳赶紧往那个宫门的方向跑,跑的气喘吁吁的,好在那个人在宫门前停留了好一会儿,好像出宫要检查,这点停留的时间正好让邱向阳跑到了宫门口,然后她用衣领捂着嘴,掩住了粗重的呼吸声,趁着宫门开合的机会,跑进了宫中。   一路上走走跑跑的,邱向阳花了半个小时才总算回到了东宫,好在她现在会用小窗户的地图模式了,不然放在以前,她不会操作界面的时候,她就真的要迷路了。   好不容易跑到了东宫,邱向阳都累瘫了,随便坐在路边就不想动了。   而这时候,桂哥正身处书房中,着急的等待着邱向阳的归来。   邱向阳在路边休息了好半天,才起来继续走,现在她就想快点找到桂哥,然后穿回去,回到宿舍好好睡一觉,今天体力活干的太多了,实在是好累啊。   邱向阳进了书房,进了内室,桂哥一眼就看到了她,看到她满脸汗水,衣裳也脏扑扑的样子,赶紧过来搀扶她。   “怎么了?怎么累成这个样子?”桂哥给她端了一杯茶过来,这杯茶是他的,但他还没用过,是干净的。   邱向阳咕咚咕咚的就把茶水给喝光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累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是绕了一大圈,从正阳门进来,然后再一路跑过来的,真的累死我了。”   “正阳门?怎么会从正阳门进来?林楼没把你送回来吗?”桂哥下意识的认为是林楼的过错。   邱向阳白了他一眼:“林楼是把我送回来了,可是皇宫九个大门,全都关上了,还是正好有人要出宫,走了正阳门,我才混进来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都怪你,事情都没安排好,差点害惨我。”   桂哥猛拍了一下额头,是他的错,他赶紧道歉:“是是是,是我的错,我忘记发生了此等大事,皇宫是会闭宫戒严的,是我错了。”   其实除了桂哥忘记了会闭宫戒严这事,还因为他没有考虑过这么细致的事,以往他是太子是皇帝,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底下人都会做的妥妥帖帖,至于底下人是怎么办到的,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他才不管,所以他才没有考虑到邱向阳回宫的困难,若是真正的宫里人遇到了宫门关闭这事,鼠有鼠道,他们自有他们的内部解决办法,但是轮到邱向阳,她就只能干瞪眼了。   同样的,桂哥也没考虑过林楼有没有马车,怎么回城的问题,如果今天林楼牵的马和车不是自家的,而是从车马行租来的,山顶上那么大的动静,马早就惊跑了,还会乖乖的等着,然后再乖乖上去把邱向阳接下来吗?才不会。   身为上位者,桂哥早就不会去想这些枝枝叶叶的事了,今天被邱向阳这么埋怨了一番,他才知道自己疏忽了许多。   不过桂哥也有估算正确的事,比如今天他就算到了邱向阳来得及在官兵封山搜查之前赶回来。京郊有多少王公大族高门世家的田产山林,要封山要搜查,没有皇帝的令旨,哪个敢担着天大的风险去封去搜?等到皇帝下了令旨,兵马司和京营再出动,邱向阳早就回来了,一点儿危险也没有。   唉,燕京的安防已经漏的跟筛子一样了,谈何拱卫天子?   不过因为计划出了疏漏,桂哥又亲自去沏了一杯茶,捧到邱向阳面前:“这事是我错了,我敬你一杯茶,消消气。”   邱向阳又白了他一眼,接过茶小口小口的抿了,不是她不想大口喝,实在是这茶水有些烫,桂哥对于茶水的温度才不会像柯全鲁用那般细心周到。   “好了,茶也喝了,我也不生气了,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事了,我想回去休息了。”邱向阳捏了捏自己的上臂,酸胀酸胀的,“今天我快累死了,身上也脏死了。”   又铲土又迎风抛洒的,邱向阳的身上真的脏死了,回去得大洗一番了。   “你且等等,你先与我说一下,今日一切可顺利?出城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林楼一路上的反应如何?你在山上办事时,山上可有人?回来时可遇到官兵搜查盘问?进城时城门盘查严不严?街面上如何?百姓可有恐慌?”桂哥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呢。   邱向阳瘫坐在椅子上,慢慢的与桂哥分说:“一切顺利,没遇到什么人,林楼挺镇定的,当了个尽职的马车夫,办事的时候嘛,应该没人,上山的时候山道上就没看到过人,回来的时候,城门关了,林楼掏了东宫的牌子才进来的,街面上都没人了,很多店铺都关了,没关的那些也都贴了黄符挂了辟邪镜,小二和打手们也都持着棍棒,看起来老百姓们吓的不轻。”   说到这个邱向阳就笑了:“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吓傻了?都记得贴黄符挂辟邪镜了,怎么还用棍棒啊?应该用桃木剑铜钱剑啊,这些才是驱邪的,用棍棒对付鬼怪有什么用啊?”   桂哥也笑了,棍棒自然有别的用处,不过他更在意其它的问题:“你之前说你回来时有人出宫,走的是正阳门?”   正阳门可是有正经用途的宫门,不是早上那个边门,宫中有诏书令旨出宫,走的就是正阳门。   邱向阳点点头:“是啊,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筒状物,好像是卷轴之类的。”   红布包裹的卷轴?桂哥心中明了,那就是传令旨用的套筒了。   为了不弄皱令旨,令旨都是放在套筒中的,若是传的是政务令旨,套筒外用的就是红色绸布,若是传的是诏书,套筒外用的就是明黄绸布了。   “有令旨出宫。”桂哥垂眸细思,“应该是传令兵马司和京营进行全城彻查的令旨。”看来父皇是顶住了阁老朝臣们的压力,要先彻查原因了,如果没顶住,那用的就不是红绸,而是明黄绸了,下的不是令旨,而是罪己诏了。   桂哥看向书房一角的刻漏钟,令旨出宫的时间比他预估的要早很多,看来父皇这一次很生气啊,都不想与那些阁老朝臣多废口舌了。   “接下来全城要戒严彻查了,估计宫里也要查一查,你也不方便再留了,还是快点回去吧,这几天你也暂时不要过来了。”桂哥交代道。   邱向阳点点头:“行,反正还是在老时间,我会隔着和你说说话,你要是方便就说话,不方便也不用理我,等到你说可以了,我再过来。”   “好。” 第37章 后续   “父皇,儿臣恳请出宫,代父皇安抚百姓。”乾元宫正殿,桂哥跪地大拜,恳请嘉和帝。   昨日漫天妖风笼罩燕京,百姓惊恐奔走,在奔走时就发生了好几起踩踏事故,引发了更大的恐慌,后来又不知何人煽动蛊惑,有些赖头地痞就生了歹心,先是趁机偷盗,后来人多势大,渐渐就成了当街抢劫,甚至率众入室抢劫,专抢小官吏小商人,遇到反抗甚至还敢行凶,幸好后来封城彻查,兵马司和京营都出动了,这股抢劫势头才遏制住了,但是百姓已如惊弓之鸟,以一坊一巷的自发组织起来,反倒把矛头指向官府,不肯让捕役和官兵进来。   这个现象也是有原因的,老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这个都是由老百姓的血泪积聚出来的经验啊。   所以嘉和帝所下的全城彻查的令旨是执行不了了。   以执行令旨的兵马司和京营的等级地位,王公大族的府邸不敢查,阁老重臣们的府邸不敢查,中等品阶的官员们的府邸随便查查意思一下,低等品级的官员们反倒是最常与兵马司、京营接触的群体了,见面就带了三分香火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需要请托对方帮帮忙,查也就是走个形式。   勋贵查不了,当官的查不了,那就只能查查商人和老百姓了。   对于彻查,商人还好,不过就是多塞点钱,在京的商号,哪家背后没有靠山?还怕兵马司和京营真的来硬抢?   但是老百姓可就惨了,谁都敢跟他们摆威风,可是燕京的老百姓也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天天沐浴在朝中各种斗争八卦中的他们,他们很有战斗意识,他们知道当今皇上是个宽和仁慈的好皇上,最是爱民如子,宁愿饿着自己也要救济百姓,所以他们敢赌兵马司和京营不敢硬来,真闹大了,闹成了官民对抗,皇上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当兵的,就是朝中的大人们,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老百姓赌对了,当他们摆出了战斗的姿态后,兵马司和京营也就收手了,就在坊口驻兵把守,不让各坊百姓来往了。   之所以老百姓敢去赌,兵马司和京营也不敢强硬冲击,这个也是有历史原因的。   大燕的皇帝和官员十分看重名声,尤其是爱民的名声,但凡有一点于爱民名声不利的事,都会想办法甩到别人的身上去,比如调高税赋,比如加大杂收摊派,比如征调民役,这些都得找个背锅的人,像是嘉和帝,就经常被甩锅,户部天天喊着没钱,有钱也压着不给,嘉和帝为了支付军饷,为了赈济灾民,除了开自己的内库,就只能加高税赋、加大杂收摊派了。   但是嘛,身为百姓,天然的就对皇帝、高官存有敬畏之心,皇帝要做什么,百姓都是服从的,高官提出什么不利民的政策,百姓也只能忍了,只是心里的怨嘛,到底是有的,不敢怨怪皇帝、高官,那就只能冲向那些亲下第一线收税征役的胥吏捕役了。   所以燕京的百姓们才敢组织起来对抗兵马司和京营,一是往日积怨,二是相信皇帝和高官们很爱惜名声,不会真的大开杀戒。   事实也是,嘉和帝就头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情况实在是太棘手了啊,他可不能毁了自己爱民如子的好名声啊。   而那些阁老朝臣们呢,他们则眼观鼻、鼻观心,只等待着嘉和帝先开口,反正他们自己是不会先出头与百姓冲突的,他们还顾忌着他们的身后名呢,就算嘉和帝真的要收拾百姓,他们也要一劝二求,劝和求都不行了,他们才“勉为其难”的出面为君分忧,总之,恶名绝不能担在自己身上。   所以这时候桂哥趁机站出来了,他要出宫,代父出宫正是名正言顺,而出了宫,他自然有办法腾挪出一点权力来。   “桂哥你还小。”嘉和帝心烦的说道,一个小毛孩子闹什么闹,“如今宫外乱的很,你以为你抬出太子的名头,那些人就会听你的?别闹了,还是乖乖在宫里,等你再长大一点,朕再让你理事。”   桂哥知道一时之间不可能扭转父皇的固有观念,其实嘉和帝不是一个有魄力的人,他的性格是十分端正自律的,若不是因为嫡兄无子嗣而让皇位落到他的头上,他就是一个老老实实辅佐兄长的忠心弟弟,所以这样一个老老实实的皇帝,他所希望的太子,也应该是老老实实跟着他的安排走的。   “父皇,正是因为如今宫外乱了,民心不稳,所以才急需安抚,但眼下百姓们不信官府,由官府出面,只怕会越闹越大,所以最好由天家出面安抚,儿臣虽然年幼,无有民望,但好在是东宫太子,只凭着这个身份,百姓们看到儿臣,应该就会相信天家不会辜负他们,不会由着官府欺压他们。”桂哥继续劝道。   桂哥这么说也对,嘉和帝有点动摇了。   见到父皇动摇了,桂哥再接再励:“燕京是天子脚下,最是安定不过的地方,若是儿臣连在燕京地界都不敢随意行走,那大燕还有何处是太平皇土?”   嘉和帝被说服了,是啊,若是连燕京都不能让太子安全行走,那大燕还有何处国土是安全的?   嘉和帝又看向殿下的阁老和朝臣们,他们并没有出言反对太子出宫。   “好吧,你去吧。”嘉和帝终于同意了,“不过,你一定要带足侍卫,切不可轻涉险地,若是遇到刁民不敬,也不要轻动干戈,就让兵马司或京营出面,你不要坏了自己的名声。”   “谨遵父皇教诲。”桂哥大拜。   出了乾元宫,桂哥昂首阔步,只觉得天高地阔,头顶的星空都炫烂了不少。   他在宫中压抑了三年多,从九岁到十二岁,如今他终于能走出去了。   邱向阳回宿舍睡了一个下午,六点时才手脚酸痛的爬起来,草草吃了晚饭,便回去赶作业了。   等到晚上关灯拉闸,邱向阳不放心桂哥,又透过窗户看那边的情况。   这时候桂哥也已经就寝了,但是桂哥兴奋的睡不着,躺在床上,眼睛瞪的大大的亮亮的。   “桂哥,桂哥。”邱向阳小声招呼。   桂哥听到声音,立即就抬起了左手,看向手背:“你怎么样了?还累吗?”   “累啊,估计还得休息一天吧。你那边怎么样?宫里有没有搜查?”邱向阳虽然知道桂哥那边不可能有什么物证遗落,但她还是有点担心。   “搜查自然是有的,东宫他们不敢搜,也就是把侍人宫女们叫出去审问罢了,不过我没用他们,不担心他们会说什么。”桂哥笑道,“向阳,我和你说,我明天就可以出宫了。”   “这么快?”邱向阳没想到今天才刚放出妖风,明天桂哥就能出宫,“你父皇母后肯了?”   “只要我父皇同意就行,因为今日的妖风,京中有些动乱,我出宫是为了安抚百姓,这是正事,母后和皇伯母就是再担心,也不能拦着我不让我去。”桂哥解释道。   “京中乱了?”邱向阳有些忐忑,她不会做了大坏事了吧?   桂哥听出了邱向阳的不安,他笑着把今日黑风弥漫后,京城中发生的事和邱向阳说了说。   “便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出宫安抚百姓。”   “哦。”邱向阳还是有些于心不安,要不是她搞的事,那些被踩被抢的人也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这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让你做的,罪责在我,不在你,你不必自责。”桂哥宽慰她。   “那你明天出宫后,要是遇到了那些倒霉的人,你可要多帮他们一把。”邱向阳向桂哥“提要求”。   桂哥笑着应下:“自当如此。”   邱向阳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转而关心起桂哥出宫后的打算来:“你明天出宫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受个小伤。”桂哥早有腹案。   “受伤?”邱向阳疑问。   “嗯,既然出了宫,我肯定要做出点事来,掌握一点小权力。”桂哥笑了笑,“你想,若是我受了伤,不管是谁伤的,伤的是轻是重,负责护卫我的东宫侍卫,是不是都应该受罚?”   邱向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向你的身边人下手啊?”   “因为他们不是我的自己人啊,我不把他们铲除下去,怎么培养我的自己人啊?”桂哥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是他们,他们不会没命吧?”邱向阳不忍心。   “不会,我身边的侍卫,没一个不是勋贵之后,就比如说我的东宫侍卫统领吧,他是我母后的表弟。”桂哥面露不屑之色,“完全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还总是仗着东宫的势在外头胡作非为,我早就想把他给铲除了。”   “哦。”如果是对付这样的人,邱向阳完全没有意见。   “明日出官,不管形势如何,我一定会找个机会让自己受点小伤。”桂哥早就准备好了,遇到何等情况如何挑拔冲突引发事态,事后应该如何应对父皇问询,他都有腹案了,不过,他还是想问问邱向阳。   “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可以伤人于无形的法器?”   伤人于无形?邱向阳想了想,光学攻击、声波攻击、气味攻击,这些都算是吧,举些简单直白的例子,光学攻击就是强光照射眼睛,声波攻击就是广场舞大音波,气味攻击就是沼气池臭味,这些绝对都可以伤人于无形。   不过,就以她自身条件来说吧,能够完成的无形攻击,估计还是声波攻击比较靠谱。   “行啊,明天中午我喊你,到时候你准备一下,我给你放段地狱惨叫。”邱向阳一口应下。   网吧影库里有好多鬼片,到时候找段恐怖的凄厉尖叫,看不吓死他们。 第38章 再次搞事   地狱惨叫?   一直到了第二天出宫,桂哥心里仍然记挂着昨晚邱向阳所说的地狱惨叫。   地狱惨叫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会把人吓疯?   用这招,对寻常人会不会太狠了?   桂哥心里很犹豫,但是想到邱向阳的性子,这个小妖精的性情还是挺平和的,应该不会搞出多可怕的东西吧?   但是一想到昨天的那幅末日场景,桂哥对邱向阳性情平和的评价又有所保留了。   她到底会做出什么样呢?   忍不住有点不安啊。   桂哥就这么一路纠结的出了宫,看在外人的眼中,还以为他是在为宫外的百姓们而忧心呢。   在东宫侍卫的重重护卫下,身着朱红太子朝服的桂哥骑着白色健马出了宫门,出了内城,进入了外城。   外城各坊口前,气氛紧张,双方互相提防。   高高的仪仗旗帜,如云一般飘来,风吹过,烈烈作响。   “太子驾到。”打头阵的东宫侍卫们齐声呼喝,极为威武。   在与官府对峙的时候,冷不丁的看到了大燕太子驾临,燕京百姓们的心情都是沸腾的,一个个都自发的放下了武器,搬开了遮挡的杂物,跪下恭迎太子的到来。   桂哥亲切的安慰了燕京百姓们,并保证官府只是想查问一下他们近日京中是否有异样,是否有可疑人员入京,再查看一下是否有人在家祭拜一些古怪之物,并不是要查抄他们的家,把他们关押起来,桂哥恳请燕京百姓们好好配合官府,尽早问完话,尽早回家安置。   一国太子好声好声的恳请他们,燕京百姓们哪里还敢有怨言,一个个都保证不会再抵抗官府。   桂哥一坊一坊的劝服抵抗的百姓们,在劝服中,日头渐渐升高到了头顶,正午到了。   邱向阳来不及去吃午饭,一放学就直接奔向网吧,奢侈的开了间小包间,开机,点开影视库,在里面翻找起鬼片,在试听了几个片子后,邱向阳迅速选定了其中一个,这个片子的尖叫听起来特别尖厉,穿透力极强,她找好尖叫的时间点,按了暂停,然后拿出了她的手机。   邱向阳一直到了高中,才有了人生第一部 手机,还是老班主任陈老师给她的,因为她住校了,陈老师怕她遇事时没电话找人,才特地给她的,这部手机原先是陈老师自己用的,嗯,地地道道的老人机,老人机的一大特点就是,音量超大。   虽然是老人机,但也是智能机,邱向阳将手机对准耳机,又将电脑和耳机的音量都调到最大,点击影片播放,然后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机,将鬼片的恐怖音效全部收录到了录音机中。   为了确保收录的音频质量有保证,邱向阳连续录了几次,再从中选取录制最好的那一段,这才放心的拿出书包里的小窗户,透过小窗户联系桂哥。   “桂哥,现在你那边方便吗?可以做事了吗?”邱向阳对着小窗户小声说话。   桂哥正被他的现任东宫侍卫统领钱东,第三次的劝说回宫休息,桂哥听到了邱向阳的话,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这是他和邱向阳约定行动的暗号。   邱向阳看到了:“现在你找个理由,把旁边的人都隔开些,我要过来了。”   邱向阳没办法把手机递过去,因为手机一落到桂哥的手上,就会自动显形了,她必须得亲自过去,因为小窗户对她的隐身保护可以确保她和她身上的东西都是隐身的。   桂哥听了邱向阳的话,很快就顺势同意了钱东的休息建议,不过他还是不肯回宫,休息也只是原地休息,他让钱东去附近寻一家干净的酒楼,他就在酒楼里用顿便饭即可。   钱东无奈,只能照着太子殿下的吩咐去做,命人去寻干净的酒楼,并且做好周边护卫。   前文提过,桂哥身边的东宫侍卫都是只能撑撑门面的酒囊饭袋,做事是不行的,吃喝倒是积极的,今日太子出宫,他们难得的起了大早,并值了半天的班,个个都觉得又累又饿,所以钱东一命人去寻酒楼,立马就去了好多人,桂哥的身边一下子就空了许多。   邱向阳立马趁机穿了过来,并赶在外围的东宫侍卫围来之前,钻着空子溜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隐身带来了很大的安全感,邱向阳在这边的胆子大了许多,不仅敢做“鬼事”,还敢翻墙上房。   邱向阳蹭蹭蹭的踩着坊口围档的各种桌椅架杂物,顺利的爬上了街边的平房房顶,感谢大燕的封建等级制度,因为不能超过外城和内城之间的城墙高度,外城的建筑物全都没有超过三层的建筑,沿街就更是一溜的平房,这个则是为了安全,免得有刺客趁着楼房的高度差,对路经的官轿、官车、传报的驿吏进行射杀。   邱向阳顺利的上了房顶,然后就掏出了她的老人机,打开录音机,点击了播放。   凄厉的尖叫声瞬间穿透了距离,席卷了街面上所有人的耳朵。   每个人都被这凄厉的尖叫声给吓住了,不等他们质疑自己的耳朵,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的尖叫声把他们的耳朵给覆盖住了,紧接着又有砰砰的鼓捶声、哗啦的破碎声、粗重的喘息声、诡异的乐声,冲击着他们的耳朵,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有鬼怪,有鬼怪要冲破牢笼冲出来啦!   “我冤啊!”邱向阳生怕事情搞的不够大,还专门和着诡异的鬼片背景乐,用古怪的声调开始作怪了。   桂哥原本的淡定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完全没想到邱向阳还会来喊冤这一套,对这个套路他完全没有半点防备啊。   但是桂哥此时此刻的僵硬震惊表情完全符合了此情此景,桂哥身边的东宫侍卫们没有一个看出不对来,真是完全的掩饰。   “我冤啊,我冤啊,谁来为我~申~冤?”邱向阳正喊着,猛不丁的来了一阵风,灌进了她的嗓子眼里,呛的她的声音更加扭曲难听了。   “太子在哪里?太子在哪里?”邱向阳干脆破罐子破摔,就用这种呛了声的破嗓子尖声喊了起来。   桂哥身边的人闻言都疯了,场面立时混乱起来,推搡的、踩踏的、惊叫的、咒骂的,一个个全都顾不上勋贵子弟的礼仪风范,推开了身边人就往四面冲去,一心只想着离太子远一点。   本被护卫在中间的桂哥也被波及到了,他正打算借机摔倒,擦破一点皮,然后突然就被林楼给紧紧挟住了,被带着往空阔处跑去。   林楼当然也怕,怕的心都在砰砰狂跳,可是他更怕太子受伤,太子就是他的前途、他的性命、他全家人的指望,他绝不能让太子有一点点的损伤,更何况他经历过昨日那一场,知道太子有大秘密,他自觉得自己已经是太子的心腹了,不然为何太子会让他去办那件事,而不是让别人,所以他更要拼尽全力护住太子无事了。   桂哥面无表情的被林楼挟带着,只是下一瞬他就拍了拍林楼的臂弯,强制要求林楼把他放下来。   桂哥朝着邱向阳的方向走去,林楼不安的跟在桂哥身后,时刻准备再次挟了太子就跑。   邱向阳立即调低了鬼片音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晰一些:“你是太子吗?你是太子吗?”   桂哥一脸正气:“孤是太子。”   邱向阳竖了个大拇指,好演技:“我有冤,我有冤,我一家被人谋害灭口,太子要为我做主啊!”   桂哥朝邱向阳的方向招了招手:“你来,与孤详说。”   邱向阳立刻心领神会的关掉录音机。   桂哥一脸认真的盯着眼前的空气,一会儿点头一会儿轻呼,好似真有人在他跟前诉冤似的。   邱向阳跑到桂哥跟前,与桂哥交换了一下眼神,任务完成,她先回去了。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桂哥又演了一会儿,最后由林楼护送回了宫中,一路上不断的有跑散的东宫侍卫聚拢而来,这些东宫侍卫看到太子面色难看,心中很是忐忑不安,他们知道他们刚才的行为是背主,想到自己的下场,心中自然是害怕的。   跑散的东宫侍卫归拢了七七八八,但是钱东还是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桂哥在宫门前看了一圈,确定钱东没有回来后,直接就去找嘉和帝告状了。   “父皇,儿臣经此一事,实在不敢再用钱统领了。”桂哥面上怒气冲冲,很符合他此时该有的心情。   嘉和帝紧绷着下巴,他的怒气也不弱于桂哥。   桂哥是大燕的太子,是他的儿子,桂哥若是出了事,钱东哪怕用他全家的命来赔,也不够!   身为东宫侍卫统领,钱东他竟然敢跑,还是撇下太子一个人跑了!   好大的狗胆!   枉负君恩!   嘉和帝气得立即下旨夺了钱东的侍卫统领职位,同时,今日随同太子出宫的东宫侍卫,除林楼护卫有功之外,其余人等统统杖责三十,罚俸一年。   座上嘉和帝气的当场怒骂钱东和东宫侍卫不忠不义,殿下阁老和朝臣们一直保持沉默不语冷眼旁观,东宫侍卫全都是勋贵子弟,勋贵与文臣是两个系统,甚至连结姻都不可能,主要是文臣不屑,阁老和朝臣们才不会管钱东和东宫侍卫们的死活,在他们看来,嘉和帝要是能处死这些背主私逃的酒囊饭袋,倒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好事,可惜啊,依他们对嘉和帝的了解,嘉和帝太过于看重宗亲,杖责也就差不多了,连夺职也只是夺了罪责最重的钱东,其他人都草草放过了。   桂哥如愿以偿的听到了父皇夺去钱东侍卫统领职位的旨意,不过换个统领只是第一步,他还要再进一步。   “父皇,儿臣想为林楼请恩,赐封为校尉。”校尉只是一个低阶武职封号,在东宫内卫司更是最低等的武职封号,但是有了这个封号后,林楼的手底下就可以有自己的兵,校尉可管制一百个普通侍从。   嘉和帝有些讶异:“如此忠勇之士,竟然无职无阶?”   桂哥垂首不语。   嘉和帝想到前任东宫侍卫统领钱东,心中对他更加不喜,看来钱东此人,不仅无忠无勇,竟然还忌贤妒能,这样的人,皇后竟然还敢荐到太子的身边,真是妇人之仁。   嘉和帝不由得迁怒到了王皇后的身上。   “好,林楼忠心护主,自当该有封赏,就依太子所言,赐封为东宫校尉吧。”嘉和帝同意了桂哥的请封。   “谢父皇恩赐。”桂哥大拜。 第39章 先甜后苦   钱东和一干东宫侍卫背主私逃的事已经说完了,嘉和帝也在御阶之上骂了好半天了,阁老和朝臣们不想再当人肉布景板了,于是首辅张茂功就开口询问鬼魂申冤一事了。   “殿下,”张茂功上前一步,施了一礼,“敢问殿下,那名鬼魂是诉了何等冤屈?状告何人?”   嘉和帝也看向了桂哥。   桂哥先朝张茂功稍稍一作揖,内阁的阁臣都兼负太子的经义教导之义,所以首辅张茂功也算是桂哥的先生,桂哥在张茂功面前是要恭敬一些的,只是君臣有别,桂哥的弟子礼并不需要那么的礼仪周全。   桂哥朝张茂功作揖之后并不回答,转而再向嘉和帝行一礼:“父皇,今日诉冤的女鬼自称王李氏,乃是常河府杏庄人士,状告首辅张大人的族亲,夺人家产、灭人满门。”   嘉和帝和满殿的朝臣们,都惊呆了。   桂哥目光清亮的看着御座上的嘉和帝。   既然邱向阳闹了一出鬼魂当街申冤,桂哥自然要借此大动干戈一番,他首先瞄准的就是张茂功。   张茂功此人,论才华、能力和品行,都不足以担任内阁首辅,他能够上位,其实也只是因为占了时运二字。   嘉和帝继位初期,内阁的几位老阁臣因为各种原因,在短短三年间就陆续退出内阁了,有的是因为父母去世,回家丁忧,有的是因为病重不能再任事,有的是因为政治斗争失败,总之,因为内阁的几位高位阁臣都退出了内阁,张茂功这个在内阁中资历很浅地位很低的家伙,倒是脱颖而出了,加上张茂功很懂得揣摩上意,嘉和帝便觉得他有才能,就任命他为内阁首辅。   若是只因为才能不够,靠着拍马屁上位,桂哥就不喜张茂功了,要对付他,这倒不至于,桂哥恨他,对,是恨他,是因为张茂功竟然敢谎报战报。   今年是嘉和九年,三年后,嘉和十一年,申奴大破庸宁道,深入五百里,劫掠七十多万大燕子民,张茂功力荐的主将竟然在战场上抛弃了大军,自己领着家将部曲跑了,害得八万大军折损的只剩三万人。   这么惨烈的败绩,张茂功竟然敢瞒下,他还不仅敢瞒下,竟然还欺骗嘉和帝说大燕大胜申奴,将申奴逐入北部荒林之地一百里。   如此颠倒黑白的战报,让嘉和帝大大的欢喜了一场,还给张茂功升任太子太保,等到半年后,败绩再也掩不住了,庸宁道早已经成了申奴的实际控制地,庸宁道原是大燕的守关,如此却成了申奴的一把利刃,插入了大燕的腹地。   嘉和帝滔天怒火,将张茂功推出午门斩首,但是国土已失,时局已坏,张茂功纵使身死,大燕的巨大损失却无法挽回了。   前世无可奈何,今世却还有可为,所以这一次,桂哥誓要把张茂功拉下马。   至于桂哥提的常河府杏庄王家灭门案,这个也是几年后张茂功论罪时才揭发出来的,此案也是大案惨案,牵涉到的人命多达上百条,此时灭门惨案已经发生,桂哥就借机把这案子提前揭了开来,这案子的幕后主使其实也不简单,说是张茂功的族亲,其实就是他的亲弟弟,只是在幼时便过继给了家中三叔,名义上是他的堂弟罢了。   张茂功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身上,赶紧跪下向嘉和帝表明自己的无辜:“臣竟不知有此事,臣请陛下宽容几日,待臣派家人回老家彻查此事,若果有此事,臣必绑缚罪人至公堂受审。”常河府正是张茂功的籍贯所在,若是在他的老家,他的族人犯了大案,他肯定是要受牵连的,因为这违背了造福乡梓之义。   桂哥也跟着跪下,不过他却不是为自己的先生求情,而是:“儿臣恳请父皇,将此案交予儿臣彻查,既然儿臣亲口应允了那王李氏,要为她一家申冤,自当尽力而为,儿臣身为太子,当为万民表率,实不可将此事推脱于旁人。”   嘉和帝看了看张茂功,又看了看桂哥,其实照他看来,臣子的族人仗着臣子的权势在外作威作福,实在是可以理解的事,毕竟哪个家族中不出几个歪瓜裂枣乃至败类呢,就是天家也有几个胡作非为乃至被削夺了爵位的亲戚呢,更何况寻常人家,这事怪不到张茂功的头上,看在张茂功多年为臣、忠心王事的份上,便让他自己去处理就是了。   不过,桂哥说的也有道理,既然那个鬼魂的冤屈都大到了不惜从地府里挣脱出来告状的地步,可见实在是怨恨太深了,桂哥既然应了,那就该做到,不然那个鬼魂觉得桂哥敷衍她,凶心再起,又来寻桂哥麻烦可怎么得了。   最终嘉和帝还是惧怕天心、民心的,昨日妖风弥漫,今日冤魂当街告状,嘉和帝觉得肯定是因为世间有太多不公了,才会有如此异相,这是上天给予他的警示,也许桂哥昨日说的对,上天发怒,不是因为他不知错,而是因为他无能,他明知有错,却没能还这世间一片朗朗乾坤。   嘉和帝深吸了一口气,当殿宣布:“可,此案交予太子处置。”   桂哥俯身大拜:“儿臣谢父皇。”   张茂功咬牙暗恨,心中在盘算着该派哪个家人回老家行动,千万要赶在太子抓到人之前,把黑锅甩给旁人去背。   另一边,邱向阳穿回来后,一看时间,马上要到下午的上学时间了,她赶紧登录旺旺,今天的生意不错,虽然只有两单,但是两单的金额都上了千,她赶紧出来拿快递单,把单子填好,又取出货物,交给收银小妹后,顺便结账下机。   出来之后,邱向阳先去学校旁边的沙县小吃店吃了午饭,她边吃边盘算着生意。   首先,仓库里的货品,有好多样都没剩多少了,得补货了,嗯,晚上就找桂哥,让他备货去。   其次,刚才网店的弹框提示,买的宣传推广服务马上要到期了,是继续买现在这个,还是换个更贵的推广栏?   第三,既然要补货了,是不是要和桂哥结算一下这段时间的账目,分配一下收益?   邱向阳草草的吃完了午饭,背起书包奔向了校门。   桂哥回了东宫之后,便开始着手处理自己的东宫内卫之事。   钱东夺职的令旨已经下来了,这种内宫之事并不需要多复杂,只要皇帝口谕一出,值班的翰林便可以当殿书写,然后呈皇帝御览之后,便可以盖印下发了。   所以当桂哥回来之时,钱东夺职的令旨已经送到了钱东府上,他也不用再进宫请罪了,直接就在家待着吧。   林楼的封赏也一样,桂哥回来时,就直接带着封赏林楼的恩旨。   林楼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快就嘉奖了他,还是直接请来了封官的恩旨,他靠着祖上蒙荫进入东宫内卫已经两年了,还一直是普通侍从,现在就一跃成为正经的武官了。   “卑下谢殿下提拔之恩。”林楼跪地大拜。   桂哥亲自扶起了他:“是孤该谢你的护卫之恩,若不是有你拼死相护,孤也无法全身而退。”   林楼感动的眼眶都红了:“此乃殿下鸿福齐天,非卑下所功。”   桂哥含笑点头:“好了,不用说了,孤是知道你的忠心的。”   桂哥回到座上:“如今你已是东宫校尉了,手下可掌百位侍从,孤予你事权,你可亲自选拔人才,归于你的旗下。”   林楼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砸到自己的头上,他可以自己选拔手下,这权力可就大了,他可以把自己的兄弟拉过来,从此以后他和兄弟们不用再受那些废物草包的鸟气了。   “卑下叩谢殿下。”林楼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对太子殿下的谢意,以及对太子信任自己的激动,只能叩头跪谢。   既然有了太子给予的事权,林楼也不磨叽,马上就去找了自己兄弟,要把他们归入自己的旗下。   “行啊,哥哥如今是风光了,兄弟我跟着哥哥干。”段均立马应下。   “哥哥得了殿下的赏识,跟着哥哥,我等也能在殿下眼中冒个头挂个号,多谢哥哥帮扶啦。”紧接着乔鸣也表示了追随之意。   “恭喜哥哥,多谢哥哥。”最不擅长言辞的邹中只会抱拳道谢。   林楼的兄弟们满脸喜气的恭喜林楼,坚定的表示要跟着林楼一块干。   新东宫校尉林楼的旗下有一百个名额,他的兄弟不多,只有三个,还有九十七个名额,这个就大有可为了。   在宫中,好事坏事都传的飞快,几乎是一瞬间,东宫侍卫营中就人人都知道了林楼护卫太子有功,太子亲自在皇上面前替他讨了恩旨的事,由这亲自讨恩旨就可知太子对林楼是多么的看重了,如今太子更是给予了林楼事权,让他自己选人,这就更说明太子对林楼是如何的青眼有加了,林楼的背后有太子作为倚仗,林楼的旗队自然就比别的旗队更有前途啦。   一时间,一大波的人找上了林楼来自荐。   大燕东宫侍卫营的编制是一统领二副领三司十旗,三司就是虎头司、仪仗司、内卫司,其中仪仗司是负责太子仪仗撑门面的,内卫司则是负责惩戒和后勤的,只有虎头司是正经的护卫部队。   虎头司下辖十旗队,一个校尉领一个旗队,旗队标配名额一百人,但是因为虎头司是护卫部队,遇事是要拼生死的,所以虎头司的校尉从来就没有满员过,安、插、进来混日子领薪俸的勋贵子弟抢的从来都是仪仗司和内卫司,才不会到虎头司来担惊受怕,因着如此,虎头司的校尉从来不满员,没有校尉就没有旗队,东宫侍卫营中不属于任何旗队的普通侍从,其实很多,多到什么地步,足足有六百多人。   “有这么多?”桂哥都被这个巨大的人数给吓了一跳,前世他为太子时,可从来没有操心过东营侍卫营,他被父皇、阁臣、翰林们拘着一心读书读书再读书,等到山河破碎,继位为帝时,他环顾四野,无所依仗,他才知晓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对于国家,对于皇帝,是件多么可怕可悲可恨的惨事。   林楼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数,但是,相较些这些明面上的人数,更可怕的是吃空饷。   “殿下,其实这账上记的六百多人,真正能用的,只有十之二三,剩下的,多是吃空饷的。”林楼一直知道东营侍卫营很“虚”,但是直到亲眼看到名账,他才知道到底有多“虚”,这都已经不是虚了,而是空了。   名账上有六百多人,但是却只有一百多人是真正在东宫值班的,剩下的都是挂名吃空饷的,一百多人够干嘛?什么都不够!   桂哥抖了抖名册:“要是孤要用人,这些人怎么办?”   “可以用家中护卫顶替。”林楼这话还是说的好听了,很多时候这些人连家中护卫都不舍得拿出来,只是花点小钱买些人市上卖力气的汉子,充个人数罢了。   桂哥气的摔了名册:“孤要他们何用?孤要他们何用!”   桂哥看向林楼:“先前你还说有很多人来找你,要入你的旗队,都是能用的?”   林楼有些尴尬,他是替太子尴尬:“有一些是打算换个旗队吃空饷,他们觉得卑下受殿下看重,卑下的旗队应该会更好些。”   桂哥这回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挥手让林楼退下,他不能在林楼面前失态,这一刻他太想砸东西了。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世代受着皇恩,家中承着爵位,他们领着薪俸,要是没有皇帝,没有天家,以为他们家能够富贵下去?以为凭着他们的本事,他们能活的这么快活?   太平时节,抢破了头往东宫里挤,遇到事了,跑的却比兔子还快,身为东宫侍卫,只想领空饷,不想干活拼功劳,如此还要他们何用?   不要了,通通不要了,不忠心的废物要来何干,既然不忠不义的蠹虫如此之多,那他就给东宫侍卫营来个大换血! 第40章 窗户升级   晚上邱向阳又照例透过窗户来找桂哥:“嘿,桂哥,今天顺利吗?”   桂哥存了一肚子的郁气,正想和邱向阳说道说道:“有顺利的,也有不顺心的。”   “怎么啦?谁给你气受了?”邱向阳又问。   桂哥翻了个身,面向床里:“今天我要做的事是做成了,把我的东宫侍卫统领给换了,虽然接替的人选还没定,不过想来经过今日之事,我到时应该也有说话的余地,这是顺利的。”   “那不顺心的呢?”邱向阳追问   “不顺心的是,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的东宫侍卫营里养了多少的草包废物蠹虫,真想把他们都给扔了。”桂哥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可惜这事想也不可能,能够吃空饷的都是勋贵子弟,像林楼这样肯拼功劳的,都是已经沦落到勋贵底层,差一步就要被踢出勋贵圈子的破落户了。   桂哥叹了一声气:“只能一点一点的换了,先把林楼的那支旗队给调理好了,不然我身边连个能真正办事的人都没有。”   说到培养自己的人手,桂哥怀抱着几分期望问向邱向阳:“向阳,你的铺子如今能赚钱了吗?”培养人手是需要钱的,需要大量的现银,越多越好。   邱向阳来了精神:“这事我正想和你说呢,上次你给我的货卖的挺好,有些品类要补货了。”   邱向阳把她记账的笔记本穿过窗户给桂哥:“你看看,要不要先把这段时间的账目给结了,然后我们分一下收益?”   桂哥看着邱向阳自己制作的简易版账簿,其实就是流水账,但好在出项入项写的清楚,看起来倒是简单明白。   桂哥和邱向阳是合作开店,桂哥供货,邱向阳经营网店,两人约定好是五五分成,所以不需要计算供货的货款,不然这个就有的算了。   “按着你账簿上所写,到今日为止,扣除所有开支,盈余七千五百三十二元。”桂哥指着上面的结余项,“对否?”   “对。”邱向阳应道,其实这段时间的营业额达到了两万八千多,但是扣除掉店铺押金、模板费、拍照费、宣传推广、客服服务费、运费、收银小妹的劳务费,还有购买制造妖风的“法器”和物料,就只剩七千多了。   “两人对开,一人便是三千七百六十六元,如果换成粮食,就是最寻常的那种粗粮,可以买得多少?”桂哥不懂得妖界的物价,就以最常用的米粮物价来做判断标准。   米价邱向阳是知道的:“我这边最便宜的稻米是一斤一元八。”   邱向阳打开手机上的计算机算了一下:“你的收益,换成稻米,就是两千零九十二斤。”   桂哥狂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多少?”   听到太子的咳嗽声,在床尾处值班的小侍人赶紧过来,跪在床前。   “殿下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用点水吗?”   桂哥掀开床帐:“水。”   小侍人马上奉上温水。   桂哥喝了两口,顺了顺气,挥手打发小侍人退下了。   桂哥放下床帐,往床里再缩了缩,小声的问邱向阳:“你刚才说可以换成两千多斤的稻米?”   邱向阳肯定的确认:“是啊,我半个月前还去买了米呢,我这边的稻米,散卖最便宜的是一元八,买的多了,价格肯定还能再便宜一些。”   邱向阳半个月前才去米店帮郑阿姨买了一袋米,当时她有扫了一圈米价,不过她只能确定清山县的米价,如果是产粮大省的米价,可能还会再便宜一些。   桂哥震惊了,妖界的米粮竟然如此便宜,还是稻米,不是麻、黍、稷、粟、豆这些粗粮。   “那粟米和豆粮呢?”桂哥追问,养兵的话完全没必要用稻米这样的精粮,用粗粮就可以了。   邱向阳回想了一下,粟米应该就是小米吧:“粟米具体多少我没去留意,好像是比稻米要贵一点。豆的话,你要哪种豆?不过不管是哪种豆,都比稻米要贵。”   桂哥惊呆了:“粟米和豆粮竟然都比稻米要贵?!”   邱向阳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在我们这边,除稻米之外都算是粗粮,粗粮反倒是贵,不过我们这边的粗粮走的是精挑细选的路子,差的不会拿到米店来卖,而是会拿到作坊里,做成别的东西,比如酱料之类的。”比如花生酱、黄豆酱等等。   桂哥只能收了拿粗粮来养兵的想法,看来只能进细粮了,不过:“还有面粉呢?”   邱向阳愣了愣:“呃,我这边吃米的多,吃面的少,面粉的价格,好像是,好像是一斤四元左右吧。”邱向阳所在的省份在南边,米饭才是主食,家庭买面粉的真心少,因为不买,所以邱向阳对面粉价格的了解,就只停留在米店的随意一扫上。   桂哥撇了邱向阳一眼:“你说的也是上等白面的价格吧。”   邱向阳也不清楚:“不知道,应该也不算是上等吧,应该还有更好更贵的,不过便宜的话应该也有,起码在产粮大省肯定有,只是我这边不是产粮大省,吃的五谷杂粮都是靠买,所以价格会贵一些。”   “你在的地方就没有种粮的?”桂哥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还有不种粮的地方,难道邱向阳这个窗户精住的还是食肉妖精的地盘?   “有是有,但很少,种出来的多是自家吃,无法大量供应。”邱向阳摊手。   前文提过,清山县是个经济不发达的县,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或做生意,留在家中的多是老人和小孩,加上清山县又是山区,种地难以像东北华北那样的平原地区使用机械辅助,在家务农的多是靠人力,产量也就是自给自足,加零卖一些,哪里能够大量供应。   桂哥长叹一声,看来真的只能买稻米了,好在妖界那边的稻米价格很是便宜,只是不知道品质如何?   “你下次给我带点米来,我先看看米的品质如何。”桂哥说道。   “可以,没问题,明天中午我就给你拿点米看。”邱向阳一口应下,明天去学校附近的米店,每种米各买一斤就行了。   “你是打算大量采购米粮吗?”邱向阳问道。   “嗯,是啊,我要培养自己的人马了,有钱有粮,心里不慌,况且用自己的钱,总比向户部那帮人讨钱来的舒心痛快。”户部那帮人就是只进不出的,向他们要钱根本不可能。   邱向阳点头表示理解:“嗯,花自己的钱舒服。既然你要大量买粮了,那我可以向粮油站订货,这样进价会更便宜些,不过在订货之前,还得先租下一间仓库,不然没地方存放。”这个就有点烦恼了。   虽然邱向阳有小窗户的随身仓库,但是她以后要购买的是大批量的米粮,一下子定个几百斤的,总不能让她一袋一袋的拎走再放进随身仓库吧,那得拎多久啊,所以最好有个仓库存放,让粮油站的送货上门,工人们帮着放进仓库后,她再转移到随身仓库里。   邱向阳搓了搓手,要租个仓库,这个可不好办啊,她以什么名义来租呢?   没有正当理由,她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干嘛要专门租仓库,还要采购那么多的米粮呢?   这事是会引人起疑的,正常人还好,起疑就起疑了,不会去管。但是被歹人注意到了呢?绑架、抢劫、敲诈,这些可不是她有命就能玩得起的啊。   邱向阳愁啊,难不成她还得开家米粮铺来做遮掩?   可是这阵仗、这成本,就太大了啊。   邱向阳愁着愁着,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醒来,她有了一个主意。   在清山县太明显了,那么去a市呢?   清山县人口太少,经济不发达,商业不繁荣,所以她进货的事就变得很显眼,但是放在a市就不一样了,a市是清山县的上级市,虽然比不得一二线的超大城市,但也是常驻人口有几百万的大城市,商业活动旺盛繁荣,她只是进个几百斤的米,混在a市的各种市场交易里,就一点儿也不显眼了。   只是,如果要把进货地点放在a市,那么她就需要在a市有个落脚点了,比如租个房子之类的,这样才好存货啊。   中午的时候,邱向阳上网时特地去搜索了租房的网站,结果草草一看就把她给吓退了,租金很贵啊,还要押二付一,以她这段时间的收入,根本租不起啊。   邱向阳定了定心神,点击选项,按价格从低到高来搜索,总算看到了便宜的房子,但是这些房子都是民房,而且按照地图上的显示,位置也处的比较偏,再想到新闻上经常看到的各种社会新闻,邱向阳对这些安全性严重存疑的民房也就不感兴趣了。   唉,果然便宜是有便宜的原因啊。   邱向阳一页一页的往下翻,最后挑出了几个待定的租房选项,无一例外,这些房源都处于一楼,这是为了进货方便,人家送货的工人可不负责给你扛货上楼,只有一楼才会勉强给你送到房子里。   看来这周末得去a市看房子去了。   邱向阳把这件事记到了本子里。   从网吧出来,邱向阳去学校附近的米粮店买了好几种米,然后回宿舍,透过窗户递给了桂哥。   桂哥一直在等着邱向阳,接过米袋后就顺手递过了他准备好的货,邱向阳的网店不是要补货了么,正好交给她,因为邱向阳和桂哥的东西都通过了窗户,算是做了位面交易,这让邱向阳又赚了一笔交易值。   叮铃铃,突然一串悦耳的铃声响起,恍惚听着,好像是当时邱向阳擦窗户,却意外锁定桂哥的世界,并联通进入时,窗户响起的那种铃声。   邱向阳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看向窗户界面。   交易值已满500,是否升级?   咦,交易值满500了?   这么快?   邱向阳没有犹豫,立即就点击了升级。   一道白光闪过,小窗户又大了一圈,现在已经是10寸了,和上网本一样大了。   邱向阳点进了窗户界面,果然,除了窗户外观大了一圈之外,仓库也扩大了,存储体积已经达到了20立米,只是使用的交易值也跟着升级了,要20个交易值了。   还真是一点儿便宜也不让人占啊。   邱向阳对这个交易器也是无语了,果然是在商言商啊。   邱向阳继续点开界面中的其它选项,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咦,多了一个选项,备用定位点。   备用定位点?这是什么?   邱向阳点进去查看使用说明,原来备用定位点就是为了方便交易器的使用者在各个位面穿梭来往的道具,可以在自己的原有位面上使用,就像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推开窗户就是世界的另一头,也可以在别的位面上使用,就是可以在桂哥的世界再开一个定位点,不用每次都必须出现在桂哥的身边。   哇,这个好这个好,这个真是太好了。   邱向阳再继续看使用说明,因为是备用定位点,所以通过这个定位点进行物品传递,并不产生交易值。   果然是在商言商的交易器啊,一点儿便宜也不给人占,说是备用定位点,还就真是备用定位点。   不过也够好了,多了一个定位点,总是方便很多,不产生交易值就不产生吧。   邱向阳再继续看使用说明,备用定位点是可以增加的,每升五级,便可以获得一个,也就是说,等级越高,穿梭位面就越方便。   真是太合她心意了,真是神道具啊。   邱向阳几乎是在看完使用说明的同时,就把备用定位点的用处给决定好了,就放在新租房子的那边,以后她进货拿货就极方便了,不用坐客车到a市,再转公交去租房那儿,浪费大把时间了。 第41章 租房   租仓库就意味着要增加成本,而且这个成本还挺高,同时还需要长期的支出,这个邱向阳得先和桂哥商量一下了,要说明一下租仓库的必要性,让桂哥同意从公共支出中,支出这一笔钱,不然她一个人可承担不了这么高的成本。   桂哥听了邱向阳的担忧后,因为在他印象里,妖界就是一个危险的地方,所以当邱向阳说为了安全起见,要另外租个仓库时,桂哥就同意了,愿意与邱向阳一起承担这个租仓库的费用。   邱向阳心中一松,决定抓紧时间租房子了。   到了周末,邱向阳立刻就拿了银、行卡,坐车去了a市。   在出发之前,邱向阳就通过租房网上挂出的房源电话,联系了房子的中介,她打算今天就把房子租下来,这样就不用下周末再跑一趟了,她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浪费在坐车、看房子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连续跑了五家之后,邱向阳定下了她看的最满意的一套,两室一厅,60平方,有基本的家电和家具,租金要1500元。   虽然这一套房的租金相对高一点,但是离商业街很近,这里的房子有很多是出租给邻近商户使用的,有些甚至就是直接租来做仓库的,所以邱向阳在这里租一套房子做仓库,一点儿也不显眼,就是小区环境乱一点,物业管理很稀松,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她又不住在这里。   邱向阳很痛快的签了合同付了钱,先租一年,押两个月租金,然后按月交房租,这个主要也是因为a市不是北上广那种超大一线城市,租金都是按月或按季交付,不然一次性支付一年或半年的租金,网店的流动资金可就应付不上了。   拿到了房子钥匙,邱向阳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决定把备用定位点按在客厅的玄关地面上。   备用定位点是个小小的圆图钉,想要定位在哪里,就直接按在哪里,钉子能够很容易的钉入地面、墙壁、家具、物品里,然后成为一个只有交易器使用者可以看到的定位钉子,旁人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要是不想再定位在这里了,还可以直接把定位钉子拔起来,重复使用。   有了固定的仓库,邱向阳就可以下单采购米粮了。   要进货,就得选择安全的进货点,邱向阳不知道a市哪家米粮店最有良心,她还是愿意相信国营的粮油站,所以她决定直接从粮油站进货。   因为找好房子签好合同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六点,邱向阳又在租房里耽误了一些时间,时间已经快到七点了,所以邱向阳没时间再去找a市的粮油站在哪里,直接就通过定位钉子穿回了宿舍中,虽然备用定位点不产生交易值,但是在使用方面与正版的定位点是一样的。   第二天中午,邱向阳去清山县的粮油站询问进货的事,她问粮油站的工作人员,能不能在这边下单,但是送货送到a市的仓库点?   工作人员表示完全没问题,只要邱向阳愿意支付送货费就可以了,因为粮油站是不包送货的。   邱向阳问明了送货费用,并拿了粮油站的联系名片,就立即赶回了宿舍,找桂哥问进哪一种米。   桂哥表示,只要最便宜的就好。   “你们妖界的稻米实在是太好了,不仅打制的精细,还不掺杂一点儿沙石,简直就是上等米粮了。”桂哥还是懂得这些基本的钱粮庶务的,这是因为前世时他领军东征西战,打了近十年的仗,对于钱粮一事还是有了解的。   邱向阳没意见:“行,那我就去订货了,你要预订多少?”   桂哥想到自己只有三千多元,在心里叹了一声:“你看着办吧,我账上有多少钱,你就帮我买多少钱,尽量全花了吧。对了,你那边的米价有波动吗?如今这时节,贵吗?”如果米价波动大,当然是米贱的时候多囤一些,米贵的时候少进一些了。   “放心吧,都是一样的,我们这边的米价很稳定,要是涨的话,那也是因为油价涨了,才会跟着涨的。”邱向阳说道。   “油价?是吃的油吗?”桂哥如今不敢拿大燕的情况去套比妖界,各种不同之处太多了。   邱向阳摇头:“不是,是法器用的油,油价一涨,几乎所有的物价都要跟着上涨。”汽油一涨价,物价就全涨,很快汽油就要上涨了,然后米价就要破2了,这是马上要到来的现实,可惜现在的邱向阳不知道。   又是一处不同之处,桂哥明了。   “那就去买吧,尽量多买些。”桂哥拍板道。   结束了会面后,邱向阳去上课了,桂哥也去主持东宫侍卫营的选拔大会了。   这几天,桂哥努力说服嘉和帝,终于让嘉和帝同意让他在东宫侍卫营里搞选拔大会,剔除严重不合格的侍卫,留下可堪栽培的侍卫,有了事权,桂哥终于可以整顿东宫侍卫营了。   整顿东宫侍卫营,桂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测试体力,把那些纨绔废渣给剔除出去。   桂哥设置的考试内容也不困难,更不复杂,不考拳掌也不比刀剑,就比最最基础的体力,十里长跑,也不限定时间,所有东宫侍卫营的人,不分是作战部队虎头司还是仪仗司、内卫司,所有人,包括两个副统领和六个校尉,全都要来跑,所有人只要跑足十里就可以通过了。   十里,换算成米,就是五千米,让现代的高中男生来跑五千米都能跑瘫一堆人了,更何况是养尊处优,除了骑慢马、走平路没有半点运动量的勋贵子弟,以这些人废材的体质,跑个五千米,那真是很有可能猝死的高危险运动啊。   桂哥这个考试内容一公布,当场就吓软了一堆人的腿,个个心跳如鼓,根本不敢去想像自己怎么跑完这十里。   桂哥站在训话台上,看着底下一片惨白惊恐的脸,他笑了:“无碍,不限时辰,你们可以慢慢跑完,若是实在体力不支,尽可退下,孤已唤了太医来此值守,若有不适,即可医治。”   这话实在暗藏着诱导,跑不动了,可以退下来,太子并不逼着他们跑完全程。   但是退下来后会如何呢?   是退出东宫侍卫营,还是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待休养好后,再跑一次?   底下的东宫侍卫们开始思量起来,他们虽然纨绔,但是并不蠢,这点话中话,他们还是听的出来的。   桂哥见他们犹豫了,他又给他们下了一剂猛药,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真的都去跑,跑出事来他还得给他们家交代,还得挨父皇的训,所以他真正想做的,是逼他们主动退出,既然是他们主动退出了,他们的家人也无话可说,父皇就更不会说他了。   “今日体力不济,跑不完,无事,可以休息三日,三日后再来跑一次,若仍不行,还可以再休息三日,孤愿意给你们三次机会,三次都不过,实在无可奈何了,孤才会劝你们离开。”桂哥摆出一副仁心仁义的样子,其实就是软刀子割肉,说白了,如果你们不走,那就给我跑足三次。   三次十里长跑!   底下的纨绔们都要疯了,他们进来东宫侍卫营只是为了混吃混喝白领俸禄的啊,不是为了自虐的啊,十里长跑一次就足够折腾死他们了,还要跑三次,他们真心承受不来啊。   操场上哀嚎一片,纨绔们想要讨饶了,可惜桂哥不听,他根本不给他们讨饶的机会,振臂一挥:“儿郎们,冲锋吧!”   太子都已经明确发出冲锋的号令了,纨绔们就是想讨饶也不能了,他们总不能一开始就不听太子号令,集体给太子摆脸色吧,那可是要闹事的节奏。   所以,奔跑吧,往死里奔跑吧。   纨绔们生无可恋的迈起了步子,环绕着操场奔跑了起来。   第一圈,纨绔们还能喘气,第二圈,纨绔们已经选择陆续倒下了,第三圈,再没有一个纨绔还在奔跑着,他们都去太医那边集体躺尸了。   三圈后,奔跑在操场上的全是一心拼前程的勋贵破落户,他们没的选择,只能跑下去。   五圈后,前后的差距渐渐拉开了,林楼成了队伍的领头人。   林楼的体力一直很好,他本就有扎实的武艺底力,不然也不能在桂哥赏识他之前,一人打两人,还不处于下风,后来他发觉到桂哥有意用他,他就更加的磨练自己的武艺,争取在桂哥用他的时候,不误了差事,断了前程。   就是因为林楼有意的磨练自己,所以他的体力一直处于极好的状态,若是比拼拳掌刀剑,因为各家武艺的偏重、长处不同,林楼未必是最出色的,但是单纯比跑步的话,林楼绝对是东宫侍卫营中的佼佼者。   操场上,林楼遥遥领跑。   训话台上,桂哥看着领头跑的林楼,心中对林楼越发满意。 第42章 “自愿”请辞   十里长跑结束, 坚持下来的全部通过,不必再考,但是中途退下来的, 就要再进行二跑、三跑了。   虽说补考的结果纨绔们早知道了,但是这件消息还把纨绔们打击的体无完肤、生无可恋,他们实在是不想跑了啊, 救命啊。   若是在没跑之前,还有少数自觉体力好的纨绔觉得忍一忍就可以挨过了, 但是如今真的跑过了,他们才知道跑步有多么可怕, 感觉自己的心和肺都要撕裂了, 腿也重的不像自己的,气也喘不匀的,光出气没进气了, 感觉下一瞬就要断气了, 等到躺下了,就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起来了,稍稍动一动就觉得全身都酸疼麻胀,呜呜,好想哭。   这是酷刑啊,这完全就不应该是他们这些尊贵的勋贵子弟应该受的苦啊, 他们也是从小就金尊玉贵的娇养长大的,他们在家也是呼奴唤婢的,何曾受过这种苦啊?   他们干嘛要在这里受苦啊?   他们干嘛非要在这里低人一等啊?   他们干嘛非要想不开要站在这里当个伺候人的奴才啊?   我不!   我也是个主子!   我家门楣荣耀、世代显赫, 我的祖宗们为国尽忠,挣下偌大功劳,是为了让后人当人上人的,挣下来的爵位,是为了传袭子孙、蒙荫后人的,才不是为了让后人进宫为奴为婢的!   对!   我本就生来高贵,才不要当个没地位的东宫侍卫听人使唤呢!   老子不干了!   当天回去之后,这些纨绔们就哭着喊着闹着要辞官,非要辞去东宫侍卫的官职,不管家中长辈怎么劝说,他们就是摆出了混不吝的姿态,哭闹不休,长辈要是动怒了,他们宁愿自残也不愿“屈服”,心志坚定极了。   其实能养出这般纨绔的家族,本身当家人就持身不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嘛,没有长辈父母的纵容,能养出这么理直气壮的纨绔?   更何况这些家族,本身对皇帝、对太子的态度也是很轻慢的,若是不轻慢,怎么会做出拿家中护卫去顶替这些纨绔去值勤去当班的事?甚至有的家族连家中护卫都不舍得出,拿钱去人市买些力工汉子去顶数。   这些家族,这些纨绔,就是拿东宫侍卫营当个养闲养老的地方来看,因为东宫太特殊了,先不提太子和皇帝一样,天天都在宫中不外出,哪有什么危险可遇上,就是单提太子,太子如今才十二岁,如此年幼,上有皇帝皇后约束着,中有阁臣翰林劝谏着,他又能闹出什么样的险事荒唐事来呢?   这么安全的地方,这么清闲的官职,难道不是养闲养老的上佳之地吗?   所以,等到两日后,第二次十里长跑考试之前,桂哥如愿的收到了一大撂的请辞表,当然了,请辞的理由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有说体力不济有愧于太子信任的,有说家中长辈身体不好要在家中侍疾的,有说要重拾学业再入科考的,总之,都写明了是他们自愿请辞的,不是太子压迫的,他们对于太子只有愧疚,没有半丝半毫的埋怨。   桂哥满意的大笔一挥,准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一头桂哥把纨绔们剔除出了东宫侍卫营,另一头,邱向阳在清山县粮油站订购了两千斤的米,就按市场上常见的一袋五十斤的包装,两千斤也要四十袋了,都可以把她租下的两室一厅的房子给堆满一半了,剩下的钱她都用来买了面粉、食用油和豆类,确保把桂哥的钱全都换成粮食。   这些粮食邱向阳全是按着最便宜的品种来下单的,米能吃就行,也不管口感好不好,面粉能吃就行,也不管高筋不高筋,食用油也是,是按斤灌装的,灌成一大桶一大桶的,不是超市里卖的品牌桶装油,豆类也是,品貌并不好,碎粒的豆子比完整的豆子多。   不过,按照最基本的购粮要求去粮油站下单,谈下来的价格的确比去米粮店或超市散买要便宜多了,完全满足了桂哥的“便宜、量多”的要求。   粮油站在下单之后的第二天,就来电话询问送货时间了,邱向阳当时还在上课,当手机铃声响起了的时候,全班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转向了她,好在课任老师知道邱向阳的特殊情况,怕真的有急事找她,就没有为难她,允许她去教室外接手机。   邱向阳跑到走廊转弯角接听了电话,和送货司机约定了送货时间,她又赶紧回了教室。   “向阳,什么事?”课任老师问道。   邱向阳涨红着脸:“没什么事,就是我昨天去粮油站买粮的时候,单子上一时顺手填错了电话,原本是要写我阿姨家的电话,结果我给写成了我的电话,今天粮油站要送货,就打电话来和我约定送货时间。”当着老师和同学们的面撒谎,邱向阳的面上烧的慌。   课任老师听到是误会,不是要紧事后,心中松了一把:“没事就好,好了,你快回座位去吧。”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邱向阳红着脸跑回了座位,方珊珊朝她玩笑的挤了挤眼,邱向阳侧头回了一个笑,就赶紧拿起笔看向黑板了。   中午放学,邱向阳跑回宿舍拿了窗户,就直奔网吧,开了一间小包间,然后就躲在里面,通过窗户,穿去了租房那边。   送货司机很准时,甚至还提前了一点,把货送到了租房的小区门口,然后打电话给邱向阳,让她到小区门口来指路。   邱向阳跑去给司机指路,顺便询问司机能不能帮她把货搬到房子里,司机表示要收搬运费,每袋收2元,邱向阳同意了。   司机的体力很好,搬运的速度很快,从送货到搬运完成,只花了半个小时,中间邱向阳也动手搬了一些小样的货物,省了一些搬运费。   最后货物搬运完成,司机收钱走人,邱向阳也赶紧把粮食都扫进随身仓库里,再通过定位点穿了回来。   回来后,邱向阳也没急着走,先打开旺旺号,把今天的订单给填单发货了,随着信誉度升高,现在网店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每天都有订单。   到了晚上,关灯拉闸,邱向阳隔着窗户和桂哥说话。   “我定的粮食都已经到货了,你看下什么时候方便,到时候我把粮食给你传过去。”   “这么快?”桂哥大吃一惊,“昨日才订货,今日就到货了?”   妖界的办事效率这么高,两千斤的米,说到就到了?   “是啊,速度还挺快,都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要明后天呢。”邱向阳也觉得粮油站的发货速度超快,比她预想的快很多。   粮食已经到了,这是件好事,虽然有些吃惊,但桂哥很快就接受下来了,妖界多法器嘛,运送东西比凡间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我这边暂时还没有准备好仓库,粮食先放在你那边,等我这边仓库备好了,你再传送过来。”桂哥缓缓说道。   “行啊,没问题。”邱向阳一口应下,反正粮食都在随身仓库里,安全省事,放多久都可以。   结束通话后,邱向阳安心去睡了,但是桂哥还有事情要考虑。   桂哥因为完全没有预料到邱向阳买到粮食的速度会这么快,所以他这边的安排就显得严重滞后了,他才刚刚把废材纨绔们剔除出东宫侍卫营,如今东宫侍卫营里只剩余一百八十人,就这点人数,根本就不够用啊,而且除了人数少这个问题外,还有忠心度这个更重要的问题啊。   所以桂哥暂时不敢大用这些人,要让这些人真正认了他当主子,他才能用这些人去办他的大事。   要怎么让这些人忠心于他呢?   这点桂哥早有腹案,要让一个人忠心,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团体认同感,认同自己是某一团体的人,从而追逐跟随团体的领头人。   那么团体认同感从哪里来呢?   从共同做一件事,处在同一个环境中来。   桂哥开了私库,当众奖赏了在十里长跑考试中表现优秀的几个人,包括林楼,桂哥并没有赏赐摆设、布匹这些东西,而是赏赐了更加实用的金币银锭,虽然金币银锭上面都带着宫造的印记,但是融了就可以用了。   获得了奖赏的人,一个个登上训话台领赏,他们满腔的激动,满脸的喜悦,紧张的从太子的手中接过了金币银锭。   台下看着的人一个个都羡慕忌妒的很,跑步成绩落在队伍后面的两位副统领,和除林楼之外的五位校尉,就更是满心的不是滋味了,其实他们并没有跑完全程,要不是因为他们的东宫官职也是朝廷的正经武职,太子没有权力随意撤销,他们也早被淘汰出东宫侍卫营了,所以在看到台上的赏赐时,他们心中除了羡慕,还有酸涩外,更有浓浓的危机感。   除了亲自奖赏在十里长跑考试中表现优秀的人员之外,桂哥还当众宣布了一个决定,为了让他们专心操练,当个更加合格的东宫侍卫,他要在东宫侍卫营下设一个辅兵司,把一些繁琐的事情,比如整理仪仗旗帜、护理武甲兵器、派发各季衣物、派发每月银米,这些琐事全都交给辅兵去做,东宫侍卫就应该做正兵,不该操心这些琐事。   东宫侍卫们都因为这个消息高兴坏了,太子要启用辅兵,减少他们做琐事的时间,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太子看重他们啊。   这是值得庆祝的大好事啊,果然咬牙坚持跑下来是有好处的啊,这不,太子就要重用他们了啊。 第43章 建辅兵司   关于增设辅兵司的事,桂哥在东宫宣布之前,就早已与嘉和帝禀报请示过了,桂哥对嘉和帝说,东宫侍卫疏于训练,遇事难以护卫周全,所以必须得从严操练。   对此嘉和帝表示同意,之前的东宫侍卫营的考试结果嘉和帝已经知道了,整个营近千人,竟然只有不到两百人跑完十里,这个结果实在是令嘉和帝太过失望了,后来更有大量的请辞表呈上,这个简直是在打脸,等于之前是白养了他们,他们毫无忠君之心,遇难即退,这让嘉和帝又狠狠气了个饱,也是经过此次考试,嘉和帝才知道东宫侍卫营竟然如此不堪,所以桂哥说要重整东宫侍卫营,从严操练,嘉和帝很快就同意了。   至于辅兵的用度和俸禄,这也没什么,不是吃空饷的那帮纨绔都请辞了么,正好把钱省下来养辅兵,每月白给纨绔们的饷银用来养辅兵,一个可以养十个了。   但是,朝臣们肯不肯让东宫侍卫营增加辅兵司呢?   他们会不会说太子好武不仁、与国不吉呢?   这个就轮不到朝臣们叽叽歪歪、横加干涉了,因为花的又不是国库的钱。   说起这个,又是嘉和帝的一把辛酸泪。   大燕前三代皇帝都比较强势,皇帝的日常享受,和皇宫的各项开支,都是花国库的钱,但是到了第四代,也就是庆平帝时期,因为第三代皇帝承元帝太过奢侈了,国库真的耗损很大,庆平帝是个比较宽和仁善的皇帝,他继位之后,就主动开了内库,把皇宫的开支由国库全部支付,改为了由国库和内库五五平摊。   但是到了嘉和帝时期,因为嘉和帝太好说话了,太肯听谏了,朝臣们就直接说国库没钱,不肯支付皇宫的开支,嘉和帝因为新继位,不敢和朝臣们对轰,所以只能忍了,自己开内库供应皇宫的开支。   也因着如此缘故,所以东宫侍卫营的开支走的也是嘉和帝的内库,只要嘉和帝同意了,就没朝臣们说话的余地。   花的不是国库的钱,老子愿意给儿子出钱,你们不要瞎比比。   于是,桂哥顺利的增设了辅兵司,开始了他的养兵第一步。   东宫奖赏会之后,桂哥就把林楼召了过来。   林楼抱拳行礼:“太子殿下。”   桂哥朝一旁侍立的鲁用使了一个眼色,鲁用立即捧着一个盒子上前,将盒子递到了林楼的手中。   林楼接过,盒子沉甸甸的。   “这盒子里是五百两银子,你去买些壮汉来。”桂哥说着却停了停,想了一会儿,“罢了,就是瘦弱些也无妨,重要的是去矿上、场上买些工人来。”   “矿上?场上?”林楼不明白太子殿下指的是哪里。   桂哥给林楼解说:“矿上就是指煤矿、铁矿、铜矿这些矿场,场上就是指盐场。你不要去官矿官场,就去那些私场,向矿主场主买人,有多少买多少。”   为何?林楼差点脱口问出,但是他记起父亲每天都在交代他的“多做事少问事”的嘱咐,他就闭上了嘴,既然太子殿下不想说,他就不要再多问,办好太子殿下交代的差事,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是,卑下领命。”林楼领命退出。   桂哥看着林楼退出了殿外,他看出了林楼想问却未敢问的神情,也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但是他却不想这么早就给林楼答案,就让他自己去观察,他想知道林楼是否能够跟上他的思路。   之所以选择矿上和场上的工人,这个是桂哥在前世时自己观察出来的结果。   前世时,桂哥领兵征战近十年,手下带过的兵,看过的兵,不计其数,带兵的时日久了,他也有了一些心得。   桂哥当时率领的军队,是他登基后一手拉拔起来的,因为当时大燕无官兵可用,都是私兵,归属各方大将,朝廷征调不了,所以桂哥要御驾亲征,只能重新建军。   多年的内忧后患,申奴的入侵,成贼的造反,各方大将的隐隐自立,这些势力劫掠和吸收了大量的人丁,因为人丁就等于是兵卒,这样的情况就造成了在大燕的国土上,可用的人丁急剧增少。   桂哥当时建军时,为了尽快的成军,对于投军的人,不管出身,不管老弱,不管是否获罪,只要肯投军的都要,后来甚至为了凑足兵丁人数,连各家的私奴都花钱买来了。   后来操练和实战的多了,桂哥就观察到,如果以团队作战的方式,胜出的往往是矿上和场上的私奴,他们零散的时候不成气候,但是一旦与相熟的人聚在一起,那么他们就会立即的自发形成一个小团队,然后抱团作战,这时候他们的作战力就很明显的胜过其他的小团队了。   桂哥觉得这个发现很有意思,但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也问过这些矿上和场上的私奴,但是也许是因为他们太过敬畏他的皇帝身份,回话说的磕磕绊绊的,也许也因为他们没有受过学,连官话都说不清楚,讲的一嘴的土话,交流很困难,在试了几次后,桂哥最终只能放弃了与他们的交流。   桂哥在这些私奴身上问不出道理来,他就转而问向他的臣子们,文臣也说不出个道理来,但是武将们倒是说出了几个有意思的见解。   一是,这些私奴在矿上场上时,本就有团队作战的经验,因为私矿私场嘛,为了利益而械斗,这是太过平常的事了,所以有械斗经验的私奴一旦上了战场,他们就会根据以往的械斗经验,自发的分成主力和辅队,互相配合。   二是,私奴更加惜命,他们被卖成奴后,就是主人的私产,累死也是无怨,但是一朝从奴成军后,就等于从地到天,他们会更加珍惜如今的身份,操练时会更加卖力,更加严守军规,所以在实战中就会更有作战力。   三是,很多私奴生而为奴,从小到大只局限于一处,不要说识字了,连官话都不会说不会听,比之一般的平民百姓都不如,他们若是脱离了军队,连回乡都办不到,更不要说生活了,所以他们对军队会更加忠心。   桂哥觉得这些话有道理,后来就专门把这些矿上场上的私奴挑出来,另成一军,以地域为划分,建成不同的司,不同的旗队,后来这支军,就成了一支精锐军。   因着前世的成功经验,所以这一世桂哥决定照用,率先把这些矿上场上的私奴买回来操练。   晚上时,当邱向阳再来找桂哥,桂哥就把他的这个打算和邱向阳说了。   “咦,你这个说法,好熟啊。”邱向阳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是戚继光的做法。”   “戚继光?”桂哥起了兴趣,竟然有人,不,有妖与他有相同见解?   邱向阳给桂哥解说:“戚继光是我这边几百年前的一位名将,他手下有一支戚家军,战无不胜,他的选兵之法就是招矿工和农民。”   桂哥眼冒精光:“说来听听。”   邱向阳摊手:“我也只知道一点点皮毛,我又不是军事迷、历史迷,知道的那么清楚,只知道他是这么选的,但是也听说过这些兵各有缺点,而且戚家军不是只从一个地方招,而是从不同的地方,分几次招,不同地方招来的兵,有不同的长处,也有不同的短处,戚将军还专门排了一个优劣次序,但是具体的我不记得了。”   桂哥很是失望:“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哎呀没事,我明天去给你找。”邱向阳安慰桂哥,一下就把这个任务给包揽下来,又不是多难的事,有事就百度呗,明天就上网百度一下,“明天晚上和你说。”   桂哥眼神再亮:“真的?真能找得着吗?”   “应该可以,不过也没办法多么详细,我只能尽量。”邱向阳也不敢把话说死。   “不急不急,你可以慢慢找。”桂哥生怕邱向阳应付了事,找的不全。   “行。”邱向阳应下,“我可以查查有没有关于戚继光的书卖,要是有的话,就买下来给你。”   网上也有专门的书店网站,邱向阳打算明天去看一下。   桂哥大喜:“好好好,有书更好。”   说好了这件事后,邱向阳转而问起了别的事。   “桂哥,你打算在哪里操练这些辅兵啊?在东宫里吗?”邱向阳有些好奇,“在东宫里的话,你的父皇母后会来管你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桂哥心中微微郁闷。   “父皇应该只会过问一下,我就是担心母后,还有皇伯母,怕她们会拘着我读书,不让我分心这些事务。”桂哥对于母后和皇伯母是敬重的,但是她们真的只是深宫妇人,对于政局看的不深也不远,对于他兴兵的做法并不认可。   “咦,你这话,好像有别的意思哦。”和桂哥待久了,邱向阳也渐渐懂得听话中话了。   桂哥苦笑:“因着之前我整顿东宫侍卫营,结果逼得几百个吃空饷的勋贵子弟请了辞,她们是有些责怪我的,怪我行事鲁莽,伤了宗亲和勋贵的心。”   邱向阳听的目瞪口呆:“难道她们就不担心你身边都是这些蠢货,会害死你吗?他们根本保护不了你啊。”   “担心也是担心,但是她们想要我徐徐图之。”桂哥对于母后和皇伯母的想法也是无奈了,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不过因为辅兵司的建制比较大,正常配置是一个正兵配两个辅兵,所以我向父皇申请的是两千人的建制,加之辅兵不同于东宫侍卫,是从宫外买的,这些人来历混杂、品行难论,断不能放进宫中,故而父皇会在宫外赐我私邸,让我把辅兵养在私邸中。”桂哥缓缓说道。   “哎,那你可以出宫了?”邱向阳眼神一亮,只要桂哥能出宫,她就可以跟着他一起去宫外玩了,难得能来异世界,总不能一直困在皇宫里吧。   桂哥含笑点头:“是,我终于可以出宫了。” 第44章 建营区   林楼被桂哥派出去买人了,因为桂哥指定了要去私矿私场买人,而这些矿和场,不是在深山里,就是在海边,路途远着呢,所以林楼这一去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   这段时间正好空出来,让桂哥好好改造私邸,在私邸中建造出一个合乎他心意的军营。   因为要把建制两千人的辅兵司养在私邸之中,相当于在私邸中建造一个军营,所以私邸的场地就需要非常大,而且还要方便兵卒和车马的进出,还有兵甲武器和各种物料的进出,所以私邸就不能建在燕京之中,嘉和帝就把位于燕京京郊的一处皇庄赐给了桂哥,让他将之改建为东宫私邸,同时还给了桂哥一笔建造费,他怕桂哥私库中的现银不足以支付这笔建造费。   嘉和帝是个细心好父亲啊。   桂哥拿了地,拿了钱,就开始建造他的兵营了。   桂哥先在私邸中亲自走了一圈,圈出了一大块的土地,划作辅兵司的营地,之后他命人在这块地的周围砌起高墙,分隔内外,高墙之内是辅兵司,高墙之外,则是他的居住和理事之所,以后他会经常待在私邸的。   这一边,桂哥开始规划私邸的建造,那一边,邱向阳在网上书店购买了好几本关于戚继光的书籍,有写他的生平和战绩的,更有戚战神的心血之作《戚继光兵法》,除此之外,她还顺便购买了几本现代的军训书籍,比如《军训指导手册》之类的。   书籍到货后,邱向阳马上就给了桂哥,桂哥一拿到书,就如久旱之人逢甘霖,捧着书籍死不撒手,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在昏天黑地的看了几日之后,桂哥推翻了他之前一手设计起来的辅兵营规划,重新埋头设计了起来。   邱向阳买的这些书实在太适合桂哥了,桂哥前世虽然也练兵带兵,他的经验也很丰富,但是到底只是他一个人的经验总结,与邱向阳拿给他看的这些由历代名将中西兵家总结出来的练兵方法一比,他的经验就太单薄了。   其实桂哥也不算是见识浅薄,对兵书兵法不学不通,他若真的不学不通,前世也不可能打得了仗,还一打近十年,主要是因为兵书兵法这等书籍,实在是有些犯禁,就算有名将写了,也多是自家收藏,作为传家宝,轻易不肯予人一看,顶多再献一本手抄本给皇帝,收入内库之中,外人是不可能得之一见的。   就是因为这样的特殊性,所以兵书兵法的传承是很难的,要是遇到朝代更迭,说不准就断了。   这一点在中国兵法传承上,也是一样的,在戚战神之前,也有不少兵家写过兵书兵法,但是传承下来的,还是以戚战神的兵法最为完整,而戚战神的兵法之所以能够传承下来,也是因为历史原因,抗倭,戚战神针对倭寇的作战方式而制定的兵器和布阵,的确是非常好用的,清朝时抗倭作战仍然沿续了戚战神的战法。   后来这边的位面又发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整个世界都在混战中,各国的兵家都在比拼智慧,每一场战役都是智慧和灵感的拼撞,两次世界大战之后,兵家的发展渐渐稳定下来,各种思想交流融合,逐渐形成了现代的军队训练方法,虽然每一国的具体训练方法各有不同,但是基本框架是一样的,而这个基本框架就是各国兵家的智慧结晶,是几百位将军的智慧结晶,也是冷兵器和**时代的智慧结晶。   桂哥拿到了这样的智慧结晶,他当然欣喜若狂,当然要废寝忘食的学习起来。   桂哥参考了书上所写的训练项目,重新设计了辅兵营的营区,包括营房和操练场,操练场上的训练器材也按着书中的彩页来定做,这些训练项目和相关器材,书中都有彩页说明,不用桂哥费心去琢磨想像,定做器材时,桂哥按着彩页上的重新画一遍,就可以直接交给工匠去做了,连具体尺寸都有。   不过书上的具体尺寸,用的是米,而不是尺和寸,桂哥并不明白,还是邱向阳换算后写给桂哥,桂哥再添到图页上的。   在桂哥的辅兵司规划大方案中,邱向阳也出了大力,除了换算训练器材的尺寸外,邱向阳还帮着桂哥设计了营房。   现代营房和古代营房有很多不同之处,身处现代的人没感觉,在书中也不会特意提及,所以桂哥也没意识到两者的不同,还是邱向阳提了几句,帮他了解了现代营房的不同。   第一,现代营房是很注重卫生的,不允许有污水横流的情况发生,洗澡要去公共洗浴间,解手要去公共卫生间,所以辅兵司的营房中必须要建有公共洗浴间和公共卫生间。   多了这两样,还是邱向阳口中所说的“非常重要”的两样,桂哥只能按着邱向阳的要求,在规划方案中增加了公共洗浴间和公共卫生间这两项,并重新设计,邱向阳还怕他建不好,热心的给他找来了这两个用所的照片,让他照着建。   “你们妖界也太看重享乐了吧,公共的洗浴间都造的这么精致。”桂哥看着手机里的图片,心情怪怪的。   邱向阳轻哼一声:“这算什么,给你看更好的。”手指一划,划到了更好的公共洗浴场所,温泉池子。   “看,这个才是好的。”邱向阳又划了两张,“看,这个水是可以控制的,大的可以制造出海浪,小的可以给人按摩。还有这个,大冬天,泡在温泉池子里,看着星空和夜雪,喝着清酒,多舒服啊。”   桂哥不想看了,他都没有这么奢侈的享受过:“公共卫生间呢?”   “有,在这里。”邱向阳又划了两张,“看,是这样的,这是最简单的,你就按着这个建。”   桂哥看了一眼就反对:“要建这样一间要多少钱,你知道吗?全部都用砖,还是这样的好砖,人间可用不起。”   邱向阳撇了桂哥一眼:“你傻啊,就是让你看个样式,又不是要你建个一模一样的,你就和工匠提一提,让他们想办法建个干净又便宜的卫生间。”   桂哥挥挥手:“知道了。”哼,真是个败家的小妖精。   第二,营房里采用上下铺,这个可以节省一半的空间,比大通铺能睡更多的人,最重要的是,可以少造房子,节省下大量的时间和费用,这个桂哥一听就同意了。   “但是不能睡太多人,因为人一多,空气就容易混浊,要是有人生病了,那么和他同住的人也很容易跟着生病。”邱向阳提醒桂哥。   桂哥知道军营中防病防疫乃是大事:“知道了,我会让人注意的。对了,你们一般是几人住一间?”   “人要是多的话,也有十人住一间的,但是这样一来,房子也要造的长和宽,不然摆不下这么多的床。”邱向阳突然想起来,“对了,我给你换算一下上下铺的尺寸。”   邱向阳量了自己床的尺寸,然后告诉给桂哥,让桂哥添在图页上,让工匠照着打制。   第三,军营里有内务标准。   “这个还有标准?”桂哥诧异了,“连叠不叠被子都要管?”   “当然啦。”邱向阳回的理直气壮,“什么东西都归整的整整齐齐,那么遇到紧急拔营的时候,不是一卷就可以走了吗?”   这话也是有理,桂哥无话可说。   邱向阳又给桂哥展示了几张军营的内务照片:“看,被子都叠好,一捆就可以直接背着走了,还有,看看人家的急行军捆绑包,背上身上这么多东西,捆的整整齐齐的,几十斤,跑上十里二十里三十里都不会散,这能省多少功夫,能省多少银两啊。”   东西都带上,就是省钱了,桂哥更加无话可说了。   “好好好,制定内务标准,让他们拔营的时候全部给我背上,不能丢三拉四的糟蹋了。”桂哥提笔记下。   第四,军营里设有宪兵,也就是纠察兵,专门抓纪律的。   “为什么还要专门设立一个纠察部门?”桂哥不解,上官管下级,不就可以了?   “为了一视同仁或者防止包庇吧?”邱向阳也不太懂。   “防止包庇?”桂哥若有所思,“就像是御史言官?嗯,有点道理。”   “他们可不只是御史言官,只能嘴巴讲讲,而是有惩处权的,抓到就直接罚,或者关起来。”邱向阳补充道。   “哦,这样啊,也对,当场抓到,当场处理,免得有人事后包庇。”桂哥深觉有理,赶紧提笔记下。   第五,军营里有政委,专管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什么意思?”桂哥一头雾水。   “就是专门和人讲各种大道理的,比如说,忠君爱国。”邱向阳把嘴边的“听党指挥跟党走”硬生生转了过来。   桂哥眼神一亮:“是啊,有道理,是该和他们讲讲大道理。”   “不过做政委的人,一定要有极好的耐心,不能一言不合就和人吵架,像是御史言官那样的,是绝对不能用的。”邱向阳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就像是姐姐面对做错事的弟弟,要耐心的和弟弟讲道理,让弟弟知道哪里做错了,心服口服,而不是挥板子打人。”   邱向阳本来想说像父母教导子女一样,但是想到古代的教子之道讲究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她就改成姐姐教导弟弟,不然兄长教导弟弟的话,所谓长兄如父,长兄怒了也是可以打弟弟的,也只有姐姐能够耐心教导了。   桂哥皱眉:“姐姐教弟弟?军营中都是汉子,哪个汉子能像女子这般耐得下心啊?”   虽然人选不好选,但是桂哥还是提笔记下了,既然妖界的军队都设立了这样的专门职位,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他先照着试试,说不定真有效果。   在桂哥反反复复的修改中,辅兵司的营区终于开始建立起来了。 第45章 新生意   在两个月的辅兵司建造时间里,邱向阳顺利的通过了半期考,因为不用再分心于餐馆洗碗和捡垃圾,邱向阳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学习,这次半期考邱向阳再次拿到了年级第一名。   于此同时,时金斋的订单也越来越多了,平均每天都有六七个订单。   因为生意好了,信誉度高了,邱向阳就开始考虑商品提价的事。   之前为了赚信誉度,邱向阳定的商品价都是冰点价,现在信誉度提升了,就不能再一直做这种亏本生意了,不然多傻,只是,要提高多少呢?   这个就要慎重考虑了。   如果是直接提价,那么原有的顾客群很可能就直接流失,因为他们就是奔着物美价廉来的。   而且如果提价不多,其实还是在亏本卖,但是顾客却流失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要怎么合适的提价呢?   邱向阳考虑了几天,觉得怎么提价都会流失顾客,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提价呢,能留下的顾客就是真正识货,并愿意为好品质花钱的顾客,至于可能会流失的顾客嘛,可以给他们提供合乎他们购买力的商品啊。   邱向阳向桂哥提了她的想法:“你能不能准备些品质中等,甚至中下的文房四宝呢?寻常学子肯定没办法像你这样,用宫造的这么好的文房四宝,那他们用什么样的呢?”   桂哥听后就应了下来:“行啊,这事简单,如今我在宫外有了私邸,办事就方便多了,我让人去采购寻常学子用的文房四宝就行了。”   “嗯。”邱向阳笑眯眯的点头,果然出宫就是好啊,桂哥不用做什么事都得顾虑这个顾忌那个。   与邱向阳说好采购普通文房四宝的事后,第二天桂哥原本是要把这事交代给柯全或鲁用去办的,但是正好今日天气晴好,他此时又暂且无事,他就准备自己去逛逛看看,权当是散心了。   桂哥领着今日当班的鲁用,身后跟着两队东宫侍卫,悠悠闲闲的出了宫,去了外城。   桂哥今日只做寻常富家公子打扮,算是白龙微服,他自重生之后,一直被困在深宫之中,也就是两个月前,嘉和帝允他增设辅兵司,并赐了他宫外私邸,他才总算能名正言顺的出宫行走,不过因为建造辅兵司营区之事,他一心宅在私邸之中,盯着各处的建造进程,真正能够轻松逛街的日子,今日还是头一遭。   从内城进入外城,看着陡然热闹起来的街面,来来往往的人流车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桂哥的心情十分之好,甚至还侥有兴致的进了沿途的米粮店、布庄询问各种物料的价格。   鲁用紧张的跟在桂哥的身边,他的两只眼睛在一刻不停的观察着四周,生怕冒出什么危险人物,伤害了他的太子殿下。   自从桂哥在东宫侍卫营里搞了一次长跑测试之后,鲁用就再也不敢相信这帮东宫侍卫了,全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好吧,剩下的这些还不算是酒囊饭袋,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高手,说不定就连那些大商号里养的打手都不如,还说是什么武勋英烈之后呢,哼,真给他们的祖宗丢人。   所以鲁用完全不敢指望这些东宫侍卫能看好四周护好太子,他还是自己来吧,好歹他也是从小侍人一阶一阶爬上来的,在观察这方面,他自信还比这些东宫侍卫强上许多。   “鲁用,你知道哪条街上卖的文房四宝最多?”桂哥问鲁用。   鲁用赶紧回神应答:“回长公子的话,是四宝街,四宝街之所以称作四宝街,正是因为这条街上的文房四宝店最多,除了文房四宝之外,四宝街还卖各类书籍和科考程文。”   “嗯,那就去看一看吧,你来领路。”桂哥说道。   “是。”   走过了几条街,路口一拐,街面上陡然安静了许多,没有了吵杂的人声,路边的大树也变成了一排排的修竹,让这里显得有几分闹市隐居地的意味。   “长公子,这里就是四宝街了。”鲁用抬手指向街口的牌名,上面正是“四宝街”。   桂哥微微颔首,抬步走了进去。   四宝街不愧是文房四宝街,街上最多的就是文房四宝店,每家店铺都各有特色,有的偏重于卖笔纸,有的偏重于卖墨砚,而这些笔纸和墨砚,也是来自于不同的地方,带着各州各府的特色。   除了文房四宝之外,四宝街上还有家具店,卖书桌、书架、博古架等等家具,还有卖文人长衫和冠带的成衣店,不同的功名配有不同的穿着打扮,连颜色和图案都有规定,不是专做这一行的人,未必弄得清其中的门道。   四宝街从外到里,外一头立着的都是文房四宝店、家具店、成衣店这种外物店,而里一头,立着的则是书店,专售各种书籍和科考程文,甚至还有邸报。   科考程文指的是本朝历科的优秀答卷集,包括会试和殿试的答卷集,一心科考的学子必定会备齐最近几科的答卷集,用心揣摩和学习。   邸报指的是朝廷的公报,邸报每半个月一期,收录的都是朝廷的各项决策,以及皇帝和内阁对一些重要的有代表性的地方奏折的批复,还有官员的升迁贬谪的公告。   邸报原是朝廷发往各州各府的公报,但是因为其中的内容很有深意,可以从中窥见朝廷的风向,甚至还有阁老们的政论,所以对学子们也很重要,有门路的学子们都会想方设法的拿到邸报的抄本,因为有旺盛的市场需求,所以四宝街的书店们也就渐渐的开始出售邸报抄本了。   桂哥买了一份最新的邸报抄本,这份抄本很贵,不过才四张纸,却要收五两银子,但是其中的内容的确与他在东宫收到的邸报一模一样。   桂哥看着手中的邸报抄本,心情有些愤怒,他前世时就知道外面有卖邸报抄本,但是他没想到竟然卖的这么光明正大,这么百无禁忌,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朝廷的动向竟然如此的不设防。   难怪申奴和成贼会对朝廷的动向了解的如此清楚,甚至还能针对性的对朝廷派出的大臣进行挟制和劝降,只要看到邸报上的官员升迁公告,就知道这次派出的大臣是谁,又是何方籍贯,然后就可以直奔他的老家,把他的老家人给劫了,不管是以孝以义,那些大臣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是投鼠忌器啊。   桂哥没有心思再逛下去了,他离了书店,掉头往回走,去了最大的一家文房四宝店,定了一大单的中等和中下的文房四宝,让店家直接送到私邸去。   到了晚上,桂哥一心等着邱向阳过来,结果她竟然失约了。   邱向阳去哪里了?   邱向阳被老班主任陈老师叫回家了。   晚自习刚结束,邱向阳刚要收拾书包回宿舍,陈老师就打电话来了,让她今晚回来过夜,有大生意介绍给她。   邱向阳只能赶紧找班主任洪老师批了条子,托同是住校生的女同学把批条带给宿管老师,然后她就蹬着自行车去了陈老师家。   邱向阳进门的时候,陈老师还在看电视,她看到邱向阳来了,笑眯眯的朝她招招手:“向阳,来。”   “陈老师。”邱向阳乖巧的走了过来。   “向阳,你最近的网店生意怎么样了?”陈老师拍了拍沙发,让邱向阳坐下说话。   邱向阳坐了下来:“挺好的,现在比刚开始时好了许多,每天都有六七个订单吧。”   “那就好,那就好。”陈老师笑着点点头,“老师今天叫你回来呢,是因为老师的书法老师,就是省书法协会的副会长,他用了你卖的笔和墨,觉得很好,就想问问你,货源厂家能不能介绍给他,他在a市开有一家书墨用品店,想进一些货来卖。”   陈老师握着邱向阳的手:“他开的是实体店,不会抢你的网店生意的,而且他说介绍成了的话,会给你一笔介绍费。”   抢不抢生意的,邱向阳倒是不介意,因为她完全可以自己当“厂家”,把货批发给那个副会长啊,可是问题是,她去哪里找一个正经注册的合法的厂家啊,厂家可是在异时空啊。   邱向阳的面上就带出了为难的神色,陈老师看到了,以为她是怕被抢了生意,赶紧解释说:“没关系的,实体店不可能卖的比网店便宜,因为有租金有税收,你不用担心会被抢了生意的。”   “陈老师,我并不是担心这个,而是,”邱向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进货的不是那种大工厂,而是个体作坊,他们是手工制作,学的是古方,产量并不高,他们能供货给我,也是因为我的那个网友的介绍,不然他们不怎么接外单的。”   陈老师恍然大悟,表示理解:“是,现在都追求古方制作、手工制作,这样制作出来的东西,品质的确是好,就是产量不高。”   陈老师有些遗憾:“看来得拒绝老师了。”   邱向阳见陈老师打算推拒了副会长的进货介绍,可是她自己又有点舍不得了,如果能大批量的供货的话,那就一条稳定的现金流啊。   “陈老师你先别忙着拒绝,我先去问问那家作坊,看他们能不能给我增加一点供货量,如果能的话,我可以把货匀一点给副会长。”   陈老师一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可以转一手卖给他啊,中间可以赚一点抽成。”   第二天邱向阳回了学校,中午时抽空把这件事和桂哥说了,问他能不能接下这笔生意。   桂哥觉得完全可以:“那接下来吧,只是之前供应的宫造的文房四宝只能提供一点,民用的倒是可以随便供货,要多少有多少。”   “行啊。”邱向阳超开心,能接下这笔生意,就意味着有稳定的现金回流了。   桂哥见邱向阳这么开心,阴郁了一天的心情也好转了一些:“你今晚会过来吗?如果有的话,我就把新进的货交易给你。”   东宫下的订单,那家文房四宝店的送货速度自然就超快,桂哥刚回私邸,定的货就送过来了,桂哥让人把货都堆在一个空仓里,邱向阳要拿的话,随时都可以。   邱向阳用力点头:“好啊好啊。”   晚上时,邱向阳隔着窗户招呼桂哥,让他把货品通过窗户交易过来。   桂哥早已命人在书房里堆叠了好几箱的货品,为了方便传送,桂哥让人把货品都换成了小箱子装用,不然他也提不起来。   桂哥把小箱子传过来,邱向阳接过之后,就把小箱子收进了随身仓库里,这样一传一收的,两人都出了一身薄汗。   邱向阳抹了抹汗:“好了,这次的交易,你要什么?”通过窗户就是形成位面交易,邱向阳收了桂哥的物品,那么她也要交易给桂哥物品。   “还是粮食吧,辅兵司要收两千人,之前进的粮食可吃不了几天。”桂哥也在抹汗,“一个壮汉要吃饱,一天要三斤的粮食,我给他们吃的都是精粮,可以少一点,两斤应该就够了,但是辅兵司两千人,一天就要吃四千斤了。”   “四千斤!”邱向阳听呆了。   桂哥看着邱向阳的傻样,笑了:“不可能一次就收足两千人的,林楼是分次买人的,不然买的人太多了,也太扎眼,他前几天寄回来的信上说,这次买了两百多人,大概半个月后会带回来,所以你不用急着备下那么多的粮食。”   邱向阳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就算以两百人计算,之前备下的粮食还是太少了,只有两千斤啊,只够吃五天。”桂哥看向邱向阳,“你啊,快点去买粮食吧,还有,如果有便宜的面粉,有多少进多少,馒头比米饭耐吃。”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订货。”邱向阳马上应道,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她之前买了两千斤,竟然只够吃五天,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第46章 第一批私奴   第二天中午邱向阳就去粮油店下了单,订了大量的面粉和米,同时在粮油站工作人员的推荐下,邱向阳还买了几袋酵母,方便发面做馒头,这些东西照样是送货到a市的租房处。   次日送货上门后,邱向阳转手就把面粉和米都收进了随身仓库中。   完成了采购大事后,邱向阳就给陈老师打去了电话,说那家作坊同意多给她提供一些货品,不过像之前她进的那种上等货品,供货量只能增加少少一点,中等的货品倒是可以多提供一些,为了让副会长进货放心,她还专门准备了几份中等货品,打算快递给副会长验看。   陈老师觉得邱向阳做事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了,连准备货品验看都想到了,她夸了邱向阳好几句后,才挂了电话后,转而给副会长打去电话。   陈老师把进货的事说了,然后问了副会长收件的地址和电话,副会长知道能先验看货品,心里也十分舒服,就把书墨店的地址和电话给了。   邱向阳拿到地址和电话后,当天就把验看的货品寄了出去,第二天副会长就收到了货品。   副会长是个识货的,他一看到货品,就知道这些货品也是好货,虽然比不上之前他在陈老师那边拿到的上等笔墨,但是也比市面上的大多数牌子要好上许多,尤其是墨和纸,一看就知道是古法制作,自带清雅古韵。   副会长看了看盒子里带的价格便笺,邱向阳包装的很细心,每种货品上都贴着一张品名小纸条,对应一下品名小纸条,再看一下价格便笺,就知道每种货品的价格了。   这张价格便笺,是邱向阳参考了淘淘网上其它文化用品店的价格拟定的,因为她不知道市场进价,只能参考网店的,不过网店的价格都会比实体店便宜,以网店价来定价,也不会贵到哪里去。   邱向阳的定价的确不贵,副会长看了价格便笺后,除了少数一两样,他觉得有些略贵了,其它的他都认可了。   副会长给陈老师打去了电话,拿到了邱向阳的号码,然后掐着邱向阳放学的时间,给她打去了电话。   副会长虽然是个清高的书法家,但是他同时也是个商人,他的书墨店开的可不小,生意也是很不错的,副会长与邱向阳寒喧了几句之后,就谈到了价格的问题,他是希望能再降一些的。   邱向阳其实并不懂得谈价,网店的顾客咨询她都是交给了客服的,店里定的什么价,卖的就是什么价,没什么可谈的,所以一在现实中遇到了谈价,还是陈老师介绍来的生意,她就有些手足无措了,最后在副会长的舌灿莲花、步步进逼之下,邱向阳站不住阵地,就退了10%的价格。   因为降了价格,邱向阳觉得很对不起桂哥,晚上时和桂哥提了这件事,并表示了深刻的歉意,但是桂哥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成而已,他让邱向阳不要放在心上。   其实相对于邱向阳所提的降价这点小事,桂哥如今更在意的是辅兵营兵员的事。   今天林楼带着买到的私奴回到燕京了,这次林楼带回了两百多人,别看人数不多,这还是林楼跑了两处私矿才买回来的私奴,因为矿主也担心私奴卖掉的太多,耽误了自己的生意,所以并不肯多卖。   林楼带回来的这两百多人,如何整顿,就成了桂哥心头的第一等大事。   燕京京郊,东宫私邸外。   两百多个黑瘦萎怯的私奴,畏畏缩缩的站在私邸前的空地上,他们不认识高大的门楣牌匾上写的什么字,也不知道他们以后面临的会是怎样的境地,但是他们知道,这座高高大大一望无际的庄子里,住着的是大燕的太子,他们进入这座庄子之后,大燕太子就是他们的主人了,以后他们就是太子的私奴了。   说不清心中涌动的是什么感觉,是害怕还是激动,虽然同样是私奴,但是做一个私矿主的私奴,与做大燕太子的私奴,地位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这些人就算不知道将来会如此,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却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兴奋的。   站在此地,想着将来,他们不知道太子会如何处置他们,但是他们凭着以往的经验,一心想着要做一个最听主人话的奴隶,得到主人的看重。   “殿下,要训话吗?”林楼先行进入私邸,询问太子的意思。   桂哥摇摇头:“不必,先让他们洗刷干净吧。”   林楼一听,脸上有点烧,是啊,他都忘了那些私奴有多脏,自己又有多脏,没有把自己弄干净就来污太子的眼,还让太子去见那些更加脏污的私奴,这实在是他的过失。   “是卑下失礼了。”林楼垂头丧气。   桂哥闻言却笑了:“好了,你也是用心差事,不是什么过失,既然回来了,你先和你的下属们一起去洗个澡,用点热饭,这里有专门给军官们洗澡的大池子,包你洗个痛快。”   桂哥唤来一个小侍人,让他领着林楼和他手下的东宫侍卫们去洗澡吃饭。   至于林楼带回来的私奴,那就有别的东宫校尉们负责了。   桂哥对着前来领差事的东宫校尉们吩咐道:“先把他们的头发都给剪了,只留一寸长即可,然后带去冲个澡,旧衣旧鞋都烧了,别让跳蚤虱子带进来。”   “是。”   “冲澡后,每人分一套衣裤鞋子,还有一个馍馍,吃完后,让他们先跑个十里,前一百名,每人可奖赏两个馍馍,后面的每人一个馍馍,最后的五十人挑出来,另有安排。”   “是。”   “把奖赏的馍馍堆到操场边,让他们都看到。”   “是。”   “对了,”桂哥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洗完澡后先郎中们去检查一遍,每个人都要检查,不能让患有恶疾和时疫的人混进来。”   “是。”   桂哥又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疏漏的地方了,大手一挥:“好了,去办差吧。”   “是。”   私邸的边门开了,出来两队穿着大红军袄的东宫侍卫,他们呼喝着,指挥门外的两百多个私奴排成两队,按顺序从边门进入。   这些私奴本就是习惯服从命令的人,加之这些天来,从深山的私矿走到燕京,两百多个人早就在这段日子里自发的形成了一个个小团队,有了各自的小头目,有这些小头目在前领头,下面的人都一个个的乖乖跟好,跟进了私邸中。   私奴们低着头快步地行走在私邸的道路上,沿途有什么风景,他们根本不敢去看,只知道前头的人往哪儿走,他们就跟着往哪儿走,而在每个路口,都有两个穿着大红军袄的东宫侍卫站着,呼喝着他们往哪儿走,走快点,走齐点,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开口说话。   一路快走,私奴们走到了一处大空地前,这时东宫侍卫们喊他们停下,他们慌乱了一小会儿也就停下了,而在这段途中,他们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比很多家丁下人还要守规矩。   在这处大空地上,立着一个高大的屋子,外形像是米仓,但却是方形的,而且屋子的外边还有一条长长的大水渠,只是这渠里没有水,是干的,也不知这水渠是通往何处。   东宫侍卫们把私奴们按二十人划分为一队,让这一队人上前几步。   第一队私奴战战兢兢的上前,站到东宫侍卫们指定的位置。   东宫侍卫们拿起一旁备着的剪刀,迅速上前,揪着这些私奴头上乱拧成一团的脏发团,咔嚓一下,剪掉了。   后边的私奴们全都打了个激灵,有人刚想退后,东宫侍卫们一声大喝,他们又乖乖站住了。   负责剪发的东宫侍卫们继续剪发,把私奴们头上多余的脏发都给剪了,只留下少少的一点,剪完后,一旁侍立的东宫侍卫们呼喝着刚剪完发的私奴们脱衣脱鞋,进入屋子中洗澡。   原来这个屋子是洗澡的地方啊。   私奴们乖乖的照做了,脱了脏衣脏裤,然后一个个都捂着下面,快速的奔入了屋子中。   进到屋子中后,私奴们发现屋子的地面并不是土地,也不是石头或沙子,而是排列整齐的竹管,这些竹管像竹筏一般用细麻绳捆绑在一起,拼成了屋子的地面,人走在上面,竹管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私奴们往屋子深处走去,越往里越温暖,让人很舒服的水汽扑面而来。   屋子最深处停放着一个半人高的、三人环抱的大水桶,水桶里盛了七分的热水,而水桶的上方还有一根大竹管,正源源不断的流淌着干净的热水。   然后呢?怎么洗,直接跳进去?   私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跳进去,后来还是屋子外边的东宫侍卫们一直没有听到水洗声,才进来看了一眼。   “大傻子,边上不是有水瓢么,舀水洗啊,水桶边上还有皂角汁,抹了洗,快点,后边还都等着洗呢。”东宫侍卫们笑骂道。   私奴们赶紧跑边上去寻水瓢,因为水桶太大了,水瓢与之一比就太小了,这才让他们一开始就忽略了过去。   水瓢都堆放在水桶后边,同时边上还有一个小盆,里面是捣碎了泡好了的皂角粒,抹一把汁液在身上,抹均匀了,用水一冲就干净了。   私奴们快手快脚的从头抹到脚,然后拿瓢舀了热水泼在身上,水并不烫,只有一点微温的热度,但是却比他们常年用的沁凉的山溪水好太多了,舒服啊。   一瓢又一瓢的温水冲走了私奴们身上黑乎乎的污垢,冲到了竹管地面的下方,汇成了一汪黑色的水流,顺着挖好的水渠流出了屋子外头。   第一批的私奴们还没冲舒服,第二批的私奴们已经涌进来了,他们等在外圈,眼巴巴的盼着前一批的人赶紧走开。   东宫侍卫们又进来呼喝了:“快点,换人。”   第二批的私奴们一听此话,立即就伸手推开了占着水桶不肯走的第一批私奴,抢过了他们手中的水瓢。   第一批私奴们还在发懵,东宫侍卫们已经在呼喝了。   “快点,从这里走,去领衣服和吃的。”   衣服!吃的!   第一批私奴们瞬间就挣脱了热水澡的诱惑,光溜溜的就顺着东宫侍卫们手指的方向,从另一处的小门跑了出去。   小门之外也有人站着,不过不是东宫侍卫们了,而是宫中的小侍人。   几个小侍人站在小门外,出来一个人就塞一条三尺长的布巾,然后手指一个方向,那里摆着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叠着一堆的衣服,而桌子前,则是立着一根竹竿。   私奴们用布巾迅速的擦去头上身上的水珠,然后跑到桌子前等待呼喝。   桌子后的小侍人手一指竹竿:“过去,站好,挺直了。”   竹竿上画了几条红线,不同的红线代表不同的身高,按身高领兵服。   大燕的兵服也是有不同尺寸的,不然让一米五多的兵和一米八多的兵穿同一尺寸的的兵服吗?   只是为了省钱,桂哥并没有重新制衣,而是让人从仓库里扒出了往年旧衣,有些都是好几年前的了,这些年来虫蛀鼠咬的,许多还有了霉斑,不过比这些人之前挂在身上的破布烂条却是好了几倍。   私奴们乖乖的站了过去,抬头挺背。   小侍人看了一眼,然后递过一套衣裤,手再一指,让私奴们去下一处。   私奴们光着身子,捧着新衣裤,赤脚跑在青石小道上。   下一处也是几张桌子,这次桌子上放着的是鞋子,同样,桌子前立着一块木板,画着不同大小的脚印。   私奴们已经懂了,脚一抬一踩,桌子后的小侍人看了一眼,递过一双新鞋子,说是新鞋子,其实也是仓库里堆积的旧鞋子,但是好歹是能穿的,不是这些人之前穿的自己搓的破草鞋。   私奴们美滋滋的接过新鞋子,又跑去了下一处。   小道的尽头就在眼前了,出了路口,赫然是一大片广阔的空地,空地上,堆放着一筐又一筐的东西。   风吹来,私奴们闭上了眼睛,那是香甜的令人沉醉的味道。   食物! 第47章 长跑考试   一大筐一大筐的馍馍堆放在操场上,散发着无尽的诱惑甜香。   这些馍馍并不是用邱向阳买来的那些精制面粉制作的,那些米粮仍然在邱向阳的随身仓库里,这些馍馍是桂哥让人用仓库里的陈年旧粮,各种豆粮和粗麦粉,掺杂制成的,成本更加便宜,桂哥并没有打算一开始就用细粮精粮来养这些连正兵都不是的兵,他让邱向阳备粮,只是为了有备无患。   一旦战事起,粮草运送不及,又或者被人暗中下了绊子,阻碍后方筹备粮草,让前方将士无粮可吃,又或者是截断粮道,烧毁粮草,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所以桂哥让邱向阳备粮,就是他的保命手段,有粮在手,心里不慌。   一批又一批的私奴们往操场边汇聚而来,他们两眼盯着馍馍直冒绿光,口水不停的流淌,咕咚的吞咽声此起彼伏,此时此刻,吹在他们赤、裸的身上的冷风,完全不足以让他们的注意力从馍馍上拔回来。   桂哥遥遥的看着这些私奴们的举动,心中很是满意,虽然渴望,但是谨守规矩,不让他们伸手,他们就不敢伸手,果然,买下这些私矿的私奴是合算的,省下了他不少整治人的功夫。   操场上,负责长跑考试的东宫校尉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啪啪的击打声,让私奴们立时回神,畏畏缩缩的聚在一起。   “愣着干什么,穿衣服!”校尉大喝一声,“难道还要让老子伺候你们这帮废物穿么?”   私奴们赶紧抖开衣裤,转过身去套穿起来,因为不熟悉兵服的穿戴,这些私奴们的速度有些慢。   校尉不耐烦了,刚想要叫骂,可是眼角余光扫到远处正旁观着这里的太子殿下,他即将要脱口而出的骂声,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私奴们里也有聪明人,没过多久就有人找到了正确的穿衣方法,旁边的人也立即跟着学,他们把衣裤穿好后,原先擦身的三尺布巾没地方可放,他们也不可能把布巾给扔了,就只能把布巾整整齐齐的折叠好,塞到了怀中,这么一塞,一个个的胸前肚前鼓鼓的,好似一下子塞成了个大肚汉。   等到大多数的人穿好了衣裤,校尉才又挥了一下马鞭:“一人一个馍馍,不许抢,敢抢老子就抽人,领完后去一边吃去,吃完后,集合,跑十里。”   私奴们自发的组成了一个长队,从进来到此时,他们已经知道这里是个很讲规矩的地方,一举一动都要按规矩来,所以他们安静的排成了长队,一个一个的上前领馍馍,馍馍很大,足有他们一个半手掌那么大,还是不掺杂沙石的,这是他们在私矿时连想都不敢想的上等好粮了。   领到馍馍的人自动的走到一边去啃馍馍,虽然没有水,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能吃到馍馍就是幸福,还在意什么水不水的,难道还能比掺了沙石的糟糠难咽吗?   这么好的馍馍,他们只会舍不得咽下。   私奴们极为珍惜的,一口一口的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馍馍,让香甜味在口中完全散开。   可惜东宫校尉才不会让他们慢慢吃,他又挥了挥马鞭:“快点吃,吃完就要去跑步,别耽误了老子的功夫。”   私奴们赶紧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同时把掉落的每一粒碎渣都拣起来吃了,然后又自发的排起长队来。   “别聚在一起,散开,后面的过来这边站着。”校尉边指挥着这些私奴们的站位,边说道,“太子殿下说了,跑在最前边的一百个,一人赏两个馍馍,后面的,一人一个馍馍,你们自个看着办,想要多吃一个的就死命往前跑,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私奴们眼睛又发光了,还有馍馍可以吃,跑的快的还有两个馍馍。   竹哨一吹,私奴们撒开了脚丫子就往前面狂奔。   人群一开始是散乱的,有些人混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想把旁人挤摔掉,后来就有人自发的团结起来,聚成一小团一小团的,这些小团一遇到旁人挤压,他们就合力把那人推出去,狠一些的还连踢带打的回敬过去。   在几次较力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捣鬼了,转而开始见缝插针,有几个滑溜的跟鳗鱼一样,一个错眼,他就从中间蹿到前面去了。   “有点意思。”桂哥命人搬了一张高凳过来,他就站在高凳上看着操场上的动向,这一看就看出意思来了。   鲁用和另外两个小侍人一起合力扶着高凳,他是一脸的紧张:“哎哟,殿下爷哟,您可看着点,千万站稳喽。”   桂哥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那几个滑溜的跟鳗鱼一样的家伙,他们一跑到前边,就开始一字排开,合作着压住后面的人,让后面的人超不过他们,一有人要超,在那人前面的两三个就合在一起跑,不让他们超。   后面的当然不甘愿被压制,零散单跑的见势让开,让小团队的人上前,借他们的力冲开前面的人。   几个小团队就开始发力了,一个推一个,暗中还连踢带打,很快就把前面的那些占位的人都给冲开了。   占位的人落到后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见缝插针。   就在这样的挤位卡位、见缝插针、团队作战、单人突击中,十里长跑结束了。   桂哥看的大为满意,同样是十里长跑,这些私奴就跑的机智百出、精彩无比,与他们相比,东宫之前养的那帮纨绔,简直都让人怀疑他们的脑子还在吗?   私奴们开始跑最后一圈了,东宫校尉领着一众侍卫们站到尽头,开始数数。   到了最后半圈,跑在最前面的私奴们开始争先恐后的发力了,之前留的余力尽数使了出来,速度一下子又提高了。   一、二、四、六、十......   校尉快速数着通过的人数,在数到第一百个的时候,校尉抬手一甩:“一百个。”   后面的私奴们的冲力立时就小了,没盼头了,一百个数完了。   桂哥看了只想抽那个蠢校尉一鞭,喊什么喊,知道跑到哪个是第一百个不就行了,这么一喊,后面的人就不会使劲了,凭白浪费一次摸底的机会。   好在那个蠢校尉还记着太子交代的事,把最后五十个拉了出来,立在一边。   那五十个被拉出来的私奴心中惶惶,害怕自己被扔出去,走了天大的运道才成了太子的人,有了好衣穿,有了好粮吃,他们完全不想再被卖掉。   十里长跑结束了,这时候负责检查身体的郎中们被小侍人们请了过来,郎中们分成几拔,一人检查一项,给这帮私奴们检查起身体了。   前面一百人,郎中们检查的很快,想也知道,能跑得快的人不可能是得病的。   到了中间的那一拔,郎中们检查的就慢一些了,越往后越慢,到了最后五十人,郎中们就更慢了,检查的很仔细,有几个还让他们脱了衣裤查看身体。   检查慢归慢,但是检查出来的结果让桂哥很满意,这两百多个人,没有一个是患有恶疾和时疫的,就算是带病带伤的,也都是治得好的。   其实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因为林楼挑的都是好的买的,起码是看着身体好的,这样他才敢买下来,不然一看就不行的,他怎么可能会要,而且他带着这两百多人穿州过府的,走了近一个月,全程都是靠走路,吃的也粗糙,睡的也囫囵,身体不好的带病的,早就被淘汰出去了,能留下的,顺利到达燕京的,全都是底子好的人。   负责长跑考试的东宫校尉过来请示桂哥,问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桂哥指了指跑在最后的五十个:“这五十个送到庄子后头,让他们种地去,要是不会种地,就让他们做杂工,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桂哥的手中,就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浪费的无用之人,就是傻子呆子,他都能给他们找到用处,这也是前世时,他无人可用时硬逼出来的智慧。   这处私邸原先是皇庄,皇庄自然有田地,有菜园,还有猪羊鸡鸭鹅,虽然桂哥把一多半的土地划作了兵营,但是还是有少许的田地、菜园和栏圈的。   桂哥是个实用主义者,他才不会把剩下的土地改造成不合用的花园,虽然好花好草很贵,可以拿去卖钱,但是这里是哪里?是东宫私邸!是宫外的东宫!   若是旁的庄子里种的花草拿出去卖,旁人还可以理解,但若是私邸里的花草都拿出去卖了,桂哥这个太子,得落魄成什么样才会做这样的事?   既然种的花草不能卖,那还建花园做什么?   看吗?不用,桂哥可没心思去逛花园,他宁愿去看兵卒操练。   所以与其建花园,还不如继续留着田地种地种菜,好歹种出来的粮食和蔬菜都能吃,养兵很耗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跑在最后五十个人的去处定好了,桂哥又指向那些留下来的人:“这些人带去营房,发号牌,登记在册。”   “是。”   在那五十个人被几个东宫侍卫带走之后,留下的一百多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就连嘴里嚼着的馍馍都不怎么香甜了。   还是那个校尉,他挥了挥马鞭,指了一个方向:“你们,跟我走。”   校尉领头,带着那一百多人去了营房。   营房就建在大操场边上,其实整个营区就是以大操场为中心建造的,营房、食堂、公共澡堂、公共卫生间、兵甲仓库、马房,就是沿着操场,建了一个圈,刚才私奴们顺着指引跑来跑去,看似跑了很远,其实都是在绕圈子,真要走起来,这些地方都有直通的道路。   营房是一排一排的木石房子,下面三尺是石头,上面则是木头,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算是偷工减料,因为真正的大燕军营,营房全是由石头建成,这是为了防火,不然来了奸细,放一把火就能让军营大乱,又或者有敌来袭,射一波火箭就能让军营伤亡无数。   但是桂哥没有耐心等待工匠们慢慢建造,因为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建成一批能容纳几百人的营房,不然人都买来了,却没有地方住,只能乱糟糟的露天住,那就不成体统了,哪里还有军营的样子。   所以辅兵司的营房就建成了木石混合的样子,私奴们进来时,墙壁和顶棚上刷的石灰还没有干透呢,屋子里的空气都混着一股水和石灰的混合味道。   营房里刷石灰并不是为了美观,盖房子都来不及了,还要什么美观,刷石灰是为了防蛀,木头房子原来就容易被虫蛀,所以要刷一层石灰,同时石灰还有杀毒和吸潮的功效,既可以清洁环境,又可以吸去木头的潮气,一举多得,所以墙壁和顶棚上才刷了石灰。   但是私奴们不知道石灰的功效,更不知道刷石灰的理由,他们只是看到白亮亮的墙壁和顶棚,就知道这里是很干净的房子,是比他们这个人还要干净的房子,他们站在门外,都不敢走进去,怕弄脏了这个干净的房子。   “快点进去,磨叽什么。”东宫侍卫没好气的推了堵在门口的一帮人。   私奴们赶紧钻了进去,然后缩手缩脚的站在空地上。   东宫侍卫手中拿着一大串的木牌,上面全是甲一、甲二这样的序号。   “给,给,一人一个,都收好了,一会儿有人过来问你们的名字,到时候你们把这个牌子给人看,都拿好收好,要是丢了,”东宫侍卫扫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你们就可以滚出去了。”   私奴们打了个寒颤,一个个都拼命点头。   东宫侍卫满意的出去了,他手中还有一大串的木牌要发呢。   私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房子里摆着六张高低床,私奴们不傻,一眼就能看出这种床是上下两个铺,但是,这里这么有规矩,床铺怎么分是不是也有规矩?睡错了是不是会挨打?   有胆子大的私奴就走到了高低床前,上下左右的观察起床架来,果然,这一观察就让他看到了在高低床的一侧,上铺和下铺都刻着的一个字符,这个字符与他们刚刚领到手的木牌上面的字符很相似。   私奴们对照着手上的木牌,一个一个的认起床位来了。   找着了自个的床铺,私奴们兴奋的坐上了自己的床,虽然此时床位上只有木板,没有铺盖,木板上还有没有打磨干净的毛刺,可是私奴们却觉得很开心很兴奋。   这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床位,谁也抢不了占不了,这是独属于自己的! 第48章 练兵   先回到前文,回想一下,桂哥一开始要养兵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东宫侍卫营是个养老营,桂哥无人可用。   而桂哥为什么要用人呢?   是因为桂哥要狙击张茂功的家人,想要把张茂功派回老家常河府,处理王家灭门案的家人给掠劫回来,阻止张茂功掩藏罪证,如果还能从张家人的口中撬出更多张茂功的罪行,那就更好了。   好了,如今再回头看,桂哥要怎么狙击张茂功的家人呢?   摊手,没法狙击,因为东宫侍卫营太过废材,桂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茂功派出家人回常河府处理此案首尾,而他却无可奈何,白白的错失了先机。   如今两个月已经过去了,而辅兵营才仅仅有了一百多人,完全不成气候,桂哥再是如何想对付张茂功,也只能继续押后再议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帮私奴训练成真正的兵卒。   但是桂哥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让张茂功轻轻松松的逃过此劫,虽然桂哥知道最关键的证据在何人手中,而那人前世时直到张茂功被论死罪才敢现身告状,可见也不是蠢的,这一世应该也能藏的好好的,所以桂哥并不太担心那人被张茂功揪出来,只是,看到张茂功如今过的这么顺风顺水,到底是意不平啊。   那么,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口气平一点呢?   桂哥打算向张家下一次黑手。   桂哥可是清楚的记着,前世张茂功被论死罪之后,朝廷查抄张家,抄出了数不尽的资财,各种奇珍古董字画就不说了,单是现银就有几十万两之巨,还有厚厚的几盒子的地契,而其中有一些,正是在张家的燕京京郊的别庄和别院查抄出来的。   因着这份记忆,桂哥觉得可以下手一试,虽然暂时查抄不了张家,可以先查抄张家的别庄别院嘛。   但是在下手之前,桂哥先去操场上看了看那些新兵,唉,还是不成,才刚刚训练几日,他们的身手连大商号的打手都比不过,不能让他们去轻易送死。   桂哥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问问邱向阳,问问她有没有合手的,可以振声威或者吓唬人的法器,只要能先吓破那些看守别庄别院的家丁护院的胆,再让这些新兵上场,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对于桂哥的这个要求,邱向阳想了想,表示有:“还是老办法,像之前那样放声音,吓人绝对没问题。”照着上次“鬼魂申冤”的法子,录下打仗的冲锋场面、爆破场面,绝对够吓破人胆。   像上次那样?桂哥有些犹豫:“已经闹过一次鬼了,再闹好像不太好吧?”京郊也算燕京地界,天下脚下,连续闹上两次鬼,这个对于嘉和帝名声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邱向阳摆摆手:“放心,这次不放鬼叫,放冲锋打仗、炮击连营的那种。”   桂哥心中略安:“这样也好,不过,在放之前,你还是先拿来给我听一下,还有,最好动静小一点,不要惊动了旁人。”桂哥怕动静太大,把整个燕京都惊动了,要是引出京营就不好了。   这个要求就有点难办了,动静小啊,大燕这边日落而息,一入夜就十分安静,一点儿声音就能十倍放大。   邱向阳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难度太大,就把难题又甩回给桂哥:“你就不能速战速决吗?在旁人来之前,就先把事情给搞定了?”   桂哥见邱向阳没有办法,也只能另想他法:“既然如此,这样好了,到时我先派人在城中制造些事故,把兵马司和京营牵制住,这样等到京郊的动静传过来后,兵马司和京营也没办法尽快赶过去了。”   邱向阳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好了。”   计策定好,邱向阳就专心录制战争片的音效片断,桂哥则制定行动计划。   录制战争音效和制定行动计划都很快,但是桂哥却不能急哄哄的就去实行计划,因为辅兵司的那一百多个新兵蛋子还没操练好呢,得等到这些新兵蛋子练的初有成效后,桂哥才敢把他们放出去,不然就是白白送死。   桂哥本就有练兵带兵的经验,加上邱向阳给他买的戚继光兵法和现代军训指导手册,桂哥在学习琢磨之后,制定出了一套他独有的练兵之法。   而这套练兵之法,桂哥谁也不肯给,他自己亲自来操练。   之所以亲自来操练,除了不放心给予旁人之外,还因为有实际困难。   为了不让东宫侍卫营的腐坏风气带坏了辅兵司,虽然桂哥把东宫侍卫营中的纨绔和废材都给清理干净了,但是要做到令行禁止,桂哥还是没有把握的。   先不提留下来的这些东宫侍卫中,也有纪律不好的,不是说他们的品行有多差,而是难守纪律,桂哥让他们马上做一件事,他们也能拖上一刻再做,桂哥不许军中饮酒,他们也敢偷偷喝,桂哥不许军中聚赌,他们也有别的小赌法子打擦边球,这些都是积习难改的坏习性,他们已经被东宫侍卫营原先的坏风气给带坏了,他们甚至也不觉得这是坏的,桂哥要把他们掰正回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除此之外,更为重要的是,人心都是变化的,虽然留下的这些人之前都是一心跟着太子奔前程的,但是万一有人中途生变呢?   被收卖,被威胁,甚至认了别人做主子呢?   这些是可能的,不同于私奴的无牵无挂,东宫侍卫们可都是有家有业的,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家产再薄也有一些底子,可以让人背叛的原因多了去了。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桂哥不允许自己的计划中出现这样的意外。   所以这就是实际困难,没有能让桂哥真正放心的指挥将领,在磨练好东宫侍卫营之前,在确认东宫侍卫的忠心之前,桂哥是不打算让东宫侍卫来操练辅兵司的新兵的,相对于东宫侍卫营来说,辅兵司才是让桂哥真正放在心上的大后方。   于是桂哥只能亲自上阵操练辅兵司的新兵们,在新兵们初有成效之前,桂哥是不会冒险施行那个计划的。   为了保证练出来的兵卒体力充足,桂哥对于辅兵司的饭食是很上心的,不仅保证每人每天都有两斤的主食供应,有时是馍馍,有时是杂粮饭,都是干饭不掺稀,而且还保证每天都有一颗鸡蛋,带壳的水煮蛋,一人一颗,绝不会少,同时,每餐都有蔬菜,是新鲜的,而不是腌菜。   原本桂哥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但是他身边有邱向阳啊,她就注意到了,并向桂哥提建议了。   吃得饱了,人才会有力气,这点人人都知道,但是在保证吃饱的情况下,还要补充营养,这对于寻常人来说,就有点过奢了。   可是邱向阳却坚持,因为补充营养对于人体健康会有莫大的好处,最起码,不会得败血症和夜盲症。   “败血症?是什么病?”桂哥不懂。   “就是全身发脓。”邱向阳大概的解释。   桂哥听了一惊。   “败血症的病因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就是营养不良,因为吃的太差了,导致体内正气不足,外邪入侵,然后就伤及五脏和血气了。”邱向阳用桂哥可以理解的方式来简单解说。   “那要吃什么?”桂哥问道。   “吃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啊,水果太贵了,可以吃蔬菜啊,你庄子后头不是有菜园么,边边角角没有用上的土地也可以拿来种菜啊,种菜不是最简单的事情么。”在清山县处处可见有人种菜,没土地就用泡沫箱种菜,不仅是清山县,整个中国都是如此,邱向阳自然不会觉得种菜会是多难的事。   桂哥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的私邸,可不是农庄,不种名花雅兰就已经是粗俗了,还要处处种菜!   但是想到邱向阳所说的营养不良容易得病,还是得那么可怕的病,桂哥最后还是妥协了,妖精吃不好都会得病,更何况是人。   “好吧,我让人多多种菜。”   邱向阳满意了。   说完了败血症,邱向阳又提夜盲症。   “我特意观察过了,他们的夜间视力太差,到了晚上几乎就是瞎子,这样怎么能打夜间仗?”邱向阳的论点令桂哥无可辩驳。   “难道吃的好了,他们的雀蒙眼就能好?”桂哥不信,桂哥不知道夜盲症,但是一听邱向阳的说法,他就知道是雀蒙眼。   “雀蒙眼的病因也有很多,但是,有一种雀蒙眼,是吃点好东西就能好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吃?鸡蛋很贵吗?你的庄子后头不就养着鸡吗?”邱向阳接连问道,“好,就算鸡蛋贵,那可以吃猪肝啊,你们这的人,不是不吃猪肚子里肮脏之物么?你可以派人去收啊,一点钱就可以收一大筐。”   桂哥又深吸一口气,只有极下贱之人才去吃猪肚子里的肮脏之物,他可是堂堂太子,他要是让人去收这些肮脏之物,让人怎么想他?   对于桂哥的顾虑,邱向阳表示鄙夷:“你傻啊,你干嘛和人说收来是用来吃的?你就说收来是为了肥地嘛,埋一些蛋壳、碎骨、鱼肚在地里,这不是常见的肥地手段吗?”   邱向阳觉得这个理由太好找了,肥地嘛,清山县种菜的人不都这么肥地的么。   桂哥长见识了:“还能这么肥地?不是用草木灰吗?”   “草木灰可以肥地,但是用蛋壳碎骨鱼肚也可以。”   有了合适的理由,桂哥马上就同意了:“好,我让人去收。”   既然提了建议,桂哥又听取了建议,邱向阳就干脆操心到底,她怕厨子不会做猪肝,糟蹋了猪肝,就特意口述了好几种猪肝的做法,让桂哥写下来,猪肝虽然是“贱物”,但是对于明目真的是有好处的。   有了充足的主食供应和营养供应,新兵们一个个都迅速的壮实了起来,不再瘦的只是一把骨头样,而是有了人样,而且连夜间视力都好了一些,这一点在桂哥特意组织的两次夜间负重长跑得到了验证。   在练了一个月的兵后,新兵们终于有兵的样子了,他们听的懂口令和哨语,看的懂手势和旗令,挥舞起棒棍盾矛来,也有了赫赫的武风。   为了尽快的提高新兵们的作战能力,桂哥还借鉴了戚继光的名阵鸳鸯阵,用来操练新兵们的团队作战能力。   这些新兵们本就是私矿上的私奴,他们对于团队作战有着天然的接受度和亲和度,桂哥把他们分配成不同的小队,共同习练阵形,这正合了他们的习性,操练起来,进度十分可观。   桂哥在几次测试之后,确认这些新兵的进度,见新兵达到了可用的基本标准,桂哥就决定,可以实行那个计划了。   其实桂哥的计划很简单了,就是先包围住张家的别庄别院,之后让邱向阳发动音波攻击,然后趁着护院家丁心神不宁焦躁不安之时,新兵们可以从几个方位共同进击,打乱别庄别院的守卫布局,然后撕开一个口子,插入其中。   虽然辅兵司如今只有一百多人,但是划分做作战小队后,一个阵队是十一人,也足有十几个小队了,十分可观。   十几个小队同时从几个方位佯攻,守院的护院家丁很难面面俱到的防守住,因为别庄别院的护卫人数不可能太多,最后总能找到一个突破口攻入进去,而一旦攻入,桂哥相信,他一手操练出来的兵卒,一定能胜过张家的护院家丁。   准备充足,接下来就是行动了。 第49章 夜袭(上)   因为需要邱向阳的录音帮助,所以桂哥的行动时间只能迁就邱向阳的时间,最后把时间定在了邱向阳放假的周日清晨,之所以定在清晨,也是因为新兵们的夜盲症不利于夜间行动,虽然新兵们的症状有所缓解,但是还是无法在深夜进行作战,只能借助天色将将破晓之时的隐约天光,来进行一场奇袭,而且这个时候,也恰恰是人最放松最好眠的时候。   为了配合桂哥的行动,邱向阳只能在周六晚上放弃晚自习,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睡觉,她要养足好精神,准备明天清晨三点起来搞事。   清晨两点,手机闹钟响了,为了不吵到蔡晓玲她们,邱向阳定的是振动提醒,她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拿上牙刷水杯和毛巾,去了公用洗浴间洗漱,然后用手指爬梳了头发,扎了个马尾辫,打理好自己之后,她就穿去了桂哥那边。   此时桂哥也正在洗漱中,看到邱向阳来了,他便让边上候着的小侍人先去传早膳过来。   邱向阳自觉的坐到了桌边,等待早膳的到来。   没一会儿,早膳就传来了。   桂哥的早膳很简单,只有一碗粥,一颗水煮蛋,一碟小包点,一碟炸五丝卷。   桂哥挥退伺候的侍人,一个人坐到了桌边。   “要不要再叫点?”桂哥低声问邱向阳。   邱向阳已经捏了一个小包点在吃了:“不用了,随便吃一点,事情办好我就回去了,不用吃太饱。”   邱向阳只需要播放下录音就可以走了,这事两人已经商量过了,其实主要是因为邱向阳是个战五渣,虽然她可以隐身,但是她的实体是真实存在的啊,战斗时刀剑无眼,再加上没人能看到邱向阳在哪儿,打起来谁知道会怎样,万一邱向阳在场上被误伤了怎么办?所以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这个是什么包子?挺好吃的。”邱向阳觉得这个包点十分好吃,虽然香甜,但是一点儿也不腻。   “黄玉包,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多备一碟,让你带走吃。”桂哥随口说道。   “好啊。”邱向阳一点儿没推辞,大方的接受了。   用完早膳,桂哥和邱向阳一齐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操场上,此刻操场上已经燃起了两排的火把,新兵们也已经集合完毕,正等待着指挥官,太子殿下,发号施令。   为了作战时有体力,桂哥事先吩咐让新兵们提前用过早饭,一人两个馍馍。   桂哥站到训话台上,他并没有训什么话,只是说:“今日是实战,是你们的第一场仗,这一场仗,你们是龙是虫,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胜了,活下来,自然能留下来,败了,死了,自然就不能留下来了。   新兵们虽然听不懂太子的言下之意,但是他们一点儿也不想被淘汰出去,胜,必须要胜,必须要留下来!   桂哥高举右手,用力一挥:“出发。”   清晨三点多,黑夜深沉,今夜没有月亮,只有零落的星光,若是没有灯火照明,行走的人根本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   桂哥命人点起两根火把,一根点在队伍最前方,一根点在队伍最后方,借着这两根火把的照明,队伍安静的、秩序井然的行走在大地上。   这次行动的目的地,桂哥选择的是张家的一处别院,这处别院位于山上,连同整座山都是属于张家的,张茂功并不经常来这处别院,倒是他的儿子们经常在别院里宴友。   之所以选择这处别院,正是因为这座山整个都是属于张家的,在这座山上,除了这处别院外,并无其它人家,到时候行动起来,不易引来外人,便是真有人赶来相助了,桂哥他们也能及早脱身。   邱向阳实在不习惯在这样深沉的夜色中行走,她已经习惯了现代夜晚的各种灯光,一下子身处于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中,她忍不住有些害怕,原本她还想参与桂哥的人生第一场仗的,虽然她不能作战,但是陪着走一趟也是有参与感的,可惜,事实证明,她不仅打不了仗,还走不了夜路。   邱向阳向桂哥道歉,说了自己的难处,也说了她的打算,她想先穿回去,等到桂哥到达目的地,她再穿过来。   对于邱向阳的退缩,桂哥表示了理解,在他眼中,她只是个小窗户精,是个毫无攻击性的温和小妖精,她有心陪他走一趟就是有勇气了,他根本不会强求她要全程陪到底,本来嘛,他就只是让她过来播放一下录音,中途陪不陪走的,他完全不在意。   邱向阳穿回了宿舍中,躺在床上,看着房门门缝漏进来的走廊灯光,还有窗户透进来的路灯灯光,她感觉安心了许多,果然光明让人感觉安全啊。   邱向阳捧着窗户看着桂哥那边的动静,时间过去了四十分钟,队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座山的山脚下。   桂哥命人将火把熄灭,摸黑潜进山中。   在夜色的遮掩下,一百多人的队伍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山中,向半山腰上的别院挺进。   在没有照明的时候,人的听力会变得更加灵敏,更何况这些新兵原本就是私矿的私奴,他们在矿上做的活,就是钻进不见天日的没有任何采光的狭小的矿道中,开采运输各种矿石,在黑暗中听音行动,已经是浸入他们骨髓的本能了。   新兵们自发的形成了前后两段队伍,前方的负责辨明方向、摸索道路,后段的负责保护太子。   桂哥虽然在前世时也有夜行的经验,但是他重生回来好几年了,并且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夜行时的动作和身体反应已经达不到前世时的状态了,走在山道上,他还需要身边的新兵们时时看顾他,时不时还要拉扯他一把,才不会摔倒绊倒。   桂哥觉得很丢脸,就这样的状态怎么做指挥将领?   但是新兵们却觉得太子太可敬了,竟然陪着他们一起夜行,太子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他只要下达命令,他们拼死也会达成,然而太子竟然陪着他们一起前来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太子看重他们,不放心他们啊,为了太子的这份看重,这份恩德,他们就是拼死也要报答太子啊。   这实在是一个美好的误会,不过也不算是误会,因为桂哥的确挺不放心新兵们的第一场仗,而且这些兵是他亲自练出来的,除了他也没有别人可以做指挥将领了,所以他当然得亲自来领新兵们作战了,这一仗既是检验新兵们的作战能力,同时也是在检验他的练兵和指挥的能力。   队伍摸黑潜上了半山腰,别院大门的大灯笼在黑夜中分外明亮,为队伍指引了前进的方向。   在别院前方山道的最后一道拐弯口,队伍停了下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透出一丝蓝光来了,不再是漆黑一片。   桂哥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遥望着别院,右手手指在左手手背上轻轻叩了叩。   邱向阳穿了过来。   邱向阳朝桂哥笑了笑,快步跑向了别院的侧边,借着助力爬上了一颗树,然后骑在树杈上,拿出了手机,和她自制的放大器,其实就是一个用可乐罐做的简易聚声器。   邱向阳把手机和放大器卡在一起,转头看向桂哥。   桂哥抬起了他的右手,越抬越高,然后,用力一挥。   邱向阳立时按下了播放键。   澎湃的喊杀声陡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又一道的轰击声,震裂人心,还来不及回神,惨烈的撕杀声就响起来了,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刀刃入体声、武器相击的金鸣声,无可阻拦的钻入了人的耳中,令人好像一瞬间时空交错,来到了两军交战的战场上。   桂哥身后的新兵们都震惊了。   他们不懂得什么谋略计策,也不懂得什么疑兵之计,他们只知道,当太子殿下一挥手,这里就赫然成了一片战场之地,看不到景象,却能听到战场上的撕杀,这些战场声音还清晰的让人无法蒙骗自己,这种神鬼手段,令他们对太子殿下更加的敬畏了。   肖甲三就站在太子的身侧,心情激动沸腾,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极大的压力压在他的心头,那是敬畏,他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一个少年人的面前双腿发软,甚至不如他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时的表现。   肖甲三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迫切期待,他要在太子殿下面前立功,对,立功,他要立功,立大功,他要让太子殿下记住他。   桂哥似乎真的听到了肖甲三的心声,他突然转过头来,与肖甲三对视。   肖甲三赶紧低下头去,他如今已经知道规矩了,不可与太子殿下平视,必须低头垂目,以示恭敬。   “你是哪队的?”桂哥问道。   肖甲三抱拳问道:“卑下是三队的。”   “担任何职?”   “任队首。”   桂哥微微颔首,似乎挺满意他的回答:“敢去冲锋吗?”   肖甲挺背并腿:“敢去。”   桂哥唇边的笑意更大了:“好,那就去吧。”   桂哥握拳抬手,高声号令:“一二三队攻正门,四五六队攻左侧,七**队攻右侧,余下几队攻后门,首个攻入的小队,每人赏银二两,记一功。”   新兵们立时昂首挺胸,齐声应道:“是。”   终于开始了,终于开始他们的第一场仗了。   别院外,新兵们热血沸腾的想要争立首功,别院内,护院家丁却握着棍棒长矛慌乱不安,心生怯意,虽然他们也受过严格训练,但是训练并不包括对付神鬼啊,对付人,他们敢上,可是外面传来的战场厮杀声,还有炮击声,分明就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这样的对手,他们*凡胎的,怎么敢上前送死?   而别院里的仆妇婢女,更是吓的躲在屋里藏在床下不敢乱动,有的还念起了经文,生怕有鬼怪进来拘走她们的魂魄。   “冲啊。”外面猛地响起了一阵呼喊声,别院里的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冲进来了,冲进来了,鬼怪要冲进来了。   后院的仆妇婢女们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前面的护院家丁虽然没叫,但也头皮发麻,脚下发软,心中退意更甚。 第50章 夜袭(下)   新兵们没有费时费力的去撞击大门,他们直接就翻起了墙,一个半蹲扶墙,一人踩肩借力,翻墙的这个动作他们已经练的很熟悉了,很快第一批上墙的人就已经翻过了墙头,在墙下警戒,紧接着第二批上墙,第二批翻上墙之后,回身拉了墙外的同伴一把,第三批也翻上了墙。   新兵们入了别院,寻了自己队的队首,自觉地分成了几个作战小队,然后一点一点的朝内挺进。   肖甲三恨恨的瞪了瞪身边两侧的两个队首。   这样算什么?   同时进来的,哪队算首攻小队?   肖甲三又恨恨的瞪了瞪身后的自个队员。   没用的东西,老子是第一个翻进来的,都是被你们给拖累了,平时练不好,战时拖后腿,殿下说的果然没错,你们就尽给老子拖后腿了。   被肖甲三瞪了的队员都微微低头,他们知道自己翻的不够快,比不上队首,不过不正因为队首什么项目都练的比他们好,所以他才是队首么。   成功翻墙进入后,作战小队们就朝别院内里挺进。   正门、左侧、右侧的九支作战小队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因为路上完全没人,九支小队都有点懵。   这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了喊杀声和金鸣声,九支小队赶紧循着声音赶了过去。   后方有四支作战小队进入,他们刚翻好墙,正要朝里挺进的时候,就遇到了朝后门涌来的护院家丁,双方一遭遇,立即就拼杀起来。   四支小队要争功,护院家丁要逃命,双方都憋着一股气要胜,但是四支小队是团队作战的,哪几人负责前方掩护,哪几人刺杀挺进,都是有定数的,他们训练有素、分工明确、配合默契,而护院家丁则完全不同,他们胆气已破,溃散奔逃,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团队作战,都是单打独斗,而单打独斗遇到团队作战,哪方更有胜算,不言而喻。   两方交战,除了拼武艺拼体力拼战斗方式之外,还要拼胆气,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四支小队是一心要为太子作战,斗志正盛,毫不退缩,而护院家丁则是借着冲劲想要搏一把,突出重围,逃出别院,明面上虽然做出要拼命的样子,但是内里却是退避怯战的,一个是真要斗,一个是假要斗,双方一拼,谁实谁虚就看出来了。   这边四支小队和护院家丁正拼杀着,胜负隐隐可分,离的最近的右侧三支小队就赶到了,场上势力立即有了变化,后来左侧三支小队也赶到了,场上更是一面倒了,等到正门的三支小队赶来时,这边已经在缴械绑人了。   肖甲三恨恨的呸了一声,妈妈的,功劳全让人争走了。   十三支作战小队把别院打扫了一趟,不是做卫生的打扫,而是搜出藏匿者并捆绑看管起来的打扫,在保证别院内没有危险之后,作战小队开启了正门,恭迎太子殿下进来。   桂哥踏进了别院,邱向阳跟在他后头也进来了,原本她是打算一播放完录音就走人的,可是没想到后面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很顺利很平淡的就解决了,邱向阳自然不肯走了,而是要跟进来旁观。   桂哥让两支小队看管俘虏,他亲自领着余下的小队去执行此次行动的唯一目标,搜集财资去了。   前世桂哥领军征战时,可查抄过不少叛敌资敌的家族,查抄出来的资财就充作军费,所以桂哥干起这事来,很有经验。   桂哥很有条理的指挥着新兵们掘地挖金,虽然他记不清张家别院里到底哪几处埋了宝,但是这些富贵人家总喜欢在地上挖几个地窖,用来藏金条银条的,张家也不例外,桂哥就指了两个最可能的地方,让新兵们开挖。   除了挖地之外,桂哥还命新兵们打包屋内的各种财物,大件的,不要,小件的,好带的,通通打包带走,不管是字画还是摆件,还是书房和卧房里摆的笔墨纸砚,通通带走。   新兵们不愧是从矿场里出来的私奴,干起挖地的活来分外拿手,尤其是一心立功的肖甲三,他更是找到了杂物房,从中翻出了铲子铁锹这些工具,大大的加快了挖地的进度。   没过多久,新兵们开挖的一处地坑中,果然出现了地窖的封层。   藏金窖的封层,是非常坚硬的,能防水,能抗震,而且结构特殊,除非找到入口,不然硬要挖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塌坑,四周的土都会朝坑底中心倾泄而去,把挖坑者活埋,这种技术其实就是古墓的防盗技术,因为效果很好,所以被引用到了藏金窖的设计当中。   新兵们不懂得盗墓贼的技术活,他们只能把封层上方的土都挖开,把封层暴露出来,这样就能找到入口了。   耗费了一些时间,新兵们终于挖到了入口,但是这个入口设计的很复杂,新兵们只能先停了手,在入口处围了一圈,嘀嘀咕咕的商量起来。   桂哥收到禀报,过来了:“怎么样了?能挖开吗?”   十几个队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肖甲三站出来回话。   “只能试试从边上挖一条道。”   桂哥微微皱眉,挖道就意味着还要耗费时间:“从哪儿挖?要多久?”   肖甲三的两只手十根手指飞快的掐算了一遍后:“十个人,一柱香。”   桂哥讶异:“这么快?十个人够用吗?”   肖甲三用力点头:“够。”   桂哥看着肖甲三,刚才肖甲三的掐算他看在了眼里:“你在矿上时,是做什么的?”   “回殿下,卑下以前是井头。”肖甲三回道。   “井头?”   “就是寻矿脉、打矿洞的,在地底下,我就是头。”肖甲三的语气中有掩不住的骄傲。   “是个人才啊。”桂哥拍了拍肖甲三的肩,“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肖甲三大声应是。   肖甲三得了桂哥的授令,马上点名抽了十个人出来,一同在营里待了这么久,大家一同训练一同吃住,休息时再唠唠嗑,自然知道彼此的一切,肖甲三点出来的十个人,全都是在挖矿洞上面有好本事的人,挖矿洞也是项技术活,挖的不好就很容易前功尽弃,挖的好了,不仅洞不容易塌,就是塌了,再挖开也容易。   肖甲三探道,十个人挖洞,十一个人配合默契,半柱香才过一点儿,一条斜插向藏金窖的地道就挖出来了,然后十一个人退出来,再把空地上的所有新兵都召集起来,听着肖甲三的指令,在地面上用力跺了起来。   轰隆隆,地面突然下陷,并晃动了起来,之前挖出来的地道口也喷出了滚滚的尘土。   晃动停止后,肖甲三和那十个人,又把那个被半埋的地道挖了开来,地道挖开后,藏金窖就被开了个口子,可以拿货了。   桂哥非常满意,他指着肖甲三赞道:“做的好,回去给你,还有你们,记功。”桂哥划了一圈挖地道的那十人。   肖甲三和那十人的胸挺的更高了。   新兵们都是采矿的熟练工,钻进地道里拿金条,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探囊取物。   邱向阳全程看的叹为观止,对这些前矿工们的技术水平深感佩服,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啊。   待到天光大亮,桂哥带着满满的收获回程了。   邱向阳也回去了,因为天已经亮了,她再不回去,她就要“被失联”了。   回去后,邱向阳抓紧时间睡觉,因为她昨晚就说身体不舒服,连晚自习都不去了,提早睡觉,蔡晓玲她们并没有对邱向阳的沉睡起疑,反而很体贴的轻手轻脚起床、穿衣,窗帘也没有拉开,让邱向阳可以好好睡觉。   邱向阳一直睡到了上午11点,才昏头昏脑的爬起来,下床时还没踩稳,差点摔了。   邱向阳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果然不好好睡觉,后遗症很严重啊。   吃午饭时,邱向阳也吃的没滋没味的,午饭后去网吧,邱向阳才总算恢复了精神。   抄好了订单的快递单,因为记挂着桂哥那边的事,邱向阳特意开了一间小包间,又穿去了桂哥那边。   “你来了,正好,看看这些战利品。”桂哥正在验看战利品,看到邱向阳来了,就领她过来看。   “哇,这么多!”邱向阳大吃一惊,这么多东西,那些新兵们是怎么扛回来的?   “多吗?不多吧。”桂哥真心觉得不多,因为他前世时收获的战利品更多,这次因为时间不够,很多东西都只能舍弃了,没带回来。   “我觉得很多了。”邱向阳慢慢的看着摆放了几大架子的战利品,眼睛都不够用了。   因为刚刚收获回来,战利品还来不及细细分类,新兵们只是粗略的按着几个大类把战利品摆放到架子上,之所以摆放在架子上,也是为了好清点,不然都堆在地上,一不留神可能就踩坏什么东西了,很多东西不经踩,一踩就坏,比如字画,比如瓷器。   邱向阳的眼睛在架子上溜过:“哇,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放过啊,什么都带回来,挂饰、枕头、珍珠帘也就算了,你怎么连碗碟筷勺都拿回来啊?”邱向阳指着一处惊讶不己。   桂哥听了也诧异,走过来一看,还真是食具:“这些人怎么连这些都打包回来啊,真是,真是太没见识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拿一点摆件。”   邱向阳忍不住撇了桂哥一眼:“得了,他们已经搜刮的够干净了,除了大件的家具带不走,他们可是连床帐、帐钩、被子、枕头、纱帘、桌布都给搜刮走了,屋子里可真是雪洞一般的干净啊。”   回想当时,邱向阳还是忍不住赞叹新兵们的收拾能力,他们把花瓶、茶具、字画、摆件都裹到床帐、被子、帘子、桌布里头,然后打一个结,背上就走,真正的是一点儿也不浪费。   桂哥也忍不住笑了:“的确够干净。”语气还隐隐有些自得。   邱向阳看着那些碗碟筷勺,动手分了分类:“哎,这些还是一套的啊。”   桂哥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富贵人家,用的自然该是一套的,那处别院虽不是府邸,但也是拿来宴客的住处,用的东西自然不能太差了。”   邱向阳看着这几大架的东西,很是意动:“这么多的好东西,要不要拿去卖?”   “自然是要卖的。”桂哥把这些东西搜刮来,本就是为了拿去卖的,虽然在燕京不好出手,可是只要过一个州,谁家当铺还管这些东西的出处呢,正所谓前事不问,所以很多人家私下出货都是找当铺啊。   “要不要放到我那边卖?”邱向阳眼睛闪闪的看着桂哥。   桂哥闻言笑了:“行行行,你看中哪些就挑走吧,你来卖,我还省事了呢。”这些东西她要是都能处理了,他还不用再派人去卖了,如今他的人手不足,可要省着用呢。   “行,交给我吧。”邱向阳拍着胸脯把这个任务给接下了。 第51章 邱向阳的主意   自从2006年北京台的《天下收藏》开播,并引发收视小火之后,古董收藏就走进了平民百姓的眼中,到了2008年央视的《鉴宝》开播,更是引发了收视大火,忽如一夜春风来,整个华夏大地都掀起了一股寻宝鉴宝潮。   但凡家中有点老物件的,心里都忍不住动起了小心思,也不管这些老物件是建国前的还是建国后的,反正在寻常人的眼中,都是老物件,分不清年代,更不会去想在破四旧时砸了埋了多少真古董,自家又是什么人家,怎么敢把真古董传下来,就一心想着家中收着的摆着的用着的,就是真古董,就是大宝贝。   动了心思的人,天天都守在电视机前,轮着番地看着各个台的各个收藏节目,寻找着与自家宝贝同品类的鉴宝过程,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记清估价多少。   邱向阳之所以主动把卖东西的任务揽到自己身上,就是动了同样的心思,把主意打在了鉴宝这上头,古董啊,卖一件能抵她多少单的生意啊。   不过鉴宝的品类也是有细分的,桂哥的那一拔战利品里,字画这些也就算了,不是本位面的历史名人的字画,写的再好画的再好,也卖不上高价,但是瓷器、摆件、用具这些东西,件件都算得上是珍品,就算不是宫造和官造的珍品,但也是民造的珍品啊,这些东西还是很容易就能以高价卖出去的。   邱向阳在桂哥的那一拔战利品里挑挑拣拣了好几遍,才终于选定了三件东西,做为探路先锋。   一面白猫绣屏,一面银柄手持铜镜,一个薰香炉。   这三件东西都是小巧的物件,白猫绣屏是放在桌上观赏用的,银柄手持铜镜是可以放进抽屉的,薰香炉更是不大,只有成人巴掌大小。   邱向阳之所以选择这三件,是因为这三件可以拢统的归类为杂项,杂项的鉴别并不如字画、瓷器这种大品项,不仅划分的非常细,定价的条件还很多,差一点条件就非常影响价格,比如同样是宫造观赏用的花瓶,属于哪一任皇帝在位期间,价格就差很多,而如果换成是摆件,那影响就不太大了,价格波动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这就是杂项的长处了。   选好了物件,接下来就是要拿去鉴宝了,可是邱向阳是个高中生,她要怎么去鉴宝呢?   简单,先寄照片和资料给节目组,然后等待通知。   因为参加这些节目不是说去就去的,都是要先报名,初选通过了,节目组才会来电话通知上节目,通不过就不用去了。   所以邱向阳根本不需要马上就去参加节目,而等到宝贝通过了鉴定,确定是真古董后,那时候她也不需要再去费心卖货的事,自会有人来找她。   节目组要求寄物品的照片和资料,照片简单,邱向阳马就去找照相馆的老板,请他拍了三个物件的三组照片,而资料,这个就要求填写藏品介绍了,邱向阳不懂得应该怎么写,就又穿过去找桂哥求援。   桂哥哪里懂得这个,如果是珍品中的珍品,他倒是能说出一二三四的好处来,可是邱向阳挑选的那三件,那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寻常货色”,街面上多的是比这三件好的货品,这让桂哥怎么说?   夸吧,桂哥实在夸不出口。   普通讲述吧,桂哥又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普通讲述,嫌弃的话他倒是能说一堆。   这事实在太难为桂哥了,桂哥也不耐烦去想,他直接把柯全召了过来,今日在他身边当班的正是柯全。   桂哥指着桌上的三个物件:“你说,这三个物件,怎么介绍?就是对着不识货的,目不识丁的种田汉,你会怎么介绍?”   柯全冷不丁的碰到这样的问题,侥是他经验丰富、脑子机灵、手段圆滑,也有一瞬间的傻眼。   向种田汉介绍东西?   太子殿下这是要干什么啊?   虽然心里嘀咕,但是柯全不愧是历经两朝的大监,在一瞬间的傻眼之后,柯全马上就反应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眼桌上的东西,然后开始平铺直叙起来。   邱向阳赶紧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机,把柯全的叙述全都录制下来,她打算回去后就照着填写了。   柯全把三个物件都说完了,桂哥朝邱向阳看了一眼,见邱向阳点了头,桂哥便随口夸了柯全两句,把他打发出去了。   柯全一头雾水的退下了。   邱向阳也不磨叽,拿到了物品介绍,她就马上穿了回去,听着新鲜出炉的录音,把资料给填写完了。   照片有了,资料也有了,邱向阳第二天就把照片和资料给快递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邱向阳该上课就专心上课,该休息就好好休息,一点儿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马上就要高考了。   虽然高考不关邱向阳的事,她还有两年呢,可是关她的舍友学姐们的事啊。   蔡卢刘三人都要累瘫,不是身体累,而是脑子累,邱向阳在学习上帮不了她们,就只能给她们提供尽量轻松、安静的宿舍氛围,做什么事都尽量照顾着她们的心情,生活节奏也尽量与她们合拍,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怎么还会去想鉴宝的事,她就连网店生意都不怎么去想了呢,反正有客服,至于提高营业量、搞促销活动、配合网站活动的事,她一律不去想,等到暑假有空了再去想也不迟。   桂哥也不急,反正他已经从张家别院的藏金窖里搬了足够多的金条银条了,养兵可以养很久了,也不缺邱向阳那边的一点点钱。   嗯,在桂哥看来,就是一点点钱,这几架子的寻常物件能卖多少钱?能凑几根金条?   就留着慢慢卖呗,卖不出去也不要紧,到时候拿去当铺卖不就可以了。   桂哥这边领着新兵们干了一票,那边张家也去衙门报了案。   可惜这种事嘛,查谁都不会查到太子的头上,先不提太子的身份尊贵,臣子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太子会缺钱,还是极度缺钱,就是单论太子有没有这个洗劫的本事,哈哈,笑死人了,太子手底下也才一百多个兵,还是一个月前刚买来的,瘦的都脱了人形,这些兵能干什么?说是太子干的,那不是白日发癔症么。   桂哥很轻松的笑看燕京风云起,各家各户忙防盗。   没过几日,林楼回来了,这次又带回了三百个私奴,桂哥也顾不上看热闹了,又忙起了练兵的事。   林楼这两次买人,每次都只带五百两走,因为带的钱少,所以买回来的私奴也少,这也不怪桂哥抠门,实在是他之前手头紧,拿不出大笔的现银来,但是这回不一样了,桂哥有钱了,林楼第三次出京买私奴时,桂哥很大气的给了他三千两的银票,让林楼看着买,有好的尽管买下,不够再派人回来取。   林楼也是实诚,完全没想过太子前两次给他的钱少是因为没钱,在他想来,太子是储君,富有四海,谁缺钱也不可能是太子缺钱,他还以为太子是在考验他,怕他贪了买人的钱,所以他买人、带人的时候都很仔细,就怕差事做的不好了,让太子嫌弃他,这回太子一下子给了他三千两,林楼自豪啊,骄傲啊,太子这是信他了啊,他之前果然是做对了。   好吧,头顶着太子的光环,桂哥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用意有深意的,越发衬得桂哥英明神武,在底下人看来,桂哥就是妥妥的英主啊。   桂哥忙着练兵,邱向阳忙着上学,时间转瞬到了高考前夕。   蔡卢刘她们已经到了决战前夕,宿舍里的氛围越发的紧张,为了让高三生能够更好的利用时间,高三的宿舍在两个月前已经停止了统一拉闸,只要想读书,就可以彻夜读书,只要不影响到舍友休息就可以了。   而为了布置考场,各个高中已经提前放了假,除了高三生,高一高二的住校生几乎全都离校回家去了,除了邱向阳没有家,一个人留在了宿舍里。   其实邱向阳也是有地方可回的,像是郑阿姨家,像是陈老师家,原本邱向阳是打算去陈老师家的,但是就在学校放假前一天,她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   邱向阳的三件物品都通过了初选,节目组希望半个月后她能带着三件宝贝前来b市参加节目录制。   半个月后啊,邱向阳心里一个咯噔,没时间啊。   虽然电话里没有拒绝,但是结束通话后,邱向阳心情还是很郁闷的,半个月后她还要上课呢,哪来的时间去b市啊。   但是放弃这次机会,邱向阳又很不甘心。   要是能走出卖宝的第一步,以后的路还会难走吗?   不会,因为那时就是一条坦途大道啊。   去,还是不去?   邱向阳纠结了一整个晚上,连觉都没有睡好,但她为了不吵到蔡卢刘她们,她连翻身都不敢,只能直挺挺的躺着。   邱向阳睁着眼睛失眠了,到了天亮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把三个物品快递过去,交给节目组代、办。   这个决定看似冒风险,其实风险并不大。   在这个位面,这三个物品算得上是宝贝,就算鉴定专家们断出来的年代再新,也不可能晚于近代民国,只要是在建国前,都算得上是沾着古董的边,而且这三个物品做工精良,不是粗制滥造的次等品,应该还是值点小钱的。   但是,放在桂哥那边,这三个物品算得了什么?   在桂哥口中,这三个物品就是满大街的寻常货色,有钱就能买到,在民间都不算什么精品。   所以,她有什么风险好冒呢?   顶多是真品换成假品,但是桂哥那边还多的是啊。   而且就算她真被骗了,她下次还可以再换一个节目组啊,她就不信了,她每次都会被骗,倒霉事不可能一直落在她的头上。   于是邱向阳拿定了主意。   邱向阳一直等到了早上九点,掐着时间点,给节目组打去了电话。 第52章 鉴宝卖宝   “什么?您说,您要把宝贝寄给我们,委托我们节目组代、办?”接电话的是节目组的一个实习小员工,一脸懵逼。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藏品所有人提这个要求,每个前来鉴宝的藏品所有人,一个个都恨不能抱着宝贝不撒手,就怕被人给掉包了,就是真来不了,那也是委托给家里人,再不济也得是至交好友,哪有像这位,呃,听声音还是个小姑娘,像她这么心大的。   “是的,因为我没有时间去b市,而且我也没有人可以委托,所以就想直接委托给你们节目组。”邱向阳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   实习小员工不敢做决定:“那个,请您稍候,我先去请示一下领导,等会儿给您回电话,可以吗?”   “可以,我等你电话。”邱向阳挂了电话。   实习小员工一放下电话,就跑去请示编导,请示该怎么办。   编导摸了摸他地中海式的发型:“委托我们也行,但是要让对方准备一下授权书或者公证书,然后附上对方的身份证复印件,一块传真过来,我们看下要是没问题了,就可以让对方把物品快递过来了。”   “好的。”实习小员工正要出去。   “等等。”编导突然想到一件事,赶紧喊住他,“对方要鉴定的是什么?瓷器就麻烦了,要是瓷器我们可不能代、办。”   瓷器比较特殊,因为超易碎,所以瓷器在鉴定和交易的时候,都是一方先把瓷器放在平稳的桌子上,然后另一方再拿起来,这个就是为了防止在交接时有一方手滑或者故意,瓷器碎了,闹起纠争来。   “她说是一个绣屏,一个铜镜,一个薰香炉。”实习小员工有记下来。   “绣屏带玻璃吗?”编导追问。   “呃,这个我没问。”实习小员工有些小尴尬。   编导挥手:“快去查查她寄过来的照片,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是,我马上就去。”实习小员工赶紧出去翻资料。   资料找出来了,照片上绣屏并没有玻璃夹面。   编导看后放心了:“行了,就让她准备好资料寄过来吧。”   实习小员工马上联系了邱向阳,邱向阳没有意见,正好她现在放假有时间,她就跑去公证处做了公证。   公证书和身份证复印件准备好后,正好打印店里有传真机,邱向阳就直接把资料都传真过去,b市那边收到了资料,确认无误后,打了电话过来,让邱向阳寄藏品过去。   第二天,邱向阳就把三件物品都仔细包装好了,连同委托资料,一块寄去了b市。   接下来邱向阳也没关心这件事了,因为高考结束了,她又恢复了正常的上课日常。   但是上课正常了,生活却有些不一样了,因为蔡卢刘她们,考完了,解放啦,回家啦,宿舍里只有她一人了,严格来说,这一层半的宿舍,只有她一人了。   班主任洪老师来找邱向阳聊天并关心生活了,他担心她一个人住一层会害怕,所以想要问问她,要不要重回高一年段的宿舍。   邱向阳有些犹豫,她担心会再遇到一个不好的宿舍,再遇到以前那样的糟心事。   洪老师看出了邱向阳的不情愿,劝慰她说:“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在高三宿舍住下去,反正这个学期也快结束了,到了下个学期,你们就升入高二了,高二分文理班,到时候班级和宿舍也会再进行调整,这次学校打算按照班级来分配宿舍。”   “按照班级来分?”邱向阳有些精神了。   洪老师点点头:“嗯,之前学校是想让优秀生带动普通生一同向上,才会混合住,但是这一年下来,发现的确有很多问题,好的带差的不好带,差的带好的倒是很顺溜,所以学校打算按照班级来划分。”这话就是半隐晦的暴露出一些问题了。   邱向阳放心了:“好。”   “不过呢,”洪老师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你一个人住一层也不好,不安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喊人也喊不到,所以,我是想给你调到下一层去,下面有半层是高二年段的宿舍,你和她们一块住,老师心里也安心些。”   “一块住?”邱向阳不大愿意。   洪老师笑了:“老师给你单独换一个宿舍,现在高二宿舍都住满了,也没有空余的床位。”   邱向阳赶紧应下:“谢谢老师。”   洪老师就给邱向阳重新安排了宿舍,邱向阳搬到了下一层。   现在暂时可以一个人住了,邱向阳就更自在了,不用背着人偷偷摸摸的与桂哥联系,更不用担心穿回来晚了,被人抓包,邱向阳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邱向阳搬去新宿舍没几天,节目组来电话了。   “邱小姐,您的藏品已经通过鉴定了。”这回打来电话的还是那个实习小员工。   “嗯,哪个年代的?”邱向阳并不意外会通过鉴定,因为初选就是鉴定藏品是否为真品,能通过的都是真品,第二次鉴定只是鉴定朝代和出处,以及给出市场评估价。   “白猫绣屏鉴定为清末,因为保存完整,可评为珍品,市场评估价为一万六。银柄手持铜镜鉴定为民国,因为镶嵌六颗小宝石,且鉴定为天然宝石,市场评估价为三万。薰香炉鉴定为清初,因为保存完整,可评为珍品,市场评估价为三万五。”实习小员工对照着手上的资料念道。   “您的藏品将在7月18日的节目播出,具体的评价情况,您可以到时收看。”实习小员工补充说道。   邱向阳听后心里有了谱,节目组的专家们给出的鉴定结果,和柯全当时所说的差不多,这三件物品,都是用过一段时间的,并不是新造出来的。   桂哥那边的位面,与邱向阳这边的位面,在使用物品的喜好上,是有共通处的,就是喜好有底蕴的物品,张家别院虽然是个小别院,但既然是用来宴客的处所,所用的物品就要凸显出张家的身份来,新造的永远抵不上有年头的老物件,所以张家别院中有许多物品,本来就有些年份,只是年份不长,半旧不新罢了。   只是因为工艺的原因,这些物品都是实实在在的老工艺,所以在邱向阳这边的位面,就显得更古一些了,加上两个位面的历史有差,工艺有差,在鉴定的时候,各种细微处有不同,最终断出来的年代,就从清初到民国,都有了。   实习小员工说完后,又问道,“邱小姐,您的具体收件地址是哪里?我们节目组会尽快把您的藏品寄回给您的。”   “我想出售,请问你们节目组是否有信誉良好的藏家或者公司可以介绍?”邱向阳不想收回来,这三件物品拿出来就是为了出售的。   实习小员工笑了:“如果您需要出售的话,我们节目组的确可以帮忙推荐的,不过具体的交易过程,还是需要您本人来与对方进行沟通,我们节目组是无法接受委托的。”   “可以,请帮我推荐吧。”邱向阳暗暗吸了口气。   “好的,我会把您的藏品资料推荐给对方,如果对方有意收购的话,会主动与您联系的,这个时间,大概在15-20天,我先把您的藏品寄回去给您吧。”   “好的。”邱向阳报上了自己的收件地址,她并没有报学校的地址,而是报了学校附近那家网吧的地址。   “寄到网吧?”实习小员工疑问。   “嗯,是的。”邱向阳没有解释。   “好吧。”实习小员工虽然奇怪,但也接受了,不再多问了。   三天后,三件物品从b市寄到了网吧,邱向阳在食堂吃午饭时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她赶紧跑出去收快递。   邱向阳拆开包装,查看里面的三件物品没有破损后,就把物品收进了随身仓库里,接下来就是等着收购方的电话了。   10天后,邱向阳接到了一家藏品公司的电话,他们家报的价格比市场评估价略高一些,一般来说,市场评估价是会比实际交易价格要低一些,这一家藏品公司报的价,算是正常的。   邱向阳没有答应下来,她想再等等,看看有没有别家来收购。   后来邱向阳又接到了两家的电话,这两家的价格与之前的第一家价格,差别不太大,三件物品的分别报价虽然各有不同,但是邱向阳是打包卖的,所以她只看总价,后来她从中挑了一家总价最高的,与对方联系上了。   因为邱向阳并不方便去b市,所以那家收藏公司就派人过来签定合同。   邱向阳把见面地点定在了a市租房附近,小区附近就是商业街,到时候找一家咖啡店或茶楼就可以了。   邱向阳和对方约定了周日的时间,到了周日,她通过定位点,直接穿到了租房里,然后去附近的商业街走了一圈,选定了一家咖啡店。   收藏公司的办事员到了商业街,给邱向阳打来了电话,邱向阳报了咖啡店的店名,没过多久,办事员便进来了。   办事员一看到邱向阳就很是惊讶:“没想到啊,邱小姐您这么年轻啊,还在读书吧?”   邱向阳笑着回道:“是啊,还在读高中。”   办事员双手递过一张名片:“鄙姓张,还请邱小姐多多指教。”   邱向阳双手接过:“张先生客气了。”   张先生打开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份合同:“这是合同,请邱小姐过目,如有异议,尽可提出。”   邱向阳接过合同看了起来,张先生先是沉默的看着,后来就向邱向阳搭话了。   “邱小姐的这三件藏品都保存的非常好啊,不知可不可以多嘴问一句,这三件藏品是怎么保存的?”   邱向阳看着合同条款,分心回答张先生的话:“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我朋友送的,送来时就是这样的。”   “哦,朋友送的啊。”张先生有些意外,看邱向阳的穿着打扮,非常普通,一点儿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她竟然还有送得起古董的朋友?难道邱向阳背后有个有权有势的家人或亲戚?对方拐着弯的送礼?   “他家有钱,送礼都是送这些老物件。”邱向阳故意说的挺玄,“哦,他家在国外,清末的时候就出去了。”   “哦,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张先生又问。   “拐弯抹角的亲戚呗。”邱向阳根本不多解释,就这么混着说。   邱向阳不想让张先生问出太多的事来,她干脆拿起合同,问起了其中的条款,张先生认真回答,也不再问了。   邱向阳问的很细,一连问了好几个条款,尤其是再次鉴定的条款,更是一问再问。   “为什么要再次鉴定啊?”   “因为市场交易需要鉴定书啊,有了鉴定书,藏品才算打上了真品的烙印,收藏者才会购买啊。”   “为什么鉴定费用要我出啊?”邱向阳不爽再付一笔钱。   “呵呵,邱小姐,这个是市场惯例,不过全程我们公司可以代、办的。”张先生笑着掩下后面的话,只是钱要她出。   “鉴定费要多少?”   “这个就要看,出鉴定的机构收费多少了,不同品项收费不同,不过您的三件藏品,我估计应该总数几千,就可以鉴定下来了。”   几千啊,邱向阳更不爽了,但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确认合同无问题后,邱向阳签下了名字,然后张先生给公司打了个电话,没过五分钟,邱向阳的手机收到了银行发来的通知短信,70%的钱到账了,剩下的30%要等鉴定书出来,并扣完鉴定的费用后,再打给邱向阳。   邱向阳将装着三件藏品的盒子递给张先生:“多谢了。”   张先生笑颜接下:“客气客气,是多谢您了。”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邱向阳想走了。   张先生赶紧开口拦她:“邱小姐,如果您或您的朋友,还有藏品需要转让,请一定先联系我,我们公司一定会给您一个公道的价格。”   邱向阳笑了笑:“放心,这次交易很愉快,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先找你这个老朋友的。”   “多谢多谢。”张先生主动拿起了餐单,“多谢邱小姐的照顾,这一次还请让张某来做东,聊表谢意。”   邱向阳对张先生的印象更好了:“谢谢了。” 第53章 二次升级   一下子进账五万多, 邱向阳马上就穿过去给桂哥报喜。   “五万多!”桂哥震惊了,“就那三样?”   邱向阳拼命点头, 她兴奋的不得了,刚才在张先生面前她一直按捺着,现在她终于可以把开心放出来了。   “是啊是啊, 就三样就卖了五万多,你还有那么多,以后我们可以卖好多好多钱。”邱向阳开心的控制不住,在原地转起了圈。   桂哥却提醒她:“别光盯着一家卖, 要分散, 不然容易惹来麻烦。”桂哥虽然高兴,但是到底不如邱向阳那般激动, 还能保持冷静。   邱向阳点头:“放心,我会注意的。”   “五万多,你两万五, 我两万五, 剩下的留做店铺的流动资金, 你看可以吗?”邱向阳把她的分配方案和桂哥说了一下,询问他的意见。   “自然可以。”桂哥完全没意见。   “你的两万五,还是全部用来买米粮吗?”邱向阳是不舍得浪费交易值的, 所以之前她拿到那三件物品就是通过窗户的,桂哥当时的交易要求是米粮,但是没有限定数额,邱向阳现在就是问桂哥是怎么打算的。   桂哥心思动了动:“你可以买到兵器吗?”   邱向阳一愣:“兵器?这个很难, 因为我们这边的管制很严格的,长点的刀都不让带,更不要说大量采购了。”   如果桂哥只是想要一两把,邱向阳还可以去买,但是桂哥是要养兵啊,他的辅兵营的建制是两千人,她哪里敢去定制两千把的刀啊,这是分分钟要被查水表的节奏啊。   桂哥难掩失望神色:“好吧,那就都拿去买米粮吧。”   邱向阳松了口气。   “对了,你那边可以买药吗?”桂哥突然想起要买药,作战时最是容易缺医少药,不管战前备多少,到用时永远都不够。   “可以买,你是要成药,还是要药材?”邱向阳问的仔细。   “成药吧,用时方便。”桂哥的采购标准就是以作战方便为标准,成药比药材简单方便,用时直接吃就行,不必再熬煮。   “两万五的钱,一半买米粮,一半买成药。”桂哥重复了一遍。   “行,我记住了。”邱向阳应下。   邱向阳在窗户界面上修改了之前的交易单子,在桂哥的交易要求上增添了成药这一项,未完成的交易单子是可以修改的,只要修改之后的条款不违反交易的公平原则、不侵占对方的利益,就可以。   邱向阳穿回来后,就再次去粮油店定购粮食,后面又去了几家医药超市,分别定购了一些药品,包括内服的药品和外用的药品。   除了在清山县定购之外,邱向阳还穿去了A市定购药品,A市那边的医药超市更多,每家订两三箱,积少成多,也挺可观的。   不过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邱向阳定购的量都不大,就算是经常下单的粮油站,邱向阳每次下的单也不过是几百斤,只是频繁一些,引导人去想是餐馆定货,而药品也是如此,邱向阳每种药品都只订两三箱,并不算多起眼。   米粮比药品先到货,邱向阳打开窗户,把这一批的米粮交易给桂哥,她都是到货就交易,交易完再收到随身仓库里,虽然麻烦点,但不容易错漏,她可是每一笔交易值都很珍惜的。   这一次邱向阳把米粮交易过去后,叮铃铃,清脆悦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来了。   交易值已达1000,是否升级?   邱向阳顾不得和桂哥多说话,和他结束了通话后,马上按下了确定键。   一道白光闪过,窗户又大了一点点,随身仓库也升到了30立方。   因为有了前次窗户升级,开通新功能的经验,这次邱向阳兴致勃勃的点起了窗户界面,想要看看这次又开通了什么新功能。   幸运光环。   什么意思?邱向阳点开了边上的使用说明。   使用幸运光环,可以增加幸运,躲避霉运,让交易器所有人万事顺利,并且,交易器等级越高,幸运光环越强效。   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邱向阳点击了“幸运光环”的应用键。   什么感觉也没有,邱向阳看着界面上明明白白的“使用中”三个字,却感觉不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同。   难道是被动技能?   邱向阳抿了抿唇,把窗户挂回去,滚下床去做作业了。   转眼时间到了期末,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这一次的期末考成绩关系到文理分班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一次大考,邱向阳顾不上别的事,一心扑在了复习上。   九门课程,邱向阳要背的东西太多了,她每次都在背、每天都在做题,脑子里塞的满满的知识点。   对于邱向阳的忙碌,桂哥表示了“低嘲”:“跟科考似的。”   “就是跟科考一样啊,我们也是一级一级的往上考,最后一考就是会试啊。”邱向阳眼睛盯着单词表,甩了一句过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   桂哥哼哼两声,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如今妖界也在搞科考取仕了?女妖精也能考?   很快,期末考到了。   第一门就是语文,邱向阳看着面前的语文试卷,哇,这些知识点,正好我全部背过了。   第二门是英语,邱向阳看着英语试卷,哇,阅读理解和小作文,我竟然都做过哎。   第三门是数学,邱向阳看着数学试卷,这些题,全做过,无压力。   第四门、第五门,接下来的考试,邱向阳全程无压力的通过了,不管试卷上出的是多偏僻的知识点,邱向阳竟然全都背过,还记得牢牢的,扫一眼就能想起答案来。   三天的期末考结束了,邱向阳开开心心的放假了。   考了三天,邱向阳再傻也想明白了,原来幸运光环是用在这里的啊,试卷上出的题,她全都背过做过,考试时一点儿也不慌啊。   看来幸运光环果真是被动技能啊,要遇到事了才能发挥技能,不过这样也很好了,起码不会遇到白背一场,考的全是背不到的倒霉试卷啊。   邱向阳的幸福感瞬间爆棚了。   放暑假了,邱向阳正好可以收看自己的“藏品”的那一期,她这次暑假还是照例住在陈老师家,她就和陈老师一起看了这一期的鉴宝节目。   陈老师也关注鉴宝节目好几个月了,她虽然不是收藏爱好者,可是她觉得看这个节目可以长长见识,所以挺喜欢的,但她没想到邱向阳这个小年轻也喜欢看这个节目。   “觉得挺有意思的,而且可以长长见识啊。”邱向阳随口回答。   邱向阳的回答与陈老师的看法一样,陈老师笑着说道:“我看了好几期了,是挺有意思的,唉,可惜我们都是普通人家,不然也可以去翻翻家里的那些老旧物件,看看是不是有值钱的宝贝。”   邱向阳也笑了:“说不定真有意外之财从天而降呢。”   “哈哈,是啊,意外之财啊,所以现在人心浮动,到乡下收老旧东西的人也多了。”陈老师有些感叹。   “还真有人下乡收啊?”邱向阳奇道。   “是啊,就连我们县,路边摆的古董摊都多了几个呢。”   邱向阳大笑:“哈哈,人人都想有意外之财呢。”   两星期后,张先生打来电话说,鉴定书已经下来了,剩下的钱这两天就会转给她。   “邱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转让的物件吗?”张先生照例又多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如果有需要的话,会第一时间找你的。”邱向阳嘴上客套的说着,却并不应承下来,她觉得桂哥提醒的很对,不能总找一家卖,所以她打算找之前联系她的另外两家问问看。   “好的,谢谢邱小姐了。”   第二天,邱向阳收到了尾款的钱,加上之前的两万五,现在她的存款有四万多了。   卖古董的生意这么好做,邱向阳对自己的网店生意也就不怎么关心了,反正就这么挂着呗,卖多少就赚多少,卖多卖少也不放在邱向阳的心上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幸运光环的原因,虽然邱向阳对网店生意不再上心了,但是最近的单子却是越来越多了,订的量也越来越大,金额很明显的比前几个月高了一阶,多了近三倍。   邱向阳看了7月份的销量统计,又看了7月份的流量统计,觉得流量还是挺高的,白白浪费了不好,或许可以做一做促销活动,把销量再提一阶。   邱向阳就设计了几款组合套装,为了显得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邱向阳还去找了桂哥,让他去准备一些好看的盒子来。   桂哥如今不缺人用了,多的是人争着在他面前表现,桂哥随手点了一个小队首,他让带着自己的队员去拉几车盒子回来。   这个被点到的小队首正是肖甲三。   肖甲三领到了差事,立马就带着自己的小队去了燕京城内,他也不知道哪些盒子好看,就让掌柜的来推荐。   因为这批货是送到东宫私邸的,掌柜的也不敢糊弄,虽然这些小兵不识货,但是东宫里可不缺识货的人,要是以次充好,被揪出来后可是要倒大霉的。   “敢问军爷,您是要怎样的盒子呢?”掌柜恭敬的问道。   肖甲三如实的复述了太子殿下的吩咐:“便宜的,寻常学子用的就成。”   掌柜听了也觉得是,如果要好的,宫造的还不够好吗,怎么还会到宫外来买,既然是要买宫外的,那自然就是要便宜的了。   掌柜推荐了几款,价格都差不多,肖甲三也不懂得挑选,就让掌柜把这几款都备上一车,他直接拉回去就是。   盒子装好了车,肖甲三就让队员们拉上车,回去交差事。   “对了,你派上几个人,跟我回去领钱,到时候空车子也要拉回来。”肖甲三转头和掌柜说道,他才没空再拉回来呢。   掌柜马上叫上几个人,叫他们跟着军爷们回去。   肖甲三把盒子拉回来后,让店铺的人先在账房外等着,他去把几款盒子各拿了一个去给太子殿下看。   虽然桂哥并没有要求先验看再付款,但是肖甲三自己觉得要先给太子殿下验看一下,如果太子殿下说不行,他还来得及去更换,这样行事才叫妥当。   桂哥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肖甲三买回来的盒子,觉得还成,便让肖甲三去账房报账了。   “对了,把盒子放到三号仓。”桂哥交代道,并给了肖甲三一个号牌,三号仓是他自用的仓库,并不储存私邸和辅兵营的公用物件。   “是。”肖甲三接过号牌,领命而去。   当天晚上,桂哥就去了三号仓,然后把准备好的盒子通过窗户传给了邱向阳。 作者有话要说:  24小时之内的留言都有送哦,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们,爱你们 另外,之前放的是水镜的旧文《重生天娇有毒》,嘿嘿 第54章 幸运光环   邱向阳准备好了盒子后,就把组合套装挂上了网店,为了显得更有档次,她还专门去照相馆拍了这几款组合套装带盒子的照片,让人看到这几款套装的包装情况。   也许是因为幸运光环的原因,这几款组合套装的销量挺不错的,第一天就有了几十笔单子,还带动了其它款没做促销活动的商品的销量,这一次的促销活动让网店的总体销量提升了许多。   这一次的促销活动邱向阳定了七天,这七天里,销量是越来越多,到了第四天,就有顾客就开始询问客服,是否可以批量走货。   走货,不是零散购买,而是走批发走量,这个数量和金额就很可观了。   现在因为是暑假,邱向阳就整天挂在网上,客服把这个情况报告给邱向阳,邱向阳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对方,询问对方要走多少的货。   对方也是早有准备,一开口就问是否可以混搭,是否有必须搭售的商品。   邱向阳从来没有做过批发,哪里知道这个市场有什么批发潜、规则,她纠结了三分钟,才和对方说,可以混搭,至于必须搭售的商品,邱向阳点了店里销量最低的两款商品。   既然对方问了,就说明搭售是这个市场的批发规则了,既然有这个规则,她为什么不用?   对方也干脆,直接就报出了一长串的单子,单子里有二十多款商品,每款商品最低也是五十的数量。   对方问邱向阳:“掌柜的,我买了这么多的量,你可以便宜我多少的点数啊?”   邱向阳被这一长串的单子闪花了眼,聊天窗一直在拉,她都看不清了,过了有十分钟,邱向阳才回对方:“可以打个9折。”   这个价格也就是和给书法协会副会长的供货价是一样的,不过邱向阳在发现对方还定了大量的宫造文房四宝后,她就与对方解释了一下。   “这几款高档的文房四宝,因为是古方制作,一次只能生产一点,我这边备货也不多,所以一次只能提供你们少量的货,至于能提供多少,我不能保证,只能看仓库里有多少,普通的我这里倒是不缺,可以大量供货。”   对方之所以大量订货,就是冲着古方制作来的,对方之前已经买过了,知道这些的确是好货,既然是好货,自然不可能大量供应了。   对方表示可以接受,然后又问是否可以退缺损货品。   邱向阳回答:“可以换,不能退,寄回来的运费你们出,寄过去的运费我来出。”她给副会长的供货也是只换不退,运费也是这么分开算。   对方接受了,然后就直接在网店上拍下了这二十多款商品。   订单提交后,邱向阳按照九折的价格修改了总价格,对方就付款了。   这一大笔订单,要是包装的话,只靠邱向阳一个人可是有够呛的,邱向阳也没这么傻,她马上就联系了桂哥,让桂哥找人来包装,他那边能干活的人多了,等包装好了,她再直接过去拿包装好的盒子就可以了。   桂哥就把这事交给了今日当班的鲁用去办,这种事,他当然是用侍人,而不是用兵卒了,那帮粗鲁汉子哪里做得了这么细致的活,他们搬东西行,包装东西就不行了。   鲁用如今的态度已经大变,很是积极的想要为太子殿下做事,真正的是殷勤切切。   自从太子殿下在宫外有了私邸,组建起了一个辅兵营,还亲自上场操练之后,鲁用就知道真正的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性子了,他才不是在宫里表现出来的那副温文恭良的乖孩子样,就是发怒也只是极少为之,太子殿下真正的性子,那是说一不二,容不得半点敷衍拖延,而且最恨阴奉阳违。   回想当日他背后向皇后娘娘告状的事,鲁用真真觉得自己命大,好在当日告状的时候太子殿下还困在宫中,气急了也只能罚他泡在湖里,若是放在如今,他只怕刚一告状,出来就没命了。   能从小侍人爬到如今的位子,鲁用并不是蠢人,鲁用一看明白了主子的性情,立马就殷勤的往太子殿下的跟前凑,就算不是他当班的日子,他也立争在太子殿下面前杵着伺候着,万一太子殿下有事要用人呢?他不就可以露一露脸了。   与鲁用的急切争功不同,柯全是个沉稳的性子,加之他自信并没有得罪过太子殿下的地方,所以他对鲁用的殷勤并不打压,只是冷眼旁观。   柯全的地位本就比鲁用高,背后更是站着圣慈安皇后,身份特殊,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太子殿下明显更信任他,更重用他,所以鲁用要争就争去吧,动摇不了他的地位,还显得他有容人之量。   鲁用这边一领了整理文房四宝的差事,那边立即就喊上自己的徒子徒孙去忙活了,他知道太子殿下最看重的就是效率,原先他还不懂得太子殿下说的效率是什么意思,后来太子殿下解释说是又快又好的意思后,鲁用立马就领会了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子殿下是喜欢能办事的勤快人啊,所以但凡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事,鲁用都是立马就办,绝不拖延。   鲁用领着徒子徒孙们进了三号仓,他清了清嗓子:“这个仓库里,全都是太子殿下的东西,你们手脚仔细着点,别磕着碰着了什么。好了,闲话不多说,你你你,你们三个负责装一号套装,你你你,你们三个负责装二号,你你你,你们负责三号,最后,你们两个,你们负责四号。好了,单子就放在这里,你们装之前好好看清楚了,别装混了,装混了小心你们的皮。”鲁用分配好了人手,把套装单子往桌子上一拍,瞪着徒子徒孙们。   “是,爷爷请上座,小的们马上装,装完了请爷爷过目。”徒孙们乖巧应道。   人多力量大,更何况小侍人都是做这些轻巧活的好手,装的是又快又整齐,还一点儿错处也没有。   鲁用赶着去向太子殿下表功,桂哥过来验看了几盒,觉得没问题了,就在晚上时和邱向阳说了。   听桂哥说文房四宝的套装已经包装好了,邱向阳马上就要取货,桂哥只能大半夜的又去了一趟三号仓。   因为这次要发的货太多,邱向阳不敢在清山县发货,实在太打眼了,所以邱向阳就穿去了a市,叫了快递上门取件。   快递员上门一看,这么多,虽然邱向阳在电话有说很多,但是他没想到有这么多,他开的是电动车,可运不了这么多的货。   快递员就和邱向阳商量:“小妹啊,你这里的货太多,要不你再等等,我打电话叫公司派车来收?”   邱向阳同意了。   快递员马上就打了电话,打完电话后,他又趁机向邱向阳推荐业务:“小妹啊,你会经常发货吗?要是经常发的话,可以和我们公司签定包月合同啊,不仅运费可以便宜很多,而且还可以一月一结。”   “一月一结?”邱向阳觉得不错,省得要备那么多现金,她就同意了。   快递员马上又打电话,让货车的司机顺便带一份合同过来。   自从开了这一单之后,邱向阳的网店又来了两个大顾客,这两个和之前的那个一样,也是要批量走货,邱向阳一样与他们建立了销售渠道关系,发走了大量的货。   网店的三个大顾客,加上书法协会副会长的书墨店,邱向阳的网店生意等于有了四个销售下线,邱向阳的心情好极了,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网店的生意了,而且她还可以再次上调商品的价格,因为这既是身为供货商要保证市场价格的义务,也是因为她不用再在意零散顾客的流失了。   网店生意有了这么大的进展,邱向阳开心的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了,不过邱向阳在冷静下来之后,想到这一连串的好事临门,再想到了自己的幸运光环,难道这些事全是幸运光环招来的?   邱向阳把网店的生意放开一些后,又联系了之前的两家收藏公司,问他们是否有意收购藏品。   这次因为不是鉴宝节目鉴定过的藏品,有真品的保证,所以两家收藏公司就希望邱向阳能带着宝贝去b市,由公司的工作人员带着她去鉴定机构进行鉴定,鉴定是真品了,他们公司再收购藏品。   邱向阳能理解收藏公司的要求,毕竟是古董嘛,而且她与他们没有进行过交易,谨慎些是应该的,但是她也觉得很麻烦,她可没有时间去b市,所以她再次把主意打到了鉴宝节目上。   邱向阳又寄了两样“藏品”给鉴宝节目,一个玉制小笔架,一个铜质虎形镇纸。   这两样在桂哥眼中“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却在鉴定专家眼中得了个文玩珍品的评定,还鉴定出是明中的年代,市场评估价分别为六万和四万。   因着这次的鉴定,桂哥对于妖界的古玩收藏市场的印象已经上升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就那两样东西,算得什么好物?材质一般,造型也一般,竟然还能评出珍品,妖界是有多么缺少文玩之物啊。   相比于桂哥的吐槽,邱向阳却是暗自心喜,说不准这事也是幸运光环的作用,如果真是这样,这个还只是最初级的幸运光环,就能给她带来这么多的幸运,那要是等到幸运光环升级到高级,她得幸运成什么样啊?   鉴定结果出来之后,邱向阳还是让鉴宝节目来推荐收藏方,这次张先生第一时间就打来了电话。   “邱小姐啊邱小姐,您怎么有好宝贝不来找我呢?是不是上次的合作让您不满意了啊?有不满意您可以提意见啊,我们一定改正的,还请邱小姐原谅一回啊。”张先生虽说是在责怪邱向阳不找他,办事不地道,但是他口中却只说自己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邱向阳原谅,这是把邱向阳高高架起,不好意思推脱。   邱向阳是个单纯的高中女生,果然就被张先生的话给唬住了,真心觉得尴尬,脸都有些发烫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对你有意见,而是,而是我以为你们公司只收古董,不收文玩。”邱向阳赶紧找了个勉强的理由。   张先生又说了邱向阳几句:“我是真心想与邱小姐做朋友啊,邱小姐这么做实在是让我有点难受啊。好了好了,我也不再说了,邱小姐,还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给您一个好价格,您尽可与别家公司比较一下,我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我们公司不管是信誉,价格,服务,还有打款速度,一定是最好的。”   邱向阳被张先生说的面红耳赤,招架不了。   最后张先生表示他会立刻飞来a市,与她当面详谈。   邱向阳无话可说,她还能说什么。   好嘛,兜兜转转,最后邱向阳还是落在了张先生的手里,小绵羊遇上了老油条,被张先生这么一唬一哄,邱向阳只能再次与张先生交易了。 第55章 二次卖宝   b市,张先生这边刚挂了电话,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是公司老总的电话。   张先生去了老总的办公室。   老总开门见山:“老张啊,那个白虎镇纸一定要拿到,贵一点没关系,我给你准备了十万,你可一定要拿到。”   “知道了,我一定会拿回来的。对了,那个赵总有说什么时候要拿到货吗?”张先生问上家的要求。   老总翻着桌上的台历:“说是八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宜祭祀宜动土宜开光,风水大师要在那一天布阵,哦,就是9月21号,在21号之前,一定要拿到,不过因为赵总还要把白虎镇纸请去开光,所以在一周前,也就是14号之前,就一定要拿到货,要是拿不到货的话,赵总就要换别家拿货了。”   张先生看着台历:“八月初三是个好日子。”   “老张,你先说,你有没有把握?如果没把握,我就不敢和赵总把话说死,免得坏了名声。”老总很谨慎。   张先生笑了:“放心吧,那就是个小姑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顶多就是想卖高一点,这也没什么,报的比评估价高上一两万,应该也就尽够了。”   “行吧,你就看着办吧。”老总靠回真皮软椅里,“啧,真没想到,现在风水市场竟然也火了,买起来比古董还不挑,就这么一个白虎镇纸,竟然也能卖三十万。”   张先生嘿嘿的笑了起来:“人傻钱多速来。”   老总和张先生相对一眼,一起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张先生出了老总的办公室,让公司前台帮忙订最快的机票去a市,今天已经没有航班了,最后定了明天上午最早的航班。   第二天邱向阳刚起床,还没洗脸刷牙呢,张先生就打来电话了,说是他现在已经人在机场了,马上就要上飞机,说是想提前约个时间、地点,好过来与邱向阳当面详谈。   邱向阳就定了下午两点的时间,还是原来的那家咖啡厅见面。   下午一点五十分,邱向阳提前十分钟到咖啡厅等,结果张先生已经来了,他还体贴的为邱向阳点了一杯柳橙汁和一块慕斯小蛋糕,就在桌上摆着。   “张先生真是太客气了。”邱向阳笑着把两个小盒子推到了张先生的面前,“张先生先验看一下吧。”   张先生不急着验看,而是先赞叹了一下两件藏品的包装小盒:“邱小姐的藏品真是好啊,每个盒子都是与藏品搭配相衬的,不提藏品,单是这些盒子,都能当工艺品欣赏了。”   邱向阳知道张先生只是在客气而已,她笑着说道:“这些盒子都是原主搭配的,我可不懂这些。”   张先生笑笑,打开了两个盒子。   张先生先验看了玉制小笔架,然后再拿起了白虎镇纸,两个都确定是照片上的藏品后,张先生再小心的放回了盒子里。   “不知邱小姐是打算分别出售呢,还是打包出售?”张先生问道。   邱向阳耸耸肩:“打包吧。”分开卖可能能多卖点,可是她嫌麻烦。   “行,打包的话,这两件就算做十二万,您看可以吗?”张先生边说边观察着邱向阳的表情。   鉴宝节目的鉴定专家给出的市场评估价是,玉制小笔架六万,白虎镇纸四万,合在一起是十万,张先生给出十二万,就是比市场评估价高了两万。   邱向阳不知道市场行情,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刚要答应,突然脑中就响起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这是怎么回事?邱向阳有些懵。   因为警报一直在响,邱向阳就一直懵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该怎么解除警报啊?   要不然调低点也成,这也太响了。   邱向阳一直没有回应,张先生就以为她是不满意他给出的报价了。   “那再加两万,可以吗?”张先生试探着加价。   警报声小了一些,邱向阳眨了眨眼,终于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了,不过刚才张先生说什么了?   “您刚才说什么?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没听见。”邱向阳有些不好意思。   张先生笑了笑:“我说,总价再加两万,一共十四万,您看怎么样?”   邱向阳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愣神,张先生竟然加两万,她是不是应该再愣久一点?   “呃,那个......”邱向阳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还想再加一点。   张先生没想到这回邱向阳变精明了,没那么好骗了,难道昨天她还有接到别家公司的电话,有比他报价高的?   看着眼前必须拿到的白虎镇纸,再想到老总给他的十万预算,四万到十万,里面有六万的操作空间,他已经加了四万了,对方还不肯,难道真的要再加两万,把预算都拿出去?   张先生又开始哄邱向阳了,他是个老油条,真要哄起人来,好听话是一串一串的,既把人架的高高的,又能让人不膈应,只会觉得张先生真是个真心为自己着想的好朋友啊。   可惜邱向阳脑中一直回响着警报声,张先生的好话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   张先生说了一口袋的好话,可惜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功夫,邱向阳就是不应声。   张先生没辙了,他不能让白虎镇纸在他的眼前溜走,只能再次加价:“这样吧,再加两万,一共十六万,您看行不行?”   邱向阳脑中的警报声解除了,她的世界安静了,但是她的心却沸腾了。   十六万啊,比节目组给出的十万评估价高出六万啊。   所以刚才是幸运光环在提醒她,不要贱卖了吗?   真是太好了啊,有了幸运光环,她再也不会被骗了呢。   邱向阳点头了:“行。”   张先生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压着他的心理价位,没让他占到便宜,让他的心里有点不爽,但是总比让白虎镇纸被别家买走好,张先生只能安慰自己,这笔生意算不得亏,赵总那边还能赚一笔呢。   还是老规矩,先打70%的款过来,剩下的钱要等到鉴定结果出来,扣掉了鉴定费用,才能打过来。   张先生给公司打去了电话,十分钟后,银行发来提醒短信,十一万二的钱款进入了邱向阳的账户。   “多谢张先生的惠顾了。”邱向阳笑盈盈的向张先生客套道。   张先生也似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好似昨天好像没指责过邱向阳不地道,好似刚才好像没有过哄骗她的心思,一切都光明正大,你好我也好的。   “哪里哪里,应该是要多谢邱小姐的照顾了。”张先生笑的非常和气,不过还是补了一句,“不过下次再有藏品想转让,可一定要先找我哟,我与邱小姐也交易过两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吧,还请邱小姐多多照顾啊。”   邱向阳笑着应了下来:“放心放心,下次一定会再找你的。”   带着满满的喜悦,邱向阳穿回了陈老师家。   十一万二,她和桂哥五五分成,就是一人五万六,真是大笔来财啊。   邱向阳在自己的记账本上记上了这一笔钱款,加上之前的存款四万多,如今她的存款已突破十万大关了。   十万啊,她该拿这笔钱做什么呢?   总不能一直在账户里存着,收些活期利息吧,那样多傻啊。   但是要做什么呢?   因为自己特殊的家庭背景,邱向阳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买些漂亮衣服好看鞋子打扮自己,因为她就怕引起别人的怀疑,觉得她和她的父母一样,走上了歪路,何况她也解释不了这些钱的来路,说是卖古董赚钱,但是古董从哪里来?   所以邱向阳只能把钱存起来,但是存着存着,看着账户上的钱款越来越多,邱向阳心里又痒痒了。   买银行的定期理财产品?   还是买保险?   邱向阳犹豫不决。   邱向阳不敢去问陈老师,无缘无故的问这些问题,这不是摆明着有问题么,所以她只能去问桂哥了。   “买地置业啊。”桂哥撇了她一眼,“就算你们妖精不种地,但也应该住洞府吧,你有钱可以换个更好的洞府啊。”   邱向阳宛如醍醐灌顶:“是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买房啊,有个属于自己的窝,自己也算有个家,不用再四处飘零了。   “可是,”邱向阳很快理智回笼,想想房价,她低下了头,“我的钱不够。”   “差多少?”桂哥问她。   “差很多很多。”邱向阳要想买房只能全款买,因为她没有工作,没法办理银行贷款,所以如果全款买房的话,就算向桂哥借钱,也缺很多很多。   邱向阳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先存着吧,等我存够了再去买房。”   桂哥完全不懂妖界的物价,见邱向阳在妖界置不起产业,就建议她:“不如你到人间来买地置业?”   邱向阳却觉得有点麻烦,她在桂哥这边买地置业有什么用?   种地?做生意?   她又不打算在这个位面长久居住,花这么多心思在这里干嘛,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位面。   “算了,我又不在这边长住。”邱向阳拒绝了。   “你可以买些田地,雇人去种啊,你只要收租就成了。”桂哥继续劝道。   “种地?”邱向阳撇了桂哥一眼,“你不是说要打战?”   桂哥和邱向阳提过一嘴,说他预计未来几年大燕将会兴起几场大战,一是对付成贼,二是对付申奴,三是对付不听朝廷号令的各地军镇,所以他要练兵,他要囤粮。   提到打战,桂哥没话说了,是啊,种地是需要时间的,只怕邱向阳买了地后,还赚不回买地的钱,大战就已经打起来了。   唉,十万能干嘛呢?   邱向阳穿回来后继续琢磨着,还不等她琢磨多久,她的同桌方珊珊打电话过来了。   “向阳,你有参加补习班吗?”   “补习班?没有。”邱向阳从小到大就没参加过补习班,因为她没钱。   “那你要不要请家教?”   “家教?”   怕邱向阳误会,方珊珊赶紧解释说:“我妈给我请了家教,数学一个,英语一个,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上课?两个人一起上课,也算有个伴。”   “教两个人的话,要多收钱吧?要多少?我和你一起平摊。”邱向阳现在不缺钱了,方珊珊好意来找她,她当然不会拒绝。   方珊珊是知道邱向阳开了网店,赚了一点钱的,所以她才会来找邱向阳,不然明知邱向阳没钱,她还来找她,不是太不礼貌了。   方珊珊和邱向阳说了家教的费用,邱向阳同意了,这事两人就算是说定了,以后邱向阳就去方珊珊家上补习了。 第56章 意外   自从到方珊珊家上补习之后,邱向阳就不再去琢磨十万块钱该怎么花了,现在她最首要的任务就是考上好大学,十万块钱就放在银行里好了,反正又丢不了。   补习了一个月,邱向阳自我感觉收获还是有的,只是因为她本身基础好,所以她的进步并不如方珊珊那般明显,不过在听力方面,她倒是进步的比方珊珊要快。   邱向阳在英语成绩上,扣分最多的就是听力了,她之前因为缺少练听力的时间,所以扣分扣的比较惨,现在有了家教,英语老师帮着她一点一点的纠正发音、锻练听力,邱向阳有了明显的进步。   一转眼,新学期开学了,邱向阳在上次的期末考中毫不意外的考到了第一名,她在文理选择时选择了理科班,新学期时她就被分到了(4)班。   1、2、3班是文科班,从4班起,就是理科班,按照期末考的成绩排名次、排班级,4班就是理科班的重点班。   方珊珊也一样被分到了理班,因为开学报到那天,位置还没有分配,都是随便坐的,方珊珊就跑来和邱向阳继续做同桌了。   虽然邱向阳和方珊珊都选择了理科班,但是两人的选择理由却是不同的,方珊珊是因为理科班不需要背那么多史政地的知识点,她最烦背书了,邱向阳则是因为理科可以报考的专业比文科更多,虽然她还没有想过以后要报考什么专业,但是她觉得能多点选择总是好的。   只是分了文理科后,教学点并没有侧重,因为还有会考,所以高二还是九门课都要上,方珊珊知道这个坏消息后,整个人都蔫了。   邱向阳毫无压力,背就背呗,都背这么多年了,再背一年又何妨。   (4)班的班主任仍然是洪老师。   洪老师事先问过邱向阳的意愿,在期末考之前就问过了,老师也是需要分班的,洪老师知道邱向阳想报理科班后,他也就把自己调到了理科班去,他是年级级长,调动分班比别的老师更方便。   分了班之后,接下来就是分宿舍。   这回分宿舍是按照班级来分的,邱向阳的舍友,正好都是她以前的(1)班同学,邱向阳和她们相处了一年,彼此算是熟识了,在一起住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她觉得她可以和舍友们相处好。   报到之后,并没有上课,第二天才是正式开学,邱向阳的同学兼舍友们打算一起去逛街,邱向阳不想不合群,就和她们一起去了。   六人结伴一起逛街去了,说是逛街,其实就是纯压马路,她们刚从家里来,哪里需要添置什么,衣服鞋子都是不缺的,所以六人逛街,就是一人一杯奶茶,在街边乱逛,看到有漂亮衣服、饰品、布偶的小店,就进去看一看,至于商场,她们只是高中女生,生活费都不多,商场的消费太贵,她们不敢进去。   逛了一个小时,大热的夏天,六人都汗流浃背了,就打算找一家饮品店,进去吹吹空调,休息一下。   六人还没决定好去哪一家店,突然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吵杂声,六人还没听清楚后边在吵什么,突然街边一整排的电动车摩托车就倒下来了,哗啦啦朝六人这边倒来。   滴滴滴,邱向阳脑中立即响起了急促尖锐的警报声。   电动车摩托车连排倒了,路上的行人发出了惊呼声,街上的喧闹声更大了。   六人就站在路边,电动车摩托车也是停放在路边,一整排倒下来,如同多拉诺骨牌一样,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加上清山县的电动车又喜欢加装遮阳顶棚,这一倒,顶棚带来的冲击更大,六人都被顶棚扫到并带倒,乱七八糟的趴在了地上或电动车摩托车的车轮上。   邱向阳也被带倒了,她被带倒的冲力是向着马路中间的,邱向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手乱挥着,突然间好像就抓住了什么,但是手上抓着的东西又带着一股冲力,她还没平衡好就又被冲力带着向前了一下,她整个人就朝着那个方向扑了过去。   然后,那个东西就被邱向阳压倒了。   邱向阳赶紧定睛一看,那个东西是个男人,一个满脸狰狞的三十多岁男人。   那个男人见被自己一个小女生给扑倒了,恶向胆边生,他抬起自己的腿就要猛踹向邱向阳。   邱向阳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动作,甚至在她的眼里,那个动作还是一个慢动作,但是她偏偏动不了,整个身体好像僵住了一般,她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着看着那条腿踹向自己的胸口。   啪,就在这时,另一条腿横空而来,踢飞了那个男人的腿。   一个人,又一个人,两个人扑到了那个男人身上,邱向阳又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拉一提,快速离开了那里。   邱向阳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个一脸狰狞的男人很快被制伏,双手背到身上,还铐上了手铐,那两个制伏他的男人一人一边,架着他快速离开了。   地上留着一个黑色的大包,把邱向阳提拉开的那个男人松开了邱向阳,走过去,把包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拉上,拎起。   “小姑娘,你没事吧?”那个男人朝邱向阳笑着问道。   邱向阳有点回神了,她有些呆愣愣的朝对方点点头:“没事。”   “你走走跳跳,抬抬手,看看有没有哪里疼的。”那个男人知道这个小女生是吓傻了,好意的提醒她。   邱向阳照做了,然后发现真没有什么大碍,骨头和关节都是好的,能走能跳能挥手的,就是手臂和膝盖有点擦破皮,需要清理并包扎一下。   那个男人走到邱向阳面前:“小姑娘,你今天立功了,帮我们抓到了嫌犯。你叫什么?是哪个学校的?我们警方会给你们学校发表扬信的。”   邱向阳因为手脚的疼痛是彻底回过神来了,她听了那个男人的话后,第一个反应是:“嫌犯?那个人犯什么罪了?”   “他是个逃犯,我们已经抓他很久了,今天差点抓不住他,还好有你绊了他一下。”那个男人笑了笑,“小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叫什么,是哪个学校的?别担心,我是警察,不是坏人。”   那个男人穿着便服,不说是警察,还真看不出来啊。   邱向阳放下了心:“哦,我叫邱向阳,是清山六中的。”   “哪个班的?”   “高二(4)班。”邱向阳回答完就四处找人,她的舍友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邱向阳终于看到了舍友们,她们正坐在路边,看起来伤的比她惨多了。   那个警察也看到了:“她们是你们的同学吧,你快过去吧,过几天表扬信我们就会送到你们学校的。”   邱向阳连连摆手:“不用表扬信了,我也是摔倒了才会绊倒他,不是有意立功的。”   警察笑了:“立功了就是立功了,表扬是肯定要的,好了,你就不要推辞了,我记住你的名字和学校了。”   警察又向边上喊了喊人:“小林啊,小林,过来一下。”   一个身着警服的小伙子跑了过来:“汪队长什么事?”   队长朝邱向阳一指:“你带她和她的同学们去医院包扎一下,钱你先垫付一下,回来后找我们队里报销,还有,顺便给她们做下笔录。”   “是。”   小林就带着邱向阳和她的舍友们去了医院,清山县就是一个小县城,很快就到了医院,但是进了医院没多久,小林就接到了电话,说是又有事了,小林在医院的单子上签了单,然后就先走了。   邱向阳的伤势是六人中最轻的,因为有幸运光环的保护,她的手脚只是擦破了皮而已,她的舍友们就伤的比她要重了,同样是擦伤,伤口都比她要大要深,有两个还要缝针,六人中最最倒霉的一个,不仅擦伤,在眼角的地方还被顶棚尾部的支撑角给划破了一个口子,女孩子最爱美了,三个伤的最重的女生都哭了,就怕留下疤痕。   邱向阳清理包扎的最快,她包扎好之后,舍友们还在哭哭啼啼的清理、缝合伤口,出了这事,肯定是要给家长打电话的,邱向阳见舍友们还在处理着,暂时打不了电话,她就按个给舍友们的家长打电话,把今天的意外给说了。   家长们赶紧请邱向阳帮忙先看顾着自己的孩子,他们马上就赶上来,邱向阳都应下了。   邱向阳打完电话后,就打算去医院外面买点水,大夏天的,永远都是渴的,更何况受了伤流了血,就更是容易口渴了,邱向阳和舍友们说了一下,就出去买水了。   医院旁边有很多店铺,邱向阳随便挑了一家小超市进去买水,买完水回来,舍友们的伤口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因为医药费不是她们掏了,她们就可以直接走了。   出了医院,六个人身上都带了伤,不方便走路回学校了,而且医院离学校还有点距离,六人就打了两辆的士回去。   回了学校,从校门口起,一直到宿舍楼,六人全程引发关注。   六个女生,一身的伤,这得发生什么了,才会这样啊?   邱向阳她们在宿管阿姨那边就被挡下盘问了,在听说今天街上发生了警察抓捕逃犯,她们意外被波及受伤的事后,所有人都八卦心爆棚了,当街抓捕啊,和电视剧一样啊。   至于邱向阳她们的伤情,她们就是顺便抱以同情。   六人面面相觑,无奈一笑,爬楼梯回宿舍了。   今天真是倒霉啊。 第57章 加价   回校两个小时后, 家长们都陆续赶来了学校,他们看着自家的女儿摔成这样,一个个都心疼的不行, 围着自家女儿吁寒问暖,千叮咛万嘱咐,说受了伤要小心这个小心那个, 不要吃这个不要吃那个,邱向阳没有家长, 一个人在一边,被衬托得越发的可怜。   邱向阳已经习惯了, 拿了本书爬上了床。   等到家长们关心完了自家女儿后, 发现竟然有一个女生身边没有家长,都悄悄的问自家女儿,当得知邱向阳没有家人后, 而且通知他们的电话正是她打来的时候, 家长们都围了过来,向邱向阳当面道谢,同时也叮嘱了她各种受伤时应该注意的事项,表达他们的关心。   邱向阳客气的谢谢了家长们。   家长们赶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在宿舍里待了两个小时,时间也不早了, 如果要回去的话,这时候也该走了。   有几个家长想带自家女儿回去休养,但是女儿们都不肯, 都担心会落下功课,现在刚刚分班,正是要争分夺名次的时候,她们都不愿意让这点轻伤耽误了自己的功课。   家长们劝了几句,见女儿们都很坚决,只能拜托受伤最轻的邱向阳多加照顾自家女儿,邱向阳也都应了。   家长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一间宿舍六个人,全都受伤了,人人都是伤者,都需要帮助,虽然邱向阳受伤最轻,还能照顾别人,但是需要照顾的人有五个,她也照顾不过来。   好在这一层全是高二的,隔壁宿舍全是同学,大家一起过来帮忙,像是打开水,每天都有人过来帮忙提拎,还有吃饭,六人都是伤员,食堂那么挤,根本挤不过,也是同学们过来帮忙打饭,还有洗头,有两个人手掌上受了伤,洗头时需要人帮忙,也是同学们帮忙。   有了同学们的帮忙,六人才总算过上了伤员的日子。   六人受伤的事,宿管阿姨当天就向学校上报了,学校的教务处老师很快就过来询问了,来的也巧,正是邱向阳认识的那位李老师。   李老师向邱向阳她们询问了受伤的具体经过,确定只是意外,并不是校外纠纷后,就让她们好好休息,后面还给她们提来了两箱纯牛奶,说是学校送给她们的营养品,让她们好好养伤。   事情过后第三天,公安局就来人向学校递交表扬信了,除了表扬信外还有两千元的奖励金,因为这次抓获的不是小偷小摸,而是一件刑事案的重要嫌犯,案子是有赏金悬红的,对案件有帮助的市民是可以获得赏金的,邱向阳虽然是意外立功,但也是立了功,所以还是获得了两千元的奖励金。   校长非常高兴,开了全校表彰大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邱向阳的英勇事迹是夸了又夸,虽说邱向阳当时是糊里糊涂立功的,但是不在现场的人不知道啊,而且在当时现场的警察眼中,邱向阳也的确是牢牢的抓住了嫌犯,宁愿挨一脚也不愿放手啊,很有勇气的。   邱向阳一下子成了英雄,她原本就是尖子生,成绩稳占年级第一名,现在又成了英雄,邱向阳从学霸升级为校园风云人物了。   成了英雄,邱向阳是既高兴又不安,她高兴是高兴立了功,抓住了坏人,不安是不安众人的过份关注,现在她走到哪儿都有人关注她,这样的关注度,让她实在是有些不自在。   全校表彰大会过后没几天,张先生的公司就给邱向阳打来了尾款,有四万多,邱向阳又进账两万。   又有荣誉,又有金钱,邱向阳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是非常走运啊,事事都顺利。   不过没顺利多久,几天后,邱向阳再去网吧的时候,收银小妹就和邱向阳说,网吧老板娘不肯她再帮邱向阳寄包裹了。   “因为太占位置了,你现在的生意好了,每天要寄很多份,吧台的位置就这么大,老板娘嫌太占空间了,而且你又不给她钱。”收银小妹说道。   现在网店生意好了,每天要寄出的包裹就有二三十单,这还是分开零散顾客和批发顾客之后,如果混在一起,那是不敢想,其实邱向阳有过要不要另外找个寄件的点或人,但是她一没有可靠的人选,二没有自由的时间,所以这事就一直拖下来了。   现在网吧老板娘不肯了,她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不过,邱向阳还是想问一问:“如果给老板娘钱,你说她肯不肯?”   “收钱的话,她应该是肯的,就是收多少钱的问题了。”收银小妹其实更加不爽,因为不能寄件后,她每天要损失二三十块钱呢,一个月下来,也有八九百块呢,而且如果把寄件的生意交给老板娘来做,她作为收银小妹,是既要寄件,又赚不到小费,多郁闷啊。   “你帮我问问吧。”邱向阳双手合什,朝收银小妹拜了拜,“拜托拜托。”   网吧老板和老板娘并不是天天都在网吧的,他们不只有这一摊生意,网吧只是他们生意中的一个小头。   收银小妹拿起吧台上的电话,虽然不爽,但她也希望能保留这点小外快,如果能保留下来,她可以向邱向阳继续要劳务费啊,就算给的比以前少,但也总好过没有啊。   “好吧,我帮你问问吧。”   收银小妹给老板娘打去了电话,和老板娘说了邱向阳的意思,老板娘听了后说,继续留下来也可以,但是一个订单要收三块钱。   三块钱,一个月的委托寄件开支就要增加三倍,按一天三十单来算,就从九百块上升到了二千七。   邱向阳心算了一下,有点肉疼,向收银小妹要过了听筒:“老板娘你好,我是邱向阳,那个,老板娘三块有点高了,两块行不行?”   老板娘有恃无恐,她是知道邱向阳是个住校生,临时去找个新的寄件点是不容易的,而且她每天的包裹那么多,多耽搁一天就又多几十个包裹,顾客也会催,她耽搁不起。   “一单三块哪里会高了?而且我这边既要帮你看管,又要帮你寄件,空间、人力和时间都是要付出的,三块钱真的不高啦。”老板娘咬死不松口。   邱向阳努力了几次,但是根本说不过老板娘,老板娘直接就说不肯就搬走,邱向阳只能说考虑考虑。   其实邱向阳是愿意出这三块钱的,虽然价格高了三倍,可是平摊到每个订单中,也不过就是比以前增加了两块钱,三块钱的价格完全在邱向阳的心理价位之内,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她不想松口太快,让老板娘觉得钱太好赚,反而嫌钱少了。   所以邱向阳是故意犹犹豫豫的没有马上给答复,只说要考虑考虑,挂了电话后,开机上网,还是一样的登后台,填写快递单,因为现在抄的单子多了,邱向阳如今都是上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下了机,邱向阳才“勉强”松口同意,让收银小妹给老板娘答复,说她愿意接受这个价钱,不过要签个合同,算是有个保证。   收银小妹给老板娘打去电话,老板娘说让邱向阳准备好合同,她明天就过来签字。   挂了电话后,收银小妹把她心里的打算和邱向阳提了提:“那个,向阳啊,我的劳务费还能不能够有?你看,毕竟是我在帮你看管的嘛,我也不是白拿钱的。”   邱向阳心中早有预料,一直在收的钱,突然没有了,任谁心里都会有想法,邱向阳刚才也想好了,准备继续给收银小妹劳务费,不过不是按单收,而是打算一个月固定给五百,虽然会比以前按单收要少几百,但是既然她已经和老板娘约定好了,她再按单给收银小妹钱,就有点贵了,固定给五百,算是给她加工资,这样比较好。   “你想要多少?”邱向阳试探着问,“一个月五百,行不行?”   收银小妹马上笑了:“哎呀,五百虽然有点少,但也可以啦。”   既然收银小妹同意了,这事就算说定了,虽然邱向阳可以不给收银小妹钱,她既然已经和网吧老板娘约定好了,老板娘就会叫收银小妹去做,但是考虑到收银小妹可能会办事不尽心,甚至故意使坏,比如故意把包裹摔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摔坏了,那她不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邱向阳就主动提了给收银小妹五百块钱,这样算是给她的一点好处费,让她做事尽心一些。   委托寄件开支从一单一块钱,变成一单三块,外加每月五百块,开支成本大幅度提高。   虽然约定好了,但是邱向阳心里还是有些的不爽,而且是越想越不爽,很多事就是不经想,越想就越后悔、越恼火,邱向阳现在就是这样,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快太容易了,再磨两次说不定能就把价格谈成一单两块,还有给收银小妹的那笔钱,三百就应该够了,懊恼啊,后悔啊,然后她就把这一腔的不爽不痛快都向桂哥倾泻了。   “你说是不是很过份,一下子提高了这么多,她一个月平白入账两千多,什么都不用付出,地方是现成的,人手也是现成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收钱。”邱向阳怒气冲冲,“就是吃定了我是个学生,没办法轻易换地方。还有那个收银小妹,我给她五百块太多了,老板娘交代给她的事,她本来就是要做的,她也不用做什么,每天就等着快递员过来收一下就好了,我给她三百,一天十块,足够了。”   桂哥连撇都没撇她一眼,眼睛只盯着桌上的测验成绩表,他参考了军训指导手册上的做法,也制定了十几项的训练科目,如今也是一月一考。   “商人重利,这也不奇怪。”桂哥抽空回应邱向阳,“还有那个什么小妹,你要实在不愿意,也可以不给她的。”   “我还不是担心她暗中使坏么?”邱向阳重重的哼了两声,“她是做事的那个,万一故意把我的东西给摔坏了,我不是亏大了。”   “所以喽,这钱还是给的值的,买个放心。”桂哥一行一行的看着,时不时还提笔画个圈或者三角,“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个道理放在哪界都是一样的。”   邱向阳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知道归知道,心里不爽还是照样不爽。   邱向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闷不吭声,闷闷不乐。   桂哥批着他的测验成绩表,批着批着,突然觉得怎么这么安静?   向阳她走了?   桂哥抬头寻找邱向阳,这一找就看到她正坐在另一头板着脸生着闷气。   桂哥放下了笔,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去:“怎么啦?还生气啊?不要生气了,来,吃块点心,吃点甜的心情好。”   邱向阳看了点心一眼,是她喜欢的点心,但是她现在没心情吃:“没心情,没胃口。”   桂哥笑了:“那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笑话。” 第58章 桂哥的笑话   桂哥清了清嗓子:“以前有个老财主,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叫进官,老二叫招财,老三叫添福,三个儿子的名字都是为了讨口彩的。懂吗?”   邱向阳白了他一眼:“懂,就跟生个女儿叫招娣一样。”   “对喽。”桂哥笑笑,对邱向阳的白眼不以为意,“过年的时候,要贴新联、换吉符、摆桌供香,老财主就叫三个儿子来做。”   “老财主喊老大,‘进官进官,快上来啊’,这是为了讨口彩,让老大快些当官,结果老大正在下楼楼,老大马上应道‘下来咯下来咯’,把老财主气了个仰倒,把老大骂了一通。”   “老财主又喊老二,‘招财招财,快进来啊’,这是让老二快点来财,结果老二进来时被门槛给绊了一跤,把手上捧着的盘子给摔碎了,老二就喊‘碎咯碎咯’,老财主又气了一倒,也把老二骂了一通。”   “老财主接着又喊老三,‘添福添福,快来啊’,结果老三看到老爹把两个哥哥都给骂了,他转头就走,边走还边说‘走咯走咯’,把老财主又气了一倒。”   桂哥说完觉得很好笑,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笑了一通。   邱向阳也觉得有点意思,但是她没桂哥那么夸张,笑了两声也就没了,她见桂哥的笑点这么低,也来了兴趣:“我也给你讲一个笑话。”   “好啊。”桂哥也想听听妖界的笑话是什么样的。   邱向阳就讲了一个经典段子:“初从文,三年不中;遂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后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桂哥难得听邱向阳讲话讲的这么文,就认真琢磨起其中的内容来,结果越琢磨越好笑,最后一发不可收拾,连连拍桌顿足,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太子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外面侍候的鲁用和小侍人们差点要吓死,几乎要按捺不住冲进来了。   鲁用在书房外急急拍门问道:“殿下,殿下,您可有事?可要奴婢进来?”   桂哥勉强压抑住笑意,匀平了气息:“不用,不用进来。”   邱向阳在一旁看的叹为观止:“你的笑点还真低啊。”   桂哥掏出帕子拭了拭眼尾的泪花:“挺好笑的啊,还有吗?”   “有啊。”邱向阳又讲了一个笑话,“一狼到处觅食,听到有女人在训孩子:‘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孩子哭一夜,狼在门外痴痴等至天亮,长叹一声:‘骗子,女人都是骗子!’”   这次桂哥克制住了,没有笑的那么夸张,只是用帕子捂住嘴,然后双肩耸动不停。   邱向阳摇了摇头:“你这样不行啊,要是臣子给你讲一个笑话,你在臣子面前就没有威严了啊。”   桂哥压抑住笑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是啊,所以我从来不让人给我讲笑话,就让人以为我是个沉闷性子吧。”前世时,桂哥身边的近臣和太监,是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说乐讨趣的,以为他厌烦说笑。   邱向阳却不认同桂哥的自我压抑:“要是笑点低,你可以多看看笑话啊,看多了,笑点也就高了。”   桂哥摇头:“我试过了,我让人买过很多笑话小集子,看了很多遍,可是每次看还是能让我发笑。”桂哥觉得自己是无药可救了。   看了很多次还是会发笑,邱向阳也没法子了:“那你只能私下看笑话了。”   桂哥又拭了拭眼角:“好了,不说我了,你此时心情好点了吗?”   邱向阳被桂哥之前那么夸张的大笑了一通,早忘记刚才自己在郁闷什么了,现在再提起来,嘿,还真的不那么郁闷了。   “我现在不难受了,哈哈,没想到看你大笑,还能让我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邱向阳感觉自己get到了新技能,“以后我再难受,就讲笑话给你听。”   桂哥觉得自己好像被坑到了,不过再想一想,也没有坑到什么,听听笑话有益心情,反正也只是私底下大笑而已,还能听听妖界的笑话,也挺好的呀。   “好啊,以后就等你来给我讲笑话了。”桂哥朗声笑道。   从桂哥那边穿回来后,邱向阳的心情好了许多,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了,秋季运动会马上要开始了。   邱向阳去年时就担纲了四个项目,今年她再次被负予重任,还是四个项目,短跑、接力,还有最让人心里发慌的长跑。   其实校园运动会比赛这件事,重在参与,并不强求名次,邱向阳也没有必胜之心,只想着跑完就行,并不想在赛场上与人争锋,只是吧,邱向阳这人责任心会重一些,她觉得既然参赛了,就要好好跑,最起码要跑完,不能中途退出,想到这一年来,自己忙着穿越位面,几乎就没有过什么体力锻炼,就连以前的洗碗端盘都没有了,体力弱化了许多,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锻炼一下,免得到时候长跑的时候喘不上气来。   邱向阳给自己制定了训练计划,打算每天早上提前爬起来,去操场跑几圈,然后晚自习结束之后,再去操场跑几圈,早晚各训练一次,让身体运动起来。   邱向阳兴致勃勃的把自己的训练计划讲给桂哥听,结果却得了桂哥的一个白眼。   “就知道跑跑跑,你还有高一点的见识吗?”桂哥对邱向阳这个窗户精实在是没有什么期待了,这个期待是专指法术上的,一个妖精不去学习法术,竟然去练长跑,她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不然怎么练?我又没有武术教练。”邱向阳噘着嘴,不爽。   桂哥又送了邱向阳一个白眼:“以前你不是说你们妖界有专门的法术学校吗?你还说你没钱去学。如今你算是有点小钱了吧?怎么还不去学?学了也好帮帮我啊。”桂哥一直指望着邱向阳能施展法术帮他克敌呢。   好了,以前撒的谎,现在要被捅破了。   邱向阳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桂哥是个多么敏锐的人啊,一下就发现了邱向阳的不对劲,然后他下意识的就想到,她会不会有事瞒骗了他?   “怎么了?你不能学吗?还是懒得学?又或是吃不了苦?”桂哥轻轻的,好似不在意的随口问道。   邱向阳垮着肩,趴在了桌子上:“不是吃不了苦,而是,没地方学。”去哪里学法术啊?如果有,她也想学的好吧。   “没地方学?”桂哥疑惑,“你不是说有法术学校?”   “那种有钱就能上的法术学校,只是教授普通的拳脚功夫,就跟武馆一样,若是要学高深些的拳脚功夫,那可是要经过层层选拔的,不是想学就能学的,更不要说法术了,我连法术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呢。”邱向阳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口中所说的有钱就能上的法术学校,就是指各种跆拳道馆、空手道馆、泰拳馆、拳击馆,高深的拳脚功夫就是指特警和特种部队的杀人搏击术还有枪支使用。   “原来如此。”桂哥听明白了,看来妖界对普通妖精的管制比人间对平民百姓的管制还要严格,再联想之前邱向阳所说的兵器管制,看来妖界的阶层管制很严格,普通小妖精想要上升是难上加难。   不过桂哥又有新问题了:“既然管制的这么严格,那你怎么还能偷偷跑来人间呢?”   邱向阳趴在桌上,侧头看桂哥:“我说是意外,你信不信?”   桂哥看着邱向阳的眼睛,看得格外认真,好似真的在怀疑邱向阳的动机,邱向阳心里有些发慌,这事她真的没骗他啊,她真的是意外来的。   邱向阳急得就要开口自辩,顺便还想把自己不是妖精,而是个普通人类,只不过是处于不同位面的人类,这些事全都托盘相告,桂哥就开口了。   “信你,我相信你能来是个意外。”桂哥坐到邱向阳的身边,“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避开妖界的管制,跑到人间的?”   邱向阳心中安定了一些:“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捡了一个神奇的法器,我捡到它时,它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窗户,扔在地上都不一定会有人去捡的那种,我捡回来后也很快忘了有这个窗户,后来这个法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变大了,还和我有了一种特殊的联系,算是认主吧,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是它的主人,可能更像是使用者吧。你听得懂我所说的吗?”   桂哥点头:“嗯,继续说。”   “那个时候我不懂得使用它,我就是每天透过它,看到窗户的里面,有一片流动的银河,银河就是一颗颗明亮的星星汇聚而成的,像是一条河流。”邱向阳简单解释。   “嗯,我大概能想像的到。”桂哥点头。   “然后有一次我在擦拭这个法器的时候,突然就锁定了其中一个星星,然后我就进入了星星,看到了你所在的东宫。”邱向阳有些紧张的看着桂哥,她不知道桂哥会怎么想,古人都认为天圆地方,大地是平稳不移的,星星就是在天上的,但是她却说,桂哥所在的地方,就是一颗星星。   桂哥果然愣住了:“你说,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一颗星星?这块广阔无地的大地,是一颗星星?”   邱向阳重重点头:“是,就是一颗星星。” 第59章 桂哥的震惊   他所生存的、所站立的大地,竟然是一颗星星?   桂哥完全无法想象,这个说法简直是愚蠢到可笑,桂哥强笑了两声:“这也太胡扯了吧。”   邱向阳知道桂哥不可能马上接受这个说法:“你等等,我明天给你带视频来看,看了你就会明白了。”   说罢,没给桂哥拒绝的机会,邱向阳穿回了自己的位面。   第二天中午,邱向阳去网吧的时候,就顺便去搜索了有关宇宙、银河系、太阳系、地球的视频,并下载了下来。   到了晚上,邱向阳穿去桂哥那边,把手机掏了出来。   “这是那个放声音的法器?”桂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播放过两次声频攻击的法器。   “嗯,这个叫手机。”邱向阳滑屏解锁,“我下了几个小视频,你先看一下,内容比较长,你慢慢看。”   邱向阳点击了其中一个视频,一入眼就是深深浓浓的黑暗,中央区有零星的几点光芒,然后镜头拉近,光芒越来越大,原来这几点光芒是几颗星星,镜头再拉近,黑暗中出现的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从小小的光点变成了各形各色的星球。   桂哥的瞳孔迅速放大,震惊的看着屏幕中的景象。   邱向阳体贴的把手机递到了桂哥的手中,让桂哥可以看的更清楚。   这个视频是讲宇宙大爆炸的,是英文版,底下有字幕,但是桂哥的心神已经完全被画面给摄住了,根本没去看字幕,然后他看了三四分钟,就来找邱向阳解释说明了。   邱向阳就一边按暂停,一边给桂哥解释,宇宙大爆炸是最流行的宇宙起源学说,邱向阳就算了解的不多,但是给桂哥做最基本的解说还是可以的。   桂哥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了这个完全想像不到的“玄幻”学说中去,眼睛死盯在屏幕中,拔都拔不起来。   原来天地的起源是这样的。   原来星辰之力是这般的庞大可惧。   原来每颗星辰都可能孕育一个世界。   原来神道所说的万千世界是真的,无边的宇宙孕育了无数的世界。   桂哥突然转头,死死的盯着邱向阳。   邱向阳被他吓了一跳,但见他的神色并不疯狂,只是激动而已,她也放下了心。   “你想问什么?”   “你所在的妖界,其实也只是一颗星辰上的世界吧?”桂哥目光灼灼的看着邱向阳。   邱向阳没想到桂哥竟然会这般聪明,从一个视频就猜出了“妖界”的本质。   邱向阳被桂哥的聪明给惊到了,她愣愣的点头:“嗯。”   “你的家乡,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桂哥追问。   “叫地球,这是我们给我们的星球起的名字,但是并不太贴切,它其实是一颗很漂亮的蓝色水球。”邱向阳把视频往后拉,拉到了太阳系的位置,“你看,最漂亮的那颗就是了。”   视频继续播放,一颗巨大的火球在中央,九颗大的星星环绕着这颗火球旋转,镜头一点点的拉近,冥王星、海王星、天王星、土星、木星、火星,然后就是漂亮的地球。   “这个就是我所在的星球了,漂亮吧?”邱向阳点了暂停,自豪的问道。   桂哥愣愣的点头:“很漂亮,很美。”与之前他所见过的无数颗星辰相比,这颗星辰的确最为美丽,甚至可以说是美的动人心弦。   邱向阳点了播放,视频继续播放,镜头朝地球拉近,然后穿过地球上方的层层云雾,迅速朝地面降临,但是在半空时,镜头又停止,然后屏幕上就闪动出地球上的各处风景和各个物种,闪动的频率非常快,走马观花一般的闪动过去。   “这就是我的家乡了。”邱向阳的声音轻轻的,在另一个位面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美丽家乡,邱向阳的声音虽轻,却饱含着骄傲和自豪。   但是邱向阳的声音,听在桂哥的耳中,却是带着满满的诱、惑。   “我能去你的家乡看看吗?”桂哥看着她,眼神期待。   “啊?”邱向阳没想到桂哥竟然会提这个要求,想去她的家乡看看?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啊。”邱向阳有些犹豫,她倒是不担心桂哥穿过去后会怎样,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要脑子没问题的,行事肯定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可能会主动惹祸,她就是担心会不会吓到舍友们,虽然这个时间点,她们应该都睡了,但是难保有起夜的。   邱向阳调出窗户的界面:“我打开通道,你试试能不能通过,不过我事先说一下哈,通过的时候是有点疼的哈,就是身体被挤压的那种痛感,你忍一忍。还有,你过去的时候小心点,不要乱动,也不要出声,等我过去后再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邱向阳是打算把桂哥转移到a市的租房里,这样就不用担心吓到舍友们了。   一个由白光组成的小窗户在两人面前打开了,自从邱向阳把位面定位点放在桂哥的左手手背后,穿越窗户就是以这种形式出现了,但是虽然由真窗户变成了光窗户,邱向阳穿越时受到的挤压感并没有减少多少,只是她穿越的次数多了,也就挤习惯了。   桂哥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光窗户,内心是激动到近乎沸腾的,之前他是畏惧妖界的可怕而不敢穿越,但是现在他知道那一端并不是妖界,而是另一个神奇又美丽的世界时,他的心,沸腾了。   桂哥一步一步的走近光窗户,然后学着邱向阳的样子,抬手伸入窗户中间。   然后,光窗户碎了,光芒迅速消失。   桂哥期待的神情瞬间僵住了。   邱向阳也惊到了。   光窗户还能碎?   碎了之后还能重新打开吗?   她会不会被留在这里回不去了?   正惊慌着,邱向阳的脑中突然冲入了一股信息流,这股信息流解释了邱向阳的疑惑。   只有持有交易器的使用者可以穿越位面,且仅限交易器绑定的特定位面。   基于位面平衡保护法,交易器的使用者不能蓄意干涉或破坏任何位面的进化发展,使用任何可能导致位面进化被干扰或被破坏的物品。   基于位面平衡保护法,非交易器使用者不允许穿越位面,限定对象包括任何生物,生物的定义为可以进行新陈代谢和生殖繁衍的动物、植物、细菌、真菌、病毒等。   除了以上三段,信息流中还有一个耀眼的提醒信封在亮红闪现。   此次使用者违反位面平衡保护法,交易器会依照位面交易法进行处罚,但是因为使用者是第一次违反位面平衡保护法,且情节不严重,此次处罚将会被记档,但是如果使用者再次违反位面平衡保护法,交易器会启动双倍处罚,如果情节严重,交易器还会将违法记录提交至位面交易中心,使用者可能会被处以严格的惩罚和高昂的罚金,请使用者谨记慎行。   邱向阳认真研读着脑中的这股信息流,心中恍然,原来穿越位面还有这么多的限制啊。   不过之前怎么没有说明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本身的精神力太低,导致的交易器与自己的沟通不良?   所以非要等到自己“犯错”,交易器才会被触及提醒,并施以处罚?   邱向阳还在琢磨着,桂哥已经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臂,桂哥虽然心慌,但还是在意礼仪大防,他的手是隔着衣袖的,握的也是邱向阳穿着衣服的上臂。   桂哥急切的道歉:“对不起,我,我弄碎了你的窗户,你会不会回不去了?”   邱向阳回过神来:“哦,先不急,我打开试试。”因为已经看到了处罚提醒,知道只是被记档,所以邱向阳并不怎么担心。   邱向阳重新调出窗户界面,光窗户再次在半空中出现。   看到光窗户重现,桂哥松了一大口气,激烈跳动着的心开始慢慢平缓下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出大事了。”桂哥轻拍着胸口。   “这事不怪你,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这个光窗户有什么样的使用限制,就冒冒失失的让你去试,其实我应该谨慎点,先弄个兔子或者鸟过去试一试。”邱向阳向桂哥认了错,心中还有些后怕,“还好这次只是光窗户碎了,如果是激发了别的处罚手段,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害死你。”   邱向阳虽然不知道交易器会施以怎样的处罚,但是想到神话故事里经常提的天打五雷轰、被压大山,她实在是不敢冒险。   桂哥也后怕起来,是啊,他不该让自己去冒险的,应该先用别的活物去试一试,如果真的激发了什么可怕的防御手段,邱向阳估计想救他也来不及。   两人对着彼此相互反省起来。   反省了好一会儿,桂哥先开口止住了:“好了好了,我们先不反省了,向阳,你和我说说,我是不是不能过去?”   “嗯,只有我能穿越两边,除了我之外,就连一朵花都不能过去。”邱向阳突然想起了窗户对自己施予的隐身功能,也许隐身并不仅仅是隐身,而是一种更仔细的保护,就像是一层膜一样,把自己与这个位面隔离开来。   邱向阳突发奇想:“桂哥,你拿一把刀来。”   “刀?”桂哥瞪大了眼。   “嗯,我有个想法,想要验证一下。”邱向阳目光灼灼的说道,也许她真有一道护身符呢。   桂哥让鲁用拿来了小刀,小小的,削水果的那种小刀。   邱向阳拿着小刀,把刀尖对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心翼翼的戳下去,这把小刀的刀尖并不锋利,而是有些钝圆,只有刀刃是锋利的,所以邱向阳才敢用刀尖戳自己的手指头,她也不是想真的弄伤自己,而是想知道,在自己的手指头上有没有那一层保护膜,如果有的话,当刀尖戳到手指头的时候,应该会有一种阻隔感。   桂哥很紧张的看着,说实话,如果邱向阳是直接划一个口子,他反倒不会这么紧张,但是她就这么慢慢的戳,桂哥就觉得很紧张了。   “你还是不要试了吧。”桂哥轻轻的说道,就怕惊到邱向阳,让她把自己给真弄伤了。   邱向阳停下了刀尖,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阻隔感,但是她不死心,又拿刀刃对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再试一次。”邱向阳小心翼翼的将刀刃压在手指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还是因为拿刀拿太久了,手感不敏锐了,邱向阳这一压,力道就没掌握好,角度也对着太正了,一股尖锐的针刺感突然袭来,邱向阳的手指头就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桂哥赶紧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你看你看,真受伤了吧,快,快,用帕子压住血,我让人送药来。”桂哥转身就要喊鲁用。   “等下。”邱向阳喊住了桂哥,她把冒血的手指头递到桂哥的面前,“你看。”   桂哥一眼就看到了手指头上的血珠子:“看什么啊,快拿帕子压住啊。”   “不是,你再看。”邱向阳把手指头翻转过来,血珠子朝下,又用力在手指腹上压了压,血珠子更大了,受到引力的作用,血珠子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滴下来了。   桂哥忍不住瞪了邱向阳一眼:“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嫌血流的不够多啊?”   “不是啊,你再看看嘛。”邱向阳感觉到了那一层隐隐约约的阻隔感,她又在指腹上压了压,血珠子又大了,然后就滴下来了,但是,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血珠子与伤口之间有一条细细的血线,但是血珠子就是不掉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桂哥瞪着邱向阳的手指头,“血不落地?”   邱向阳感觉到了那层神奇的保护膜,它包裹住了她的手指头,还有她的血珠,然后,这一层保护膜开始发热,伤口处产生了一股挤压感。   在邱向阳和桂哥的盯视下,血珠在慢慢回流,血线在渐渐变粗,血被吸回了伤口处,然后,伤口平复了。   邱向阳把她的手指头放到桂哥的眼前:“你看,伤口愈合了。” 第60章 残次品   眼前这玄幻的一幕,让桂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睡梦中,自己该不会是已经睡着了,然后做了这一大通的梦吧?   但是这梦也太天马行空了吧,什么宇宙起源,什么星球世界,什么明明是蓝色水球却偏偏要叫地球的美丽星球,这些都是突破他想像力的东西啊,他是怎么梦出来的?   不过后面的鲜血倒流、伤口平复,倒像是戏法里的耍头,这段倒像是自己能梦出来的。   邱向阳推了推桂哥,她看他眼睛发直、眼神发呆,不会是受刺激过头了吧。   “桂哥,桂哥,醒醒。”邱向阳轻轻唤道,“你在想什么?吓到了?”   桂哥眼珠子动了动,看向邱向阳:“向阳,你掐我一把,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掐人啊,这没问题。   邱向阳很利索的就捏住桂哥上臂处的软肉,然后一提一揪。   “啊。”桂哥猛地一抖,把手臂救了出来,“你怎么掐的这么重啊。”   书房外的鲁用全身一抖,又趴在门上拍门了:“殿下,殿下,您可有事?要不要奴婢进来伺候啊?”   桂哥高声一喝:“不用。”   鲁用垮下肩,好委屈的继续在门外站岗。   书房里,邱向阳笑嘻嘻的应道:“不是你让我掐一把的嘛,不重点怎么叫掐,那叫挠痒痒。”   桂哥撇了邱向阳一眼,然后视线又落在她的手指头上:“你的手怎么这么快就愈合了?你们那的,呃,人,都是这样的?”桂哥如今知道邱向阳不是妖精了,就改口叫人。   “不是。”邱向阳摇头,“我们那边的人,和你们这边的人,差不多,我嘛,在我自己那边,也是个正常人,也是会受伤会流血的。”当然了,每月一次的大姨妈造访可是从来不会停断的,更不可能倒流回去,邱向阳在自己的位面可是正常的很。   “不过嘛,在你这边,我就有点不同了。”邱向阳回想之前在信息流中看到的位面平衡保护法。   基于位面平衡保护法,非交易器使用者不允许穿越位面,限定对象包括任何生物,生物的定义为可以进行新陈代谢和生殖繁衍的动物、植物、细菌、真菌、病毒等。   注意到生物的定义了吗?包含细菌、真菌、病毒等。   一个人,就是一个独立的生态系统,人身上寄生的螨虫、肠胃内部的菌群、生病时携带的病菌、皮肤病患者携带的真菌,这些都是生物,是与人共生的、难以完全脱离的生物。   只要邱向阳过来,她的身上就携带着可能会毁灭这个位面上大多数生物的致命生物,举个简单的例子,邱向阳在感冒的时候穿越过来,她的一个咳嗽,很可能就会喷发出无数的病菌,病菌在空气中传播,进入不知道多少人的呼吸道,这样的病菌,在邱向阳的位面是可以被治疗被杀死的,但是在桂哥的位面呢?   说不定就会是一场恐怖的瘟疫,数以万计的人会因此死去,就像中世纪时的黑死病。   再换一个例子,如果桂哥这边的位面有本土人可以适应并共生的虫子,比如螨虫,又或者是能够在体内和谐共生的菌群,比如益生菌,邱向阳沾染上了,并带回了自己的位面,也很可能引发可怕的后果,比如螨虫变异为食肉虫,比如益生菌变异为有害菌。   所以位面平衡保护法才会规定,不允许非交易器使用者的任何生物,穿越到别的位面,这就是为了保护位面的独立和安全。   那么交易器的使用者呢?   使用者穿越几个位面,身上携带的生物,以及在异位面沾染上的生物,又该怎么办呢?   于是交易器就给使用者罩上了一层保护膜,不让使用者把自身携带的生物沾染到异位面,也不让使用者沾染上异位面的生物,隔绝两边。   既然保护膜是为了保护两个位面的安全,那么邱向阳本身的血液,以及其它的**,比如淋巴液、组织液、唾液,都不应该滴落到异位面,因为万一邱向阳在受伤之前就已经生病了感染了呢?所以邱向阳受伤了血液会倒流,而伤口迅速愈合,应该就是为了避免异位面的生物进入邱向阳的伤口。   邱向阳陷入到了自己的分析中,愣愣的没有反应桂哥的问话。   桂哥推了推邱向阳:“哎,哎,醒醒,想什么呢?”   邱向阳回过神来:“哦,那个,我在想位面平衡保护法。”   “位面什么法?”桂哥一脑门的疑问。   邱向阳拉着桂哥坐下来,这事她得和桂哥好好解释一下:“我的家乡是一颗星球,你所在的地方也是一颗星球,每颗星球都是不一样的,再像也不可能完全一样,你同意吧?”   桂哥点头:“嗯,同意。”   “所以,每颗星球孕育出的生物都是各有不同的,虽然我的星球,和你的星球,有很多东西是一样的,比如人的长相,比如都有鸡鸭牛羊,但是在细微处,比如说,病菌和真菌,可能就不一样。”   “病菌?真菌?这两个是什么?”桂哥又有了新疑问。   邱向阳只能先暂停解说,先把病菌和真菌的概念给解释一遍。   “哦,明白了。”桂哥点头,“你继续说。”   “所以为了不让两个星球的病菌和真菌混淆,你这边的带到我那边,我那边的带到你这边,交易器,也就是我过来的窗户法器,就给我罩上了一层保护膜,把我隔绝开。”   “哦。”桂哥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观察邱向阳的上下左右,想看看有没有那么一层保护膜。   “所以我身上的任何一点东西,比如头发,比如血液,都不能流落在你这边,所以我受伤流血,血会倒流回去。”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的伤口能够迅速愈合,是为了不让我这边的病菌和真菌,进入到你的身体里?”桂哥一点即通,举一反三。   “是了,就是这样。”邱向阳觉得桂哥聪明真是太有好处了,她不用长篇大论的来解释。   “但是,”桂哥又有了新疑问,“你为什么能吃我这边的食物呢?你说了,所有东西上面都有可能存在看不见的病菌和真菌,那么你把我这边的食物吃进肚子里,不怕会把我这边的病菌和真菌,带到你那边去吗?”   邱向阳卡住了。   是啊,她为什么能吃桂哥这边的食物呢?   保护膜怎么没把她的嘴巴给堵住呢?   一股信息流再次冲入了邱向阳的脑中。   为了保护使用者在异位面的生存,位面交易中心允许使用者在异位面进行正常的新陈代谢的生理行为,交易器会给予使用者相应的保护。   为了保护位面交易的安全进行,请使用者务必通过交易器进行位面物资的传送,可通过穿越窗口或使用仓库功能,交易器会对每项位面物资进行扫描检验,并采取相应的安全处理,如果使用者没有通过交易器进行物品传送,偷渡携带的位面物资导致了另一位面的安全问题,位面交易中心会对使用者采取处罚,具体处罚依照情节严重来处理。   吸取完这一股信息流,邱向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哪,幸好为了刷交易值,自己都是能通过窗户就通过窗户传送,就是几次携带手机,也因为担心穿越时发生电子故障而特意收进了仓库里的,不然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闹出了安全大事,那自己就是整个世界的罪人了。   邱向阳先是大大的庆幸了一番,自己占小便宜的心思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而且自己也没想过什么偷渡的办法,所以才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穿越了这么久。   不过真有使用者会选择避开交易器偷渡位面物品吗?   这有什么好处吗?   用随身仓库不是很好用吗?虽然比较费交易值。   邱向阳摇摇头,不去想了,在庆幸之后,她又开始狠狠地恼上了交易器。   什么破交易器啊,这么不好用,连个使用说明都没有,契约合同也没有,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就绑定使用者,然后随随便便的就让使用者穿越位面,什么事前提醒都没有做到,这样的交易器很坑啊。   好歹是个交易器啊,虽然是初级的。   等等,邱向阳正在飞奔的思绪猛然一顿。   难道就因为是初级交易器才会这么坑吗?   但也不应该啊,没有事前提醒,使用者万一意外犯了什么错,位面交易中心就是事后补救也来不及了啊。   难道这个初级交易器是残次品?   邱向阳心里一凉。   呃,有可能,因为是残次品,所以才这么坑,不仅绑定使用者的过程是糊里糊涂的,就连注意提醒都要遇到后才会触发。   邱向阳回想自己这十六年来的运气,在戴上幸运光环之前,她的运气一向是偏低的啊,所以拣到一个残次品,这才是符合她正常运气的存在啊,不过这也是十六年低运气的一次爆发了,不然她根本不可能拣到位面交易器这样的神器,虽然是初级的,虽然是残次品。   邱向阳对交易器的怨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它是个残次品,它也不想犯错的。   唉,算了,以后小心点用吧。   “你怎么又发呆了?在想什么?”桂哥没想到邱向阳说着说着,竟然又发起了呆,他的问题她还没回答呢,她为什么可以吃他这边的食物?   邱向阳回过神来:“哦,我在想你的问题啊,刚才我与那个帮助我穿梭的神奇法器沟通了一下,它说为了保证我的生存,我是可以吃喝这边的食物的,它会给我保护。”   “这样我就放心了。”桂哥真的是松了一口气,就怕因为他的过错,害得邱向阳生病。   邱向阳开心的笑了,她看得出桂哥对她的担心:“放心吧,我现在好着呢。”   桂哥看着她的样子,也跟着轻松的笑了起来。 第61章 生意找上门   本来邱向阳只是想找桂哥商量一下跑步训练的事的,他练兵这么久,训练的经验绝对比她丰富的多,结果被桂哥一带歪,就歪到十万八千里去了,等到邱向阳睡了一觉回过神来,好么,这两天的长跑训练都忘记了。   校园运动会就在一个月后,再不练就来不及了,赛前一周才开始练的话,只是消耗自己的体力,达不到训练的目的,一想到时间紧迫,邱向阳赶紧就起床去操场跑步了。   呼哧呼哧的跑完了两圈,800米跑下来,邱向阳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体力真的弱了很多啊。   唉,要努力啊。   邱向阳抹了一把汗,慢腾腾的往食堂走,先去打发了一份豆浆和红糖馒头,然后再回宿舍洗脸擦身换衣服,跑出了一身的汗,肯定是要换一下衣服的。   邱向阳打理好自己,又吃了早饭,时间还来得及,邱向阳又不紧不慢的去了教室。   刚坐到位置上,方珊珊刚要招呼邱向阳说什么,邱向阳的手机就响了,是张先生的来电。   “喂,你好。”邱向阳接起电话。   “邱小姐您好啊,我是小张啊。”张先生很客气的说道。   “张先生您好。”   “打扰邱小姐了,这么早就给您打电话,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张先生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好意思,不仅仅是客套,而且感觉他还挺疲累的。   “没事,我也快上课了,我现在已经在教室里了,不算太早。”   “啊,怪我,我都忘了邱小姐还是个学生了,我这电话实在是打的不凑巧,没影响到您上课吧?”   邱向阳不耐烦继续客套下去,再过七分钟就要上课了:“现在还不影响,不过我只有七分钟的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所以有话快说吧。   张先生赶紧加快了语速:“好的好的,是这样的,我是想问下邱小姐,您或您朋友手上,是否有鱼形的老物件?如果有的话,是否愿意出售?”   “鱼形?是水中游的鱼吗?”邱向阳怕听错,问的仔细。   “是,是,最好是鲤鱼,不过如果没有鲤鱼的话,其它鱼也可以,像是小金鱼也可以,请问邱小姐您手上有吗?”   邱向阳回想了一下之前在桂哥那边看到过的几大架子东西:“呃,好像有几个,不过我不确定,我放学后回去找找。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是要文玩还是摆件,还是字画?”   “最好是文玩或摆件,不要字画和瓷器。”张先生又补充一句,“邱小姐找到后,可以先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直接发彩信吧,我先给邱小姐充一百话费。”   现在的手机网络还是2g,传送速度很慢,而且网络不稳定,用q.q和流量传送图片的话,有时对方会接收不到,或者接收到了却打不开,用彩信的话就快很多,只是一条要五毛钱,所以张先生打算直接给邱向阳充话费,除了速度快这个原因外,还有一点,一般人收了钱之后,办事都会更积极一些。   “可以,不过我可能要到晚上才能给你回,你可以等吗?”午休时间并不长,找东西也是需要时间的,邱向阳想多留点时间出来。   “中午不可以吗?”张先生好似很急。   邱向阳犹豫了一下,桂哥身边的侍人那么多,找起来应该会快很多吧?   张先生感觉到了邱向阳的犹豫,赶紧抓住机会:“拜托拜托,邱小姐,这事对我来说很重要,请千万帮帮忙。”   “我尽量吧,因为我中午休息的时间并不长,回去还要时间,如果我找到的话,中午就发照片给你,如果没有找到,那就要等我下午放学再找了。”邱向阳只能这么保证。   “好好好,谢谢邱小姐了。”张先生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四分钟了,“上课时间也快到了,那我就不打扰邱小姐了,邱小姐再见啊。”   “嗯,拜拜。”邱向阳挂了电话。   方珊珊凑了过来:“怎么了?谁的电话?打这么久。”   “是网店的顾客,他要一个东西,很急,让我帮忙找找。”邱向阳耸了耸肩,“可是我要上课没时间,只能和他说中午休息时去找找,如果没找到,那就晚上再说了。”   “哦。”方珊珊也不再问了,她趁着上课铃声还没响,赶紧和邱向阳说她刚才要说的事,“这次运动会,我们班几个女生商量说要跳健美操,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吧。”邱向阳没意见,她一直是随大流的,大家决定要怎么做,她就跟着怎么做。   这时候邱向阳的手机响了,是话费充值短信,张先生充值的一百块已经到账了。   方珊珊还要再说女生们商量出的另外两个方案,让邱向阳选择一下,上课铃响了,两人赶紧坐好,准备上课了。   b市,张先生充好话费,截屏做好记录,继续拔打下一个卖宝者的电话,他的面前是一叠打印好的卖宝者联系资料,这些都是经过他的手,与公司交易过藏品买卖的普通人,邱向阳只是其中一个。   除了张先生之外,公司的每一个业务经理,此时面前都有一叠卖宝者联系资料,他们都在打电话。   其实他们已经打了两天的电话了,之前他们打的都是与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小收藏市场或典当行,行业内的都打完了,他们才开始找普通人,大网撒完了,小网也得撒,这样才不会有漏网之鱼。   之所以会如此忙碌如此尽心,自然是因为有大顾客大单子。   自从收藏市场走旺之后,风水市场也跟着走旺了,很多大收藏公司开始兼做风水物品的交易,张先生所在的四海信德公司也是如此,虽说风水物品并不一定就是要古董,两者的评判条件其实相差挺多的,但是,买方市场就是偏爱古董啊,就是喜欢拿古董当作风水物品来用啊,就像之前赵总摆风水阵,找的就是古董中符合风水条件的物件啊,所以收藏公司兼做风水物品交易,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一次也一样,也是有顾客需要买风水物品,开价很高,一百万,要的是鱼形物件,取鱼跃龙门之意,顾客还有一个要求,要求鱼形物件要材质坚硬,金石玉木都可以,就是不要字画和瓷器。   其实一百万买一个古董,一点儿也不稀奇,太常见了,但是,顾客要的是风水物品,不是单纯的古董,其中可操作的余地就太多了,风水物品虽然也要看年份,但是对材质和寓意的要求更高,而且对制作者的要求非常低,如果运气好,完全可以拿一个几万块的古董,卖成一百万的风水物品。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有好的玉材石材,当代的中级雕刻师,雕出来的工艺品,只要符合顾客的风水主题,就完全可以当作上品的风水物品来卖,风水物品并不是古董,一定要名留青史的雕刻大匠才卖得出价。   因为其中的利润非常可观,所以四海信德的老总一收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让手下的业务经理们去寻找合适的鱼形物件,于是也就有了上面那一大早就狂打电话的一幕,商场如战场,分秒必争,如果他们电话打的慢了,让潜在的目标物进入了别家收藏公司,那就亏大了。   邱向阳认真的听完了四节课,待到放学铃声响后,邱向阳顾不上去食堂吃饭,先回宿舍拿了小窗户,然后就去网吧开了一间包间,联通了桂哥那边。   桂哥这时候正在去东宫私邸的路上,自从建起了辅兵营,桂哥就是上午赶早入宫,接受阁老和翰林讲官的授课,然后午膳之后就离宫去私邸,下午操练兵卒,夜间则大多留在私邸宿夜,有事时方回东宫宿夜。   桂哥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马,不分日夜,不分晴雨,这也是他给自己布置的训练项目,他日后是要领兵打仗的,不早点让这副小身子练得壮实点,马术练得熟练点,以后怎么打仗?   邱向阳一看桂哥正在骑马,便没有过去了,而是直接对着窗户说话,桂哥是可以听到的。   “桂哥,你回私邸后,让人去找一找仓库中有没有鱼形的物件,不管是文玩还是普通摆件,都可以,不过不要字画和瓷器。”邱向阳轻声说道,“你听到了就敲一敲。”   桂哥的右手轻轻点了点左手手背。   “好了,你尽快找,我半个时辰后再来问你。”邱向阳边说边登上淘淘网后台,今天又有四十多个订单。   邱向阳拿起笔,填写起快递单来。   桂哥加快了骑行的速度,骑队在官道上驰骋。   桂哥到了私邸,让今日当班的柯全指派几个侍人去三号仓,找一找有没有鱼形的物件,不拘是哪样,只要不是字画和瓷器,都找出来。   柯全马上领命而去,点了几个徒子徒孙,让他们赶紧去找,找的仔细些,千万别遗漏了。   徒子徒孙们赶紧领了号牌去了三号仓,仔仔细细的找了起来,不仅把之前从张家别院缴获来的战利品都搬出来找了一遍,就连箱子里的砚台都给打开找了,因为鱼形还是挺常见的制式,也有砚台是制成鱼形的。   这边邱向阳在填写快递单,那边侍人们在三号仓里搜索鱼形物件,等到邱向阳填写完,差不多就是一个小时,邱向阳再次联通了桂哥。   “桂哥,找到了吗?”邱向阳问道。   桂哥正在看巡检司今日刚刚报来的常河杏庄王家灭门案的一应资料,桌子上铺满了各种文档和折子,闻言他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抬步去了三号仓。   “找的怎么样了?”桂哥进了三号仓,就看到当中的大桌案上摆着几件东西,“就是这些了?”   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一位侍人应声答话:“回禀殿下,暂时就是找到这些,不过仓库里还有一些箱子未曾打开,或许还有一些合适的。”   桂哥走到大桌案前扫了一眼,一共有七件鱼形物件:“嗯,你们继续去找。”   侍人们分散开来,继续去找,桂哥见身边没人了,不动声色的敲了敲左手手背:“向阳,在吗?要不要过来看看?”   邱向阳一直关注着桂哥这边,闻言就穿了过来,她掏出手机:“我先拍几张照片,让对方看看要哪个。对了,等下要是还有找到鱼形的物件,你晚上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再过来拍照。”   桂哥轻轻的嗯了一声。   邱向阳拍完照片就穿回去了,午休时间剩不多了,她要赶回去上课了。   穿回来后,邱向阳在学校旁边的沙县小吃草草吃了午饭,然后直接去了教室,在教室里把照片编辑了一下,给张先生发了彩信过去,因为彩信的容量有限,一张照片就是一条彩信,七件鱼形物件最起码是十四张照片,十四条彩信,刷刷刷,7块钱就这么发没了。   发完了彩信,上课时间也快到了,邱向阳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抽屉里。   因为邱向阳特殊的家庭背景,她家里没人,有事都是直接找她,所以老师们特别允许她在课上开手机,邱向阳为了不吵到同学们,都会自觉的把手机调成静音,尤其是在去年发生了在课堂上接到粮油站的送货电话的意外后,邱向阳更是小心注意,不让自己再出这种小疏漏。   邱向阳调成静音后,就专心听课了,另一头,张先生接到了邱向阳的彩信,从中发现有两件鱼形物件挺符合顾客的要求,就拿着手机去了老总的办公室。   老总也正在打电话,他也要通过他的人脉关系网去搜索合适的鱼形物件,不可能只等着手下人去找。   老总看到张先生进来了,朝他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继续和电话那头的朋友聊天说事。   等了两分钟,老总放下电话后掏了掏耳朵,又捏了捏了发红的耳廓,开口问道:“老张啊,找到合适的物件了?”   张先生将手机递了过去:“您看看这几张照片,合不合适?”   老总接过一看,上下浏览了一下,眼睛就盯着其中的一个物件了,那是一枚双鱼玉佩,可分可合。   “这双鱼佩不错,玉质好,雕工也好。”老总点点头。 第62章 桂哥的请托   见老总认同了自己找来的鱼形物件,张先生心里也是得意的。   “双鱼佩我也觉得好,还有一个鱼形砚滴我也觉得不错,虽然材质不是玉,而是石,但看照片上的光泽度,应该也是好石质,说不定还是什么名石。”张先生点着照片说道。   老总细细的看了几眼:“嗯,是不错。这样吧,让对方多拍几张照片过来,细节也要拍,就说我们要估估价,让对方一定要拍高清的照片过来。”   “成,我和对方说。”张先生想了想,又问,“要是对方愿意卖,我是先拖着,还是直接买下来?”   “能拖就拖,要是对方实在急,”老总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你就让对方拿着物件来b市,先鉴定一下,鉴定是真品了,我们再买。”   这话里头的意思,其实还是拖,因为很多人来b市都是要找时间的,因为各人都有各人的事,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来了b市后还要做鉴定,鉴定也是要时间的,说不定还不等鉴定书出来,方总那边就已经决定好了要别的了,到时候物件就算是真的,是买还是不买,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而且就是要买下来,他们也不用为了赶时间,主动把价格往上抬了。   在商言商,老总的这番想法也没错,做生意的人,哪个都是精打细算的,不是谁家都有一座金山,可以随便挥霍的。   “行,我这就出去给对方打电话去。”张先生拿过手机就出去了。   张先生拔通邱向阳的电话,响了半天,那边就是没接起来,张先生不死心,又拔了两通,邱向阳就是没接。   张先生心里急得有点冒火,挂了电话,眼睛扫到屏幕右上方的时间,4点02分。   张先生猛拍了一下额头,他都忙傻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还没放学呢,他打什么电话啊。   在这件事记在台历上,张先生继续给别的卖宝人打去电话,他还有二三十个电话没有打呢,说不定别人手上有更好的呢,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时间滴答滴答的往后跑,张先生每打一通电话,眼睛就扫一遍时间,直等到5点半了,绝对放学了,张先生这才拿起电话打给邱向阳,这一回响两声就接起来了。   “喂,张先生,你好。”邱向阳接起电话。   张先生马上展开笑脸:“哎,邱小姐,您好您好,又打扰您了,请问您今天中午拍的,一个双鱼玉佩,一个鱼形砚滴,是否有打算出售啊?”   邱向阳回想了一下,她上了一下午的课,脑子里塞的满满的都是知识点,中午拍的几个物件,印象都有点模糊了。   “双鱼玉佩?鱼形砚滴?”邱向阳想了又想,“哦,想起来了,怎么,你对这两件物件有收购兴趣?”   张先生笑了几声:“是,是有收购兴趣,不知邱小姐是否愿意割爱?”   邱向阳眨了眨眼:“既然拿出来了,就是愿意出售的,但是这两件东西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所以最好你们能先估估价,我再和我朋友说,看看他愿不愿意卖给你们。”   “估价的话,最好邱小姐能让您朋友先拍一些高清照片,然后传过来,让我们公司的评估部门看一看,不然仅凭之前的那几张照片,像素太低,实在不好估价啊。”张先生说道。   邱向阳能理解,因为她用的是老人机,像素的确不高,只有200万像素,不像是苹果手机和数码相机,可以拍出十分清晰的照片。   “行吧,我明天找人拍下照片,然后发邮件给你,你的邮箱就是你名片上的那个,对吧?”邱向阳手里有张先生的名片。   “是是,就是那个,麻烦邱小姐了,多谢理解。”张先生连连道谢。   挂了电话后,邱向阳继续吃饭,接电话之前她正在吃晚饭呢。   晚自习后,邱向阳又去操场上跑了一遍800米,出了一身的汗,这才慢腾腾的往宿舍走。   洗澡、洗衣服、做习题、背单词,一直到了晚上12点,关灯拉闸,邱向阳才有时间穿去桂哥那边。   自从上了高二,高二宿舍就是晚上12点统一关灯拉闸,比高一时多了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桂哥还没有睡,虽然已经夜半子时了,但是桂哥已经习惯了与邱向阳说过话之后才会去安寝,所以邱向阳没联系他,他是不会睡的。   邱向阳穿了过来:“嘿,桂哥,鱼形物件不用再找了,中午找出来的那几个物件,其中有两个被对方给看中了。”   桂哥微微挑眉:“哦,那行,我本来还想和你说又找出来了四个,看来是不必了。”   “既然对方已经看中了,就不用再给对方看别的物件了,免得他们觉得我这边东西太多,盯上我,好在我们现在暂时不缺钱了,以后有需要了,再出手一两件就好了。”邱向阳笑着说道。   自从网店有了固定的下线批发渠道后,邱向阳的账户上就不缺钱了,桂哥只是要米粮和药品,价格并不高,以每月的网店收入,足够支付了。   桂哥点点头:“行,那就先在我这边存着吧。”   如果是放在以前,桂哥肯定是不会说放着存着的话,因为他拿到战利品之后马上就会转手卖掉,但是现在邱向阳把这些“次等货”卖出了高价,桂哥就舍不得浪费了,卖给当铺又卖不了多少钱,米都买不了几吨,还不如拿到邱向阳那边的世界卖,卖出去一件,换回来的米都可以塞满一整个仓库了。   “对方看中了双鱼玉佩和鱼形砚滴,就是这两个。”邱向阳把手机中的存照翻出来,指给桂哥看,“明天中午我过来拿,对方要高清的照片,我还得找人去拍。”   “嗯,行。”桂哥点点头。   邱向阳说完事情,转身就想回去,桂哥赶紧喊住了她。   “等等,我还有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邱向阳停下了脚步。   “尚检司(类似于公安部)今日送来了常河杏庄王家灭门案的卷宗,这件灭门案是我请旨请来的大案,是我领的第一份差使,所以这件案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桂哥说的有些犹豫,好像有什么话藏着不知该不该说。   “哦,你是说你以后没有什么空闲,让我不用过来了吗?”邱向阳心情一落。   “不是不是。”桂哥赶紧解释,怕不及时解释就让邱向阳想歪了,以为他嫌弃她碍事,“我是想说,你有空时,能不能过来帮帮我?”   “帮你?我?”邱向阳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可什么都不懂。”   “并不需要你懂什么,你不是说你运气好吗?”桂哥快言快语的解释,“我就是想沾沾你的好运气,好快些从这堆卷宗中找出我需要的线索。”   桂哥指了指桌案上的几大撂卷宗:“这些只是此案的一部份卷宗,还有很多还在尚检司里,要看完这些卷宗,还要从中整理出可疑之处,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就是想沾沾你的运气,讨讨巧。”   虽然邱向阳并没有和桂哥提过她的幸运光环,但是她自从戴上幸运光环后,就一直在走好运,她也总说自己运气好,所以桂哥就把这事记住了,气运之说,古人本就比现代人更加相信并且看重,更何况桂哥还是重生回来的,就更加看重了,所以才想沾沾邱向阳的好运,好让自己的这件差使办的顺利一些。   邱向阳心情由阴转晴,笑的十分开心:“好啊,那我从明天起,有空就来帮你看看卷宗。”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邱向阳上午穿过来拿了双鱼玉佩和鱼形砚滴,就蹬着自行车去了照相馆拍高清照片。   拍完照片后,邱向阳直接就用照相馆的电脑发邮件,她与老板也是老熟人了,用用电脑完全没问题,老板还顺便请教她如何发送邮件呢。   发完邮件后,邱向阳又给张先生发去了条短信,通知他照片已发,请他注意查收,然后就回转学校,但也没直接回校,而是去了学校旁边的网吧,开了一间小包间。   “哎,我说你最近也经常开包间了,不如办个包间包月呗。”收银小妹给邱向阳开了包间,顺口和她提了一嘴,“包月能便宜不少,也就比普通机位贵一点点,但是只有你一人,比在外面自在舒服多了。”   邱向阳想了想,觉得包月也可以,最起码不会老有人往她的屏幕上看:“行吧,那帮我办一个吧。”   收银小妹利落的给邱向阳办了一张包间包月卡,其实就是一张手写卡:“今天就可以用了,开机后直接输入上面的号码就行。”   “好,谢谢啦。”邱向阳递过包月费,拿着卡进了包间。   开机登录,邱向阳先把今日的快递单给填写完,这一写就写了四十分钟,然后再穿去了桂哥那边。   昨日尚检司的卷宗已经送过来了,这就意味这件案子正式进入审理的阶段,桂哥昨晚就入宫向嘉和帝请了暂停读书的旨意,他要专心处理他的第一份差使,嘉和帝同意了,所以从今日起,桂哥可以安心留在私邸里,不必再入宫读书了,邱向阳也不必一定要等到中午才能过来了。   邱向阳一过来,桂哥就给她搬来了三撂卷宗。   “这些是我昨日已经看过的,你再帮我看一下,如果有什么疑问的,你先留着,等我看完了那边那些再来问我。”   邱向阳闻言朝桂哥的大书桌看了一眼,上面是好几撂的卷宗,看来有的看了。   邱向阳拿出手机,时间是上午10点20分。   “唉,我只能帮你看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要回去做我自己的功课了。”邱向阳今天还没有动过笔呢,还有一大堆的作业等着她临幸呢,泪目。   桂哥有些小失望,只有半个时辰,够看几个卷宗啊,他是了解邱向阳的文言水平的,那叫一个稀松低差啊,连断句都不怎么准确。   果然,邱向阳刚翻开第一个卷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言文就让她眼疼头疼了,因为上面竟然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只凭每个字中间的间隔有多大,挤的就是一句,间隔大一点的就是两句。   桂哥看到了邱向阳为难的神情和求救的小眼神,捂脸长叹,只能朝邱向阳招了招手,让她过来,他来亲自为她断句兼翻译。   真是心塞啊,凭白增加工作量啊。 第63章 张先生赶来   一个小时的时间,够看几个卷宗?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得先看看卷宗的人是谁,如果是桂哥,他一个小时能看八份卷宗,如果是邱向阳,她在桂哥的翻译帮助下也只能看完三份卷宗。   不是她不结力,实在是难度大。   大燕的卷宗用语,就和中国的法律用语一样,拗口艰深,一不留神可能就看花眼了,然后就会犯错误,所以不是专门搞法律的,看起来就会很吃力,其实就是把中国的资深律师扔到大燕也一样,同样的案子,引用的是不同的法律条文,要理清楚这些法理之中的逻辑,非先背熟法律条文不可为。   邱向阳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虽然聪明,但到底不是天才,只能在桂哥的帮助下,一点儿一点儿的啃。   啃了一个小时,邱向阳才啃完三份卷宗,她累,桂哥也累,邱向阳看时间已经走到11点22分了,赶紧和桂哥说了一声,穿了回来。   好在现在是包月了,网吧的包月是按一个月的小时总数来计费的,一个月100小时,邱向阳不用心疼超时,她根本花不完这100小时。   邱向阳被迫塞了一脑袋的文言文卷宗用语,比连续上七节课都痛苦,邱向阳捧着头出了网吧,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邱向阳才稍稍感觉好受了一点。   看卷宗这活,真不是她一个普通学生可以干的,太费脑子了。   邱向阳此时心里只记挂着吃饭、做作业、帮桂哥看卷宗,在进网吧之前还想着的双鱼玉佩和鱼形砚滴,现在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所以她压根就没想到去问问张先生,他收没收到高清照片,价格又能估多少。   但是邱向阳这边忘了,张先生,也就是张辉,他那边却没敢忘啊,他一收到照片,立马就转发给了老总,然后老总又转发给了方总,方总又让人把照片放大打印出来,送到大师那边看样子。   风水物品的鉴定用的就不是古董的那一套,能不能用,合不合用,全看风水大师的选择,如果合用,现代的工艺品一样可以拿来用,只是风水上还讲究承载气运一说,所以在有选择的时候,风水物品还是更倾向于历史悠久的老物件,因为能够历经战火仍然完好无损的老物件,本身就是气运的宠儿。   方总请来的风水大师姓齐,是业界有名的大风水师,不过这个有名也就是这十年间的事,再早之前提风水,那是要被抓起来吃牢饭的,宣传迷信,这可是重罪,只有在施行了新的刑法和治安条例之后,风水师和算命师才不再是高危行业,才能半公开的进行营业,在这之后,本事好的或者运气好的,就越走越高,成为受人敬仰的大师,本事不济或者霉运当头的,就是街边摆摊糊弄人的骗子。   齐大师是个有真本事的风水师,起码他承接下来的生意,都能达到雇主的要求,比如升官,比如发财,比如避祸,而且齐大师也是一个诚实的风水师,如果对方的要求他做不到,他只会据实相告,说出对方的问题在哪里,他无法做到的困难又是哪些,然后会客气的请对方另寻高明。   一个有真本事,又有良心的风水师,自然非常受追捧,薪资也非常高,可以说,齐大师帮方总改风水所收的费用,比方总挂出的一百万风水物品悬红,还要高非常非常多。   方总的助理给齐大师送来了双鱼玉佩和鱼形砚滴的高清放大照片,一张照片就是一张小海报那么大,齐大师拿过照片,手掌在照片上轻轻摩挲,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这个。”齐大师指着双鱼玉佩,“这个双鱼佩可以当鱼符来用。”   鱼符,唐代官员使用的鱼形符契,为唐高祖李渊所创。   鱼符,官员所用,表示身份和权力,而方总所求,正是他大儿子的官途晋升,两者非常相合。   方总已经快六十了,他的大儿子也三十多了,因为学历高,是研究生,加上家里有钱,可以支持他的工作,所以仕途走的比一般的公务员要顺畅的多,但是前段时间上级领导找他谈话,言下之意是想把他调到开发新区,说是开发新区,但是这个新区开发了好几年,一直不成气候,所以方总就想帮儿子摆摆风水阵,不说换一个好岗位吧,最起码在新区的工作能够顺顺利利,并且做出好成绩,几年后能够再晋一级。   齐大师接下了方总的这个单子,按着方总和他儿子的生辰八字,做了一番设计,先让方总买一座临湖的别墅,然后在院子里挖一块池塘,与大湖近相呼应,挖好池塘后,还要在池底埋下一个风水镇物,因是要布鱼化龙阵,鱼形最好,所以才要鱼形的材质坚硬的老物件。   这一个星期以来,齐大师看了有二三十个鱼形物件了,但是今天看的这个双鱼佩最合乎他的心意,有形,有气,只要再稍稍加工下,把佩改为符,再把鱼符上面的气调理的更加凝结一些,便可以用了。   这枚双鱼佩,并不是常见的平面环佩型,而是更古以前的形制,是立体的鱼形,两条鱼可分可合,头尾曲线相合,有些太极阴阳鱼的意思。   因着这样的立体鱼形,所以改成鱼符十分好改,只要找个玉雕师傅,把两条鱼改成齐大师想要的样子,便可以了。   齐大师选好了目标物,方总的助理当场就给方总打去了电话,通知了方总这个好消息。   可不是好消息么,早点动工,早点起运,不然一直拖着,万一影响了方大少的仕途运势,那不是大事么。   方总一听到这个好消息,立马就给四海信德的老总打去电话,他就要这个双鱼佩了,马上就要,越快越好。   老总一边和方总打着保证,一边快步走到张辉的位置前,拿笔在桌上的便笺纸上写下“双鱼佩”三个字。   张辉心领会神,马上点头。   老总终于挂了电话:“老张啊,方总看中双鱼佩了,要的很急,越快越好,你马上就订最快的航班过去拿货,一定要保证把货拿到手,千万别让别家拿走了。”   这种事没有秘密,方总一旦定下目标物,肯定就会和别家说不要再找了,别家一问,是什么货啊,是哪家供的啊,方总肯定不会守口如瓶,多多少少都会透露一点,b市的收藏市场才多大啊,做得大的收藏公司才几家啊,几家公司互相问一问,不就问出来了么。   商场如战场,一天没有把双鱼佩拿到手,就一天不能安心,做收藏的都是老油条,很多事根本瞒不住,今天方总刚刚定下目标物,他这边就有业务经理要出差,一查航班,立马就暴露行踪了,对方要是派人跟了过去,坐同一家航班,再一路尾随,跟到了双鱼佩持有人的面前,死不要脸的要抬价要抢单,那怎么办?   抢吧,价开得太高,肉疼。   不抢吧,那更不可能,不说生意没了,单是这脸面就没了,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讲信誉,方总向他定了货,他满口保证,最后却交不上货,反而由别家交上了货,那以后公司的信誉还要不要了?他的业界口碑还要不要了?   所以,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争分夺秒拿到货。   老总想了想,又觉得订机票不保险,太容易查出来了,搞收藏的,哪个没有七门八派的关系网,不能冒险。   “不行,老张,你还是坐动车去吧,到最近的站点,租一辆车,开车过去,租车费和油钱,回来给你报销。”   现在动车还不是实名制,有票就能上,查不出来。   张辉也觉得这么办保险点,抢单这种事,又不是什么稀罕事,虽然收藏界抢单抢的不如别的行业那么凶,更讲究一点老情面,但是万一呢,大公司顾着脸面不好抢单,但是小公司为了生存,才不会顾及什么脸面,所以还是小心点的好。   张辉点点头:“行,我这就去订票。”张辉拿起了座机。   现在火车票还不能网络订票,要么去火车站窗口排队,要么去代、办点排队,要么就去找票务公司,买票挺麻烦的。   张辉打了票务公司的电话,价格不会贵,而且可以送票上门,且票到付款,只是要加收几十块的送票费。   打完电话,确认有b市直达a市的动车,不用另外租车开车了,张辉心情轻松了一些,转头问老总:“老总,我们出多少的价?”   老总在张辉打电话订票的时候,就用张辉的电脑打开了自己的邮箱,把双鱼佩的照片调了出来:“从照片上看,这双鱼佩保存的很好,品相上佳,而且玉质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具体的年代,也不知道是不是知名雕刻家雕的,啧,没有看到实物,也没有拿去鉴定过,这个价不好估啊。”   关于估价,张辉没有发言权,只能等老总拍板。   老总把高清照片转发给了几个相熟的玉器鉴定专家,又把照片打印出来,拿去公司的评估部门,他没把握估价,只能让这些专家来估价了。   票务公司很快就上门送票了,老总让张辉先去a市,他这边出了结果再给他电话。   张辉拿了票就往火车站赶,虽然有直达a市的动车,但是要坐十几个小时,张辉有的熬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a市,张辉出站就拦了一辆的士,报上了之前过去两次的商业街的名称,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1点多,还不到上课的时间,张辉就在车上给邱向阳打去电话,说要见面详谈。   邱向阳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双鱼佩和鱼形砚滴她早就收在随身仓库里了,没看到,就没想起来,等到张辉给她打来电话,邱向阳还有些懵,没反应过来。   见面详谈?她哪有时间啊! 第64章 双鱼佩交易   根本没时间,邱向阳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绝了张辉的见面请求,但是张辉哪里肯放弃啊,好话一筐一筐的往外倒,比脸皮的厚度和耐抗性,十个邱向阳绑一块都比不上一个久经考验的张辉啊,邱向阳最后还是只能妥协了,约了晚上六点在老地方,商业街的咖啡厅见面。   张辉顺利约到了邱向阳,这时候老总也给他打来了电话,双鱼佩定价在15万-20万之间,如果有别家公司介入抬价,最高抬到25万封峰,再高的话就属于恶意竞争了,到时候不必张辉压价,打个电话回来,老总亲自杀到对方公司,找对方老总好好聊一聊人生。   张辉吸取了上次谈价的经验,这次不敢再拍着胸脯向老总满口保证说以最低价拿下双鱼佩,不过达成任务是能肯定的,在他看来,能以15-20万的价格卖出双鱼佩,邱向阳肯定是会乐意的。   晚上五点五十分,邱向阳穿来了a市租房,然后去了咖啡厅,张辉早已经来了,和上次一样,也是点了一杯饮料一块小蛋糕,正等着邱向阳。   邱向阳没有多少时间,六点四十五就要开始晚自习了,她想速战速决。   把装着双鱼佩的盒子推到张辉的面前,邱向阳说道:“张先生,您先看看,实物与照片相符吧?”   张辉小心的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那块熟悉又陌生的双鱼佩,熟悉是因为他已经看过几十次双鱼佩的照片了,陌生是因为第一次看到实物,照片再真实,在看到实物时,心里的感受也会有所不同。   张辉拿起来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所有细节都与照片上面的相符:“是,就是这块双鱼佩。”   “嗯,既然相符了,那张先生愿意出价多少呢?”邱向阳提醒张辉,“我六点半就要回校准备晚自习了,时间比较紧,所以想快一点。”   张辉点头表示理解:“是是,学习任务重,我不会占用邱小姐太多时间的。这样,我也不说虚的了,12万,您看行不行?”   谈价都是从低价谈起来的,你来我往,你抬价我还价,先抛出低价,这样对方在加价的时候,也不会报太高,抬来还去的,最后定下来的价格,就可以落在买方的预估价里了。   邱向阳的脑中立即响起了尖锐急促的警报声。   邱向阳摇头:“不行。”   她也没说要多少,因为她不知道双鱼佩究竟价值多少,怕价格报低了吃大亏,所以还不如等着张辉主动加价。   在邱向阳明确的表示了不行后,她脑中的警报声小了一些,不像上次那般,响得让她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似乎她的表态符合了交易原则,取悦了交易器,又或者幸运光环?   “那邱小姐打算要多少?”张辉也不想吃亏,所以也想让邱向阳主动报价。   邱向阳交易过两次古董,也算有点经验了,而且她现在不缺钱,这笔交易成不成功都无所谓,所以她这一次并不像前两次那般在意和患得患失,她挺光棍的摇头道:“我还没想好,这样吧,我回去再考虑两天,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   考虑两天?   两天的变数太大了,谁知道会不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张辉不敢冒这个险。   张辉笑的和气:“哎呀,邱小姐不要着急嘛,您心里想卖多少就报多少嘛,价格可以慢慢谈,这笔交易我们公司是很有诚意的,绝对不会让邱小姐吃亏的。”   邱向阳还是摇头:“不行,我没有时间,我还要赶着上晚自习呢,晚自习也是要上课的,迟到了可不行。”上了高二后,不管是快班还是慢班,晚自习都要上课,只是快班上两节,慢班上一节,上完之后才是真正的自习。   张辉对这个高中女生实在是无奈了,真的是,以后真不能和高中生谈生意,人家的时间比上市公司的老总都要紧凑,分分钟就是没时间,下次再聊,想要正常的谈生意谈价格都没办法做到,非得一步到位。   “行行行,那我加价,加到15万,行不行?”张辉观察着邱向阳的表情。   邱向阳脑中的警报声没撤,所以她还是摇头:“不行,你就直接说吧,你的诚意价是多少?”邱向阳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十五分了。   张辉也跟着看向了自己腕上的表,六点十五分,只剩十五分钟了。   我靠,时间怎么走的这么快。   张辉赶紧加价:“再加五万,二十万。”   邱向阳脑中的警报声一下变得微弱了,看来这回张辉报的价是挺诚意的了。   邱向阳拿起手机,又拿起双鱼佩,然后起身:“张先生,你稍等一下,我去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张辉点头:“好的好的。”   邱向阳走到咖啡厅外,装模作样的打电话,然后把手机贴在耳朵上,掩饰她自言自语的行为。   咖啡厅朝街面的一侧全是大玻璃,张辉坐在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邱向阳的一举一动。   邱向阳不知道该要多少价才能让脑中的警报声停止,她只能尝试着与脑中的警报声沟通:“二十一,行不行?”   警报声没变化。   “二十二?”   没变化。   邱向阳一直报到了二十五万,警报声才总算停止了。   好了,她明白了,要二十五万。   邱向阳回来了,她朝张辉说:“张先生,我和我朋友说过了,他说要二十五万才可以。”   又一次压到了最高线,张辉心里一个咯噔。   一次可以算是意外,但是两次呢?   难道他的表现泄露了他的底价?   难道邱向阳的背后有个谈价高手?   会不会那人也来了,只是坐在别的位置观察他?   张辉想要观察一下四周,找出那个谈价高手,但是邱向阳没时间,见张辉不应声,她的脸上就带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张辉心头一紧,顾不上观察和深思,他首先得把双鱼佩拿到手才行。   “邱小姐,二十五万太高了,实在太高了,我再加两万,二十二万,行不行?邱小姐,我真的是很有诚意的,这个价格真的是高价了,不信的话,您可以拿着它去b市的其它收藏公司问问,看看他们能不能开出这样的高价。”   邱向阳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二十五分了,她还得回租房穿回去呢,走路也要时间的,没时间再拖了。   “行吧行吧,那就二十二万。”邱向阳快刀斩乱麻,说来也怪,在邱向阳同意之后,她脑中的警报声并没有再次响起,看来警报声只是起一个提醒作用,如果她真的要卖,警报声也不会一直响着。   张辉笑了:“谢谢邱小姐,谢谢邱小姐,不过,邱小姐,因为这枚双鱼佩还没有经过专家和仪器的鉴定,不是信不过邱小姐哈,而是该走的鉴定程序还是得走的。”   张辉怕邱向阳生气,赶紧赔笑并加快了语速:“所以我想和邱小姐商量一下,能不能先打一半的款项到邱小姐您的账户中,剩下的一半,等鉴定书出来了,我再一块打过来?”   也就是说,以前是先打七成的,现在只能先打五万了。   邱向阳心里有点小不爽,但是想到张辉说的也没错,前面两次她都是先让节目组的鉴定专家鉴定过了,肯定是真品了,对方才肯买,这一次没有鉴定过,对方小心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对方也很有诚意,虽然没有鉴定过,但是对方相信她的信誉,相信她不会拿现代的东西来冒充古董,愿意先付上五成的款项,这样的做法,其实对对方来说,也能算得上是冒险了。   邱向阳点点头,同意了:“行吧,那就先打一半吧。”   张辉马上给公司打去电话,他已经事先和老总说过了,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谈成交易,所以老总特意让出纳留下来加班,专等着他的电话,电话一来就转账。   出纳的速度很快,张辉电话刚打过去,两分钟后,邱向阳的手机就接到了银行的短信通知,钱已经到账了。   邱向阳把双鱼佩推到了张辉的面前:“行了,多谢张先生的照顾了,我先走了,赶着去上课,拜拜。”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张辉向邱向阳挥手道别,目送她离开。   终于拿到了双鱼佩,张辉心情激动,他掏出手机就给票务公司打去电话,他要订票,订明天飞回b市的机票。   拿到了双鱼佩,他就不用再怕被发现行踪了,不用再熬十几个小时的动车了。   邱向阳一路小跑的跑回租房,然后再穿回网吧的小包间,下机,出来,再一路小跑回学校。   幸好她这几天都有在练800米,跑起来速度快,还不累,到教室的时候刚刚好六点四十分,没迟到。   邱向阳抹了一把汗,唉,下次再也不这么赶了,反正她也不缺钱了,干嘛这么拼啊。   班上的同学们早就已经到齐了,邱向阳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同桌方珊朝她挤眉弄眼:“你运气好,刚才洪老师已经来过了,还问起你,我就说你上厕所了,还好你赶得及,不然你挨训,我也得跟着挨训。”   邱向阳拍了拍方珊珊的肩膀:“好同桌,好同志,多谢了,晚上请你吃夜宵。”   方珊珊笑呵呵的应下了。   被方珊珊这么一说,邱向阳心有余悸,对今天这场交易有些后悔了,差点影响她上课啊。   嗯,以后就是要卖,也要等到放寒暑假了再卖,反正现在网店有固定的回流资金了,桂哥那边也没打战,光是回流资金就足够囤粮囤药了,也不必指望卖古董和文玩的钱。   而且自己现在已经是高二了,高二有会考,学习紧张,明年上高三,高考更紧张,对别人来说,高考可能决定不了未来,但是对自己来说,高考就是决定了她的未来,一考定终身啊,所以学习最重要,上好大学最重要,不能浪费时间和粮力在卖古董上面,而且卖多了也不好,太引人注意,万一有人打坏主意就糟糕了。   嗯,收手不卖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幸好张辉不知道,要是知道肯定要出一身的冷汗,还好他之前打电话的速度快,还好他之前与邱向阳合作的过程很顺利,给了邱向阳好印象,还好他脸皮够厚,赶来的速度又快,不然这一单就没他什么事了。   所以说,张辉也是好运气啊。 第65章 王家灭门案   在每天一个小时的大燕刑事卷宗的学习中,邱向阳的古言功底进步的非常快,刚开始她一个小时只能看三份卷宗,三天后,她可以看五份,一个星期后,她可以看七份了,虽然还是需要桂哥的翻译和解惑才能达到这个效率,但是邱向阳已经可以不需要桂哥逐字逐句的翻译了,而是能够基本独、立的看完卷宗。   看了一星期,又听桂哥讲了许多掩藏在卷宗之下的内情,邱向阳终于了解了常河府杏庄王家灭门案的来龙去脉了。   王家是杏庄的大地主,真正的家有良田千亩,而且王家的发家史很干净,没有什么借势欺压的黑底子,是真正的靠着祖祖辈辈的勤俭持家,以及旺盛的好运气,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只是嘛,人一有钱,加上背后又没有势力,就很容易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王家的运气走到了头,只能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王家以前虽然有钱,但是老老实实的缩在杏庄里,并不打人眼,而且杏庄在常河府的府域里,本身就属于边远穷地区,比杏庄富的地方多了去了,比王家富的人家也多了去了,有点地位有点势力的,都看不上王家,而能看上王家的都是小虾小蟹,王家又是杏庄的大姓,一个庄里,九成九都姓王,所以小虾小蟹根本就不敢去动王家,在乡村,宗族势力是非常强大的,很多时候甚至能够胜过官府。   所以王家平平安安的发展,平平安安的攒财,直到有一天,王家的财富终于进入了有地位有势力的人眼中,成为了引人垂涎的大肥肉,于是王家遭灾了。   张茂功,大燕首辅,他再如何没有能力,在大燕也是妥妥的第一臣,张家出了个张茂功,一跃成为了常河府最大的望族,但是宗族的财富并不会随着名望跟着一夕跳跃,还是需要慢慢积累。   宗族要添置财富,其实就是买地置产,买族田、买祭田、买宅院、买铺子,但是良田旺铺并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就算张家有首辅,也不可能从别家硬抢,张家只能一点儿一点儿的在常河府到处购田买铺。   绕着常河府买了一轮,买到杏庄了,王家的田地就进入了张家的眼中。   王家只是一个寻常地主,身后又没有势力,张家自然就想买王家的地,但是王家不干,还把前来买地的张家人给哄赶了出去。   负责买地的张家人正是张茂功的堂弟张茂名,其实是亲弟,只是幼时过继给了亲叔叔,因为与张茂功有着极亲近的亲缘关系,张茂名自觉势大,在王家这边吃了亏,就想狠狠的收拾一顿王家,让王家主动的把地让出来。   张茂名并不是一个鲁莽凶悍之人,吃了亏就要喊打喊杀的,相反,他是个聪明人,很懂得合理利用规则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对上王家,他是大意了,以为一抬出张家的名头来,王家就能主动的把地卖给他,结果就吃了亏,这次他真要把王家当作对手了,谋划起来自然就谨慎细密的多。   灭门的府尹,破门的县令,这并不是戏文里的一句玩笑话,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甚至都不要县令动手,单是衙门六房里的胥吏,都能让人破家灭门。   几天后,张茂名请了杏庄的治辖县牛坡县的典吏吃饭,一顿饭结束后,王家就收到了一份徭役派遣,担任牛坡县常丰仓的库子。   大燕的差役有两种,一是银差,二是力差。   银差,就是衙门中的衙役、捕快等,工资是摊派到百姓头上的,百姓给钱,由官府自行雇役。   而力差,则是门子、狱卒、铺兵、斗级、库子、仓夫这些差役,这些都是要百姓亲自充役的。   力差是相对固定的,一般是一年或两年一任,担任之后就要天天在岗,直到卸任。   除了力差之外,更为常见的则是不定期征派的徭役,比如修路、修桥、筑坝等等,这些也是要百姓亲自充役的,但是时间一般不长,几个月也就完了,而且一般不会占用农忙的时间,免得耽误了农作大事。   王家接到的常丰仓库子的徭役差事,在诸多种类的徭役中,简直就是最险恶最要命的一种,足以让人破家绝户。   常丰仓是牛坡县的公仓,自古公仓多漏洞,根本不可能像私仓那般管理严密、看管细致,公仓有亏空损耗,简直就是妥妥的事,而这些亏空损耗,都要库子自掏家产来赔偿补贴。若是更糟糕些,遇到胥吏索取,库子能拦得住吗?最后还不是要库子自掏家产来填补上。   为什么要填空贴补?   因为库子管不了账啊,而账上肯定是做平了,账上平了,粮食却少了,责任在谁?   当然在库子啊。   库子的职责就在于看好公仓,公仓里的粮食少了,库子犯的就是贪渎大罪,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所以为了保住脑袋,库子只能往里头的窟窿填钱填粮。   无论公费私钱都要从自家家产里出,所以从来徭役派至库子的,破产者十之有九。   这等破家绝户的差事,能担得下去的都是有关系有靠山的人,而王家人去当库子,明摆着就是要王家去填窟窿。   王家接到常丰仓库子的徭役差事,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但是没办法,王家没有靠山,没人可以为王家作主,王家再不愿意也只能接手库子这个苦差事了。   王家人丁不旺,王家老爷子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大儿子英年早逝,留下妻子王李氏,也就是向桂哥喊冤的“鬼魂”,还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还都年幼。   大儿子不在了,女儿又外嫁,只能二儿子接手库子的差事了。   二儿子是个有心眼的人,他知道自己这番上任,只怕是有去无回了,所以他就与他的一位好友私下里约定好,他每天都会记录下常丰仓的进库出库,然后每月初十,他会把账本藏在某处,让好友到时取走,这样有了真实的账本记录,就等于有保命符在手,张家投鼠忌器,不敢贸然下死手,这样一来,就算家产全没了,他和家人也能保住性命。   但是二儿子想的再好,也抵不过人心贪婪,王家填入常丰仓的钱财越来越多,而这些钱全都转移到了张家手中,当张家知道王家竟然有这么多钱财,甚至远超过他们的预料时,心思变了,他们不再是想买地了,而且是直接吞下了。   于是突然有一天夜里,杏庄遭了匪灾,王家被灭门了,家也被烧了,而在常丰仓的王家二儿子,因抗匪护仓,英勇就义了。   匪灾,杏庄一夜死了上百条人命,这是起非常严重的案件,民怨沸腾,到牛坡县县衙外击鼓报案,县令满口保证会查,会彻查到底,但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时间慢慢过去,后来又是农忙,又是过节过年,百姓的注意力都被牵引走了,人死了,日子还是得过,于是这起案件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在桂哥的解说下,理完了常河杏庄王家灭门案的真正的来龙去脉后,邱向阳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如坠冰窟。   这样的事情,如果是放在电视剧里,放在小说里,邱向阳是完全不难接受的,但是她现在看到的不是电视不是小说,而是真真切切的卷宗,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实,真实比虚构,更加有震惊人心的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底层胥吏的力量,连官欺民都不算,只是吏就能让人破家灭门,这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事,这起案件带给她的冲击,是十分巨大的。   邱向阳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抓住桂哥的袖子:“王家二儿子记录的账本呢?他的那个好友有没有危险?”   桂哥安抚地拍了拍邱向阳的手背:“放心,他的好友无事,当时王家二儿子就是因为担心会牵连到亲戚,所以并没有把账本交托给亲戚,而是暗中交托给了好友,他与好友并没有直接见过面,所以张家的人没有怀疑到他好友的头上。”   “那你怎么不派人把他接过来好好保护?不怕被张家找到灭口吗?”邱向阳急问。   桂哥无奈苦笑:“我想过啊,可是我无人可用啊,当时我手中并没有辅兵营,就是东宫侍卫营里,也多是酒囊饭袋,我能用他们做什么?”   邱向阳这才想起来当时桂哥的处境,他的确是没办法,她松了手:“对不起,是我糊涂了。”   “无事。”桂哥把卷宗又拿过来,“看了这么久,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邱向阳当然记得桂哥把她拉来看卷宗是为了什么,但是她还不明白大燕办事的程序,所以不敢随便提问,她当然有满肚子的疑问。   比如质疑徭役到底是怎么征派的,分派给王家的徭役符合程序吗?   再比如质疑牛坡县县令查案的效率,难道大燕这里没有对命案的破案要求吗?   不过桂哥既然问了,她就把她肚子里的疑问都给倒了出来,然后就眼巴巴的盼着桂哥给她解惑。   然而,桂哥令她失望了。   前一个问题,对于徭役征派的问题,桂哥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基层的事,他和邱向阳一样,也是两眼一摸黑,这事还得找老道的胥吏来问一问,就是问当官的都不清楚,因为官是官,吏是吏,权责分明,别看东宫属官那么多,个个是进士出身,但是真要问这些属官关于基层的这些“琐事”,他们也是一样的摸黑懵圈。   后一个问题,对命案的破案要求,这个么,要求太高,先不提侦查的手段、法医的技术、捕快的人数,单是不扰民这一点,就能让无数的命案就此无声无息了。   “不扰民?!”邱向阳简直怀疑自己产生幻听了,“因为不扰民,就不去查案了?可是查案破案才是为民作主、主持公道啊!”   桂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个嘛,说来话长,而且挺复杂的,简单来说,就是办案要有钱,而很多地方的衙门并没有钱,所以经常会向百姓摊派,办案也一样。”   邱向阳瞪大了眼:“就这样的衙门,竟然还能叫衙门?你们大燕的朝廷,竟然还能活下来?竟然没有被百姓推翻?”   不得不说,邱向阳真相了一部份了,大燕的确有百姓起义了,就是大燕朝廷所说的,成贼,那就是一支起义军。 第66章 寻吏   邱向阳的话让桂哥的神情瞬间阴沉了下来,成贼一直是桂哥的心腹大患,是仅次于申奴的眼中钉肉中刺,而邱向阳所说的话几乎就是在肯定成贼造反的正义性,他的心情自然立时转阴。   邱向阳被唬了一跳,一下子噤了声,桂哥意识到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吓到了她,他轻舒一口气,又笑了笑,缓和一下凝滞的气氛。   “先不提这个了,回过头来继续看案件,你觉得还有哪些疑问?”桂哥温声问道。   邱向阳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先不问了,我不是大燕人,完全弄不懂,你还是先找个可靠的经验老道的胥吏来吧,你自己先弄清楚了,我再来问你吧。”   桂哥也觉得应该先找个积年的胥吏来,他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先去找几个老吏来。”   “好。”   说是要找老吏,但是要找到既能干又可靠的老吏,岂是容易找的?   桂哥虽然是东宫太子,东宫还有许多属官,但是这些人,桂哥却一个也不想用,因为他对东宫属官们,有积怨。   为什么有积怨?   因为这些东宫属官没有一个,真正的拿他当太子看!   桂哥才十二岁,离他大婚成、人,真正能够站到朝堂上,进入权力中心的年龄,还有好几年。   先交代一下,在大燕的官场上,出身和年龄永远是最重要的。   说出身,进士出身的官员,最高能进入内阁,同进士出身的官员,三品尚书封顶,举人出身的官员,五品官阶封顶,不管举人出身的官员是不是做出了多大的功绩,在出身上永远要吃亏,在仕途晋升上,也永远要吃亏。   说年龄,就是同为进士出身的官员,除非是前三甲,可以额外提拔,不然的话,年龄就是一条标准线,三十岁算是可用,四十岁算是稳重,可堪大用,而二十岁呢,呵呵,先去翰林苑里整理资料写写文档,熬到三十岁再说吧,而且这种事还有一个很光冕堂皇的理由,“爱护少才”,怕年轻官员少年得志,心境飘浮,反损其福。   当然了,若是年轻官员的老爹或祖父是内阁首辅,不是张茂功那种压服不了百官的虚名首辅,而是能够强硬推行他的政治理念,百官纵使不服也只能低头去做的实权首辅,而这种实权首辅,在大燕五代帝王的皇权之下,只产生过两位,若是背后有这种强大靠山,那么三十岁之下的年轻官员,也是可以提前给予实权官职的。   说出身说年龄,这两点不只在官场上是两条标准线,放在太子身上,也是同样的。   历朝历代对于嫡庶之别,一向是很看重的。   皇子的出身是否高贵,是否合礼合法,就看生母是谁,份位如何,在怀孕时生母是否是在册的妃嫔,若是宫女怀孕,皇帝就麻烦了,是要被御史言官们群喷的,因为不合礼。   就是因为有礼法上的约束,所以才会有宫女一被临幸就被赐予位份的做法,这不是对女人负责,而是对子嗣负责。   桂哥的生母是中宫皇后,是为嫡长子,加之桂哥从无劣迹,嘉和帝立他为太子,百官自然顺服。   出身无可挑剔,就只能在年龄上限制了。   皇子十五岁出宫,十五或*婚,婚后就去封地,并不进入朝堂,担任官职,说白了,出宫后就只是宗室,宗室勋贵与朝臣是两个系统,各司其职。   而太子呢,太子也一样,十五或十六才大婚,大婚后还不能进入朝堂,只能跟在皇帝身边,学习帝王之术,这一学,最起码得要两三年,之后才有资格在早朝时列班出席,但是初期太子在早朝上只能听皇帝和臣子们议事,不能随便发言,一是尊重老臣,二是说错了有损太子威仪。   所以,就以十五岁大婚为年龄起点进行计算,先学两年帝王术,就是十七岁,进入朝堂后,第一年不能理政,这又加一岁,是为十八岁,而桂哥今年才十二岁,离十八岁还有六年呢,他也就是个空头太子,无权的。   在太子理政之前,东宫属官只是虚衔,属官们身上都还有别的正经官职,就算是给桂哥讲授书画棋艺的东宫属官,他们身上真正的职位是翰林,真正的上级并不是桂哥这个太子,而是翰林学士。   所以啊,桂哥这个太子,其实是个冷灶,离臣子们站队献忠心的时候还早着呢,现在他可是连个烧冷灶的人都没有呢。   既然人人都不想烧他这个冷灶,就连东宫属官也不想,桂哥当然更不会去倒贴他们,既然东宫属官们个个都觉得他还是个孩子,还不成气候,那他也不要他们了,他另外选人,另外培养自己的心腹,等他成了实权太子,他一脚踹他们去看书库。   桂哥天生一副铮铮傲骨,前世那般境况他尚且不曾低头,亲征四野力挽狂澜,如今重活一世,桂哥更不可能打断自己的傲骨,去趋炎附势那些权臣重臣,去看人脸色,去讨他们的欢心,他就是再死一次,也绝不可能!   所以桂哥不可能用东宫属臣,不可能让他们推荐胥吏来用。   除了东宫属臣之外,桂哥手底下还有东宫侍卫营,但是这些东宫侍卫都是勋贵圈中的破落户,也就是比一般百姓好一点,他们家中并无人出仕,有人出仕他们也不至于来当侍卫,无人出仕就意味着不可能养着吏,大燕有七成的吏员其实都是主官自掏腰包养着的,所以桂哥就是让东宫侍卫们推荐胥吏,他们也没地方找人去。   至于桂哥一手创建的辅兵营,那些兵卒都是私奴出身,能管什么用呢?   桂哥头疼啊,想了一圈,竟不知该找何人帮忙好,想想也是心疼自己,他的东宫属官不可用,别人还可以指望母族,但他的母族却更不可用,那帮吸食大燕血肉的吸血虫,待他大权在握,非把他们通通杀光不可。   桂哥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邱向阳的头上,想让她陪着出去走一走,借一借她的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机缘。   邱向阳没问题,她也想帮桂哥,但是她没时间,她只能在周末挤出半天过来。   为了配合邱向阳的时间,桂哥只能把时间往后推,最后定在了周末的下午。   到了周末这一天,邱向阳和平时一样早早的起床,先把作业给完成了一半,然后跑去网吧开包间,穿过来找桂哥吃午饭。   桂哥今日也做好了准备,带上了护卫的人手,提前半个时辰便出发前往燕京城内,等邱向阳过来时,他已经在悠悠哉哉的逛街了。   邱向阳穿了过来,跟在桂哥身边,兴致勃勃的逛起古代的街市来。   燕京不愧是大燕的中心,各州各府的货物汇聚在这里,大商行小商户也汇聚在这里,比起繁华热闹,远胜过山区小县清山县,就是比起a市闹市区也毫不逊色。   邱向阳看的是津津有味,但是肚子却不听话的叫了起来。   桂哥听到了,嘴角上扬了两分,招来身后当班的鲁用问话:“这附近,哪里有干净安静的酒楼饭馆可以休息用饭?”   鲁用比了一个方向:“少爷,往这边走一段路,下一个路口就有一家食味斋,这是家老字号,干净,口味也好,楼上也有包间。”   桂哥点了点头:“嗯,那就去那家吧,你在前面带路。”   到了食味斋,果然是老字号,满堂食客,一楼大堂挤的满满当当的,二楼包间也大多有人了,只有边角的两间小包间还空着。   鲁用怒了:“让我们少爷去边角小包间,你们这家店还想不想开了?!去,叫你们掌柜的过来。”   鲁用是太监,声音与正常男人不同,食味斋的小二用的都是燕京人,小二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位是太监,只怕是跟着贵人出来的,他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伙计,不敢招惹,赶紧一哈腰一道歉,就去找掌柜过来了。   掌柜很快过来了,但这个掌柜很有原则,先是赔笑着问公公可是跟着贵人出来的啊,是哪位贵人啊,待鲁用坚决不肯透露贵人身份后,掌柜只能为难的说清,另外几间大包间是哪几位客人订的,这些都是小店惹不起的人物,而且客人们都是提前五六天就订好的,按道理是要先顾着订位的客人的,如今要客人们临时换包间,实在是不厚道,所以只能请这位贵人委屈一下了。   虽然掌柜做的没错,做生意要以信义为先,但是这对于鲁用来说,不啻于打脸,他正要喷掌柜,桂哥却不耐烦了。   “好了没有?还有包间吗?有的话就上,没有的话就换。”桂哥神情不耐,一直站在一楼大堂中,迟迟不能上去,这让他在邱向阳面前有些丢脸。   鲁用赶紧小跑过来向太子殿下回禀:“少爷,他们这边只有两间小包间了,而且位置不太好,奴婢是想让他们调一调,换一间大包间。”   桂哥虽然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但也不是没吃过苦,前世时吃了多少年的苦,如今只是在小包间吃饭,算得了什么。   “行了,小包间就小包间吧,快点上去吧。”   主子发话了,鲁用再想换包间,也只能听命了,他转头瞪了掌柜一眼,让掌柜亲自过来引路。   掌柜热情的把客人们引了上去,为了表示补偿,还加送了两道招牌菜。   邱向阳跟着桂哥进入了包间,护卫们则一半守在门外,一半守在门内,警戒着,并不用饭。   鲁用知道食味斋的招牌菜有哪些,他点了八道,加上掌柜送的两道,一共十道菜,满满一桌子的菜,只有桂哥可以享用。   邱向阳看着桌上的十道菜,正想着该怎么吃,她要是夹了菜吃了菜,在外人的眼中,菜飞起来了,菜变没了,这简直就跟见鬼了一样,不对,就是见鬼了,所以她要怎么吃呢?   桂哥也意识到了不妥,他看了鲁用一眼,又看了站在门边警戒的护卫一眼:“你们先出去吧,今日孤想一个人用膳。”   鲁用一惊,刚要相劝,桂哥瞪了他一眼,鲁用赶紧闭嘴,赶着护卫们一块出去了。   邱向阳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吃饭啦。 第67章 良庄大水   包间里,桂哥和邱向阳品尝着食味斋的招牌菜,包间外,鲁用和护卫们把守在门口和走廊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每一个进出二楼的人。   宋苍和石勤在小二的引导下,拾级而上,走到了二楼走廊,一抬头,猛地看到了盯着他们虎视眈眈的护卫们,两人倒吸了一口气,这些护卫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精心培养出来,不是寻常家丁,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大人在此宴客。   宋苍和石勤不敢与护卫们对视,赶紧低下头,跟着小二快步走向自己的包间,越走越心惊,越走越害怕,那些护卫怎么都死盯着他们呢?   当然要盯着了,因为他们去的包间就在太子所在包间的隔壁啊。   小二也不敢说话,低头引路,三人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了自己的包间,匆匆进入,并关上了门后,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外面是哪家的护卫啊?”作东请客的宋苍问小二。   小二摇头:“小的也不知,只知是贵人,用的是太监呢。”   用的是太监,那就是亲王或郡王家。   想到隔壁就是亲王或郡王,宋苍下意识的就想换一家用饭,但是在这个念头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与好友相聚又不是想做什么危险的事,算了,不换了,就吃顿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留下来吧。   两人点了四道菜,又叫了一壶酒,慢慢的品了起来,酒过三盏后,两人的话就多起来了。   “你说洪三那个王八蛋是不是应该断子绝孙,就为了保住自家的田地,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大水冲垮良庄的河堤,一夜之间,几百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石勤哽咽的说着,眼眶泛红,“可怜我妹妹一家,就这么再也寻不着了。宋兄,你说,这可以去哪里寻个公道?”   宋苍叹了一口气,给好友满上酒:“洪家出了两个举人,我们只是一介小吏,奈何不了洪家的。”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石勤捶胸大哭,“难道这世间就无处可寻公道了吗?”   宋苍沉默片刻:“如果你实在想告,不如直接去向东宫私邸投诉状,说不定太子会管。”   “太子?”石勤抹了把泪,“太子已经能理政了吗?”   宋苍摇头:“太子年方十二,尚未理政,不过,太子如今接了份差使,要彻查杏庄王家灭门一案,杏庄与良庄相距不远,且洪家依附于张家,为了打击张茂功,太子说不定会愿意接过此案一并查了。”   “怎么回事?”石勤为妹妹一家之事,离京奔赴老家,一来一回,已经过去近半年了,所以不知道冤魂告状、太子接案一事。   宋苍把天降异相、冤魂告状这两件大事告诉给好友,听得石勤一愣一愣的,几乎以为宋苍是在骗他,这分明就是神怪故事么。   “在这?在燕京,在天子脚下?”石勤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皇上有没有做什么?比如祭天告罪之类的?”   宋苍笑着摇头:“没有。那日的天降异相,皇上坚信是因为贪赃枉法之徒太多,引得民怨沸腾,上天才会作如此示警,以示暗无天日之意。而冤魂告状,据传是冤魂当街状告当朝首辅,太子亲口应承要为冤魂主持公道,所以皇上把这件案子交给太子彻查。”   石勤想了想,猛地灌了一杯酒:“好,不管是真冤魂还是假冤魂,反正太子接了这案子,就是要收拾张茂功了,只要张家倒了,洪三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宋兄,我去投状了。”说罢石勤掷杯就要走。   宋苍赶紧拦住了他:“石兄,你先别急,我们先好好谋划一下,既然要让太子接手,我们就得把两件案子牵扯到一起,让太子觉得必接不可,不然岂不是白做工?”   石勤听从的坐了下来:“好,那我们就好好谋划一下。”   宋石两人所在包间的隔壁间,邱向阳正趴在墙板上偷听。   食味斋只是一间普通饭馆,虽然是老字号,但不可能在包间保密性上做研究,因为古代建筑材料的关系,要做到真正的隔声,那是要花费很大的价钱,以及要请高明的大工匠来施工,因为花费巨大且不易,大多数的建筑物都没有隔音性,所以才会有隔墙有耳这一说。   若是真正重要的议事地方,那是要单独建造的,而且内部空间要足够宽大,最好还要与别的建筑远远隔开,这样才能确保谈话声不泄露。   食味斋是吃饭的地方,既不是书房也不是衙门,更不是皇宫大内,墙只用一层木板隔一下,再贴一层素色的布,就足够用了,哪来的什么隔音性,有要紧事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说啊,普通人家回自家说,富贵人家则是去别庄别院说啊,那里才是正经议事的地方。   宋苍和石勤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碍不住墙薄,而且桂哥这一间只有两个人,还要顾忌着门外的人,两人不敢大声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慢慢说,于是这边就显得很安静,于是邱向阳和桂哥两人就耳力灵敏的听到了隔壁的说话声,邱向阳为了听的更清楚,甚至还拿了个杯子贴在了墙板上偷听。   桂哥身为太子,要时时刻刻保持威仪,所以他最多只能站在墙板边上偷听,等邱向阳听完,和他说了一通,桂哥觉得可以让隔壁两人过来聊一聊。   “鲁用。”桂哥喊了一声。   鲁用利索的进来了:“殿下。”   桂哥指了一下隔壁:“去请隔壁的人过来。”   说完怕鲁用误会他的意思,桂哥又补充了一句:“请时要客气些。”   “是。”鲁用领命而出,去隔壁敲门。   宋苍和石勤两人听到门板一响,有人敲门,两人悚然一惊,他们正在谋划“陷害”张家一事,不会被人给听到了吧?   两人对视了半天,谁都不敢动。   敲门的人一直不走,一直在敲,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开门。   “两位大人,我们家少爷有请。”鲁用客气的说道,甚至还称呼他们为大人。   宋苍和石勤完全不想去:“这位公公,敢问你家少爷是何人?”   鲁用只是微笑,做了个请势:“两位大人请。”   门外两侧站着几名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护卫,虎视眈眈的看着门内的两人。   宋苍和石勤被看得头皮发麻,只能跟着这位公公去了隔壁包间。   桂哥早已坐在了会客的茶位处,虽然是小包间,但一样有会客区与会餐区,只是与大包间相比,处处显得更精巧一些。   “两位,请坐。”桂哥手微抬,示意两人入座,一派上位者的姿态。   宋苍和石勤早已知晓此间主人是位贵人,不是亲王就是郡王,但看到贵人如此年幼,想到京中并无如此年幼的亲王或郡王,两人又猜想他或许是世子之类的人物。   两人都是胥吏,不是平头百姓,知道拜见高位者有哪些规矩,两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小人拜见世子。”不管是不是世子,先往高里称呼一声,对方总不会怪罪。   被以为是某位世子,桂哥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小人宋苍,兵马司小吏。”   “小人石勤,尚检司小吏。”   桂哥心中一动,两人正是胥吏,他不由得看向站在边上的邱向阳,果然带上她是能沾好运的,想找什么人,就来什么人。   邱向阳也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发尾,这是她的幸运光环又起作用了吗?   桂哥看向宋苍石勤:“你二人刚才在隔壁,似乎是在说哪里发了大水?”   原来是问发大水的事,不是张家的事,宋苍石勤两人心头一松。   石勤起身应道:“回世子的话,是常河府良庄发了大水,就在今年四月。”   “四月?四月好像不是汛期吧?”桂哥有些疑惑。   “常河府多雨,春季和夏季都是雨季。”石勤解释道。   “哦。”桂哥微微点头,“继续说。”   “今年四月雨大,连下了一个月,发了大水,冲垮了良庄的堤坝,淹没了数百里家园,数千百姓无家可归。”   “可有上报朝廷?朝廷可有赈灾?”桂哥问道。   石勤眼眶微红:“无。”   “无上报还是无赈灾?”桂哥问得仔细。   “皆无。”   桂哥沉默了,看来朝廷对地方的管辖力已经非常衰微了啊,连发了大水都敢不上报。   “你怎知良庄发了大水?消息可确实?”桂哥又问。   “小人老家正是常河府良庄,四月发了大水后,有老家人辗转传了书信来,小人的妹妹一家就在良庄,且全都失踪了,小人接到书信后就赶回良庄,亲眼看到千里沃土变为一片泽国、哀鸿遍野的景象,百姓实在是苦啊。”石勤哽咽地说道。   桂哥剑眉微皱:“当地衙门可曾安抚百姓?”   石勤轻叹一声:“县令大人有组织赈灾,良善乡绅也捐粮捐物,但灾民太多,捐的粮物只是杯水车薪。”   桂哥沉默不语,包间内一片安静。 第68章 三次升级   桂哥又问了石勤很多问题,直到把常河府良庄水灾的情况问了个一清二楚,他才问起之前偷听到的事:“你之前说,良庄大水,并不全是天灾,更是人、祸?”   石勤和宋苍的脸色立时转白,果然,他们之前私下所说的话,都被这位世子听到了。   桂哥安抚二人:“你们不要怕,尽可向孤道来。”   孤?石勤和宋苍一惊。   鲁用是个多机灵的人啊,一听太子自称孤,立马就机灵的站了出来,朝着石勤和宋苍两人颐指气使地说道:“太子殿下问话,尔等还不速速道来。”   扑通两声,石勤和宋苍跪了下来。   桂哥朝鲁用看了一眼,鲁用立马乖乖地退回原来的位置上。   虽然退回去了,但鲁用心里美滋滋的,他太了解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夸他啊,哈哈哈。   桂哥朝两人虚虚抬手:“起来回话吧。”   “谢太子殿下。”石勤和宋苍恭恭敬敬的道谢再起身。   “你们之前不是想向孤投诉状吗?如今孤就在你们面前,你们有话尽可道来。”桂哥语气温和的说道。   石勤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把洪三为保自家田地,宁愿看着良庄大堤溃坝,以及洪家依附张家,为张家做了何等恶事的事,通通都道了出来。   桂哥听完之后,只问了一句:“可有证据?”   石勤满口保证可以立马就回老家搜集证据,洪三为人十分霸道,背后又靠着张家,做起事更是分外的嚣张,要搜集洪三的证据一点儿也不困难,反而事事都有人证,若是太子肯借他一点势,那更是连物证都手到擒来。   自从太子亮明身份,石勤就已经决定要好好抱住太子的这根金大腿了,他本来就要为妹妹一家报仇,又想要往高处走一走,难得天降良机,他当然要不遗余力的表示自己的立场了。   桂哥很满意石勤的表现,脸上带出了笑,然后还看了宋苍了一眼。   宋苍一个激灵,也立马上前表态,愿意全力协助好友一起搜集洪家和张家的罪证。   桂哥更满意了,既然要用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一次收进两个人,虽然只是胥吏,但恰恰是他眼下最需要的人才,他的心情当然好的不行了。   既然准备把两人收到自己的手下,桂哥就让两人先辞去原来的衙门差使,等成为闲人后,再到私邸来投奔他。   桂哥并不愿意使用行政手段把两人收归到东宫中,因为很麻烦,要经过很多道的审批手续,如果是石宋两人自己辞去差使,再到私邸来自荐其身,那就大大的简单了,而且关系干净,他付薪资,他们就是他的人,理所当然的应该听他的话、服他的管、为他做事。   石勤和宋苍自然愿意,退下之后,就回家琢磨写了一份请辞表,第二天上递给值房上司。   胥吏不是官,没有什么官制问题,没有待遇和福利的保证,但是人身也更自由,如果是衙门付薪资的胥吏,想辞就辞了,衙门才不会挽留一介胥吏,而石宋两人正是这样的,如果是主官掏钱自养的胥吏,这种算是私人聘用,这个就需要主官愿意放人了,好在石宋并不用考虑这个,递上请辞表就可以走人了。   两人递了请辞表,就直接去了京郊的东宫私邸,桂哥早让鲁用吩咐下去了,两人一到私邸外一禀,立刻就被带到了桂哥的面前。   桂哥也不废话,直接就把常河府杏庄王家灭门案的几处疑点问了他们,这才是他真正要办的案子,是能把张茂功拉下马的案子,良庄水灾的事只是附带的。   石勤和宋苍两人都是积年的老吏,燕京的衙门不好入,官员还有闲散的只是占个位置的虚职存在,但能在这些衙门办事的胥吏,却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不说多能干,但是各种规矩各种潜、规则,他们却是个个熟知的,很多事,上司可能看不明白,但是底下的胥吏却是都看的明白的。   像是桂哥和邱向阳之前疑惑的,牛家坡县衙派给王家的常丰库库子徭役是否合乎规矩,两人就一听即知了。   “当然不合规矩,按照大燕律民律民役典,库子虽然是力差,但也算是在册的公役,是需要县衙二老爷,也就是县丞,来提调任命的,其中的手续也没有那么简单。”石勤说道。   宋苍在一旁补充道:“公役其实算是半个公家人,就像是衙门里的捕快,也是徭役,但是哪位县太爷会随随便便的就招个人来当捕快?那得多心大。肯定也是要有人推荐,再经过手续审批,才能真正进入衙门的。”   桂哥又问了两人,真正的任命手续是怎样的,直到问明白了,才继续问下一个问题:“杏庄遭了匪灾,县衙按规矩,应该如何办?”   石勤原是尚检司胥吏,他回答这个更为专业:“先由捕头领着捕快彻查,同时县令应该及时上报尚检司立案,若是案情严重,像是杏庄匪灾,死了一百多人,这就是重大命案,必须得由尚检司来接手,地方县令反而应该避嫌的。”   桂哥听明白了:“尚检司并无当年的立案卷宗,全是冤魂告状后,才派人前去杏庄整理出来的,呵呵,看来这一点可以拿出来做做文章了。”   不是只能做做文章,而是可以大做文章。   这种重大命案竟然敢瞒报,不要说牛坡县的县令了,就是常河府的知府都能获罪下狱,若是审问的好,让他们狗咬狗,张家肯定是会被咬出来的,别看张家有个首辅,这个首辅可不是实权首辅,底下虚的很,只要张家被咬进来,不管有没有直接证据,张茂功按照官场规矩,都应该上表请罪,归家种田。   上表请罪,这个也是大燕官场的一道特殊潜、规则了,不管什么官,一旦被御史言官弹劾,都应该上表向天子请罪,不然就是道德有瑕疵,如果天子想撤他,就会让他回家安心“养病”,养好身体再来为国家做贡献,如果天子想挽留他,就会好言劝慰,让他留在原位上继续为国家做贡献。   说白了,上表请罪其实是官场上对于官员的一种保护,就算被撤,也是官员主动不干的,不是被朝廷撤免的,这样就能保留官员的品级,也就是说官员身上还是有官衔的,只是没有官职,而且还能享受相应官衔的待遇和福利,算是提前退休。   上表请罪这种事并不少见,反而常见,越是高位的官员越是经常上表请罪,就连那两位实权首辅,也都上表请罪过,而且不只一次。   就连实权首辅都要上表请罪,以示自身严守道德规范,张茂功这个虚头首辅,就更是要上表请罪了,不然御史言官喷都要喷死他,而他一旦请罪要归家,能不能重回朝堂,这个就要看皇帝想不想得起他了。   桂哥把抄录过的卷宗给了石勤和宋苍一份,让两人尽快并尽可能多的找出其中的程序不合法之处,整理好之后,他要拿去给嘉和帝看一看。   石勤和宋苍没有辜负桂哥的重托,两人没日没夜的整理了五天,终于整理出了一份完整的可疑记录。   桂哥看后,又亲自动笔誊抄并润色了一份,进宫递交给了嘉和帝。   嘉和帝看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敢如此蔑视国法,有律不依,有法不守,竟然把朕的江山治成了他的国中国,其心可诛!”嘉和帝重重的拍了御案一下,“下狱,彻查。还有常河府知府也是,也要下狱彻查,对辖下竟然如此放纵,牵涉一百多条人命的大案,竟然连管都不管,朕还要他这个知府何用?”   嘉和帝震怒,给予桂哥极大的事权,让桂哥一定要彻查到底。   桂哥领了嘉和帝的令旨,签了押解令,让尚检司押解牛坡县县令、常河府知府进京审理。   押解令一出,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桂哥那边暂时没什么事了,邱向阳这边可以专心忙自己的事了。   秋季校园运动会马上就要到了。   邱向阳每天都在练长跑,从一开始的800米到后来的1500米,一点一点的往上加,她的体力在逐渐恢复。   除了练长跑之外,邱向阳也没忘了囤粮囤药,她一直在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的传到桂哥那边,然后再收到随身仓库里,还好随身仓库一直在变大,不然还真放不下了。   因为一直在进行位面物品交易,每一次粮药传输都会产生交易值,这一天邱向阳刚把刚到货的药品传输过去,耳边就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铃声。   窗户又升级啦。   邱向阳迫不及待的点进了窗户主界面,这回升级会增添什么新功能呢?   没有新功能,但是有一个转盘,可以抽奖,奖品只标注123这些号码,并没有写明具体是什么。   邱向阳毫不犹豫地点了抽奖键。   转盘飞速的转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慢下来,最后停在了3号上。   3号箱打开,飞出了一行字,“体力3,记忆力2”。   啊,还能这么玩啊?   虽然不是什么新功能,也不是什么实物,但是能增加体力和记忆力,想想也是挺激动的。   邱向阳很开心的点击了应用键,和幸运光环一样,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邱向阳又点进了幸运光环的界面,上面显示1,看来幸运光环也升级了。   哈哈,看来我会更加幸运啦。 第69章 外挂   自从有了“体力+3, 记忆力+2”这个设定加成之后,邱向阳真的不一样了,最直观的表现就是, 第二天她再跑1500米时,她的成绩竟然提速了三十秒,而且她在背书背单词时, 记得更快更清楚了。   看来这个加成真的很有用,如果当时能抽中个智力加成, 邱向阳感觉自己说不定都可以当个学神了。   不过现在能有“体力+3,记忆力+2”这样的加成, 邱向阳已经心满意足了, 人不能太贪心对吧,能有就非常幸运了。   秋季校园运动会转眼就到了。   邱向阳参加了四个田径项目,每个项目都有初赛、复赛, 参赛人数多的还有小组赛, 她忙的是满场飞。   邱向阳本来就提前了一个月进行长跑训练,体能有所提高,再加上体力+3的加成,她的成绩很明显的比去年高了一截,跑出来的名次都不错,团体的接力赛不算, 她这一棒跑的再快,也耐不住同学们跑的慢啊,但是她参加的两个单人项目, 她都跑进了前三。   运动会结束后,邱向阳拿到了一枚银牌和一枚铜牌,还领到了学校颁发的奖品,照旧还是一堆的学习用品,这个学期又不用花钱买了。   运动会之后,接下来就是最要紧的事就是,半期考。   清山六中的半期考定在运动会之后的第二周,也就是说,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可以复习了。   六中还算好了,一中更惨,运动会之后就直接半期考,太不人道了。   同学们都抱起了课本和习题,过上了手不释卷的日子,邱向阳也不例外,虽然她有幸运光环,但是幸运光环是被动技能,它可不会主动向她透露试卷会考什么内容,所以要背的知识点,要做的练习题,还是一样要靠邱向阳自己去背去做。   不过虽然一样要背要做,但是有了记忆力+2的加成,邱向阳的学习效果明显强大了许多,比如政治和历史的论述题,再长段的答案,她只要手动抄一遍,再背一遍,就再也不会忘记了,不需要像别的同学一样,为了加深记忆,要一遍又一遍的背诵。   时间飞快的过去,马上到了半期考,一科又一科的考试开始了。   考场上,邱向阳运笔如飞,这些题她全都背过做过,一点儿也不难,就是她平时最紧张的英语听力,因为有记忆力加成的原因,竟然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邱向阳在集中精神之后,竟然可以背诵出刚刚听过的听力内容,虽然达不到百分百正确,但是也有百分之七十的正确率,有这样的过耳不忘的超能力,有疑惑的地方再联系一下题目的上下文,邱向阳的听力题简直就是开了挂一样的全中全对。   一科考完,老师就立马批卷,争取一天之内就把当天的试卷都批完,三天的考试结束之后,成绩也跟着出来了,邱向阳毫无意外的再次成为年级第一名。   每次都第一名,已经没人感觉到意外了,只觉得理所当然。   方珊珊趴在自己的卷子上,一脸羡慕的看着邱向阳:“向阳,你太厉害,别的不说,英语听力你是怎么做到满分的?你不是学霸,你是学神了啊。”   邱向阳笑嘻嘻的回应她:“因为我过耳不忘啊,最近我的记忆力变好了,刚刚听过的内容,只要时间不长,我就可以记住一大半,甚至默写出来,所以听力现在对我来说不算难了。”   “啊,这么好!”方珊珊大受刺激,抓住邱向阳的肩膀开始摇晃,“我也想要过耳不忘啊,这是外挂啊,不公平啊。”   “不过,”邱向阳摇晃着补充道,“我的反应慢,只能做考题,如果是面对面的口语交流就不行了,得反应一下才能回答。”   “只要能做考题就够了,我们又不考口语交流。”方珊珊继续摇晃。   邱向阳只能笑而不语了。   半期考一结束,马上就要迎来会考了,会考就在学期末,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说实话,高二高三的学习,真的是分秒必争啊,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一个考试接一个考试,永远考不完的考试。   幸好邱向阳有体力和记忆力的双重加成,不然真的挺累的,现在她有了外挂,学习起来倒是比以前还轻松了一些,照样可以每天穿到桂哥那边去看看查案的进展。   大燕的交通非常耗时,邱向阳这边运动会和半期考都结束了,牛坡县县令和常河府知府都还没有押解进京呢,不过据尚检司的奏报说,已经快到了,估计只要两三天就能到。   邱向阳一边学习一边等着桂哥那边审案,桂哥也没有闲着,林楼把两千兵额都招满了,桂哥学习现代军训的做法,让老兵带新兵,这样练兵的速度会比一批批的训练要快上许多。   但是就是这样,辅兵营也还远远达不到桂哥所希望的要求,一是兵员不够多,打起仗来不够用,二是这些兵员都达不到精兵的标准,因为训练时间太短,精兵都是优中选优,一专多能的,特种部队可不是一年就能练成的,这些兵离练成还早着呢。   桂哥一直想练成一支精兵部队,但是训练精兵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而桂哥恰恰没有时间,两三天之后还有一件大案子等着他主审呢,所以最好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教头来替他练兵。   桂哥回想前世时帮他练兵的几个教头,这几人如今应该在哪里呢?   董勇,东州人,投军之前,在东州老家开武馆,兼做护押生意,也就是有商行要运货时,就会请武师来商队中负责护押工作,因为在护押路程中他亲眼看见过申奴屠杀大燕子民,董勇一腔热血激荡,激起卫国护民之心,后来就投军卫国了。   单壮,祖藉西梁,少时拜师学武,游走江湖,但是此人对朝廷毫无敬畏之心,口口声声喊着替天行道,杀过官,后来被关入狱中,坐了许多年牢,这人也是运气好,赶上嘉和帝登基大赦天下,才免了死罪,但这样的穷凶极恶之人,府衙也不敢放他出去,所以就一直在牢里关着。直到天下大乱,当时的知府弃衙逃走,他趁着牢中无人看守,就跑了出来,后来他占山为王,抗击申奴,也算热血卫国之士,桂哥后来领兵征战时,就招降了他。   ? ????浮世∞半梦 2017/8/12 16:42:07   于亮,此人是个惯偷,虽然他自称是义侠,但偷就是偷,除了不偷普通老百姓,他谁都偷,大燕的官员偷,大儒偷,富商偷,地主偷,成贼的官员也偷,甚至连申奴的钱财他都偷,桂哥一直认为于亮之所以不偷普通老百姓,只是因为老百姓没钱,才不是因为他所自称的侠义,因为他偷过的人当中,有名望有信义的人也不少。后来于亮也不知怎地,就跑来投奔桂哥,他一出现就出现在桂哥的营帐中,差点被当成是刺客给乱刀砍死,好在桂哥求才心切,才放他一马,后来于亮就成了一支暗线侦查小队的教头,专教潜进、隐藏、开锁、偷听、掉包这些技能,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桂哥慢慢的回忆董勇、单壮、于亮的人生轨迹,因为这些人既不是官员,也不是学子,尤其是单壮和于亮,这两人更是属于“社会不安定分子”,根本不会像写履历一样把自己哪年做了什么事,比如杀了什么人、偷了什么人、坐了几年牢这些事,都按年份交代的一清二楚,只是在说自己的“英雄事迹”时顺口提一嘴,所以桂哥只能大概的估测,想了半天,好像也只有单壮的行踪最确定了,因为他现在就在离燕京不远的畿南道春林府坐牢呢。   行了,先找到一个算一个,桂哥召来林楼,给了他一份东宫令旨,让他去畿南道春林府押解单壮入京。   东宫令旨在燕京不好用,但是在地方上还是挺好用的,提一个在押的犯人,完全不成问题。   林楼领命而去,带着一队辅兵直奔春林府。   两天后,押解牛坡县前县令和常林府前知府的队伍进京了,桂哥开始了忙碌的审问。   邱向阳也很忙碌,桂哥那边忙的是大事,她这边忙的也是大事,是事关自己人生的大事,会考。   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点儿也不长,做习题、做试卷、练实操,时间挤的满满当当的,邱向阳每天都很忙。   就是忙的这么紧张,连做梦都在梦中做习题的日子里,竟然还有人闹妖娥子,程浩竟然离家出走了。   闲的,纯粹是闲的,邱向阳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事实却不是如此。   离家出走,这在校园绝对是头条啊,就算邱向阳一心向学,也被迫普及了关于程浩离家出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之前有提过,程浩家境富裕,但是父母都一心忙着事业,对他的关注很少,是关注,而不是关心,程浩和邱向阳差不多,虽然有父母,但实际上和没父母没两样,只是他不必像邱向阳一样为钱而发愁。   但是前不久,程浩他家发生了一场家庭大地震,原来程浩他不是独生子,他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他爸在外面还有一个十岁的私生女和一个五岁的私生子,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这事不能忍,程浩他妈也不是能忍的性子,她坚决要离婚,但是离婚的话就要分割夫妻财产,程浩他爸不肯,于是家庭大战爆发了。   程浩的性子本来就不好,易冲动,这件事又分明是他爸不对,所以他就和他爸开打了。   然后他爸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找来了程家的亲戚把程浩给拉回了老家,据说是看管起来,而他妈忙着盯公司的帐务和资金流动,居然没有去解救亲生儿子。   后来程浩逃出来了,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因为程浩不知所踪了,这事就闹的更大了,程浩他爸妈和两家亲友,几乎就是明刀明枪的干上了,一天后才去寻人。   程浩还是个学生,所以学校是必须要找的,关系亲近的同学们也是要问的,于是这事传来传去,全校都知道了。   邱向阳听完了来龙去脉,对程浩深感同情,唉,爹妈都是靠不住的人啊,他只怕是被伤透了心吧。   也不知道程浩到底去哪里了呢? 第70章 巧遇程浩   程浩去哪儿了,这个就得靠他的家人亲戚和民警们去找了,清山六中的同学们在议论了两天后也没了八卦的兴趣,又埋首到了复习中,谁也没空再去关注程浩的去向。   邱向阳也一样,不过除了复习之外,邱向阳还要每隔几天去a市接收一下米粮和药品的送货,因为收货很快,并不会占用多少时间,所以邱向阳还是顾得过来的,并没有停止囤粮囤药。   其实现在除了帮桂哥囤粮囤药之外,邱向阳的动力更多的还是为自己积攒交易值,在尝过了三次窗户升级的甜头后,邱向阳当然会更加努力的为了升级而奋斗啦。   这一天周末傍晚,邱向阳又穿去了a市,等待接收粮油站的米粮送货,半个小时后,送货服务达成,邱向阳就顺便去小区附近吃晚饭,现在她有钱了,有时想改善一下伙食,就会在a市这边吃饭,因为这边的选择明显会更多。   邱向阳记得前几天过来时,租房的铁门上插着一张广告单,附近开了一家重庆麻辣烫,开业前一周都有打折活动,现在还没过活动时间,可以过去尝一尝。   邱向阳按着记忆里的地址寻了过去,这家重庆麻辣烫的地点有点偏,在一条丁字路口拐进去一点,这种地理位置,不发广告单还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新开了一家麻辣烫。   寻到了店面位置,邱向阳夹了一盆菜,交给老板,领了台牌,然后找位置,准备等吃,结果这一找,嘿,竟然看到熟面孔了。   程浩竟然在这里吃麻辣烫。   这个巧遇,不会又是幸运光环起作用了吧?   虽然对程浩没什么好印象,但是邱向阳不可能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躲到角落边去,遇上就遇上了呗,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避开他,而且既然遇到了,就顺便劝他早点回家,老在外面流浪也不是回事啊。   邱向阳走到程浩旁边:“嘿,程浩。”   程浩正在埋头吃面,根本没看到邱向阳,这一招呼,吓得他猛呛了一口辣,把嘴里的面都喷了出去,仰天狂咳。   邱向阳一头黑线的赶紧让开,刚才好悬没喷到她身上,下次绝不能再这么随便打招呼了。   邱向阳去店里的冰柜里拿了一瓶饮料,向老板付了钱,然后递到程浩面前。   “喝一口吧,解解辣,呛到辣时千万别咳,越咳越难受,要赶紧喝点东西咽下去,才不会一直咳。”   程浩流着泪的接过饮料,大饮了几口,终于不咳了。   擦了擦眼角咳出的眼泪,程浩才终于看清站在边上的是谁了:“你怎么会在这?”我去,我都跑到a市来了,怎么还会遇到她?   邱向阳笑了笑:“你先别管我怎么在这,你先说说你怎么在这,你家里人找你都快找疯了,来学校都来过三回了。”程浩家里人找不到程浩的线索,只能拼命找与他玩的好的同学,希望他能给同学们打电话或q、q联系,然后可以问一下他的位置。   程浩哼了一声,抽面纸擦了一下桌面,继续吃面不说话。   邱向阳坐到了程浩的对面,把点餐的台牌放在了桌子上:“你家的事,全校都知道了。”   冷不丁的砸下一颗炸弹,差点又把程浩给呛到了。   程浩猛抬头,盯着邱向阳:“你说什么?”   “我说你家里的事,全校都知道了,能不知道么,多轰动的消息啊,绝对的头版头条啊。”邱向阳慢悠悠的说道。   程浩吃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放:“你说详细点。”   邱向阳把他走后,他家里头发生的事,以及他的家人找到学校,希望同学们帮忙寻找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得程浩都快坐不住了,只觉得脸面都给丢光了。   程浩就是一个冲动的性子,他做事之前几乎不考虑后果,只想着痛不痛快,他离家出走了,他知道家里人会找他,但是他却没想到家里人会找到学校去,而这一去就等于把他家里的事都对所有人说了,他感觉太丢脸了。   老板把邱向阳的麻辣烫端来了,打断了程浩对丢脸的感受,程浩板起了脸,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哼一声。   “爱找就找呗,反正他们也是闲的。”尤其是他爸,不闲的话哪里还会有心思去包女人,还生了私生子,真是不要脸。   邱向阳点头:“我也觉得他们挺闲的,因为找你的都是你的奶奶外婆,还有姑姑和姨妈,你爸妈正在谈判呢。”   清山县就是一个小县城,程家的事一闹大,整个县城的人都在看都在谈,邱向阳不用打听都知道后续一二。   程浩的心都凉了,都这样了,他爸妈竟然还有心思谈判,他这个亲生儿子,难道还不如他们的公司重要?   其实程浩一直滞留在a市不走,就是因为他想让他爸妈找到他,a市离清山县并不远,他爸妈只要来找他,只要找遍所有的网吧,就能找到他,他并不是真的想从此浪迹天涯,只是想气一下他爸妈,让他爸妈急一急。   邱向阳似乎还嫌程浩不够心凉,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说你也快成年了,打个离婚官司,顺利的话好像都得两年,两年后,你正好成年,不用非得跟着爸妈一起过了,他们也没有抚养你的义务了,到时候他们要是不管你,你就要和我一样自力更生了。”   程浩的喉头哽住了,他的心,慌乱了。   他不是怕自力更生,他在离家出走前就一直在考虑要如何自力更生,如何养活自己,不然他怎么敢离家出走,虽然他是想气一下他爸妈,但是他更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靠他爸妈也能混得很好,他并不像他爸妈所说的那般没用、没出息。   所以当听到邱向阳所说的话时,他慌乱了,他的爸妈,可能真的会不再管他了,他的爸妈,可能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在乎他。   因为邱向阳的猜测并不是不可能的,而是有一大半的可能,想想他都离家出走几天了,他们仍然还在关心夫妻财产分配的事,可见他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根本不重要,起码比起钱来,太不重要了。   所以,他以后真要变成一个没有家的人吗?   程浩的脸渐渐的变白了。   邱向阳一边吃麻辣烫一边观察程浩的表情,虽然她的人生阅历并不算丰富,但是相较于大多数的高中生来说,她已经算得上是有人生经验了,程浩现在会想些什么,她大概能猜得到。   “程浩,不管你爸妈会怎样做,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该为你自己负责,你这样随随便便就离家出走,你对得起你这十几年考过的试吗?”   程浩噗一声,绷不住笑了,他还以为邱向阳是要给他大谈人生,结果她来给他说这个?   好吧,还真对不起自己考过的上千场大小考试。   邱向阳看程浩笑了,心里也轻松了一些,她最怕程浩软硬话都听不进去,那就没得劝了。   “你看,好不容易考到了高二,连这学期的半期考都考过了,你难道要半途而废吗?那你之前背的课本和单词,做的不知道多少米厚的卷子和习题,不都白做了?”邱向阳轻叹一声,“就是不提背书和做题,单是你为了应付考试而做的弊,不都浪费了?”   邱向阳才不信程浩这个经常逃课的惯犯会老老实实考试而不去花样作弊,这不符合人性啊。   程浩的脸红了,她还知道他作弊啊。   “对了,你离家出走后,有和赵雅玲联系过吗?”邱向阳好奇的问道。   程浩更不自在了:“咳,那个,我和她上学期就分手了。”   “分手了?”邱向阳先是惊讶,后来又觉得正常,因为依当时赵雅玲来找她时的状态看,很明显两人就是勉强在一起,分手了也正常。   “唉,赵雅玲能看上你,也是她瞎了眼。”邱向阳狠狠瞪了程浩一眼,“渣男。”   程浩挠着自己的短发,尴尬不己:“唉,麻烦。”   邱向阳赶紧把碗抱开:“讲点卫生好不好,头皮屑都要掉进来啦。”   程浩停下了手,蔫蔫的。   “好了,不讲这个了,你现在住在哪里?身上还有钱吗?”邱向阳把碗放回去。   程浩当然不肯在喜欢过的女生面前丢脸,强撑着说:“有钱,住朋友那。”其实他一直在找工作,晚上就是在网吧里过夜,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百多了,再找不到工作,他也熬不了多久了。   邱向阳打量着程浩的衣服细节,前胸、衣领、袖角,啧啧,出来后都没换过吧。   “你这样子,看着可不像过的好的样子,你到底住哪儿?过的怎么样?”   程浩不想再说这个了,起身就要走。   邱向阳赶紧抓住他的衣服:“等下,别走啊。”   程浩想拉开邱向阳,可是他对她到底是有些不同的,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动手拉开她。   邱向阳把他按回了椅子上:“我在这附近租了个仓库,你等下跟我过去。”   “仓库?”程浩挑眉,她在清山读书,却在a市租仓库,这是把他当白痴来骗啊。   邱向阳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不是开网店么,当然要有存货的地方了,清山运输不如a市方便,我的网店里有几个大客户,走批发的,一次要走很多货,在清山不方便,所以就在a市租仓库。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发一批货的,刚刚发完。”   邱向阳草草的把麻辣烫吃完,然后带着程浩去了她租的房子。   程浩不太乐意,走的慢腾腾:“你的仓库在哪儿啊?”   “不远,就在这条路上,再走五十米吧。”邱向阳在前面领路。   进了小区大门,程浩四下张望:“租这里?租停车库?”   “不是,单元房,一楼,两室一厅。”邱向阳拿出钥匙,“就是这里了。”   “租金贵吗?”   “不贵,一楼不好租,很多人嫌吵,嫌不安全,而且房子里面只有基础家具,家电也不齐全,没空调没冰箱的,所以租金并不算贵。”邱向阳打开了铁门,“进来吧。” 第71章 劝说程浩   进入铁门后,邱向阳率先进去把其中一间房间给关上了,她不想让程浩看到这个房子里全是空的,这样不符合仓库的样子,关上一间房间,让他以为货物都放在这间就行了。   “这一间呢,是放货的地方。”邱向阳把房间的门锁上,然后指着另一间房间,“你可以暂时住这一间,有床有桌,但是没有被子,等下给你买点床上用品,卫生间有热水器,基本生活是没问题的,你可以先住一晚,明天回家。”   “回家?不回!”正在打量房子的程浩立马拒绝,态度很抗拒。   “不回去的话,你的学业怎么办?就这么当个初中毕业生?”邱向阳喷他,“现在你依靠不了你爸妈,只能依靠你自己,有个学历总是好的,起码找工作更好找,高中还是太低了,你最好能上大学,就算是大专,也比高中好,更比初中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想以后过得好,现在就得开始计划,就得开始努力。”   如果是以前,邱向阳的这番话,程浩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但是这几天他去找工作,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生活的不容易,不要说学历了,他连身份证都没有,谁敢招他。   邱向阳继续训他:“而且你现在还未成年,本来就应该享受父母的抚养,你父母又不是没钱养不起你,你为什么不接受他们的抚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着现在不要他们的钱,以后等他们老了,也不用管他们,是不是?我跟你说,没用,就算他们真不管你,以后他们老了,你还是得赡养他们,赡养是法定义务,是你必须要做的,而且你以后过的越好,赡养费越高。你不给,他们就向法院告你,法院一定会支持他们的,到时候就直接从你的银、行卡上扣钱。你自己想想,你现在这样离家出走,靠自己打拼,等以后混出头了,再回过头来赡养他们,你是不是很吃亏?”   程浩无话可说了,他还真这样想过,而且他还不知道赡养的事,原来是这样的吗?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在还未成年之前,争取你爸妈的支援,最起码让你先上了大学再说。好吧,再退一步,就算你成绩差的上不了大学,你也可以用上你爸妈的生意资源和人脉关系网做生意啊,你真以为白手起家是容易的啊?”邱向阳真的是完完全全的站在程浩的立场为他着想的。   “那你以后也要赡养你父母吗?”程浩突然冒出来这一句,以前他只是觉得她可怜,现在他也成了“事实孤儿”了,才知道她不只是可怜,而是艰难。   邱向阳笑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出生起,我的父母就没有抚养过我,我是靠着姑姑和叔叔给的生活费长大的,但是姑姑和叔叔对我是扶养,不是抚养,他们对我的扶养,并不能代替我父母对我的抚养义务。所以我打算明年暑假的时候去告他们,告他们遗弃罪,让他们补上欠我的十八年抚养费。”   程浩没想到她竟然要告父母:“你,你要告他们,打官司?”   “当然了,他们欠了我这么多年,当然要补上了。”   “万一他们说没钱呢?”程浩觉得悬。   “那也没关系,我在乎的不是钱,而是立案和宣判。”邱向阳摆摆手,“我先告他们遗弃罪,等几十年后,他们老了,来找我要赡养费了,我就可以把当年的抚养官司摆出来,虽然法院可能还是要我尽一尽赡养义务,但是具体给多少,法院还是要考虑当年的抚养案的,我需要给付的赡养费会很少很少,我就当作是打发叫花子了。”   程浩看着邱向阳,表情复杂,抿唇不语。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你自己慢慢想清楚吧。”邱向阳从钱包里掏出三百块钱,“你先去买张席子买床被子,枕头也要买,对了,蚊香最好也买一盒,这里没住过人,卫生没做的那么干净,说不定会有蚊子,还有沐浴露洗发水牙刷牙膏,反正你自己买齐了,这钱算我借你的,等你回家后再还我。”   听邱向阳说是借的,本要拒绝的程浩才收下了这三百块钱。   “哦,差点忘了,钥匙给你一把。”邱向阳从客厅的一个小立柜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程浩。   程浩接了过来。   “好了,拜拜,我先回去了。”邱向阳就要走人。   “哎,你怎么回去?车站都没车了。”程浩担心道。   邱向阳笑了:“放心吧,我打城运的士回去。”清山县到a市有城运的士,是正规营业的,拼四人起运,白天一人十五块,晚上一人二十块。   走到玄关的时候,邱向阳弯腰重系鞋带,顺手把地上的定位点给拔了,出了门,邱向阳找了个拐弯的光线较暗的角落,把定位点往地上一按,又穿回了学校附近网吧的包间内。   唉,为了开导程浩,连晚自习的时间都错过了,还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不然就糟糕了。   希望程浩能够想通回来吧,不要浪费了她说的这么一大通话,还自揭伤疤。   程浩一个人待在房子里,除了被锁的房间外,他里里外外仔细观察了一遍,还真是空,真没有住人的迹象,垃圾筒里也是空的,连打包盒都没有,看来还真是仓库啊。   啧,专门租个套房做仓库,还真是浪费啊,租间民房就可以了嘛,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今晚有个干净地方睡了。   程浩放好钥匙,出门大采购,回来后洗了个痛快澡,然后上床直接睡死过去了。   第二天邱向阳照常上课,没有听到程浩的消息。   其实程浩还在睡大觉,呼噜声震天响。   第三天上课前,邱向阳终于听到了程浩回校上课的消息。   邱向阳心情不错,感觉自己那天说的话没有白费。   因着程浩的归来,学校的同学们,对程浩的议论又开始了,但是离会考已经越来越近了,同学们也只议论了半天,到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声音了。   邱向阳这边在忙忙碌碌的迎接会考,桂哥那边也正式开审牛坡县前任县令和常河府前任知府。   与此同时,林楼带领一队辅兵奔赴畿南道春林府,提调身在狱中的单壮。   阴冷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单壮闭目养神,在牢里,没有白日也没有黑夜,只有那一盏盏油灯的豆大火芯,带来昏黄幽暗的光亮,让大牢还不至于像坟墓一样可怕。   啪,啪,啪,远处传来兵甲撞击的声音,在这大牢里显得分外的响亮。   哗啦啦,重刑犯的牢门开锁的声音,牢房也一样分隔处置轻刑犯和重刑犯,重刑犯都待在大牢最深处,由一道厚重的木栅栏做为第二道牢门。   兵甲撞击继续响起,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单壮的牢房前。   “提调单壮。”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燕京的口音。   狱卒打开牢门,站在门边:“单壮,快出来吧,跟着军爷去燕京。”   狱卒可不敢进去,单壮这人太凶悍,万一他暴起伤人,他这一条小命可不够折的。   林楼打量着牢房中的那人,他很瘦,瘦的看不出是个杀官重犯,也没有什么凶悍的气息,缩在草堆上靠着墙,好似一个被无辜冤枉的老人。   单壮仍旧闭着眼睛:“哪道衙门提审?”   林楼应他:“东宫。”   “东宫?”单壮想不到竟然是东宫提审,难道他的案子又被翻出来了,还由东宫来主审?难道他的这条命因当今而留,却要断在他儿子的手中?   单壮睁开了眼,看向牢门前为首的那人,一身齐整的大燕军服,站得笔挺,腰间佩刀,这是正兵,不是他以前见过的杂兵。   好利的一双眼,被单壮的眼神一盯,林楼心头顿时一凛。   这人不是寻常老人,他真的是一名很危险的重犯。   单壮和林楼开始了眼对眼的较量,武者过招,过的不仅仅是拳掌刀剑,更是气势和精神。   气势上的对峙引起了气场上的对峙,狱卒和辅兵们都感觉到了这股对峙,狱卒默默的退后了两步,辅兵们却自发自动的摆开了战阵,手放在刀把之上,严阵以待。   单壮原本不把这些辅兵看在眼里,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但是辅兵们摆开战阵以后,单壮的目光就移向了辅兵们。   战阵!这些是正经训练过的正兵!   单壮收敛了气息,不再与林楼对峙。   单打独斗他不怵,就是一人对上十几个杂兵他也不怵,但是对上能摆战阵的正兵,他却没有必胜的把握,他这人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就出手,要出手就一定要取胜,若是输了的话,除了白添一些伤,还有什么好处么。   更何况,提调就提调呗,又不是马上就去断头台,在牢里不方便动手,出去后,在去燕京的路上,多的是他脱身的机会,何必在意一时。   单壮收了气势,林楼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人实在是太锋利了,貌不惊人,却内含刀锋,他差一点点就要撑不住败下阵来了。   “东宫提调,单壮,你跟我们走吧。”林楼出示东宫腰牌,证明自己归属东宫的身份。   单壮嘿嘿的笑了两声,很听话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牢门,他的脚上锁着铁链,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拖曳声,走到牢门处,狱卒先给他戴上枷锁,再掏出钥匙给他解开铁链。   单壮全程都只看着林楼,不言不语。   林楼也一直盯着单壮,心中提防。   直到单壮戴好枷锁,解下铁链,林楼微微侧身让开:“单壮,走吧。”犯人都是走在前面的,要把最没有防范的背后暴露在押解人的面前,若有异动,一刀砍杀。   单壮下巴微抬,迈步走在了前面。 第72章 单壮   官道上,一行队伍在跑步前进,今日天气晴好,太阳晒得人全身暖烘烘的,已经进入深秋了,晒着太阳令人心底舒坦。   但是单壮却蔫蔫的盘坐在木笼里,随着颠簸的马车摇来晃去。   妈个草的,竟然给老子下阴招,到底是谁泄露了老子的底细,让他们知道老子碰不得芋头。   单壮从小就有个毛病,一吃芋头就会全身长红点,然后就会起烧,接着全身没力气,还会发肿,所以他从来不吃芋头,对外只说讨厌芋头味。   单壮把这些年认识的人都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确信自己没有在人前泄露过这个秘密,到底是谁知道他不能吃芋头呢?   到底是谁呢?这答案就说来话来了。   自从懂事起,单壮就一直好好的保守着不能吃芋头的秘密,直到十年后,他那时逃出大牢,占王为王,“讨”了个漂亮媳妇,偏偏这个漂亮媳妇爱吃芋头,看到芋头就想吃,那时候山寨刚成立不久,寨里没钱,单壮这个寨主也要吃大锅饭,煮完芋头后大锅洗的不干净,然后单壮就中招了,完全暴露了他的秘密,整个山寨的人都知道了,因为单壮不仅整个头都肿得像猪头,连舌头都肿得吐在外边,因为塞不回去了。   因为单壮不能吃芋头,整个寨子的人就都要跟着他一起不能吃芋头,人人都记忆深刻,然后桂哥招降单壮后,单壮的这个禁忌就成为了军中的笑谈,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重生回来的桂哥自然知道单壮的禁忌,所以他特意吩咐林楼给单壮下芋头汁,吃不了芋头的人也碰不了芋头汁,一碰就奇痒,然后就会发病,根本不需要让他吃芋头,只要让他碰碰浸过芋头汁的东西就行了。   林楼很“阴险”的让单壮换了新囚服,而这新囚服就是浸过芋头汁的,所以单壮就算什么都没吃,也一样中招了。   单壮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相反他行事小心,如果是没进大牢之前,新囚服只要一放到他面前,他就能闻出上面的芋头味,但是单壮在牢里待了太久了,待的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好几年,他的鼻子早就被牢里的各种奇怪气味给熏的失灵了,要恢复也得要过上许久呢,所以他根本就没闻出来囚服上的芋头味,然后他就大意的穿上了,穿上时他还有点欣喜呢,因为之前的那件囚服早就已经是烂布几片了,能换上新的当然好了。   等到身体开始发痒、无力,单壮就知道中招了,也明白过来了,但是明白过来也没用了,他这时身上套着枷锁,想脱也脱不了,他嚷也没人理,只能憋屈的熬着,等着到燕京。   身体难受,心里憋屈,单壮骂起小人来就更狠了。   此时的单壮完全不知道是被十年后的自己给漏底了,心里犹自忿恨的花样诅咒着,“生儿子没**、断子绝孙、戴绿帽、横死街头没人埋”。   林楼心情不错的观察着单壮,就算已经确定单壮如今没有反击之力了,他也不打算让单壮换下这身囚服,回燕京还得好几天呢,就让他这么熬着吧,免得他半路搞鬼逃跑了。   畿南道春林府离燕京并不算远,走官道只要七日路程,七日后,林楼押解着单壮到达了东宫私邸。   熬了七天,单壮的精气神都只剩一半了,过敏反应并不会麻木,也不会自然消退,只能硬撑,所以当单壮下木笼时都有些走不稳了。   林楼押着单壮去了大澡堂,然后拿出了一把大剪刀。   “干什么!”单壮警醒的大喝一声,妈了个草的,不会让老子当太监吧!   林楼瞪了他一眼:“剪头发,你头上身上都是跳蚤虱子,不剪干净洗干净,怎么能带到太子殿下的面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毁伤,可惜后面的话单壮只能噎在喉咙里了,林楼已经揪着他的乱发团一刀剪了下去。   林楼干净利落的给单壮剪了个狗啃头,然后几瓢热水泼下去,把剪下的乱发都给冲走了。   单壮咬牙瞪着林楼,他也不说狠话,只是用眼瞪着他。   林楼也不在意,想报复就来吧,要是事事都怕被报复,那还想什么出人头地,直接回家带孩子去吧。   林楼给单壮解开枷锁:“洗吧。”说罢林楼就转身出去了。   单壮狠狠的瞪着林楼的背影,直到他出去了,他才拿起瓢冲洗起来,单壮在牢里待了太多年,身上积攒了不知多少层黑垢,用皂角液洗了好几遍才把身上洗干净。   洗干净后,换个套干净的粗布衣裳,单壮被林楼单独安置在了一间小房间里。   这间小房间里没有窗户,只在铁门上开了一个带栏杆的小窗,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其它什么都没有,这间房间其实是一间反省室,单壮就在这里等待太子殿下的召见。   桂哥审人审了一天,出了署衙后,今日当班的柯全就向他禀报了林楼押解单壮归来的消息,桂哥心中一喜,回了私邸后就立即召见单壮。   “你是,单壮?”桂哥不是假装不认识单壮,而是真惊讶了,单壮竟然被剃了个狗啃头!   桂哥看向柯全,柯全附耳解释,桂哥又看向在单壮边上站着的林楼,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他还是给了林楼一个赞许的眼神,起码林楼也是忠心于他,怕污了他的眼,才把单壮给打理的这么干净。   单壮跪在堂中,既不行礼,也不磕头,只是*的应道:“正是单某。”   “你有命案在身,可曾悔过?”桂哥淡淡的问道。   单壮脖子一抬:“不曾,单某杀的是狗官,狗官罪该当诛,单某是替天行道。”   “那官犯的是何事?”   “他贪昧了赈灾的银两,一两银,可以救多少人的命,他贪的可不只是几两银,而是几千两,这几千两可以救多少人的命,他该死。”单壮振振有辞。   “大胆!”柯全喝道。   桂哥摆摆手,让柯全退后:“那人是该死,但你只杀得了他一人,世上该杀的狗官那么多,又能顶上什么用呢?”   单壮没想到东宫竟然不呵斥他,反而还算是鼓励他,他胆气更壮了:“杀一个少一个,若是不杀,只会越来越多,杀一个也算匡扶正义了。”   桂哥呵的一声笑了:“你觉得成贼该杀吗?”成贼也是喊着要替天行道,要替贺氏掌管天下啊。   单壮一愣,想了想,道:“也该杀。”   “为何?”   “他们拉壮丁抢牲畜,他们把乡里村里的男人都给拉走,牲畜也拉走,鸡鸭也不放过,家里值点钱的都给带走,这让留下的老弱妇幼怎么能过活?一样是把人逼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单壮很看不上所谓的成王,说的冠冕堂皇,做的事一样断子绝孙。   “申奴呢?”桂哥又问。   “更该杀!”单壮登时怒气上涌,“那些是恶鬼,不是人,但凡是人的,都应该与恶鬼血战到底。”   单壮虽然不曾去过申奴频繁作乱的庸宁道、北关道,不曾亲眼见过申奴是如何残忍嗜杀的,但是他游走江湖,听到过的庸北两道的惨事数不胜数,他恨申奴入骨。   桂哥朝单壮微微倾身:“孤也深恨申奴,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你可愿助孤一臂之力?”   单壮双眼大睁,东宫问他愿不愿相助?东宫是要用他吗?   单壮微微低下了头,不敢与东宫直视,他得好好想一想。   桂哥看到单壮的反应笑了笑:“孤也不逼你,你且下去好好想一想。”   桂哥挥挥手,林楼架着单壮出去了。   重新回到了反省室,单壮默默的想着该不该答应东宫的要求,中途有一个兵过来给他送饭,单壮想从这个兵口中问问话,可惜这兵理都不理他,打开铁门下方的小门,把碗放进去后就走了。   单壮拿起地上的碗,碗里是半碗的青菜加一个杂粮馍馍,青菜和馍馍都是新鲜的,不是隔夜的,单壮心中一喜,他好久好久没有吃过新鲜的饭食了。   在押解入京的路上,单壮吃的是林楼他们身上自带的干馍,干馍很硬,口感和新鲜的杂粮馍馍完全没的比,青菜就更是了,路上他们吃的都是腌菜干,单壮在牢里时更是没得挑,有啥吃啥,好难得才能吃一口新鲜青菜,如今有半碗的新鲜青菜,自觉只是换个地方坐牢的单壮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单壮拿起杂粮馍馍就大口的啃起来,啃一口夹一筷子菜,夹到后面,嘿,菜里还有两片肉。   这牢坐的不错嗨,有粮有菜有肉,睡的地方也干净,没蟑螂没老鼠的,睡的还是床,不是稻草,啧啧,不愧是皇帝儿子,牢房也比别的地方大气。   单壮很珍惜的把馍馍和肉菜都给吃了个干净,然后躺下睡觉,刚要进入梦乡,铁门又有响动,底下的小门又放进来一个东西,单壮过去一看,一个小茶杯,里面盛着半杯清水,边上放着一粒小小的药丸。   “这是什么?”单壮趁着送药的小兵还没走赶紧问道。   小兵回他:“解你痒的药。”   单壮震惊了,东宫竟然这么好人,竟然还给他备药!   “这是药房开的药,三个时辰吃一粒,一共六粒,饭后吃。”小兵敲了敲铁门,“把碗放过来,我取走。”   单壮愣愣的照做了,他现在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想到东宫这么仁善,对他这样的重刑犯都这么好。   “啧,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肠太软了。”单壮心情复杂的嘀咕了一句,仰头把药给吃了,上床睡觉。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单壮就被一声声的竹哨声给惊醒了。   竹哨声离得远,反省室没有窗户,门也是铁门,其实在反省室里听到的竹哨声很轻微,但是单壮却惊醒了,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单壮永远不可能放松下来,他在睡梦中一样保持着警惕,竹哨声刚响两声,他就听到了。   单壮趴在铁门上,透过小栏杆看向外边,反省室正对着操场,可以看到操场上跑动着的重重人影,单壮粗粗一扫,大概估出操场上有上千人。   其实不止,是两千人。   竹哨声吹的极有节奏,操场上的上千人跟随着竹哨声跑动、分列、集结,很快形成了上百个同样大小的方块。   这是在干嘛?练兵?   不,是摆战阵!   单壮的眼神瞬间亮了。 第73章 归附之心   单壮趴在栏杆小窗上贪婪的看着操场上的动向,集结列阵,分而对战,互相配合,前攻后抄,他的心跟着操场上的呼喊声起起伏伏,恨不能亲自上场一战。   这才是打战啊,原来正兵操练是这样的啊,原来大燕还有这么威武的军队啊,是啊,这里是皇帝儿子的地盘啊,东宫当然要用大燕最好的军队了,这里才是英雄男儿应该来的地方啊。   靠,老子好想上去干一战啊!   单壮激动的趴在小窗上,左一声“抄过去,吞掉他们”,右一声“猪啊,顾头不顾腚啊,被反抄啦”,铁门随着他的激动撞击而砰砰作响。   负责看守的小兵过来了,他用长棍敲着铁门:“老实点,别乱撞,再撞给你把窗关上。”   单壮看的正激动呢,哪里肯把小窗关上,马上连口保证:“我不撞了,真不撞了,别关别关。”   小兵瞪了他一眼,回到原岗位上。   单壮小心翼翼的重新趴回小窗边,再次贪婪的看了起来,结果还没过多久,操场上又响起竹哨声,一个个小方阵重新汇聚回大方阵,然后分成一小队一小队,离场走了。   “喂,喂,那个谁,兵,不,军爷,军爷,他们怎么走了?”单壮大喊起来。   小兵又过来了:“早操结束,休息吃饭。”   “早操?吃饭?”单壮看了看日头,是升挺高了,的确该吃早饭了,“吃完饭还有操练吗?”   “有。”小兵才不会和这个被**份子说太多的话,操练是有的,但不是这样的大操练,这人又不是营里的兵,不用知道那么多。   小兵在说完“有”这个字后就走了,然后不管单壮怎么喊他都不回来,他径直走出了单壮的视线范围之外。   被关在反省室中的单壮抓耳挠腮焦躁不安。   单壮是个江湖人,是个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的游侠,他的天性就是向往自由的,在大牢里关了好几年,单壮是被迫过上了苦修日子,他骨子里的自由其实没有一日消失过,只是他不敢去想,因为越想越痛苦,只能麻木自己。   但是一朝放出了牢,东宫又向他伸出了手,再冷不丁的看到了这样热血激荡的练兵场面,单壮骨子里的自由就再也压抑不住了,几乎是如熔岩一般喷涌而去,灼热了他的身心。   他想出去,他想自由,他想痛快的过这一生。   没有失去过自由,就不知道自由有多可贵,这一回如果还是让单壮继续回大牢里苦修度日,单壮说不定会宁愿自尽也不愿回去。   单壮拍着铁门大喊:“军爷,军爷,我要见东宫,东宫要用我,我愿意,我愿意。”   小兵端着单壮的早饭回来了,远远的就听见单壮在鬼喊鬼叫,小兵拿起长棍敲铁门警告:“喊什么喊,老实点,再喊把窗给你关了。”   “军爷,军爷您和东宫禀报一下,我愿意为东宫效劳,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单壮的脸紧紧贴在小窗,丝毫不怕小兵的长棍落下来。   小兵只负责看守,别的事没人和小兵交代,小兵把铁门下的小门打开,把碗放进去:“你想见太子殿下?呵呵,想的挺美,等着吧。”   单壮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然后守在小窗前不错眼的看着操场上的动向,有几队人在练长跑,有几队人在练射箭,有几队人在练举重,有几队人在练攀爬,单壮越看越想出去,比当年初初下狱时还要度日如年。   这一等就等到了桂哥再一次的下衙回府。   金乌西坠,红霞满天,桂哥的心情不错,牛坡县前县令已经承认了杏庄王家的徭役派遣与张家有关,并且交代了具体的干涉过程,如今只要查清杏庄“匪灾”的真正实情,就可以让张茂功请罪回家了。   桂哥换了一身便服,洗了手擦了脸,端着一杯清茶慢慢的饮着。   “单壮如何了?”桂哥问今日当班的鲁用。   鲁用躬身回道:“回禀殿下,单壮今日在反省室中大喊,愿意为殿下效力,说是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哦?”桂哥并不惊喜,相反他有些不悦,“可是你们对他下了什么手段?”   单壮天生反骨,怎么可能会轻易低头,更不要说还不到一日的功夫,前世时他可是耗了好几天的功夫,差点派兵攻上山,单壮才肯归降的。   单壮是个可用之才,桂哥并不想底下人施展手段强压他低头,这样面服心不服的,单壮如何肯为他真心效忠,只怕是离心离德了。   鲁用赶紧撇清自己:“奴婢怎么敢瞒着殿下随意行事。”   桂哥看了他一眼:“去查。”   “是。”鲁用躬身退下了。   柯全不动声色的替补上了鲁用的位置,并且还给太子呈上了一碟糕点。   才过了一会儿,鲁用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兵。   “殿下,这个就是今日看管单壮的人,单壮今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最清楚了。”鲁用向小兵示了下意,小兵赶紧行军礼。   “小的拜见太子殿下。”小兵只是营中最底层的小兵,没有武将官衔,连称呼卑下的资格都没有。   桂哥微微点头:“嗯,今日可有人去探看单壮?”   “没有。”   “单壮今日做了什么?”   “他就一直趴在小窗上看操场上的训练。”   桂哥微微一愣:“看训练?就是看你们的日常操练?”   “是。”   桂哥想了想,想明白了:“哈,看来他是坐牢坐怕了,想出来了。他可有说些什么?”   “有。”小兵老老实实的把单壮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的记性挺好,说的差不离。   桂哥听后抚掌大笑:“哈哈哈,看来他是真心来投了。”   桂哥朝柯全一指:“昨日他见过你,知道你是孤身边的人,你去请他过来。”   柯全躬身领命:“是。”   待柯全出去了,鲁用又趁机跳出来刷存在感了:“殿下,时辰已不早了,可要先用用晚膳?”   桂哥挥挥手:“不急,等先见了他再说。”   此时此刻单壮正在反省室里练拳脚,虽然反省室很小,但是小也有小的练法,单壮也能舒展一下身手,今天看了一天的练兵,单壮感觉收获颇大,就边练边琢磨开了。   柯全来时,单壮还沉浸在招式的变化里,直到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单壮才回过神来。   昨晚才见过柯全,单壮一眼就认出了他,立时脸上一喜:“是东宫要见我?”   柯全点点头:“太子殿下要召见你,你快快整理一下仪表,跟着咱家走。”   单壮马上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裳,又系紧了腰间的绳带,刚才他琢磨招式,衣裳难免有些拉扯开。   衣裳整理完,柯全上下审视了一番,确认不失礼了,才领着单壮去见太子。   进了厅中,单壮单膝下拜,抱拳行礼:“单壮,见过太子殿下。”单壮跟着小兵和柯全称呼东宫为太子殿下。   桂哥坐在上首,遥遥虚扶:“起吧。”   单壮站立起身。   “听说你今日普说,愿为孤效忠?”桂哥神情淡然,面上看不出喜怒。   “是,单壮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单壮抱拳大声应道。   桂哥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好。你先说说,你觉得你能为孤做什么?”   做什么?肯定是能做事,太子你才会千里迢迢的把我从春林府的大牢里给提到这里来啊,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我就直接去做呗。   单壮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是有脑子的,不会这么大咧咧的直接说出来,而是很快去想太子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太子怕找错人,怕我名不符实?   嗯,这个有可能,也是,我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年,太子估计怕我的一身本事已经废了。   单壮抱拳说道:“太子殿下,可否让单某展露一下拳脚?”   桂哥点点头:“好,去操场。”   此时操场上空旷无人,辅兵营一日两餐,这个时候都去食堂吃饭了,因为有两千人,人数太多,吃饭是要排队的,挺耗时,所以这段时间操场上是没有人的。   桂哥让人去兵甲仓库取来七八种兵器,单壮擅长使重刀和锁链,重刀是为了钝力伤人,就算对方身穿重甲也会因内伤而死,锁链更厉害,上可攀墙下可绊马腿,在战场上十分好用,不过桂哥不会让单壮知道自己如此了解他,所以特意让兵甲仓库多送几种兵器来。   “殿下,单某献丑了。”单壮朝站在训话台上的太子行了礼,然后在兵甲仓库送来的几种兵器中挑中了大刀,虎虎生风的挥舞了起来。   单壮长的并不像他的名字,并不高大威猛虎背熊腰,相反,他长的很精瘦,个头也不高,所以林楼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还以为他是普通的老人,虽然单壮并不老,才三十出头,但他长得瘦、干、矮、小,加之他乱糟糟的头发和长长的纠结在一块的胡须,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了不只十岁,真的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农民。   但是就是这样瘦干矮小的单壮使弄起大刀来,却立时就褪去了外面的那层伪装色,显露出了真正属于他的武者本色。   威、猛、快、狠,刀刀杀机。   柯全、鲁用,以及守在太子四周的护卫们都心惊胆颤的看着单壮,生怕他暴起伤人,但是桂哥却越看越不满意。   单壮的招式如今还是以巧取胜,不像前世时有巧有力,勇猛难敌,看来提前把他找回来还是有缺憾的,前世时他是领过兵打过仗,与申奴面对面的交锋过的,他的刀术已经是真正的战场杀人术,如今他的刀术,远远不及后来的他。   罢了,有得就有失,慢慢练就是了,以后多的是机会让他上阵杀敌,如今先让他帮着练练兵吧。   在桂哥的审视中,单壮使弄完了刀术,然后又取了一根长棍,耍弄起了棍术。   桂哥眉头微挑,使棍,而不是使锁链?   “单壮,你可会使长鞭或九节链或流星锤?”桂哥开口问道。   单壮收了棍势:“不会。”太子以为他会使这些?   不会?又一个与前世不同的地方。   桂哥并没有问出来:“好,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继续。”   单壮重新起势,但在使棍时却在心里头想着,难道太子是以为他会使那些不常用的兵器才启用他的?   好吧,不管是不是,先琢磨几招出来,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也没什么,技多不压身,如果真是这个原因,嘿嘿,太子应该会高兴的。 第74章 等?不等?   单壮为了表现自己武艺高强,十八般武器样样会使,兵甲仓库搬来的几种兵器全都上手使弄了一番,就连他原本不会用的锁链也拿起来挥舞了两下。   桂哥也有意多考察一下单壮,看看他现今武艺到底如何,看的很是认真。   几种兵器全都使弄了一番,时间就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柯全开口请太子早点回去用晚膳,多保重身体,桂哥才喊停了单壮。   桂哥交代柯全:“你带单壮去重新安置一下,寻一间单独的房间,不要与他人混住。”   “殿下,他是跟侍卫住,还是跟辅兵住?”柯全请示道。   “单独的,房间可以靠近辅兵那边。”桂哥这么说就是把单壮单独分立出来,不会把他归入东宫侍卫营,也不会让他去辅兵营,不过提及可以靠近辅兵那边,就说明桂哥信任单壮,允许单壮接近辅兵们。   柯全心领会神:“是。殿下,可要配给单壮军服?”   桂哥想了想:“暂时不配,先给他两套平民衣物吧。”   “是。”柯全领命而去。   柯全领着单壮去了辅兵营的营房,给他选定了一间空置着的房间。   辅兵营的营房虽然都是一排一排的石木房子,但是也有几间是分隔独、立成小房间的,一间石木房子里分隔成三间,各自有各自出入的门,桂哥暂时还没说分给什么人住,单壮是第一个入住的。   房间一选定,马上就有小兵搬来床架、床褥、蜡烛、木盆、布巾、碗筷、水杯等等生活用品,房间立马就有了人气。   “好了,以后这间房间就是你的住处了。”柯全递给单壮一本厚册子,“识字吗?”   单壮点头:“识字。”   “识字就好,这本册子是辅兵营条例,上面全都是必须遵守的死规矩,你好好背下来,不可犯错,犯了错一样要罚,会怎么罚,册子里也有写,你自己看。”柯全说话不紧不慢,但是却隐隐透着股压迫。   “是。”单壮接过册子。   “好了,你慢慢看吧,对了,你可用过晚饭了?”柯全问道。   单壮摸了摸肚子:“吃过,但又饿了。”又不是在太子面前,单壮才不会跟别人客气。   柯全撇了他一眼:“行了,咱家会交代下去,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柯全转身走了,单壮送他到了营房门口,柯全让他不必相送,单壮才回转回来。   点起蜡烛,单壮翻起了辅兵营条例。   我靠,规矩这么多啊,连洗不洗脸,包不包头巾,东西怎么放置,被子怎么叠都要管,编这册子的人该有多龟毛啊,不会是太监编的吧,毛病真多,娘们唧唧的。   莫名中了一箭的桂哥突然觉得耳朵有点痒,谁在背后说我?   一连几天,单壮都窝在房间里苦唧唧的背着辅兵营条例,多少年没背过东西了,除了小时候刚跟着师傅学功夫时,被师傅拿着藤条逼着背师门规矩外,单壮还真没有正经背过什么东西,至于背功夫口诀,单壮倒是一点即通,背的飞快,一点儿都不费神。   但是如今惨了,投到太子旗下,第一件事就是背条例,还是这么厚的一本条例,真是要苦死个人了,单壮背着背着就想咬自己的舌头,长了个舌头有什么用,要是个哑巴就不用背了嘛。   不爽归不爽,单壮还是老老实实的窝在房间里背条例,不管是收徒弟还是收手下,第一件事就是立规矩,他既然投在太子旗下,背条例就是在立规矩,单壮自觉还是知晓道理的,所以虽然背的痛苦,但他也背下去了。   单壮肯这么老实的背书,倒是大大的出乎了林楼的意料之外,和单壮相处过七日,林楼是知晓单壮是个刺儿头,面上服软,实际上骨子里却傲的很,若没有使用芋头汁的手段,林楼还真没有把握能把单壮顺顺利利的带回来。   没想到单壮才见过太子一面,就肯服软向太子效忠,第二面就抢着要向太子展露本事,如今更是一连好几天都在背条例,啧,果然太子就是太子,天生就有降服人心的本事。   林楼对太子的敬畏之心又抬升了几分,太子果然是天生的上位者啊。   桂哥对单壮的表现也很满意,他肯老老实实背条例,就说明他是真心归附,能收归一个得用的手下,桂哥当然满意了。   如今就等单壮把条例背熟,就可以让他慢慢接手练兵的事了。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先交代单壮去做。   桂哥派人将单壮带来:“单壮,你离开江湖已有多年,如今可还有打听消息的渠道?”   单壮想了想:“这个,小的得先去找找以往的朋友,若是能找到的话,还能打听一些消息。”   “行,那你就去打听打听,三年前,常河府杏庄闹过一场匪灾,这场匪灾是否有江湖人插手其中?”桂哥打算双管其下,既要审问牛坡县前县令和常河府前知府,探看他们是否知晓其中内情,也要从江湖上打听一下,当年那场匪灾是谁收了钱去做的,若不是江湖人做的,而是张家的护卫做的,那张家就更该好好往深里查一查了。   “收金作匪?”单壮脱口而出,心底马上有了打听的目标。   “看来你知道该去问谁了。”桂哥笑了,朝身边的鲁用示了下意,鲁用立即就转去里间拿钱,很快就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打听消息需要多少钱?”桂哥问道。   单壮想了想:“如今的行情不知道,以前要是问收金收匪的事,大概是五十两起底,敢问太子殿下,那场匪灾死了多少人?”   “一百多人,怎么,这个也有说法吗?”   “有,若是只劫财不杀人,那就是普通匪案,若是要杀人,那可就要背上人命官司了,收的价钱可是要高上很多,杀的越多,要的越多。”   桂哥微微倾身:“杀一百多人要多少价钱?”   “一条人命二十两,外加抢到的战利品的总价值的十分之三。”   桂哥神色凝重,杀人劫财都如此明码标价了,可见这些江湖人是多么的视朝廷法度于无物,真真的肆无忌惮。   “给你两百两,你去问清楚三年前杏庄匪灾一案的来龙去脉。”桂哥挥了挥手,鲁用将托盘递到单壮的面前,上面除了几个大小不同的银锭之外,还有一枚号牌。   桂哥遥指着号牌说道:“这枚号牌是你的东宫号牌,若是遇到官府盘查,你可以出示号牌证明身份。”   单壮大喜,有了这号牌,以后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太阳底下啦。   “谢殿下,小的必不负殿下所托。”单壮俯首大拜。   单壮拿着银两和东宫号牌重入江湖,寻找以往旧友和各路包打听,打听三年前常河府杏庄匪灾的真相。   多年过去,江湖上的人几乎又换了一批,单壮要打听消息也只能靠银两来打通消息来源了,手中的钱如河水般哗哗哗的流走,单壮省吃俭用的,总算赶在两百年花完之前,打听到了当年收金作匪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了。   单壮打听到了消息,立即风尘仆仆的赶回燕京,向太子殿下禀报。   “牛头山贼寇?”桂哥微微皱眉,“牛头山在哪里?”   “在常河府东北向,离杏庄大概有七八十里地,以前吧,就是十几个小混子聚在山上干些打劫小商贩的生意,后来练大了,聚起了一百多人,也算是一个小山头了。”单壮对这个小山头势力很是不屑,光会窝里横的东西,有本事去打申奴、杀狗官啊,欺负百姓算什么。   桂哥又问了一些牛头山贼寇的情况,单壮早就事先打听过,回答起来有条有理。   问清了情况,桂哥微微一笑:“做的好,这一趟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单壮告退而出。   桂哥看着单壮退出,心里却在想着该不该派他去攻去牛头山呢。   既然知道了当年动手的是牛头山的人,当然就要把牛头山的头子们抓来,让他们招供、指证,有了他们的证词,张茂功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请罪归家就可以了,而是要下狱,勾结贼寇,屠杀大燕子民,这可是要判死、流放的大罪。   要抓牛头山的头子们,当然就要派兵去抓,桂哥是不信任常河府的府军的,牛头山贼寇能壮大,脱不开当地府衙和军队的纵容,不然早该被清剿了,不会留到现在,桂哥只能动用东宫侍卫营和辅兵营去抓。   此次行动的主将是谁,桂哥早就定好了,是林楼,但是林楼没有剿匪的经验,桂哥不放心让林楼一个人领兵去攻打,最好要有人帮他探情、定计,单壮这个江湖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江湖事,江湖知,牛头山贼寇的底细和详情,只要单壮花钱去问,就可以问出更多的资料来,但是如果让林楼去问,林楼是有钱也不知道去哪里打听,只能捉瞎。   但是单壮才刚刚归附,他既没有立过功劳,也没有与侍卫营、辅兵营共同操练过的同袍情谊,让他为副将,他不得人心,无法降服众人,让他为小兵,他为人桀骜,为副将尚且难说是否肯听从军令,为小兵就更是不肯听命了,只怕会独来独往,与军队格格不入。   所以,到底该不该让他去呢?   是现在就去,还是再打磨一番,让他融于军营之后再去?   现在就去,怕单壮不服从军令,打磨之后再去,又不知要打磨多久,若是错过时机,让张茂功引动党争,操纵政论,从而逃脱此劫,那岂不是更加让人吐血。   现在去,还是以后去?   等,还是不等? 第75章 参谋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桂哥把他的难题抛给了邱向阳。   邱向阳正吃着今天的宵夜,一碗鸡汁汤面,现在她天天来桂哥这边吃宵夜,她听了桂哥的问题后,想都不想就直接回他:“你可以让他当个参谋嘛,也就是官老爷身边的师爷、幕僚,这种为主家出谋划策的人嘛。”各级作战军官身边都有配备个参谋、参谋长这类的协助军官,看过电视剧的都知道。   桂哥却不愿意,他皱起了眉:“这不是让单壮成了林楼的私人了?不行!”   大燕军队中一样有军事幕僚的存在,不过这些军事幕僚与文官身边的师爷、幕僚一样,是由武将自掏腰包养着的,并不属于大燕官方的正式编制人员,而是武将的私人、用人,武将才是军事幕僚的东家、主家。   这样的幕僚用人制度,很自然的就会造成权力的外泄。   比如一方牧民主官,知府、县令这样的地方官,他们使用师爷、幕僚,师爷和幕僚依附于他、忠心于他,使用起来自然要比府衙、县衙配置给他们的胥吏要好用的多,也可靠的多,所以知府和县令就会把很多重要的事,比如集资摊派,比如官司沟通,交代给师爷、幕僚来做,师爷、幕僚虽然不是大燕官方的正式编制人员,但他们却因此掌握了地方实权。   再比如一方驻军的主将,他们有自己的幕僚、部曲,为了养活这些幕僚、部曲,并在军营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决定权,主将就会大量占用军队的后勤资源,把属于自己的部曲练成精兵强军、王牌军,而真正属于大燕官方的军队,却会成为后娘养的杂牌军、炮灰团,这等于是用国家的钱来养私人的军队,更要命的是,当主将的私军越来越强大后,就会造成真正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桂哥才刚刚把单壮找回来,并让他真心归附于他,他怎么肯让单壮成为林楼的私人,这不等于自己挖自己家的墙脚吗?他疯了才会这么做。   “不行?为什么?”邱向阳不明所以。   桂哥耐着性子给邱向阳解释,说了一大通,邱向阳才明白了。   “哦,原来里面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啊。”邱向阳恍然大悟,既而摇头感叹,“真麻烦,说到底还是人治高于法治啊。”   “人治?法治?”这回轮到桂哥不明白了。   邱向阳其实也不是太懂,只能把平时背的政治论述题给复述了一遍,当然了,不可能拿具体例子出来讲,只能讲点概述。   桂哥是多聪明的人,在政治敏感性上面,他绝对完胜邱向阳,邱向阳只是讲了一点概述,他就能自己补充出内里的逻辑关联。   桂哥也摇头感叹:“法治,谈而容易,若是要推行法治,只怕如今的半架空皇帝就要真成为傀儡皇帝了。”   “半架空皇帝?”邱向阳惊讶了,“难道你们这边是君弱臣强?”   一说到这个,桂哥就更心累了:“是啊,其实在我祖父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有‘非君’之论了,到了我伯父在位时,就更是变本加励,我父皇继位之后,也难以挽回局面。”   “非君?什么意思?”邱向阳又开始满头问号了。   桂哥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邱向阳解释,这解释起来就不是三言而语,而是要正经授课了,想了半天,只能简单解释一下这种言论的起源和变化。   “‘非君’之论的起源很早,最早有书面记载的在八百年前,那时有学派尚古,认为古时,古时也就是尚无文字记载之时,那时无国无君,甚至连父也未知,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人人平等,无贵贱之分,无父子之分,小民一样能安乐一生。”   “此论一直被视为伪学,八百年多来,经过数次变化,渐渐从心论变成行论,更偏重于如何让小民安乐一生。”   “祖父在位前期,‘非君’之论开始显现,当时主要是推崇显学,也就是推崇实践之学,推崇脚踏实地做事,不能光论道学,只唯心不做事,应该追求事功,但在祖父在位后期,‘非君’之论又多了‘非君非父非师’之言,主要思想就是乐民无君,小民可自得其乐,自治其生,不必有君。”   “到了我伯父在位之时,因为我伯父仁善,不喜政务,不喜劳民,乐于隐逸,政务都由大臣们,尤其是内阁大臣们主掌,于是又有了‘君主威福其上,政务归于诸司’之言,说白了,就是大臣们掌握了政权之后,不想再还政于君了。”   “到了我父皇继位之后,大臣们仍旧不肯还政,但我父皇并不是我伯父,他深恐有负于天下,故而每日兢兢业业的批阅奏折,从不停朝,努力要把他的理念和政策推行下去,但是大臣们哪里能肯把手中的权力再还于君上呢?于是就开始你争我夺,彼此算计了,君臣之争更胜于党争,我父皇自然算是被半架空的皇帝了。”   “所以你要说重法治、轻人治,那皇帝不更成傀儡皇帝了吗?”桂哥笑问邱向阳,“立法的是谁?只凭一人是无法立法的,就算皇帝是金口玉言、言出法随,但法典可不仅仅就是这一句两句的玉言法言,而是由无数人共同讨论、编撰的法理法条法例。你觉得,大臣们可能乖乖的把按照皇帝的意思去编写,而不添加自己的见解吗?他们不会在其中夹带一些限制皇帝权力的法条吗?又或者问的更直接点,他们可能乖乖的政权交还于皇帝吗?”   邱向阳被问傻了,这么复杂的政治问题,她怎么可能回得上话。   桂哥笑了笑,不为难她了:“好了,不提这个,我们还是转回来,继续说之前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邱向阳呆呆的问。   桂哥忍不住伸指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傻瓜,我们刚才不是在说该怎么用单壮吗?”   “哦,哦。”第一个哦是邱向阳的下意识反应,第二个哦才表明她的心思转回来了,语调都不同,“你说不能让单壮成为林楼的私人。”   “对。”桂哥微微点头,   “但是这又不冲突啊。”邱向阳耸肩,“你让单壮领你的职、拿你的饷,这不就得了,他让他成为军营里真正的官,他就是你的人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被邱向阳这么一说,桂哥才醒过神来。   “是啊,我让他成为东宫的军官,领东宫的俸禄,他就是我的私人,我的幕僚,怎么还可能成为林楼的私人。”桂哥猛的一击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桂哥一开始只想着该不该点派单壮为副将,却没想过专门给单壮立一个军衔,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军职编制,桂哥自然就不去想要创立一个了,更何况在桂哥心中,单壮本就是可以独领一军的猛将,让猛将作参谋,就是放在邱向阳这边的大天、朝,组织部门也不会这么安排的。   “行啊,就这么安排,先让他挂个职,当个什么,你说的那个职位叫什么?”桂哥问道。   “参谋。”邱向阳赶紧应道。   “对,先让他当个参谋,协助林楼把牛头山给平了,把几个贼头子都给抓来,让他先立些功劳,再慢慢的提拔他,把他转为武将官职。”在桂哥心中,参谋仍不属武将官职,只有领兵打仗的才是武将,参谋就是幕僚,不是武将不是军官。   说干就干,第二天桂哥就把林楼和单壮召来,和他们二人说了攻打牛头山匪寨一事,同时还把单壮的职务给定了下来,随军参谋。   “参谋?”   林楼和单壮都没想到桂哥竟然会专门给单壮立一个职位,虽然他们也和桂哥一样,都认为参谋不是武将官职,就是幕僚,只是东主是太子,而不是主将,但他们内心的感触却是相同的。   太子殿下竟然对单壮如此看重!   太子殿下竟然对我如此看重!   林楼是惊,单壮是先惊后喜,且喜大于惊,一听完任命立马就单膝抱拳,行了一个似模似样的军礼:“单壮领命。”   单壮这么上道,桂哥很满意,让他起身之后,又问他:“你这参谋一职,暂时没有品级,孤打算等你这次立了功劳之后再给你定品级,至于俸禄嘛,也要等你有了品级之后才有,你可有意见?”   单壮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意见没意见。”当然没意见了,刚做人小弟,还没有立功劳,哪有这么快就能向太子要钱要地位的,再说了,太子都说了,等他立了功劳就给他定品级,要是他立的功劳大,品级肯定就会高,靠自己拼来的品级,比太子随便定的品级,当然拿的更心安,更有底气。   桂哥很满意单壮的懂事,不过他还是要再提醒一下单壮:“参谋一职,就是幕僚,就是要协助主将办差,听好了,是参谋,不是监军,你可别反过来指挥主将办差,懂了吗?”   “懂。”单壮重重点头,“林校尉是主将,我就是从旁协助的,太子殿下请放心,小的不是那起不懂事,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阉竖。”   站在桂哥边上当布景板的鲁用闻言登时狠瞪了单壮一眼,柯全则眼皮都不抬,一副完全没听见的样子。   倒是单壮说完之后自知失言,拍了自己嘴巴一巴掌:“太子殿下勿怪,我就是混说了,嘿嘿,嘿嘿。”   桂哥笑着抬指虚点了点单壮:“下次注意点,别混说,孤才不会用宫中内侍为监军。”桂哥前世时就很反感太监为监军,不要说太监了,就是文臣为监军,也没几个做的好的,瞎指挥打败仗的多的是,能文能武只是理想化的想像,真的能既能做文章又能打战的人才,那是真正的几百年一遇,可遇而不可求。   鲁用和柯全都垂目盯着地砖,做好自己的布景板,他们才不想去当监军呢,亲上战场,多可怕,有命监军也未必有命回,他们都是太子身边的大监,前程远大着呢,才不是没前程只能拼一把的寻常内侍,谁要去谁去,反正他们才不去。   桂哥走到林楼和单壮的面前:“此事机密,不可外泄,你们速去速回,点齐了兵,今日便出发吧。”   “是。”林楼和单壮双双单膝抱拳,接下军令。 第76章 梦回战场   备考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邱向阳背着化学方程式背着物理定理背着历史政治论述大题,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会考时刻。   邱向阳认认真真的提笔答卷,半点没有马虎,虽然有幸运光环,但是她还是想靠着自己的努力,考出一个高分来,这样才对得起她这么辛苦的学习、备考。   会考在同学们的或开心或郁闷或忐忑中,终于结束了。   会考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各科的任课老师就开始点评讲解试卷的答案了,对照着正确答案,同学们就可以估算出自己是及格还是挂科,是喜是忧,立马见分晓。   邱向阳本身基础好,又有幸运光环和记忆力加成,考过是十拿九稳的事,事实也是如此,任课老师讲解过后,邱向阳对照着答案,完全可以保证自己的成绩是门门高分通过。   答案有了,通不通过,各人都心中有底,通过的自然开心,通不过的就要开始复习,准备补考,几家欢喜几家愁,已经是考试过后的校园常态了。   不过这欢喜也持续不了多久,确切来说,是只持续到了下午放学前,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上,班主任洪老师宣布了一个噩耗,一周后全校期末考,不分文理班,九科全部考。   真正的是惊天噩耗啊,尤其是那些刚刚才把“以后再也用不上”的文综试卷和习题册扔掉的同学们,在听到这个噩耗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紧接着一个个都赶紧跑到垃圾筒边翻拣着试卷和习题册,生怕找的晚了,自己的东西都被别人给顺走了。   方珊珊也是翻拣大军中的一员,她恨透了政治历史这两门背书大科,所以一考完会考,在确定自己全能通过之后,她立马就把政治历史的试卷和习题册都给扔了,算是给自己出一出恶气,结果好嘛,还不到五分钟,她就遭到报应了,要到垃圾筒里来翻拣了,幸好今天的垃圾筒里没有脏东西,全都是废纸团和扔掉的试卷、习题册,不然方珊珊还真没有勇气把扔掉的试卷和习题册都给拿回来。   “啊,好痛苦,为什么考完一次还要再考一次啊?”方珊珊真是要抓狂了,“干嘛不直接把会考成绩当作期末考成绩啊?”   邱向阳摊手:“不知道啊,也许学校就是不想让我们太早放假吧。”   “啊啊啊,我都要背吐了好吗?学校这是要逼死人啊!”方珊珊把习题册卷成一筒,拼命的敲着课桌,“真不想背了,算了,就直接考个不及格吧,反正有会考成绩,我不怕,以后就是纯理科班了,不及格就不及格吧。”   邱向阳只能呵呵两声,她真不想打击方珊珊,她现在已经在濒临失控的边沿了,还是不要打击她好了,其实等她冷静下来后,她也会知道这么做完全是在作死,她要是真的敢考个不及格回去,她爸她妈就得疯了,到时候她只会更惨,所以她发泄过后,还是会老老实实去背书。   收拾好书包,邱向阳和同学兼舍友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方珊珊不是住校生,找回试卷和习题册后就收拾回家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大家吃的都是战斗饭,趁着饭菜的热气还没散尽之前,赶紧都扫进肚里,细嚼慢咽是不可能的,没这个条件。   吃完饭,大家就一起回宿舍,洗洗刷刷,爬上床窝在被子里,该背书的背书,该补眠的补眠,才刚刚考完会考,老师们并没有布置作业,晚自习也不上课,同学们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邱向阳还不累,她就躺在被窝里用手机看新闻,虽然用的仍然是陈老师给的二手老人机,用的是慢腾腾的2g网络,但是看新闻足够了,至于流量,邱向阳设置了关闭图片和视频功能,只看文字新闻,她的话费套餐里赠送的流量虽然不多,已经足够她使用了,她又不是每天都有空用手机上网,根本用不完。   正看着,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有空吗?三百块还你。”   这个号码是陌生号码,邱向阳根本没存这个号码,但是短信里提到了三百块,邱向阳就想到了程浩。   “程浩?”短信发送出去。   “对,是我,我现在学校门口。”   “太冷了,我都已经偎在床上了,三百块不急,等下次遇到了再给,要不然你帮我充成话费也行。”   短信发过去之后,程浩就不再回了,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邱向阳收到了一条充值短信,她的账上充进了三百块话费。   邱向阳正在看充值短信,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本来该给你利息的,你雪中送炭,给了我三百块应急,我应该感谢你一下,但是我现在零花钱被管制了,你的恩情我记着,等我手头松了再报答你。”   邱向阳看笑了,手指飞快轻点:“没事,用不着给什么利息,我们是同学,客气什么,你以前还请我吃过好几顿饭,我当时可没客气说要给你钱。”   六中校门旁的手机店里,程浩看着短信笑了,输入了几十个字,后来想想又删除了,最后只发出去了两个字:“谢谢。”   邱向阳收到短信,笑了笑,退了出来,继续看新闻,她不会再发下去了,对他没有意思的话,就不要再和他继续聊下去,免得让他误会。   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考试考累了,还不到十点钟,就一个个都睡着了,邱向阳是最后一个睡的,关了灯后,强撑着精神和桂哥道了晚安,就直接睡倒过去了。   桂哥简直是无奈苦笑了,这家伙,说睡就睡了,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就这么断开了,真是,白白浪费了他准备的宵夜。   桂哥让鲁用将宵夜撤下去,他也洗漱一番,上床安寝了。   上了床,桂哥却只能睁眼瞪帐顶,平日里他为了等邱向阳,都要子时过半了才会安寝,今夜这么早就安寝,竟然有些睡不着了。   光这么瞪着,实在很无聊,要不起床看看书?   不行,晚上还是能不用眼就不用眼,烛火再亮也抵不过白日朗朗,为了贪图一时痛快,而伤了眼睛,这就得不偿失了。   桂哥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最后起身喊来鲁用,让鲁用给他讲些民间的趣事,又或者是官员们的八卦来消磨时间。   说趣事,讲八卦,这个是鲁用最拿手的了,他本身就喜好收集这些信息,只要经过他的耳,他几乎都能记住,还不会记混,让他说趣事讲八卦,他可以滔滔不绝的讲上个几天几夜。   而柯全呢,他则更偏重于学术钻研,不管是历代鸿儒的著作,还是史书上记载着的偏僻典故,他都能娓娓道来,讲的一丝不错,在引经据典这方面,柯全完全不逊于当朝进士。   桂哥既然是想消磨时间,当然就是找鲁用来说趣事讲八卦了,鲁用肚子里也是有料,说起最近的官员八卦是一个接着一个,也不知他天天待在桂哥身边,从哪里打听来这么多的八卦。   听了几个民间趣事后,桂哥总算有点睡意了,鲁用贴心的将床帐轻轻放下,并吹熄了两根烛火后,轻轻的退出了内室。   桂哥躺在松软的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恍恍忽忽中,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鼓角声,桂哥看向鼓角传来的方向,身体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向那处飞去。   近了,近了,各色的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步兵们集合结阵的跑步声,战马的铁蹄在大地上奔跑的声音。   这是要出战了吗?   打谁?   领兵的是谁?是谁?   桂哥看向军营中间,那里是主将所在的位置,大帐上应该插着将旗,会是谁?   大燕朱红龙旗。   桂哥心神刚一激动,突然间他就穿着重甲站在了大帐中。   重甲的重量,手中握着的剑柄的触觉,鼻间呼吸着军营独有的,并不清新的气味,桂哥瞬间明白,这里就是他的战场。   桂哥看向帐中侍立待命的诸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都是他的同袍,同生死共患难的同袍。   桂哥戴上沉重的头盔,系好,深吸一口气,然后下达了一连串的作战指令,这些将领都是他用熟了的,该怎么用,谁该做前锋,谁该做左右翼,谁该包抄后方做奇兵,谁该机动支援,他心中通通有数,排兵布阵,点将陈兵,尽在他的心中。   布置好诸将的任务后,桂哥抽出腰间佩剑,朝天一指:“诸位,随孤克敌去吧。”   “是。”   上马、领兵、出营、布阵、出击,战场厮杀,喊声震天,铁蹄阵阵,马鸣嘶嘶,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与耳,每一声刀剑相击声后都会紧随着一条带血的刀光,战场就是一台可怕的生命绞杀机,用无数的鲜活生命献祭开出战场之花。   身为主将的桂哥并不需要亲上战场厮杀,如果连主将都要上场厮杀了,那也离大溃败也不远了。   桂哥有条不紊的发布指令,他的指令由旗语传达到各位将领的眼中,不同的旗子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不同的意思,后撤、支援、包抄,如下棋一般,战场便是双方主将的棋局。   久违的战场,久违的对战,桂哥酣畅淋漓的梦了一场,当他亲手斩获敌将的头颅,心情激奋到极至时,他醒了。   大梦一场,恍然一空。   梦里他是挥斥八极、手掌天下的武帝,梦醒了,他如今还只是一个没有实权、不被朝臣们所看重的太子,这种巨大的落差,给桂哥带来了极大的失落感。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才能重掌天下! 第77章 牛头山   眨眼之间,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就来临了,三天的考试结束后,老师们也加班加点的把试卷都给批改出来了,成绩出来后,各班的班主任们在班会上,和自个班上的同学们说,可以参考本学期的期末成绩,再选择一次文理班,如果有改动,回校报道前给班主任打个电话即可。   原来九科全考是这个意思啊。   也许有的同学会重新选择,但是对于邱向阳来说,理科可选的专业明显比文科多,当然选理科了。   嗯,她就是这么一个实际的人。   寒假到来了,不管考的好、考不好,都要回家过年的,住校生们都高高兴兴的收拾行李,打包回家。   邱向阳照旧是回陈老师家过寒假,她带着行李,蹬着自行车去了陈老师家。   陈老师正等着邱向阳呢,她拿了一张大红邀请函给她看:“我老师在b市办书画展,他给我发了邀请函,我还可以再带一个人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李叔叔呢?”邱向阳疑问。   “哎,他天天忙,哪里有空,我这一去,最起码要玩上三四天,他抽不出时间来。”陈老师的丈夫李叔叔是个医生,每到节假日,看病的人总是比平日要出许多,越到节假日,医生越是忙碌。   李叔叔没空去,可是我也不太想去啊,店里那么忙。   邱向阳为难的解释道:“临近年关了,网上也在大做促销,我的网店也想参加网站的统一活动,我可能走不开。”   陈老师有些小失望,个个都忙,都没空陪她去旅游。   “陈老师,您给敏姐姐打电话,让她陪您去吧。”邱向阳劝道,敏姐姐是陈老师和李叔叔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在a市工作,结婚后就在a市安了家,如今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算了,她也有工作和家庭要照顾,怎么会有空陪我去b市。”陈老师摇了摇头,“算了,没事,我找别人一起去。”   陈老师找玩伴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找到了一个老姐妹和她一起去,虽然全程都是自费的,只有参观书画展是受邀的,但是难得有一个旅游的理由,俩人还是兴致勃勃的。   邱向阳又开始了天天挂机的生活,陈老师和李叔叔对她的学习成绩很有信心,根本就不会拦着她不让她上网,只是交代她多出去走走,不要老宅在家里。   几天后,陈老师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和她的老姐妹一起去b市了。   家里没了陈老师,李叔叔又天天早出晚归的,邱向阳一个人在家里待着不要太快活,想穿去桂哥那边就直接穿过去,根本不必顾忌,自由的不得了。   桂哥这边却不顺利,案件审理进入了僵持阶段,张茂功果然发动了党争,在朝堂上掀起了新一轮的骂仗、攻讦、弹劾,嘉和帝被搞得心烦意乱,只能让桂哥先暂停审理。   对于嘉和帝的处置手段,桂哥只能怒其不争。   对待党争,只能使用雷霆手段,一出手就要压服他们,要是亲自下场和他们辩论过招,还试图玩什么平衡制衡之术,只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些朝臣都是走科举之路,过五关斩六将,千军万马杀过来的笔尖子,和他们比口舌之功,只会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焦头烂额。   “对,不能和装傻的人过招,因为只会把自己弄成一个傻子。”邱向阳绝对支持桂哥,她可是旁观过几次早朝争论的,“他们这帮人,最会偷换概念、混淆逻辑,举的例子也不实际,都是引经据典,拿古人的事来牵强附会,其实一点儿可比性都没有,亏得他们说的出口,还动不动就扯古文,一会儿这个子云,一会儿那个子云,敢情古人没有说过的话,没有做过的事,今人就不能说不能做了是吧?呸,古人还尚礼呢,还恪守君臣之道呢,他们怎么就选择性的遗忘了?古人敢跟他们似的当面喷君主吗?都是惯的,做事不行,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很。”   这时候桂哥也不在意邱向阳说话粗俗,还说“呸”了,她和他同仇敌忾,骂的正是他想骂的,他要注意言行不能骂,她正好替他骂了。   “对,此时我就盼着林楼单壮他们能快些回来,只要有了人证,说不定还会有物证,到时我就要让事实和证据打他们的脸!”桂哥气得不轻。   “对,我支持你!”邱向阳说完又可惜起了自己的交易值,真是花钱如流水啊,一趟一趟的搬粮搬药,交易值花起来真是太快了,要攒好久才能升一级,临时定位点要升五级才能有一个,她离第五级还有两级呢,要是有了定位点,让林楼或单壮随身带着,她就可以随时看到他们那边的情况了,也不用这么干等着了。   桂哥也很想知道林楼单壮那边怎么样了:“唉,也不知道他们那边行动是否顺利,有没有阻碍,能不能顺利抓到贼头子。”   常河府,牛头山山脚下。   “赶车赶快点,慢吞吞的,等我们走到山寨,天都黑了。”一个小头目呼喝道。   单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哎呀,别急嘛,车上运的是酒,走的快了酒会酸的。”   “酒还会酸?”小头目不信。   “当然会,这可是好酒,好酒就跟美人似的,得好好温养着,不能粗鲁了,这酒可是一斤就要十两的上等好酒,这一坛酒就能抵得上青楼头牌的过夜价了。”单壮拍了拍酒坛,这一坛是十斤装,一坛就是一百两,的确和常河府青楼头牌的过夜价一样。   小头目嘀咕几声,发泄一下对顶头几大当家的不满和羡慕,转头又对单壮呼喝起来:“这车酒可以慢,但后面那一车可以快点啊。”   单壮哈哈笑了两声:“哎呀,都是一家的货,一车到了,另一车没到,还不是一样不算送到,再说了,都到山脚下了,再迟也不会迟到哪儿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哈。”   单壮转头对自己的手下伙计喊:“兄弟们,操家伙,上山了。”   小头目闻声笑了出来:“这话耳熟,学我们的吧?”   “嘿嘿嘿,应个景,应个景。”单壮嬉皮笑脸的应道。   装成运货伙计的林楼朝手下们挥了挥手,“伙计们”立即手脚利落的从车板底下抽出了长棍,然后将车上的麻绳团一绑一拉,拉出一个圈口,将圈口套住酒坛的腹,拉紧,再拉出一个圈口,套住酒坛的口,拉紧,长棍一串一抬,酒坛就被抬起来了。   酒坛一坛坛的抬起来,在吆喝声中,送货的队伍上山了。   单壮和小头目在队伍前方边说边走,牛头山山寨已经是个大山寨了,附近几个乡镇都不敢得罪牛头山,每月轮流上贡,只求牛头山不要来打劫他们,匪威已经如此深重,所以小头目是孤身一人下山买酒的,丝毫不怕被人给害了。   队伍顺顺利利的通过了牛头山的几处关卡,其实这几处关卡在林楼、单壮,乃至辅兵们看来,粗陋至极,还不如太子殿下设立的那些考试项目难过,根本就是一个摆设而已。   轻轻松松的进入了牛头山山寨的大门,小头目领着队伍直入议事大堂,让他们把酒送到大堂里去,还要一坛一坛的码放整齐。   酒送到了,也码放好了。   “好了,你们出去吧,你,”小头目指着单壮,“你跟我去领酒钱。”   “谢谢大爷。”单壮笑嘻嘻的跟着小头目去了账房。   酒钱一共是七百两,但是账房只给了五百两,小头目还要走了五十两,单壮只领到了四百五十两,还好单壮不是真正的酒家伙计,不然他得苦死。   小头目的手搭在单壮的肩膀上:“小伙计,不要嫌少,我们牛头山劫富济贫,护祐一片山河,你们给点上贡钱,不过份吧?”   “不过份,不过份。”单壮笑眯眯的摇头,当然不过份,因为很快你们的钱,就是我们的钱啦。   “好了,天色也晚了,我也不留你们了,早点下山吧。”小头目掂着克扣下来的五十两,转身走了。   单壮看着小头目的背景,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就这么大咧咧的走了?   也不盯着我们下山?   不怕我们是蒙混进来的官兵?   靠,这样的蠢货竟然也能当上牛头山的小头目,这个牛头山不完谁完!   单壮把银两裹好,在腰间系好,然后就沿着原路跑过去找林楼。   林楼他们一直在原地等着,边上时不时有走过的人,但他们只是在路过时撇了他们一眼,然后连问都没问,继续走他们的路。   林楼他们也在震惊中,如此松驰警戒的山寨,还是山寨?   还有没有一点为匪为寇该有的警慎和多疑了?   单壮看到了他们,挥着手跑过来:“钱拿到了,这里没人管,也没人盯着我们下山,我们大可以随便找点事做,留下来等晚上。”   “留下来找事做?”林楼瞪大了眼,“你要落草?”   “瞎说。”单壮撇了他一眼,“你的呆脑瓜能不能动一动?反正也没人盯着我们了,我们大可以留下来,看谁要帮忙的就过去搭一把手,这样我们就等于是被他们留下来做事,而不是我们自己要留下来的,等到晚上了,那些贼头子露面了,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这也太冒险了吧。”林楼下意识的反对。   “冒险?”单壮做了个夸张的神情,“你说这里危险?这里比我们的大操场安全多了吧。”   这倒是,林楼点了点头,这座山寨除了外围还有一些关卡在警戒,里面几乎就是不设防的。   单壮眼观四路,看到那边有人在搬东西,他立马拉着林楼跑过去主动要帮忙,那人看这两人这么积极,还以为他们是新入伙的,大咧咧的叫他们去帮忙。   有人开口之后,很快就有别人过来叫那些辅兵们去干活,于是这一帮人都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活干完,天也彻底黑了,山寨的人都去吃饭了,几位在寨中的当家们也露面了。   好了,机会来了。   单壮朝林楼一示意,林楼朝辅兵们打了一个手势,辅兵们迅速靠拢过来,单壮领着他们走出了山寨大门,趁着这时候山寨周围防御松懈,巡逻站岗的人轮流去吃饭的机会,一行人沿着山寨的简易木墙绕到了后方,再翻进了山寨之中。   顺利进入后,一行人翻出各自腰间藏着的枪头,将枪头卡在长棍的凹槽上,再用细麻绳缠紧,长、枪组装完毕。   林楼迅速的分派任务,这次太子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抓获山寨贼头子,而不是攻破牛头山山寨,所以只需要掠走,不需要攻打,虽然带来的人少,但是牛头山这边几乎不设防,只要布置得当,行动的胜算非常高。   任务分派好,行动计划制定好。   “兄弟们,上。”林楼手势一动,行动开始了。 第78章 证据   牛头山山寨在这常河府的地界上再是匪大势重,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一百多人的小山寨,几位当家的为了让山寨的兄弟们更有团结力,更为了约束人心,每日里还是要露露脸,说说话的。   今天照样如此,几位当家的到饭堂里转一转、看一看,几位当家再聚在一块吃吃晚饭,加深一下兄弟感情,待到出来时,夜色已经如浓墨般黑重了。   刷,刷,刷,突然,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耳力好的赶紧侧身闪避,反应迟钝的就中了暗器,但避过了这边避不过那边,是几个方向同时袭来的暗器,一时间,闷哼声痛呼声接连响起。   刷,刷,刷,十多条绳圈罩向领头的几位当家,几人连忙抽出随身武器截断绳圈,但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了喊杀声,几队人马扑杀了过来。   几位当家和几个忠心的小匪寇们匆忙应战,但是更多的小匪寇们却是四散逃离。   整个行动顺利的不可思议,当奇袭发生时,山寨完全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就连几位当家也是单打独斗,毫无配合。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辅兵们用的是长、枪,摆的又是战阵,一寸长一寸强,长、枪的攻击范围更长更远,战阵又讲究攻防配合,只靠一人单打独斗是不可能胜过战阵的。   擒贼先擒王,当几位当家陆续陷于敌手之后,好不容易组织起来,赶来助阵的山寨匪寇们顿时如鸟兽般四散逃离、各奔东西,有小部分的匪寇甚至还反过来趁火打劫,打劫了自己山寨的账房,这让也想趁机打劫的单壮气了个仰倒,来的太晚,现银都被抢走了,只留下了没用的账薄。   “你傻站着干什么?”林楼把那些贼头子都给绑好了,并分派好了看守、放哨的任务后,才赶过来找单壮,结果一过来就看到单壮正站在房子里发呆。   单壮愤恨的转过身来,脸黑黑的:“妈了个草,贼抢贼,黑吃黑,那些贼子把账房里的现银都给抢走了,只留下笨重的铜钱。”   “抢就抢了呗,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审问三年前杏庄一案,如果有物证,要赶紧带走,别等到他们的援兵打回来。”林楼一心记挂着太子交代的差事。   “行行行,审审审。”单壮窝着一肚子的火气,大步流星的冲出了账房,冲到了贼头子们的面前。   “要怎么审?有没有要求?”单壮动手之前先问林楼,辅兵营里的规矩太多,单壮怕自己一心立功却犯下错误,还是先问一下林楼好。   “没要求。”   “行,那就开始审吧。”单壮撸袖子开始严刑逼供了。   三年前的事,并不算久远,虽然牛头山的匪寇们还犯过许多案子,但是他们还是想得起来三年前洗劫杏庄一案。   当年领着贼寇们去犯案的领头人正是牛头山山寨的二当家、三当家,今日被擒获的正好就有二当家、三当家,这两个贼头子被单壮单独拎出来审了审,两人没有嘴硬多久就招供了,还交代了当年曾经签下过一份交易契约。   “交易契约?”单壮真是大开眼界了,“你们还真把这事当作生意来做啊?胆子真大!果然江湖上换了一批新人,以前的老人们可不敢这么招摇。”   两个贼头子在心里猛翻白眼,以前大燕什么样,如今大燕什么样,贪官污吏遍地,军队败了一场又一场,各个府道隐隐自立,对上头的政令阳奉阴违,朝廷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可言,朝廷都如此不堪了,江湖人的胆子当然也就跟着大了,如今又不是只有他们牛头山一家是这么招摇的,只是他们倒霉,被三年前的苦主找上了门来。   直到现在,牛头山的贼头子们还以为这一支人马是杏庄的苦主找来的,根本想不到是东宫的人马。   林楼带着人把牛头寨的“交易契约”都给搜了出来,单据还挺多的,不只有杏庄这一单,还有各种生意几十单呢。   单壮则带着人去搜索藏金库,缴获战利品,这事单壮最积极了,他也是这一队人中最有经验的,以前他经常劫富济贫,自然知道哪些地方最容易藏钱。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把该带的都带上了,林楼和单壮领着辅兵们,押着贼头子们,连夜下山,赶回燕京。   朝堂上的争论还在持续,而且越争越大,张茂功一党已经成功通过诡辩、转移目标、扩大范围等手段,把不同派系的官员都给拉扯了进来,从张家干涉地方府衙的徭役派遣一事,扩大到了哪位官员的家人在老家不干涉地方事务?   这个问题就很大,今天把几位官员拉出来举例说明,说他们几家的子弟走后门免考当举人,干涉科考大业,明天把另外几位官员拉出来示范举例,说他们几家的子弟在老家为祸一方,侵占良田,强抢民女,要是张家插手地方府衙徭役派遣是大罪,那么这几位官员纵容家人践踏国法更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被扯进来的官员们当然不肯认,梗着脖子说张党是满口胡言、栽赃陷害,是借着机会打击报复,枉图打压异己,最终一手遮天、颠倒乾坤。   嘉和帝被这些天的朝堂争吵,吵出了三味真火来了,一个个都无法无天,视国法于无物,视他这个皇帝于无物。   嘉和帝当即命令张茂功、张党主要成员、被扯进来的官员们,通通回家反省,先查清楚自家的家人有没有在老家为祸一方,如果真有,自觉移交法办,免得他到时派人彻查,不给他们这些老臣脸面。   朝堂上争争吵吵一日不休,嘉和帝的心情十分烦躁,桂哥为了宽慰父皇,更为了掌握朝堂动向,所以这段时日一直待在宫中,并且经常去向父皇请安。   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很是欣慰,觉得桂哥长大了,知道体会父皇的辛苦了。   儿子如此懂事,嘉和帝也觉得甚是欣慰,这一年因为儿子经常留宿私邸,而隐隐产生的生疏感,在这些时日的陪伴下,渐渐消融了。   桂哥到底是嘉和帝的长子,更是嫡子,嘉和帝对桂哥的感情是很特殊的,他希望他能留给桂哥一个安定的天下,他更希望他能给桂哥做一个好榜样,让他知道,明君应该是怎样的,所以每次与桂哥谈过之后,嘉和帝都能重新振奋起来,因为他必须振奋,他必须做个好皇帝。   在陪伴嘉和帝的日子里,桂哥终于等到了林楼和单壮的归来。   “太好了,太好了!”桂哥拿着张家与牛头山山寨的交易契约心情激奋,“有了这个罪证,看张茂功还如何抵赖!”   “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下,林楼,你先别回府,就留在这里,等孤回来后再与你说话,还有单壮,这次你也立了大功,等孤回来后再与你论赏。”桂哥说完后就急匆匆的拿着罪证入宫了。   林楼和单壮相视而笑,任务达成,太好了。   桂哥入了宫就直奔御书房,结果到了御书房才知道嘉和帝去了坤灵宫,桂哥又转道坤灵宫。   坤灵宫里,嘉和帝正和王皇后说话,说些宫中的琐事,宫外侍人就来禀报太子来了。   “桂哥来了,好,叫他进来。”嘉和帝说道。   桂哥疾步入内,王皇后微微蹙眉,正要说教桂哥要注意仪态,桂哥已经朗声说道:“父皇,儿臣有公务禀报。”   “公务?哪件公务?”嘉和帝问道。   “张家一事有了新罪证。”   嘉和帝眉头一挑:“新罪证?”   “是,儿臣请单独与父皇详说。”   嘉和帝看向王皇后,王皇后柔顺的退下,并带走了殿中的所有宫女侍人。   “说吧。”嘉和帝看着桂哥。   桂哥从袖中抽出一页纸,双手捧着,递给嘉和帝:“父皇请看。”   嘉和帝接过纸页,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很久。   啪,一声巨大的拍击声,嘉和帝气怒拍桌。   “好狗胆!该死!该死!”嘉和帝旋即起身,“随朕去御书房。”   嘉和帝在去御书房的路上,紧急召令内阁几位辅臣,以及刑部尚书、大理寺寺卿、尚检司廷尉等法司大臣入宫议事。   在等待大臣的时间里,嘉和帝询问了桂哥这纸新罪证的来处,当得知桂哥竟然敢胆大包天的派遣东宫校尉和辅兵营前去常河府抓拿匪寇时,嘉和帝震惊了。   这是逾矩,甚至干政了啊。   “你可知你犯了何等罪行?”嘉和帝责问桂哥。   桂哥跪在嘉和帝面前:“儿臣知道,但儿臣一心只想为无辜枉死的大燕子民申明正义,天理昭昭,张家如此恶行,不容抵赖,若不行非常事,张家实难认罪。”   嘉和帝实在生气桂哥的胆大妄为:“国法如山,不容轻忽,你行此非常事,就不怕旁人说你是故意栽赃?”   桂哥挺胸抬头:“儿臣相信天地人心。”   嘉和帝气得猛喘气,指着桂哥骂道:“不知悔改,不知悔改!”   “父皇,但看这几日的朝堂争辩,张党力图将水搅混,从而脱身,如果儿臣循规蹈矩,张茂功如何认罪?”桂哥反问。   嘉和帝气滞,看着桂哥不能言语。   桂哥见自己把父皇气狠了,放柔了态度,放轻了语调,继续向父皇进言:“父皇,大燕内忧外患甚重,百姓已经等不得朝廷慢慢整顿吏治了,百姓太苦了,冤屈太重了,若不使出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还百姓一片青天,让百姓有盼头,民心就散了。”   嘉和帝久久不语,桂哥一直跪着。   直到总管大太监苏承恩进殿禀报,阁臣、尚书、寺卿、廷尉们都已到了,嘉和帝才让桂哥起身,让他站在一边旁听议政。   张家人践踏国法、蔑视人命,残害杏庄百余条人命,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有,不容抵赖,阁臣和法司大臣们立即提请嘉和帝降罪张茂功,抓拿张家涉案之人。   嘉和帝下了旨,张茂功入狱问罪,张家涉案之人抓拿进京。 第79章 观念冲突   “这就是要追求程序正义,还是要追求结果正义了。”邱向阳听了桂哥的倾诉之后只说了这句话。   “程序正义?结果正义?”桂哥疑问。   “程序正义就是办案的过程是不是按照国法,结果正义就是是不是抓到了真凶。”   桂哥更不懂了:“这两件事不就是一件事吗?”   邱向阳摇头:“不一样,这就是你和你父皇的根本冲突了。你是已经确定张家人犯了大罪,为了抓住他们的犯罪证据,宁愿违背国法,违反合法程序,只为了给杏庄无辜冤死的百姓报仇,你这是结果正义。而你父皇要求的是程序正义,要合乎国法,要由有办案权的官员,经合法的审批,去捉拿同案的犯人。”   “我就有办案权啊。”桂哥反驳。   邱向阳还是摇头:“可是你没有经过合法的审批啊,你是先斩后奏啊!你事先和你父皇禀报示意过了吗?你父皇允许了吗?”   桂哥哑口无言。   邱向阳摊手:“所以你父皇说的也没错,你是逾矩了,是干政了,你的做法同样是在蔑视国法,而你是皇太子,你的知法犯法,比官员的知法犯法,更要可气。”   桂哥闷头生气。   是是是,都是他的错,当初是谁和他站在同一阵线,口口声声说支持他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哼,女人。   邱向阳看桂哥脸色难看,以为他是在生气他父皇指责了他,想了想,凑过去说:“别生气了,你父皇最后还不是站在你这边,没透露出去这个罪证是你违规找来的,保全了你的脸面,维护了你的正义,你该开心啊。”   桂哥哼了一声,他是在气这个吗?   “好了,你去和你父皇服个软,我先回去了,明天见。”邱向阳实在不会安慰人,随便说了两句就跑了。   桂哥更气了,我气的是你呀,你呀!   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亏我拿你当自己人呢!有事就跑了,一点儿也靠不住!   邱向阳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把桂哥给“抛弃”了,这么复杂的政治问题,呃,还是理念问题(?),还是让他这个政治高手去做吧,时代不同,阶层不同,观念不同,她只想当个不操心的吃瓜群众。   第二天中午,邱向阳过来时,桂哥已经向嘉和帝做过深刻反省了,而他对邱向阳的怨气也消除了大半。   毕竟桂哥是个心理年龄已经七十多岁的老爷爷了,虽然因为重生回童年,受这个躯体的生理影响,让他的情绪较之前世,变得外显且易怒,但他到底不是真小孩,昨天在生过闷气后,今天已经调整回来了。   邱向阳嘻嘻哈哈的完全没有感觉到桂哥对她的怨气,为了哄他开心,她还特地找了几个笑话来说给桂哥听,在她看来,桂哥就是一个小孩子嘛,再早熟也是小孩子,小孩子就免不了容易生气,只要她不和他计较,再大的气,过上两天也能好。   两人都在宽容彼此,挺好。   陈老师回来了,她在b市玩了足足一周,后来还是皮肤受不了了,气候实在是太干燥了,皮肤都干到发痛了,她才恋恋不舍的回来,b市的人文景观实在太多了,陈老师又对中国的古代文化很有感情,一周的时间还不够她走完b市,回来后还直念叨着下次找个气候好的时候再去一次b市。   陈老师回来的晚,年关近在眼前了,陈老师一回来就忙着准备过年,邱向阳也跟着忙起来,她不仅要帮陈老师准备过年的各种事宜,还要回郑阿姨家,帮着郑阿姨准备过年,现在还不到大年二十九,法定节假日还没到呢,年轻的爸爸妈妈们都还在上班,郑阿姨还得继续照顾着家中的好几个小宝贝,过年的事忙不过来。   大年三十,除夕夜,团圆饭,看春晚,待到零点时分,新年的钟声敲响,新年到了。   窗外烟花不绝、爆竹声声,邱向阳拿着手机装作在打电话,对着小窗户,向窗户那头的桂哥拜年。   桂哥正在更衣换装,他要跟着嘉和帝去祭天。   原本太子就是有资格去祭天的,但是因为之前桂哥太年幼,直到今日除岁之后,桂哥十三岁了,算了半大小子了,而且之前他又接手审理了常河府杏庄一案,算是初涉政权了,嘉和帝觉得桂哥算是长大了,所以今年就带他去祭天了。   这一次的祭天对于桂哥来说很重要,是第一次祭天,第一次在几百位官员面前露面,必须完美达成,不容有失。   桂哥神情肃穆,双臂平展开,由着侍人们帮他穿戴繁复的朝服。   邱向阳的拜年声传入桂哥的耳中,桂哥只能在心中默默回应她,此时此刻他不能动,因为太子的朝服一共有九层,没穿好就乱动的话,很容易重头再来,而祭天的时辰不能等,不能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   邱向阳也看到了桂哥此时的模样,她知道他现在不方便说话,和他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结束了通话。   深深的夜色中,十二道宫钟敲响,嘉和帝领着桂哥,还有一众朝臣,缓缓步入天坛。   京中七品以上官员都要参与祭天大典,嘉和帝的身后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只能以朝服颜色来辨明官员的品阶高低。   天坛玉阶之下,朝臣们止步侍立,嘉和帝和桂哥则缓步而上。   九九八十一级的玉阶之上,是一座三重顶圆形宫殿,名曰祈天殿,此时殿内外灯火通明,是天坛中最光明的所在。   礼乐声起,在主礼官的唱词之下,嘉和帝领着桂哥步入祈天殿,祭拜上天,祈求新年一切顺遂、天调雨顺、五谷丰登。   嘉和帝在祈天殿内的一举一动,都有礼官唱颂,嘉和帝拜,殿外的所有臣子都要跟着拜,一拜接一拜,很是辛苦。   这一祭就是一个时辰,在寒冷的冬夜里,嘉和帝和桂哥身在祈天殿之内,吹不到寒风,而在殿外的几百名臣子就苦了,只能硬挨着,为了不在祭天大典上失态,所有人,包括嘉和帝和桂哥在内,先前都没有进食进水,所以每年的祭天大典,总有几个或年老或体弱的臣子晕倒在地。   重新经历这规矩繁多的祭天大典,桂哥的内心是很不耐烦的,前世自他掌权之后,他就大力削减了各种仪式,包括祭天、祭地、祭祖三大典,以精简为要,前世实施精简仪式几十年,冷不丁的再来体验一次繁琐的祭礼,桂哥实在是不耐烦的很。   有这时间,有这花费,拿出来犒劳边关的军队不好吗?拿出来赈济受灾的百姓不好吗?   重仪式,却不重行动,上天还能保祐大燕吗?   在内心的吐槽中,桂哥终于撑完了全部的仪式。   祭天大典之后,大燕皇帝会请众位臣子食用五谷太平粥,在寒风中冻了一个时辰,能够吃一碗热腾腾的粥,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嘉奖,中途昏倒的臣子可是不会有五谷太平粥吃的。   嘉和帝亲自捧着粥,一碗一碗的递到臣子们的面前,以示君臣相得之意。   桂哥也一样,他负责三品以下官员们的五谷太平粥。   三品以下的官员们都挺激动的,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甚至是第一次见到,大燕的太子殿下。   除了内阁的后备队伍——翰林院之外,翰林院的进士们是位卑权重,五品也有机会面见天子和太子,若是其它部衙的官员,三品看似品阶很高,但在大燕的政权中心,一点儿也不出众,在大朝会时,他们都是站在中后排的,离太子很远,要是归属的不是实权衙门,而是清水衙门,那就站的更远了,只能看到太子的背影或侧影,而三品以下,有资格站在大朝会上的就更少了,很多人是真的第一次看到太子。   在一碗又一碗的捧送之中,桂哥突然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大叛徒,袁宝和!   袁宝和是叛投申奴的大走狗,为申奴攻打大燕立下了汗马功劳,名列桂哥的必杀奸贼录前五名,前世时袁宝和也的确杀为大燕官军所杀,当时桂哥还可惜动手的不是自己呢。   桂哥忍着满腔的熊熊怒火,为袁宝和捧上了五谷太平粥。   如今的袁宝和还十分年轻,二十三岁,去年刚刚考中进士,进入翰林院成为一名正七品的编修。   袁宝和感激涕零的躬身接过五谷太平粥,没有看到桂哥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正月初一,夜晚。   “你说他该不该杀!”桂哥连牙齿缝里都透着森森的杀意。   “他为什么背叛大燕呢?原因是什么?”邱向阳第一个却是想到了帮匈奴打大汉的反派太监中行说,虽然这个大汉奸的背叛理由挺扭曲的,但也算是事出有因,不是突然间就莫名其妙非要做汉奸报复故国的。   说到原因,桂哥的神色顿时有了一丝古怪。   和桂哥待久了,邱向阳的观察力越发的好了,她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有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快说快说。”邱向阳催促桂哥。   桂哥侧过了头,快速又含混的说了一句话,邱向阳没听清。   “你说慢一点,我没听清。”邱向阳凑近了一些。   桂哥抿了抿唇:“他的母亲,一女侍二夫。”   “哈?一女侍二夫!”邱向阳瞪大了眼,没想到大燕竟然还有如此女勇士,“那两位夫,他们肯?”   桂哥神色尴尬:“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他的亲父因故重伤,身有残疾,他母亲和他亲父和离,然后再招一位夫君来家共住。”   “来家共住?”邱向阳疑惑,“她和离后,没有离开前夫家吗?”   桂哥微微点头。   “哦,带着前夫招后夫啊。”邱向阳明白了,“这位也是个可敬的女子啊。”   这回轮到桂哥瞪大眼:“你说她可敬?”   “难道不可敬吗?起码她没有抛夫弃子啊,她是招来了一个上门婿,一起养活一家子人啊。”邱向阳看着桂哥,眼神古怪,“难道,你觉得她招婿还不如抛夫弃子可爱可亲可敬?”   桂哥下意识的想反驳自辩,但是邱向阳没有给他机会:“所以袁宝和就是因为这样的身世,而受到他人的排挤打压,乃至恶意欺凌?又或者更严重的,这种恶意欺凌发生在了他的家人,比如母亲或者姐妹身上?”   邱向阳直视着桂哥:“而你们对他遭受的不公视若无睹,他觉得大燕不公,世道无望,所以才背弃了故国,为申奴所用?”   桂哥哑然。   邱向阳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于女性的深深不公,以及森然恶意,甚至对于“不守妇道”的女性所出的子女,也是一样的满含恶意。   邱向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其实和袁宝和算是同类,都一样有着“不堪”的身世,遭受着他人的“另眼相看”,她对于袁宝和的遭遇,算的上是物伤其类了。   几次张口欲言,邱向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改变一个人的固有观念是很难的,尤其那个人心志坚定,且身在高位的话,更难,邱向阳没有信心能够改变桂哥的观念。   其实此时此刻,她更想做的是逃避桂哥,她这边的普通人都会用有色眼镜来看待她的一举一动,更何况桂哥这个天生的上位者。   如果他知道了她的一切,他是不是也会如鄙视袁宝和的身世那样,鄙视她?   邱向阳不敢去想。   “桂哥,我先走了,下次见。”邱向阳勉力说完便逃跑似的穿了回去。   “向阳。”桂哥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见她要走,立即就想伸手拉住她,可惜只一瞬间,他的眼前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第80章 宫女   因为和桂哥闹的不愉快,虽然是邱向阳单方面的不愉快,但是邱向阳她还是暂时不想过去了,只想等心里的这股气平了再说。   春节是个团聚的节日,陈老师和李叔叔是要去走亲戚的,年纪越大,人就越是想和家人、亲戚团聚在一起,陈老师陪着李叔叔走了几家李家亲戚,李叔叔又陪着陈老师走了几家陈家亲戚,两人还要去a市的女儿家住两天,所以这段时间,两人是不怎么在家的,邱向阳一个人在家,就更闲了,连饭都不用怎么煮,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热一热就行了。   家里只有邱向阳一个人,网店生意又冷清,节前是高峰期,节后就只有零星生意了,邱向阳很闲,她又没有亲戚可走,每日里除了做做作业,预习一下下学期的功课之外,就没有事可做了。   闲了几天,邱向阳心里对桂哥的怨气也消散了,正想着要过去找桂哥,手机突然响了。   是方珊珊的来电,她喊邱向阳出来逛街。   邱向阳正好闲着,就应了方珊珊,出门逛街了。   方珊珊不只喊了邱向阳,她还喊了三个家在县城,玩的好的同班同学,一共五个女生,逛起了街。   清山县县城其实挺小的,商场就三家,还不是那种大品牌百货商场,没什么可逛的,但是学生们出来逛街,就不是为了买东西的,而是纯粹为了这种和朋友们一起边走边看、说说笑笑的乐趣。   五个女生走了半个县城,正好路过程浩家里开的电器商行,五人在店门口快速的瞄了一眼,没看到程浩也没看到程父程母,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听说了没有?程浩回来后,一下子变好了,不仅不逃课了,听说他爸妈还给他请了家教,天天在家补课呢。”方珊珊对同学们说道。   有女生挑眉笑道:“哇呜,你的消息真灵通,不会是对程浩有意思吧?”   方珊珊切了她一声,一点儿也没有害羞的意思:“我才没有呢,只是我家和他家住同一个小区,自然知道了。”   邱向阳挺好奇的:“他爸妈现在怎么样了?还闹离婚吗?”   “不闹了,听他妈说,她是要等到程浩考上大学之后再谈离婚的事。”方珊珊挺同情程浩的,“唉,真不知道现在程浩心里是什么滋味。”   五个女生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这种家庭矛盾最讨厌了,而且把这种矛盾绑定在自己的身上,就更讨厌了。   又走了一条街,五个女生都走的有些累了,她们就找了一家奶茶店,进去坐一坐。   奶茶店对面是一家移动营业厅,趁着春节正在做促销活动,办套餐送心机,每个月保底消费多少,可以免费领一部新手机。   五个女生喝完奶茶,休息好了,就决定一块儿过去看一看,虽然不买,但是可以看看啊,顺便还可以领个气球小赠品之类的回家给小孩子玩啊。   邱向阳在营业厅里看了一圈,倒是真动了买新手机的念头,她的二手老人机已经越用越慢了,虽然还能用,但她现在不是有钱了嘛,有钱了自然就想换一部好一点的手机了。   看到邱向阳真想买手机,方珊珊她们立马就围在了邱向阳的身边,帮她做起了参谋,有的选品牌,有的选外观,有的选参数,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邱向阳对于品牌、外观其实没有什么要求,她更看重的是性价比,在同样的配置参数下,哪个手机更便宜,她就买哪个。   挑来几款比较了一下,最后邱向阳选中了一款国产机,差一点儿两千块,但是配置参数真的不错。   邱向阳拿出银、行卡,刷卡买手机,她才不会去办理新套餐,那些套餐的保底消费那么高,她根本用不完,办了套餐才是真浪费。   买了新手机,接下来就要买屏幕贴膜、保护套,方珊珊她们又兴致勃勃的帮邱向阳挑了起来,比较来比较去,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邱向阳总算买好了全套装备。   难得出来逛一次街,结果逛出来了一部新手机,邱向阳回来后,是既开心又有点心疼,将近两千块啊,这可是一笔大支出,不过到底还是开心压过了心疼,邱向阳很快就抱着手机喜滋滋的玩起来。   现在还是2010年,手机还不算真正的智能手机,虽然能连接wifi,但是大多数的品牌还没有建立应用市场,很多程序还需要从电脑网页上下载,再用数据线连接电脑,安装到手机上,但是吧,比起以前的手机,已经先进很多了,邱向阳边琢磨边玩,乐在其中。   邱向阳在网上下载了一些视频,有舞蹈的,有杂技的,有变魔术的,她想下到手机里,带过去给桂哥看一看,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忘了她之前在单方面的生桂哥的气了,只想着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快乐。   另一头,桂哥正板着脸,听着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的闲话家常,现在还在新年里头,连正月十五都还没出呢,桂哥自然是留在宫中,与父母家人,一家团聚,共度新年。   从嘉和帝的日常起居,到后宫妃嫔的身体健康,再一直说到宫中的几位小皇子小公主的或懂事或淘气的趣事,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絮絮叨叨的,但是这些话题对于桂哥来说,很是无趣。   其实这些话题,都只是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用来引出最想说的一件事的前奏,这件事就是桂哥的身边人的事。   桂哥如今已经十三岁了,算是半大小子了,在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看来,可以给他安排两个大宫女,让他知晓一下女子之美了。   其实桂哥的身边一直都有宫女存在,但是那些宫女都是低阶宫女,她们大多出身贫寒,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不识字不知文,在东宫做的都是杂事,在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看来,她们并没有近身伺候太子的资格,而如今她们想要安排的,正是有资格,并且知分寸,可以近身伺候太子的高阶宫女。   “桂哥,你如今常常留宿宫外私邸,本宫和你皇伯母,都很担心你,你身边虽有柯全和鲁用在,但他们到底是太监,太监也算是男人,有些事,他们心粗,想不到,所以本宫和你皇伯母,想要把我们身边用的称手的宫女,给你安排两个过去,让她们好好照顾你的起居,你看如何?”王皇后温声说道。   桂哥看向母后,又看向皇伯母,面无表情,揖手应道:“谢母后,谢皇伯母。”   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放心了,笑了,她们怕桂哥太有主见,不愿意接受她们身边的人。   但是紧接着桂哥又说了一句出乎她们意料之外的话:“儿子想着,不管男女,年幼时都是性情跳脱的,唯有年长的才能沉得下性子,做事稳重且周全,所以儿子斗胆,恳请母后和皇伯母,赐两位年长的,最好年纪在二十以上的宫女。”   二十岁以上!   王皇后和圣慈安面面相觑,这可不符合她们的预期啊。   “这,年长有年长的稳重,但年幼也有年幼的可爱啊,”王皇后脑子急转,想着怎么劝服这个过于稳重的儿子,“你就是太过沉稳了,年纪轻轻的,就不苟言笑,所以本宫和你皇伯母才想着,要选两个活泼点的,给你逗逗乐。”   桂哥摇头:“儿子每日忙于学习,忙于公务,没空取乐。”   王皇后无奈的看向圣慈安皇后,儿子这话,让她怎么接?让他不要忙于学习和公务,分点心出来玩乐?她可说不出口。   圣慈安皇后也无奈了,她和桂哥到底隔了一层,不是亲母子,有些话不方便说,她也只能给王皇后回一个无奈的苦笑。   王皇后无法,只能答应了桂哥的要求:“好好好,就给你挑两个年长的、稳重的、办事周全的人。”   今日的话题结束之后,桂哥回了东宫没多久,王皇后身边的随侍大宫女就把人给送来了,两个宫女,一个叫云杉,二十岁,一个叫安容,二十一岁,都识字知书。   云杉和安容遵守宫礼,俯身跪拜太子殿下,自报姓名和原来的宫务。   桂哥高座上位,审视着殿中跪着的两人:“你们可会打算盘?”   云杉和安容都有些惊讶,不问书不问字,问打算盘?   虽然惊讶,但是两人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太子的问话。   “奴婢会。”云杉和安容齐声应道。   “嗯。”桂哥随口提了一个问题,“东宫私邸里,兵卒每人每天吃四个馍馍,侍人每人每天吃两个馍馍,有兵卒和侍人共一百人,共吃了二百二十个馒头,那么,兵卒和侍人各有几人?”   云杉和安容都愣住了。   这个是算术啊,不是打算盘啊,太子怎么能拿算术题来问她们啊?   桂哥撇了她们一眼:“怎么?要算盘吗?还是要算筹?”   云杉和安容只能硬着头皮,向太子殿下求了算筹。   她们不懂得算术,只能一个数一个数的算过去,还好这道题不算难,多算几次就出来了。   桂哥很不满意她们的解题速度:“竟然要算这么久,看来要让你们得用,还得先让你们去学一学。鲁用。”   鲁用躬身应道:“奴婢在。”   “等回了私邸,你带她们去账房,好好在账房先生的手下学一学,嗯,先学一个月吧,看看她们堪不堪教。”桂哥吩咐道。   “是。”鲁用既有些同情,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云杉和安容一眼。   是女人又如何,长得漂亮又如何,得皇后的喜欢又如何,还不是被嫌弃。   真是可惜喽,太子殿下可是胸有大志的人,才不看重女色呢,在太子殿下眼中,只有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有用的才能留下,没用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白吃饭的人,太子殿下可不稀得养。 第81章 马脚   一连三天了,邱向阳都没有过来找桂哥,桂哥从一开始的失落,到后来的疑惑,他认真反省自己那一天的态度,难道自己真的很过份?   可是他鄙视的是别人,又不是她,她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桂哥想了又想,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联想,难道,邱向阳和袁宝和的身世,有共通之处?他当日带着鄙视的话语,刺痛了她的伤疤?   直到这个时候,桂哥才意识到,邱向阳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她的身世背景,他不知道她的父亲是什么人,她的母亲是什么人,她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属于哪一个阶级。   他对她,一无所知。   这样的认知,令桂哥感到心慌。   更可怕的是,他只能等着她来找他,他却无法去寻她,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了,不愿意来找他了,他根本无法找到她,说他们是合伙人,但实际上,只是她对他单方面的联系罢了。   脆弱的联系,脆弱的关系,令桂哥难以安心。   就在桂哥感到心慌慌的时候,这一天的晚上,邱向阳终于来了。   邱向阳来之前很开心,买了新手机,她一心想着显摆,可是来了之后,看到桂哥之后,邱向阳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点心虚,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看着桂哥的眼睛,就觉得心虚了。   “桂哥,你看,我买了一个新手机。”邱向阳强撑着笑脸,拿着手机显摆着。   邱向阳打开手机中的视频列表,点了一个变魔术的小视频:“你看看,很有意思哟。”   桂哥还在震惊之中,根本没有看手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邱向阳。   “你来了?”桂哥的语气有着难以听出的忐忑。   “嗯,我来了。”邱向阳神情尴尬,轻轻的应了一声。   桂哥看着邱向阳不说话,目光如炬。   邱向阳被桂哥看的头皮发麻。   邱向阳很不自在的扭捏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道:“对不起,那一天是我态度不好。”   桂哥神色一缓,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没有关系,那天我也有不对,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不,是我先不对。”   “不,是我先说了不中听的话。”   于是两个人开始了你来我往的道歉,道歉来道歉去,说到后面两个人相视而笑,一开始的尴尬化解了。   虽然尴尬化解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说,还是得问,最起码桂哥得知道,邱向阳为什么生气?   “那天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呀?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碰到了你的伤心处?”桂哥小心翼翼的问道。   邱向阳不是很想提这个,说到底,她还是有些自卑的,她只想和桂哥当个“只说自身,不提其它”的朋友。   “没什么,那个,我们还是继续说袁宝和的事吧。”邱向阳转移话题。   她不想说,桂哥也不想勉强她,顺着她的话,提起了袁宝和。   “袁宝和去年中了探花,入了翰林院,为正七品编修,如今应该是在做一些抄抄写写的杂事。”桂哥为邱向阳解说,“一般入了翰林院,都会在翰林院待上三四年,再视其品性、才能,或升迁,或调入别的部衙做事,袁宝和才刚进入翰林院,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动。”   邱向阳听着听着,若有所思,冷不丁地问出一句话:“既然他才刚刚步入仕途,你怎么就咬定他,说他以后一定会成为大奸贼呢?”   这一句话令桂哥惊得冷汗直冒,脑中空白一片。   大意了,太大意了,他怎么就一时说漏嘴了呢?   怎么办?该怎么办?   邱向阳根本没有想过重生这回事,因为她根本没有这种概念,她只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笑着打趣他:“难道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桂哥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咬着牙关不说话。   如果是别的事,还可以假托别的借口把这件事转移过去,但是这件事,他之前言之凿凿的说了,袁宝和是如何出卖大燕,如何襄助申奴,最后又是如何死在大燕官军的刀下,说的如此清楚,饶是桂哥政治经验丰富,一时之间,也无法自圆其说。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重生之事太过惊世骇俗,桂哥心中无底、心虚,才会如此失态。   越是如此,越是可疑,原来邱向阳只是打趣他,结果没想到桂哥竟然是如此反应,这就太可疑了。   “难道你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邱向阳直盯着桂哥的眼睛,一步一步的逼近。   桂哥被邱向阳逼迫的避无可避,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就没有一个可用的,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原来你真有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啊!太羡慕你了。”邱向阳一脸羡慕的表情,“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看你的样子,还以为是多可怕的事呢,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桂哥干脆破罐子破摔,脱口而去:“如果你明知道几年之后大燕将会大厦将倾,甚至可能会灭亡,你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这是埋在桂哥心底最大的秘密,令他日夜难安、如芒   刺身的秘密。   邱向阳愣住了。   看吧,你也怕了吧,你也对这样的未来害怕了吧,桂哥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难言的快意。   愣了好一会儿,邱向阳又一脸紧张的问他:“大燕将亡?那你呢?你会如何?你会不会有事?”   桂哥一愣,心中忽的一软,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我当然会没事,我还要匡扶社稷、力挽狂澜,我绝不会将这片大好河山拱手相让!”桂哥字字铿锵。   “说得好,我支持你!”邱向阳重重的拍了拍桂哥的肩膀。   看着邱向阳,桂哥也很有信心,前世他没有留住她,只凭着自己也能力挽狂澜,这一世他和她成为了朋友,有她在,很多事他可以做的更加从容,最起码钱、粮、药这三样是有保证了。   “既然你知道未来,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邱向阳问道。   “我想要练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有了军队,我才能匡扶社稷、保家卫国。”   邱向阳点头:“嗯,明白了,所以你才要大力整顿东宫侍卫营,还一手建立了辅兵营。”   “我还要除去吸附国家的大蠹虫,杀尽那些贪官污吏,就如张茂功,此人大奸大恶,必须除之。”   邱向阳点头:“是,该除。”   “我还要除出那些吃里扒外,用着大燕的粮食和铁器,却大力供应申奴,妄图争一个从龙之功的无义商人!”   邱向阳捶桌:“该杀。”   “我还要除去那些毫无礼义廉耻,背叛故国,投奔申奴的小人。”   邱向阳刚要出言附合,却猛地噎了一下,因为她想了袁宝和:“呃,这个嘛,你还是得先调查清楚,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背叛故国的,我们那边有一个伟人,他就曾说过一句名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如果他们事出有因,而这个因是可以挽回的话,还是要努努力,把他们拉拢到我们的阵营里来。”   桂哥撇了她一眼:“你说的是袁宝和吗?”   邱向阳理所当然的承认:“是啊,你也说了,他投奔申奴后,为申奴攻打大燕立下了汗马功劳,申奴头子对他十分看重,官阶一升再升,可见他的确是有大才能的,只是他效忠的不是你也不是大燕。如果你能够拉拢到他,让他为你所用,向你献上他的忠心、他的才能,岂不是比杀了他,要更有用有利的多?再说了,他也不是因名因利而投奔申奴的,他求的是公道,是正义,因为申奴能为他撑腰给他报仇,而大燕给不了他公道和正义,反而处处欺压他,所以他才投奔申奴的,从本质上来说,他并不算是真正的恶人,是可以用信义来收拢的。”   桂哥实在没有想到,邱向阳竟然会如此看重袁元宝,他忍不住又想起了之前的联想,难道她和袁宝和的身世或处境,真有共通之处,让她把他视为同类之人?   桂哥想问又不敢问,犹犹豫豫的张口又闭上,一脸的纠结。   邱向阳看到了却当作没有看到,因为她不想从好朋友的眼中看到鄙视或同情。   “你如今最好还是多关注一下袁宝和,看看他在翰林院中有没有受到什么不公,还有,他的家人如今是否过得好,以前是否有受到什么欺负。”邱向阳把话题牢牢的定在袁宝和身上。   桂哥暗暗叹气,顺着她的话说道:“好,我会让人去打听打听的。”   第二天,桂哥就把打听的任务交给了鲁用,这事交给鲁用这个包打听最合适了。   鲁用也不负所望,几天后就把袁宝和的事都给清清楚楚的打听到了。   袁父原是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倒腾各种山货,与袁母成婚后,先生一女,后生一儿,即是袁宝和,一家人原本生活的不错,但在袁宝和五岁的时候,袁父在收山货的路上遭遇山崩,被滚落的大石给砸成重伤,袁母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卖了田,还借了婆家娘家的亲戚不少钱,才算把袁父的命给保住了,但袁父的右臂和右腿却再不能用了。   袁父伤残在床,家中一女一儿又年幼,一家人不知该如何活下去,最后袁母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和袁父合离,但仍住在袁家,招上门婿。   这个决定可谓是惊世骇俗,但不仅袁父同意了,后来还真招了一个上门婿,不过为了招到上门婿,袁母也做了一些让步,上门婿不用改姓,以后生的孩子也跟父姓,只是两家合一家,住在一起,方便照顾前夫和前头的两个孩子。   前夫和后夫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想而知,会招来怎样的闲言碎语,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袁宝和的姐姐一直嫁不出去,直到袁宝和考中了举人,袁姐姐才有人上门提亲,那时候她都二十多了,但是袁姐姐仍然嫁的不算好,是给一个小地主做继室,小地主的儿子都快成人了,管家权根本落不到袁姐姐的手上,说白了,小地主就是为了袁宝和的举人名头,还有他的田粮免税赋额,才结下了这门亲事。   袁宝和也争气,考中举人之后,一科没浪费,一下场就中了探花,有了官身和前途。   照理来说,中了探花,进了翰林院,一步一步来,仕途是根本不愁的,但因为袁宝和长的清秀,加之他又一直未娶妻,有些官员就拿袁宝和来取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什么不三不四的话?”桂哥问道。   鲁用的神情有些义愤填膺:“他们竟然说袁大人是,是太监,哼。”正因为鲁用自己是太监,他和所有太监一样,最讨厌别人拿太监来说事。   桂哥皱眉:“袁宝和为何不娶妻?”   “还不是因为前一辈的事,所以下一辈的几个孩子在婚嫁上都艰难。”   “可是他去年不是就中了探花,怎么还没有人为他拉纤保媒?”桂哥问的是这个,每次发榜后,不都有人等着榜下捉婿么。   鲁用的神情有些尴尬:“那个,去年京里,不是闹过一次天变嘛,那时候谁还有心思去想婚配之事。”天地大变,妖风弥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真要变天了,大家都只顾着保命,哪还有心思去想婚配啊。   桂哥恍然大悟:“是了,是孤忘了。”   桂哥沉默着想了想,开口吩咐道:“鲁用,以后你多注意一下袁宝和,若是有人为难他了,或者他家里有什么不好了,你赶紧来报。”   鲁用虽然奇怪太子殿下为什么对袁宝和如此看重,但还是恭敬的应道:“是。” 第82章 第四次升级   “咦,啧啧,你们这边的官员,还说是饱读诗书呢,怎么说起人闲话来,和市井粗汉一样啊。”邱向阳摇头再摇头,为袁宝和打抱不平。   桂哥也很是尴尬,如果是和自己世界的人说这种事,他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因为大燕官员不修口德已经是常态了,但是邱向阳偏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的面前,揭露出自己世界的短处,甚至可以说是丑态,这个就实在是很尴尬了。   “然后你有没有安排人多注意一下袁宝和?”邱向阳问道。   “有,我让鲁用派人去注意了。”桂哥揉了揉脸,缓解一下脸上僵硬的尴尬,“鲁用这家伙好打听,底下管着的一帮小侍人也都有一手打听事情的好本事,让他去管这事,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那就好了。”邱向阳相信桂哥的安排,“对了,和你说件事,我后天就要上学了。”   “这么快!后天才十一!”桂哥讶然。   “唉,没办法,谁让我上高二了呢,而且以后我只会越来越忙,可能连晚上都没空过来了。”邱向阳摊手叹息。   “上高二?”桂哥不懂。   “高中学三年,高二就是高中第二年,等到第三年快要完结的时候,还要参加一次大考试,这是一次可以关系到人生的大考试,所以必须得慎重,嗯,就和你们的科考里的会试差不多,呃,不对,应该是和乡试差不多。”会试通过就有官身了,可以做官了,而这边能和会试相提并论的,应该是公务员考试,考大学这种还达不到会试的高度。   邱向阳这么解释,桂哥就听懂了:“哦,那是要慎重对待。好,你好好用功读书,不要分心了。”   说着这句的桂哥,神情有些复杂,她要用功读书了,就意味着不能再让她分心帮助自己了,不过还好,之前囤的钱、粮、药已经囤了不少,应急应该还是可以的。   邱向阳看到桂哥这么郑重的神情却笑了:“哎呀,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可聪明了,虽然以后因为功课多的原因,空闲的时间会变少,但是我读书并不吃力,你要是有事,我还是可以想办法帮上你的。对了,你有预测到你这边什么时候会生变吗?”   “每年都有坏事会发生。”桂哥微微叹息,事情都是一步步变坏的,只有积少成多,最后才会变成无法挽回的坏,不然一个庞大的帝国,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分崩离析呢。   不过怕邱向阳担心,干扰了她的学业,桂哥还是强撑着笑脸:“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尽量挽回的,离大坏的那一年还有好几年,你先安心学业吧。”   “还有几年?”邱向阳追问。   “呃,还有六七年吧。”桂哥皱着眉头,时间越来越近了,每次想到最坏的那时候,他的心中就会升起压抑不住的焦躁。   “六七年,足够了。”邱向阳点头,“我明年考完试,升入大学后,就会轻松很多了,到时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桂哥心中一暖:“好,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本就是应该的。”邱向阳摆了摆手,“好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新学期开始了,刚开学的高二生们,一上课就迎来了一大波恶意攻击,开学第一天,考试。   明明就是饱含恶意的下马威,学校的老师们却美其名曰,让高二生们尽早进入考试模式,体会一下高三的生活。   人干事!   高二生们一个个都怨念满满,可惜很快他们就败在了试卷之下,不分文理科,全都考得面有菜色,理科生被一下子拔高的理科难度给考倒了,文科生被几乎忘记的简答题论述题给考倒了,放学时,一个个都是半拖着身子出来的。   邱向阳是难得的几个没有考的一脸便秘色的学生之一,她一直不认为自己是学霸,所以她只能以勤补拙,除了除夕和初一,寒假期的每一天,她都在做作业和预习。   也幸好邱向阳学的是理科,理科的知识点都是一脉相承的,不像文科要大量背诵,少背几次,印象就开始模糊了,虽然她是预习下学期的课程,而不是专门复习,但是很多知识点,比如公式,比如定理,比如元素变化,这些都是一样的,邱向阳是在预习,但也是在复习,所以她在面对考试时,还是很有底气的。   考试成绩出来了,邱向阳还是稳稳当当的第一名。   开学考试结束后,高二下学期就正式开始了,学业紧张程度一下子比上学期提高了好几度,从早自习到晚自习,就没有一节课是浪费的,完全没有让学生们自习的时候,每节课都在上课,都在塞知识点、塞考题变型,要不是因为还要考体育,连体育课也没了,饶是这样,体育课也只上半节,上半节课体育老师监督着高二生们跑一跑练一练,下半节课体育老师就任由高二生们抱着英语课本去背了,就算是理科,英语也是永远逃不过的背背背。   学习如此紧张,就算有幸运光环和记忆加成,邱向阳也不敢轻忽,她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去桂哥那边的次数明显少了,大多时候都是隔着窗户说说话,不过因为还掂记着交易值,其实最主要是掂记着升级后的奖励,邱向阳还是记着要囤粮囤药的,不过因为她没时间,进货的次数也明显少了。   交易的次数少了,交易值也很明显的放缓了增加的速度,攒了半个学期,才总算够到了第四次升级的界线,当一次传粮任务结束后,邱向阳永远如愿以偿的听到了那道久违的悦耳的令人喜悦的铃声。   是否升级?   邱向阳毫不犹豫的立即点击了升级。   这回还是大转盘,邱向阳按下了抽奖键,转盘飞速的转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慢下来,最后停在了5号上。   5号箱打开,飞出了一行字,“时间停止两小时(伪)”。   什么意思?   奖品还有(伪)的?   还有,时间停止怎么作伪啊?   邱向阳一头问号的点开了使用说明,这个使用说明非常长。   原来这个(伪)时间停止的功能,是无法影响整个世界的时间的,因为时间是宇宙的基石之一,它无法控制,只能向前奔流,无法停止,无法倒流,根本就不存在能够完全控制时间的东西,而这个(伪)时间停止的功能,就是控制局部时间,也就是仅限于控制使用者的时间,并且限制还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够影响使用者的生理健康。   使用说明中写明的限制点很多,拉拉杂杂的好几段,最后邱向阳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伪)时间停止的功能,只能用于睡眠状态中,说白了,就是让使用者多睡眠两小时,同时为了不影响整个时空的流速,还仅限于内部作用,也就是使用者的大脑和身体享受到了睡眠两小时的益处,但在外部却没有表现出来,没有老化,也没有年轻,就是精神好点。   说的好绕口,但就是这么回事。   邱向阳看着面板上的使用说明,一阵无语。   这个奖励,实在是有点鸡肋啊,果然是打(伪)号的时间停止啊。   要不要应用呢?   邱向阳看着面板发呆了两分钟,最后还是点击了应用。   不管怎么鸡肋吧,好歹能让她多睡两小时,现在她每天都睡不够,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两小时,也不少了。   结果点击了应用,面板上又弹出一个提示框,“此功能仅限于每日使用一次,且使用前需手动确认,不确认,不生效。”   靠,这个是完完全全的被动技能啊,麻烦的要死。   邱向阳无语又无奈的揉了揉脸,这个功能真是太不智能了,差评。   不管怎么说,这个(伪)时间停止的功能是应用上了,邱向阳当天就睡了个好觉,平时只能睡六小时,今天能睡足八小时,醒来时,真是一本满足啊。   开学后就没睡过一场好觉的邱向阳,对(伪)时间停止这个功能的评价,由差评升为了中评。   接下来的一周,邱向阳每天晚上入睡前都手动确认了(伪)时间停止的应用,睡一天,看不出来效果有多好,但是睡足一周后,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效果了,人人都睡不饱,只有自己睡的好,邱向阳对于(伪)时间停止的评价再次调整,由中评升级为好评了。   好评,绝对的好评。   睡眠对于人体的作用的确是很大,尤其是深度的优质的睡眠,当人人都在强打着精神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时,邱向阳却能每天都精神抖擞的投入学习之中,再加上她原先就拥有的记忆力加成,邱向阳的成绩一直牢牢的占据在第一名的位置上,不管是单元考还是月考还是测验考,雷打不动。   这样稳如泰山的成绩,令宿舍和班上的同学都心服口服的称呼邱向阳为学霸,邱向阳却对这个名头很心虚,因为她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学霸,她其实暗地里占了很多的便宜。   因着这份心虚,邱向阳就更加努力的背书、做题,而她的这份努力也更加的让同学们生不如死。   学习好的人都这么努力,他们这些学习不够好的人,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他们考得不够好,只是因为他们不如她拼命!   在邱向阳的激励之下,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的奋起,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生病了。   在没有睡眠保证和记忆力加成的情况下拼命,就真的是拼命啊。   破天荒的,一直在抱怨学生们不够努力不够拼命的清山六中,给高二、高三免去了早自习的任务。   晚一点上课,多一点睡眠,多一份关爱,美丽整个世界啊。 第83章 搜寻   几乎是一眨眼,期末考就要到来了,所有老师已经是磨刀霍霍向学生了。   这一头,邱向阳在考场上奋笔疾书,另一头,桂哥正在大发雷霆震怒。   “怎么回事!你就是这么派人盯着的?”桂哥随手甩过面前的茶杯,泼了鲁用一身的茶汤,“你这狗奴才就是这么应付孤的差事的?”   鲁用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些大人们竟然会,会这么算计袁大人,奴婢已经催着人去找了。”   “找,马上给孤去找人!”桂哥转头一指柯全,“你,马上去传孤的令旨,让辅兵营派五,不,两百人出去找。”   桂哥本来要派五百人出去找的,但是顾忌到五百人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会引来御史弹劾,只能减少为两百人。   “是。”柯全马上领命而去。   桂哥盯着地上跪着的鲁用,寒气森森:“说,你再给孤,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鲁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周身止不住的冒出冷汗,太子的威势是越来越大了,发起脾气来,比当今圣上还要可怕。   “明日是翰林院王建本侍讲学士的寿辰,今日下衙之后,王学士座下的几位大人就相约一块,请王学士聚餐,先行贺寿一番,袁大人就是这么跟着去的。”   “几位大人们去了红满堂,点的是包厢,奴婢手下的小侍人没法跟进去,只能在红满堂外等着,这一等就等过了上半夜,几位大人们都散场了,却迟迟不见袁大人出来。”   “小侍人打听了半天,才从一个花娘的口中得知袁大人很早就喝醉了,被人先行送回了府,但小侍人很确定没有看到袁大人出来,所以就急忙忙的来找奴婢,奴婢又加派了一些小侍人出去打听消息,但打听了好半天,还是没有打听到袁大人的下落,只能确定袁大人没有回府。”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失踪了,鲁用心里也在嘀咕着,只怕这事是早有预谋,袁大人是被人算计了。   桂哥的脸色更不好看,如果是挟怨报复,一夜的时间足够做出很多无法挽回的事,比如划花袁宝和的脸,挑断袁宝和的手筋脚筋,还有屡禁不绝的亵弄男风之事,以及诬陷男女偷情之事,这些都是简单却可以令袁宝和再也出不了仕的有效手段。   砰,桂哥重重的拍了桌案:“传单壮来见孤。”   非常时刻动用非常手段,救人要紧,桂哥顾不得非常行事会不会殃及到池鱼了。   单壮很快就受召而来。   “单壮,孤派你去抓这几个人问审。”桂哥递给单壮一页纸,上面是一串名单,以及他们的住址,“你办事的速度千万要快,因为赶着救人,还有,出手时要留神,不要弄出人命来。”   “是。”单壮接过名单,问都不问,毫不犹豫的就去执行命令了。   单壮领了任务就去辅兵营挑人,自从上次牛头山立功之后,桂哥就给单壮赐了一个辅兵营校尉的军阶,要不是因为东宫侍卫营的入选资格实在太过苛刻,非英烈功勋之后不得入,桂哥就给单壮赐予东宫侍卫营的校尉军阶了,不过以单壮的性子,他在辅兵营明显比在东宫侍卫营更合适,不是一个阶层的,不是一路人。   桂哥不仅赐了单壮一个辅兵营校尉的军阶,还给他配了两个百人队,专门让他来训练,桂哥是想着让单壮先练练手,等到练熟了,他再一点点的给他加担子,一点一点的让他练更多的兵。   单壮领了任务,回去后就立马点出了二十几个辅兵,让他们全部换上了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裳,然后包上黑头巾,蒙上黑布,单壮领着他们出动了。   黑夜里,无声无息的掠人行动展开了。   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领的是固定的俸禄和津贴,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儿的孝敬,所以翰林院的七品六品小官员们,住的都是极普通的宅院,也养不起多少的下人,论起保卫能力,还不如资财多一些的商贾人家呢。   于是这些在“狩猎”名单上的翰林院小官们,就遭殃了。   “谁?谁在外面?”一个小官正在更衣,听到窗外的动静,喝问了一声,窗外回应他的是几声有节奏的敲击声。   小官心中疑惑,更确切的是好奇,他上前推开了窗户,然后一个大黑袋子就罩了下来,接着颈边一痛,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   “哎哟,你说那个袁傻子,他竟然真的傻乎乎的一劝就喝,哈哈哈。。。。。。”正在与妻子说笑的小官的笑声嘎然而止,垂放着的床帐之外突然伸进来两双手,一双手捂住小官的嘴巴和眼睛,另一双手在小官的耳后一掐,再抱住突然瘫软下来的小官的上半身,一拖,小官就这么被拖出了帐外。   小官的妻子惊恐的大叫,突然床帐一掀,丢进来一把粉末,小官妻子正在大叫的嘴就吸进了许多粉末,火辣辣的呛入喉咙里,呛得人一边打喷涕一边咳嗽,完全顾不上大叫求救了。   ————   今晚光顾着敬酒陪酒,却吃不上几口菜的小官早就饿得腹鸣不止,正埋头吃着家中备着的夜宵,结果刚吃一半,外边就传来了“走水”的惊呼声,身边陪着的妻子赶紧出去看,小官抹了一下嘴,也要跟着一块出去,结果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在他颈边一敲,小官就被麻溜的拖走了。   小官的妻子觉得身后有风,转头一看,夫君不见了!   在漆黑黑的夜色遮掩下,一个接一个的翰林小官被掠走了,他们的家人除了大声呼救和向兵马司报信求助之外,完全没有半点办法。   掠到了人,单壮半点没有耽搁,直接就在燕京城内的一处破院子里开审,这里是一处小赌窝,单壮给了钱,租用了一夜的使用权,这里鱼龙混杂,就算兵马司马上出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来。   为了争取时间,单壮的审问手段一点儿也不温柔,直接就是暴力开场,一刀劈了一只猪头,血淋淋的,然后把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官们分开隔离,拿着刀威胁这些小官们,若是不老实交代,他就立马卸下他们一只手,小官们马上就惊恐的竹筒倒豆子般的往外倒话,生怕说的晚了,就会被卸下一只手,他们的仕途会就此断绝了。   有了小官们的招供,袁宝和的下落很快就出来了,单壮马上带人前去搜寻。   之前桂哥就派出了两百人前去搜寻袁宝和的下落,其中有一支队伍正好就是前往袁宝和此时所在的方向,但因为没有确切的位置,搜寻起来还是挺耗费时间的。   单壮很快就赶上了这支队伍,他知道具体的位置,有他领路,这一队人,加上单壮自己领的一队人,火速赶往救援袁宝和。   此时此刻,一条暗巷里,袁宝和正被好几人围着殴打着,而他的身下,是他泪流满面的亲妹妹。   袁妹妹紧紧的抓着哥哥的衣襟,听着哥哥的隐忍的压抑声,感觉着从哥哥身上滴落的滚烫的血水,袁妹妹恨不能以身替之,可是哥哥却牢牢的抱住她,不让她出来。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袁妹妹绝不会踏足燕京,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哥哥被伤害的理由。   袁宝和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抓着妹妹的力气也越来越小,袁妹妹抱着哥哥,哭得撕心裂肺。   单壮带兵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单壮顾不得太子“不伤人命”的交代,扑上去就是一阵猛击,招招凶猛,跟着单壮的辅兵们不清楚太子的交代,动起手来就更是毫无顾忌了,几乎可以说是招招致命。   殴打袁宝和的不过就是花钱从打行里雇来的打手,打手是收钱办事,收多少钱办多少事,可一点儿也不包括拿自己的命去拼,就算是拿自己的命去拼,收的钱也不只打人的这点数,说白了,人家是生意人,虽然做的生意特殊了点。   打行的打手遇到这样的人马,还是一看就能看出是经过专门训练,走的是军队路子的人马,而不是走江湖路子的人马,在根深蒂固的民不与官斗的思想下,打手们紧急撤退,掉头就跑。   原本在一旁旁观袁宝和兄妹惨状的某人,就这么被落下了。   落下了,落单了,成了被困的猎物了。   某人头皮发麻,转身也想跑,可惜他的身后早就有人了,辅兵一脚踹过去,某人就摔倒在地,然后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嘴里还被塞了一团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烂臭布团。   单壮走到袁宝和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很弱,得马上救治。   袁妹妹紧紧抱着哥哥,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单壮,惊慌、防备、害怕。   单壮抱拳:“姑娘,我等是奉命前来救援袁宝和袁大人的,如今袁大人伤情严重,急需救治,姑娘可否允我等将袁大人送往医堂?”   袁妹妹看了看怀中的哥哥,又看了看蒙面的单壮,心中犹豫,抖着唇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奉了谁的命前来?”   单壮抱拳朝天一举:“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袁妹妹惊愣当场。   “还请姑娘早做定夺,袁大人可等不了了。”单壮提醒她。   “哦,哦。”袁妹妹找回舌头,“那个,麻烦你们了,还请留神一点。”   “放心吧。”单壮招来部下。   辅兵们从附近找来几块长板,用绳子绑成一块,将袁宝和平放在长板上,用力一抬,长板抬起,疾步送往最近的医堂。 第84章 真相   袁宝和被紧急送医,袁妹妹跟着去照顾哥哥,单壮留了钱和人在医堂里照顾,同时还派人把那些被掠来的小官送回去,他自己则拖着算计了袁宝和的某人,敲开了林楼家的门。   林楼是东宫侍卫营的校尉,是正经的朝廷武将,虽然要保卫太子殿下,但并不是日夜都要随侍在旁,也是要按照排班来值勤的,而这两日林楼就正好在休沐中。   单壮半夜敲响林家大门,林楼开门时还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太子有紧急差事吩咐,但他接着看到单壮手中拖着的人,林楼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又在外面胡闹出什么事了?大牢还没待够?”林楼以为单壮惹出了麻烦,来找他帮忙解决。   单壮把人拖进来:“不是我闹事,而是太子殿下交代我办的差事,这人把太子殿下看中的一个翰林院小官给绑了,还打得不轻,差点就没命了,太子殿下派我出来救人,人是救下了,这人我也顺手给绑了,但是如今深更半夜的,既出不了城门,也不能到处乱走,我带着他去哪儿都不方便,所以我就过来找你帮忙,先熬过下半夜,等天亮了,城门开了,我就带他去见太子殿下。”   林楼皱眉,还是有些不信:“太子殿下没给你令牌?”有令牌就是执行公务了,不至于出不了城门。   单壮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这人可是个官,太子殿下要是给了令牌,御史弹劾你替太子扛?”   就算是太子也没有权力随意抓人,必须得有皇帝的授权,但是这件事根本就是突然发生的,哪来的时间去请旨救人。   林楼被单壮怼了一句,也觉得自己犯傻了,想着自己可能刚从床上爬起来,脑子还没有彻底醒过来,才说了这种蠢话。   林楼揉了揉脸,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然后他撇了地上那个被捆得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团的人一眼。   “这谁啊?”林楼问道。   “戴少杰,翰林院里的小官,好像是七品还是从七品来着。”单壮不是真正的仕途之人,半路转行的他,对于翰林院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就是朝廷中的一个部衙罢了,更何况官阶还那么低。   林楼却是明白翰林院的特殊地位,这是储相之地,每科只有前十名的进士才有资格进入,不要看他们的官阶低,真正的位卑权重,就算是七品的编修,他要是调去六部衙门任职,那也是要平升两级的,也就是说,七品的翰林院小官,相当于五品的六部衙门官员。   林楼一惊:“太子殿下可有说如何处置?”   单壮摇头:“没有,只说让我救人,但我觉着吧,这人还是得交到太子殿下面前,不然这差事就算没办好。”   这话也对,林楼微微点头,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只要不是阁臣,太子殿下都是可以管一管的。   “行吧,那我们就先来审一审吧,明日也好向太子殿下回话。”林楼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中上首,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戴少杰。   单壮更不客气,直接把出鞘的刀放在桌子上,刀光闪闪,震慑戴少杰。   “说吧,你原本是想怎么教训袁宝和的?”单壮一把抽出了戴少杰口中的烂臭布团,嫌弃的扔在了一边。   “我,我只是想找人打他一顿,也没什么了啊。”戴少杰早在路上就一直在想着说辞,尤其在他听到袁宝和是太子看中的人,而这些来救袁宝和的人都是太子的人马时,他就更不敢说自己的真实意图了,因为相较于自己的真实意图来说,找人打袁宝和一顿,完全就是太轻微了啊。   林楼还在考虑着该怎么审问才能套出实话,单壮这个老江湖已经一把拿起了桌上的刀,横在了戴少杰的脖子前。   “不说是吧?”单壮冷笑,“不说也没事,老子可以找人问,今晚那些人是青行的打手吧?老子在江湖上也是有点地位的,和青行的人也算攀扯得上交情,你且等着,老子这就去找青行的人问话。不过你要先想好,如果你主动说,还算是你识相,要是你死扛着不说,等老子从青行那边打听出了什么,啧啧,你这手可就保不住了。”刀尖从戴少杰的脖子前移到了他的右手臂上。   其实单壮是在诈他,他在牢里待了多少年,青行这种打手组织更新换代特别快,中低层的打手早就换了好几拔人了,单壮哪里还能认识几个人,而高层的头领,单壮和他们还真没有交情,他一向是走劫富济贫杀狗官这条路,与青行完全就不是一路人,他与中低层还能有交集,与高层是真没有。   但是戴少杰不知道啊,他都吓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脱罪。   林楼也不知道单壮是在诈人,他不是江湖人,不知江湖事,青行这个组织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打过交道,单壮说的他还真信了。   “那你快去青行找人问清楚,没有人证对质,他是不会老实交代的。”林楼催单壮。   单壮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给他面子么,他能当上官也不容易,就这么不给他机会就废了他,也挺可惜的。”   单壮这话简直是让戴少杰潸然泪下,人在遭逢大难的时候,几乎绝望的时候,只要有个人稍微透露些许善意或尊敬,就算对方就是害得他遭此大难的仇人,人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奇异的依靠心理。   但是潸然泪下不等于戴少杰真的就会招供,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招供,下场一定会比此刻更惨,所以他在泪下之后,还是咬紧牙关不开口。   林楼和单壮都觉得这人实在是太不识相了,林楼更是一直催着单壮去找青行的人要口供,单壮被催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出门去找青行了。   青行是个合法的生意组织,也就是商行,不是门派,人家做的是生意,提供各种看场子、讨债、报复、个人保护、押送货物等有偿服务,做为一个合法的商行,青行肯定是要有固定的生意场所,方便客人上门。   单壮借着夜色遮掩,悄摸摸的在燕京里窜动,这也是因为京营*,宵禁执行的很松散,只禁了几条主要大街,要是放在太、祖时期,看谁敢这么不要命的在半夜里在燕京城到处乱蹿。   单壮找到了青行的铺子,青行做的是特殊行业,是不分白日黑夜的,十二个时辰都开门迎客,单壮很顺利的就进了青行的铺子,但是进入后,单壮就有些捉瞎了,因为没有认识的人啊。   在堂中站了好一会儿,单壮才走到柜台前,柜台里的伙计早就注意到了单壮,但是他们没有开口,因为来青行的人形形色、色,犹豫半天才过来询问,或者最后还是掉头走掉的,多了去了,单壮的表现并不奇怪。   “呃,蒋大牛在吗?”   “没这人。”   “石铁在吗?”   “前几年走了。”   “齐光呢?”   “去年死了。”   单壮又问了几个人,不是没这人就是伤残退出了,单壮是真的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   青行伙计倒是被他问出了兴趣,这人认识这么多人,但又不知道他们如今的下落,估计是以前的老顾客或老朋友吧。   “敢问客官,您是打算做什么生意呢?不管是老朋友还是新朋友,我们青行都是一视同仁、童叟无欺的,客官尽管放心。”青行伙计笑着说道。   单壮挠了挠头:“这个嘛,不是要做生意,而是有事相问,哎呀,也算是生意吧,我愿意花钱,想问件事。”   “什么事?”虽然青行不搞咨询服务,但是伙计还是有兴趣问一问的。   “就是今晚的一单生意,翰林院的戴少杰,花钱请你们青行的打手去教训一个人。”单壮看着伙计说道。   伙计的表情转为戒备,这单生意已经黄了,这人是来闹场子的?   单壮一看伙计的表情不对了,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来找你们青行麻烦的,这单生意就是我给搅黄的,我奉了主子的命令,前来救下那个被教训的人,这事是我主子和那个戴少杰的事,与你们青行无关,但是吧,那个戴少杰死不承认是他干的,所以我就过来问一问你们,他当时是怎么下单的?有没有提过要怎么样教训那人?”   伙计的表情还是戒备:“你的主子是谁?”   单壮抬起下巴笑了笑,朝伙计亮出了自己的东宫腰牌。   伙计看清后,表情明显愣住了,他想了一会儿:“还请客官稍等,我这就去问问掌柜的。”   没过多久,掌柜就出来了,说是掌柜,但他长了一身的腱子肉,一看就很有打手的气质。   “呵呵,客官有礼了,请里边叙话”掌柜把单壮迎进了里间。   进了里间后,掌柜又要求验看单壮的腰牌,单壮把东宫腰牌递给了掌柜,掌柜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腰牌还给他。   其实吧,腰牌验看真伪根本就是一个场面活,是真是假,青行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燕京城里的腰牌多了去了,谁真能分得清里头的道道?也不是过手称一称重量,看一看字体和花纹,但这也只能算是评判个两成,剩下的八成,就只能靠赌了。   掌柜决定赌真,反正这单生意中途被搅黄了,后面要紧的事还没办,扯不上什么官司,如今对方找上门,青行就是把生意内容给透露了,也没什么事,前面只是打人嘛,算得了什么,要找麻烦也是找出钱的人。   掌柜让伙计找来戴少杰的生意单据,上面有戴少杰所提的具体要求。   单壮的文化程度也就是认识个两筐大字而已,完全复述是做不到的,拿走单据吧,青行也不肯,单壮只能请掌柜找人帮他抄写一遍,他要拿回去给主子看。   掌柜同意了,让单壮带了一份抄写版回去。   单壮有了物证,又想要人证,最后从掌柜那边租用了一个当夜殴打袁宝和的打手,想让他当人证。   有了抄写版单据,又有了人证,就等于有了青行的指证,戴少杰不认罪也不行了,单壮得意洋洋的带着单据和打手回了林府。   戴少杰看到单壮果真带回了罪证,脸色瞬间灰败,颓萎在地。   天光亮,城门开,单壮和林楼押着戴少杰前往东宫私邸。   “到底怎么回事?速速道来!”桂哥等了一夜,等的很不耐烦了,见单壮一脸得意的回来,便知道事情办成了,他便催着单壮赶紧道个明白。   单壮先把青行单据呈上,然后开始讲这一夜的过程,知道太子殿下此时没有心情听他废话,单壮很简要的就把事情经过给交代了。   这件事的起因就是,戴少杰对袁宝和很看不上眼,就想要教训,甚至羞辱袁宝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羞辱莫过于戴绿帽和当兔儿爷,而袁宝和没有成亲,戴绿帽是办不了,而让他当兔儿爷,戴少杰又没有这种好男风的嗜好,正好,前不久袁宝和的妹妹入京了,戴少杰就把主意打到了袁妹妹的头上。   袁妹妹其实不姓袁,她是袁宝和的异父妹妹,从父姓,姓林。   林妹妹是袁母和继父的大女儿,正值豆寇年华,林父就带着女儿入京来找袁宝和,想让袁宝和帮着给女儿看一看可有合适的夫婿人选。   林妹妹这一入京,就进了戴少杰的眼,戴少杰就特意去勾搭林妹妹,他骗林妹妹说他尚未成婚,有意娶她,但她哥哥与他不睦,所以他只能暗中与她来往。   而林妹妹年少天真,很快就入了戴少杰的局,对他动了心,戴少杰昨晚约林妹妹出来相会,林妹妹还真出来了。   戴少杰其实对林妹妹没有意思,林妹妹姿色普通,戴少杰勾搭她只是因为她是袁宝和的妹妹,他把林妹妹引出来后,又把灌醉了的袁宝和给带了过来,他想要借机搞一出悖伦之局,令袁宝和声名狼藉。   但是紧要关头,袁宝和却因为马车颠簸吐了一场,清醒了一些,他见到妹妹与人相会,又气又怒,就想带妹妹回去,戴少杰自然不肯,于是就让青行打手殴打袁宝和,想着把他打晕,一样可以成局。   可惜戴少杰百般算计,最终还是一场空,自己还落到了太子的手里。 第85章 安置   桂哥听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就只是因为看不顺眼,戴少杰就能这么百般心机的算计袁宝和?”桂哥胸口堵着一口怒气,“这都是太闲了!”   所以养着这帮只会舞文弄墨的文官干嘛?   让他们怼天怼地怼皇帝,顺便再陷害一下同僚吗?   只会窝里横的废物!   等到申奴和成贼来了,他们一个个跪的比谁都快!   桂哥深吸了两口气,继续问单壮:“你可有查清楚,戴少杰为何与袁宝和结怨?”   当然有,不查清楚了怎么能算办好了差事,单壮挺胸答道:“卑下审问了那几个翰林院小官,虽然他们说的各有些许不同,但是总的来说,大致是一样的,结怨的起因,就在于嫉妒和鄙视。”   戴少杰和袁宝和结怨的起因很简单,人性的嫉妒和鄙视。   戴少杰嫉妒袁宝和的运气,同样是进士,虽然袁宝和是探花,但戴少杰也是考了第四名,戴少杰自觉自己不是比不上袁宝和的才华和文笔,只是运气不好,才会失了探花之位,也因这一步之距,就注定了一甲和二甲的差别,注定了他的仕途从一起步,就落后了袁宝和半步,袁宝和是正七品,而他自己只有从七品,所以戴少杰一直觉得袁宝和“偷窃”了他的人生。   除了嫉妒袁宝和的运气之外,戴少杰更加鄙视袁宝和的出身,底层出身,贱民一介,生身母亲还不贞不洁,这样的人怎堪为官?袁宝和为官,简直就是文人之耻!   因着这样嫉妒加鄙视的心态,戴少杰对袁宝和是百般看不上眼,还时不时的针对袁宝和,而在翰林院中,与戴少杰一样鄙视袁宝和出身的人也有不少,他们总是沉默的支持着戴少杰的行为,他们是前辈,不好为难后辈,但戴少杰与袁宝和同科,他可以,所以戴少杰就是他们的出头鸟。   “也就是说,这个局,翰林院的那些人都有份参与?”桂哥难以相信翰林院的这些“储相”们竟然都是这种货色,也成,如果都是这样的烂货色的话,也难怪张茂功这样的人能入内阁。   单壮刚要开口,林楼却抢先说话:“殿下,这个局,只能说是昨晚的那些人都有份参与,至于翰林院中的其他人,只怕未必知晓。”   桂哥的脸色阴沉沉的。   沉默了许久,桂哥才又开口:“袁宝和呢?戴少杰呢?”   单壮回答:“袁宝和受了伤,正在医堂里医治,卑下留了钱和人在那边照顾了,至于戴少杰,卑下把他押回来了,正关在反省室里。”   桂哥微微点头:“昨晚的那些官员呢?”   “卑下把他们送回去了。”   “那个青行的人证呢?”   “卑下把他带来了,就在外边候着。”   桂哥深吸了一口气:“好,人先留着,单壮,你去袁府看一看,袁宝和的家中可还有能主事的家人在,如果有,把他请来,如果没有,你去把袁宝和的妹妹请来。”   既然敢做下恶事,就必须得受到惩罚,别以为在翰林院有人撑腰,就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闹,大大的闹,闹到世人皆知,让世人好好看一看,大燕的储相之地翰林院,是何等的藏污纳垢,看看那些所谓的大燕精英,又是何等的衣冠禽兽!   “是。”单壮领命而去。   林楼只觉得这么做不好,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好,只能皱着眉头闷声不语。   邱向阳的期末考试终于考完了,又能放假了,不过这个假期放的很短,放假三天后,要继续上一个月的课,八月份才能正式放暑假。   高中生就是这么没有人权!   邱向阳考完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穿到了桂哥这边,她要吃好多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桂哥这边永远不缺糕点零嘴,干净卫生口感又好,先吃上两盘再说。   于是邱向阳在抱着盘子吃坚果的时候,顺耳就听桂哥好好的发泄了一通。   “我去,这都什么人啊。”邱向阳听后满心厌恶,“果然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人渣读了书只会变成更恶心更黑心的人渣。”   “这话倒是不错,有些人,天生就是禽兽,读了书,披上了衣冠,照样是禽兽,而且这样的衣冠禽兽,更加的阴毒,更加的没有人性。”桂哥恨透了那些虚伪的“文人”,同样是圣人学说,有人就能学到圣人的济世救民,而他们学出来的却是歪门邪道。   “就是,没有人性!他们也不想想,这样的陷害一旦成功,不只是害了袁宝和的前程,更是害了林妹妹的性命,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们要害的是一个无辜人的性命啊?”同为女人,邱向阳更加的倾向林妹妹,被初恋欺骗、陷害还不够,还要借由自己毁了自己哥哥的名声和前程,林妹妹这是造了什么样的孽,才会遇到这种渣男败类啊!   桂哥却听愣了,身为男人,还是等级阶层金字塔最上端的君主,他关注的从来都是男人,也不是说他看不上女人,而是在朝堂上、在战场上,到底都是男人的主场,根本没有女人,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只关注到男人,只想到臣子们的立场和选择,至于臣子们身后的女人会如何,除非是她们的亲人,不然谁会去想呢。   不仅桂哥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话语权的人,他们也都不会去想这一点,就像在史书中,战争、政斗、党争,记载的都是男人们如何斗智斗勇、如何慷慨悲怆,至于女人们,顶多就是最重要的那几个女人,史书上会寥寥的写上两笔,至于其她女人,谁会在意她们的生死下落?谁会在意她们的悲欢离合呢?   “你说,袁宝和的妹妹,会死?”桂哥轻声的问道。   邱向阳点头:“当然啦,难道你们这边的人,不在意女子的名声吗?”   邱向阳这是反讽,不在意才怪,如果真的不在意,袁宝和也不会因为身世特殊而遭人鄙视。   桂哥哑然。   “看吧,你也知道这个世界对女人有多么的不友好吧,私会外男本就是大事,再加上一个与亲哥哥有染,靠,这不是要逼死人是什么?”邱向阳恨拍了桌子一下,“想出这个毒计的人,真是丧心病狂!”   桂哥沉默好一会儿,就在邱向阳怀疑自己说的“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友好”的话伤了桂哥的主人心或帝王心时,桂哥开口了。   “如果我没有预知未来,没有派人看着袁宝和,没有及时救出他和他的妹妹,一旦陷害成功,袁宝和的妹妹可能会死,袁宝和也会因为背负骂名和耻笑......”   不等桂哥说完,邱向阳抢先说了后面的话:“而这个局是袁宝和的上官和同僚所设下的,袁宝和在翰林院里本就孤立无援、处处排挤,出了这件事,他也无法讨得公道,更无法洗刷妹妹身上的污名,因为他没有证据,所以在这样的欺压之下,不,很可能还会有别的事情继续发生,然后这些事彻底压垮了袁宝和对大燕的信心,他只觉得大燕的朝廷已经烂到底了,黑到不见天日,所以他怒而转投申奴,为申奴入侵大燕立下汗马功劳。”   邱向阳与桂哥相视叹息,最后邱向阳忍不住说了一句插桂哥心窝子的话:“大燕会走上后来那样的路,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桂哥只觉得心中刺痛,而脸上却火烧火燎,羞愧难堪,谁都有理由推说大燕走到那样的地步与他们无关,但唯有身为太子和未来的帝皇的他,不能,他对大燕负有责任,无可推卸的责任。   桂哥还在羞愧难堪着,邱向阳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等等,刚才你说派人去袁家找袁宝和的家人了?”   “嗯,他继父还在京中,但他不同意状告戴少杰,把这件事闹开。”桂哥轻叹一声。   “为什么?因为顾忌他女儿的名声?”邱向阳首先想到这点。   “是有这个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他是担心影响到袁宝和的前程,毕竟参与此局的人不只戴少杰一个,还有袁宝和的上官和同僚,这一告上衙门,就等于把人都得罪光了。”   “这倒也是。”邱向阳点了点头,“你就不能直接把这事告诉给你父皇,让你父皇惩治戴少杰他们吗?”   桂哥觉得自己的良苦用心没人懂,真是心塞:“我是可以禀报父皇,让父皇直接惩治戴少杰他们,但是我父皇只能降他们的官阶,他们还是能保留官身的,撤职和流放这些,非大罪不能判,而袁家除了出一口恶气,什么补偿都不会有,甚至还会连累袁宝和的前程,因为他的上官和同僚都因他而降职了,谁还肯与他亲近?袁宝和在翰林院的处境只怕会比以前更加艰难。”   “那可以外放呀。”邱向阳说道。   “外放也不是想放就放的啊,首先得有合适的官位空出来,而大燕的官员实在太多了,排队等着官位的人那么多,论资排辈,袁宝和有何德何能,能越过他们去?”桂哥忍不住白了邱向阳一眼。   “为什么排队的人会有那么多?”邱向阳不明白。   桂哥又白了她一眼:“有些是家中长辈去世,丁忧守孝的,守完孝,他要回来任官,你难道不给?”   “呃,给。”当然要给,人家相当于停薪留职,合理事假,回来后当然要给人工作和岗位。   “有些是因病因伤请辞的,如今病好了,你难道不给他官位?”   “给。”这个当然也要给,不给的话,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有些是遭受了御史弹劾,请罪归乡的,后来查明他无辜了,他想再出来为大燕尽一尽力,你难道不肯?”   “肯。”这个也得肯啊,不然无罪免职,这也太不合理、不合法了。   “你看看,光是这三种人,排队的队伍就能从吏部大门排到城门口去,袁宝和只是一个新进仕途的新人,他能越得过他们去?”   邱向阳无话可说了。   桂哥轻叹一声:“所以我才想让袁家人去告去闹,最好是由老人出面去闹,哭的越惨越好,我朝的风气就是怜贫惜弱、尊老护幼,不管是皇帝还是官员,都是如此,只要袁家人肯去告,他们本来就占理,要求公道也是理所当然的,而我父皇和翰林院的大学士们,为了公义,都必须恨恨惩处那些人,同时还会给予袁宝和一定的补偿,另外,有了大学士们的出面主持公道,袁宝和在翰林院也不会再被处处排挤了。”   这是一举三得啊,能惩治恶人,能获得补偿,能得到顶头上官们的注意,这不是好事吗?   可惜林父不肯。   桂哥真是觉得自己一腔苦心付诸流水。   “哦,既然这样,你有和你父皇禀报吗?”邱向阳退而求其次。   “自然有的,昨日我就进宫和父皇禀报了,父皇知道此事后震怒,说会惩治戴少杰、王建本他们,但你也不要抱有多大的希望,刚才我说过了,只会降职而已。”   “那袁宝和呢?有另行安排吗?”   “没有,只能先在翰林院待着。”   邱向阳想了想:“你可以把袁宝和调来东宫啊。”   “呃,这个。”桂哥没有想过,因为他直到现在,内心对袁宝和还是有所抵触的,毕竟前世袁宝和是个确确实实的大奸贼,因他而死的将士可不少,桂哥恨不得手刃他呢。   不过今世不一样了,袁宝和还没有犯下大错,他如今还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小进士,无过无错。   所以,要不要把袁宝和调来东宫呢? 第86章 抓小偷   桂哥的烦恼,邱向阳压根就没有放在收上,因为她自己还要上课呢,忙的要死,哪有空理会这种根本算不上是人生大抉择的选择,更何况她相信桂哥的人品,她相信桂哥一定会安置好袁宝和的,就算不调入东宫,也会有别的安排。   三天的假期转眼就过,几乎是还没有睡饱觉,就要重新上课了。   在炎热的夏天里,在只有风扇的教室里,上课就跟上蒸笼一样,热的让人快虚脱。   因为天气实在太热,老师们也担心学生们会中暑,就同意学生们带着凉茶来校喝,上课时也可以喝。   邱向阳住宿舍,没办法煮绿豆汤煮凉茶,只能买袋装的凉茶冲剂来喝,这种冲剂吧,虽然口感好,但是解暑的效果肯定比不上煮出来的凉茶,只能是聊胜于无。   其实她也有想过,要不干脆从桂哥那边带凉茶来喝,他那边的凉茶品种更多,口味更好喝,但是她又担心带来的凉茶会被同学们喝了,万一她们喝出了什么肠胃不适、呕吐晕眩,甚至于中毒,那就糟糕了,所以还是不能贪图方便,只能喝袋装的凉茶冲剂。   学校不让学生带饮料到教室还是有道理的,因为带了凉茶还没两天,邱向阳就遭遇了“湿身事件”。   课间休息时,邱向阳后桌的男生喝完凉茶,没有盖好盖子,就直接放在桌子边沿,然后与同桌的另一个男生打打闹闹,结果杯子倒子,泼了邱向阳一后背的水,夏天的衣服本身就薄,虽然邱向阳穿的不是多么轻薄的衣料,而是薄棉质的t恤,但是湿了之后一样会贴在身上,然后内衣的轮廓就凸显出来了,尴尬的要死。   青春期的男生就是爱起哄,邱向阳遭遇了这样的尴尬事,男生们却是哄堂大笑,女生们也是捂着嘴轻笑,只有邱向阳的同桌方珊珊拿出纸巾来帮邱向阳吸水,可是水泼的太多了,根本吸不完,最后还是进来准备上班的任课老师看到了,他让邱向阳赶紧回宿舍换衣服,不算她迟到。   邱向阳急急忙忙的跑向宿舍,结果到了宿舍楼大门口,宿管阿姨竟然没在!   清山六中的宿舍管理还是挺严的,宿管阿姨在,大门才开,宿舍阿姨不在,大门就关了。   这简直就是要了命了,谁知道宿管阿姨是临时出去有事呢,还是出去打麻将了,要是等她回来,谁知道她要什么时候才回来,说不定要到放学前才回来。   没办法,邱向阳只能选择攀爬上楼。   但是吧,想爬楼也不是那么好爬的,宿舍楼是新建的,新建的楼在防盗方面,做的要比旧楼好,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攀爬点上去不难,难的是进去的点,比如说临近水管的地方一般没窗户,就是有窗户,也都是关的严严实实的,更多的窗户都离的远,徒手爬过去,实在是有点危险。   邱向阳只能围着宿舍楼打转,想找找看有没有哪里有疏漏的,结果这一转,邱向阳就看到了一个和她一样想要攀爬上去的,小偷!   是个男的,而且一看就不是学生,不是小偷还能是谁!   维修工、管道工吗?可是宿管阿姨又不在现场。   我去,这是什么运气!戴着幸运光环还能遇见小偷?   邱向阳刚想要吐槽,突然又想到自己的意外湿身,这句吐槽又吞回去了,唉,到底还是等级低啊,戴着等级低的幸运光环,遇到倒霉事只能减轻伤害,不能主动避开啊。   遇到小偷该怎么办?报警啊!   邱向阳刚要掏手机,等等,先要找保安啊。   邱向阳转头跑向保卫处,跑到一半,邱向阳才想起来,她的手机里本来就存有保卫处的电话啊!   她赶紧又跑回来,然后先找了个隐藏的角落,一边盯着小偷的动静,一边掏出手机给保卫处打电话。   “喂,保卫处吗?我这边是女生宿舍楼,有小偷!”   保卫处刚开始以为是恶作剧,因为这个时间点正是上课的时间,而且他们这边有请假记录的,如果有住宿生请病假待在宿舍楼里,他们这边都是有登记的,可是今天明明没有女生请假待在宿舍楼里啊。   邱向阳只能解释说自己是因为衣服湿了,回来换衣服的,结果遇到了小偷,她让保卫处赶紧过来。   因为邱向阳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只说自己是回来换衣服的,没说她现在人在宿舍楼外,还没进去,保卫处就以为她是正在换衣服时,遇到了小偷,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保卫处里值班的两个保安都赶紧出动了。   这个小偷也是身手利落,就邱向阳打一通电话的功夫,他就已经爬上了三楼,并且顺利进入了,之前他在二楼时已经试过了,二楼的窗户都关紧了,他进不去,到了三楼时,就有一个窗户没关严实,他就从这个窗户进去了。   之前邱向阳还想着自己要进去,希望有窗户没有关严,自己能爬进去,结果亲眼看到了小偷进去了,邱向阳又忍不住扼腕叹息,真是太疏忽大意了,怎么就让小偷进去了呢!   小偷进去了,保安却迟迟不来,邱向阳在楼底下急得不得了。   等了有两三分钟,保安终于来了,邱向阳迎了过去,指着三楼的一间宿舍:“小偷就是从这间进去了,估计现在还在三楼,你们快上去抓小偷。”   两个保安看着邱向阳,一脸惊讶:“你没在里面?”   “没有啊,宿管阿姨不在,大门关着,正好就看到小偷在爬楼,我就赶紧给你们打电话,然后就一直在这边盯着呢。”   两个保安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保安他们也没有宿舍楼的大门钥匙,一样进不去,但是他们有宿管阿姨的电话,而且这事也要报警,于是他们一个打电话给宿管阿姨,一个打110电话报警。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分的过去了,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宿管阿姨才满头大汗的赶回来。   但是警察还是没有到。   保安决定不等了,先进去逮到小偷再说。   两个保安上去了,宿管阿姨和邱向阳在楼下等着。   过了大概十分钟,110警车来了,这个时候,三楼也传来了响动,有奔跑呼叫的声音。   刚刚到达现场的两个警察立刻冲了上去。   邱向阳看着警察的身影,听着楼上的动静,心里慌慌的,忍不住咬起了手指。   突然间混乱的声音更大了,一道拔高到有些失真的声音响起,“啊,小心,他带刀!”   宿管阿姨怕了,拉着邱向阳就往她的住宿间走去。   邱向阳正被宿管阿姨拉着往里走,突然间又有声音响起,“他跳下去啦!”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那道声音刚响起,一道黑影就这么从楼梯间跳下来了,然后那个小偷与邱向阳正面对视上了。   小偷立即朝邱向阳扑来,宿管阿姨的体形明显比邱向阳要胖,单是论挟持难度,当然是选邱向阳啦。   邱向阳在与小偷对视上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但是紧接着小偷眼中冒出的凶光,令邱向阳一下子清醒起来,危险,危险!   邱向阳转身就往外跑,论打架能力,她比不过小偷,但是她能跑啊,她可是在校运动会上专门跑长跑的选手啊。   邱向阳跑了,小偷也跟着她跑了,小偷跳下来就是为了逃跑啊,又不是恐怖份子要搞什么挟持人质的大事,趁着警察和保安还没追过来,当然要赶紧跑啊。   但是邱向阳不知道小偷的意思啊,她只知道小偷跟着她跑出来了,还一直追着她,邱向阳的肾上腺素拼命分泌,邱向阳跑出了新速度。   在奔跑之中,邱向阳扭头看了后面一眼,靠,还跟着啊。   又跑了一会,邱向阳再看,还跟!体力真好!   又跑跑了一会,邱向阳看,咦,咦咦咦,不跟了?   邱向阳松了一口气,慢慢放缓脚步,眼观四方,哦,那个小偷往围墙那边跑了。   邱向阳忍不住掉转方向,往小偷那边跑去。   围墙那边,小偷正在奋力攀爬,他原先带着的背包早扔了,早在保安和警察堵他的时候就扔了,按理说没有了背包,他应该爬的更快,但是他跑了这么久,体力不支啊,努力了两次,都没有爬上去,现在正在尝试第三次。   邱向阳的体力还很充沛,她看到小偷的行动,感觉他好像有点没力了,她壮起了胆,从边边角角的地方找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碎砖块,打算偷袭,正面对干她没胆,背后搞偷袭,她还是有点胆的。   小偷努力提气,跳墙,双手刚刚够到墙头,突然背后一阵疼痛,紧接着又是两三下砸击,小偷因痛倒吸一口气,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散了,小偷掉了下来。   小偷转头要看是谁捣鬼,邱向阳却早就藏了起来,小偷没发现捣鬼人的身影,却看到了警察和保安追来的身影。   这边又跑又追的,拖延了这么久,警察和保安总算赶上来了,见到小偷要翻墙逃跑,警察和保安边呼喝边追赶过来,小偷感觉这边的墙头爬不上去了,转头就往别处跑,可惜他的体力实在是消耗的太快了,在两个警察和两个保安的围追堵截下,气喘吁吁的小偷没跑多久就被逮到了。   迎着下课的铃声,小偷被警察铐上了手铐。   警察要押着小偷,还有他偷到的赃物,一起去派出所立案,邱向阳原本也要去派出所做笔录的,但是考虑到她还是个学生,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警察就在一楼大堂的宿管阿姨的办公桌上给邱向阳做了笔录。   一边做着笔录,邱向阳一边分心想着自己竟然旷课了。   老师肯定生气了吧,让她回来换衣服,结果一换不回头了,不知道自己这边帮着警察抓到小偷,能不能算是将功补过啊?   补过算不上,但是能勉强算是抹平,邱向阳向班主任报告了抓小偷这件事,并补上了事假条,旷课的事就算抹过去了。   在学校里发现小偷,并参与了整个抓小偷的过程,这事可以上校园头条啊,同学们都围着邱向阳打听抓小偷的过程。   本来这事只会在六中的师生范围内传播,但是没想到,这事第二天竟然就成了网页新闻,不知道是谁用手机抓拍了整个围追堵截抓小偷的过程,照片中有小偷、警察、保安的身影,还有用碎砖块砸小偷的邱向阳的身影,虽然只是侧面,但是认识邱向阳的人,都能认得出是她。   邱向阳在清山县的学生群体里火了,被戏称为砖块姐。   邱向阳满头黑线,这都什么外号啊,听得像是她长的五大三粗、腹肌六块、一拳能碎几块砖的女鲁智深啊。 第87章 习武   暑假就是闲,除了苦逼的初三、高三毕业党之外,一大批的中小学生挂在网上到处浪,这篇网页新闻出炉后,一大波来自a市各个中小学的学生党涌入清山六中的贴吧,纷纷发帖求看新闻中的砖块姐长什么样,是不是女叛鲁智深。   除了在网上求看照片的,还有清山县的其它学校的学生特地跑来六中看真人的,都是太闲闹的,要不是放暑假了,看他们谁还有这么闲的功夫来看真人。   邱向阳恨不能戴上口罩戴上墨镜的把自己遮起来,可是现在是盛夏啊,戴口罩也太引人注目了,而墨镜,清山县的学生党并不流行戴墨镜,邱向阳要是戴上墨镜反而更瞩目了。   好在人的好奇心是有限的,两天后,来瞧热闹的人瞬间就没了,邱向阳总算又可以当个平凡的高中生了。   不过经由抓小偷这件事,邱向阳深觉自己应该多学两手自保的手段,那天要不是她反应快、跑的快、体力还比小偷好,她肯定要倒霉,不说会不会被挟持吧,就是被小偷狠踹一脚,吸引警察和保安的注意力,让他们分心去保护她,她也是妥妥的要伤一伤的,不然下次遇到一个体力好又凶残的小偷,她岂不是要遭殃。   所以,邱向阳觉得自己必须要有自保能力,不然再遇上这种事,她连自保都要靠运气,而她的幸运光环并不能完全的保护她,只能减轻伤害。   要自保,邱向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桂哥,他手下可是有东宫侍卫营,而东宫侍卫全都是英烈功勋之后,也就是说,全都是武将之后,他们总该有些祖上传下来的武功吧。   邱向阳穿过去找桂哥,和他说了她的想法。   “你想习武?”桂哥很是怀疑的上下扫视过邱向阳的周身,“先不说习武要先验看根基筋骨合不合适,单说你的年纪,你都已经这么大了,今年十七了吧?”   “十七怎么啦?”邱向阳不服气。   “十七就偏大啦,筋骨已经定住了,再练也练不出多高的武艺,而且,你练出一身的腱子肉,还怎么嫁人啊?”桂哥以前还傻傻的被邱向阳骗,以为她是妖精,然后她说妖精不成婚,他就真以为妖精不成婚了,可是如今他知道她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是人就得成婚,不然种族如何繁衍传承?而以男人的审美,怎么可能会喜欢一身腱子肉的女人呢?   邱向阳还很年轻,才十七岁,怎么会考虑结婚的事,不只是她,对于她所在的世界的学生党来说,结婚实在是太过遥远的事了,所以邱向阳毫不客气的哼了他一声。   “哼,才十七想什么嫁人的事?不务正业!最起码得等十年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就别操心这个了。”邱向阳鄙视桂哥,“再说了,我就不信所有的武功都会练出一身的腱子肉,更何况,我又不是要多正经的拜师习武,我只是想学几招,以后遇到事的时候能反应的快、跑的快,最好还能反击对方几下,不能无法反抗的被人压着打。”   桂哥听明白了:“哦,你只是想学几招防身啊。”   “是啊,我又不是军人,要上阵杀敌,我只要学些逃跑的招式就行。”邱向阳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从来没有个人英雄主义,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只是要这样,我倒是可以教你几招,不过,”桂哥看了邱向阳一眼,又看了一眼,“你们那边十七岁不成婚?要二十七岁才成婚?”   “是啊,不管男女,十八岁才算成人,结婚的话,女子要到二十岁才能结婚。”邱向阳有些小自豪,她才不要像古代女子那样,年纪轻轻就嫁人,把大好的花样年华消耗到柴米油盐的琐碎家事中。   “既然二十岁就能成婚了,为何你要等到二十七岁?”桂哥追着问,他不明白,二十七岁对于未婚女子来说,不是太高龄了吗?   邱向阳白了他一眼:“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六岁开始读书,读完都要二十二岁了,要是学的好,家境又付得起学费的话,可以再读到二十四岁,读完书,就要开始工作啊,开始养活自己、反哺父母啊,没有积累三四年,有一定的积蓄,怎么开始考虑人生大事啊?难道要靠父母养活一辈子吗?”   “靠丈夫养啊。”桂哥理所当然的说。   邱向阳刚要教训桂哥,人必须要自立,结果一想到桂哥的身份,她后面要说的话就放弃了,只能说:“整个社会大环境就是这样的,当然了,要是社会阶层高的,家里足够富裕的家庭,可以不用考虑女子工作的事,但是,对于大多数的人家来说,女人也是需要挣钱养家的,而且除了养家之外,还有地位上的平等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不挣钱,和丈夫吵架的时候都大声不起来。而且而且,还有第三点呢,结婚之后女人就不自由了,要照顾家里,要照顾双方父母,要生孩子、养孩子,人生琐碎的事太多了,所以要赶在结婚之前,好好的享受自由的人生啊。”   “享受自由的人生?难道婚后就不能享受了?”桂哥不赞同。   “婚前一个人更自由啊。”邱向阳叉腰瞪了桂哥一眼,“你还有完没完啊,两个世界不同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一个问题就能牵出好多个问题,你能不能好好的给我回归最初,我就是要学几招防身的招式,你到底能不能教我?”   桂哥冷不丁的被训了一下,还是除父皇母后之外的人,桂哥有些小尴尬、小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避开邱向阳的眼睛:“咳,可以,当然可以。”   “可以就行了,什么时候开始教?”邱向阳乘胜追击。   “教教教,现在就教。”桂哥嘀嘀咕咕了一声,这么凶,等学起来后你可不要叫苦。   桂哥磨刀霍霍向小阳了,不是要练反应么,好,那就直接从击打开始,挨的打的多了,身手自然就敏捷了。   桂哥没有一开始就下狠手,主要是怕把邱向阳给吓走,他让侍人们准备了两大筐的小沙袋,每个都巴掌大,然后让邱向阳站在画好的白圈内,他扔沙袭,她躲避沙袋。   不就是玩沙袋游戏么,邱向阳完全不放在眼里。   结果事实证明,游戏是游戏,训练是训练,两者不能划等号,桂哥认真砸起来,邱向阳真的是痛的不要不要的,一场训练下来,她身上都有几处瘀青了。   邱向阳倒是忍耐力好,身上的瘀青没有打消她的训练念头,一周雷打不动的过去训练两次,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等到一个月的暑假补课结束后,邱向阳的反应速度的确快了很多,能避开大部份的沙袋攻击了。   看到邱向阳的反应速度快了,桂哥就换了训练手段,不用沙袋,而用长棍了。   还是站在白圈里,邱向阳要躲避并格挡桂哥袭来的长棍,长棍的速度和力度远胜过沙袋,邱向阳又是痛的不要不要的。   桂哥教的倒也尽心,一边打一边教授躲避和格挡的技巧,打一段,就会停下来一会儿,指正邱向阳哪里做的不好,应该怎么做。   在桂哥的棍棒教育下,邱向阳的身手敏捷度和格挡技巧的确进步很快,很多招式已经有模有样了。   临近开学前一星期,沉浸在习武中的邱向阳突然想起来,她忘记找律师告她爸妈了!   我去!就一周时间了,得赶紧找,不然开学了就没时间了。   找律师打官司是件大事,邱向阳没有社会经验,也没有社会关系,只能找陈老师问问看。   陈老师没想到邱向阳竟然想到要告自己的父母,大吃一惊。   “怎么?你是想要告他们遗弃吗?可是,可是你这样,也不算是完全的遗弃啊。”陈老师担心邱向阳的情况不符合遗弃的定义,告不了,还白浪费钱。   “我不是要告遗弃啊,我是要向他们索要这些年的抚养费。”邱向阳解释。   “可是你,你的亲戚,不是有支付你的生活费和学费吗?他们可以说这些钱是你父母给的啊。”陈老师不相信邱向阳的亲戚们会向着她,而不是向着和他们更有感情和关系的她父母。   “所以要找律师问啊,看看要怎么告。”邱向阳仔细说明自己的意思,“我不在乎要花费多少律师费,十万,二十万,都可以,我要的就是告倒他们,他们的行为就是故意遗弃我,我要讨一个公道,虽然我的叔叔和姑姑愿意花钱养大我,但是他们是他们,我父母是我父母,我父母这十几年来就是遗弃了我,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陈老师拉住她的手:“向阳,你不要赌气......”   “我没有赌气。”邱向阳止住了陈老师的话头,“陈老师,就算我不为以前的我讨一个公道,我也要为以后的我讨一个公道,陈老师你想想看,如果三十年后,他们老了,要我支付他们赡养费,我难不难受?他们没有养过我一天,没有花过一分钱,我生病的时候,我受委屈的时候,我为学费发愁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等到他们老了,我却要赡养他们,我不甘心,我不愿意!凭什么恶人老了就可以有赡养费,而我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活该被扔出家门!”   陈老师没有想到邱向阳竟然会想到以后赡养费的事,她的脸上满是惊愕:“所以,所以你是为了,以后不付赡养费吗?可是向阳啊,不管他们有没有养你,你都是应该......”应该赡养他们的,这半句话陈老师没有说出口,因为就连她都觉得这句话,太不公平,太没有道理了。   陈老师沉默了许久,见邱向阳心意坚决,没有半点犹豫和回转的样子,陈老师只能叹了口气。   “好吧,我帮你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律师吧。” 第88章 找律师   陈老师毕竟年岁长,认识的人多,加上邱向阳不在乎律师费,只要最能打抚养官司的律师,陈老师打听来打听去,终于在开学前一天,她给邱向阳介绍了一位林律师。   林律师以前是在a市的市检察院工作的,后来出来自己做律师,在中国的律师界,有很多律师就是从公检法系统转业出来的,这样的律师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有司法背景,有司法关系,能够打得赢官司,在市场上,大家更偏爱这样的的公检法律师。   这位林律师主打民事案件,抚养费和赡养费官司他都有打过几起,算得上是有经验。   林律师挺忙的,陈老师只能约到周四上午的时间,邱向阳为了应这次的约,周四上午还专门请了假。   周四,邱向阳在陈老师的陪同下,乘车到a市,到律师事务所与林律师见了面。   林律师是个长相很和气的中年人,总是笑眯眯的,他的笑不是那种明显客套的笑,而是有点像老朋友见面的那种亲近和气的笑,让人一看就能产生好感来。   林律师面带微笑的倾听着邱向阳的详细述说,时不时的还会问上两句,听完后,林律师让邱向阳回去好好搜集一下证据。   比如这些年来,邱家与郑阿姨的金钱往来,有没有什么手写单据或者银行交易单据,可以证明支付郑阿姨的保姆费,和支付邱向阳学费,是出自哪些人。   比如当年邱家委托郑阿姨照顾邱向阳,是否有立下过什么字据,或者可以证明此事的人。   来之前,邱向阳就做好了一些准备,她听了林律师的话后,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大文件袋,里面全都是单据。   从她还是个才两个月的婴儿开始,一直到今年十七岁,十七年的时间,积累了这满满的一大袋。   原先是郑阿姨为了保障自己的权益,而坚持保留下来单据,如今成了邱向阳向父母索要抚养费的证据。   第一份是邱向阳爷爷签下的委托书,还按了手印,委托郑阿姨照顾邱向阳,全日托,不接回家。   第二份是三个月的保姆费和生活费,支付人是邱家叔叔。   第三份也是三个月的保姆费和生活费,支付人是邱家姑姑。   一份又一份,连续的,没有中断的保姆费和生活费,支付人都是邱家叔叔和邱家姑姑,一直到邱向阳上小学,这些单据中还夹杂了一份保证书,内容是郑阿姨个人借出邱家的户口薄,用予邱向阳上小学的报名办理,保证在当年十月之前,将户口薄完整的交还给邱家。   林律师看到这里,抬头看了邱向阳一眼。   邱向阳没有丝毫动容,很平静的向林律师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林律师低头继续翻看单据,上了小学之后,单据中就多了学费**和学杂费单据,以及七七八八的诸如校服费、疫苗费、活动费等,但是邱家叔叔和邱家姑姑写下的单据中,却少了保姆费,只有生活费,而且生活费并没有增加。   林律师没问,但是邱向阳还是向他解释,这是叔叔和姑姑认为她长大了,不需要郑阿姨的特别照顾了,所以只肯给生活费。   单据继续往下翻,一直翻到初三毕业,手写单据没有了。   “后来的呢?”林律师疑问。   邱向阳微笑:“初中毕业了,可以工作养活自己了,所以叔叔和姑姑不再支付我的生活费了。”   “那你后来靠什么上学和生活呢?”   “我中考成绩好,报了清山六中,享受六中的高分生减免优惠,六中给我免了学费和住宿费,我才能继续上高中。”   林律师点点头:“这样啊。那生活费呢?是你郑阿姨资助你的?”   “嗯,郑阿姨和陈老师都有资助我,后来我还开了一家网店,卖文化用品,现在赚的钱可以养活我自己了。”邱向阳笑道。   林律师微笑:“你这么努力、自强,非常棒。”   邱向阳大方的接受了林律师的夸奖:“谢谢。”   林律师赞赏之后又峰回路转:“可惜以你拿出的这些单据,还不足以证明你的父母没有抚养你,因为只要你的叔叔和姑姑能够证明,这些钱是由你的父母转交给他们,他们再支付给你,就算是你父母抚养你了。”   邱向阳皱眉:“那还要怎么证明呢?”   林律师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单子,这张单子是早就打印好的抚养案所需证据表,上面林林总总的,列了一份长长的列表,林律师让邱向阳按着上面的要求去准备物证。   “你尽量搜集吧,实在搜集不了的,再让我来帮忙。”林律师为自己解释,“因为由我来搜集的话,是需要加收费用的,搜集的越多,收费越高。”   邱向阳一看就头大了,因为搜集证据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做的,而她恰恰最缺的就是时间。   “林律师,我愿意支付费用,请您帮我搜集吧,因为我现在高三,实在没时间去处理这些事。”   林律师温和的笑了:“小妹妹,全由我来的话,收费很高哦。”   “需要多少?”邱向阳认真的问。   林律师又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单子,这张是各项收费明细表。   “这是我们律师所的统一收费标准,你看看。”林律师把单子递给邱向阳。   邱向阳接过一看,上面列明的非常详细,最便宜的几十,贵的就要按案值来算点数了。   邱向阳草草数了十几项她觉得她可以用到的服务名目,大概要几万,邱向阳觉得可以承担。   “我可以接受,请林律师帮我搜集吧。”   林律师有些吃惊:“你不再考虑一下?”一个高中生而已,没有父母资助,只靠自己开网店,还是才开了一两年的网店,就是再赚能赚到哪里去,她真的支付的起吗?   陈老师也吃了一惊,转头劝邱向阳:“向阳啊,我们还是先靠自己搜集吧,实在搜集不了再请林律师帮忙。”   邱向阳摇头:“可是我没有时间,我要专心高考,不想分心在这些事情上,而且我早就想好了,既然要打官司,就不要怕花钱。”   邱向阳看向林律师,眼神十分认真,语气也很郑重:“林律师,我现在就可以先预付两万的费用,请你帮我搜集证据,两万花完了,打电话给我,我再给你们律师所转账补上。”   林律师再一次对邱向阳改观,这样坚毅果敢且务实的性子,以她这样的年龄,实在是不多见,两万块,并不多,但是可以证明她是有备而来,她是真的要花钱打官司,而不是寻求法律帮助。   身为律师,林律师见多了因为穷困而打官司的当事人,就跟医生见多了因为穷困而无法治病的病人一样,很多人是因为穷困才打官司。   身为人,人人都有同情心,但是律师和医生,不能仅仅因为同情就去帮人,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以个人的力量,根本帮助不了所有人,只能因人而为,有些人只需要一点帮助,他就能站起来,而有些人,就像莬丝花一样,需要非常多非常多的帮助,他才能活。   花钱打官司,和寻求法律帮助,就是这样,一个更多的是靠自己,另一个更多的是靠外界,后者并不是不好,而是现实中出现的,多是无可奈何,很多当事人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寻求法律帮助就成了他们的最后稻草,而这样的官司,往往就意味着物证链无法固定,律师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才能找到基本的证据,而这些基本证据,还不一定能够帮助当事人打赢官司。   比如新闻上常见的工伤事件,工人受了伤,老板不肯支付医药费,工人需要寻求法律帮助,但是工人没有签定劳务合同,更要命的是,有些工人是不仅没有签定合同,连受伤的地方都不是在正规工厂里,而是在黑作坊,又或者是在户外,又或者是被老板派着去给另一个人干活,这个责任人认定就更难了。   再比如新闻上常见的拖欠农民工工资,包工头卷款跑了,农民工拿不到血汗钱,只能去跳楼来吸引社会关注,最后就算把包工头抓回来了,农民工还不一定和包工头签定合同,有的连自己是几月几号开始上班,上的是什么班,总共拖欠多少钱,都说不清楚,也无证人无单据证明,只能和工友们互相证明,但是这种利益关联人的证明,法律上是很难得到承认的。   这些事经常见,律师就算同情,也不可能都帮,就算帮,也不可能完全倒贴的去帮,律师也是要养家糊口的。   所以林律师就算是同情邱向阳,他也只能是给邱向阳指引方向,让她自己去搜集证据,且不说费用的问题,就是万一中途她觉得太难了,又或者被亲戚做通工作,她放弃了呢。   家庭纠纷的官司,中途放弃的太多了,甚至他们和好之后,还会反过来怨恨律师乱出主意,律师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再说到邱向阳身上,邱向阳从小寄宿在保姆家,她又年轻,感情会比年纪大的人更加的丰沛,万一她心中渴望亲情,只是想用这种告父母的方式来唤得父母的亲情关注呢?父母一回应她,给她买点东西,她说不定就立马投进父母的怀里,然后他这个律师岂不是就尴尬了,好的话,只是结束案件,不好的话,他这个律师说不定还会被她父母投诉到司法局和律师协会,说他挑拨家庭关系、引发家庭矛盾。   所以林律师一开始只是询问,从来没有表示自己的立场,没有表示对她的同情,更没有表示对她父母不负责的愤慨,只是面上看着问的认真、放在心上,但实际上,林律师还是很有保留的。   但是邱向阳却以实际行动向林律师证明了她的决心,钱就是最好的决心,她是要花钱打官司,她是真的要告父母,她不是来寻求帮助、寻求关注的。   既然是花钱打官司,那就是正经生意了,而且她花了钱,中途就算她放弃了,这笔钱也可以证明,林律师先前为她做的事,都是在正当的履行律师的职责,是为当事人服务,林律师当然会对邱向阳另眼相见了。   林律师含笑点头:“可以,既然邱小姐你要委托我来搜集证据,那就请邱小姐签一份委托书,这样我也好行事。”   “好的。”邱向阳没问题。   “请稍等。”林律师按了内线电话,让助理打印两份文件进来,一份是聘用律师的合同,一份是授权委托书。   合同和委托书打印好后,邱向阳向林律师问清了上面的条款,确认无误后,落笔签字。   签完字,邱向阳从包里拿出三捆现金,抚养费案件的律师费,今天的咨询费,连同之前说好的预付两万,一同交给助理,由助理拿去了财务室,领回了收款单据。   陈老师在旁边都看愣了,她都不知道邱向阳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的现金,她真的是有备而来啊。   邱向阳提了提背包,笑道:“钱一掏出去,果然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邱向阳的心情很好,律师找好了,搜集物证有人做了,当然心情好了。   林律师也跟着笑道:“邱小姐真是风趣。”   “林律师,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你能帮我的,请尽量帮我做,服务费我付,因为我平日要上课,实在没时间,只能麻烦你了。”邱向阳再次强调她愿意花钱。   林律师郑重的应道:“请邱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做好的。”   “嗯,谢谢。”   在一旁默默看着的陈老师突然发声了:“林律师,你说,我们向阳既然要告她爸了,她的叔叔和姑姑,还有爷爷奶奶,会不会过来找向阳麻烦?” 第89章 邱家旺   陈老师的问题一出,林律师还没开口,邱向阳就已经握住了陈老师的手。   “陈老师,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怕他们过来找我麻烦,如果他们敢来,我就去他们家闹,去他们单位闹,看谁闹得过谁。”邱向阳才不怕他们,和桂哥待久了,邱向阳的心性也变得刚强了,亲眼看到桂哥的艰难处境,邱向阳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了,她再艰难,难的过桂哥吗?桂哥比她小,面对艰难的未来,他都半点不怕,她还怕什么?   “可是,万一以后他们扣着户口本,不让你上大学呢?”陈老师担心的是这个。   林律师替陈老师解惑:“不必担心,上大学不是非迁户口,只是一个可选项,可以不迁的。”   “可是户口在他们家,我总担心他们以后会为难向阳。”陈老师愁啊。   邱向阳倒是想的很开:“放心吧,他们押着我的户口也没什么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以后他们会催着我把户口迁走呢,说不定以后我和他们邱家能和解呢,说不定的可能多了,想那么多干嘛。”   再说了,以后要是用到户口薄,邱家又押着不给,大不了再打一场官司啊,有抚养费官司在前,这种家庭矛盾,法院也只会调解双方,让双方和谈,到时候她还是能如愿迁出来的,只是过程麻烦了一点,累心了一点,但是她年轻,她不怕,看谁耗得过谁。   把事情委托给林律师去做,邱向阳就专心读书,上了高三后,时间明显不够用,天天有做不完的历年试卷、名校试卷,真是做的头都要发懵发僵了,小头变大头了。   幸好邱向阳有记忆力加成和时间停止功能,相较于同学们来说,她已经过的舒服多了,但是有得就有失,她在生活方面,就比同学们辛苦多了。   因为林律师要搜集证据,难免就要找上邱家人,邱家叔叔和邱家姑姑是肯定要找的,他们这么多年支付给郑阿姨的保姆费、生活费,还有邱向阳的学费,真的是他们自己掏钱,还是其中有邱父的钱?   这个问题很重要,是必须要去问去查的。   前文有提过,清山县经济不发达,年轻人大多出外谋生,或做生意,或打工,总之有本事的都出去了,邱家叔叔和邱家姑姑也一样,早早的就出去了。   邱家旺以前的单位效益不好,他辞职后去了沿海省份闯荡,后来还真给他闯荡出了一点成绩,先是做业务员,后来做到业务经理,收入还是很不错的,在工作的地方结了婚、买了房、生了孩子,如今也是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康生活。   但是这一天,邱家旺接到了林律师的电话。   “什么?你是谁的律师?谁?邱向阳?”邱家和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邱向阳是他大侄女的名字,“邱向阳!”   “看来邱先生想起来了。”林律师轻笑,“邱向阳这些年受到了邱先生的资助,她很感激邱先生,没有邱先生,她就不能顺利的长到这么大。”   邱家旺面上有些烧:“咳,那个,她毕竟是我的侄女,血浓于水嘛。”   “是,感谢邱先生。今天我冒昧打来电话,是想替我的当事人,问一问邱先生,这些年您资助给邱向阳的钱,是您自己的,还是她父亲给的?”   “当然是我给的。”邱家旺说的理直气壮,其实心里还有点对自己大哥的不满,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养,他当年工资才多少,还要苦哈哈的挤出来养侄女。   “那您能不能做一份声明,声明这些年,给邱向阳的钱,都是您自己的钱呢?”林律师还是有些小狡猾的,他把作证的对象设定为邱家旺自己,而不是让邱家旺为他大哥证明。   “为什么要做这个声明?”邱家旺本能的提防。   林律师笑了笑:“因为我的当事人需要大学学费,所以想向她的父母索要这些年的抚养费啊。”   中国人不管做什么事总是讲究一个师出有名,虽然未成年子女向亲生父母索要抚养费是理所应当的,这也是为人父母应尽的义务,但是出于“孝道”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的思想影响,人们总是希望子女能够忍耐,要理解要体谅父母,如果邱向阳直白的宣告,她就是要让父母付出代价,她就是要索要他们欠她的抚养费,人们反而会转向同情她的父母,因为有些人就是这么是非不分的,这样一来,邱向阳在舆论上就会很吃亏,所以林律师就替邱向阳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上大学,要学费。   这个也是邱向阳告的早,而且她的父母从未抚养过她,这个理由才能站得住脚,如果邱向阳是在成年之后才告,而且她的父母是有抚养过她的,不管是不是尽心,不管是不是抚养到十八岁,那么上大学向父母要学费这一点,不仅法庭不支持,就是舆论也会指责邱向阳。   大学学费!抚养费!   这两个词一听到邱家旺的耳朵里,他就愣住了,身为业务员,对于钱的字眼是最敏感的,至于邱向阳要告他大哥的消息,这个倒是其次的,反正他和他大哥的感情就没怎么好过,兄弟感情生疏的很。   邱家旺想了有半分钟,才回应林律师:“这件事,我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好的,那我明天再打电话给邱先生您,再见。”说完林律师就挂了。   明天就要回答?邱家旺心中一紧,看着屏幕,心情复杂。   自从接了林律师的电话,邱家旺的心就没踏实过,晚上应酬完,回到家里都快十点了。   邱家旺的老婆丁美兰在客厅看电视等他,看到他回来就说:“晚上吃饱了吗?要不要吃点夜宵?”   邱家旺没有心情吃夜宵,他想了想,还是把今天这通电话的内容和老婆说了:“你说,我要不要做这份声明?”   “当然要了!”丁美兰不小心拔高了声音,赶紧捂住嘴,看了儿子的房间一眼,生怕吵到儿子做作业。   “以前你是好心替人养女儿,自己才挣一点点工资,也要攒钱下来养侄女,我也是因为这点,觉得你人好,负责任,才和你在一起,可是你付出这么多,总要得人一声好吧?结果这十几年来,你白替人家养女儿,人家感激过你一句没有?人家出来了,挣钱了,自己都不肯养女儿,当女儿是死的,还是你好心,不忍心放着不管,又继续替他养女儿养到初中毕业。”丁美兰坐到老公身边,拍着他胸口,“你自己说,你对不对得起你邱家?对不对得起你大哥?对不对得起你侄女?”   邱家旺挺了挺胸:“我对得起所有人,我问心无愧。”   “是啊,既然你问心无愧,那么现在人家女儿要告她自己不负责任的爸,关你什么事?你欠谁啦?”   邱家旺挺直的背又弯了下去:“可是,他毕竟是我哥,我该护着他。”   “护个屁!”丁美兰瞪着他,“他是没饭吃还是没地住啊?他好手好脚能挣钱,讨得了老婆,生得了孩子,要你操心他?再说了,那是他们父女俩的事,关你什么事?人家的家事要你管?”   邱家旺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谈业务吧,他能侃侃而谈,可是谈家事嘛,唉,他是真的很烦心,不想管。   “你花在你侄女身上的钱,每一笔都是你自己挣来的,你就证明那些钱都是你自己的,怎么了?对不起谁了?你只是实话实说!”丁美兰理直气壮。   “可是,可是万一我哥输了官司......”   “输了官司他是能坐牢啊还是能怎样?”丁美兰直接把老公的话给怼了回去,“不就是抚养费嘛,那是他本来就该给的,再说了,抚养费能有多少钱?比交通事故赔的少多了好吧。难道他给了这笔钱,他就穷的活不下去了?”   “可是,万一我爹妈来找我,让我帮我哥作证,钱是他给的,怎么办?”邱家旺最怕的是爹妈找上门来。   丁美兰瞪了他一眼:“呵,你都多大人了?还怕爹妈管?你爹妈还叫你回家工作,把家搬回去呢,你回吗?”   当然不回,他在这边工作、生活的好好回,一家子都在这边,回去干嘛?   “再说了,你侄女告她爸,那也是理所应当,管生不管养的,她要讨个公道怎么了?不只是你侄女,你大哥都欠你一个公道,这些年你花出去的钱,你大哥有还过你一分吗?替他养孩子,还养出理所当然来了?呸,什么人!”丁美兰很看不上老公的大哥,哪有这样光占便宜不付出的人,这么多年,少说也有好几万,就这样让弟弟白贴钱了?   邱家旺无话可说,再想想,老婆说的也没错,他证明他给的钱都是自己挣的钱,光明正大,没有对不起谁,他哥就是输了官司,也就是付上他本就应该付上的抚养费,而且抚养费也不贵,他哥也没穷到给不起的地步,更何况,他哥的确欠他的女儿,和他这个弟弟,一个公道,一个说法,让他上个法庭,吃个亏,也没什么。   要是他爹妈来找他说情,这件事本来就没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笔抚养费的事,少了这笔钱,他哥又饿不死,不管在道义上,还是家事上,他都没必要替他哥做伪证,又不是那种要坐牢判刑的大事,他爹妈要是为了让大哥少花一笔钱,而让他做伪证,那就是偏心,他才不要去管。   唉,说到底还是他太心软,还想着顾及他哥,有什么好顾的,他哥那人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让他吃个教训也好。   邱家旺这边的事不提,在给邱家旺打过电话后,林律师紧接着又给邱晓惠打去电话。 第90章 邱晓惠   邱晓惠是家中的第二个孩子,邱向阳的生父邱家兴的妹妹,邱家旺的姐姐,当年邱家兴经济诈骗的时候,邱晓惠的夫家也被骗了,邱家兴画了一张大饼,说某某项目非常好,投入一点点,收获超十倍,邱晓惠的老公,当时还是她的男朋友,他家里人也动心了,因为对未来大舅子的信任,也投入了十万元,结果血本无归。   邱家兴案发后,邱晓惠和她男朋友差点散了,因为她男朋友的父母把怒火撒到了邱晓惠的身上,坚决不肯要这样的儿媳妇,要不是邱晓惠的男朋友立场坚定,邱晓惠也不要彩礼不要三金不要酒席,什么都不要,这一对也就散了。   也因为当年的事,邱晓惠结婚后,在夫家的处境是有些尴尬的,好在邱晓惠的确贤惠,这么多年下来,她公婆对她的态度好转了许多,但是对邱家还是很有意见的,因为被骗的十万块钱,邱家只在案发时退还了三万,后来邱家兴被判十年后,邱家二老就说邱家兴用坐牢抵债了,剩下的钱就不用还了,邱晓惠的公婆感觉被骗了,当初邱家二老来求他们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总之,因为当年的恩怨,邱晓惠的夫家和娘家,是没有什么来往的,只有邱晓惠和她老公还回邱家走动,长辈和亲戚们,是互相不走动的。   于是,当林律师给邱晓惠打来电话时,不啻于给邱晓惠平静的生活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把邱晓惠都给炸懵了,也炸慌了。   “你说什么?我给的钱,那些当然是我自己的钱!”邱晓惠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当然是她的钱,也必须是她的钱,如果不是她的钱,而是她大哥的钱,她都不敢想像这个消息会让自己的家庭产生怎样的风暴。   “好的,邱女士,请别激动。”林律师的声音很温和,“邱女士要是能肯定这些年给我的当事人支付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您自己的钱,能否做一份声明呢?”   “声明?”邱晓惠有些犹豫,她很怕麻烦。   “不会很麻烦的,只要您愿意,我可以带上文件过去找您,只要您在上面签个字,接下来的事都由我来办。”林律师含笑说道。   “我,我再想想。”   “好的,我明天再打电话给邱女士您,再见。”   挂了电话,邱晓惠的心还在嘭嘭的跳着。   这些年的钱,都是她从工资里挤出来的,她没敢用老公的钱,因为怕他反对,怕他说她太顾娘家,可是,可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啊,她那么小,那么可怜,她怎么能忍心不去理会她的死活呢?   好在,掏的钱并不多,她和弟弟一起供,还是能供上的,只是这事,一开始她就没敢说,因为她的娘家一直不还钱,这事已经成了她公婆心中的一根刺了,就是她的老公,也是心有怨气的。   这事她只能一拖再拖,一瞒再瞒,越到后面,她就越发的不敢说了,尤其是在有了孩子,孩子要读书后,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有时候真的是捉襟见肘,用下个月的钱付这个月的账,而这样的情况下,她还在偷偷的替她大哥养孩子,这事要是被公婆和老公知道了,又是一场大风波,她实在不敢去想。   可是,瞒了这么久的事,现在就要捅开了,小姑娘长大了,要告她爸爸了,到时候只要律师来找她,她替她大哥养孩子这事就瞒不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   邱晓惠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的生活,再也平静不下去了。   到了第二天,林律师先给邱家旺打去电话,邱家旺倒是干脆,昨晚想通的事情,今天也没变卦,他愿意做出声明。   林律师和邱家旺约定好了时间,到时候他会带着文件来找邱家旺,让他签下声明文件。   邱家旺这边说好了,林律师又给邱晓惠打去电话,原以为按着昨天邱晓惠的反应,她这边应该不成问题,结果偏偏邱晓惠就换了想法。   “邱女士,您说,您是想和我的当事人见面,劝她撤销此案?”林律师忍不住摇头,这样善变的对象,不好谈哪。   “邱女士,对不起,我的当事人心意很坚决。”林律师替邱向阳拒绝这场会面。   “可是这事闹大了不好,亲父女,血脉相连,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闹到法庭上呢?”邱晓惠开始大谈“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林律师一边应付的嗯嗯两声,一边在快速的分析邱晓惠的想法,想来想去,他有了几个猜测。   “不好意思,邱女士,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林律师突然说道。   “呃,你问吧。”   “邱女士,是不是邱家兴的确把抚养费交给了您,让您代为转交给我的当事人?而您,并没有全额转交?”林律师一开始就提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当然没有。”邱晓惠立马反驳,“我怎么会可能做这种事,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对不起,邱女士,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但是,”林律师笑了笑,“如果上了法庭,您要是为邱家兴做证的话,这个问题,我是免不了要问出口的。”   这话简直就是话里藏刀,林律师一下子把温和的对话,变成了法庭上的提问交锋。   “而且这是合理提问,您是必须要回答的,而您的回答,必须要有证据支持,您得向法庭提供邱家兴与您的委托转交证明,以及具体的金钱来往,以此证明您确实是为邱家兴转交抚养费,并且没有扣留下其中一部份。”   邱晓惠一下子僵住了:“上法庭还要问这个?”   “肯定的,上法庭不就是打物证、人证和逻辑关系吗?您是证人,免不了要被原告方提问的。”林律师笑呵呵的回答她。   还要证明这个?她去哪里找证明啊?要是说不清楚,她的公婆和老公就会对她更有意见了,金钱的事,最不能不清不楚了。   “邱女士,您要为自己考虑考虑,您要证明这些年支付的钱是您自己的,比您要证明这些钱是邱家兴转交给您,并且您全额转交给了我的当事人,要简单的多,您为什么要自找烦恼呢?”林律师循循善诱。   邱晓惠的心里是百转千回,林律师抓住机会,一直给邱晓惠做思想工作,林律师经验丰富,在他的循循善诱下,邱晓惠把她心里的事都给说了出来。   “其实,其实我这些年给她的钱,都是我偷偷给的,我老公并不知情,我怕这事一闹开,我老公会生气。”   林律师笑了:“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原因林律师刚才也想到了,经济上的隐瞒,的确是很多案件关联人会涉及到的事,为此他们甚至会阻挠案件的进行,以人情关系掩盖经济问题,不过邱晓惠这事,比起林律师听说过的、经历过的案件,好多了,她的出发点是善意的,而且经济上没有问题。   “其实这事不严重,说开比继续隐瞒要好,只是吧,要怎么说,也是有技巧的,首先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林律师顺口就给邱晓惠做着空泛的心灵鸡汤,这些事都是律师做熟的,口采绝对比很多主持人、撰稿人,甚至感情专家要好,林律师随口就能编出几千字的鸡汤长文,段落还不带重复的,中间还能穿插一些具体的案例做示范,让邱晓惠知道隐瞒会造成多大的后患。   林律师一边做着鸡汤,一边点开电脑上的文档,看到邱晓惠这些年支付了五万多的费用,林律师给邱向阳发去了短信。   “你的姑姑这些年给你支付的钱,都是她私下给的,她老公并不知道,她害怕事情闹开,她老公会因为钱的事和她闹,所以有些抗拒。”   邱向阳正好是课间时间,她收到短信立即回复:“我可以还她钱,并且愿意付上利息,比银行的储蓄标准更高些,你问她,如果把这些年为我支付的钱,算是借给我的钱,等我成年后返还,她是否愿意为我作证?”   林律师收到短信,心中有数,鸡汤文一转,转成了案情协商:“邱女士,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和您丈夫交代,您可以说这些钱都是借给我的当事人,等到我的当事人成年后,再向您返还,这样的话,您丈夫应该会容易接受一些吧?”   “啊?”邱晓惠没想到钱还能回来,“你说,她愿意还我钱?”   “是的,我的当事人很感激您和邱家旺先生对她的照顾,没有你们,也就没有她,所以她很早就决定,要把你们资助给她的钱,都返还给你们,只是她现在还小,还未成年,而且现在正是高三,她是想等到工作了,再一点一点返还你们。”林律师为邱向阳说好话,同时也为她争取后路,不仅没有直接提利息的事,还请对方体谅她,同意晚一点还钱。   能还钱,邱晓惠的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   “邱女士,请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您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您是个善良的人,这些年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要隐瞒呢?为什么不能告诉世人呢?没有必要把您的善心,和我的当事人的感恩,当作不可告人的事,恰恰相反,行善事,怀感恩之心,这是应该好好宣扬的大好事啊。”林律师继续劝说着邱晓惠。   邱晓惠听了心里舒服,面上也带出了微笑。   但是紧接着林律师话锋一转:“可是如果您选择隐瞒,替您的大哥做不真实的证明,那么不仅很难说清楚这些年的金钱来往,您可能还得面对您的家庭、您的丈夫对您的怀疑,呵呵,邱女士,不是我故意吓唬您,我只是提出一个现实中很常见的可能而已,毕竟这种事,身为律师,我见的太多了,所以越是做的久,我就越是倾向坦承,坦承一切,可以减少很多的麻烦,尤其是家庭麻烦。”   邱晓惠的微笑立时就僵住了。   “好了,我也不再多说了,邱女士,谢谢您的配合,再见,明天我再打电话给您。”   电话挂断后,邱晓惠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林律师所说的话,越想越倾向于林律师。   是啊,实话实说是最好的,尤其她大哥又是那样的人,她夫家和娘家又是这样的关系,还是不要牵扯进去的好,免得两头不是人,这些年,她为娘家,为大哥,做的也够多的了,现在她为自己家多着想一些,也是应该的。   唉,没想到那个小姑娘是个这样感恩的人,她还说要还我钱,比她爸可好多了。 第91章 离开   第二天林律师再打来电话,邱晓惠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她和林律师约好了时间,让他带着文件过来签字。   林律师约好了两个邱家人后,给邱向阳打去了电话。   邱向阳很满意林律师的办事能力,并又向律师所追加了一万的服务费用。   林律师带着一应文件先去见了邱晓惠,邱晓惠就住在清山县,比家在外省的邱家旺近多了。   林律师先把一份表格递给了邱晓惠,表格上面是这些年来两人支付给郑阿姨的钱,已经按照名目罗列好了,有保姆费、生活费、医药费、学费、学杂费等等,总额总共是十一万多,下面还有一行,是用银行的十年存款利率计算出来的利息。   “有这么多?还有利息?”邱晓惠惊讶了,她钱是给了,但是没有记的这么清楚,只能计算出一个大概来,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利息的事,看到十几万的总数,她是真的吃惊了。   “我的当事人委托我处理这笔债务,您可以手写一份借条,约定等我当事人成年后,以最长五年为限,返还这一笔债务。”林律师微笑着说道,并且出示了邱向阳的私章,以示这笔债务邱向阳是认账的。   钱能收回来,为什么不收?   还有利息拿,为什么不拿?   邱晓惠同意了,她手写了一份借条,借款总额就是计算出来的本金加利息的一半,约定内容就是照着林律师所说的写。   林律师在两条借条上加盖了邱向阳的私章,借条就算完成了。   林律师紧接着又带着文件去见了邱家旺。   邱家旺看到那份列明了这十七年来各项支出名目和利息的表格,比邱晓惠还要吃惊,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邱向阳会还钱。   邱向阳不仅要还钱,她还算上了利息!   真是太意外了。   好孩子,懂得感恩,比她爸强多了,没想到她年纪小小,却这么懂事。   虽然还未曾见过面,但是邱家旺对这个侄女的印象分却是拔高了非常多,几万块,不多不少,虽说要以五年为限,但是她肯还钱,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果然好人有好报,这十几年来,他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的。   邱家旺很爽快的写下了借条,林律师在借条上按下了邱向阳的私章。   有了完整的证据链,以及三位证人,邱家旺邱晓惠和郑阿姨,证据充足,林律师向法庭递交了立案申请。   林律师负责抚养费案件的事,邱向阳并不过问,主要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去过问,不要看只是两章的内容,但是搜集证据、说服证人这一系列的事情办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这还是一切顺利才有这么快的速度,要是不顺利,拖个一年都是正常的,现在时间已经进入了一月份,高三会考近在眼前了。   当然对于邱向阳来说,会考是肯定能过的,但是耐不住气氛紧张啊,快班的同学们肯定是都能过及格线的,所以他们拼的是优秀线啊,要求一拔高,气氛当然紧张了。   今年的冬天还是很冷,考场里,邱向阳一边呵着快冻僵的手指头,一边刷刷地写着答案,专心致志的为自己的未来而奋斗。   会考结束之后,紧随而来的就是期末考,邱向阳在紧张忙碌的学习中,还不忘给桂哥囤粮囤药,当然了,网店的生意也没有荒废掉,每日一发货,批发渠道的也是尽量一周一发货。   位面交易在持续进行中,在期末考前一周,邱向阳再次听到了提示升级的铃声。   太好了,又升级了。   邱向阳兴奋的点击了确认键。   这次是第五次升级,获得了临时定位点一个。   太好了,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临时定位点了,有了这个定位点,去哪儿都方便了。   邱向阳迫不及待的把临时定位点放到了随身仓库中。   小窗户升级了,不仅随身仓库又变大了,连同邱向阳的幸运光环也跟着升级了,邱向阳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超好,不过在升级之后不到十分钟,她就接到了林律师的电话。   “向阳,最近怎么样?学习忙不忙?”林律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高三每天都在忙,习惯了也没什么了。”邱向阳笑笑,“林律师,你今天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是有件事。”林律师斟酌了一下说辞,“我前几天向清山县法院递交了立案申请,已经批过了,可能很快就会联系你父母。呃,我是担心,你人就在清山县,而你的父母家就有亲戚在清山县,我担心他们会去你的学校找你闹,所以,你能不能和你班主任说明一下情况,先请假离开避一避。”   不管是什么官司,闹都是经常跟随出现的现象,林律师见过太多场因为官司而出现的闹剧了,所以他很担心邱向阳一个小女生,怎么能应付得了那些闹剧,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高三生,受不了这样的影响。   “这样啊。”邱向阳因为升级而带来的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好的,我和老师先说一说。”   林律师又和邱向阳交代了一番,让她最好先离开清山县,等到开庭的时候再回来。   “那什么时候能开庭呢?能不能快一点?”邱向阳想要尽快解决这件事。   “放心,我们的物证准备的充分,证人也配合,加之案情又简单,打起来并不复杂,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抚养费案了,法院那边会优先处理的。”林律师也想尽快解决,因为一审完,说不定对方会上诉,那么就会有二审,早点把一审打完,也好准备二审的事,要是拖到高考的时候,那就太影响邱向阳了。   “嗯,那就拜托林律师了。”   “你先和你班主任说一下,请一下假,提前离开清山县,最好过年也不要回去,免得他们找上你。”林律师嘱咐道。   “嗯,我明白的,谢谢林律师。”   挂了电话,邱向阳想到今天升级带来的定位点,难道,这个定位点就是上天安排她用在这里的?   嗯,也对,有了这个定位点,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往更方便了,不会被人给轻易堵到。   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邱向阳找上了班主任洪老师,向他说了她正在打抚养费的官司,因为担心父母两边的亲戚会找上学校,所以她想请假离校。   “打官司?”洪老师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看着内向的邱向阳,竟然会主动去打官司,“你怎么这时候打官司啊,你不怕影响到你高考发挥吗?”   “就是这时候打才方便啊,高三生嘛,多特别的身份,法官可能会看在我没钱上大学的份上,更倾向我一些呀。”邱向阳笑着应道。   洪老师叹了一声,看着邱向阳沉默了两秒:“好吧,老师替你向学校请假,不过你的期末考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期末考的时候再来学校,考完就走,对了,洪老师,考完期末考还要上课吗?”上学期就是期末考后又上了一个月的课。   洪老师点点头:“是的,还要再上一周的课,不过你的成绩好,老师不担心你,只要你自己不放松,注意复习就行了,那一周的课,老师也一块帮你请了吧。”   “谢谢老师。”邱向阳大喜,给洪老师鞠了一躬。   洪老师同情邱向阳:“好了,你先回去上课吧,老师替你请假去。”   请两周的课,时间太长,这个请假条是需要校长批的,洪老师去了校长办公室,和校长说明了邱向阳的请假原因。   校长是知道邱向阳,并对邱向阳抱有好感的,邱向阳以高分生的身份进入六中,每个学期都考第一名,这样的学生,校长自然是有好感的,只是校长和洪老师一样没想到邱向阳竟然敢告自己的父母,向他们索要抚养费,这让校长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的邱向阳,当时她还是一个被同学欺负的还不敢反抗的小可怜,没想到两年后,她竟然有了这样的胆量。   难道六中真能这么锻炼人?校长顿时有了一种谜之骄傲。   校长大笔一挥,批准了邱向阳的请假条。   邱向阳在第一节 课后领到了请假条,她和方珊珊简单的解释了抚养费官司的事后,便回宿舍收拾行李,然后带着行李直接去了汽车站,坐车去a市。   不是她不想直接用定位点穿过去,而是她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她带着行李离开了清山县,这样她父母两家的亲戚要找上学校时,才能从旁人的口中听到她已经离开的消息。   而在邱向阳离开之后,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我的天哪,邱向阳要告她爸妈啦!   在课间操后,整个年段都沸腾了。   我的天哪,头条啊,绝对头条啊!   邱向阳的身世在清山六中不是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但是就因为知道,所以当邱向阳要告她爸妈,索要十八年的抚养费时,这个消息才显得如此轰动,根本不需要前情提要,就可以直接引爆人们的八卦之心。   这才是真正的狗血人生啊。   这才是撕逼爽文节奏啊。   我们不要伦理剧,不要家庭剧,就要冲突,就要撕逼,就要爽。   明明不是当事人,却一个个都比邱向阳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幸好邱向阳不在这里,不然她肯定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面对兴奋期待她撕逼的同学们哪。   而学校里唯一一个不对此事感到兴奋的那个人,正是与邱向阳有同样为家庭矛盾而烦恼的程浩。   程浩听到这个消息,眼神穿过窗户玻璃,投向操场。   没想到她真的告了,希望她能一切顺利吧。 第92章 反应   来到了a市,邱向阳打车去了租房处,先把行李放好,然后给郑阿姨、陈老师打去电话,和她们说了自己已经请了长假,并离开了清山县,打算在a市租房暂住的消息。   郑阿姨和陈老师都没想到邱向阳竟然说走就走了,事先一点儿口风都没透露,但有生活经验的她们,也都知道邱向阳这么做是对的,如果真被两边的亲戚闹上了学校,邱向阳才是真正的受影响,与其到时候被影响的无法上课,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直接请假离开,在外面温书也是可以的。   不过郑阿姨和陈老师还是忍不住担心邱向阳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的安不安全,身上带的钱够不够,要不是邱向阳极力拒绝,郑阿姨和陈老师都要给邱向阳寄钱了,她们可都是知道她的卡号的。   好不容易说服了郑阿姨和陈老师,邱向阳打电话打的耳朵都发烫了,挂了电话,带上银行、卡,去了附近的超市进行大采购,租房里什么都没有,要长住生活的话,需要添置的东西就太多了。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采购、做卫生、整理房间,租房总算不再是一个空荡荡、冷清清的房壳子了,而是有了生活的气息。   接下来就是等着林律师的开庭通知了。   邱家兴接到清山县法院的电话通知时,整个人都懵了,清山县法院向他要他的居住地址,要把传票邮寄过来时,邱家兴差一点就拒绝了,自从因为经济诈骗案而被抓捕后,邱家兴对于公检法的一切都是拒绝的,不想听不想问不想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竟然还有第二次进法院的时候。   肖金萍更是吓懵了,她好不容易开始了新生活,有了新家庭,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一切都开始越来越好时,法院竟然找上了她,她人生的黑暗阴影竟然再次纠缠上了她。   邱家兴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回了清山县,而肖金萍因为放不下才上幼儿园的儿子,只能拼命给娘家父母打电话,求他们帮她摆平这件事。   邱家兴回了父母家,邱家爷爷和奶奶这才知道养在外边的大孙女竟然把大儿子给告了,爷爷奶奶勃然大怒,这事怎么行,反了天了她,不感恩父母的生养之恩,竟还然反过来咬父母一口,果然是克亲的祸害。   邱家爷爷和奶奶分别给邱家旺和邱晓惠打去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支援家里,结果却大出他们的意料。   “爸,大哥本来就该养他自己的女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再说了,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你还操心他那么多事,你自己的身体都不好,有这闲功夫,你还不如去健健身、跳跳舞。”邱家旺一开口就摆明了他不站在他大哥那一边。   “他是你大哥,你怎么能不帮他!”邱家爷爷大怒。   “我帮了呀,我帮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了,我都没向他讨过这笔钱,这还不够兄弟啊?”   “当初我都说了不用管她了。”邱家爷爷的气焰顿时削弱了一半,他是知道二儿子对大儿子是足够好了,胜过很多别人家的兄弟。   “好歹是一条人命,好歹流着邱家的血,她到底是我侄女,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她流落在外不管不问。”邱家旺叹了一声,放缓了语气,“爸,大哥他本来就欠他女儿一笔抚养费,抚养费又不多,给了就是了,也算对得起这辈子的父女情份了。”   “抚养费,抚养费,你不是都已经替你哥出了吗?她每年都能拿到生活费,怎么有脸再来要一次!”邱家爷爷停了一下,“你回来,替你哥作证已经出过钱了。”   我去!邱家旺不敢置信的拿下手机,看了又看屏幕上的联系人,没错啊,这是他亲爹啊,不是别人啊!   “爸,我没听错吧?我替他出的钱,算是他付的?”   “没错,你和你哥是亲兄弟,你出钱不正是因为他是你亲哥么,那你出钱和你哥出钱有什么不同?”邱家爷爷感觉理所当然。   邱家旺却听得心凉了一半,正好这时候手机有新电话进来了,是一个客户的电话,邱家旺不想再和偏心偏到北冰洋的老爹说话了,顺势说:“爸,我这边有客户电话进来,先这样吧。”   “哎,等等等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邱家爷爷赶紧追问。   “到时候再看看我有没有空吧,啊,就这样。”邱家旺果断的挂了电话,哼,回去,回个什么屁去,回去我的钱就变成我哥的钱了,我好心做善事,结果却成就我哥,什么破事啊。   邱家奶奶和邱晓惠这边的通话也不顺利。   “晓惠啊,你大哥的女儿要告你大哥了,让你大哥出抚养费,你说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家又不是没出钱养她,她竟然还敢告上法院,要让你大哥再出一笔钱,这不是忘恩负义么。”邱家奶奶气的不行。   邱晓惠这边已经向公婆和老公坦白了一切,钱能回来,就没有家庭矛盾,邱晓惠心头的石头已经没有了,现在她听到母亲的怒骂,反而更加的站到了邱向阳那边,起码在这件事上,邱向阳是真的帮了她,她愿意还钱,免得她为这笔钱而被公婆和老公埋怨,在感情上,她自然偏向邱向阳。   “妈,你也不要这样骂一个小姑娘,她还小呢,再说了,她好歹也姓邱,是您的孙女呀。”   “呸,我才没有这样的白眼狼孙女呢,她小时就克亲,现在还要告她爸爸,她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亲情。”邱家奶奶气道。   “妈啊,大哥没有养过她一天,他本来就欠她的......”   邱晓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邱家奶奶怼了回去:“什么叫没有养过她啊,我们家不是每年都给钱了吗?这还不叫养啊?”   “那是我和二弟......”   “你和你弟不是邱家人啊?你们出的钱,不就是邱家出的钱吗?”在父母眼里,孩子们不管再大也是一家。   邱晓惠知道是说不通她妈了,如果能说的通,当年她娘家和夫家也不会闹得那么僵了,她爸妈当年就认为两家结了亲就是一家了,都一家人了还什么钱,更何况她哥还坐牢了,既然都坐牢了,那就更不用还债了。   “你当年给郑保姆钱,应该都有留着单据吧,晚上都带过来,我们合计合计,怎么打赢这场官司。”   邱晓惠只能长叹一声:“妈,这事呢,我是帮不上忙了,我公婆和老公,都不让我再管大哥的事了。”   在家庭会议上,邱晓惠的公婆和老公都明确表示过,不让郑晓惠再管她大哥的事,按他们的原话,那就是“管他去死”、“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   邱家奶奶气急:“那可是你亲大哥。”   “妈,大哥不是小孩子了,他这么多年对女儿不负责任,现在应该负起责任来了。”邱晓惠害怕被母亲深刻教育,快言快语的说出心里话,“这些年是我和二弟在养,不是大哥,我们养是因为我们心软,但这不是我们的义务,大哥才是应该背负起抚养义务的人,不能把我们的心软当成是理所当然的,大哥欠的债,就应该让他自己去还。好了,妈,我现在还有事,就这样,挂了。”   机关枪一样的把话说完,邱晓惠就把电话给挂了,挂的时候心里还在嘭嘭的跳,生怕母亲再打过来,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没道理把兄弟姐妹的帮助当作是义务,什么一家人,真是一家人的话,大哥他怎么还会骗她、骗她的夫家,这时候说兄弟姐妹,骗她的时候怎么就不说兄弟姐妹了?   在儿子和女儿两边都碰了钉子,邱家爷爷和奶奶脸色都很难看,邱家兴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哼,什么兄弟姐妹,没事的时候是兄弟姐妹,有事了就把他给抛开了,果然都是靠不住的,他算看透他们了。   既然不肯帮忙,那他也只有去找他的大女儿了,小姑娘嘛,听说她还在读书,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她面前哭一哭,再去学校闹了闹,说不准她就心软了,就害怕了呢?抚养费嘛,又不是刑事案,只要她愿意,撤诉了就没事了。   肖金萍那边也是碰了一脸的钉子,她父母倒是心疼她,愿意替她支付一部份的抚养费,毕竟这事她不占理,她一分钱都没有给过她前头的女儿,打官司的话一定会输,抚养费是肯定要出的,而她现在好不容易结了婚,有了新生活,女婿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要是多掏出这笔钱的话,难免会夫妻吵架,父母心疼她,不想她为了以前的事,而闹得现在的家庭不和谐,所以愿意贴补一点。   可是她的弟弟弟媳却不肯,她父母是和弟弟弟媳一起住的,她弟弟弟媳认为在她坐牢的时候,父母已经贴补的够多了,刚出来时,父母也一样有贴补,现在她的日子过好了,有工作有老公,不过是抚养费而已,竟然也要父母贴补,这就有点过份了,简直是拿娘家当存钱罐啊,缺钱了就来要,她有想过弟弟弟媳的感受吗。   肖金萍心烦的不行,掏钱吧,她实在舍不得掏出这么一大笔钱,就算按每月500来算,12个月,18年,都要十万八了,她和那个杀千刀的邱家兴一人出一半,她也要掏个五万四,五万四啊,她得存多久才能存下来,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儿子,幼儿园学费多贵,她哪里舍得掏出这笔钱。   要不,去找前头的女儿哭一哭,她还年轻,心肠应该很软,说不准哭一哭、求一求的,她就撤诉了呢? 第93章 闹剧   邱家兴和肖金萍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找邱向阳去哭去闹,而且因为此事,时隔多年,两人又再次联系上了,不愧是曾经的夫妻,两人的心思是一样的,所以一拍即合,两人约定了时间,一起去邱向阳就读的清山六中去闹,想要在众人面前逼邱向阳低头撤诉。   当邱家爷爷、奶奶、邱家兴,和肖家外公、外婆、肖金萍,六人来到清山六中时,正好是期末考前一天,他们就是特地挑在这一天来的,要是在期末考后,全校放寒假,他们再来也没用了,而在期末考之前来,他们正好可以在全校师生面前闹一场,让邱向阳不退让也不行,要是能够顺便让她受到影响,成绩大跌,那更好,他们更有理由“劝”她撤诉,不要再花费时间和精力打官司了,高考多重要啊,一切都应该为高考让步。   “向阳啊向阳,你不能这么狠心啊,你怎么能告你爸呢?没有你爸,哪来的你啊?你爸怎么对不起你了?你爸每年都给你寄钱,他养活了你,你怎么能这么不孝啊!”邱家奶奶充当先行锋,先在校门口嚎开了。   肖金萍也跟着嚎:“向阳啊,女儿啊,妈妈是对不起你啊,可是妈妈也是有苦衷的啊,妈妈这么多年一直想着你啊,可是妈妈没有钱,没有办法养活你,只能留你在邱家,可是妈妈没有一天忘记你啊,等妈妈有了钱,妈妈就接你过去和妈妈一起住,女儿啊,你不要怨恨妈妈啊。”   肖家外婆也嚎了起来:“向阳啊,乖仔啊,外婆好想你啊,你妈妈也好想你啊,你妈妈十月怀胎,鬼门关里走一脚才生下了你,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妈啊?你妈妈苦啊,找工作处处碰壁,人人都看不起她,她过的很辛苦啊,向阳啊,你要体谅你妈妈,你不要告你妈妈啊。”   六个人中,三个女人都上阵哭嚎了,三个男人则板着个脸,一人举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分别写着“向阳,爸爸对不起你”,“向阳,回家吧”,“向阳,妈妈想你”,这简直就和大字报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把邱向阳钉在了批、斗的位置上。   这时候正好是中午放学的时候,一大波学生涌向校门,结果被这一出戏给吸引住了,一个个都不走了,堵在了校门口。   围的人越多,邱家和肖家的六人就干的越起劲,三个女人更是哭的跟唱戏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轮番唱,甚至后来她们还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姿态是委屈可怜的不得了。   可惜她们唱的可怜,一旁看热闹的六中学生们却不认账,反而是一波接一波的吐槽。   邱向阳是什么身世,六中里谁不知道,人人都知道她是不被家人爱的小可怜,从小就扔在保姆家,有家跟没家一样,而且邱向阳前段时间请假离校,也正是因为她向法院起诉,索要父母的抚养费,现在她几百年没出现过的父母出现了,还哭着喊着说对不起她,这是要干什么?   只要看过升级打脸男、频文和宅斗宫斗女、频文的学生,都知道!   在他们面前闹这一出,真当他们傻啊?   才不,他们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校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学校保安肯定要过来处理一下,其实刚才他们也看了半天了,看热闹嘛,人的本性,不过现在已经堵的太厉害了,再堵下去,领导就要扣他们工资了。   “哎,哎,你们不要堵在校门口,学生们都要赶着放学回家,你们该找谁就找谁,不要在这里堵着。”其中一个保安站出来说道。   肖金萍抬头看着保安:“我要找我女儿,她叫邱向阳,她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还住在学校里,我们不来这里找她,去哪里找?”   “她现在不在了,她请了长假,暂时不来上课了。”   六人听了一惊,肖金萍赶紧追问:“她怎么了?去哪里了?”   “我只是一个保安,不知道,只知道她请了长假,其它的一概不知。”保安转头轰起学生,“快走快走,别看了,快回家吃饭去。”   另外两个保安也跟着轰起学生,不让他们在这里制造交通堵塞。   肖金萍赶紧拉住面前的保安,不让他走开:“我要见向阳的班主任,我要见校长。”人不在没关系,她的老师和校长跑不了,只要他们肯为自己说情,她再是强硬也得低头。   受肖金萍的启发,邱家兴他们也赶紧围了过来,把那个保安包围起来,一个个喊着要见班主任和校长,要让班主任和校长教育他们的学生。   保安被他们喊得心烦,但是他也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打电话给班主任和校长,这种家庭矛盾,找学校有什么用?自家的事自家解决,学校又不是居委会,更不是调解室,只负责教书育人,不负责调解家庭矛盾,更何况邱向阳的事,学校里人人皆知,谁有理谁没理,大家都知道,谁会替明显没理的人说话啊。   这边邱家人和肖家人喊的大声,那边本来要走的学生们又停下了脚步,把他们喊的话听了个清楚后,学生们顿时哄笑了起来。   清山六中是个差校,不学好的坏学生很多,这些坏学生们最不怕惹事闹事了,更何况他们的立场天然的就与家长们的立场是对立的,不说家长们支持的他们全都反对吧,最起码他们是反对一大半的,而在邱向阳告父母这件事中,他们全都是支持邱向阳的,像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也是少见,虽说他们的父母也是各有各的不好,但跟邱向阳一比,他们倒是显得平常无奇了,说实话,当校园里传出邱向阳告父母的八卦后,他们差不多是把邱向阳当作“反父母小组”的标杆人物了。   所以当邱向阳的父母现身后,围过来的几乎全是坏学生们,他们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如此奇葩极品,结果不负众望,邱向阳的父母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现在又想找校长、找邱向阳的班主任纠缠,要是真让他们施压成功,邱向阳岂不是要憋屈死了吗?   “呸,不要脸,只管生不管养,这样的父母活该横死街头无人埋。”突然有一道声音横空出世,压住了所有的嗡嗡声。   邱家兴和肖金萍一愣,转头就开始寻找说话人,可惜他们只看到一张张嘲笑的脸,没有人站出来。   “谁?是谁说话?”邱家兴一声怒喝。   没人应他,围着他们的学生们只是交头结耳、低声言笑,好似把他们当猴子看。   邱家兴转头看保安:“这就是你们六中的素质?你也不管管?”   保安撇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老师,管什么管?我只管校园安全。”   邱家兴被噎了一口气。   邱家爷爷看到自己一家人被这么多小年轻包围着取笑,气得脖子都红了,他上前扯住保安的衣领:“我要见校长,你们校长要是不向我道歉,我就向教育局投诉。”   这个老家伙,还耍起无赖来了啊。保安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睛直盯着邱家爷爷。   “噢噢,老不死的耍无赖喽,老不死的要碰瓷喽。”   “啊,我摔倒了,没有八十万起不来。”   哈哈哈哈,周围爆发了一场哄笑声。   这一幕被监控室里的保安看到后,就给保卫处主任打去电话,主任再给校长打去电话,而校长知道情况后,根本没有出面,而是转头就给林律师打去了电话,之前林律师就有和校长联系过,交代过他遇到什么事应该采取什么样处理方式,免得在案件上陷于被动,所以校长根本就不会出面,也不让保卫处强硬处理,就这么让他们闹下去。   林律师也是厉害,他人在a市,来不及过来,但是他认识的人多啊,他马上就给清山县电视台的熟识记者打去电话,让记者赶紧去现场采集现场素材,这个素材在打官司时是可以用上的,可以证明被告给原告造成了名誉上和精神上的伤害。   林律师打完县电视台记者的电话后,又给市新闻频道的几个栏目组打去电话,只有一家县级电视台的报道是不够影响力的,越高等级的平台,越大范围的传播,才能造成新闻事件的影响力,有时候打官司,摸不着的影响力,对于官司的胜败也是很重要的。   而且,越多的新闻报道,越能塑造邱向阳的小可怜形象,越能证明被告,也就是邱向阳的父母,给原告邱向阳造成了多大的精神伤害,要是邱向阳愿意的话,精神伤害和名誉伤害还能再打一起官司,再向她父母要一笔钱呢。   校门口的闹剧还没完,学生们还在聚众嘲笑邱家人和肖家人,而邱家人和肖家人没办法抓到隐藏在学生群中的带头者,只能揪着保安不放,在监控录像中,就像邱家人和肖家人在揪打保安一样,完完全全的治安事件。   保卫处在请示校长后,果断的拔打了110报警电话,既然学校不方便治他们,那就由派出所来治他们。   在学校门口闹事,现场还有上百名学生,这就是治安大事件了,警车很快就鸣着警笛赶来了。   警察一到现场,果然现场都是学生,而且直到现在,警察都来了,闹事者竟然还揪着学校的保安不放手,真是气焰嚣张啊。   “放手放手,你们干什么?”两个警察赶紧上前,分开了闹事者和学校保安。   邱家人和肖家人还以为自己是弱势方,警察是来帮他们的,拉着警察就开始哭诉起女儿是多么的不孝,学校是多么的不作为,他们是多么的可怜。   他们是唱作俱佳,可惜保安不是哑巴,学生们更不是哑巴,尤其是学生们,他们见警察来了邱家人和肖家人还在颠倒黑白,立刻就跟邱家人和肖家人针锋相对的怼起来,邱家人和肖家人说一句,他们就说五句,弄得邱家人和肖家人根本没法诉苦,反而掉过头来和学生们争吵。   邱家人和肖家人,与六中学生互怼争吵,场面已经很热闹了,这时候县电视台的记者也赶来了,一人拿着长话筒,一人扛着摄像机,这边问问,那边问问,场面登时更热闹了。   警察眼看现场情况已经快控制不住了,干脆把双方,也就是邱家人肖家人,和现场的三个保安,都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在警察了解现场情况的功夫里,保卫处已经复制了一份监控记录,说千道万都不如监控有用,当时邱家人和肖家人在校门口堵塞交通,还揪着保安打,这都是被监控探头拍下来的,学校绝对是无责任的受害者,先把邱家人和肖家人的恶行确定下来,让他们在派出所里冷静几天,好教他们知道,清山六中不是软杮子,想捏就捏。   被揪打的保安拿着监控记录,朝同事们握拳示意,信心满满的去了派出所。   记者也没有浪费时间,抓紧时间又采访了几个很有话说的六中学生,这些都是素材啊,素材越多,新闻越有公信力啊,采访了十五分钟后,记者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收拾东西,也跟去了派出所。 第94章 处罚与舆论   出了一趟警,就把一大堆人拉来了派出所,这事在派出所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而且后面还跟来了县电视台的记者,还带着话筒和摄像机,看着是要现场录像,这让派出所的民警们都大感头疼,谁都不想把自己手头的案件做成新闻事件啊,好在六中的保安马上出示了监控录像,用强有力的事实证明了哪方有理哪方没理,民警们自然而然的就倾向了六中一方,于是在对待邱家人和肖家人的时候,态度就有些不那么友好了。   在警察那边碰了几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后,邱家人和肖家人终于有了清醒的认识,他们今天的这步棋,走错了。   他们没有堵到邱向阳,反而把自己作成了六中的对立方,这事已经从家庭矛盾变成了他们和六中的矛盾了,以他们个人的力量对抗一个学校,虽说他们是学生家长,但是邱向阳并没有在学校出事,就算是学生家长的身份也不能让他们在舆论上占到上风,所以他们真要和六中对立起来,先不要说能不能占到便宜,就算是能占到便宜吧,但这与他们让邱向阳低头撤诉的初衷,也没有任何帮助啊,反而还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邱家人和肖家人都想明白了,明白之后就商量怎么办,商量来商量去,他们决定向六中保安道歉,反正今天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说白了不过就是他们态度过激而已,道个歉,再赔点钱,这事就能了了,他们还可以留出时间和精力,继续对付邱向阳去。   可惜邱家人和肖家人想的好,六中保安却不接受,他们刚才给保卫处主任打电话请示,被主任特意交代过了,让他们咬死了不接受道歉,就让邱家人和肖家人接受治安处罚,虽然治安处罚并不会多重,但是在新闻舆论上,邱家人和肖家人被处以治安处罚,六中就是胜利了。   六中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也是因为六中本身的社会形象不佳,六中是一所人人皆知的差校,如果是一中,闹出这种事,人人都会站在学校这一方,但是六中闹出这种事,光是学校的解释说明是达不到自证清白的目的的,还是由派出所直接开出治安处罚,是最有公信力的,与其后面解释不清,还不如直接就赢一次。   于是邱家人和肖家人就懵圈了。   当他们听警察说,六中保安坚决不肯接受道歉,就要他们接受治安处罚时,他们的心肝都颤了。   没有坐过牢,没有被司法机关处罚过的人,是不能体会到这种内心深处对司法处罚的恐惧的,虽然只是治安处罚,但是毕竟是司法处罚啊。   治安处罚也要有法可依,警察向他们说明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中第三章 第一节第二十三条的内容,扰乱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秩序,致使工作、生产、营业、医疗、教学、科研不能正常进行,尚未造成严重损失的,处警告或者二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邱家人和肖家人在清山六中的校门前闹事,正好符合扰乱学校秩序,致使教学不能正常进行的条款,虽然按照他们的闹事程度,还不能达到拘留的标准线,但是有警告啊,警察还特意提醒他们,有了这个警告在,最起码在六个月内他们不能再去六中闹事,再闹事,那就是达到了六个月内再次犯事的标准,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拘留了。   六个月内不能再犯事,这大大的限制了邱家人和肖家人的行为,让他们想闹也不能闹。   警察和他们说完就走了,去开治安处罚了。   被留在调解室里的邱家人和肖家人面面相觑。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逼邱向阳出来,逼她低头撤诉?   不能闹,不能闹还能怎么逼啊?   难道真的让他们去跪求吗?   邱家人和肖家人是真的懵圈了。   肖家爷爷和奶奶先打了退堂鼓,他们本来就不是那种能扛事的人,要是他们能扛事,当年他们就不会对邱向阳那么绝情了,好歹是他们女儿的亲生女儿,是他们的亲外孙女,可是他们就是能十几年如一日的当作没有这个孩子,不要说掏一分钱养活她了,就是连看望都没看望过,完全的不顾她的生死,所以现在事情遇到阻碍了,肖家父母就先退缩了,还反过来做女儿的工作,让女儿认了,和邱向阳做个庭外和解,多哭哭穷诉诉苦,也好让抚养费少一点。   肖金萍没有想到父母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这让她在前夫家人面前感觉有些丢脸,她绷着脸,不说话。   邱家爷爷和奶奶也对前亲家的态度转变有些不快,脸色当场就臭了。   虽然今天吃了一个大亏,不仅在一堆小年轻面前丢了脸,还要被处以治安处罚,但是邱家爷爷和奶奶其实并没有吸取教训,在他们想来,他们只是没挑中一个好时机,没堵到邱向阳这个祸头子,闹事的方法嘛,也选的不够好,但是他们要找邱向阳闹,让她低头认错并撤诉,这件事,并没有错,邱家对她再不好,也养活了她,还养了十七年,这还不够吗?她竟然还敢反过来告她爸,真是大逆不道!这样的祸头子、灾星、孽子,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岂不是要天地颠倒了吗?   而一同要去教训邱向阳的肖家人却这么快就打了退堂鼓,这在邱家爷爷和奶奶看来,就是一种背叛。   可惜不等邱家爷爷和奶奶怼上肖家人,县电视台的记者就扛着摄像机过来了,说是要采访他们。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邱家爷爷和奶奶眼睛大亮,县电视台都来了,太好了,正好省了他们扩散消息、引导舆论的过程了,他们对着摄像机骂一通邱向阳,说说她是怎么忘恩负义白眼狼的,新闻一播出,县里的人,不就都知道邱向阳是个什么样的坏东西了吗?   于是邱家爷爷和奶奶就拉着电视台哭诉起来,邱家兴和肖金萍也配合着“泪声俱下”,就连肖家爷爷和奶奶也转变了态度,又跟着指责起邱向阳来了。   记者们听得眼神大亮,有矛盾、有冲突、有隐情、有官司,今天这新闻,实在是太有看点啦。   县电视台的记者们还在采集素材,市新闻频道的的采访车也开进了派出所,这一下,好么,好几个记者**短炮加摄像机的对着邱家人和肖家人,活生生把派出所闹出了摄影棚的场面。   调解室这边闹的这么热闹,派出所里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县城的派出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来派出所的不仅有犯事的人,还有来办事的人,比如来办身份证的、上户口的、开各种证明的,这边这么热闹,来了这么多记者,那些来办事的人自然会过来瞧一瞧看一看,这一瞧一看,不明真相的群众就开始应和着邱家人和肖家人,谴责起白眼狼的邱向阳了。   有了不明真相的群众的应和,邱家人和肖家人说的更起劲了,甚至连一些空口白话都说出来了。   新闻素材采集完后,除非是紧急突发新闻,不然不会马上播出,尤其是这种家庭矛盾,总得要采访事件的另一方邱向阳,以示公正啊。   于是几个节目的记者们采访完邱家人和肖家人后,又开始联系邱向阳,这些记者本来就是林律师找来的,自然知道邱向阳状告父母索要抚养费的官司是由林律师全权负责了,要问邱向阳的事情,当然是去找林律师啦。   几通电话打过之后,林律师就约上几个节目的记者一起来律师所坐一坐,然后把邱向阳的具体情况说了,还把他们原告方能够提供的证据出示了一部份。   “虽说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但我当事人只想通过法律,为自己求一个公断,对于有着这样特殊身世的我的当事人来说,法律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公正了。”林律师做了一个总结陈词。   两天后,市新闻频道的几个节目陆续播出了邱向阳的官司,清山县电视台也没有延迟多久,只迟了一天就播出了邱向阳的官司,同时还播出了在清山六中校门口,邱家人和肖家人,与六中的学生们,互怼的场面,更有学生们对邱家人和肖家人的看法议论,是所有播出节目中,最为完整的一个。   这样密集的新闻播报,很快在a市和清山县引起了关注和议论,在林律师的操作下,这起地方新闻更是上了网络新闻平台,议论的人就更多了。   新闻播出后,邱家人和肖家人马上成了被舆论抨击的对象,这个结果与邱家人和肖家人的期望完全相反,尤其是邱家爷爷、奶奶和邱家兴,简直是出离愤怒了,偏偏邱家旺和邱晓惠都不肯站在他们这一方,甚至现在连他们的电话都不怎么接了,他们更是感觉到了背叛,这还是林律师为了官司策略,有意没有出示邱家旺和邱晓惠的声明的后果,不然他们要是知道了邱家旺和邱晓惠的真实立场,而不是现在的两不相帮的立场,他们更是能感受到什么叫做穿心一击。   而在邱家人和肖家人暴躁愤怒的时候,邱向阳已经舒舒服服的过起了她的寒假。   之前因为邱家人和肖家人的闹事,邱向阳并没有去学校考试,她向校长请示后,由校长指定,在教务处主任的家中,由教务处主任盯着,参加一个人的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结束后,正好是新闻密集播出的时间点,邱向阳为了躲避风头,自然就在a市过寒假和过春节了,而这样难得的一个人自由时光,邱向阳当然不会白白宅在租房里啦,穿去桂哥那边就成了她理所当然的日常行程了。 第95章 贾有光   “哎哟,我去,这路怎么这么难走啊。”邱向阳再一次差点摔了一个大马趴,看着没有尽头的弯曲山路,心有余悸,“算了,我不走了,我要下山。”   桂哥白了她一眼:“你才走这么点路就喊累,还能有点毅力吗?”   邱向阳摆摆手:“你再激我也没有用,我就是不走了,这路太难走了,再走下去,我怕我下次摔倒会直接摔到山道外面去。”   陪好友寻人是一回事,但寻人寻到把自己命搭上,这就有点太亏了,邱向阳还是很惜命的。   “不是我吃不了苦,而是真的太危险了,你也是,你别再往上走了,等天气好了,路面化冻了你再来,不然你要是出了事,跟着你的那帮人怎么办?给你陪葬,组个地下军团吗?”邱向阳拉着桂哥的袖子就要往回走。   桂哥不想回去,他多难得才能找着机会偷溜出来,可是他也不敢扯回袖子,就像邱向阳说的,这路太难走,万一他一扯袖子,她没站稳,又正好她今日霉云罩顶,真摔下去了怎么办?   邱向阳一边拉着桂哥往回走,一边叨叨叨叨的说道他:“你说你这挑的是什么日子,这雨夹雪都断断续续下了快一个月了,你还敢往山上走,山道上的不是烂稀泥就是硬冻块,我这穿的还是运动鞋呢,都难走的不行,你这布鞋......”邱向阳撇了桂哥的靴子一眼,结果被桂哥一瞪。   “好吧好吧,不是布鞋,是皂靴,是龙靴。”邱向阳赶紧改口,“不过还是不经水泡啊,我敢说,你要穿着这龙靴登到山顶,这双龙靴也可以直接扔了,到时候你怎么下山啊?穿草鞋吗?趁着现在离开的还不算久,还能借口说贪看风景迷了路,不然事情闹大了,让你父皇母后知道了,你这一年都别想离开皇宫了。”   桂哥知道邱向阳说的都对,他今天的行为的确很不妥当,但是,但是他真的不甘心啊,好不容易知道贾有光的所在,他当然想要把这个传奇作匠给收拢到手啊。   贾有光其人,原是个弃儿,在四十年前被遗弃在贾家村的村口,在天色将将破晓,刚刚显露一丝天光时,被人发现,所以取名贾有光。   贾家村是个穷村,全村也就是二十多户人家,家家都没钱,谁家要收养一个孩子都养不起,所以贾有光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贾有光虽然与贾村人没有血脉关系,但感情是很深厚的。   贾有光长大后,刚开始是跟着村里的大人们学做木匠活,他天赋极好,脑子又活,不到三年,不仅出了师,还自己琢磨起了雕神像,因为雕神像明显要比寻常的木工活挣钱,所以贾有光就开始自己琢磨自己练,结果还真给他练出了一门雕神像的好手艺。   有了雕神像的好手艺后,贾有光就开始接各处庙观的生意,结果在他走了不知道多少处庙观后,竟然还从庙观那边偷学到了做法事和炼丹的本事,做法事也就算了,记忆好的人也能偷学的到,但是炼丹这种独家秘法,他是怎么偷学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懂得了炼丹,但是贾有光不敢乱炼,怕炼出的东西让人吃了,会害了人,他就打算改炼药丸,天天想着要怎么把汤剂改成丸剂,为了这个他又跟着一位名医长达数年,免费帮他制药丸,后来还真让他炼出了十几种新药丸,同时还把原有药丸改进了二三十种。   有了一身的好本事,贾有光躺着挣钱都可以了,可是贾有光却还不罢休,他后来竟然还把脑筋动到了火药上头,门外汉玩火药,那是真不怕死,而他在炸了好几次房子后,不仅还能全须全尾的活着,而且还真让他研究出了好几种威力甚大的火药。   可惜这样的绝世传奇人物,最后却因战乱四起,大燕四分五裂,而丧命于申奴的刀下,只因他怀璧其罪,他不愿将**献给申奴,坚持自己身为大燕人的底线,绝不让自己的秘方,成为祸害自己国人的恶物。   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忠骨,重活一世的桂哥怎么可能不动心,怎么可能不想把他归于帐下,如果有他相助,桂哥的大军必定如虎添翼,且不说贾有光的火药之术,单是他这种可怕的学习天赋,要是添上桂哥的倾力相助,他说不定可以自学出更多的秘技来。   而贾有光此时此刻,正在燕郊的山上,免费帮着那位名医制丸剂呢。   与此等奇人距离如此之近,桂哥怎么可能不动心,所以他来了,而他之所以要偷偷前来,却是因为贾有光的“仇官”、“反骨”。   虽然贾有光是因为坚持不肯将火药秘方献给申奴而死于申奴刀下,但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是大燕人,出于对自身民族的忠贞感情而不肯归降异族的申奴,他对大燕朝廷却是很反感的。   所以,桂哥不敢以大燕太子的身份来收拢贾有光,只敢偷偷的前来,想先以私人的身份结识贾有光,有了交情之后,再徐徐图之。   知道桂哥想来寻人后,邱向阳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事,就跟着来了,而桂哥也想借着邱向阳的好运气,来给自己寻人之旅增添一点好运和顺利,于是两人就结伴来了,现在邱向阳铁了心要走,桂哥也只能跟着走了。   邱向阳一直在叨叨叨叨的说着,桂哥木着脸不说话,两个人,一个光顾着说别人,一个光顾着看路和左耳进右耳出,结果都没有注意到山道边上的一个羊肠小岔道上走来一个老山民。   这个老山民,头上绑着一个头巾,背上背着个竹筐,腰间的腰带上系着一个葫芦,插着一把镰刀,脚上穿着一双草鞋,光脚和草鞋上满是泥泞,但这老山民却走的极自在。   邱向阳这个异界人,这个世界的人是看不到她的身影,也听不到她说话的,所以在老山民眼中,山道上就只有桂哥这个少年郎在孤零零的走着。   “喂,那边的小哥。”老山民高声一喊,长声悠悠,回荡山中。   桂哥一震,停下脚步,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了从林中穿出的老山民。   看这人的打扮,应该就是住这山里的人,不知他会不会认识贾有光?   桂哥此刻是做寻常学子打扮,他面向老山民站立,行了半揖,朗声应道:“老丈。”   老山民面带浅笑,走到桂哥面前:“敢问这位小秀才,你怎会一人在此?可是迷路了?”见到年少的学子,喊一声秀才算是恭称了,因为这年纪的学子,有很多还不是秀才呢。   见这老山民言谈有礼,不像是寻常山民,桂哥的态度更端正了一些:“小子也不知,小子只是听闻此处山中有一位陆神医,故而想来为家中双亲求些药去。”   “陆神医?可是陆阳平陆神医?”老山民问道。   桂哥面露喜色:“正是陆神医。老丈既然知晓陆神医,可能为小子指点求医路径?”   老山民哈哈大笑:“小事一桩,你且随我来,我领你去见陆神医。”   于是桂哥再度转向,跟随老山民继续往深山而去。   邱向阳抚额长叹,兜兜转转,还是要上山啊,她怎么这么倒霉啊,都要成功下山了,竟然还能被一个老山民给截胡了。   没办法,定位点在桂哥身上,邱向阳再不愿也只能跟着上山了,不然她回不去啊。   上山路上,桂哥和老山民两人随口聊了起来,聊天第一个话题自然是互通姓名和籍贯。   “敢问老丈贵姓啊?”桂哥含笑问道。   “免贵,姓贾。”老山民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姓贾!桂哥的笑容顿时一僵。   “敢问贾老丈,您的尊讳可是上有下光?”桂哥的眼光忍不住往边上的邱向阳飘,带着她来果然带对了啊,她的运气真的太好了啊,想什么来什么。   “哦,小秀才认识贾某?”贾有光有些惊讶,他可不是什么大人物,这小学子竟然认识他?   桂哥喜的一把抓住了贾有光的手:“小子听闻陆神医有一好友贾有光,乃是制药高手,小子一向钦佩悬壶济世、仁心仁术的医家高手,请贾前辈,受小子一拜。”说罢桂哥就要行大礼。   贾有光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死死拉住桂哥不让他行礼:“小秀才你这是要折煞老夫我啊,老夫受不得受不得,不过是一点微末技艺,仅是为了糊口而已,哪里受得起悬壶济世、仁心仁术这一盛赞啊。”   桂哥被贾有光拉住,但是脸上、眼中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贾老丈您的技艺可不是微末小术,若是能传扬开来,能救治多少人,不说别的,单是旅途中人,因得急症而耽于医治、束手无策的,数不胜数,您这是活人无数的仁术大术啊。”   贾有光被桂哥夸的很不好意思,桂哥的眼神、神情无不在说他是真诚的钦佩他,但是说实话,他哪里会想到把秘方传播开来,这些都是他的心血,都是他以后传家的宝贝啊,有了这些秘方,他的后代子孙不用辛苦劳作也可以衣食无忧了啊,但是被桂哥这么一说,好像他把秘方藏起来,是不大有良心的样子啊。   桂哥却完全没想到他这么说会让贾有光多为难,身为大燕太子,以后的大燕天子,为子民谋福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有好东西当然是要拿出来啊,有救命的良方为什么不用呢?一副好药方能救多少条人命啊!   身份不同,所思所想自然不同。   贾有光微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不知小秀才是哪里人啊?家中双亲病情如何啊?”之前桂哥说是来为双亲求药的,所以贾有光自然就会问病情了,在陆阳平神医身边待久了,各种病症看得多了,贾有光也懂得看一些小症了,就是不懂得治,听一听辨一辨也是可以的。   桂哥早有腹稿:“小子就是燕京人,家中双亲的身体都不算好,虽然大病没有,但是小病不断,尤其每到换季,总是要病上一场,请过一些大夫,总说要细细调养,可是不管怎么调养,到了换季时,还是容易得病,听闻陆神医来了燕京附近,小子就想来请教一下陆神医,若是陆神医得空,便请陆神医上门一治,若是陆神医不得空,小子也不强求,能求得两张调养的方子也可。”   桂哥把要求放的很低,陆阳平得空便治,不得空也不强求,这样的病患家属不会引起医者的反感,若是一味强求,偏要医者如何如何,医者也是人,也会生气发怒的。   贾有光果然很受用,虽然他不是医者,但他也不喜欢被人强求,要是桂哥拉着他,非要求他说动陆阳平上门诊治,他也会很为难的,之前他敢带桂哥上山,也正是因为自信燕京无人认识他,路上他可以先为陆阳平探探病人的底,要是病情难搞或是性情难搞,他就带着桂哥绕到岔路,那里有一座空小屋,他可以骗桂哥说陆神医已经走了,这样就不用烦到陆阳平了。   说话间,已经隐隐可见陆阳平所在的草庐了。 第96章 陆阳平   陆阳平正在翻晾着草药,这一个月都在下雨下雪,天气实在太湿冷,放着的草药都受潮了,好不容易今天不下雨了,陆阳平赶紧把草药都拿出来,翻一翻晾一晾,好散一散潮气。   “喂,陆神医,有客来啦。”还离着几十米远,贾有光就高声叫唤了起来,这是在提醒陆阳平呢。   陆阳平直起身,朝小院门口看去,见贾有光身边跟着一个学子打扮的少年郎,知道这就是“客”了,他放下手中的草药,朝院门走去。   见陆阳平迎了过来,桂哥赶紧先躬身行了一礼:“见过陆神医。”   陆阳平还礼:“小秀才客气了,寒舍简陋,还请小秀才不要嫌弃,坐下一歇。”   陆阳平竟然如此“平易近人”?桂哥忍不住诧异。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大燕历史上的良医多是读书人出身,不是有功名在身,就是仕途不顺转而行医,所以医者的地位很高,良医的地位就更高,能够喊出“治不好就杀医”的人,都是位极高、权极重,且杀性极重的人,而且这种杀医的事,都是要记上史书的,是要被后人批判指责的。   因着医者多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行的又是济世救民的仁术,所以医者的地位很特殊,需要医生时,要“请”医,公侯之家养着家医的,那也是供奉,至于太医,那是有品级的朝廷官员,便是大燕皇帝,也不能随便斩杀官员,除非是谋反、谋逆、大不敬这样的十不赦大罪,不然顶多就是关押大牢,或是流放千里,而获罪的太医一旦离开皇宫,那就又是香饽饽了。   因着这样的特殊地位,所以大燕的医者是骄傲的,名医、良医、神医,那就更是骄傲的,所以陆阳平的“平易近人”一下子就让桂哥惊呆了。   桂哥对陆阳平完全不了解,因为这位名医一直处于江湖之远,与桂哥这位帝皇实在是离的太远了,而桂哥身边又不缺少手段高超的太医,哪里又会去在意陆阳平呢,反而是贾有光这样的百年难遇的自学奇才,才能引起桂哥的兴趣,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贾有光是拒绝了申奴,死在了申奴刀下,奇才和死因,两者相加,才真正的进入了桂哥的眼中,被他记了下来。   人的际遇就是这么难料啊,谁能想到贾有光是因为这两点才被桂哥记住了呢。   不提前事,先说眼前,陆阳平这么平易近人,桂哥惊诧之余赶紧应道:“陆神医实在是太过谦虚了,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陆神医您所在的地方,哪怕只是一座小小草庐,那也是这世间难得的自在之所啊。”   谁说皇帝不会拍马屁,相反,皇帝听多了马屁,随便拿一个套用一下,都说的比寻常人要好,最起码这个马屁,就听得邱向阳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太麻了。   陆阳平听多了马屁,倒是坦然的很,他面带浅笑,领着桂哥入了草庐,贾有光则入内取了茶盘茶壶茶杯等物出来,为桂哥烹起茶来。   既然桂哥是客,那不是病患就是病患家属,而桂哥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身康体健的,自然就是病患家属了,陆阳平寒喧了两句,便直入主题,问桂哥是为谁求医而来,又是何等症状。   桂哥把对贾有光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重点说了一下他父皇和母后的症状,这点桂哥没有骗人,嘉和帝与王皇后的确是每到换季之时就容易生病,尤其是嘉和帝,因为国事不顺,压力很大,不管太医怎么为他调理,他的身体始终没有多大的起色,一累就容易生病。   陆阳平问的仔细,桂哥也回答的仔细,陆阳平又问了病患之前服用过哪些方子,桂哥记不清具体的配方,只能拣了他知道的方名说了。   “这些方子都很对症,若是吃了还不见大好,那只能是两个缘由了,”陆阳平捻着长须说道,“一是先天体弱,二是劳累过度,养不及耗啊。”   桂哥也知道是这两个原因,他的父皇嘉和帝,与他的伯父庆平帝,都不是身体多好的人,体质都偏弱,都有先天不足之症,这可能是与他的祖母身体不好有关系,再加上国事繁重,嘉和帝继位后,国事艰难,年年不顺,嘉和帝压力很大,睡眠不好,有时甚至会夜半惊起,所以不管怎么调养,都养不好身子。   “陆神医说的对,家严确是如此,先天体弱,兼劳累过度,小子知晓此事难为,但身为人子,孝道为先,小子总是想试一试,也许上天有感,能让小子遇到一次机遇,能够一解家严病痛呢。”桂哥笑着起身,行了一礼,“还请陆神医施手一治,不管治后如何,小子必有大礼答谢。”   陆阳平看了贾有光一眼,贾有光给他对口型,陆阳平了然,抬手扶起桂哥:“小秀才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本就是为医者的本份,陆某自当上门一治,只是,陆某如今在炼药,一时走不开啊。”   “无碍,小子可以静候佳音,等得陆神医得空之时,再来请陆神医上门一治。”桂哥一点儿也不强求,反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与他们,尤其是贾有光,多多相处,处出一点交情来,治不治的不重要。   桂哥的态度令陆阳平很满意,他本来就不想上门医治,要是疑难杂症的话,他肯定很有兴趣,可是这种先天体弱加劳累过度的病症,这是富贵病啊,这就是靠养啊,哪有什么好手段可施展的,要施展也行,但要先把病人养起来,不让他劳累才行,可是想也知道,要是能养起来不劳累,这小子的家人早就这么做了,治了这么久都没法做,可见这小子的父亲的确是有不能放手休息的原因的。   陆阳平颔首浅笑:“好,既然如此,陆某先开......”这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而且越来越大声。   三人走出草庐,邱向阳也跟在后头,只见小院门口涌进来一大波人,个个都是壮年男人,有的长的粗壮,有的长的精瘦,有的长的高,有的长的矮,但无一例外,个个面带悍色,手里还都拎着根长棍,看着像是要闹事。   贾有光站在前头,喝问对方:“你们是哪家的?这是要做什么?”   壮汉们让开,从中走出一个长相忠厚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草礼:“我们是忠义岗的,听闻陆神医在此,特来相请。”   忠义岗?   桂哥、陆阳平、贾有光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看这些人的行事作风,不像是善类,这个忠义岗该不会是个土匪寨子吧?   陆阳平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敢问这位壮士,忠义岗是在何处?”   “忠义岗不远,离此大概一日路程,我们兄弟们备好了滑竿,不会累到陆神医,还请陆神医上头闲坐。”   对方还准备了滑竿,看来这是有备而来,他要不走,绑了也能走,陆阳平顿时头大如斗,退无可退。   “那病人又是何等病症啊?要先说下病症,陆某才好辨症,带上对症的药啊。”陆阳平只能努力拖时间,一边朝贾有光暗暗做手势,让他带着桂哥快走。   贾有光心领神会,暗暗扯了扯桂哥的袖角。   桂哥转头看向贾有光,贾有光低声和他说:“待会儿我带你从后边走,后边有条小径,你速速离开。”   “忠厚”男子与陆阳平说着病人的病症,贾有光趁着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陆阳平的身上,赶紧拉着桂哥往草庐里去,然后穿过后门,绕过一丛细竹,一条羊肠小径就在眼前。   “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这路没有岔路,你就一直走,走到底就能走到半山腰的山道了,你赶紧离开,不要被他们抓到了。”贾有光边说边推着桂哥。   “贾大叔你呢?”桂哥忙问道。   “我得陪着老陆去那个忠义岗,他一个人,我不放心他。”贾有光又推了桂哥一把,“快走快走,我和老陆再拖他们一把,你赶紧走。”   桂哥不是拖拖拉拉感情用事的人,这种情况肯定得回去叫人帮手,只靠他一个,只怕也得被拉走,他没有废话,转头就跑。   邱向阳不放心桂哥,没有穿回去,而是跟着桂哥跑,想着万一桂哥摔倒了她还能拉一把。   两人在湿滑泥泞的羊肠小径上跑了起来。   刚开始还好,两人的速度都挺快,可是后来就不行了,桂哥的靴子泡坏了,靴面和靴底开始一点点的脱开,跑一步滑一步的。   “不行,你不能再跑了,太危险。”邱向阳担心的拉住桂哥,看了看四周,“那边有块石头,你先躲到后边去,我回去给你买双鞋。”   邱向阳扶着桂哥去了石头后边:“你鞋脱了,我量一下你的脚长。”   “啊?”桂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鞋脱了。   邱向阳一点儿也不嫌弃直接上手量,反倒是桂哥涨红了脸。   量好了大概的尺寸,邱向阳直接穿回了自己的世界,然后就往商业街跑。   商业街上有两家运动品牌专卖店,邱向阳去了最近的一家,直接问导购员哪款跑鞋销量最好,穿着最舒服,导购员见邱向阳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裤子上满是泥点,也不知是从哪里弄的这么脏,态度就有些冷淡,随手比了三款跑鞋。   邱向阳没空计较导购员的态度,她对着店里的软尺量出了桂哥的大致号码后,掏出银行、卡买下了一双跑鞋,同时还买下了一双厚棉袜,桂哥的靴子坏了,袜子也早湿透了。   导购员没想到邱向阳买鞋这么痛快,这时候态度倒是很好了。   邱向阳拎着鞋袋跑回了租房,又穿回了桂哥身边,让他穿上袜子和跑鞋,他的破龙靴则扔进了她的随身仓库里。   这时候的邱向阳早忘了位面交易器的交易规则,但是桂哥却牢牢的记着,他随手扯下了腰间的一块玉佩塞到邱向阳手中,算是交易了。   换好鞋,两人继续跑步下山。 第97章 救人   “废物,全都是废物!”鲁用气的一把尖嗓子直冲云霄,“这么多人围着太子殿下,竟然也能把太子殿下给守丢喽,你们怎么不去死!”   林楼低垂着头,无言以对,今天太子殿下只带着他和值班护卫出来,他是最直接的责任人。   单壮抓耳挠腮:“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去找吧,林楼,我们分分队,多派几支队伍出去寻找太子殿下。”   鲁用还要再骂,柯全拉住了鲁用:“好了,如今寻回殿下要紧,其余的事,等殿下寻回之后再说,若是殿下出了事,我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林楼和单壮点齐了人,分作八队,往八个方向搜寻而去,柯全和鲁用不是士卒,只能守在原地等候消息。   这里其实离陆阳平贾有光所在的山不远,都能看见山头,可是这里不只有一座山,要找起来真的不容易。   一堆人心急如焚,不知太子殿下到底如何了,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难事,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事,他们这些人,真是不知道下场会如何啊。   八支小队尽速出发,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看看路上有没有与太子殿下相合的脚印,道边有没有分岔路,山上有没有房屋,这些情况很重要,说不定就能发现太子殿下的去向呢。   其中有一支小队就发现了可疑的情况,先是在一条山道上发现了疑似太子殿下脚印的几枚脚印,但在山道上还有更多更明显的多人队伍踩踏过的痕迹,还是新鲜的,刚刚走过不久的。   “娘的,不会是有人追踪太子殿下吧?”领队的肖甲三心头一个咯噔,赶紧招呼兄弟们往那条泥路上追寻过去。   山上,邱向阳和桂哥埋头赶路,实在是脚下的羊肠小径太窄,路面又太滑,不能不专注于脚下,好不容易出了小径,正好就是遇见贾有光的那处岔路口上。   从小径下来了,邱向阳总算松了口气,抬头一望远处:“咦,桂哥,看那里。”   邱向阳拉着桂哥,手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有几个人正在山道上奔跑,看衣服,好像是东宫辅兵营的人马啊。   桂哥看不了邱向阳那么远那么清楚,但他也能看到有人上山来了,还没等他再看清楚些,邱向阳已经蹲下来拉他的脚了。   “做什么做什么?”桂哥挣扎。   “快换鞋!”邱向阳从随身仓库取出桂哥的破龙靴,“你总不能穿着这鞋子去见人吧。”   异界的跑鞋,造型太特殊了,怎么解释啊?   桂哥无语,只能皱着眉头换回了他的破龙靴湿袜子,别说,穿过了舒服干燥的跑鞋和棉袜后,再穿上这破靴湿袜,感受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肖甲三领着队伍拼命往山上赶,一拐弯,嗨,太子殿下!   一队人再次提速赶了过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桂哥穿上了破靴湿袜后就不想再走路了,正憋气着,极力想要忽略足下的不适感,这时候就听到熟悉的称呼声,他抬头一看,嗨,正是他的兵。   桂哥不由得再一次庆幸自己带上了邱向阳,她的运气真是好的没话说,他要找帮手,帮手就到了,而且还省了他一大半的路程,真正的省时省力啊。   转眼之间,肖甲三领着小队跑到了桂哥的面前:“太子殿下,小的总算找到殿下了。”   桂哥抬眼一扫肖甲三身后,差不多来了七八个人:“你带了多少人?”   “正好一队,十人。”   “好,你带人在此设伏,给孤救下两人。”桂哥在四周划了一个圈,又指了一下山道上方,“等下会有一波人下山,他们带着长棍,可能会押着两个人,又或者是绑着两个人下来,到时候你们把那两个人救下,不可伤了他们。”   从这个岔路口开始,山道就没有分岔路了,忠义岗的人要下山,肯定要从这里过。   “是。”肖甲三领命,立即给队员们分派任务,利用四周的东西,比如石头、树枝、挖坑,尽可能多的设置障碍和隐蔽自身。   桂哥带着邱向阳退回小径上,这里是视线盲区,可以隐蔽自己。   肖甲三领着队员们忙碌了半天,将将布置好躲藏起来,山道远处就隐约出现了人影。   桂哥和肖甲三他们都敛声屏气,又往里缩了缩。   忠义岗的人抬着滑竿下山了,滑竿上绑着两个人,正是陆阳平和贾有光。   虽然陆阳平和贾有光表示愿意前往忠义岗,但是忠义岗的人发现那个少年郎竟然不见了,就心有提防,怕少年郎是去报官又或是去叫人,干脆事急从权,先绑了陆阳平和贾有光,免得他们跑了,又或者路上磨磨蹭蹭拖延时间,然后拆了滑竿上的顶篷,又将两人绑在滑竿上,急速下山。   忠义岗人的速度的确快,要不是桂哥和邱向阳走的是捷径,又正好肖甲三带着人寻来,两边肯定会错过,到时候桂哥就是顺利带来了人,追不追得上都难说了。   忠义岗人埋头赶路,山道泥泞,还有很多小坑,他们都要专注脚下,没有留意到四周是否有埋伏。   肖甲三他们盯着忠义岗人,默默的计算着他们的距离,全身蓄力,只待一扑。   “上。”一声高喝,肖甲三用力一挥,手中的镰刀一下砍断了拉着树枝的细麻绳,树枝上铺好的泥石块立时打向忠义岗人。   随着肖甲三一声令下,几个方向的队员们同时砍断身边细麻绳,泥石块从四面八方疾袭而来。   泥石块成功遮拦住了忠义岗人的视线,并让他们停下了脚步,肖甲三挥着镰刀扑了上去,队员们也跟着扑了上去,忠义岗人有长棍,辅兵们有镰刀,双方顿时混战在一块。   大燕的兵器管制很严格,除非是官军,不然寻常人等不得携带兵器,而官军,除非是军营里的正兵,不然就是亲王和大将军的护卫亲兵,能够携带什么样的兵器,能够拥有多少的数量,都是有定制的,所以东宫辅兵根本不能携带兵器。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点放在哪个时空哪个朝代都是一样的,镰刀是农具,锄头是农具,辅兵营原本是皇庄,皇庄就是农庄,皇庄里头要大量购买镰刀和锄头是可以的,只要登记在册就行,于是在桂哥为辅兵不能携带兵器而烦恼的时候,他之前收用来的宋苍和石勤,这两个小吏就进言了,可以用镰刀和锄头代替,不要小看这两样,用的好了,杀伤力一样可怕,每年死在争水争地的农村斗殴中的人不少,大多就是死在这两样上的。   于是现在双方混战,忠义岗有长棍,辅兵们有镰刀,近身一作战,镰刀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长棍多砍几下就断了,而镰刀照样锋利无比。   混战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邱向阳才刚看出点兴头来,战斗就结束了,辅兵十人,对战忠义岗十几二十人,完胜。   邱向阳觉得很厉害,可是桂哥还是有些不满,按照他的要求,辅兵小队的团队作战应该能够达到以一抵三的最低要求,而这场双方混战,以一抵二,还有镰刀之利,肖甲三小队的得分,只能勉强及格而已。   邱向阳忍不住呛了桂哥一声:“得了吧你,你真拿书上的要求来要求他们啊?你怎么不说,书上的战例都是打过好几场仗的老兵,而他们才都是新兵呢,还没上过战场呢,老兵和新兵能一样吗?你见过带着新兵,第一场仗就打得完美无缺军威满满的战例吗?”   桂哥被邱向阳呛的无话可对,只能忍了。   肖甲三还不知道他的太子殿下正在背后评价他,结果被邱向阳呛了呢,他只顾着先把滑竿上绑着的两个人解下来,再送到太子殿下的跟前。   “禀殿下,两人顺利救下。”肖甲三前来报功。   桂哥上前一把抓住陆阳平和贾有光的手,一人抓一只手:“陆神医,贾大叔,你们可安好?身上是否有伤?”   陆阳平和贾有光都被这一场变故给惊到了,还以为又遇到了另一伙土匪来劫人,好不容易三魂七魄安位了,结果又被肖甲三这一报给吓飞了。   殿下!   这可是太子和亲王才有资格配享的尊称啊!   而这个少年郎竟然是殿下!   以他的年龄,只能是太子殿下啊!   陆阳平和贾有光,腿一软,跪下了。   “草民陆阳平,拜见太子殿下。”陆阳平俯身行大礼,虽然他有举人功名,但没有官职在身,他对着太子殿下,只能称民。   “草民贾有光,拜见太子殿下。”贾有光学着陆阳平称呼、跪拜,虽然他“仇官、反骨”,但是大燕太子当面,他脑中瞬间空茫茫一片,一切全按着本能来做了。   桂哥受了他们的礼,然后再亲手扶起他们:“两位老先生快请起,孤今日微服而来,本就是想以私人身份结交两位老先生,只是事遇意外,只能暴露身份了,令两位老先生受惊了。”   “不敢不敢,是草民连累了太子殿下。”陆阳平老脸微红,今天这事是冲着他来的,太子殿下真是受了无枉之灾,幸好没有连累到太子殿下,不然他真是有负皇恩,愧对大燕,无颜面见地下的老祖宗了。   贾有光更是舌头打结,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拼命摆手:“不敢不敢,不敢不敢。”   看到两位老先生窘迫的样子,桂哥不由得笑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这里已近山脚,不如两位老先生先随孤回京,待查明了这帮人的底细,再做打算?”   陆阳平和贾有光这时候哪有什么意见啊,两个人的脑袋都是懵的,太子殿下说什么,他们就跟着点头,什么都好,什么都行。   于是桂哥领着陆阳平和贾有光在前,肖甲三和队员们押着忠义岗人在后,一行人下山了。 第98章 开庭   桂哥今天虽然过的狼狈,但是收获颇丰,不仅寻到了贾有光,还把贾有光,连同陆阳平,都一块给带了回去,不管两人以后愿不愿意留下追随桂哥,最起码桂哥结交贾有光和陆阳平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还对两人施了恩,以后桂哥要找贾有光和陆阳平办事,两人是万死不辞必要回报的。   只是桂哥这回偷溜出去,还险些遇险,回去后肯定是要被闹一场的,柯全和鲁用肯定是要拉着桂哥痛哭一番的,然后林楼也肯定是要受到牵连被罚一通的,肖甲三寻主有功也肯定是要赏一赏的,还有带回去的贾有光和陆阳平,他们如何安置也要安排一番的,被抓回来的忠义岗人,他们的审问也是要做的,这些都是事呢。   邱向阳不耐烦待在这边,不是她不想看热闹,而是她身上太脏太难受了,这一路跑下来,路上都是稀泥和水坑,跑起来难免会甩起泥点,她的衣服裤子和鞋子都脏死了,她现在就想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鞋子,哪里还有心情在这边看热闹啊。   和桂哥打了一个招呼,邱向阳穿回去了。   一回来,邱向阳一步都不动,马上就原地脱鞋,鞋底上全是泥,多踩一步,地上就多一个泥印,之前她回来时顾不上这些,玄关这边已经够脏了,现在要是再不注意,那地面就更脏了,这时候邱向阳庆幸她当初是把定位点安放在玄关处,两步就出门,而不是放在客厅里,不然踩脏的地方就更多了。   邱向阳脱了鞋,穿着袜子两步蹿进客厅,正要进洗澡间脱外套外裤,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林律师。”来电的正是林律师。   “向阳啊,刚才怎么打不通你电话啊?”林律师有些担心邱向阳的安全。   “呵,没事,刚才正在超市里,可能信号不好吧。”邱向阳随口编了个理由,有的超市因为面积大,而且位置不好,比如处于负一层,就很容易形成信号死角,在超市里接不到信号挺正常的。   林律师放心了,他能从邱向阳的语气里听出她真的没事,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又或是被新闻影响到了心情。   “那个,向阳啊,开庭的时间定了,就定在1月31号,也就是腊月二十八。”林律师的声音很轻松,看来赢的把握很大。   邱向阳一喜:“二十八?好啊。”二十八就可以打完,那她就可以回去过年,不用一个人漂在a市了。   林律师一听邱向阳的语气,就知道她想歪了,他赶紧提醒她:“你先别急着回来,开庭的那天到就行了,还有,结束后赶紧走,不要留在清山过年,31日那天是第一次开庭,一般不会当场宣判,万一过年时被他们堵到,纠缠着你闹,这年就没法过了。”   “哦。”邱向阳的欢喜一下子就熄了。   今天林律师打电话来,除了通知邱向阳开庭的时间外,还有几件事要交代。   “向阳啊,开庭那天,法院外面可能会有记者守着,你到时候穿着尽量朴素,还有,不管是谁和你说话,你都不要多搭理,我会替你说,开庭后,法官要是问你话,你可以多哭一哭,表示一下委屈,不要也不要哭的过份了,眼泪可以流,但是话要说的清楚,吐字要清楚,回答也要有逻辑......”林律师开始叨叨叨的交代起来。   邱向阳一边听一边记,甚至还去了房间,拿了纸笔记了下来。   2011年1月31日,抚养费官司开庭了。   林律师开车带上邱向阳,从a市出发,到达清山县人民法院时,法院门口的确守着几个记者,记者们看到林律师来了,他的身边又跟着一个女孩子,马上就判断这是原告邱向阳,记者们马上冲了过来,想要采访邱向阳。   林律师帮着邱向阳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就和助理一起护着邱向阳进了法院。   法院里,作为证人的郑阿姨和陈老师都已经到了,林律师带着她们一起进了一间小房间,和她们重述了开庭后的要注意的事项,还提了几个被告律师可能会提问的问题,交代她们要如何回答。   “那个,林律师啊,被告律师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问话的时候凶巴巴的,甚至设陷阱啊?”郑阿姨有些紧张,两手交握,“我怕我到时候,会被他绕圈子说错话啊。”   陈老师也有点担心,主要是因为林律师与她们之前只是进行过几次电话联系,很多事没有交代过,像是在法庭上要怎么回答,今天林律师才第一次说,所以她和郑阿姨心里没底啊。   林律师笑了:“放心吧,电视剧是电视剧,现实中才不会像电视剧那样,电视剧里拍的都是欧美法系,我们中国不是这样的。”   看到郑阿姨和陈老师还是不安,还有些欲言又止,林律师向她们解释:“我之所以没有提前和你们交代法庭上要怎么回答,就是怕你们受我影响,导致全按我说的话来回答,这样就不符合你们证人的身份了,法官会质疑你们证言的公正性,你们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不知道的就不要回答。”   林律师笑了笑:“放心吧,这件案子,事实很清楚,我们赢的把握非常大。”   正说着,小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林律师的助理去开门,邱家旺和邱晓惠悄声的钻了进来。   一进来邱晓惠就拼命拍胸口:“吓死我了,刚才差点撞上我爸妈,要是让我爸妈知道我们来给向阳作证,非闹起来不可。”   邱家旺也一脸的紧张:“林律师,等会儿我们做完证言,是不是就可以马上走了?”   “还不行。”林律师向他们解释,“要结束后才可以走,因为你们的证词还需要签字手续,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可以让人带你们从职工通道走,你们跑的快点,他们抓不到你们的。”   邱家旺和邱晓惠彼此看了一眼,只能这么办了。   开庭了,邱向阳照着林律师的交代,安静的做一个小可怜,在听律师讲述,和听证人做证言的时候,抹一抹眼泪,中国和欧美国家不同,几千年的传统就是怜贫惜弱,受委屈的人哭一哭更合适,而欧美国家则要求当事人冷静、理智、坚强,绝对不能哭,不然就是失控,所以林律师特意交代邱向阳一定要做好一个小可怜,她只要表现出她的委屈,法官都是要倾向她一点的。   前面都进行的很顺利,当郑阿姨和陈老师做完证词,邱家旺和邱晓惠上台作证时,邱家爷爷、奶奶和邱家兴,都炸了。   一场家庭伦理剧就在法庭当庭上演了,邱家奶奶都嚎起来了,直到法官连敲了好几下法棰,要求被告控制情绪,不然就要开罚了,邱家爷爷、奶奶和邱家兴,才勉强按下怒火,坐回座位上,恶狠狠的瞪着“叛徒”。   其实在开庭之前,会有哪些证人出庭,原告和被告双方都是可以向法庭询问的,因为证据和证人要向法庭递交,双方律师都无法隐瞒,所以邱家人是知道邱家旺和邱晓惠“叛变”的,在开庭之前,他们内部已经撕了好几场了,尤其是邱家和邱晓惠的夫家,更是撕的厉害,两边的亲戚和邻居都知道了。   邱家人原以为这么撕后,邱家旺和邱晓惠会有所忌惮,不敢来作证,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来,所以他们就更愤怒了。   被告律师见邱家旺和邱晓惠竟然真的来了,果断向法官申请暂时休庭,他要和当事人好好商量一下,法官同意了。   被告律师向邱家兴和肖金萍说,这场官司很难打,最好是庭外和解,他们出抚养费,他尽量为他们争取减少一点。   肖金萍现在是愿意了,因为她还要工作,实在是没办法一直被这场官司拖着,更何况这场官司对方的证据太多太充足,他们这边要赢太难了。   但是邱家兴不甘心,他实在是被气狠了,心里头这口气下不去。   休庭时间很短,邱家兴和肖金萍还达不成一致,又开庭了。   原告方这边准备充足,被告方一直被压着打,法官看到这个样子,想着被告方应该能够知难而退了,就提出让双方再协商一下,最好能够庭外和解,这就是中国的国情,以和为贵,尤其是家庭矛盾,能和解最好,实在和解不了,才会由法庭宣判。   这一回的庭外协商,就有法庭工作人员介入了,邱向阳这边是委屈方,所以法庭工作人员就重点做邱家兴和肖金萍的工作。   第一次做工作没成,因为邱家爷爷、奶奶和邱家兴,心里都憋着一团火,冷静不下来,法庭工作人员想劝也没法劝,法官只能先闭庭,等年后再开第二次庭,中间让他们先冷静一下,考虑清楚得失。   闭庭之后,林律师让法院里相熟的人,领着邱家旺和邱晓惠从职工通道离开,避开邱家人,他则带着邱向阳、郑阿姨、陈老师她们从正门离开法院。   不出意料,在法院门口又被记者们问了一番,林律师挑着能说的说了。   出来后,林律师先送了郑阿姨和陈老师回去,然后再带着邱向阳回a市。   助理开车,林律师在车后排与邱向阳商量:“向阳啊,你回去后先想想,如果对方愿意和解,你愿意接受多少的抚养费?”   邱向阳没说话。   林律师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一边说:“对方要是愿意和解的话,肯定会要求减少抚养费,老话说的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虽然我们要求的抚养费有理有据,但是嘛,法理不外乎人情,凡事一提钱,肯定就要讨价还价,你要理解这一点。”   邱向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所以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你能够接受到什么样的价格,这样我才好和对方律师讨价还价。”林律师很有信心,对方律师一定会找他来砍价的。   林律师考虑的很现实,就算邱向阳从两个月的婴儿长到现在的十七岁少女,的确花费了十多万的金钱,但是在打抚养权官司时,还是主要看父母的经济能力的,邱家兴和肖金萍坐了十年牢,入狱前财产又赔偿光了,没有积蓄,所以,只要邱家兴和肖金萍卖惨,法庭还是要照顾一下他们的实际情况的。   虽然林律师调查了邱家兴和肖金萍这几年的经济状况,这又是一大笔服务费用,也亏得邱向阳付得起,林律师才能深入调查,但是,肖金萍是真的没什么钱,她的工资不高,底下又有一个孩子,花费不小,而邱家兴呢,他倒是很狡猾的钻空子。   邱家兴名下既没有不动产和车,钱又不放在银行账户里,他又是做小生意的,没有工作单位可调查他的工资,就只能根据他的花费来估算他的收入,但是他家的支出,又主要是从他现任女友的信用卡走的,这样的情况不好判断是他出的钱,所以这样的收入预估没有多大意义,在法律上是很难站住脚的。   所以还是回上头说的,只要邱家兴和肖金萍向法庭卖惨,法官还真不会判他们付全部的抚养费。   现在就真的只能讨价还价了。 第99章 过年   邱向阳之所以不惜花费金钱花费时间的打这场抚养费官司,一是为了给自己讨个公道,二是为了留一个案件记录,等到若干年后,邱家旺和肖金萍老了,要子女赡养了,她就可以有理有据的只支付很少的赡养费给他们,然后除了这笔赡养费,她与邱家旺肖金萍再无任何关系。   别指望她养老,别指望她去照顾他们,别指望她去为他们还债,至于这后一点,呵呵,以邱家旺和肖金萍的人品来说,尤其是邱家旺,几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再次坑人钱财,会不会赖账不还,会不会甩锅给子女,这个还真难预料呢。   所以邱向阳必须打这场官司,必须留一个案件记录,几十年前他们没有照顾过她,几十年后,也别想拖累她。   恩怨两消,关系断绝,这是邱向阳难以放下的执念。   这个执念始于很早,因为邱向阳本身是这样的特殊身世,所以她很早就开始主动的去了解抚养和赡养的各种官司和新闻。   在现实中,社会和法律都对父母太过包容了,父母就算不抚养子女,一分钱都不给,子女也必须赡养子女,这样的现实令人愤怒,但是更多的是无奈,谁让中国就是一个讲究孝道的人情社会呢,子女再愤怒,再觉得不合理,也改变不了现实,因为这一变,挑战的就是中国传承几千年的伦常,除非再出现一个开天辟地的伟人,像太、祖那般将妻与夫放于平等的位置上,让子与父也处于平等的位置上。   而且令人愤怒的事实还不只是如此,更更愤怒的是,法律规定,子女成年后,不可以向父母追讨抚养费。   最高院的司法解释明确指出,孩子超过十八岁,尚须父母履行抚养费义务的情况,是指:   1、孩子尚接受高中,及以下教育。   2、孩子非因主观原因无法维持正常生活。   如果不是以上的两种情况,父母对于十八岁以上的孩子,没有履行抚养的义务。对于一般离婚案件,涉及到孩子抚养的问题都包括在了其中。   而在现实操作中,还有十六周岁这一条线,如果子女年满十六周岁,不再读书,工作了,那么,子女就具备养活自己的能力,父母也就可以不再支付子女的抚养费了。   这种法律,是不是很令人愤怒?   子女一旦成年,不仅不可以追讨父母拖欠的抚养费,而在未来的几十年后,却还必须支付父母的赡养费。   太不公平了!   当年邱向阳知道这个事实后,马上转而开始关注打抚养费官司的事,因为她不想白白吃亏了,再不讨要,等到成年了,她就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可是郑阿姨不同意,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所以她带大了邱向阳,但她同时也是一个偏于传统的女人,她始终认为,子女是不应该状告父母的,就算父母再不好,也不可以。   所以邱向阳只能忍了,当年她还小,没有钱,还没有郑阿姨的支持,她怎么打官司?   她只能好好读书,想着盼着以后长大了,再也不回清山县,走的远远的,不让邱家旺和肖金萍找到她。   这是屈从于现实的无可奈何。   但是命运给予了邱向阳一场机遇,她捡到了小窗户,她的人生从此改变了。   位面交易,财富积累,邱向阳有钱了,钱壮人胆,邱向阳状告父母的心思又活了。   她不怕花钱,只要花钱能够达到她的目的,那就是值得的。   而这个时候,郑阿姨也改变想法了,其实郑阿姨当年对邱家人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她总想着,人不会对自己家的孩子这么绝情,但是事实令她醒悟了,当邱向阳因为攒不起学费和生活费,差点无法入读高中时,邱家人就是能够铁了心的一分钱都不给。   郑阿姨当时和陈老师商量过,她出高中的学费,陈老师出大学第一年的学费,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她自己也不富裕,她的老公因为腰椎问题,多年在家,干不了活,没有收入,要休养,要吃药,有时还要去做理疗,而且家里头还有两个孩子在读书,所以郑阿姨的家庭开支很高,积蓄不多。   但是邱向阳拒绝了,她选择了进入六中。   因着这一件事,郑阿姨始终觉得自己耽误了邱向阳,所以当邱向阳提出要状告父母索要抚养费时,郑阿姨这一回同意了。   有了钱,又有了郑阿姨的支持,邱向阳终于可以告父母了。   现在开庭了,打官司了,邱向阳有理有据,舆论又同情她,邱向阳的赢面很大,她的最主要的目的达成了,留下案件记录,以后可以不去见,不去管,只需要支付一笔少少的赡养费,她就可以轻轻松松自自在在的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如果不是法律规定赡养父母是子女必须尽到的义务,邱向阳真的是一分钱都不想给,他们没养过她,她为什么要养他们?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但是没办法,法律在这一点上,就是这么无情。   还好,法律在无情之外,还有一点点的人情,父母若是没有尽到应尽的抚养义务,子女对父母的赡养要求可以相应降低,判决下来的赡养费,一般是以当地经济水平的最低生活标准为赡养标准,可以做一个类比,低保给多少,子女就可以给多少,而且这个是算金额总数,如果子女多,每人平摊一下,可能还不到每月一百。   邱向阳打听过清山县的低保标准,清山县是个不富裕的县,经济水平低,所以低保标准也低,以前是每月180元,今年涨了20元,是200元,这点钱,在邱向阳眼里算得了什么?   就算几十年后最低标准一路涨价,但是物价、工资也会跟着一路上涨,邱向阳有自信,她的未来绝对不会开倒车,用少少的一笔钱,换得一个耳根清静、关系断绝,她愿意,她太愿意了。   现在邱向阳的最主要目的达成了,她和亲生父母撕破脸了,闹上法庭,留下案件记录了,接下来再考虑降低抚养费的事,邱向阳其实是同意的,也是愿意的,因为她不想再见那两个恶心的人了,每见一次,都是对她的伤害,所以她也想早点结束了。   不过要降低多少抚养费呢?   多少是底线呢?   邱向阳也不清楚了,她问了郑阿姨,问了陈老师,她们都让她自己决定,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啊,所以她最后还是只能问林律师。   林律师为她算了一笔账,假设她现在没有钱,假设她马上升入大学,需要多少钱,才能满足她的基本学习和生活的需求呢?   大学学费生活费,这是必不可少的。   与邱家旺、邱晓惠约定好的,五年内,还清多年借款及利息,这个约定,这笔大钱,最好也要算进去。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现在邱向阳对外的人设就是小可怜、穷学生,她哪里来的钱偿还邱家旺和邱晓惠呢?还是在五年之内还清。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最好是用索要来的抚养费,先支付一半的欠款,支付之后的抚养费,用来支付她第一年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至于剩下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及还有一半的欠款,则靠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来支撑,这样做才最符合她的小可怜人设,最能打动法官的恻隐之心。   林律师的建议是,一半欠款一年学费一年生活费,这是抚养费的底限。   邱向阳很认可林律师的建议,就让林律师按着这个最低标准,去和被告律师讨价还价。   不过这事也得等年假之后才能办了,等到正式上班了,双方律师才有心情慢慢谈,邱向阳向林律师提前拜了年,然后就离开了律师所。   马上要过年了,今天是二十九了,明天就是除夕夜,街上的店铺关了大半,车也少了一半,树上、路杆上,都挂上了漂亮的灯笼,过年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走在有些冷清的街上,邱向阳突然感觉有些悲伤,有些感情不是想忽略就能忽略的,在她小小的时候,她也曾经渴望过父母的爱,看着别人家的父母给孩子买玩具、送补习、去旅游,她是羡慕的,而在她受欺负的时候,她更是幻想过,如果有父母在身旁,别人是不是就不会欺负她了?   可惜,一年又一年,她最终没有等到小时候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她注定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邱向阳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天:“今天天气不错啊,天蓝的很漂亮,拍一张吧。”   手机对准天空,手抬高,头抬高,抬高了,眼泪就不会掉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她一个人,挺好。   大年三十,除夕夜,邱向阳自己做了一桌菜,还拿手机拍了下来。   出租房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看不了春晚,邱向阳吃完饭后就出门去了附近的网吧,网吧热闹,有人气,比一个人在空房子里好。   邱向阳包了一间房间,今年的春晚,她就在网吧看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邱向阳把背包里的小窗户拿了出来,放在了电脑桌上。   嗯,她还可以顺便看看桂哥啊,这一晚上,桂哥又得忍饥挨饿了。   嘿嘿,想到桂哥今晚比她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点小开心呢? 第100章 高考   又是一年春来到,新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祭天。   为了这个重大仪典,桂哥提前饿了两个时辰,连水都不怎么进,就是为了确保祭天时不会失仪,然后又笔挺挺的站了半柱香的时间,由着侍人们给他仔仔细细的穿上九层的朝服。   而在另一边,邱向阳正悠然的过着她的幸福新年。   虽然只有一个人是挺寂寞的,但是与桂哥一比,邱向阳倒的确是幸福的,起码桂哥在挨饿,而她不仅吃了顿丰盛的晚饭,还在看热热闹闹的春晚,而等到桂哥穿戴好,走出了温暖的宫室,迈进了寒冷的夜风中,邱向阳更是看着都觉得冷,叫了一杯热奶茶,窝在小沙发里继续看春晚。   两边对比如此分明,简直就是戳桂哥的心窝子啊,恼得桂哥更加坚定了精简仪式的念头。   零点,新年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开始了。   今年的新年有点特殊,邱向阳是一个人在外头过年,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没人管,而桂哥呢,他是太子,如今又是十四岁了,是个翩翩少年郎了,可以选妃了,所以这事就得提一提了。   “母后,大燕如今内忧外患,儿臣实在无心儿女之事。”桂哥拒绝了王皇后的选秀提议。   王皇后秀眉微蹙:“桂哥,你这么想不对,皇嗣传承也是国之大事,唯有代代传承,大燕才能江山永固。”   “是,皇嗣传承是国之大事,”桂哥没有强硬反对,“但是,选秀就意味着要花大钱,而且不仅伤财,更要劳民,而如今的大燕,外有申奴虎视眈眈,内有成贼刀枪相向,还有边关将士年年欠饷,多地灾民艰难度日,在这样的时候,儿臣要选秀?”   桂哥摇头,一脸坚定:“儿臣不忍因一己之私与民争利,把选秀的钱,用来犒劳将士、赈济灾民,这才是儿臣身为大燕太子的应有之义。”   王皇后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把选秀说成国之大事,桂哥就用更大的国事来反驳她,她还能说什么?桂哥的这番话要是拿到外边说给那些臣子听,只怕人人都要夸赞桂哥有仁善之心,有储君的风范,他的做法是绝对的正确。   这一场谈话在王皇后单方面的郁闷中结束了。   王皇后一个人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后,起身去找皇嫂圣慈安皇后。   “你说,这孩子让我怎么说才好?”王皇后心里郁闷的很,“不就是选秀么,人之大伦,至于把这事说的,说的那么不仁善吗?”   王皇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桂哥的话,说白了,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皇帝一顿饭,百姓一年粮”。   圣慈安皇后也被桂哥的说法给惊了一下,不过她毕竟比王皇后年长许多,而且身份特殊,所以她不像王皇后那般郁闷,反而很快就想开了。   “桂哥这么想也没错,如今大燕的确艰难,桂哥身为储君,的确是要多为子民着想的。”圣慈安皇后拍了拍王皇后的手背,“你有这么一个仁厚的儿子,应该高兴啊。”   王皇后轻叹一声:“高兴是高兴,但,唉,罢了罢了,反正他还年轻着呢,再晚两年也行。”   这边王皇后郁闷,那边桂哥其实也不高兴。   选秀,这两字一提,桂哥就肝火大盛,前世他就全听母后和皇伯母的,由她们给他选定了一个妻子,登基后,他在前线辛苦作战,她在后方养育子女,他相信她,很多事都让她放手去做,结果呢,她给他养出了几个废物。   一个是腐儒,只懂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左一口圣人曰,右一口贤人曰,曰曰曰个屁啊,还能有点自己的想法么?先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能不能听听将士、工匠、农民、商人他们说什么?   一个是软蛋,只懂享受,贪生怕死的软蛋,要不他是他的亲儿子,他都要直接开抢了,用国库养着这样的废物,还不如拿来充实军力、减免税赋,反正劫富济贫这种事他都是做熟了的,遭了他的抢的宗亲不知道多少。   还有一个是算计鬼,只懂得背后算计人,还以为自己脑子聪明、手段高明,觉得人人都是他的棋子,这样心思不正的人,他怎么敢让他做储君,他要是当了皇帝,整个朝堂都要乱了,党派林立,彼此攻讦,他打回来的江山就又要完了。   看看,他有三个儿子,看起来江山有后,结果没一个能用的,这就是他的好贤妻养出来的孩子,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就把他们带在军营里,带在战场上,宁愿养成粗莽汉子,宁愿死在战场上,也绝不能养成腐儒、软蛋、算计鬼!   再想到前世的结局,桂哥的眼睛又红了。   三个儿子再不争气,那也是他的亲儿子,他一辈子想着念着争着的,全是光复大燕,大燕千里江山在他父皇手中分崩离析,他继位时就发誓,在他在位之时,一定要把失去的国土再打回来,为了江山为了大燕,他无心男女之事,每时每刻都把精力扑在战事、朝事、国事中,什么女人,在他眼中只有可用的人,没有男女之分,多养一个妃子还要多费一份银钱,也因此,他只有皇后,没有妃子,只有嫡子,没有庶子,只有这三个废物,没有其他的儿子。   桂哥最后选了长子,也就是那个不知变通的腐儒,为太子,因为后面两个太不好了,更因为桂哥想着,虽然长子不知变通,但是他只要把所有的规矩都立好,他照着做,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是万般计算也抵不过人心变化,桂哥因为多年积伤,病痛难忍,无法理政,只能把政事交给太子,由太子监国,结果这一监国,太子就在臣子们的怂恿下,说要裁军。   裁个屁军,都是卖国贼,全是卖国贼,大燕还没有全部光复,还有几个边镇被邻国吞并,尚未归还,就这样在国土未全的情况下,他们竟然敢说大燕已经平定,要让将士解甲归田,让百姓休养生息。   是,很多臣子说他穷兵黩武,这点他认,但他始终认为,大燕的国土必须完整,祖先的土地必须继承,只要大燕贺氏不灭,大燕国土绝不能有一分一毫遗失在外,他死了,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也必定会把这些遗失在外的边镇重夺回来。   可惜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还未死,就已经“人走茶凉”、“人死政息”了,他的儿子,他的臣子,集体背叛了他。   回忆前世的桂哥闭上了眼,他不想承认,他前世是被自己儿子气死的,这真是他身为父亲最大的失败。   “喂,你怎么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惊回了桂哥飘荡的神思。   邱向阳隔着小窗户,担心的看着桂哥:“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好像很伤心。   桂哥扯出一抹浅笑:“没事,只是有点心烦罢了。”   “心烦什么?”   “心烦,这年什么时候能过完啊,我想出宫了。”桂哥看着窗外的蓝天,轻声悠悠,在这宫里,万般不自由啊。   邱向阳托腮,看着面前的一大撂寒假作业:“我却想晚点过完,作业太多了,还有一半没做完呢。”   唉,各有各的苦啊。   邱向阳的年假比桂哥的年假结束的早,正月初八就正式上课了,这个学期是高三下学期,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离高考只有四个月了,真正的分秒必争、只争朝夕啊。   在开学几天后,邱向阳接到了林律师的电话,新年开工后,林律师已经与对方律师商谈过几次了,讨价还价后,对方愿意支付七万作为抚养费。   邱向阳同意了,让林律师代为处理接下来的手续,因为她要全力应付高考,不想再分心在这场官司上了。   挂了电话后,邱向阳的心情忍不住低落,不过很快她就把这股情绪给抛到九霄云外,因为上课铃声响了,新的模拟试卷发下来了,她的又一场战斗开始了。   时间在一张又一张的试卷中,一场又一场的考试中,飞驰而过,转眼间,6月7日到了。   邱向阳手中拿着一个透明塑料小袋,里面是她的准考证、水笔和画尺,她迈步走进了她的战场。   7日、8日,两日奋战,高考结束后,所有的高三学子都解放了,邱向阳也解放了。   “向阳,我们去旅游吧。”方珊珊打来电话,开心的约邱向阳一起去旅游。   “去哪里?还有谁一起去?”邱向阳挺动心的,她还从来没有旅游过呢。   方珊珊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同班同学的名字,有男有女。   “我们打算去报旅行团,跟团去也安全些,路线嘛,暂时还没定,有人想去厦门,有人想去桂林,有人想去乌镇,还有人想去横店看明星。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从来没出去旅游过,你说的每个地方,我都挺想去的。”邱向阳笑道。   “我们打算明天一起去旅行社问一问,你也一块过来看一看吧。”   “好啊。”   第二天,八个同学,三男五女,一起涌进了旅行社,把旅行社塞了个满满当当。   高考后,应届生外出旅游,已经快成一个约定俗成的事情了,所以旅行社早就做好了准备,给他们推荐了好几条路线。   八个人,问来问去,比较来比较去,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决定,于是八个人拿着几张旅游路线单,离开旅行社,找了个奶茶店,打算坐下来好好商量。   邱向阳是去哪儿都可以的,三个男生也是哪儿都可以的,就是另外四个女生还在挑,有的更在意价格,有的更在意出行时间,有的更在意看明星,看她们的样子,一时半会还是定不下来的。   邱向阳忍不住提议:“要不然我们抽签决定吧?”   四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想了一会儿。   “好吧,那就抽签。”   邱向阳向店员拿来了纸笔,现场制作了十五个签条,然后团成团,放在手中摇了摇,扔在桌上。   一共五条路线,每条路线写三个签条,一共十五个签条,在座的是八个人,每人抽一个签条,哪个路线被抽中最多,就去哪个路线。   一个一个抽完,八个签条一打开,抽中最多的路线是,横店。   看来是注定要来一场追星之旅了。 第101章 群演   高考结束的早,比正常暑假早了快一个月,所以当邱向阳方珊珊这帮人跟着旅行团到达横店的时候,横店还不算是旅游旺季,虽然人还是挺多的,但是还达不到暑假时的人山人海、摩肩擦踵,走在里面,可以走走停停,轻松的穿越在不同的朝代中。   邱向阳倒是挺沉浸在这种穿越的错觉中,但是方珊珊她们不是啊,她们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明星啊。   为了达到看明星的目的,她们根本就不打算跟团了,和导游说好了什么时候去哪个酒店集合后,八个人就脱团了,至于之前已经定好的景点门票、午饭安排什么的,除了邱向阳之外,另外七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了,浪费就浪费了吧,而邱向阳,她则一脸肉痛的被方珊珊给拖走了。   横店的确有很多明星出入,一二线的明星不说了,想遇到除非是人品大爆炸了,三四线的明星也得拼人品,不过再下面的五六七线明星倒是比较容易遇见的,只是有时候遇见了,游客们也未必叫得出他们的名字,顶多能叫出他们在某某剧中担任角色的名字,不过更多时候就是,“哎,那不是某某剧的孙连长吗”,“那不是某某剧的恶毒后妈吗”,“那不是某某剧的白二掌柜吗”,诸如此类,只知道角色,但连角色名叫什么都记不住。   邱向阳一心埋首读书,哪里会去追剧,不要说追剧了,她就连娱乐八卦都不看,有时间也是去桂哥那边,桂哥那边可比电视剧精彩刺激多了。   所以当同学们为了发现某某小鲜肉、某某小白花、某某老戏骨而一惊一乍、欢呼雀跃时,邱向阳总是一脸的茫然,谁啊?   “哇,哇哇,快看快看,那边是不是在拍戏?”方珊珊眼尖的发现了一个剧组。   呼啦啦,八个人全奔了过去。   方珊珊他们很兴奋的聚在边上围观,邱向阳也饶有兴致的跟着一旁观看。   那个剧组不知是什么剧的剧组,几个演员,方珊珊他们一个也没认出来,只能看出他们正在拍一场打斗戏,就是几个演员站在中间摆姿势,然后一人差不多一句台词,说完就开始当街打架,后面的群演们就跟着惊呼奔走。   因为离的有些远,邱向阳他们根本就没听清演员们说什么,也不知道剧情怎么走,只看到他们一言不和就动手,然后群演们就奔走开来,然后的然后,就突然飞来一个东西,直直的飞向邱向阳。   邱向阳眼明手快,被桂哥训练了半年,反应速度敏捷了许多,一看到有东西飞来就立马挪步闪身,可惜她身边满满的都是人,有同学也有其他的围观群众,她想闪也闪不了多远,也就挪开了半步,也还好挪开了这半步,这飞来之物没有砸到她的头,而是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股钝痛袭来,邱向阳顿时啊了一声。   啪,飞来之物落到了地上,是一块铁皮。   铁皮?哪来的铁皮?   剧组那边跑来一个人,见邱向阳被砸中了,他就朝着邱向阳跑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砸中您了,您没事吧?”那个年轻人一照面就赶紧道歉。   邱向阳揉了揉肩膀,盛夏衣裳薄,根本没有什么抵挡力,这一下飞砸真的挺疼的:“有点疼。这什么东西啊?”   那个年轻人拣起铁皮:“是剑鞘上的包铁,就是鞘底下包着的那个东西,就是做装饰用的,漂亮。”   方珊珊好奇的看着那块铁皮:“剑鞘上的还能脱出来啊?”   “用旧了,就松脱了,这东西包在鞘底下,剑客们动不动就扔剑鞘的,扔多了就松脱了,其实我们剧组很负责的,开拍前就检查过了的,没想到还是脱了。”那个年轻人朝邱向阳再次道歉,“真是对不起了。”   邱向阳动了动肩膀,感觉没那么痛了:“行了,算我倒霉,伤的也不重,就这么着吧。”   年轻人大喜,赶紧道了谢就想跑回去,结果被方珊珊拦住了。   “等等,我们可以不向你们剧组求偿,但是你们剧组也得表示表示歉意啊,不说别的,你们剧组还招不招群众演员啊?”方珊珊话锋一转,指了指自己,“像我这样的,当个丫鬟行不行?”   方珊珊还眨眼卖了卖萌。   方珊珊这么一说顿时提醒了边上的几个同学,不管女同学还是男同学,他们都积极的上前自荐,什么角色无所谓,能演上一场就行,当是场难得的人生体验了。   年轻人没法子,只能带着邱向阳这个当事人,还有积极自荐的方珊珊,去问现场的执行副导演了。   副导演一听是这种小事,大手一挥,让年轻人去找场务。   年轻人又跑去找场务,场务一翻小册子,今天暂时没有需要群演的场景了,不过他可以问问别的剧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场景可以用上。   场务打了几个电话,很快找好了,让年轻人带着邱向阳他们去隔壁两条街的某某小院,那里今天有一场戏,要有几个群演,不要求年龄,站在边上当个路人就行了。   于是年轻人又带着邱向阳和她的同学们一起过去了。   小院里挤着好些个人,还没开拍,地上摆的都是器材还有箱子,工作人员也个个在忙,有的在打灯光,有的在铺轨道,有的在搬桌椅摆设。   年轻人进去看了一眼,径直过去找上了一个人,和他说了几句,然后朝邱向阳她们招招手,她们就过去了。   那个人看了邱向阳她们两眼,点了点头:“行吧,叫你们的同学一块过来吧。”   方珊珊大喜,马上打电话叫同学们过来,怕说不清楚,还特地跑去路口接人。   邱向阳则由那个人领着,去了隔壁一间屋子,那里摆满了衣服,有的是挂着的,有的是堆在地上的,除了主角演员之外,普通演员、龙套演员和群众演员,享受的都是这种服装待遇。   邱向阳不知道古装是从来不洗的,她只知道,这个房间充满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极为酸爽的味道,她的一只脚刚刚迈进房间,就恨不得立刻转身冲出来,太可怕了。   那个人一把拉住她,把她往前一推,对着里面的一个大妈说:“你看着给她挑一身衣服,等会儿还有几个她的同学一块来,都是群演,你看着给吧。”   大妈应了一声,那个人就走了。   大妈上下打量了一下邱向阳的身高和身材,然后给她拨拉了一身颜色晦暗的粗布衣裳,上衫下裙,还给她挑了一双布鞋,邱向阳往上一套,大了半码,但也凑合能穿。   群演哪有什么换衣间,拿着衣服直接往身上套就是了,大妈就让邱向阳直接站在服装间外边套衣服。   说实话,邱向阳一点儿也不想穿,这衣服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都硬得像硬板块了,还有一股很难以形容的味道,邱向阳感觉自己没洁癖也要犯洁癖了,刚穿上就觉得身上发痒。   方珊珊带着同学们过来的时候,邱向阳正在围裙子,这裙子不是套的,而是围的,围个一圈半,然后用裙子里面的布条系起来,上面再用腰带系一下就成了。   同学们看到邱向阳的衣服,顿时就犹豫了,这衣服,土土的,丑丑的,臭臭的,脏脏的,这衣服能穿?他们也要穿?   不过在犹豫之后,同学们还是进去领衣服了,这份群演的差事是他们自找的,再嫌弃也得硬着头皮拍完,不过在这里拍完之后,他们可以拍拍照片,然后回去和亲戚朋友大侃一通呀,也算不白来这一趟了。   于是大家都硬着头皮穿好了衣服,然后再忍着痛,由大妈给他们做造型,要上头套,要上妆,如果是正宗的横漂群演的话,他们都会自带装备,但邱向阳他们不是啊,所以只能由着大妈来给他们上了。   不得不说,过程真的很不舒服,造型弄完,大家都在反省,自己干嘛要来做群演呢?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剧组那边准备好了,招呼群演先站好位置,邱向阳他们赶紧按着工作人员的要求站位,然后就等着演员出场。   演员出来了,有好几个,但都不是方珊珊她们认识的演员,就只有一个老演员她们觉得脸熟,因为都不是明星,所以方珊珊她们的表演热情也跟着消失大半了。   演员是辛苦的,人肉布景板也不是好做的,录音不顺利,再来,演员忘词了,再来,演员卡位了挡光了,再来,一遍遍的再来,ng几次后,方珊珊她们都蔫了,邱向阳还好,这点体力消耗,她还不放在眼里。   又一次重来,因为重来太多次,现场的人都有些疲劳了,精神也不是很集中了。   咣,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现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邱向阳就已经快跑上前,大力拉开了一个正在发懵的男演员。   啪,东西掉在了那名演员原先站立的地方,是一块瓦。   现场的人都惊到了,瓦竟然掉下来了,还掉的这么正,今天这演员的运气也不够好啊,呃,也不能算不好,他不是被拉开了么。   众人都看向了那位男演员,以及拉开他的邱向阳。   瓦掉下来,碎了,岁岁平安,众人都念叨了一句,重新开拍。   接下来的拍戏过程就很顺利了,没有再ng,这一场戏顺顺利利的完成了。   接下来要换场景,不再需要这么多群演了,方珊珊她们恨不能马上离开,一个个跑进服装间脱衣服,邱向阳不是很急,跟在后头慢慢走。   “哎哎哎,那个谁,那个群演,那个小姑娘。”   背后传来招呼声,邱向阳不知道是不是在叫她,回头一看,嗯,正是之前领她进服装间的那个人在叫她。   邱向阳以为他是找她结算工钱的,乐颠颠的跑过去,结果还没开口,那个人就直接问她:“忙不忙着走?不忙着走的话,你再演一场?”   诶?邱向阳一愣,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马上四点了,和导游说好了五点半在酒店门口集合,他们卸下妆,再打两辆车过去,时间刚刚好,再演就来不及了。   邱向阳果断摇头:“不行,我们其实是游客,过来凑凑热闹而已,现在要去酒店集合了。”   “很快很快,就是几场比比划划的打斗戏,本来这一场戏,因为女主角排戏排不开,我们是为她安排了一位男替演的,但是男的毕竟比女的骨架大,如果有女的就更好了,刚才的那场意外,你表现的非常好,我们副导演从镜头里看了,你的动作很干净,看得出是练过的,所以就想请你来替演一下,不难,都是慢动作,再加上翻一个跟头就是了。”那人相信邱向阳是练过的,所以认为这些动作一点儿也不难。   邱向阳犹豫了一下,那人又说:“这一场,两百。”   刚才那一场,邱向阳他们才是一人四十,现在一场是两百,的确是高了,但是邱向阳又不缺钱,为了两百块钱,耽误自己时间,邱向阳不太乐意。   这时候三个男同学过来了,男生卸妆快,女生还在卸呢,他们听到那人让邱向阳做替身,再加演一场,他们立时就起了哄,让邱向阳去演。   邱向阳还是犹豫,那人又继续劝说:“武打很快的,比文戏要快,每个动作都是设计好的,按着往下走就行了。”   在那人的劝说,以及男同学们的鼓动下,邱向阳最后接受了这一场替身戏。 第102章 争吵   不知道武戏是不是真的要比文戏快,反正邱向阳是感觉挺好过的,也许还因为这一场不需要主角们亲身下场吧,都是用武替,所以拍的很顺利,过的很快。   邱向阳换上了女主角才穿的鲜艳古装,戴上了假发髻,不过因为拍的是背面和远景,所以不用上妆,邱向阳也省了一场折腾。   动作的确不难,在经过了桂哥的攻防训练后,很多动作邱向阳都做的很漂亮,就是在翻跟头时ng了一次,因为被裙摆给绊了一下,其它的动作邱向阳进行的一点儿也没有滞涩感,很顺利的就过了。   半个小时后,一场替身戏顺利拍完,邱向阳领到了钱,和同学们一起离开了片场。   在横店外头拦的士拦不到,只能坐黑面包车,八个人挤一挤,也坐下了。   在车上,方珊珊和同学们都转过来看邱向阳。   “干嘛啊,你们看什么?”邱向阳被他们看的毛毛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方珊珊感叹道,“你竟然还会武术?什么时候学的?”   邱向阳被问的心头一慌,强作镇定的解释:“我高一时不是被人欺负嘛,后来我就找人去学了,学会几招也好防身嘛。”   “哦,原来是这样啊,哎,你是找哪家学的?我也想去学学。”方珊珊被勾起了学武的兴趣。   邱向阳撇了方珊珊一眼:“就你?得了吧,你吃不了苦,光是拉筋你都能疼死。”邱向阳当初被桂哥压着拉筋时,那是真的痛彻心扉啊。   方珊珊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不是吃苦的料,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一路上,八个人说说笑笑,顺利的在五点半时赶到了酒店门口,和旅行团顺利汇合。   入住了酒店,晚饭也吃过了,晚上自由行动,也可以跟着导游去观看表演,不过这个表演得自费。   方珊珊他们今天累了一天,晚上不想再到处乱跑了,也不想再花钱去看表演,今天自己累了大半天,才赚到四十块钱,现在的他们是深刻体会到了赚钱的艰难,所以不再像白天时那样的想浪费就浪费了,于是他们就只想在附近走一走,说不定还能巧遇什么小明星呢。   邱向阳是无所谓啦,他们说什么就什么,随大流。   这里的酒店离横店有点距离,人不多,也不热闹,邱向阳他们在街上溜达了半个小时,差不多也就走完了。   没地方可去,邱向阳他们就只能回酒店待着,也许真的是因为白天时太累了,虽然当个人肉布景板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但是在大热天里,穿着两层衣服,长袖长裙的,又被阳光直晒了那么久,光是流汗也把精神耗光了,才到九点,一个个就都喊着好困了,与邱向阳同住的两个女生,更是一洗完澡就直接睡着了。   邱向阳还不怎么困,这么早她也睡不着,干脆就趁着她们熟睡的时机,穿过去找桂哥。   桂哥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前几天成贼又攻下了一座城池,扩大了地盘,战报传来,朝廷却还在为要不要增派兵力而争吵,户部尚书再一次以国库空虚为由,拒绝了嘉和帝的增兵要求。   这些人,全都是卖国贼,帮着成贼拖大燕的后腿,要是今日皇位之上坐的不是嘉和帝,而是桂哥,桂哥肯定就直接抄了他们的家,把他们的家产充入国库,这样国库就不会再空虚了。   有国才有家,国都不成国了,他们还以为他们的家能好吗?   不,也不一定,他们也许想着,只要转而投降成贼,就照样可以保住他们的一世荣华。   呵,天真,他们真以为成贼那边会比大燕好混日子吗?成贼会有嘉和帝的好性子?成贼的兄弟们会允许他们高居权位之上吗?   这些短视之人,只看到成贼眼下的礼贤下士、招贤若渴,却忘记了鸟尽弓藏、狡兔尽走狗烹、卸磨杀驴的下场。   “太子殿下,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散一散心?”鲁用小心的进言,他见太子殿下心情不甚良好,就想办法为太子殿下开解一下烦闷。   桂哥想了想,也觉得光在这里生气没用,还不如出去走一走,见一见市井生活,说不定还能从闲汉们的只字片语中知晓各地的真实情景,如今他完全不相信臣子们的话,那些纸上的太平、繁华、民心所向,比草纸都不如。   大热的夏天,白日里并没有多少人在街面上行走,行走的人也都脚步匆匆,不会停留言谈,桂哥也只能去茶馆里坐一坐,听一听说书先生说古今说四方。   啪,醒木一拍,说书先生开讲了。   “今日老夫来说一说千里之外的金淮繁华。”说书先生说起了金淮的繁华世景,百姓家家富裕,家家有学子,还有那一家又一家举世皆知的学院,学院之间又有了怎样的比试,出了哪些的华章美句。   说完了学子和学院,说书先生又说起了那醉人的美人乡,美人乡英雄冢,可金淮美人世上难得,仍有那数不清的风流学子、狂放名士、潇洒将军为美人生为美人死,抛尽千金只为搏美人展颜一笑。   说完了金淮美人,又说起了金淮戏,金淮戏有数位闻世大家,家家都有其绝技,听说如今又出了一位新大家,那位新大家如何嗓音身段了得,戏目又如何引人入胜,更有某两家,为了争这位新大家给自家长辈登台祝寿,生起了怎样的风波。   这一场说书听下来,桂哥的面色是越来越黑,边上的鲁用、林楼都噤若寒蝉,听到最后桂哥拂袖而去,建议桂哥出来走一走的鲁用更是吓的连脖子都缩没了。   桂哥心中怒火翻腾,东北百姓遭受申奴屠戳和奴役,西北百姓遭受旱灾和成贼的双倍折磨,北方大地血染千里,而南方呢,南方还在醉生梦死呢。   这就是大燕,这就是国已不成国的大燕,民心已经散了,北边和南边,好像已经分成了两个国。   桂哥的心情本就不好,如今听了一回书,心情更加糟糕了,这样的糟糕心情他难以疏解,一直憋闷在心里,连晚饭都用的少了。   柯全暗暗瞪了鲁用好几眼,鲁用苦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邱向阳过来时桂哥心情仍然糟糕,但邱向阳一心只想着向桂哥分享今日的群演经历,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去当戏子了?”桂哥勃然大怒,怒其不争的瞪着邱向阳,“你怎么就这样自甘堕落、自甘下贱了?”   自甘堕落?自甘下贱?   邱向阳被桂哥骂懵了。   “我怎么了就自甘下贱了?”邱向阳反应过来后就怒了。   桂哥张嘴就想骂,他对戏子一向毫无好感,戏子和商人一样,对国家并无忠贞可言,哪里有利,就往哪里去,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好友竟然会自甘下贱去当戏子,这简直就是一种立场上的背叛。   虽然说邱向阳是背叛,这种说法毫无逻辑可言,但是桂哥此时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   桂哥想骂,但最后还是顾忌到邱向阳是女儿家,面皮薄,怕她难受,桂哥还是把骂言吞了回去,转头就要走。   邱向阳一把拉住他:“你说清楚了,我怎么就自甘下贱了?不说清楚,你不许走。”   邱向阳怒极。   桂哥被她拉住了,胸口上一直憋着的气一下子朝邱向阳冲了过去:“你难道不是去当戏子吗?你敢当,就不要怕人说!戏子无情,因为根本无心,每日里演的都是别人,笑也是别人,哭也是别人,你心里还有你自己吗?你还有真心吗?既然是无心之人,哪里有情,哪里知义?外边烽火连天,血流漂橹,饿殍遍地,你们戏子照样可以登台演一场繁华太平、男女情爱,只要有人给钱,只要有人捧你们,就算那人是你们的杀父仇人,你们不是也一样可以笑给他看吗?这难道不是你们戏子的‘道义’吗?”   邱向阳看了桂哥良久,两人对视无语,邱向阳眼眶渐红,嗖一下,离开了。 第103章 反思   满心欢喜的想要与好友分享自己的群演经历,结果反被骂了一通,受了一肚子的气,邱向阳的心情糟糕的不行,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生闷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邱向阳就这样折腾到了凌晨两点,才好不容易睡着了。   因为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床时邱向阳的脸就有些浮肿了,旅行团的行程开始的很早,八点吃饭,吃完就直接开始行程,邱向阳就这样顶着有些浮肿的脸继续着横店之旅。   因为心情不好,接下来的旅程邱向阳都没什么精神,有什么活动都显得意兴阑珊,不过方珊珊她们也因为昨天晒的太久,精神也一样的不济,所以倒不显得邱向阳有什么异常。   就这样心不在蔫的走完了后面的行程,横店之旅也结束了,邱向阳他们随团回到了清山县。   到达清山县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邱向阳回了陈老师家,吃过晚饭,洗头洗澡洗衣服,弄完之后已经九点半了,陈老师见邱向阳精神不好,以为她是玩累了,就催她快去睡觉。   进了房间,邱向阳躺在床上,看着桌上立着的小窗户,心里头又开始纠结了。   昨晚才吵架的,今晚要不要过去找他呢?   不同于这边的同学朋友,桂哥远在另一个世界,邱向阳与桂哥之间的联系是她单方面的联系,除非邱向阳联系他,不然桂哥是无法联系到邱向阳的,于是这样的单方面联系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像现在这样,两人吵架之后,该怎么办呢?   找他吧,邱向阳心里有点别扭,过不去昨晚被骂的那道坎。   不去找他吧,又不知道他今天的态度会如何,桂哥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会不会向她道歉?   万一他还是昨天那幅死样子臭脾气,她去找他,岂不是自动送上门的找骂?   这样自己岂不是有点犯贱?   邱向阳心里纠结死了,这一纠结就纠结了快一个小时,最后邱向阳的鸵鸟心态战胜了她正面迎战的勇气,她放弃了,打算过几天,等两人都冷静冷静,心里头的气消了再见面,现在嘛,还是先睡觉吧。   邱向阳关灯,睡了。   东宫私邸,桂哥低头批阅着一件又一件的公务,如今桂哥要处理的公务是越来越多了,有些是嘉和帝交给他处理的朝廷政务,有些则是东宫的政务,比如那些挂着东宫属官头衔的官员们的升迁、平调、调入、调出等事务,有些则是桂哥的自留地事务,也就是东宫侍卫营和辅兵营的事务。   批了一本又一本,桂哥突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袁宝和。   去年救下袁宝和后,桂哥并没有把袁宝和调入东宫,因为他到底过不去自己心底的那道坎,可以不记前嫌的对待袁宝和,他怕把袁宝和调到眼皮子底下后,自己会忍不住给他小鞋穿,所以袁宝和仍然是待在翰林院里。   不过在经过那件事后,翰林院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对袁宝和态度好了一些,官职低的人,未必知道太子对袁宝和的看重,但是顶上的大学士们都知道太子为了袁宝和,特地进宫向嘉和帝告状的事,所以看在太子的份上,大学士们都不想再为难袁宝和,大学士们的态度有了变化,他们的下属自然就会有所揣摩,继而跟随改变,一级一级的揣摩、改变下来,袁宝和在翰林院的日子倒的确好过了许多。   这一次桂哥看到袁宝和的名字,正是因为袁宝和被举荐进入詹事府的右春坊,詹事府正是东宫的署衙之一,也就是说,进入了詹事府右春坊,就是东宫的属官了。   桂哥不由得看着袁宝和的名字发呆,想起了去年的那次半夜大搜救,那一次大搜救扭转袁宝和原定的人生轨迹,若不是邱向阳之前强烈要求他派人盯着袁宝和,只怕悲剧会再一次如前世那般发生。   如今悲剧挽回了,袁宝和也被荐入詹事府了,他到底该不该收下袁宝和呢?   若是邱向阳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劝他收下的吧。   桂哥抬头看了一眼角落的漏刻,快到子夜了,今晚她会过来吗?昨晚他朝她发了一通脾气,她还会过来吗?   心中纠结着,桂哥把推荐袁宝和入詹事府的公文取出放置一边,想等邱向阳过来了再与她议一议。   桂哥继续批阅公文,批着批着,桂哥看到了单壮的奏报。   四个月前忠义岗绑架陆阳平之事,桂哥交代给单壮去查证,单壮有江湖背景,查证这些山贼土匪的事,要比林楼更有优势。   单壮查明了忠义岗就是一伙单纯的贼寇,没有什么被逼落草的冤情,也没有什么散兵游勇的来路,就是一伙喜欢恃强凌弱、抢劫钱财的恶霸,占了一处三不管的地带,圈作地盘,遇到路过的行人、商队,都要抢上一抢。   之所以忠义岗要绑架陆阳平,正是因为忠义岗的山大王前段时日受了重伤,伤口生了毒疮,所以想让陆阳平前去医治一番,说不得还打了圈禁陆阳平一辈子,让他当个寨医的念头。   两个月前,桂哥听了单壮的当面奏报后,当即命令单壮领兵前去剿匪,这样的匪寨,有一个打一个,绝不能容许他们日益壮大,祸害一方百姓。   单壮领兵前去剿匪了,不过因为桂哥这个太子还不是监国太子,没有调兵的军权,桂哥又不耐烦通过朝廷程序慢慢来,所以单壮的领兵剿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不能光明正大的前去剿匪,反而全程都得偷偷摸摸的进行,事后也只能伪装成烟吃烟、抢地盘的事件,所以剿匪之事进展的很慢,直到今日,桂哥才总算收到了单壮的捷报,已经成功剿灭了忠义岗。   桂哥看了捷报后心情大好,当即连夸了三声好,提笔刷刷写了两行,赏了单壮一个个人二等功,他带的人马,也赏了团体三等功。   听到太子殿下开口夸了好,柯全和鲁用都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能够心情转好真是太好了,等到单壮这家伙回来后,他们也得赏他几个好脸看。   桂哥赏完功,又想起一直养在私邸里的陆阳平和贾有光,也不知他们最近怎么样了,上次去看望他们好像是上个月的事了,这个月他都忘了问起他们。   “柯全。”桂哥叫来了柯全,“陆先生和贾先生近日如何了?你们可有好好招待?”   柯全温声回道:“回殿下的话,殿下带回的两位老先生,奴婢从不敢有慢待之心,也都交代下边的侍人要好好照顾两位老先生,还请殿下放心。”   桂哥微微颔首:“嗯,你做事,孤放心,两位老先生近日如何?”   “两位老先生还是在研究丸剂,前几日听说又改良了一副方子了,好像是治腹泻的方子。”   “嗯,若是两位老先生需要什么药材和医书,你都尽量帮他们找齐。”桂哥又想了想,“算了,明日孤还是去见一见他们,问问他们可有什么难处,是否要孤帮上一帮。”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他要和他们敲定一下丸剂药方的分成之事,他提供了场地、药炉、药材和医书,他们改良出来的药方,总得分他三四成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漏刻指向了子时,柯全提醒桂哥要安寝了。   桂哥笔尖一滞,又继续书写:“不急,再过一会儿。”   又等了一会儿,柯全再次来催,桂哥看向漏刻,心中失落感渐浓。   她今晚真的不来了。   在侍人们的服侍下,桂哥净面更衣,躺在了凉爽宽大的床榻上。   在纱帐的遮掩下,桂哥随着心绪起伏而翻来覆去,难以安寝。   她怎么就不来了呢?   是还在生他的气吗?   可是她不来的话,他又怎么向她道歉呢?   想到昨晚自己没头没脑的朝她发脾气,桂哥也懊悔的很,她不是说过她是要进学的么,为了进学她那么辛苦的背书做题,怎么还可能去当戏子呢?   他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的去骂她呢?   想到昨日的事,先是成贼又占了一城池,朝中却因军饷之事再次回拒了嘉和帝的增兵要求,然后是市井中流传的金淮风流韵事、纸醉金迷,这让桂哥越发的愤怒。   金淮如此富庶,能供养得起学子、书院,能喝得起花酒养得起美妓,能砸钱去捧红戏子,可是一到收税,一个个又哭起穷来,而这些抗税大户背后,站着的又是理应精忠报国的大臣们。   民富国穷,臣富帝穷,真真可笑,这大燕真的是贺氏天下吗?   不,当然不是,桂哥在前世时就早已知道了,这天下,是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而天子与士大夫的权力是此消彼涨的,君强则臣弱,如太、祖在位之时,太、祖一言可为法,真正的言出法随,君弱则臣强,而到先帝与父皇在位时,因为皇帝仁弱,士大夫反而推崇起了“非君”,甚至还说出了“君主威福其上,政务归于诸司”这等大逆之语。   “君主威福其上,政务归于诸司”,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皇帝只要高居皇位之上,当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当个名义上的一国之主就可以了,具体的政务,就由士大夫来做了,说白了,就是傀儡皇帝实权臣子。   所以桂哥一直知道士大夫这个群体是可用不可信的,他也很谨慎的用着每一个臣子,不让他们滋生不应有的野望,但是他一辈子辛苦构筑的“君臣平衡、文武平衡”的权力大堤,却最终毁于后宫之中。   那些士大夫,那些文人,那些大儒,他们以教导皇子为名,进入后宫,哄骗皇后,诱哄皇子,把三个皇子的性子养歪,而且他们成功的把皇长子培养成了腐儒,并且成功的诱导他这个霸道的武帝改变想法,把仁弱的皇长子册立为太子,而他一朝病重,把监国大权交予太子,他辛苦谋划了半辈子的权力大堤,就一夕溃灭,君权臣权之势再次倒置,君弱臣强。   这是赤、裸裸的夺、权,这是你死我活没有退路的政斗。   这是由天生的立场和阶层决定的无可更改的斗争之路。   所以桂哥恨士大夫,他恨这些士大夫宁愿花钱去捧戏子养妓子,也不肯为国家缴纳他们应给的税赋,这是与国夺利,置天下大公于个人私利之下。   因着恨士大夫,所以桂哥也连带着厌恶士大夫喜欢的戏子妓子,虽然明知戏子妓子不过是士大夫的玩物,但是桂哥仍然从心底里厌恶,所以当邱向阳提起她去当戏子的经历时,桂哥才会那般的勃然大怒。   这是迁怒,这是对好友的迁怒,更是对自己无能的迁怒,若是桂哥真的强大,能与太、祖一般言出法随,他如何会生起这般的迁怒之心?   所以说到底,是桂哥不够强,他还太弱了,才会这样的在意外物。   桂哥在邱向阳气怒离开之后,已经很快的冷静下来,再经过这一日的反省,桂哥已经知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他真正该责怪的是自己,而不是旁人,他该怪自己不够强大,而不是怪好友的一时嬉戏。   他错了,他想向她认错。   可她什么时候会消气来见他呢? 第104章 和好   逃避是有惯性的,当逃避了一天后,再逃避一天,又再一天,一天又一天,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邱向阳现在就是这样,在逃避了一天后,后面的一天又一天,她也都惯性的逃避了。   与好朋友吵架太伤感情了,还是再冷静冷静吧。   邱向阳就这么驼鸟下去了。   高考的成绩出来了,邱向阳考的很不错,接下来就是填报志愿了。   报志愿这事,最大的矛盾点,就是选学校还是选专业。   一半的人会说选学校,先进一个好学校,专业不喜欢可以申请换专业嘛,虽然过程复杂点,但又不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好学校能给毕业证增添多少的含金量啊。   另一半的人会说选专业,因为一个选好专业很重要,影响到以后的就业前景,而且读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就算可以换专业,但换专业真的很麻烦,不同的学校规定不同,不是都允许的,而且一般都要求入读一年之后才能申请换专业,一年的时间啊,一年的时间能拉下多少的专业课程啊,你能保证一定能通过换专业的考试吗?你能保证换了专业后,跟得上课程的进度吗?   选学校还是选专业,这个矛盾点对于所有考生都是一样的,就算是达到北大清华的录取线,一样要面对是去北大还是去清华?喜欢哪个专业?这个专业是北大更有师资实力呢还是清华更有就业前景?   这些选择题都是避无可避必须面对的。   邱向阳就为此而烦恼了起来。   应届生在填报时,都会向家长寻求建议,邱向阳没有家长,就向郑阿姨和陈老师寻求建议,而这两位长辈不约而同的建议她,就业前景最重要,好专业比学校重要,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当上公务员,所以,要报就报那个最容易考上公务员的专业。   什么专业?   翻翻历年的公务员招考表啊,哪些行业哪些部门哪些岗位,招的人数多,就填报相对应的大学专业,这样毕业以后报考公务员时才最有选择余地。   邱向阳听得头都大了两圈,还没上大学就要为以后的就业而谋划了,人生怎么这么艰难啊。   邱向阳登上班级群,群里同学们都在讨论要报什么学校报什么专业,邱向阳也跟着他们一块儿讨论,顺便还把郑阿姨和陈老师的建议给说了出来,这一下群里立时炸了,同学们除了七嘴八舌的跟着讨论不同专业的就业前景,讨论报考公务员的专业对口外,还开始讨论如果考研的话,是哪个专业更容易考上,出来后就业前景又会如何,报考公务员会不会更有优势。   越讨论越心烦,邱向阳干脆关掉聊天框,进入网店后台,看最近的营业流水。   一个聊天框突然弹了出来,还加了抖动,是方珊珊找她。   “还在吗?”   “在。”   “想好报什么学校了吗?”   “还没想好。”   “专业呢?”   “也没想好。”   “你不考虑报电子商务之类的专业吗?与你的网店很相合啊,哈哈哈,开玩笑的,不要生气。”方珊珊发来一个搞笑的表情。   邱向阳叹气:“我还真考虑过,不过我在网上搜了帖子,好像这个电子商务与网店,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啊,不是说这个专业是十大难就业的专业么。”   “是吗?我搜搜。”过了一会儿方珊珊回复了,“哈哈哈,还真是啊,说这个专业是学校专门开的圈钱专业,教的与网购平台没多大关系啊。”   邱向阳只能发两个无语的表情过去。   方珊珊又回了:“其实你不必为了就业而去选专业,你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呗,你不是有网店么,生意还很不错,养活自己足够了,而且你没有父母管东管西,你可以活得很自由,不像我们,选的专业都不是我们喜欢的,而是父母喜欢的,他们觉得就业有前途的,唉,向阳啊,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报一个我不喜欢的专业啊。”   邱向阳只能发一个抱抱的表情过去:“看来我没人管也挺好的。”   “要是在不考虑就业前景的情况下,你喜欢什么专业?”方珊珊问她。   邱向阳认真想了想:“喜欢的话,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小说、动漫、电视剧,我从小就没空看,游戏更不要说了,我只玩过俄罗斯方块、吃豆豆、贪吃蛇这些小游戏,这么想一想,我还真没有什么爱好。”   没爱好,没喜欢的东西,也就没有特别想报的专业。   “你这就是从小缺玩啊。”方珊珊发了一个大大的吃惊表情,“要不然你报个游戏专业吧。”   邱向阳发了一个白眼表情回去:“有这种专业吗?”   “哈哈哈,你可以找找吃喝玩乐的专业嘛。”方珊珊不说话了好一会儿,后来又抖动聊天框,“看,有旅游管理,你可以边上学边四处旅游去。”   “游个你的头。”邱向阳发了一个捶子过去,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开始了表情包大战。   扯淡了两个小时,什么东西都没讨论出来,光发表情包了,邱向阳下线后又觉得万分失落,觉得被方珊珊带到沟里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邱向阳在饭桌上,把与方珊珊聊天的内容当作笑话一样讲给陈老师,没想到陈老师听后,神情严肃的给邱向阳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向阳啊,选专业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不能把它当作一个普通的选择来看待,因为这个选择不仅仅是影响到你的未来工作,更影响到你的婚姻。”   婚姻?!邱向阳都听愣了,这么快就要考虑这个了?   “虽然你还小,还不需要考虑到这个人生大事,但是作为看着你长大的老师,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和你说一下。向阳,你是一个女孩子,而且家世特别,所以你在工作上,就需要特别追求稳定,最好还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这样你才可以在较高层次上选择男朋友,并且比较容易被对方的家庭接受,比如说公务员,比如说教师,这两种就是很好的选择。”   “老师年长你很多,看过很多事,生活并不只有书香墨香、岁月静好,更有鸡毛蒜皮和家长里短,对于年轻人来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是他们却忽略了,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老师不希望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被对方的家庭看轻了、拒绝了。”   陈老师说的语重心长,内容也极尽委婉,她照顾了邱向阳这么多年,几乎就是拿她当养女来看,她对邱向阳的感情是很深厚的,就是因为很深厚,所以她才会说这一番话,也许在年轻人听来,这些话显得世俗、封建,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在婚恋市场上,邱向阳的确处于劣势,所以陈老师想要在就业上尽量给邱向阳找补回来。   邱向阳乖乖的听着,她知道陈老师为她着想。   晚上休息了,邱向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到底应该报什么专业呢?   翻了半天,邱向阳还是没主意,想去找桂哥问问,可他是异界的人,又是个古人,哪里知道这边的情况啊,说不定他还会劝她不要操心工作的事,读完书后安心嫁人,等着夫君来养她吧。   唉,好烦啊。   第二天邱向阳起床,顺手开了电脑登录了网店后台。   咦,有几款货的库存告急了,其中有一个货物的库存量只剩三件了。   邱向阳心头一个咯噔,看来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她得去找桂哥进货了。   等到陈老师出门买菜,李叔叔上班了,邱向阳才点开了小窗户的界面,看向桂哥那边。   两界一连接,桂哥手背上的定位点就会发热,虽然只是很轻微的热度,但桂哥可以马上知道邱向阳来找他了。   桂哥挥退了所有侍人,一个人独留在书房内。   “向阳,你还好吗?”桂哥怕邱向阳离开,抢先开了口。   邱向阳抿了抿唇:“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说完之后,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点凝滞。   “呃,那个,我要补货。”   “呃,向阳,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要不都不说话,要不同时说话,两人说完之后气氛更加尴尬了,都感觉自己抢了对方的话。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两人再次同时说话,还说了同样的话。   邱向阳一拍脑门:“好了好了,我先说吧。”   “行,你说你说。”桂哥赶紧应道。   邱向阳干脆穿了过来,递过一张纸:“今天我是来补货的,上面是货单。”   桂哥接过扫了一眼:“行,我让人备货。”   “好了,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说了。”邱向阳把说话权交给桂哥。   桂哥微微有些尴尬,但他很快清了清嗓子,郑重道:“向阳,对不起,那天是我错了,我不该乱发脾气。”   邱向阳眨了眨眼:“你认错了?”   “嗯,我认错。”桂哥用力点头,“那日我心情不好,却朝你撒气,是我不对。”   邱向阳的心情瞬间拨云见日、阳光灿烂,她抿着唇不想笑,不想让桂哥知道她有多在意他的道歉,可是忍不住,心里头的快乐根本掩藏不住,这些快乐一点一点,越来越多的朝外倾泻而出,到后来简直就是一股洪流,邱向阳努力绷着的脸最终破功,笑了出来。   见到邱向阳笑了,桂哥心里的大石头也一下没了,他看着她,笑了起来。   她笑了,他也笑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傻子一样对视着、笑着。   笑了小半天,邱向阳先止住了笑意:“好了,别笑了,先帮我备货吧。”   桂哥点点头,召来了鲁用,让他赶紧去备货。   货备好了,桂哥与邱向阳进行了位面交易,桂哥提供笔墨纸砚,邱向阳提供米面油和药物,交易值飞快的上升。   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邱向阳一愣,又升级了?   这次有什么奖励呢? 第105章 第六次升级   这回是第六次升级了,邱向阳没有顾忌桂哥就在身边,直接点开了主界面。   此时的主界面中,出现了一个大转盘,和之前一样,有好几个箱子,抽中了才知道里面是什么。   邱向阳按下了抽奖键,转盘飞速的转了起来,然后停在了2号箱子上。   2号箱打开,飞出了一行字,“内嵌式保护膜”,同时下边还有一行小字,“需1000交易值,有效期一年”。   邱向阳仔细通读使用说明,原来以前包裹在身体外边的保护膜,可以花费1000交易值,升级为内嵌式保护膜,保护效果更佳,有效期是一年,在这一年里,交易器使用者可以自由切换“显露实体”和“隐藏实体”两种状态,一年后还要使用此服务的话,就需要续费。   这种收费方式,怎么感觉像是营销套餐啊,而且是那种先给一点小优惠,吸引顾客花费更多的钱,用于长期消费的那种下套式营销套餐啊,就像是某些视频网站搞营销活动,借口过某某节,先给顾客一份红包,买一份全年会员服务就可以用红包进行抵扣的那种。   这个保护膜也是,之前的外罩式保护膜是免费赠送的,先让使用者体验一下保护膜的优点和缺点,然后再适时推出内嵌式保护膜,优点更强,缺点抹消,使用者很难抵御的住诱惑,十有八、九就会选择保护膜升级,然后就每年都续费了。   这种营销方式真的是效果很强大啊,最起码邱向阳就没有抵御的住诱惑,考虑了两秒后就选择了接受,伸手点击了确认键。   在确认之后,邱向阳突然全身发热,然后就感觉周身包裹着一层温暖的水流,她像是置身在一颗大水泡一样,心里只觉得舒服、安心。   这一颗大水泡在飞快的消融,化成点点的星光融入了邱向阳的身体之中,但是邱向阳感觉到的那种舒服、安心,却越来越浓,让她最终陷入了一场极安稳的睡眠中。   在这场沉睡中,邱向阳的身体内部在进行一场极为细致的改变,她感觉不到这场改变,但是边上一直在旁观的桂哥却清晰的看到了一切。   在桂哥眼中,邱向阳一开始是在触点什么,然后停顿,好似在,然后又点击了一下,接着她的身体外部就突然出现了一层光晕,紧接着这层光晕又化为星光融入了她的身体,然后她就昏迷了过去。   就在桂哥心头一纠,想要伸手接住邱向阳的时候,她并没有躺倒下去,反而平升了起来,凭空离地三尺,双手垂放,头微微低垂,然后从头部开始闪现出炫彩的光芒,几息之后,光芒下移几寸,再几息之后,光芒又下移几寸,一直下移到足部,几息之后,光芒突然扩大,笼罩住邱向阳全身,然后又是几息,光芒消失,邱向阳的身体也缓缓落了地,平躺在了地砖之上。   桂哥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半蹲下来,仔细观察着邱向阳的呼吸,甚至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好,应该只是睡着了。桂哥心头放松了不少。   不知道邱向阳要睡多久,桂哥正琢磨着,是该把她抱到床上去睡,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直接拿一床被子过来给她盖,这时候邱向阳醒了。   邱向阳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而桂哥则半蹲在一边看她,她有些发愣:“我睡着啦?”   桂哥点头:“是啊,睡了有一会儿了。”   邱向阳赶紧撑手起身:“我怎么就睡了?我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感觉,也没有记忆?”   桂哥摇头,跟着她站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你在空中点了点,然后突然就闭上眼睛不省人事了,吓了我一大跳,刚才你还半挂在空中,身体里还有光芒移动呢,后来没光了,你才降下来躺在地上。”   “是这样?”邱向阳听得一脸惊奇,“我还半挂在空中?怎么挂的?”   “就是凭空离地,浮在半空中啊。”桂哥比划了一下高度,“当时你的脚就在这里。”   邱向阳舒了一口气:“哦,是浮着啊,我还以为是被什么东西给勾起来了呢。”   桂哥听了也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好笑,看来自己真的是被吓着了,都吓得语无伦次了。   邱向阳原地蹦跳了几下,感觉身体很正常,没有什么不适,她转头问桂哥:“哎,你这里有镜子吗?”   “有。”桂哥去内间取了镜子来。   邱向阳拿过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然后朝桂哥勾了勾手指:“过来看看。”   “看什么?”桂哥凑过去一看,“呀,你能照镜子了!”   以前邱向阳可是显现不出身影的,不仅在太阳底下没有影子,就连镜子都照不出她的身影。   可是现在镜子能照出她的身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桂哥上下打量邱向阳,“你能现身了?”   邱向阳用力点头:“嗯,现在我可以想现身就现身,想隐身就隐身了。”   听到邱向阳可以自由现身隐身,桂哥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开口:“既然你可以现身了,那我就该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了。”   “啊?”邱向阳吃了一惊,“为什么要安排身份?”   桂哥目光炯炯的看着邱向阳:“你不想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这个世间吗?”   “呃,想。”邱向阳承认她是想的,好不容易运气爆棚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却只能与桂哥一个人交流,有时候邱向阳都感觉自己有点像幽灵,现在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可以与其他人交流,想想还是蛮激动的。   “那就是了,所以身为朋友的我,是不是应该提前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呢?来,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身份?”桂哥含笑问道。   邱向阳认真思考起来,她身为女人,在古代社会,什么样的身份才能最自由?   “你们这边的女人,是不是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要求笑不露齿立不摇裙?”邱向阳问桂哥。   “呃,”桂哥回想了一下他在燕京街面上的看到的日常情景,“只有大家闺秀才会如此要求,小家碧玉倒是还好,我在宫外经常看到年轻姑娘结伴出门。”   邱向阳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你觉得,我要是一个人走在街面上,会不会遇到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或恶霸?”   桂哥失笑,刚想说邱向阳想太多,但是眼睛落在她的脸上,他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邱向阳的姿色虽然在他看来只是中等,可在寻常人的眼中,她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小美女了,而且她的气质还分外特殊,不是锦绣膏梁养出来的那种华贵端庄高高在上,也不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种清雅脱俗目下无尘,也不是娇宠偏爱养出来的那种娇憨天真或泼辣骄纵,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既骄傲又有些自卑的矛盾气质。   这样的独特气质,放在一个姿色中等的小美女身上,只会更吸引人去探知她,去探知她为什么骄傲,又为什么自卑,她是不是有什么样故事,故事背后又有什么呢?   桂哥只能轻叹一声:“是啊,你这样的女子,要是没有势力保护你,还真难说你会不会遇到登徒子。”   “咦,你这是在夸我漂亮?”邱向阳完全不知道桂哥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开心,觉得桂哥是在夸她。   “你要这么想也行吧。”桂哥敷衍了一句,“既然小家碧玉不适合你,那就再想想还有什么适合你的身份。”   “已婚妇人?”邱向阳脱口而出,“既然未婚的限制多,那已婚的呢?好像已婚的女人出来抛头露面养家糊口,是比较容易被世人接受的呢。”   已婚?桂哥简直是瞠目结舌,下一瞬就直接推翻了邱向阳的提议:“不行。”   “为什么不行?”邱向阳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求问。   桂哥也说不上来他为什么会这么反对,反正一听她说已婚,他心里头就很不痛快,立马就驳回了。   但是驳回归驳回,看邱向阳认真求问的样子,桂哥还是得给她一个理由:“因为已婚妇人的要求更多,别人会问你的夫君,你的孩子,问你为何要出来抛头露面,你解释的话不是更麻烦。”   想想那些三姑六婆,邱向阳也觉得桂哥说的有道理,不过她还是不放弃:“那寡妇呢?”寡妇会不会好点?   还寡妇!桂哥一股怒气直上心头,恨不能给她一下:“你一个未嫁小娘子,怎么能说这种话!不懂事!”   邱向阳缩了缩脖子。   桂哥气乎乎的:“你知道什么叫寡妇门前是非多吗?还寡妇,你是嫌过的太自在了是吧?”   哦,是,是她忘了,忘记古代寡妇的日子更不好过,邱向阳拍了拍额头:“对不起,是我错了。”   桂哥翻了个白眼给她。   邱向阳拉了拉桂哥的袖子:“是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哈,原谅我吧,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个小女子计较了。”   桂哥甩了甩袖子,没甩开,他斜眼看着邱向阳:“真知错了?”   邱向阳大力点头:“知错了。”   看到邱向阳求饶的水汪汪的眼睛,桂哥的心头火渐渐熄了:“先记着,以后罚你,现在先想想你的身份吧。”   “那出家人呢?”邱向阳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辫,“你们这边的出家人要落发吗?”   “什么叫出家人?”桂哥反问。   “就是脱离世俗的家,一心去侍奉神或佛的人。”邱向阳还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宗教,又问,“你这边有拜神的宗门或道门吗?”   “有,神道,供奉九天十八方神仙。”桂哥说到这个,脑中灵光一闪,“不如,给你编一个仙女的来头,说你是来济世救民、匡扶大燕的,反正你也有很多神奇的东西,让世人相信你的身份很容易。”   “呵呵,装神弄鬼啊你。”邱向阳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太子,一想就想到了这个。”   历史上,但凡要起事,起事者都要给自己安一个天命所授的名头,像是汉高祖的斩白蛇,像是黄巾军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像是满清的神鸦救祖,多了去了,已经算是一种惯例了,好像没点说头,都不好意思起事了。   所以桂哥一说起这个,邱向阳就马上理解了他的想法,只是,理解是一回事,要不要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么,要不要接受这个仙女的身份呢? 第106章 幻梦预见   要不要接受仙女的身份呢?   如果不接受,那又有什么样身份适合她,可以让她在桂哥的世界自由不受拘束呢?   带着这个烦恼,邱向阳穿回了自己的世界。   然而,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烦恼,穿回了自己的世界,邱向阳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烦恼,填报志愿啊!   到底该报什么专业啊?   救命啊!   在认真考虑了一个小时后,邱向阳又转而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庙里抽个签问问前程啊?   呃,不知道小窗户有没有提供抽签服务?   邱向阳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不抱希望的点开了小窗户的主界面,一栏一栏的点开。   咦,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商城”分栏?   还是灰色的,没有点亮,要怎么点亮?要什么条件?   邱向阳在“商城”分栏上左戳右戳,就是点不开这个分栏,就在她以为点不开是因为这个初级交易器是个残次品,硬件或软件有问题,“商城”的安装包或驱动没有下载好,才会点不开时,界面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弹窗。   “是否安装商城?”   邱向阳点了“是”。   “安装需要2000交易值,请确保交易值足够支付。”   弹窗下方有一行字,显示“交易值余额9249”。   邱向阳再次点了“是”。   进度条弹出,显示安装进度。   邱向阳舒了一口气,果然是因为残次品的原因,这一次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她先主动想到了要点亮商城,才触发了交易器的弹窗询问,她要是想不到,这个“商城”就一直会是灰色的,交易器不会主动提醒她有“商城”的存在。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胡思乱想啊,说不定又会触发什么弹窗。   商城的安装进度比较慢,安装了十分钟才进度13%,邱向阳不耐烦等,出去打开电脑,看网店后台的交易记录,边看边填写快递单。   写着写着,邱向阳又想到了租房的事,她上大学后,肯定是要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用来当作临时仓库的,不然在宿舍里怎么发货?怎么解释货物来源?   嗯,等大学通知单下来了,先去大学附近租房子,然后再把a市的房子给退了,这事先记下来,免得到时候忙忘记了。   邱向阳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记下了这件事。   还有米粮和药品采购的事,换了一个城市,也得重新寻找供货商了,不知道大城市的货品质量还有价格如何?应该会比小地方的要好要便宜吧?   嗯,这事也记下来,租房子的时候可以顺便问一下房产中介,他们地头熟,比她满大街瞎逛瞎找要来得省时省力。   还有网店下游渠道商,也要和他们说一下自己的仓库要搬地方的事,以后退换货也要寄新地址了。   记好了备忘录,也填写好了快递单,邱向阳进去看了一下进度条,已经到98%了,又等了一会儿,安装完成,邱向阳点了一下“应用”,“商城”的分栏变亮了。   不知道商城里面会有什么商品呢?   邱向阳迫不及待的点开了商城。   商城界面很简单,相比起满屏都是花哨广告图片,连犄角旮旯里都塞满了广告的网购网站来说,简直不要太清爽,就是几个大格子,每个大格子就是一个大分类,比如药品、食品、服装、工具这些分类。   点开大分类,里面就是一格一格的商品位,每个商品位就是一张图片,下边写着商品名和价格,点击进去就是商品详情。   邱向阳第一个点开的分类就是服装,没办法,女人的天性就是爱美,服装总是第一选择项。   邱向阳草草扫了一遍商品,马上就退出来了,不能看啊不能看,太贵了太贵了,虽然各种衣服都很漂亮,衣料看起来也很好,还带着各种属性,但是,太贵了啊,商城里使用的不是钱,而是交易值,她按价格高低排列了一下序位,最便宜的小吊带知道要多少吗?要一百多交易值!虽然附带节食、显瘦属性,但是还是太贵了好吧。   退出了服装大类,邱向阳又点进了食品大类,食品这边的分类又有细分,有原料类,就是蔬菜水果和鱼肉,需要加工和烹饪的,也有半加工类,就是面粉、调味料这类,已经经过了加工但还不能直接食用的,还有食用类,就是已经烹饪好的,可以直接食用的。   如果把食品的价格单位由交易值改换为钱,价格还算是挺划算的,但偏偏用的是交易值,这就很贵了,一点儿都不划算,邱向阳果断的退了出来。   邱向阳被服装和食品两个大类给连接打击了两下,也没有了继续乱逛的兴趣,她想起了她之前想要的抽签问前程服务,也不是一定要抽签啦,有类似的也行,预见未来之类的,不知道商城里有没有?   界面上方有搜索栏,邱向阳点了一下,出现了一个空白框,邱向阳不知道该怎么输入,尝试着用手写,果然可以,她手写了“前程未来选择”,点击了“搜索”,很快界面上出现了搜索结果。   抽签筒,抽一次,交易值100,准确度30%。   命运水晶球,使用一次,交易值100,准确度30%。   幻梦预见,使用一次,交易值200,准确度40%。   邱向阳考虑了一下,选择了幻梦预见,按照以往的经验,交易器还是挺公平的,商品标示的交易值高,说明商品值的这个价,要比前两个好,所以贵就贵吧,先使用一次体验一下。   幻梦预见会在梦境中让使用者体验一下选择的未来,所以邱向阳暂时还不想用,她想等到晚上,这样才有充足的时间来体验幻梦人生。   一直等到晚上睡觉时间,邱向阳才点开商城,选择了购买并使用幻梦人生。   在浓重的睡意中,邱向阳迅速进入了梦乡,当她在梦乡中睁开眼睛时,周围是白茫茫一片,她的面前是一本厚厚的《填报志愿指南》。   邱向阳翻开志愿指南,翻到她预定的专业之一,法律,手指点了一下,白光闪过,她已经身在一个大大的图书馆内了。   法律是一个需要大量背诵的专业,不仅要背宪法,背全国人大通过的全国法,背最高法的司法解释,还要背地方人大通过的地方法,地方政府出台的地方法规,要背民法,要背刑法,要背通则,要背治安条例,要背各行业管理规定,更要背各种具体的案例分析。   大学四年,邱向阳都在苦背苦读中。   这也就算了,除了苦背自己的专业外,邱向阳还要不停的穿梭去桂哥的世界,桂哥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邱向阳只能看着自己不停的穿过去又穿回来,而且每次都很急,她只能看着自己越来越不快乐,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沉重。   邱向阳抖了一下,梦醒了。   此时窗外还是一片浓厚的墨黑,邱向阳拿起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邱向阳没有浪费时间,再次购买了幻梦预见,这回她选择了经济学专业。   经济学专业也是一个忙碌的专业,刚开始学世界经济史和中国经济史,以及各种经济理论的发展也就算了,比较容易,会背就会过,但是后面的金融、货币、博弈、数模等等,这些就是烧脑模式了,尤其是数模,这不是一个人能构架成的,都是由小组完成,所以邱向阳的时间更加不由得她做主了,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原因,耽误了整个小组的进度。   邱向阳再次陷入了不停穿越状态,一下为了学业而忙碌,一下为了桂哥而忙碌,两边都是紧张的状态,邱向阳整个人都快分裂了。   再次全身一抖,邱向阳醒来了。   此时是清晨五点,邱向阳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细密冷汗,不死心,再次点开商城,购买了幻梦预见。   这一回邱向阳吸取教训,不再选择学业压力大的专业,而是打算选择相对轻松一些的专业,比如计算机和管理专业。   这两大类专业,算是万金油专业,每个大学每个学院每个系,几乎都会开,就是就业前景不怎样,不过邱向阳并不担心就业前景,反正她有网店,有固定收入,不怕毕业即失业,至于毕业后考不考公务员,这两大类专业也可以考啊,又不冲突。   是选择计算机呢?还是选择管理?   计算机的就业前景好像比管理类好一些感觉,好,先选计算机吧。   再次购买幻梦预见,邱向阳在梦境中体验了一把计算机专业生的生活。   其实计算机专业并不是轻松的专业,认真起来也挺忙碌的,不仅要学软件设计,还要懂得基本的硬件知识,要能修会换,不是混日子的话,好的学校,要求计算机专业生考的专业证就太多了,除了专业证外,还要努力参加各种比赛,用比赛来锤练自己的技术,突出自己的专长。   学业上的忙碌,考证和比赛的紧张,加上桂哥世界的忙碌,这一次的体验人生邱向阳又累趴了。   梦醒后,邱向阳已经累的没有精气神了。   怎么什么专业都这么累啊,有没有轻松点的啊?   哎,等等,有啊,还有管理类专业啊。   不过管理类专业也有很多细分,有工商管理、金融管理、市政管理、公共管理、电子商务,还有之前方珊珊提过的旅游管理。   该选择哪一个呢?   邱向阳暂时不想再选择再体验了,因为太累了,精神上的累是种更痛苦的累,她想先休息一下,明晚再试。   在休息了一个白天后,邱向阳恢复了一半的精气神,到了晚上,她再次购买幻梦预见,先后体验了工商管理、金融管理、电子商务,都挺轻松的,比起之前的几个专业的学业压力小多了,邱向阳不停穿梭两个世界,并没有累到趴下、分裂,三次梦醒来后,邱向阳感觉自己还不算太累,还有余力。   拿起手机看了看,凌晨三点,要不要再体验一个专业?   嗯,就试试旅游管理吧,看看是不是边上学边旅游。 第107章 选专业   旅游管理,第一年,背书,背旅游管理条例,背旅游法律法规,背各省份的旅游资源,背各民族的风俗、节日、禁忌,背各宗教的基本知识、构成神系,背著名景点的导游词。   背了几本书后,还要学服务礼仪和身姿仪态,普通话也要训练,因为要考普通话等级证。   除了专业的课程外,还有毛邓、英语、高数、法律基础这些雷打不动的公共课程。   虽然背的东西挺多,学的还挺杂,但是对于已经在梦中背过几十本法律法条、经济学原理、金融货币原理的邱向阳来说,一点儿也不多,虽然在梦中背下的知识,醒来后忘的也快,只能记住一小半的知识,但是重点为不在于知识,而在于背书这一技能的熟练度,邱向阳的熟练度要是按照游戏里的等级标准来算,已经足够升级好几级了。   再加上邱向阳本身就有记忆力加成,也幸亏有这个记忆力加成,不然她早就在法律和经济这两个专业上趴下了,有了背书技能熟练和记忆力加成,两者相加,邱向阳背起旅游专业的课本来,那是非常的快,就连四六级英词词典都顺便背了两遍。   第二年,考证,要考普通话等级证和导游证,普通话等级证还比较简单,邱向阳发音比较干净,没有杂带方言腔调,练起来不难,就是导游证要下点功夫,因为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几。   导游证的录取分数线是不固定的,每年都不一样,而且不是看总分数是多少,而是按照考试的几个科目来分别计算,每个科的分数,都要考到当年的平均分值,才可以算通过,如果当年报考的人多,成绩又偏好,那么单科的分数线达到九十多分都是有的。   除了笔试之外,还要面试,面试就要求考生的仪容仪表以及谈吐,这时候有经过普通话训练就比较占分了。   面试的内容就是背景点导游词,背哪一个景点,全靠抽签,抽中之后,考生开始背词,这个背词,既要背的完整、顺畅,还要有合适的表现,类似于演员考试,考官给个题,演员就要按照这个题来想像身处的环境,既要说台词,又要有相应的动作,同时,这个表演也是有时间的,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表演。   笔试和面试,几个科目全部都要达到分数线,才算考试通过。   邱向阳很顺利的考到了导游证,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导游服务管理中心。   导游服务管理中心,这是一个行业机构,同时也是一个公司,导游证作为专业证,是有扣分有年审的,关系还要挂在单位上的,这个单位就是指旅行社和导游服务管理中心。   作为一个在校大学生,邱向阳和她的同学们,自然不可能把导游证挂靠在旅行社,只能挂在导游服务管理中心,其实绝大多数的导游都是挂靠在导游服务管理中心的,也就是挂靠了,邱向阳才知道,原来这世界还真的存在,“有劳务关系却不受单位管理,可以自由工作”的合法占坑工作啊,虽然不领工资,但是她有工作单位呀。   导游服务管理中心是一个特殊的行业机构,它可以不限人数的挂靠导游员,只要导游员每年交一笔几百块的服务费,就可以享受导服中心的服务,这个服务就是指,通知年审、组织培训、推荐兼职工作。   前两者不用说,第三个的意思是,当旅行社的导游人手不够,需要兼职导游的时候,就会向导服中心发出工作信息,请导服中心联系有兴趣接单的导游员前来工作带团。   有挂靠单位,却不受单位管理,工作很自由,有兴趣就接单,没兴趣就可以做自己的事,这事太适合邱向阳了啊。   邱向阳不担心就业前景,因为她有网店,她也不怎么想恋爱结婚,因为她的经历让她对婚姻没有多大的期待,在不考虑收入不考虑生活的情况下,她最担心的是被人发现她的异常。   她会时不时的消失,找不到人,有时候说不定还会拿出一些疑似古董的东西来出售,如果是别的职业,她怎么解释她的消失,她怎么解释疑似古董的来历?   别人只会怀疑她是有不正当的金钱来路,比如被包、养。   但是当导游就不一样了,她的消失可以直接说她是去带团了,接不到电话是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天气糟糕而影响了信号,疑似古董是她在旅游途中认识了世代相传的传统工艺人家,东西是仿古做旧的。   不要看只是仿品,高仿的精品一样可以高价卖出去。   而且除了这几点外,邱向阳还有一个隐隐的顾虑,她的父亲和爷爷奶奶。   她的父亲就是一个不要脸的渣男,她的爷爷奶奶也不是善茬,她在高考前给了他们一个教训,打官司打的他们焦头烂额、颜面尽丧,还让他们赔了抚养费,她怕几年后,他们要是想找她麻烦,比如说她父亲又骗钱欠债了,比如她爷爷奶奶生病要花大钱了,他们说不定会找上她的工作单位,找她来闹来要钱。   不要说不可能,再小的可能也是有可能的,只要她有工作单位,他们想找总能找得到,因为她不是没有弱点的,郑阿姨、陈老师就是她的弱点,她不可能上大学后就断绝了与郑阿姨、陈老师的联系,到时候只要他们找上郑阿姨和陈老师,哭求一番,说一通他们想要和她恢复联系,培养亲情的鬼话,千万不要低估中老年女性对“家和万事兴”、“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执念,她们肯定就会说出她的住址和工作单位,然后她就要面对一场鸡飞狗跳的伦理狗血大剧了。   如果是别的工作,私企还好,到时候她就是搬家、辞职、换工作,要是公务员和老师,那就糟糕了,影响太大,太影响前途了,但是换成自由工作的导游,他们找上导服中心又怎样?她这个人又不由导服中心管,顶多她不去导服中心,暂时不做兼职导游了呗,她可以闲个一年两年三年,他们能和她耗个一年两年三年吗?   梦做到这里,邱向阳的决心已经下定了,再也没有比旅游管理这个专业更适合她的专业了,一举数得啊,有工作单位,可以自由工作,不用担心邱家人的胡搅难缠,不影响她开网店,不影响她穿越去桂哥的世界,不用担心让人发现她的时不时消失,太完美了。   填报志愿的大事解决后,邱向阳就开始安心等待录取通知书了,虽然她还填报了其它专业,但是她感觉自己能中,就是中不了,协调到了别的专业,以幸运光环的靠谱程度,也是现有选择里最好的选择了,她安心等着结果就是了。   等待是漫长的,邱向阳也不可能一天天干坐着等着,她还有事情要忙呢,比如说抓紧时间备货啊,要准备更多的米粮油和药品,用来进行位面交易,增长交易值啊,为了开通商城、购买幻梦预见,她花了大几千的交易值啊,花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想,真的是心痛到不能呼吸了啊。   邱向阳麻溜的打电话订了米粮油和药品,定货的次数多了,她现在都不需要预付现金,一个电话就可以定货了。   这边邱向阳在勤勤恳恳的囤货,准备位面交易,那边桂哥也在打算要好好囤一囤货了。   这个囤货不是指囤文房四宝,而是指囤金银和粮草,说白了,桂哥打算“杀肥猪”,劫别人的富,济他自己的贫了。   打战是件极耗钱的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是在说钱,“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个更是在说钱,没钱打什么战啊。   现在桂哥是粮草有了,但也只是指单纯的粮草,粮草还附带的兵器、盔甲、帐蓬、马匹等物,这些还需要另行备置呢,指望不了邱向阳,这家伙连两千把刀都弄不来,还能弄来兵甲和马匹吗?只能靠自己啊。   不过桂哥身为太子,想要备置这些东西,这也是不能够的,要是走朝廷的正规流程,那是分分钟被批回,并被言官弹劾的节奏,所以他只能让人偷偷去买,买是需要现银的,而且这种偷偷买也买不了多少,就算让单壮去走江湖上的烟路子,也不可能买得了能够装备大军的数量,不要说大军了,就是辅兵营两千人的配置都装备不了,因为几百兵甲就可以造反了,谁家敢卖两千。   思来想去,桂哥觉得还是干一票来的方便,如今的世道,战火四起,多少官员暗地里都偷偷备上了一些兵器、马匹,万一真的守不住城了,要逃亡了,或是弃燕投贼了,总是用得上的嘛。   桂哥很清楚他们的想法,他也很清楚有哪些官员打算弃燕投贼,所以他打算先下手为强,与其让他们带着这些金银、兵器、马匹从了贼,还不如给他建军一用,匡扶大燕。 第108章 掠人   清河之畔,花楼一栋,琴声悠悠扬扬,伴着娇娇软软的莺声燕语、嬉戏高歌,未入其内,便知其中会是何等的美艳场景。   几位身着燕服的中年男子正围坐一圈,中间有几名美姬正在跳舞,几人面前各有一张小案,摆着美酒、佳肴、瓜果,边上还各有一位美姬服侍,而在楼中一侧,则立着几个衣架,每个衣架上都整整齐齐的挂着一袍官服,上边还摆着一顶官帽。   此时正是申时,下午的三四点钟,还不到下衙的时候,而这几位大人,已经在花楼中寻欢作乐了。   几位大人一边享受着美姬的殷勤服侍,一边与同好者议论着朝中诸事。   “叶奉超真是个没用的,五万大军在手,竟然拦不住龚大成,真真是个废物。”一位大人鄙夷说道。   “就是,寸功未立,就想向朝廷要饷,也不看自己配不配,要是能夺回一城,他还能喊一喊自己有功,可他一连失了三城,圣上没有当即下旨斩了他,已经算是隆恩浩荡了,他还敢要饷。”另一位大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厚颜无耻。”   “哼,他的家人还占了别人家的良田百亩,还在河堤上引渠,官司都打到府城了,要不是我们压着,他以为他还能在外领军?不识抬举。”又一位大人哼了一声。   “不知道占了多少民脂民膏,还敢向朝廷要饷,嗤,真发了饷,还不知有多少会进了他的荷包。”又一位大人轻哼,“要不是他还知晓点道理......”   此时居于正中的那位大人却端起酒杯:“哎,哎,莫论国事,莫论国事,我等今日是来松快松快的,只谈风月,莫谈其它。”   前面说话的几位大人赶紧端起了酒杯:“是是,关侯爷说的是。”   最后一位大人还多说了一句:“是下官失言了。”   关侯爷笑了笑,一口饮尽杯中酒:“无妨无妨。”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大人说的没有错,要不是叶奉超懂得做人的道理,知道不能一人独占,要分享,要上供,他还真不能平平安安的在外领军,都是多亏了在场的诸位大人,尤其是关侯爷啊。   关侯爷与叶奉超是有一点渊源的,关侯爷祖上曾跟随开国太、祖征战四方,打下这大好江山,后来受封为国公,不过关国公知道鸟尽弓藏的道理,所以他的后代子孙从来不习武,不入军营,只一心读书考功名,从武转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来后,关侯爷虽然是侯爷,但实际上几年前已经是兵部郎中了,按理,诸位大人应该称呼他为关郎中,只是三年前上代关侯爷去世后,关郎中归家守孝,这官职就停了,后来承继爵位,成了新一任侯爷,所以称呼也就换成了关侯爷。   叶奉超的小姨子,正是关侯爷的小妾,算不得连襟,但也算得上沾亲带故了,加上叶奉超懂得做人,奉上了大笔的资财,关侯爷才动用他的官场关系,举荐叶奉超为将军,让他领军征讨成贼。   叶奉超也的确乖觉懂事,虽然领军在外,但他每年都会上供一笔资财,关侯爷就会拿出其中一半的资财,为他打点朝中的上下关系,其中就包括在场的几位大人。   这些大人也是好笑,鄙夷叶奉超是真的鄙夷,鄙夷他只懂得拍马上供,却不懂得领军作战,实在是不堪用的武将,但他们收起贿赂来,又真的是毫不手软,明知道叶奉超送上来的资财来路不正,不是扣下的兵饷就是鱼肉乡里得来的好处,可他们就是能毫无负担的收下。   一边鄙夷叶奉超的品行,一边收下叶奉超的钱为他说好话,这些大人也实在是分裂。   关侯爷举杯,诸位大人共饮,一杯酒饮尽后,一切尽在不言中,关侯爷和诸位大人转而谈起了风月之事。   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况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场花酒喝得人浅醉微醺,几位大人搂着美姬各自去了二楼厢房,行那人间乐事去了。   只是他们预想中的人间天堂一日游,注定要成为地狱一日游了。   一进厢房,几位大人连同美姬们都被毫不留情的打晕了,然后大人们被分别套入麻袋之中,从窗户上扔下了二楼。   花楼下方正有几个小组待命,每个小组都撑着一张大网,麻袋一推下二楼窗户,小组马上撑开大网接住,然后网绳一拉,扛走。   花楼就建在河边,甚至后院还连通着一个码头,拥有几条花船,组员们扛着麻袋就直奔河边,河边的青青草木丛中藏着两条船,把麻袋往船上一扔,组员们划着船桨就离开了。   当大人们被一桶冷水泼醒时,他们骇然发现,他们竟然被剥了外裳,绑缚在一座山谷之中,他们的背后竖立着木桩,四肢绑缚着粗绳,脚下踩着一只小板凳,他们的面前,站着十几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悍匪,正朝着他们阴笑连连。   再看看四周,山谷各处都没有一座房屋,完全的野外,他们的头顶上,金乌西垂,飞鸟返巢,好一副夕照图,不对不对,是天色马上就要烟啦!   野外,天烟,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危险啊!   “尔等贼子,竟然敢绑架我等,你可知我等是何人!”一位大人色厉内荏的喊道。   抽,一鞭抽在了那位大人的身上。   那位大人先是一愣,然后整张脸都扭曲了,身体也弯曲了起来,可惜他被绑的很牢,只曲了一点点。   边上的几位大人都骇然的看着那位被抽的大人,那位大人急促小口的呼吸了好几次,才渐渐缓了过来,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痛的喊不出来。   边上的几位大人也都感同身受,他们虽然不能体会什么叫做痛的喊不出来,可是他们能看到,那位大人的伤处正在渐渐浸出血色来。   有了这一鞭,几位大人都老实了。   “好了,废话少说。”用烟油抹成烟皮山大王的单壮开口了,“知道你们是谁,老子才绑你,不然谁花这么大功夫把你们绑到这里来?”   大人们都很安静的听着山大王发话,半句不敢插嘴。   “大人们才华盖世、绝顶聪明,看到老子这帮兄弟,也就知道我们兄弟是干什么的了,对吧?”单壮匪气十足的拍了拍皮肤最为白嫩的一位大人的脸,把他的脸都拍红了,“啧,皮这么嫩,跟兔儿爷似的。”   那位大人的脸刷的一下由红转白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当兔儿爷。   单壮没在他这边耽误功夫,又陆续走过几位大人,边走边说,语气还阴阳怪气的:“大人们都是朝廷的栋梁,都是大官,老子今日请各位大人来作客,不过就是想请大人们帮帮忙,给我们兄弟进一点货,不多,就两千兵甲,货一到,马上送大人们回府。”   两千兵甲!这还不多!   关侯爷和几位大人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要死啊。   “怎么?不肯?”单壮阴阴冷笑,“你们自个儿府上不就有货么,一家凑一点,很容易就凑齐了,这不难吧。”   关侯爷和几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探究防备,他们当然都有偷偷备货,但是这事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就这么被土匪光明正大的讲出来,这就有点难堪了,而且是谁把这事透露出去的呢?   这事要是被嘉和帝知道,这就是心怀谋逆之心啊,嘉和帝再心慈手软也会杀了他们的。   关侯爷和几位大人的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   此时天色越来越烟了,单壮挥了挥手,几根火把点亮,照出了关侯爷和几位大人面上的一片油光,这是吓出的汗。   单壮抬手,从左到右点了起来:“石大人,你家有三百兵甲吧,李大人,你家有四百吧,郑大人,你家有两百吧,赵大人,你家有三百吧,关侯爷,呵呵,你家最起码有五百吧,看看,这里已经有一千七百副了,大人们再凑凑数,两千轻轻松松的。”   关侯爷和几位大人喉咙滑动,干咽了一口气,惊的无话可说。   这个土匪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且他要的数量这么多,还能探得他们私备兵甲的事,不会是一般的山贼土匪,啊,他们不会是成贼的手下,给成贼凑兵甲吧?   “看,天色也不早了,大人们应该也累了,不如先在此休息一夜,不要嫌弃寒舍简陋啊。”单壮说的挺客气,做起来却挺没人性,就这样露宿野外,还被绑着不能动弹,这是给野兽送肉菜啊。   单壮说完后一点儿考虑时间都没留给他们,转头就走,他的兄弟们也跟着他一块儿走了,一个人都没留下。   “壮士,壮士别走。”   “壮士别走啊,一切好说啊。”   “一切好商量啊,我们给,我们给还不成嘛。”   关侯爷和几位大人们急的大喊大叫,可惜却叫不住他们的脚步。   很快,单壮他们走的看不见了,只能听到一点点的草木踩踏声,而这声越来越远,关侯爷和几位大人们的心也越坠越低。   因为角度的原因,关侯爷和几位大人们被绑在原地,转不了身,看不到身后的景象,而单壮他们则是直接走向关侯爷他们背后的方向,所以关侯爷他们根本看不到单壮他们去哪里了,只能听声辨位,这一听,越听越害怕,害怕自个真的被他们遗弃在这山谷里了。   直到完全没有声音了,郑侯爷和几位大人们的心都凉了。   在一片安静之后,那个被单壮戏称为兔儿爷的石大人突然开始放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来啊。”   “闭嘴,快闭嘴!”关侯爷厉声喝道,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你想死别拖着我们啊。”   “是啊是啊,别喊啦,万一把他们喊回来怎么办?”   “他们可是土匪,是真的会杀人不眨眼的啊。”   被抽得挺不直身,到此刻话都不敢说的那位李大人也连连点头,表示他也不赞同石大人的意思。   石大人却不听,拼命摇头:“我不信他们真的敢杀朝廷命官,而且就算真的杀了我们,朝廷也会为我们剿匪报仇的。”   关侯爷气的不行:“蠢货,就算真的朝廷给我们报仇了,可我们呢?我们已经死了啊!”   “是啊是啊,人死万事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   “石大人,千万别冲动啊,他们肯定会回来的,他们有求于我们,怎么可能会真的把我们害死呢?”   “是啊是啊,他们不过是要求利,我们可以许他们一点利,然后......”   这边关侯爷和几位大人们正在给石大人说通工作,那边单壮他们走了没多远,也停下了。   在离大人们被绑的地方不远处,差不多也就一百米的距离,那里就有一座小木屋,小木屋里早已备好了清水、柴火、馍馍,甚至还有一点肉干和一小盆水煮蛋。   单壮他们分好晚饭的份量,然后就坐在小木屋前的空地上,一边看着关侯爷他们的动静,一边吃晚饭。   因着风向的缘故,单壮他们坐在这边可以听到大人们说话的声音,听着听着,几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嘲讽的冷笑。   呵呵,不愧是贪官,花花肠子多,都快死到临头了,想的还挺多,不过,夜还长着呢,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第109章 手段   浓黑的夜幕上,只有几颗星星隐约的漏出几点星光,今晚的天气不好,云层太厚,把天空都给遮住了。   没有了月光和星光的照耀,被绑在木桩上的关侯爷和诸位大人们就只能靠着几根火把的火光来照明,这几团火光不仅给他们带来了光明,更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安全感,是人都知道,只要有火,在野外一般不会有野兽靠近过来,起码在火把熄灭之前,他们还是安全的。   不过,没有野兽靠近,并不意味着没有别的东西会过来啊。   夜风清凉,虽然是盛夏的夜晚,但山间的风总是会清凉一些,山风拂过,给关侯爷他们带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凉意。   “阿嚏。”   “阿,阿嚏。”   “阿嚏,吸。”   一声又一声的喷涕声接连响起,平日里养尊处优、身娇肉贵的大人们,此时只着中衣,还被泼了冷水,又被山风一阵又一阵的吹着,如此清凉,如此惬意,他们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在阿嚏声不断之后,又陆续有人感觉身上发痒了。   “你们觉不觉得身上很痒啊?”有人发问了。   “有啊,我的前胸好痒啊,可是挠不到啊。”有人在扭着身子了。   “啊啊啊,是山蚂蚁啊。”有人惊呼了,他看到爬上衣服的山蚂蚁了。   “不是吧,山蚂蚁怎么会爬来这么多?”有人觉得不对劲,低头嗅了嗅身上的气味,“王八蛋,那些混蛋竟然在水里掺了糖,是糖把山蚂蚁引来的。”   另外几人也赶紧嗅起身上的气味,果然,有淡淡的甜味。   “啊,啊啊,啊。”之前被抽了一鞭的李大人突然疯狂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快救救我啊。”   关侯爷和另外几位大人立刻转头看向李大人,却毛骨悚然的发现李大人渗血的伤处正涌动着一条黑黑的线,那是由山蚂蚁聚合而成的黑线,这些山蚂蚁正从被鞭子抽开的中衣破处钻了进去,钻进了,那道可怖的伤口中。   关侯爷他们赶紧闭上了眼睛转过了头,不敢再看,但他们不看,却掩不住耳朵,挡不住李大人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发生?   那群京营、兵马司、尚检司的废物,怎么还没有找来,等老子回去,老子一定要参他们,参死他们,往死里参他们!   “哎哟,这是怎么了?”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关侯爷他们猛的睁开眼睛,是山大王来了。   李大人被山蚂蚁咬惨了,再顾不得什么文人傲骨了,他涕泪纵横的向着单壮好言求饶:“好汉,好汉,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与李某一般见识,先前是李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好汉,还请好汉发发慈悲,救李某一救,好汉,救命,救命啊。”   单壮带着坏坏的笑:“真要我出手相救?”   李大人拼命点头,眼含希翼:“要,要。”   “好。”单壮也不磨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手一扬,小袋飞出一股白色的粉末,很精准的洒在了李大人的伤处上。   “啊。”一声比之前更加凄惨的叫声冲霄而上,李大人整个人发起抖来。   关侯爷他们也跟着李大人抖起来。   “放心放心,马上就好。”单壮安慰李大人,“看,这些蚂蚁不就走了么。”   果然,山蚂蚁黑线迅速变细,潮涌般朝地上涌去,李大人身上的山蚂蚁迅速变少。   看到此景,关侯爷他们顾不得害怕,赶紧高声叫唤。   “好汉,好汉,也给我等来一点。”   “好汉,好汉义薄云天,还请救我等一救。”   “好汉行侠仗义,真乃义士也。”   “好汉高义,好汉侠义。”   求救兼吹捧,这些大人们做起来也是顺畅非常。   单壮被吹捧的很舒服,他高抬着下巴:“大人们过奖了,在下受之有愧。”   “无愧无愧,此乃好汉应得之誉,我等说的是诚心诚意。”   单壮点点头,大方的给他们一人洒了一点,但因为药粉洒的少,山蚂蚁只退了一半,还有一半仍在他们的中衣上爬上爬下,爬进爬出。   关侯爷他们一口气憋在了心里,才这么一点点,够什么用!   但关侯爷对单壮这个山大王实在是又怕又怨,要不是怕惹他不痛快了再给他们来一鞭子,他们真想怼死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大燕文臣的铁齿铜牙。   忍,忍下去,等回去后看他们怎么收拾他!   单壮洒完药粉,走了。   走,走了?   关侯爷他们赶紧大声叫唤。   “好汉,义士,别走啊。”   “义士停步,请停步,一切好商量,别走啊。”   “义士别走,我给,兵甲我给。”   “我也给。”   单壮止步了:“真的给?”   “给,给。”后来两个说给的大人赶紧应声,其中包括被抽鞭被蚁咬的李大人。   单壮哈哈大笑:“好,爽快,来,给两位大人松绑。”   四个小弟上前,给两位大人解了绑,然后两人夹着一个,把两位大人给拖了下去。   单壮看向剩下的几人:“几位大人呢?给吗?”   有人犹豫了一下,问:“义士,我家真的只有一百副,能不能,呃,先给一百,剩下的我会尽快凑齐的。”   有了先开口的人,后面的人也纷纷表示先给一部分,剩下的会尽快凑齐。   单壮一直保持着笑容,直到把几人的话都听完了,他点点头,打了一个手势。   啪,啪,啪,几位大人脚下踩着的小板凳全部被小弟们给踢飞了。   几位大人瞬间半临空悬挂,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两只胳膊上。   单壮带着小弟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义士,我错了,我错了,我给。”   “义士,我给,两百,不,三百,我凑三百给义士。”   “义士,我也给,我也给。”   关侯爷他们悔不当初。   单壮的声音远远飘来:“现在涨价了,每人再加二十匹马,要好马。”   关侯爷他们都听愣了,坐地涨价,这土匪竟然涨价了!而且是要马,不是要钱!   果然不是寻常的土匪盗贼!   单壮他们回了小木屋,此时小木屋里,两位被解下的大人正在大口喝着淡盐水,他们从下午绑来之后就一直没沾过水,盛夏的夕阳一样有威力,被灸烤了一天的土地也有热气,上面夕阳烤着,下面热气蒸着,他们真的是渴的不行了。   “义士,我们愿意给了,什么时候可以走?”李大人面带讨好的笑容,极和气的问着单壮。   “不急,你们先手书一封,等明天我们兄弟取回兵甲了,我一定好好的,完完整整的,全须全尾的,把你们送回去。”单壮也极和气的回应他们,只是他眼中的凶光却是藏不住的。   两位大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说了。   喝完了水,又啃了一个馍馍,两位大人乖乖的照着山大王单壮的吩咐,写下了交付兵甲的手书,然后他们就可以窝在角落处,安静的眯一会儿了。   这边磨磨蹭蹭的,过去了快一柱香的时间,单壮又带着小弟们出了木屋,来到了关侯爷他们的面前。   “怎么样啊?几位大老爷,你们可想好了没有啊?”单壮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关侯爷他们早就想好了,半悬空这么高难度的技术活,真不是他们这些身娇体弱的高官能承受的,他们才被挂了片刻就大声求饶了,可惜单壮就是不回来,他们后悔的都要哭了。   “想好了想好了,我们给。”   “是是是,我们全给,全部都给。”   关侯爷他们忙不迭的应道,生怕回话晚了,这个山大王又要让他们吃苦头。   单壮满意的点点头:“行吧,既然大老爷们如此深明大义、慷慨解囊,那我们兄弟也不客气,就坦然受下了。”   “别客气别客气,千万别客气,这是我等对义士的一片心意啊,请义士千万收下。”关侯爷他们乖觉了,回话回的飞快。   单壮打了一个手势,小弟们上来解绑,然后两人夹一个的拖回木屋,接下来的流程和之前的李大人一样,喝水、吃馍、写手书。   几位大人都乖乖的写下了手书,只等明天这帮土匪们收到东西,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手书到手,单壮留了一个小队在此看守,他带着剩余的小弟,赶赴下一个地点。   从下午掠人到手书到手,时间看似过去挺久,但其实一点儿也不久,还不到两个时辰,这帮贪官的忍受力大大的低于单壮的预估,给他节省了不少的时间,所以单壮可以从容进行下一场掠人行动。   对,下一场掠人行动,桂哥可不想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攒兵甲和马匹,这太耗费时间,所以他是打算一次干几票,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最多的兵甲和马匹。   此时的夜,还早着呢,燕京外城的风月街还是一片燕舞笙歌,牌赌街还是一片吆五喝六声,可以打劫的贪官,还多的是呢。 第110章 事成   风月街,几个小队正在行动,跟踪、放迷烟、扛人,整个流程行云流水。   牌赌街,几个小队也在行动,扮作侍候人的闲汉(大燕的赌庄存在一种专业服侍人求得打赏的闲汉,不管是配合赌庄的要求热闹现场气氛,还是服侍大豪客,为大豪客定餐、按摩、捧臭脚、拍马屁,闲汉提供一切服务,闲汉只需要每日向赌庄交纳一笔费用即可自由出入),这些小队从整分零,分别锁定各个目标人物,殷勤的围在目标人物身边,然后,下药、迷晕、扛人,行云流水的完成一整套掠人方案。   这一次要掠的人很多,除了关侯爷他们胆大包天敢提前下衙,才让单壮提前动手外,正常的官员,以及宗室们,都是正常下衙的,这个时间点才是他们寻欢作乐的时候。   当被桂哥视为国之蛀虫的贪官以及纨绔宗室们醒来时,他们已经身处在一处暗室之中了。   为了这一次的行动,桂哥已经准备很久了,不,应该说,桂哥为了他的劫富济贫路线准备很久了,自从抢了张府别院之后,桂哥就特意在私邸内建造了一座地牢,抢一票能抢到多少,当然是直接绑架过来,慢慢敲竹杠要来的多啊,所以这就是桂哥专门为贪官们准备的地牢。   今晚这批贪官和宗室,就是这座地牢的第一批来客。   在贪官和宗室们醒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单壮他们按照彼此的亲疏友怼关系做了分类,分别关押,在同一阵营的人同时落网的情况下,这些人的心理压力会更大,会认为绑架他们的人的势力很大,而且很了解他们,因此他们会更容易屈服于绑架者。   接下来的事,与对待关侯爷他们差不多,先抽一鞭,立个威,然后再慢慢的吊着他们,吊到他们哭着求着单壮宽宏大量,饶恕他们的冒犯。   “壮士,壮士,你要什么都好说,只是我家真的没有兵甲,除了兵甲之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白银要不要?美人要不要?良田要不要?”这是想利诱的,私藏兵甲可是谋逆大罪,绝对不能认。   啪,一鞭子过去,“老子只要兵甲。”   “我等都是忠心于朝廷的忠臣,尔等奸贼休想从我等手中诓骗兵甲。”这是想伪装成忠臣的,一般而言,不管是劫富济贫的游侠还是拦路抢劫的土匪,对于忠臣清官都是有好感的。   啪,一鞭子过去,“哎呦,不好意思,手滑,老爷刚才说什么?说您身上痒痒,让小的给您挠挠?行吧,来,上铁刷子。”   对于单壮这种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甚至还升级折磨手段的土匪恶霸,贪官和宗室们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他们再是心机百变、巧舌如簧,也说不动单壮这样的一根筋,只会自讨苦吃。   其实之所以选择单壮来执行掠人行动,桂哥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但除了这一点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单壮的仇官心态,以及敢于杀官的狠辣。   没有杀过官的人,在他们眼中,官就是官,比人要高,但在杀过官的人的眼中,官就是人,甚至比人还要好杀,什么官威,什么星君下凡,什么天谴罪孽,什么朝廷惩治,那都是狗屁,比纸糊的还要虚,该杀还得杀。   所以在单壮的狠辣折磨之下,其实单壮已经很温柔了,除了吓一吓他们,吊一吊他们,抽一抽他们,偶尔再刷几个人的油皮,也没怎么折磨,比起牢狱里的各种严刑逼供,单壮的手段完全不算狠,但对于这些贪官和纨绔宗室们来说,这样的手段已经很足够了,他们已经很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土匪,就是一个混不吝啊,不达到他的要求,他们是活不成的。   于是到了次日鸡鸣破晓之时,单壮已经成功拿到了几十封手书。   单壮趁热打铁,马上点派小弟们去取货,争取在天黑之前就完成任务。   到了晚上,辅兵营的兵器库里已经有了五千副兵甲,马厩里也多了几百匹壮年的好马。   桂哥很满意单壮的执行能力:“这事你做的很好,孤很满意,嗯,就赏你一个个人一等功,白银一百两,你的小队,也赏一个团体二等功,白银一百两。”   单壮单膝跪在桂哥面前,双手抱拳,满心激动:“多谢太子殿下。”其实这一次的任务他做的也很爽,能一次收拾这么多贪官和宗室,这是他以前只能在梦中才敢想的事,真是太爽了。   “起来吧。”桂哥伸手虚扶,单壮从顺如流的站了起来,“今次你立了功,孤就再赏你一个特权,这次新得的兵甲、马匹,你和你的小队,可以优先挑选。”   单壮大喜,再次抱拳,单膝跪下:“多谢太子殿下。”   这边单壮欢欣鼓舞了,那边林楼就不开心了。   凭良心说,单壮能屡次立功,林楼是佩服的,但是从个人的感受来说,林楼又是郁闷的。   他是正经的武勋出身,从小读书习武、明习礼仪,长大之后就是东宫侍卫,是朝廷官员,不论从出身、教育、仕途来看,他都是稳稳的胜了单壮不只一头,但结果呢?   太子殿下更看重单壮这个野路子出身,还身负杀官黑历史的江湖游侠。   如今太子治下,不管是东宫侍卫营,还是辅兵营,都是只以军功论前程,不论出身,不论前事,在只论军功的前提下,单壮一再的立功,他在辅兵营的军衔已经从下校尉升到了中校尉,这让林楼如何坐的住?林楼自己也才是东宫校尉衔啊,在太子的军衔制里,也就是一个上校尉,单壮与他相差不远了。   而且很明显,太子更看重辅兵营,而不是东宫侍卫营啊,什么物资都先紧着辅兵营,就连这次的兵甲和马匹,也是直接归入辅兵营。   林楼郁闷了,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老实了,不懂得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己?   而且自己的运气也实在太差了,好不容易能和太子单独外出一次,竟然还能让太子偷溜出去,还差点出了事,无功有过,真是,真是太憋屈了啊。   身为家中的长子,更是未来的顶梁柱,林楼郁闷了,他的家人就都不安了,于是他的家人就都来关心他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半天后,才知道林楼到底为什么郁闷,此事关系到仕途,祖母和林母是没有发言权的,她们只能坐在一边旁听,而唯一有发言权的,只有林父。   林父早年也走读书习武的路子,也当上了一名小小的武官,但他后来伤到了手,不能再持刀弯弓,所以只能在家休养了,后来他就费尽了所有人情,和家中的余财,把长子给推进了东宫侍卫营,这武将之家,总得有一个朝廷武官才不算衰落啊。   因着曾经当过武官,在官场里走过,所以林父很知道,得到上位者的看重,是多少重要的一件事。   “大郎,既然你知道太子更看重辅兵营,那你可曾想过平调入辅兵营?”林父替林楼想了一条出路,“太子看重单壮,未必是因为他比你强,可能是因为他无朝廷官职,无官场干系,所以用的更趁手罢了,而你是东宫校尉,是正经的朝廷武官,不管做什么,总要多一层考量,这无关能力,只关乎立场,说白了,辅兵营是真正属于太子的兵,而侍卫营,还需听从皇上的指令。”   平调入辅兵营?林楼有些发愣。   “可是父亲,辅兵营并不是正经的朝廷军队啊。”林楼不怎么愿意放弃自己的官职。   林父意味深长的笑了,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郎,官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立场。懂吗?立场!为官最重要的是立场,立场站对了,平步青云不是妄想。”   见儿子还有些想不通,林父拉着儿子去了小花院,那里虽小,但也是个合适的说话地方。   “大郎,你既已入东宫,就是太子的人,立场就在太子那边,你得时时刻刻向太子表忠心,唯有太子信任你,你才有前程可言。”   “不管太子想要做什么,你都要尽全力的辅佐太子帮助太子,如今太子重军,你又是武官,这本是大好的机会,只看你抓不抓得住。”   “虽然辅兵营不是正经的朝廷军队,但它是太子的军队,这点就足够了,只要太子登基,辅兵营全营上下都有从龙之功,还怕没有由辅转正的时候?”   “大郎,为官者,立场最重要,站定了立场,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着眼于大局,唯有心存大局者,才能走的长远。”   “大郎,不要在乎此刻的得失,有舍才有得,你只有舍了眼前的这一点,才能得到太子的看重,太子的看重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林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郎,接下来你该怎么做呢?” 第111章 新安排   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整晚,林楼终于下定决心,向太子殿下申请调入辅兵营。   “殿下,卑下请求调入辅兵营。”林楼单膝跪在太子面前。   桂哥微微挑眉:“你想调入辅兵营?为何?”   桂哥心中涌起的第一个感觉,不是欣喜,而是警惕,辅兵营是属于他的军队,是谁想染指他的兵权?   林楼还傻傻的,没有察觉到太子对他的警惕,只是把斟酌了一晚上的说辞说了出来:“因为卑下想为殿下多做些事,不是那些为殿下摆仪驾、做门面的空头琐事,而是实实在在的做些实事,就像,就像单壮那般,能为殿下立功。”   想争功?因为眼红单壮的立功?   桂哥瞬间想到了单壮立功这件事,因为这两件事的发生时间,实在是连接的太紧了,前天他才赏了单壮,今天林楼就来向他申请调入辅兵营,两件事自然是有因果的。   没想到林楼这个更看重“自保不犯错”的老实人,也有想争功的一天啊。   桂哥突然有些想发笑,也不错,有所求总比无所求来的要好,有所求才会有动力,用起来才会更顺手。   “你可想清楚了?辅兵营的校官,可领不了朝廷的俸禄,也不受朝廷的官职。”桂哥微微倾身,看着跪在面前的林楼,“你这可是由官贬民啊。”   林楼早就想好了,抬头抱拳:“是,卑下想清楚了,卑下愿意以白身入辅兵营。”   桂哥满意的站直了身体:“既然想清楚了,孤也不多说了,好,你就辞去侍卫营的官职吧,待你成了白身,再入辅兵营。”   这是桂哥对林楼的考验,他并没说林楼会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入辅兵营,是校尉,还是普通兵士,他就是想看看林楼到底有多想进入辅兵营。   “是。”林楼大声应道。   邱向阳的录取情况很快出来了,她的成绩很好,报的又不是热门专业,第一档第一轮录取就取中了她,连调济都不需要,几乎是第一轮录取工作一结束,她就在网站上查到了自己的录取情况。   f大,旅游管理,正是邱向阳填报的第一志愿。   “太好了。”邱向阳当即兴奋的蹦了起来,还在客厅里跑起了圈。   跑了好几圈,邱向阳还是觉得激动难平,她点开小窗户,看到桂哥那边没有旁人,她就直接穿了过来。   “桂哥桂哥,我考中了,考中了。”邱向阳激动的在桂哥面前又蹦又跳,简直像只受惊狂蹦的兔子。   “考中了?恭喜你啊。”桂哥也很为邱向阳开心高兴,他其实并不知道她考中的是什么专业,报考的事邱向阳也没和他细说,但是他知道,她为了这场考试,努力了一整年,如今得偿所愿了,自然是该为她高兴的。   “谢谢谢谢。”邱向阳此时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兴奋激动的难以平复,不只是因为高兴,更因为解脱。   高三整整一年的高压学习环境,对高三生的心理压迫实在是很大,就算是优等生,也一样有自己的压力,因为全中国有那么多的优等生,而好学校好专业只有那么一点点,争夺的激烈程度一点儿也不比中等生、差等生要小,另外,邱向阳还是一个特别的高三生,因为她同时还要兼顾与父母的抚养费官司,来自整个环境的舆论压力,让她承受的心理压力比一般的高三生还要大。   付出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收获,她的欢喜、兴奋、激动,自然比大多数的考生都要来的多了。   邱向阳激动的连蹦带跑,桂哥好笑的看着她,顺手贴心的给她捧上了一杯茶:“喝口茶,压压心,这茶是刚刚端上来的,我还没用过,干净的。”桂哥还贴心的说明了一下。   邱向阳点点头,接过茶猛灌了几口,侍人端上来的茶总是不烫不凉刚刚好的,一点儿也不用担心烫嘴。   这如同牛嚼牡丹的喝茶姿势让桂哥更觉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虚指点了点她:“你呀你,唉,好歹淑女一些吧。”说罢还递上了手帕。   邱向阳接过手帕,努力秀气的擦了擦嘴角:“是该好好学学了,我这个专业本来也是得学习仪态的。”   “哦,真的想学?”桂哥认真的看着邱向阳,“你要是想学,我可以安排人来教你。”   邱向阳想了想:“也行啊,反正我这个暑假没事可做,提前学一学仪态也好。”   “既然你想学,那我就给你安排教养嬷嬷,正好,你也可以顺便练练仙气。”桂哥看似玩笑的说道,但这其实是他的心里话,邱向阳的气质虽然独特,与这世间的诸多女子截然不同,但却完全没有世人想像中的那种,高坐云端俯瞰苍生,或飘渺或慈悲或冷酷的仙人姿态。   桂哥既然想让邱向阳成为仙子,自然就想从里到外的教导她打妆她,把她变成世人心目中的仙子,可是,女子心思多细腻、善感,桂哥怕他说了实话,会伤了她的心,所以他一直为难着该如何与她分说,正好,如今她自己先提了,他正可以名正言顺的教导她了。   邱向阳完全没感觉到桂哥隐藏在玩笑之下的真实心思,反而乐呵呵的点头应道:“好啊,那就全由你安排了。”   好了,有了邱向阳主动说出的这句话,桂哥自然就有恃无恐的放手安排了。   因着大燕国运日益艰难,嘉和帝又是一个俭仆的帝王,所以嘉和帝登基之后,大燕后宫的宫女和侍人,是一批又一批的被放出宫去。   放走了这么多人,自然有一些是不甘愿离开皇宫,还想再入皇城的人,这些心存高志的人,是看不上宗室和官员的招揽的,他们只会把目光投向太子的私邸,于是他们涌向私邸,日日环绕在私邸之外,只想要寻一份机缘,入得私邸成为太子的私仆。   桂哥想要找几个机灵懂事又嘴严的教养嬷嬷,很简单,和柯全鲁用交代一声,他们自然会去找,而柯全和鲁用,不约而同的先想到了那群环绕在私邸外面的老宫人。   宫内的嬷嬷们,用她们时,还要顾虑到她们的主子背景,因为在经过一批又一批的外放后,还能留在宫里的,绝对都是各宫娘娘们的心腹,所以最好不要去用她们。   而私邸外面的那些老宫人,不管当初有多么得脸,多么威风,最终还是因为各种缘由而流落出宫,不提她们为何会被放出宫,只单说她们的宫规和仪态,那绝对都是上好,用她们当教养嬷嬷,自然要更顺手一些。   柯全和鲁用交换了一下想法,两人都同意先选用私邸外的老宫人,只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这些人肯定是要经过重重选拔的,至于如何选拔,柯全和鲁用这两个大太监,自然有他们的手段。   七天时间过去后,六位教养嬷嬷配备好了,邱向阳可以上课了。   “哇,这么多!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邱向阳没想到竟然会有六位老师,这也太多了吧,不过就是学礼仪而已,至于这么夸张吗?   桂哥却不觉得有什么夸张的:“你先学着吧,要是觉得她们教的不好,不用心,直接和我说,我给你换。”   邱向阳是个乖孩子,桂哥都为她找好了六位老师了,她就算觉得太夸张了,有压力了,也不会翻脸就拒绝,相反,她只觉得桂哥是真心为她好,所以她就乖乖的去上课了。   不过在上课之前,还得先准备一番,桂哥让她先换上一身新衣裳,很简单的衣裳,就是那种出浴时穿的如睡袍似的宽大袍子,里面套上中衣,邱向阳在横店当人肉背景板时,曾经穿过这种布条系着的衣服,算是有点经验,还能靠着自己凑合着穿好。   穿好了中衣和大袍子后,接下来就是放下长发,等着宫女们来为她穿衣打妆了。   私邸里用的人,都是桂哥事先挑选过的,做事不谨慎,嘴巴不严实的人,根本不会带到私邸里来,所以当邱向阳出现在宫女们的面前时,宫女们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就连惊讶、好奇这些常见的情绪也没有,好似不觉得在这几乎全是男人的私邸里,突然多了一个年轻女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她们只是轻手轻脚的帮邱向阳穿衣、梳发、上妆,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当任务完成后,她们就安静的站在一旁,专心的当好一个背景或摆设。   邱向阳对于宫女们的守规矩十分之叹服,换成是她,她是绝对做不到这么平静的。   这时候的邱向阳还太单纯,还不懂得看人,她完全不了解宫女们的规矩是从何而来,若是换成旁人,就会从中想到,太子殿下治下必定十分严苛,不然教导不出这般懂事的宫女。   前事准备好了,可以进入学习环节了。 第112章 仪态   “要这样轻轻的坐下来,动作要慢一些, 坐下来的时候,只能沾到一半的凳子面,然后双足并拢, 微微靠后放,让裙子遮住鞋尖。”一位教养嬷嬷一边做着示范, 一边温声细语的做着解说。   邱向阳不停的练着“坐下”这个动作,练到后来, 一双小腿都有些发抖了, 因为为了坐的好看,为了坐下来时显得身体轻,身体下放、双膝弯曲的时候, 就只能靠着双腿, 尤其是膝盖、小腿来支撑住身体重心,这个姿势对膝盖、小腿的压迫其实挺大的,练久了,双腿真的很酸。   “正坐的时候,双腿要并拢,坐的时候会正好坐在脚踝处.......”   “等等等等, 正坐就先别学了吧,实在是太累了,我们先学站姿吧。”好不容易学完坐凳子, 现在又要学正坐,邱向阳受不了这样的腿部摧残,马上提出要更改学习内容。   教养嬷嬷从顺如流,跳过正坐,改为学站姿。   “站的时候,背要挺直,双肩舒展,双手在前自然交握,脖子不要前伸。”另一位教养嬷嬷边纠正邱向阳的站姿,边说着要点,同时还把邱向阳有些偏歪的衣领理了理,让它重新挺正起来。   邱向阳的喉咙被硬挺的衣领给顶了一下,忍不住咳了两声。   大燕的衣装,不分男女,衣领都是很高的,交叉处一定会掩住喉咙,脖子只会露出最上方的一点皮肤,其它的都被衣领给包裹住了,而且越是正装,越是严格,甚至为了让衣领不歪不软,衣领这一处都是用比较硬挺的布料来制作,邱向阳现在穿的这身宫装,更是在衣领处缝了两块漂亮的蝴蝶型金扣,一是做扣子之用,二就是为了让衣领更为挺正。   说实话,这样的设计,漂亮是漂亮了,但扣起来后真的很不舒服,感觉呼吸憋闷,不过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被金扣顶着,脖子根本不会向前伸,只会保持直直的、不动如山的姿态,而脖子一正,肩也自然挺直了,不会左右高低不平。   “对,不要摇,平视前方,慢慢走,不必担心,碗不会掉的。”一位教养嬷嬷手中捧着两只木碗,为邱向阳鼓着劲。   邱向阳硬直僵挺的往前走,她的头顶上正放着两只木碗,为了不让头上的木碗掉下来,邱向阳每次抬步落地,都是轻轻的、慢慢的,身体还尽量不晃动。   虽然木碗不怕摔,但是摔下来她还是会感觉好丢脸啊。   “您握筷的姿势很好,不需要改正了,只是,您的进膳姿势,还是要稍稍改正一下,您是要把食物夹过来,放入口中,而不是还夹在半空的时候,脖子就先向前伸,张口把食物咬住,这样不好看。”一位教养嬷嬷拿着筷子做了示范,示范如何端正的、姿态优雅的进膳。   邱向阳的手指头不自觉的抽了抽,和教养嬷嬷的优雅姿态比起来,她的进食,简直就是粗鲁的狼吞虎咽,毫无仪态可言啊。   在六位教养嬷嬷的“优雅姿态”示范下,邱向阳的自信心真是大受打击。   邱向阳一直以为自己的仪态不算差,不管是站还是坐,她都不是那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人,就是吃饭喝汤,她也努力控制,尽量不发出声音,可以说,她在她的同学群里,从小学到高中都包含在内,她就算不是仪态最好的那一个,也一定是能排进前五名的。   可是,她从老师、学校、长辈、电视里学到的仪态,在六位教养嬷嬷的面前,还是全线溃败,不留一点余地。   这让邱向阳感觉很丢脸,很难过。   但是这件事,公平的讲,原因其实不在于邱向阳自身,而在于中西差异、古今差异。   六位教养嬷嬷在旁观并纠正了邱向阳的各种姿态一整天后,给了她一个评价:“太过刚硬。”   大燕对于女子的仪态审美,是追求刚柔并济,是追求柔美在外、隐有傲骨。   这是一种独特的审美追求,大燕希望女子们可以很温柔很恭顺,但是又希望女子们不要含胸驼背,不要畏畏缩缩,要大方,要自信,要敢于展示自己的不同。   这种大方和自信,就是傲骨,就是刚,而温柔和恭顺,就是柔美,就是柔。   大燕审美的刚柔并济,就是指信念中的刚,和外在表现中的柔。   而邱向阳所接受的却是现代礼仪,现代礼仪发源于西方礼仪,对于女性的各种仪态要求,其实是偏于刚硬的,并不符合大燕的审美,虽然在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和改良后,现代礼仪已经增添了很多新的内容,有了很多的细节改变,但是,在大燕人的眼中,仍然是刚强有余、柔美不足。   举个例子,同样是舞蹈,甚至连基本功都是一样的,但正宗的芭蕾舞,与不同国家不同民族改良发展出来的民族舞,就是不一样的,不同的民族舞,舞出来的就是不同的舞风。   西方的芭蕾舞,与中国的民族舞,放在一起,有何不同?   不同之处当然是太多了,几乎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就连舞者的气质都不同,芭蕾舞者高高抬起的下巴,几乎永不下弯的脊梁,与民族舞者举手抬足间总会带起的温柔和风情,完全就是不同的两种气质。   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这就来源于中西方在审美方面的巨大差异。   同样,礼仪仪态也是如此,当二十几年前西方礼仪要求的笑露八颗齿在中国传播时,几乎被所有人抨击和拒绝,因为中国人认为太丑了,谁家闺女有这么大的嘴,能一笑就露八颗牙?中国追求的是樱桃小口一点点好伐,是笑不露齿好伐。   所以,当邱向阳把她所学习的现代礼仪带到六位教养嬷嬷的面前时,她所遭遇的也是巨大的审美差异。   太刚硬了,完全没有女子的柔美,像个男人。   这才是六位教养嬷嬷内心深处对邱向阳的真实评价。   幸好邱向阳不知道,不然她会哭死在厕所里的。   被打击了一整天,邱向阳整个人都恹恹的。   “怎么了?是不是那些嬷嬷对你太凶了?”桂哥赶紧过来安慰她,“不要难过,是她们教的不好,不是你的错,我再给你换一批好的。”   桂哥很干脆利落的把过错扔到了别人的头上。   邱向阳赶紧抓住了桂哥的袖子,生怕他立马就下令换人:“不是不是,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换人,她们教的很好很用心,对我也很客气,我难过是因为觉得自己太差了,对自己有些失望。”   边上侍候的柯全和鲁用都瞪大了眼,天哪,这个谁,她竟然敢碰殿下的袖子。   桂哥坐了下来:“你不差,只是因为两边的差别太大了,总会有些不适应的地方,不过你这么聪明,多学两天就会了。”   柯全和鲁用的四只眼睛瞪的更大了,天哪,殿下竟然没有生气!这个人到底是谁?和殿下是什么关系?   虽然六位教养嬷嬷是柯全和鲁用挑选的,但他们也是此时此刻才见到邱向阳,之前邱向阳穿过来的时候,还是隐身状态,后来她的梳妆打妆,也是全由宫女们来服侍,学习时,更是只有六位教养嬷嬷在她身旁,柯全和鲁用还真没有接触她的机会。   知道会有一个女人来接受礼仪教导是一回事,但这个女人会如此得太子殿下看重又是另一回事,所以柯全和鲁用对邱向阳的评估等级马上就抬升了好几级。   邱向阳抿了抿唇,她其实不是想放弃,只是被打击的实在有点难过才会这么恹恹的:“我知道的,本来也没什么事,今天才是第一天,没什么天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我慢慢学,总能学会的。”   听到邱向阳这么说,桂哥本有些冷硬的神情立时就柔和了许多:“好,我们不着急,慢慢学。”   “嗯。”邱向阳点点头,“反正我以后多的是时间。”   在梦中经历了旅游管理专业的第一年和第二年,邱向阳很清楚这个专业的学业是比较轻松的,她可以比较自由的分配自己的时间,不会像法律和经济专业那般,把自己折腾的半死,近乎分裂。   邱向阳想学礼仪,想学好仪态,她想成为更好的自己,所以她对于礼仪学习很有热情,半点不松懈。   录取结果出来后,邱向阳就进入完全自由的放飞自我阶段,陈老师也纵容她,任她随便玩,所以邱向阳有大把的自由时间,她干脆借口她要预习大学英语,每天都往图书馆跑,其实是转道去了桂哥那边学礼仪学仪态,她每天都频繁的穿梭于两个世界。   一晃,时间过去了半个月,邱向阳终于学的小有所成了,很多姿态都纠正了过来,虽然气质上还有很大的欠缺,但总算有一分独属于女子的柔美感了。   这一天邱向阳正要穿去桂哥那边,手机突然响了。   “你好,请问是邱向阳吗?”   “是的,您是哪位?”   “我是邮政的,你有一封挂号信,请问你现在在家吗?”   “啊?挂号信?”   “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哦哦哦,有在有在。”邱向阳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挂了电话,邱向阳又开心的在客厅里转起了圈圈,通知书,通知书,通知书马上就要到了。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邮政快递员按响了门铃,邱向阳拿着身份证过去开门、签收,大大厚厚的录取通知书就到手了。   通知书到手了,邱向阳暂时没心情过去受训了,她和桂哥说了一声,就在客厅里仔细阅读起了通知书。   通知书里夹带了很多东西,比如去往学校的详细路线图,比如军训的时间通知,比如入学的缴费流程,比如申请助学贷款的应须资料,再比如,迁转户口的户籍单子。   考上大学后,除了要办一张正式身份证外(邱向阳16岁时就已经办好了,当然,她是有特殊原因,不然一般要年满18周岁才能办),还要考虑是否迁转户口。   户口是可迁可不迁的,但是学校都会提前预备好迁转户口的户籍单子,要迁转时,只要拿着这张单子和户口簿去派出所,就可以办理了,不然没有落户口的地方,户口不能随便外迁。   迁转户口是件大事,对于是否迁转户口,每个人的考虑都不一样,有人迁,有人不迁,但是,对于邱向阳来说,她是必须要迁的。   她受够了无情无耻的邱家人,现在终于可以迁转户口了,她当然要迁! 第113章 户口   迁转户口首先得有户口本,邱向阳的户口是落在邱家的,所以她得先去找邱家人要户口本。   以前邱向阳入读小学、初中、高中,以及办理身份证,这四件事都是需要用到户口本的,而这四次借出户口本,都是郑阿姨向邱家爷爷奶奶求了好多次才借出来的,可见邱家爷爷奶奶是何等的无情冷酷。   而在今年过年时,邱向阳把她的生父邱家兴给告上了法庭,不仅让邱家颜面扫地,还让邱家兴出了三万五的抚养费,这事对邱家爷爷奶奶来说,简直就是深仇大恨,邱向阳想要借户口本,自然难如登天。   邱向阳早就做好了借户口本时会被刁难的准备,而邱家爷爷奶奶也不负众望,一开口就提出了要她拿出七万块“买”户口的要求。   七万块,等于是让邱向阳把她打官司要来的抚养费全部还回去,而且还是双倍的还回去。   第一次联系,双方谈得不欢而散,邱向阳回去后把谈判的结果告诉了郑阿姨和陈老师,也把她们气的不轻。   这事他们做的实在太过份了,邱向阳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孙女,血浓于水,他们怎么能这么刁难她呢!   而且这七万块是邱向阳大学四年的学费啊,他们怎么能抢她的学费啊!   郑阿姨和陈老师气的胸口闷疼。   不过气归气,郑阿姨和陈老师还是想方设法的为邱向阳解决问题。   郑阿姨这些年为了替邱向阳借户口本的事,没少找邱家爷爷奶奶,也没少受他们的气,郑阿姨都有些习惯了,也有了一些小心得,她在气过之后,主动请缨,要替邱向阳去向邱家说和。   陈老师也舍了教师的清高,和郑阿姨一起去。   在和邱家爷爷奶奶磨了两天后,他们终于松口了,放话说可以不要七万块这么多,但三万五还是要的,少一分都不行。   也就是说,他们非得让邱向阳把邱家兴之前付出的抚养费一分不少的还回来,这就是他们的底线,没的谈。   邱向阳气的不行,听完陈老师的电话后,当即就给林律师打去了电话,她要再打一次官司,要回她的户口。   林律师在听完了邱向阳的叙述后,给她提了一个建议。   先去找街道,让街道出面去做邱家爷爷奶奶的思想工作,当然了,邱家爷爷奶奶肯定不会愿意的,然后第一次不成功后再去找记者,记者这方面可以由林律师来安排,让记者跟着街道工作人员去做第二次的思想工作,参与整个说和过程,然后让记者把整个事件报道出来,为邱向阳争取舆论同情。   等到报道出来后,邱向阳再去找派出所,让派出所协调解决,因为说到底,户籍工作是归派出所管的,只能指望派出所给解决。   到时候派出所就会派出民警来做协调工作,实在协调不了,邱向阳可以向派出所申请单独户口本,也就是只有首页和本人内页的户口本,这样有了户口本,就可以再办理户口迁转手续了。   过程虽然复杂了一点,但这是最合法的过程了,比走后门要保险的多。   邱向阳听完后,马上就按照林律师说的去做了。   也幸好邱向阳的成绩好,录取工作也顺利,现在的时间还充足,如果她的成绩不好,落到了第二档或第三档,等到录取工作结束,再等到收到入学通知书,到时候再为户口迁转的事而折腾,只怕时间上根本赶不及开学,只能放弃迁转。   一切都是看时机啊。   找街道,找记者,出报道,找派出所,接下来的日子里邱向阳都要为迁户口这件事而奔走忙碌,桂哥那边的仪态训练只能大大缩短时间了。   邱家又闹纠纷了,还是家庭矛盾,还是邱家那个孙女,在抚养费官司之后,这两方又要掐起来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个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清山县县城,小城人民的八卦生活又有新主题了。   邱向阳再一次躲了起来,不同于上次躲到a市,这次她就只是宅在陈老师家,除非必要,她轻易不出门。   为什么不出门?   因为一出门就有人围过来问她有什么感想啊?是不是很委屈啊,现在又是什么心情?   她能有什么感想?当然是觉得闹心烦心了!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早点完结早点脱身,早点摆脱邱家这个烂泥潭。   但是这话不适合对外人说,要是说的话,人家只会觉得你没有亲情,还冷血,“毕竟他们给了你生命”。   所以邱向阳只能摆出一副委屈的、可怜的样子,然后边述说委屈边哭给人家看,说实话,这么演真的很累的。   不只邱向阳这个当事人累,街道大妈也累,这种家庭纠纷要怎么协调?   邱家的事跟一般的纠纷不一样,这是长达十几年的矛盾!还是打过官司走不了亲情路线的纠纷!   如果是才吵了几个月,或吵了一两年的纠纷,还好协调一点,但是这种年深日久的矛盾,怎么协调?   街道大妈硬着头皮跑了一次,果然说不通,正想放弃,转而劝邱向阳后退一步,给个一万块“买”户口了事,结果来了一个记者,还是电视台的记者,街道大妈只能熄了心思,继续硬着头皮攻克邱家这个堡垒。   记者参与了第二次的协调工作,搜集了各种素材,然后把事情报道了出来,还与半年前的抚养费官司做了一个新闻链接。   好么,这一链接,简直就是苦情剧上下集嘛,邱向阳马上就成了本地新闻的大热门,不仅电视台报道了,纸媒和网媒也报道了。   “找街道,找记者,出报道”的流程走完了,接下来就是“找派出所”这最后一项了。   邱向阳找上了派出所,请派出所帮忙解决。   派出所也头疼了,这种家庭纠纷最麻烦了,协调难不说,还极容易招惹埋怨,每一方都觉得派出所偏心另一方,肯定收了对方的黑钱,遇到性格偏激的,说不得还要上访投诉。   但是吧,这事还真的归派出所管,户籍管理是派出所的本职工作之一啊,不能不管,派出所想说不归他们管都不行。   派出所只能硬着头皮协调两方,当然了,派出所不会和街道大妈一样,想让邱向阳出钱买户口,这是违法的事,怎么能干?连说都不能说。   派出所只能使出老办法,耗,慢慢耗,每天把双方都叫来,就坐在协调室里坐两个小时,冷静冷静,好好考虑。   在耗了一天后,第二天邱向阳就果断找了负责协调的民警,问能不能申请单独户口本。   “当然能申请了,只要准备好相关材料就可以。”   “好,那我就去办。”邱向阳一口应下。   民警大喜,没想到邱向阳这么干脆,让他省事不少。   因为申请单独户口本要准备很多材料,要证明家庭成员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个材料收集起来自然是比较麻烦的,所以很多当事人不愿意去跑去办,都想让派出所通融通融,肯主动去办的很少。   民警还以为这次也一样,要耗到邱向阳没耐性了,主动放弃迁转了,没想到她竟然愿意去跑去办,这对派出所来说当然是省事了。   邱向阳马上照着民警所说的内容,去准备相关资料,找街道打家庭矛盾的证明,同时让林律师准备之前抚养费官司的档案的复印件。   不得不说邱向阳之前打抚养费官司是走了一步好棋,这个官司最能证明“家庭成员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档案一调出,里面厚厚的各种材料各种证明,几乎把派出所需要的材料都给备齐了。   花钱请律师搜集齐全的材料,当然比自己去搜集材料,要更多、更有逻辑线了。   邱向阳这笔律师费花的很值得啊。   资料齐全了,派出所很快就把邱向阳的申请给批下来了,不仅给邱向阳办了单独户口本,还顺便给她办了户口迁转手续,到时候邱向阳去f大报道,只要拿着迁转单子,就可以把户口落在学校了。   邱向阳总算摆脱了邱家,把户口迁出来了,一件人生大事,终于办成了。   心底的大石头移开了,邱向阳的心情大发光明,就连学仪态时都会忍不住笑一笑,实在是太开心了。   因着心情超好,邱向阳今天学习的进度比之前那段日子快多了,之前她被事情烦着,学仪态时总是有些心浮气躁,虽然她努力忍着,但难免有所影响。   学的快,自然也休息的早,当桂哥过来看她时,她已经在享受宫女们的按摩了。   为了要养出一身仙气,桂哥可不只是单单给邱向阳找了教养嬷嬷来练仪态,他还让宫女们准备了很多好材料,每日里都给邱向阳滋养头发和手足,确保她无一处不美不好。   “咦,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是遇着什么好事了吗?”桂哥一眼就看出了邱向阳的心情好,笑问道。   邱向阳点点头,轻轻摆手让宫女们退下,她坐起身:“是啊,是大好事,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的事终于办成了。”   “哦,户籍转了?”桂哥也为邱向阳高兴,“是该高兴,要不今天我为你庆贺庆贺吧?”   邱向阳和桂哥说过她上学转户籍的事,只是没提她与邱家的纠纷,怕桂哥觉得她不孝,所以只说手续比较繁琐复杂。   桂哥也理解,在大燕,学子的学籍调动也是非常繁琐的,生怕有错,时间会拖的更久。   “先押后,等我去了学校就彻底自由了,到时候我就有大把时光来享受你的贺宴了。”邱向阳不想急匆匆的赶来赶去,反正不差这点时间。   “可以。”桂哥也不急在这一时,转而问她,“既然户籍已经办好了,你什么时候去学校?东西是不是都准备好了?”   邱向阳算了算时间:“还有七天。对了,桂哥,我去学校后,差不多会有十天的时间没空过来,估计只能和你隔着窗户说说话。”   通知书上面写了军训时间是十天,这十天肯定会比较累,邱向阳应该没什么精力再学仪态,而且邱向阳也不敢在宿舍里直接穿越,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军训后有空了,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后,再穿来找桂哥。   “十天?”桂哥微微皱眉,“你有什么事要忙吗?”   “军训。”邱向阳给桂哥解说了一下军训的意思以及内容。   桂哥听后若有所思:“这个军训,倒是有些意思。” 第114章 入学报道   从邱向阳口中得知那个世界的学子们竟然要参加军训,这件事大大的启发了桂哥。   是啊,保家卫国是每个大燕人都应尽的责任,不能光靠军人啊,寻常的大燕人,他也应该有最基本的保家卫国的信念,以及保卫的能力啊,军训就可以达到最基本的训练目的。   而且还可以通过军训让每个文人学子懂得什么叫作军人!   那些只会指点江山的文人学子从不上战场,他们根本不懂得军人到底为了国家付出了什么,付出了多少,他们只觉得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归宿,却没想过军人和他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的身后是一个个的家庭,是年迈的父母,是柔弱的妻子,是幼小的儿女。   还可以通过军训让每个商人知道什么叫作大义!   那些只知利不知义的商人,在他们心中根本没有家国大义,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就能暗中勾结申奴,为他们偷运银两、粮食、铁器,甚至还有人口,在他们的眼中,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能买卖的东西,自私凉薄到不似人。   就得让他们好好的练一练,最好还要上一上战场,等他们对上申奴,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仇恨了,他们才能抛弃骨子里的自私,做个真真正正的大燕人。   是啊,军训,是得全民军训了。   邱向阳完全不知道她的随口一说就激发了桂哥这么多的感想,她开开心心的准备开学报道的行李,除了要买个新的行李箱之外,她还想买一台笔记本电脑。   不过考虑到清山县的电脑价格可能偏高,邱向阳打算到f大报道后,再去大商场买。   除了行李之外,她还要提前和网店的下游渠道商联系一下,让他们要定货换货就尽快来定来换,不然等她入学了,军训了,可就没法定货换货了。   时间一晃,到了报道前两天,邱向阳提着行李箱,登上了客车。   陈老师原本想要陪邱向阳去,但她拒绝了:“陈老师,我已经长大了,而且我也不是没接触过社会的单纯小姑娘,我可以一个人去的,您真不必要去,清山与x市离的那么远,客车动车来回倒的,太累人了。”   在邱向阳的一再劝说下,陈老师终于放弃了陪她去报道的想法,只是送她到汽车站。   邱向阳先是乘客车到a大,再到火车站乘动车,到了f大处在的x市,出站口有f大的迎新小队,登上f大的包车,邱向阳终于到达了f大,这个她未来四年将要度过的地方。   在迎新的学长学姐的指点下,邱向阳办好了入学登记,领取了军训服,分好了宿舍,正式成为了一名f大的新生。   因为清山县与x市的距离比较远,加上车次的时间安排不是那么好,邱向阳到达f大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也就是报道日前一天了,这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一个女生了。   f大的宿舍是四人间,人员简单,邱向阳到了,加上这个已经入住的女生,等于已经来了一半的人。   “你好,我是邱向阳。”邱向阳主动伸手与室友打招呼。   女生有些羞怯的握住邱向阳的手:“你好,我是霍佳。”   “我是旅游管理(1)班的,你呢?”邱向阳问。   “我也是(1)班的,好巧。”霍佳笑容更大了。   在宿舍楼一楼大厅有立着一块指示牌,哪个专业对应哪些宿舍,都写在上面,旅游管理有两个班,注定有几个宿舍是要两班混住的,新生报道是早到校就早分宿舍,一般分到的都是同班共住,而晚到校的,就得和别班共住了。   邱向阳一边归整行李、布置床铺,一边和霍佳闲聊,两人互相介绍自己的基本情况。   邱向阳和霍佳都有心交好,既然以后会是同班同宿舍,还要共住四年,那么为了四年的友好共处,从现在起就要好好相处了。   “啊,那你是和爸爸住,还是和妈妈住?”霍佳听到邱向阳说自己的父母是离婚的,很自然的问了这个问题。   “没有,我一个人住校,他们都各自成家了,情况也比较复杂,我还是住校比较舒服点。”邱向阳并没有说太多自己的家庭情况,简单的跳过。   霍佳不由得对邱向阳生起了同情之心:“你一直住校吗?”   “嗯,不过有时候也会去阿姨家和老师家,我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人很好,我常去她家住。”邱向阳收拾好了床铺,顺便结束了这个话题,“霍佳,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逛逛校园?”   “好啊。”霍佳被邱向阳带走了话题,“我昨天有逛了一些地方,但是f大好大,我还没有全部逛完。”   “那我们走吧。”邱向阳跳下床,拿起小包,和霍佳一起逛校园去。   f大的确很大,两个人一起走了两个小时,走的满身大汗,才堪堪走完一半的校园,还有一些建的远的教学楼、图书馆、实验楼、天文馆,她们根本没有走完。   “看来的确要买一辆自行车了,光靠走太远了。”邱向阳感叹道,“难怪学长学姐们都骑着自行车,实在不方便。”   “好像可以租的,而且有校内小巴,不用专门去买一辆。”霍佳说着她昨天听来的消息。   “这个先不急,要是可以租自行车,商家肯定会打广告的,正式开学后就知道了。”邱向阳翘首辨认了一下方向,“我们先去学校周围逛一逛吧,看看外面有什么店。那个方向是不是东门?”   霍佳辨认了一下:“好像是北门。”   “北门?算了,随便哪个门,先出去走一走吧。”   “好。”   两人一起出了校门,邱向阳一路都在留意沿途的店铺,她想找房产中介。   “你是在找什么吗?”霍佳看出来了。   邱向阳点头:“嗯,我想找房产中介,我要租房子。”   “租房子?你不想住宿舍了?”霍佳有些吃惊。   “不是,我是开了一家网店,网店要囤货的,我以前住学校的时候,就是在学校附近另外租一个房子做仓库,现在我考到f大了,当然也要把仓库搬过来了。”邱向阳大方的把网店的事说了出来,她不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穷姑娘,因为这个形象一旦固定住,以后她再要买些好一点贵一点的东西,就会被人质疑她的金钱来源,可是她一点也不想亏待自己,既然她有钱,而且来源正当,那她为什么不能自由的花钱呢?   “啊?你有开网店?”霍佳更吃惊了。   “是啊,我要养活自己啊。”邱向阳笑笑,“我父母不怎么管我的,我的大学学费得靠我自己挣,不过还好,我有亲戚朋友帮忙,尤其还有一个好朋友,他资助我开了网店,还给我提供货源,也托了他的福,我的网店生意还不错。”   “卖什么的?衣服吗?”霍佳好奇的问道。   “不是,是文房四宝。”正说着,邱向阳看到了一家房产中介,“哎,那边就有,我们过去问问吧。”   邱向阳拉着霍佳进了房产中介,她租过房子,有点经验,问起房子的地段、家电、月租、押金、缴租方式,头头是道,把边上的霍佳听的一愣一愣的。   中介一听就知道邱向阳是诚意要租,问的这么清楚,他马上热情的介绍了几套符合邱向阳要求的房子,都在f大附近,最远也不过隔着三条街。   邱向阳和霍佳就跟着中介去看了这几套房子,看的结果不是很满意,邱向阳请中介继续为她留意,她和霍佳就先回校了。   在路上,霍佳说了她对房子的看法:“今天这几套房子都太老太旧了,怎么能租啊?”   “我租的是仓库,不是住房,所以房子老点旧点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周边路况要好,要方便送货的车进出。”邱向阳笑道,“其实老点旧点也好啊,租金便宜。”   霍佳想想也是:“对,是能便宜些,我刚才还特意看了墙上写着的其它房子的信息,只要家电齐全,都要贵上好几百呢。”   “是啊,房子情况好,价格肯定会贵,只是好房子未必符合我的要求。首先,我要的房子必须方便进货出货,但是好的小区在这一点上就卡住了,物业不会让外来车辆随便进来,出货也要开证明,证明不是偷窃物品。其次,楼层高的房子也不合适,如果有电梯还好,如果是没电梯的老小区,这货物上下要怎么办?难道每次都请搬运工搬吗?这也太花钱了。第三,我又不住在房子里,要好装修、家电齐全干什么?这不是白花钱么?”邱向阳详细解释道,正好这时候走到f大附近的美食一条街。   “我们去吃晚饭吧,吃什么?”邱向阳问霍佳。   霍佳左右看了看,有麻辣烫、砂锅、寿司、炸鸡各种店:“看起来都挺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只是不知道这些店干净不干净,我们还是找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店吧。”邱向阳看了一圈,挑了一家寿司店,“吃寿司吗?”   霍佳有些犹豫,她怕会贵,不过犹豫之后还是点头了:“行。”   邱向阳看到了霍佳的犹豫,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在进店的时候专门挑便宜的套餐点,还是双人套餐,这样两人平摊一下,也不会贵到哪里去。   霍佳也松了一口气,这个价格她可以接受。   因着挑套餐这件事,霍佳对邱向阳的观感又好了一些,她感觉她们是差不多的经济水平和消费观念,可以做朋友。 第115章 当班长   第二天是正式报道日, 这一天宿舍里又分来了两位新生,都是旅游管理(1)班的,一个叫李清, 一个叫林晴妍。   因为大家都是刚入学的新生,今天刚刚见面,所以彼此间客气多过随便, 邱向阳与三位室友相处的挺好的,大家还一起吃饭、逛校园。   到了晚上7点多的时候, 有人来敲门,是一位大她们几岁的女生, 她自称姓蔡, 是旅游管理专业的辅导员,负责新生们在校期间的一应事务,今天来是通知她们, 明天早上8点到3号教学楼203教室集合, 开第一次班会。   通知说完后,蔡辅导员拿出一张纸,上面打着表格,写着一列的宿舍号,蔡辅导员让开门的李清在表格上签字,证明这间宿舍她已经通知到位了。   李清签了字后, 蔡辅导员走向下一间宿舍,继续敲门,继续通知。   第二天一早, 宿舍四人生怕迟到,赶早起了床,洗脸刷牙后,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再赶去3号教学楼。   7点50分,蔡辅导员走进了203教室,8点整,铃声响起,蔡辅导员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了。   第一次开班会,没有人缺席,也没有人迟到。   班会第一件事,自我介绍。   蔡辅导员先是再次介绍了自己,然后让同学们按着自己的学号,上台来做自我介绍。   旅游管理专业是女多男少,(1)班也是这样,一个班52人,女生45人,男生只有7人。   女生上台时都挺大方自然的,因为在同性面前总会更自在一点,而男生上台时都是拘拘束束的,说不了两句就落荒而逃了,反而是女生们哈哈大笑,完全和中学时的情况反过来了。   自我介绍完,蔡辅导员开始主持下一个议题,选举班长。   选举班长班干部都是第一次班会的惯例了,不过第一次选举一般都是班主任说了算,现在换成辅导员,也差不多,同学们都不说话,等着蔡辅导员来指定班长。   “既然同学们都不积极,”蔡辅导员笑了笑,“那我推荐一个,邱向阳。”   啊?邱向阳猛抬头,刚才辅导员是在叫她吗?   蔡辅导员又叫了一声,邱向阳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蔡辅导员笑着给同学们做介绍:“邱向阳同学是我们班的最高分,而且也有做班干部的经验,高中时担任过学习委员,不过这两样不是最重要的,我推荐她呢,主要是因为她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同学,她在高中期间,曾经协助警方抓捕过一个逃犯,也曾协助学校保安抓过一次小偷,这样有责任感的同学,我认为很合适担任班长。”   哗,教室里立时一片喧哗,同学们都被邱向阳的见义勇为惊呆了,尤其是邱向阳的三位室友,更是惊的嘴巴都张圆了。   女勇士啊!   邱向阳更是惊呆了,蔡辅导员是怎么知道她这些事的?   蔡辅导员让邱向阳上台来,让同学们好好认识一下她。   邱向阳顶着爆红的脸上了台,接受了班长的职务,并在蔡辅员们的要求下,向全班同学做了一个磕磕绊绊的简短演讲,然后逃也似的滚回了座位。   班长选出来了,接下来的班干部,蔡辅导员却没有再推荐了。   “你们的档案,我都看过了,很多同学都学品兼优,也曾经担任过班长班干部,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想更慎重一点,这样,军训是新学期的第一件事,也是很考验人的一件事,我们就先看看大家在军训中的表现吧,想要当班干部的同学们,要加油努力哦。对了,我还要提醒一下大家,大学里最看重学分,学分不只包括学习成绩,还包括日常表现、校园职务、组织活动,以及各种比赛,所以,担任班干部、系干部、校干部,都是有学分的哦。”蔡辅导员俏皮的眨了眨眼,“要加油哦,奖学金等着你们。”   第一次班会的主要议题都讲的差不多了,蔡辅导员点了邱向阳的名字,又点齐了班上的七名男生,让他们去领课本。   在领课本之前,邱向阳悄悄的问了蔡辅导员,她是怎么知道她以前的事的?   蔡辅导员笑了:“我不是说了吗,你们的档案我都看过,这些事都是写在你档案里的啊。”   啊,有写进档案啊?邱向阳大吃一惊。   领课本、分课本,在班会将要结束的时候,蔡辅导员又说了军训的事,明天就要开始军训,总共为期十天,在校内受训。   虽然早就知道,但是同学们还是忍不住哀嚎出声,毕竟班里女生多,女生爱美,十天啊,得晒成什么样啊。   为期十天的军训开始了,每天从早上七点起,受训的新生们就要日顶烈日的站在操场上,然后一直训到下午六点,除了中午可以休息两个小时外,新生们只能待在操场和操场边的建筑物阴影里,连空置的教室都不能进去,下午六点解散休息一小时,七点又要在操场集合,要拉歌、听训,还要学习我军的光荣军史。   一晃十天过去,同学们不仅被晒成了非酋,还听了一脑袋的思想政治,好不容易阅兵仪式结束,同学们差点就撒开脚丫子狂奔回宿舍了。   结果没跑成,被教官和辅导员们叫了回来,阅兵仪式之后还有一个表扬大会,要给军训期间表现优秀的新生颁奖。   在表扬大会上,邱向阳又捞到了一个优秀奖,因为她军姿站的非常好,而且还背着一个累惨了的女同学跑完了八百米,堪称女汉子中的女汉子。   军训终于结束了,多愁善感的女生们几乎是一瞬之间就完成了从“欢喜”到“离别”的情绪过渡,一个个都对着教官抹泪不舍,不过也的确挺不舍的,军训时教官对她们真的挺好的。   当然挺好了,面对着一个班的“娘子军”(那七个男生被无情的忽略了),教官又不可能真的做到铁面无私、狠辣无情,在军训的时候的确很是手下留情、口下留德,相比起“和尚班”,当然要好的不能再好了。   不过女人的情绪实在太过善变,前半个小时还在哭哭啼啼抹泪不舍,等部队的车队一开走,女生们一换下军训服,立马就欢天喜地叽叽喳喳的商量起要去哪里玩去哪里HAPPY了。   邱向阳的宿舍也在激烈的讨论着,不过她们不是讨论去哪里玩,而是讨论晚上去哪家开大餐,好不容易结束军训了,当然要好好大吃一顿了。   只有邱向阳哪里都不想去:“算了,我好累了,而且晒的好黑了,我只想敷敷面膜,赶紧白回来。”好不容易被宫女们养的白白嫩嫩似牛奶的皮肤,一下子成了小麦色,邱向阳心里只剩下心痛。   这话一出,宿舍里一片静默,静默之后另外三人也都拿了自己的面膜,然后爬上床,安安静静的敷面膜,一起挺尸。   自从邱向阳在桂哥那边享受到了至尊护肤享受后,她就渐渐的爱美了,也不是说她以前不爱美,只是以前她更愿意花心思花时间在学习上,对于护肤打扮这些,她和绝大多数的高中女生一样,并不会花上多少心思。   但是现在她考上大学了,学业压力小了,而且她有钱了,又换了新环境了,邱向阳就愿意好好照顾自己了,她开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钱买护肤品。   那天班会后,因为第二天马上就要军训了,可以预见要变成非酋了,邱向阳就想先准备好面膜和身体乳液,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敷一敷抹一抹,只是军训时太累了,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根本没用上,现在军训完了,终于可以用上了。   当时霍佳李清林晴妍她们也跟着邱向阳一起去购物,也跟着一起买了面膜和身体乳液,只是她们买的没有邱向阳那么好那么贵,她们的生活费都是家里给的,没法像邱向阳那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买多好就买多好。   真是太累了,四人一躺下就睡着了,要不是邱向阳定了闹钟,四人肯定要敷着面膜过夜,白敷了。   军训结束第二天,就是正式开学了,大学生活完全展开了。   上了一周的课,邱向阳她们都过的很轻松,虽然每天六节课都是排满的,但是相对于高中来说,太轻松了,不仅课程不难,而且作业还非常少,邱向阳她们都觉得简直还在放假中。   一周五天的课结束后,迎来了周六,周六晚上有迎新晚会,邱向阳没有什么才艺,也就不需要上台表演,轻轻松松的坐在台下看完了整场晚会。   迎新晚会结束之后,周日又迎来了社团迎新,F大的迎新会场是设立在体育馆内的,邱向阳她们随着人潮挤进了体育馆,开始挑选自己感兴趣的社团了。   其实要选什么社团,邱向阳自己是完全没想法的,她以前都忙着做习题、打杂工,哪有时间去发展兴趣爱好,她连电视都没空看,更不要说上网了解了,也就是有了小窗户后,她一成不变的生活才有了改变。   因为以前的空白,所以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报什么社团了。   相比邱向阳的无知,霍佳她们倒是很有目的,拉着邱向阳一起去了她们最想了解的动漫社团,F大的旭日动漫。   旭日动漫的摊位前早就围了一层又一层的新生,看来热爱动漫,想加入旭日动漫社的新生很多啊。   社团的学长学姐们也分别不同,一看就知道与别的社团完全不同,因为他们全都穿上了cosplay的服装,明明白白的与众不同。   “哇,那是重楼。”   “那是我最爱的长卿。”   “还有雪见、龙葵和紫萱。”   霍佳她们爆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喜尖叫。   这时候是2010年,正是仙剑三最火的时候。   邱向阳没看过仙剑三,她只知道大概的剧情,但没看过一集,只是听同学们提过一些,所以她看到这些cosplay服装,完全没有那种引起共鸣的兴奋之感,相较于霍佳她们的惊喜,早就看了三年,并且亲自上身穿过古装的她,她对这些粗制滥造的戏服,表示了极大的惊讶。   这么差的质量,他们怎么敢穿出来,不怕会坏掉吗?   好歹是定制的呀,不是横店群演穿的那种凑数的破衣服啊,不能再好点吗? 第116章 古装   从霍佳她们的口中了解了cosplay动漫展的各种信息,并且还从网上看了各种cosplay动漫展的新闻、图片、视频之后,邱向阳终于对国内cosplay展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所以,cosplay的衣服,都是那么差?”邱向阳戳着笔记本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这样的衣服能穿几次啊?不会是两次就坏掉了吧?”   正式开学后,邱向阳抽空去商场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并且还和室友们一起开通了宽带,现在她可以随时上网,不用再跑网吧了。   霍佳微微皱眉,有些不确定:“呃,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坏吧,只要小心一点,注意不被勾扯到,应该能穿挺久的吧。”   邱向阳还是持保留意见:“我觉得悬。”   鼠标轻点,打开购物网站,邱向阳输入搜索“cosplay服装”,弹出了几十页的搜索结果。   啊,辣眼睛,怎么全是女仆装?哦,不,还有比女仆装暴露的更多的各种装。   邱向阳又搜索“戏服”。   呃,感觉和她在横店看到的那些衣服,差不多啊,就是挂在架子上,但是衣料也很差,没有质感的那种。   霍佳她们也觉得不行:“搜汉服,搜汉服。”   邱向阳又搜索了“汉服”,搜索结果和“戏服”差不多,很多图片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衣服,说实话,还不如自己找裁缝做呢,虽然贵些,但是起码布料可以用好的啊。”邱向阳托腮说道。   “啊,现在还有裁缝吗?不,是还有人找裁缝做衣服吗?”霍佳她们觉得不可思议。   “有啊,可能大城市里比较少,但是我所在的小县城很常见啊,很多人找裁缝做衣服,尤其是过年之前,都是去裁缝那边定做衣服的,还要排队呢,晚了都排不上号。”邱向阳觉得找裁缝做衣服很正常,因为在清山县的确是这样,很多人嫌商场里的衣服又贵又不衬身,宁愿花同样的价钱,甚至是更贵的价钱,去找裁缝定做,陈老师也是每年都去定做一件,有时是昵大衣,有时是裤子。   “而且有些老裁缝是古装时装都定做的,因为有些老人家就是喜欢穿古装,尤其是老奶奶们,她们喜欢那种开襟、布扣、靛染的衣服,呃,按照网上的说法,就是民国风,或者是清末服装。在我老家,遇到老人过整寿的时候,子女都是要给老人定制古装的,老大爷一般是中山装,老奶奶就是民国风。”   “啊,不是穿唐装吗?”霍佳她们都是大城市的女孩,看的最多的就是唐装。   “不是,款式有区别的。”邱向阳边说边搜索唐装和中山装,“看,是两种衣服,以前我们那边都是穿中山装和民国风,不过后来领导们不是穿了唐装么,也跟着开始穿唐装了,不过穿唐装的还是更年轻一些的老人家,八十岁往上的就不穿。”   林晴妍看着屏幕上的图片,冷不丁问出一句:“既然你那边有做古装的老裁缝,那他们会不会做更古以前的服装?”   邱向阳想了想:“应该可以,但可能更偏向戏服一些,我们那边还有地方戏,戏团里的服装都是自己做的。”   “这个没关系,重要的是他们有这个手艺,而且我也不是要完完全全的古装,只要他们能按着图片上的服装给我做就可以了。”林晴妍很兴奋的用邱向阳的笔记本搜索了仙剑三的剧照,“看,我就想要夕瑶的衣服。”   林晴妍的想法马上启发了霍佳和李清。   “我也想要,我也想要,我要紫萱的。”这是霍佳。   “我,我也想要夕瑶的。”李清不好意思的看向林晴妍,林晴妍笑了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林晴妍、霍佳、李清三人三双眼睛看着邱向阳:“你帮我们问问,你那边的老裁缝能不能做?接不接单?多少钱?谢谢谢谢,拜托你了。”   邱向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清晰的想法浮现出来:“行,我帮你们问问。”   这个简单啊,太简单了啊,她可以让桂哥安排人手接单做工啊,做古装,现代的裁缝再拿手,能比得上古代的裁缝和绣娘吗?   而且有这样的市场需求,她完全可以再开一家网店,接单定制古装啊,这又是一条生财路子啊。   最最重要的是,她又多了一项位面交易的生意了,交易值这么有用,当然越多越好啦。   一举两得,既能赚钱,又能增加交易值,何乐而不为呢。   邱向阳当天晚上就和桂哥说了这个新生意。   “找裁缝和绣娘倒是不难,不过布料是要我们这边提供吗?”桂哥马上动起脑筋来,“不同的布料价格相差很大,这样,我先给你提供一些布料,你可以拍照片给客人看,让他们自己选,不同的布料价格不同,定制的衣服价格也不同,要丰要俭,由他们随意自选。”   “嗯,这个倒是可以。”邱向阳点点头,“那你多准备一些布料吧,唔,也不要多好,一般富户穿用的就行了,太好的布料,我觉得也不会有多少人会舍得买。”   “好。”桂哥应下。   邱向阳又想了想:“不,不,我觉得我还是先跑跑服装市场,说不定我那边世界的布料价格,会比你这边的布料要便宜呢。”   现代社会是个物质极大丰富的世界,不管是生产工艺还是生产规模,都比桂哥的世界要来的先进,价格必然是会更便宜的,虽然在“货真”方面,未必比得上桂哥的世界,比如蚕丝未必是真蚕丝,皮草未必是真皮草,但是,仿的总比真的要便宜,而且货源稳定并量大啊,在生产制作方面,现代社会的货源绝对会稳胜过桂哥世界的货源。   桂哥听了也觉得有理:“也是,你先看看你那边的价格吧。”   有了新生意的思路,邱向阳马上迸发出了巨大的创业热情,平时上课没空出门,到了周六时,她一早就起床,出了校门打的直奔x市的服装批发市场,一整天都在各种布料中打转。   下午四点,邱向阳定了一大堆的各种布料,她也不知道哪些更适合做古装,反正觉得用得上的就每种都定上一点,然后就让商家送货到她新租下的房子那边。   批发市场的商家都有送货车,邱向阳定下的布料装车捆好之后,邱向阳搭了顺风车,坐上副驾驶位,指点司机开往她的新租房。   布料送到,司机和工人一起把布料搬到了位于一楼的房子里,邱向阳付清了运费后,司机和工人都走了。   邱向阳照旧把布料全都收入随身仓库里,然后传送到了桂哥那边。   “这些布料都是我看着买的,也不知道合用不合用,你让裁缝们看一看挑一挑吧,合用的都挑出来,下次我进货的时候就知道了。”邱向阳指着布料上用粉笔写的号码,“这些图案不要擦了,有了这些图案,我才知道这些布料叫什么名,不然布料太多了,有些又很像,我根本记不清。”   “好,我知道了。”桂哥对号码有些兴趣,“这些图案是什么意思?”   “和你们这边的草码差不多,我们那边叫号码,不过我们那边在公文上也可以写这些号码,不像你们这边,只能在市场上用。”草码就是市场上商家为了方便书写而创造的号码,在货物上做记号可以,写入流水账也可以,但不能写入总账,算是底层人民的识数符号。   “号码也能写入公文?这么简单,不怕被人篡改吗?”桂哥觉得很不妥。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我们会用正式的书写方式再写一遍,比如说收款多少,前面用这种简单的号码写,后面要用大写再写一遍,大写就是正写的壹贰叁这些。”邱向阳随手写了个正规的写法。   “既然要写两遍,不是更麻烦吗?为何不直接写大写?”桂哥疑问。   “呃,也许是为了方便计算吧,不用把字换算成号码。”邱向阳又拿出手机,点出里面的计算机,演示给桂哥看,“你看,用计算器的话,都是用号码,如果都写成大写,那就算先把大写改成号码,才能用计算器,这样就又麻烦了一层。”   “那为什么不把计算器直接改成用大写的呢?”桂哥又提出新疑问。   邱向阳觉得心累:“因为我们的世界不仅仅有我所在的一个国家,一共有两百多个国家,为了交流方便,大家都统一使用号码。”   “那别的国家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防止号码被篡改呢?”桂哥又有新疑问。   “停停停,打住。”邱向阳已经不是心累了,是心塞了,“你怎么是个‘十万个为什么’啊,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反正就这样吧,这个一点儿也不影响我们的生意,我们还是先来谈谈怎么交易吧。”   问题儿童桂哥闭上了嘴巴,但是鼻子里却哼哼了两声。   邱向阳当作没听到:“这次的生意呢,我想还是和原先的一样,你出一半我出一半,然后分公账和私账,公账要用于店铺的生意,私账呢,老规矩,你一半我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桂哥又哼哼两声:“你看着办吧。”   邱向阳继续当作没听到桂哥的不满。   邱向阳又与桂哥商量了一会儿,把具体的情况都确定下来了,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好了,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见。”邱向阳挥挥手走了,徒留下桂哥一肚子未被安抚的火气。   邱向阳穿回来后,确认此时宿舍里无人,就直接通过定位点又穿回宿舍,省了走路的时间。   新租房签下之后,邱向阳就把定位点安到了这个房子里,这样她两边来往都很方便。   等到室友们吃饭回来后,邱向阳向她们通报了好消息。   老裁缝可以接单,只是因为工序麻烦,还要用到不同的几种布料,所以价格会贵一些。   至于衣服的具体价格,需要她们先确定想要什么款式的衣服,然后老裁缝会挑选适合制作这款衣服的布料,由她们来选择具体用哪种布料,不同的布料价格不同,制作出来的衣服价格也不同。   霍佳李清林晴妍她们欣喜不已。   “太好了,不过,衣服号码是怎么定?是按s、m、l这种码数,还是要量各人的具体数值?”霍佳提出了又一个问题。   邱向阳猛拍额:“我忘记问了,等等我再问问他。”   哎,没想到还要先定号码啊,号码要怎么定啊?   好像每款衣服号码的具体参数都是不一样的,制作起来很复杂。   还是按各人尺寸方便些,不过,要怎么测量啊?要量哪些部位啊?   我是不是还得先学下给人测量尺寸啊? 第117章 开门红   在准备裁缝绣娘和布料的时候,邱向阳见缝插针的注册了一家新网店, 店名照旧由桂哥起名提写,桂哥起名为“羽裳阁”,然后邱向阳找了之前的网店装修店, 定做装修模板。   霍佳她们全程围观了注册网店的过程,觉得很是新鲜有趣。   装修模板下单后, 需要一周的时间,这一周正好可以让裁缝绣娘们制作衣服, 制作好之后, 邱向阳就可以拍照上传了。   不过在上传之前,邱向阳还得先学习一下怎么打光怎么拍照怎么PS,之前她是因为没时间, 才由照相馆老板来拍照片改照片, 照片的价格还挺贵的,邱向阳现在有空了,当然要亲力亲为了,一是可以省钱,二是可以学习新技能。   邱向阳在照相馆里看了那么久,如何打光如何拍照还是知道一点的, 只是要拍的好,还需要很多的专业摄影器材,比如灯光比如幕布比如单反相机, 因此邱向阳又在网上定购了一批器材,价格贵的令霍佳她们咋舌,直感叹邱向阳的大手笔。   不过霍佳她们还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既然你在老家就有熟识的照相馆,为什么不委托照相馆老板把照片拍了传过来,还非得要衣服寄过来后,亲自拍照呢?买这些器材更花钱吧。”   真实的原因当然不能说啦,邱向阳能说把衣服寄到清山县拍照片,然后再把衣服和照片寄到X市,整个过程会更麻烦吗?   不过还是需要给室友们一个合适的理由,邱向阳想了想,解释说:“因为我想把衣服带到动漫社,先争取校内的定单啊,而且这样还可以顺便给羽裳阁刷一刷销量。”   “对哦。”霍佳她们恍然大悟。   邱向阳这边在准备开店的各项事宜,桂哥那边也在忙着。   裁缝和绣娘还是比较好找的,因为不是为达官显贵,甚至是皇室中人制作衣服,裁缝和绣娘的要求就可以放低许多,只要是有几年制衣经验的就可以招来,不过为了保密要求,不能让外人得知太子竟然在制作一些“古里古怪”的衣服,还是大量制作,所以对裁缝和绣娘的出身和品性的要求就要远胜过对手艺的要求。   好在这一点也不难达到,尚服局下署司衣司的制衣工坊里多的是裁缝、绣娘和鞋匠,这些裁缝、绣娘和鞋匠都是身家清白,世代为宫中制衣的匠工之家,手艺好,且谨守规矩,深知守口如瓶的重要,从中挑选一些,再加上他们各自带着的学徒,足够用了。   只是,在衣服图片上,就有些“骇人”,只能严格控制裁缝、绣娘和鞋匠们,不许他们私下议论。   之所以说“骇人”,并不仅仅是因为女装有些过于风月,不仅没有衣领(大燕的衣服,不管男女,都是衣领要遮住喉咙的),而且还露出了大片的胸前风光,这些都是风月女子才会穿的艳服,更是因为有件女装“破烂”的不像话(雪见的衣服在大燕人眼中就是破烂不齐整,外衣不蔽体,内衫还外露,裙子更是短的遮不住脚),这样的衣服要出于他们这些世代匠人之手,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的手艺、道德和审美。   两个世界对衣服审美的巨大差异还不算对裁缝、绣娘、鞋匠们的巨大冲击,顶多就是觉得有些作践他们,但想到这是太子的吩咐,他们也是能忍下来的,但是,展示这些衣服的图片,也就是照片,这般清晰且巨大的画,给他们带来的冲击才是巨大的。   邱向阳为了让裁缝、绣娘、鞋匠们看到最清晰的衣服、鞋子照片,可是专门定购了仙剑三的海报,而且都是一人高的大海报,绝对的高清不模糊。   但是就是这样的高清和巨大,让裁缝、绣娘、鞋匠们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什么时候大燕有这样的慑人神魄的大画家?   不,这不是画家能画的出来的人像图,因为不仅里面的人纤毫毕现、眼神有光,真正的栩栩如生,而且纸质完全不同于他们以往见过的纸。   与其说这人像图是画出来的,他们更相信这“画”其实是一种符,一种可以把活人封印在里面的符。   太可怕了!   裁缝、绣娘、鞋匠们都不敢再看海报了,因为怕看久了,自己的魂魄也会被摄进去,最后桂哥只能下令把画中人物的头部全都给蒙上布,还亲自给每张海报都印了他的太子印章,保证这些画都是绝对安全的,是受他的太子龙气的管束,绝对不会摄了他们的魂魄,这才算安抚了裁缝、绣娘、鞋匠们,制衣工作才算能正常进行。   当桂哥又好气又好笑的把这件无奈之举告诉给邱向阳时,邱向阳笑的都快不行了,这简直就是一百多年前照相机进入中国时的翻版嘛,当时的清朝人都把照相机当作能摄人魂魄的妖物,拍张照片都跟要他们命似的,不,是比要命还更可怕,因为魂魄被摄了,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除了海报给裁缝、绣娘、鞋匠们带来了巨大的惊吓外,邱向阳带去的现代布料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惊。   这些布料,除了几匹色彩艳丽、花纹精致的棉布外,绝大多数是他们从未没见过的布料,光是研究这些布料,裁缝和绣娘们就足足研究了七天,又是水浸又是火烤的,还要剪一剪撕一撕,完全的了解这些布料的特性,而了解出来的特性,更是让裁缝和绣娘们疯狂的继续研究下去。   而那几匹棉布,在裁缝和绣娘们的学徒的研究下,结果也让人大为吃惊。   这些棉布不仅染色技术非常好,几乎不褪色,除了红色会在初初过水时会褪些颜色,其它的颜色,洗了十几遍,颜色仍然鲜艳。   而且这些棉布上面的花纹,竟然不是织上去的,是印上去的!什么样的技术才能把这么精致复杂的图案印在布上面啊?而且还能呈现出层层叠叠的颜色过渡,以及细致不差分毫的颜色交错,这是何等高超的技术啊!   除了布料之外,邱向阳后来还穿过去了不同的制鞋材料,因为cosplay服是包含衣服鞋子一整套的,所以鞋子也得做。   与裁缝和绣娘们一样,鞋匠受到的冲击也很大,这些鞋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材料,不仅很坚实,不易变形,而且连皮都不是皮。   把不是皮的东西制成皮,这是要什么样的材料、什么样的工艺啊?   裁缝、绣娘、鞋匠们,以及他们的学徒们,研究布料鞋料研究的如痴如醉,几乎达到了食不知味夜不安寝的地步,好不容易把心神定下来,制作衣服鞋子了,时间都过去七天了,邱向阳的摄像器材都到货了,他们才开始动工。   好在这些裁缝、绣娘、鞋匠们的手艺的确是过硬的,不过三天,他们就开始陆续出衣服鞋子了,又是七天过去后,十七套衣服都完工了。   邱向阳拖着一个超大黑塑料袋进了宿舍,里面就是那十七套衣服。   “哇,向阳,这么大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室友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超大袋子。   邱向阳把袋子打开,一套一套的往外拿衣服:“累死我了,没想到衣服有这么重,看,这些就是仙剑的cosplay服了。”为了不引人怀疑,邱向阳是特地到租房里拿出衣服,再一路背过来的,的确是很累啊。   霍佳她们在衣服堆里寻找,找到了各自想要的衣服,然后打开衣袋包装迫不及待的先试穿起来。   第一次制衣是没有号码的,全是按照邱向阳自身的数据来制作的,所以霍佳她们穿起来后总有些不合适的地方,不是长了,就是短了,不过她们也知道第一批衣服是邱向阳的展示装,不是她们的定制衣服,试穿也就是先过把瘾而已。   “好了,等到下次社团活动的时候,我们拿过去展示一下吧。”邱向阳抹了抹额上的汗,上次社团迎新,她们四人都报了旭日动漫,也都被吸收了。   “那价格呢?定下来了没有?”霍佳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定下来了,老裁缝一算完用到的布料大小,就给我回价格了,只是衣服太多了,他做一件量一件的,太耗时间,所以才拖了这么久。”邱向阳点开电脑上的一张价格,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有好几页,每一页的最上方是款式衣服的照片,下方是不同布料的照片,再下方是对应的具体价格,最便宜的三百多,最贵的也才七百多。   霍佳她们凑过来看,心里在估算着要做哪一种布料的衣服,刚才她们已经试穿过实物了,对衣服的质量很有信心,所以也愿意买一件好的。   “行,写的挺好的,到时候我们就过去推销吧。”   到了周日的社团活动日,邱向阳她们一人一个大塑料袋,提着衣服去了社团活动室。   到了社团活动室,邱向阳她们直接找上了社团里的采购干事,拿出衣服展示起来。   这一展示,社员们通通都围了过来,看到这些远胜过他们的cosplay服的衣服,都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他们今年吸收的新社员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啊。   开网店,做cosplay服啊。   太好了,以后可以用同样的价钱,买到质量更好的衣服了,超赞。   邱向阳看到反响良好,马上表示愿意把这十七套衣服挂在社团活动室一周,让所有社员都能看到摸到,而且她还把彩色打印的价目表留了几份下来,价目表上面有羽裳阁的店铺网址,有需要的社员,可以直接到网店下单,为了刷好感度,她还保证一定给社员们打七折优惠。   这样的优惠力度,立马就让社员们有了更大的下单意愿了。   邱向阳紧接着又表示,因为网店刚刚开店不久,时间仓促,还有很多款式,以及不同布料的制衣效果不能呈现,请社员们多多关注羽裳阁,随时可能有新的衣服上架,同样的,新衣服也会在活动室挂一周,让社员们看到摸到实物,有需要下单的社员,她还可以亲自为他们测量数据,保证绝对合身。   这样贴心的安排,在社团活动结束后,当天晚上,羽裳阁的收藏量就立马有了几十个,甚至还有了三个新单,都是女装,让羽裳阁有了开门红。 第118章 羽裳阁   有了旭日动漫社的支持,羽裳阁的销量渐渐的起来了, 很多社员都会向有同好的朋友,乃至网友们,介绍羽裳阁的衣服。   不过销量起来后也带来了一个新问题, 那就是尺码问题。   很多定单都是异地定单,这就意味着无法测量顾客的真实数据, 只能让顾客自己测量一些基础数据,比如肩宽、胸围、腰围、臂长、腿长, 至于更详细一点的尺码, 就只能让顾客拍正面、背面、侧面的照片,由老裁缝们看着照片来估算数据了。   好在老裁缝们眼睛都很毒,在知道肩宽腰围臂长这些基本数据的情况下, 以这些数据为参数, 他们就可以大差不离的估算出其它的数据了。   与衣服相配套的鞋子也一样,需要顾客提供平时穿的鞋码,除此之外,还需要拍两张赤足站在地上,边上竖着一根尺子的照片,这是为了测量出脚背高和脚面宽, 有了具体的数据,鞋匠们才能制作出合适的鞋子。   因着质量好,且尺码很准, 收到衣服和鞋子的顾客们都给羽裳阁打了五星好评,很多顾客还主动上传了试穿照,给羽裳阁做了很好的广告。   羽裳阁的销量和好评上去了,邱向阳的名号在旅游系内也打出去了。   新学期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校运动会,每年的入场式都是需要各班精心准备的,除了节目要吸引人之外,很多班级还把主意打到了服装上,服装要足够特别,要吸引眼球,这样才可以让节目更加的吸引人。   于是本系的很多班级都找上了邱向阳,想向她定制一些特别的服装,当然了,除了要特别之外,还要尽量便宜。   邱向阳接了这些班级的定单,虽然这些定单的要求都比较多,而且还在成本上限制很严,好在桂哥那边的人工成本比邱向阳这边便宜许多,所以这些定单还是让邱向阳小赚了一笔。   赚钱赚的这么容易,霍佳她们都忍不住有些心动了,暗暗的向邱向阳询问,网店还招不招客服和业务员,她们有空闲做客服,也可以给店里拉一些单子的。   邱向阳觉得完全没问题,有了共同的利益,大家才能相处的更好,而且有了她们帮助,她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去进货。   现在销量上去了,要进的原材料也跟着多了,F大与批发市场离的挺远的,跑一趟批发市场可是一件很耗时间的事,因为羽裳阁现在刚起步,还达不到一个电话就能发货的等级,进货必须得她带着现金或银行、卡去。   霍佳她们从不跟着邱向阳去进货,也不过问邱向阳进货的事,一是因为懒,二是不想让邱向阳以为她们想插手她的生意,所以都很自觉的给自己划了一条线,除了客服和拉业务外,她们不插手网店的其它事宜,而且她们只管羽裳阁的生意,邱向阳的另一个网店时金斋她们是不过问的。   遇到这样知情识趣的同学兼室友,邱向阳真的是很走运,她自己都自嘲“不愧是戴了幸运光环的人”,自从戴上了幸运光环,她遇到的不管是事还是人,都是很顺利的。   当然,她的自嘲完全被霍佳她们当成了是玩笑话,她们还顺着她的话安慰她,“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因为邱向阳缺少了一个完整的家庭,缺失了父母的爱,所以老天爷一定会让她在做生意上顺风顺水、一帆风顺的。   邱向阳只能承了她们的吉言,然后又给她们定了工资,以及业务的抽成待遇,霍佳她们都跟着邱向阳走上了挣钱的康庄大道。   不过邱向阳在学校里做起了生意,这件事到底是引起了老师们的注意,蔡辅导员就来找邱向阳谈话了。   “向阳,你现在,是不是在做生意?”一处半景观走廊里,蔡辅导员轻声问着邱向阳,为了不让邱向阳感到紧张,蔡辅导员特地选了这个相对安静人少的地方。   邱向阳点头承认:“是的,我在高中时就开了一家网店,专门卖文房四宝,最近又开了一家网店,卖古装定制。辅导员,是不是学校里不允许学生做生意啊?如果是,我就不接学校里的定单了。”   “那倒不是,大学是相对比较自由的,不怎么管学生的个人生活,只要不过份,不损害他人的利益,学校就不会怎么介入的。”蔡辅导员微笑着安抚有些紧张的邱向阳,“我今天来找你谈话,不是想干涉你的生意,你的生意又不违法,我只是想和你说,创业是件好事,但不要让创业影响了你的学业,毕竟你现在是个学生,学业是最重要的,你也不想读了四年,结果挂科毕不了业吧。”   邱向阳暗暗松了口气,她才刚刚进入大学,对于大学的感观还是延续了以往小学、中学的严肃,生怕学校不允许她做生意。   “不过,向阳啊,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创业啊?你说你高中时就开了一家网店?那你父母支持吗?”蔡辅导员有些疑惑,这么早就开网店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尤其她当年还是高中生,不是应该全身心的扑在学业上吗?   邱向阳不是很想说她家里的事,但是辅导员都问了,而且这事也不算是多难以启齿的事,她就简单的说了。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邱向阳解释道:“我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是从小寄养在别人家的,后来我的父母又各自结婚了,有了各自的家庭,所以他们是不管我的,我上大学的学费,还是我和他们打了官司才打来的。那时候我很缺钱,还在小饭馆里洗碗挣钱,我高中时的学校知道了我的情况,当时就格外照顾我,默许我开网店挣钱,我那时天天跑网吧,看网店的后台交易记录,抄写地址发快递,老师们也从来没有抓过我。”   短短的几句话,却让蔡辅导员震惊、心酸、同情。   蔡辅导员也就是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比起邱向阳也就大了三岁,她完全想不到邱向阳竟然会是这么艰难的走过来的,与她相比,自己当年遇到的困难,简直就不算是困难。   蔡辅导员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既然这么需要钱,你为什么不申请助学贷款,以及国家助学金呢?”   邱向阳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我现在不缺钱了啊,我的网店开起来后,生意不错,足够负担我的生活费了。至于我和父母打官司,学费其实是其次的,主要是因为我心里有口气,想要出出气,就算没有他们给的这笔钱,我也能上大学,只是手头上会紧张一些,要是这样,我入学时可能就会申请助学金了。但是现在不需要了,所以我就不申请了,助学贷款和助学金还是留着更需要的人吧。”   蔡辅导员被邱向阳的自立自强给打动了,她轻轻拍了拍邱向阳的肩膀:“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虽然没什么力量,但我也想尽量帮助你。”   邱向阳用力点头:“嗯,谢谢辅导员。”   和蔡辅导员谈过一场后,邱向阳的生活一如既往,学习没拉下,她从不迟到缺席,作业也没缺过,生意也没拉下,时金斋一直都在平稳运营中,云裳阁刚刚起步,销量还不高,又有室友们的帮忙,两家店她完全打理的过来。   时间转眼到了12月份,一个月后就是元旦晚会了,各个学院各个系都忙了起来,因为要准备节目了。   邱向阳以前就是光看节目不表演的,因为她没有才艺,但是今年不行了,因为她现在是班长了。   身为班长,准备节目的各项事宜都要由她来亲自主持,甚至亲自操办了。   邱向阳觉得脑袋都大了两圈,好麻烦啊,好想甩手不干啊。   可惜头大归头大,事情还是得做的,邱向阳只能硬着头皮,和别的班干部们一起筹划起来。   然而,除了元旦晚会之外,还有一个天降“噩耗”给邱向阳带来了一万点的打击。   12月份X市有动漫展哦,旭日动漫社必须要排出一个节目参赛哦。   参赛就参赛吧,不过就是多制作几套cosplay服装罢了,交给桂哥就是了,刚开始时邱向阳是这么想的,但是,事情永远带着一个但是。   这个“但是”就是,新入社的社员必须加入这个节目!   这是为了社团的凝聚力,所有新社员都不得推诿。   邱向阳觉得快要爆炸啦,她从来没上过舞台啊,她从来没有表演过啊,在横店当过人肉背景板和不露面的武打替身不能算是表演经验,让她参加排练已经让她很紧张,甚至很羞耻了,竟然还要让她参加比赛,她怕自己会拖累整个节目啊。   邱向阳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19章 情感冲击   “对,抬头, 往右边侧一点点,对,就是这样, 保持住,看镜子, 记住你现在的姿势。”   一间舞蹈室里,旭日动漫社的社员们正在轮流上台表演, 为了找出新社员的角色定位, 就需要每一位新社员都上场展示一下自己的形象和表现力,当然了,社长和干事们都会在一边给予指导。   现在正是轮到邱向阳在展示自己的形象和表现力, 此时此刻她正摆着一个望月忧伤的姿势。   “哎, 邱向阳真的很适合演古装戏哎,虽然她现在没穿古装,但她一举手一抬足,那种古典的感觉就透出来了。”一位老社员在底下与朋友窃窃私语。   “嗯,等她演过几场,有了一点演技后, 说不定会成为接替江琳的人。”同为老社员的朋友表示认同,江琳是社里的重点女主角之一,很多剧都由她来演女主角。   “我觉得她这次也许可以担纲重要主角。”又一位老社员接过他们的话题。   “嗯, 我也觉得可以,反观这次新收进来的男生,表现都不如女生,没有那种表演欲,让他们上台好像在逼他们卖身似的。”   “哈哈哈哈,你还有脸说,当年你不就和他们一样。”   老社员们在边上打闹起来,台上的邱向阳定好了姿势,拍好了照片,就下台换人了。   新社员们展示了一轮,社长和干事们有了底后,接下来就要讨论该演哪部剧了,哪部剧能够最大限度的用上新社员们。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得到最多人支持的是今年的大热剧《仙剑三》,新社员们可以演蜀山派的弟子们,人数够多,站在台上有气势。   但是演《仙剑三》的哪一场戏,这个又得继续讨论了。   是演游戏里的剧情呢,还是电视剧里的剧情?   又或者自己原创一个番外篇,这样更得分?   这场讨论一讨论就是三天,三天后社长最终定下来,自己原创番外。   番外可以交给干事们慢慢写,但是角色现在就应该开始挑选了,等到剧本写好,演员们就可以直接上台排练了。   仙剑三中的主要角色,因为要求演技好,所以都由老社员们来担纲,这一点新社员们完全没有异议,但是在社长宣布了景天、雪见、龙葵、长卿、重楼等等的主要演员后,却突然点了邱向阳的名。   紫萱的演员,就是邱向阳。   邱向阳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演紫萱?当女主演?   天哪!   社长根本没有征求邱向阳的意见,既然是动漫社的成员,当然就要有上台表演的心理准备了,更何况是让她当重要角色,又不是当女反派,这事落在哪个女生的头上都是开心死,社长根本想不到邱向阳会拒绝。   霍佳李清林晴妍她们都拉着邱向阳的手,开心的向她祝贺,唯有邱向阳脑中一片空白。   主要角色的人选念完,接下来就是公布配角,新社员们中除了少数几个分到小戏份的角色,很多都归到了蜀山派的弟子群里,到时候要当人肉布景板。   番外篇没有写太久,五天后就出了大纲,至于细节,旭日动漫社的传统一向是边排练边补充,集思广益,共同创作。   老社员们拿着薄薄的两页大纲开始排练了,而新社员们则大眼瞪小眼的一脸懵逼。   邱向阳就更是全然懵逼了,虽然这五天她在室友们的恶补下,边听她们分析人物,边看《仙剑三》电视剧,但是她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啊。   怎么排练?怎么走剧情?怎么说台词?   她不会啊。   虽然邱向阳全然懵逼,好在她有一个好搭档,扮演长卿的是大三的方剑,他从小有武侠梦,后来又转向仙侠梦,他演了两年舞台剧,算是有表演经验了,加之他对仙剑三的剧情也十分熟悉,他带着邱向阳排练,邱向阳总算不再是全然懵逼了。   紫萱和长卿的情缘长达三世,两人的感情十分复杂,痴心、痛苦、不甘,夹杂在一起,让这一对的感情张力比之景天和雪见更为突出。   这样的复杂感情不是邱向阳可以驾奴的来的,她除了有几分古典美人的温婉气质之外,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不要说恋爱了,她连暗恋对象都没有,不要说暗恋对象了,她连少女心都没有动过。   这样枯燥的感情世界,邱向阳如何能演出紫萱的复杂?   所以方剑只能一点一点的引导邱向阳了,他用顾留芳、林业平、徐长卿的身份,一世一世的让邱向阳体验长卿与紫萱的三世情缘。   第一世梦一般的初遇,第二世成亲后的猜疑,第三世终不能在一起的不得已,这些浓烈的情感冲击着一片空白的邱向阳,让她的心染上了淡淡的紫色。   紫色,比红色蓝一点,又比蓝色红一点,红色加蓝色,就能调出紫色,所以紫色,是一种复杂的颜色,而紫萱,更是十分复杂矛盾的人物。   在一次又一次的情感体验中,邱向阳恍惚了真实与戏剧的分界,每一次方剑的靠近、亲昵,都能带给她微酸又微甜的心情,这是一种从心底里透出的酸甜,让她无法自拔,而每一次方剑的无情、冷酷,都让邱向阳的心为之颤抖,明知道他是在演戏,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害怕他无情的转身离去。   邱向阳几乎不设防的沉浸到紫萱和长卿的情感世界中,这样的心理状态其实很危险,如果是有表演专业的老师在场,他一定会打断邱向阳的情感体验,当自己不能自控情感的时候,绝对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到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入戏太深,伤到的是自身的心灵。   但是旭日动漫社没有表演老师,社员们都是凭着一腔热爱自己琢磨剧情和演技的,而且他们不像邱向阳那般对剧情几乎完全空白,他们对于仙剑三了然于心,对于紫萱和长卿的悲叹更是在仙剑三播出时就已经宣泄过了,如今排练起剧情来,还是自己原创的剧情,他们的代入感当然远远低于邱向阳。   方剑更是不觉得自己的引导有什么错误,他当年也是这么被引导过来的,虽然一开始有些紧张,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憧憬,但是演戏演久后,这种感觉就淡了,不会再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于是在这样的情感差异之下,旭日动漫社所有人看到邱向阳的表现只会觉得欣喜,因为邱向阳这般的沉浸,入戏的这般快,这是非常有资质有潜力的表现啊,她一定能成为新的女主角。   虽然邱向阳的状态是有些过于沉浸了,但是距离不到一个月就要参赛了,沉浸的时间并不长,等到比赛结束后,脱离了这种演戏的状态,邱向阳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这是动漫社社员们的乐观预估。   但是邱向阳的个人情感已经陷入到了紫萱和长卿的世界中,难以自拔。   邱向阳这般明显的异常自然引起了桂哥的注意,刚开始桂哥还不好意思问,因为女子心性本来就细腻敏感,桂哥怕自己问了,邱向阳反而会因为不好意思而躲着他,甚至不过来了,所以他就忍着不问。   但是后来桂哥觉得越来越不对了,邱向阳这样子分明是动了春心,而且还为那个人牵肠挂肚的,这让桂哥心中,忍不住有些泛酸了。   “向阳,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怎么一直无精打采的?”当邱向阳再一次分心时,桂哥趁机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邱向阳脸上一烫,赶紧收敛心神:“没,没有啊,可能是太忙了,准备学校里做活动,会比较忙一些。”   邱向阳完全不敢和桂哥说她最近在做什么,自从上次她当了群演被桂哥劈头盖脸一顿骂后,她就不想在桂哥面前提演戏的事了,不要说动漫社的戏了,就连F大元旦晚会的事她都不想提,只要是上台当众表演,估计在桂哥眼里就和当戏子差不多,她才不要讨骂。   见邱向阳不肯说,桂哥心里更不痛快了,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上不上,下不下,憋的他好生难受。   桂哥微微眯了眯眼:“向阳,上次我打的游戏还没通关,手机再借我玩玩吧。”   邱向阳没有拒绝,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桂哥,然后重振心情,走到场中,继续仪态训练。   自从因为古典气质而得到了紫萱这个角色后,邱向阳学起仪态来是更加刻苦了。   桂哥划开手机,熟练的翻起了图库,只见图库里有好几张邱向阳与另一个男生的“亲密照”!   桂哥手指顿了顿,淡定的退出了图库,然后登录了邱向阳的Q、Q,在说说和日志里浏览了起来。   邱向阳训练结束,桂哥面无异色的把手机还给了邱向阳,然后再面无异色的处理公务、用膳、洗漱、上床安寝。 第120章 当局者迷   黑黑沉沉的暗室中,只有一座立式烛台照耀出一小片的昏黄, 桂哥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烛台前,边上一个人也无。   不知为何, 桂哥心中没有一点的不安,似乎他就笃定自己是这处暗室的绝对主人, 这里不可能有人或东西可以伤害他。   烛光照不到的漆黑角落处,突然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桂哥抬眼看去, 那人正是邱向阳。   桂哥仍然心无波澜,好似邱向阳也身处在这处暗室中,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邱向阳朝着桂哥走来, 但她只是走到烛火照耀的光晕之外, 就停住了脚步,她的脸在淡淡的烛光下,显得越发的朦胧。   “为什么?”桂哥听到了自己冷静的发问声,可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三个字?什么为什么?   “他很好,很温柔,很体贴。”邱向阳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耳朵已经通红如血。   灯下看美人,美人温如玉。   桂哥却完全体会不到这种美景,他只觉得此刻他胸中有一腔怒火熊熊燃烧, 烈灼入骨。   “我不够好吗?”桂哥猛地冲到邱向阳面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肩膀,逼迫她与他四目相对。   她与他的气息互相交融,让人心悸。   可是邱向阳的脸上却满是惊慌,她在抗拒他的靠近,她在挣扎。   桂哥又气又怒,再也不想忍,一口咬在了她的红唇之上。   一阵抖动,桂哥醒了。   桂哥呆呆的看着帐顶,他的心还在砰砰砰的狂跳,身上的滑腻不适,心头涌起的深深空虚,让他感觉更加难受了。   “来人,备水,孤要沐浴。”桂哥一把掀开锦被,迈步下床,径直往浴室走去。   值夜的侍人们马上忙碌起来,虽然忙碌,但这些侍人们的动作却有条不紊,备水、取衣、点火盆、点薰炉,件件都做的极有条理。   一个小侍人去隔壁间请鲁用起床,鲁用是个大太监,并不需要时时刻刻守在太子身边,虽然值夜还是要值的,但他可以在隔壁间小憩一下。   鲁用连鞋都没脱,直接就靠坐在床柱边小憩,听到小侍人过来禀报说太子醒了,还要沐浴,鲁用立马把身上盖着的被子一抖,跑去了太子所在的主殿。   一进主殿,鲁用灵敏的鼻子就闻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味道。   鲁用赶紧循着味道寻到了床榻边,止住了边上小侍人的殷勤帮衬,他小心的把锦被掀开,仔细察看了一下,没有痕迹,但是那股味道却很浓了。   嗨呀,太子殿下长大了啊!   鲁用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小细缝了,他和宫中那些不懂事的小崽子们不一样,他可是置了私宅养了小妾逛过青楼的大太监,一闻这味道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鲁用乐颠颠的跑进浴室,把边上伺候着的小侍人们都赶了出去,然后他就在门口守着,独留太子殿下一个人在浴室之中。   人生第一次嘛,总是会害羞的,他虽然是太监,但是他懂,他会好好替太子殿下守着门的,绝对不会让人打扰太子殿下,嘿嘿,他果然是个贴心的好忠仆。   桂哥用水泼着自己的脸,泼了还不爽,干脆整个人连头都浸入了热水之中,直到气息不足,胸中闷痛了,桂哥才哗啦一声出水。   拿过一块边上备着的干棉巾,盖住水珠不断滑落的脸,桂哥仰头靠坐在水桶中。   桂哥是个实用主义者,他不追求奢靡的享受,所以私邸中他的浴室并不是建成水池,而是用大木桶。   但是此时此刻,桂哥真的很想在水中游一游,宣泄一下心中的烦闷、烦躁和空虚。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怎么会梦到她?   他真是疯了,怎么能对小女孩动这样的念头!   桂哥烦躁的拿着棉巾搓洗起全身,他感觉自己很脏,他怎么能动这种肮脏的念头!   鲁用看到太子殿下这般粗鲁的“虐待”自己,惊的马上跑过去。   “殿下殿下,您别恼,请让奴婢来服侍您吧,奴婢一定给殿下洗的干干净净的。”鲁用狗腿讨好的蹲膝在大木桶边。   桂哥撇了他一眼,把棉巾甩给他,鲁用马上笑的更狗腿了。   桂哥此刻心里很烦,不想说话,鲁用也很乖觉,只是专心给太子擦洗,不敢多嘴一句。   心里烦的时候,虽然不想说话,但是看到有人在边上,还是会忍不住想倾述一番,桂哥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开口了。   “鲁用,你说,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能不能单纯做好友?就是不牵扯男女之情的那种,互相敬佩,互相尊重。”桂哥心里一直是把邱向阳当作好友看,而不是女人,这两种分类,在桂哥心中是划分很明确的,好友是对等的,而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而已,所以当他在梦里,把好友当成女人,并对好友产生那种难以启齿的感觉后,桂哥内心是很崩溃的,他觉得自己无法再面对邱向阳了。   鲁用一脸讨好的笑:“殿下,这得分是什么人了,若是旁人,奴婢也许是相信会有的,但若是殿下,奴婢就算被殿下斥责是拍马屁,奴婢也要说,这世上绝对不会有女人,会对殿下毫不动心的。”   “若是她另有所爱呢?”桂哥挑眉。   “哎呀,殿下,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懂的什么叫爱。”鲁用一听就知道太子殿下暗指的是谁了。   太子殿下身边几乎全是男人,能有几个女人?他天天都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要是有女人能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他难道看不见吗?他眼又没瞎。   太子殿下提的是女人,还是能得太子殿下尊重的女人,两个条件一圈,鲁用就知道太子殿下指的是谁了。   就是那位被太子殿下捧在手心里的邱姑娘呗。   邱姑娘虽然年纪比太子殿下大了一点,鲁用并不知道邱向阳的真实年龄,不过十四岁和十八岁的外貌差别还是很大的,所以鲁用知道邱向阳比桂哥大。   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心思简单,鲁用也是一级一级爬上来的,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这位邱姑娘根本就没开过窍,说她心中另有所爱,鲁用才不信太子殿下的胡话呢。   当然了,鲁用也看出了邱向阳这段时日的异常,是有点春心萌动的意思,但是鲁用相信,只要太子殿下肯开口,那位邱姑娘肯定会手到擒来,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有才有貌,都不如权势滔滔,整个天下都是太子殿下的,谁还能比太子殿下更有魅力呢?   虽然心里想了一大堆,但是鲁用说出来的话却是很简单的:“殿下,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奴婢在一边看的真真的,那位姑娘根本就还没开窍,她如今只是有些隐隐约约的懵懂,谁能占得了先机,谁就能赢了,殿下,有花堪折直须折啊。”   桂哥转过身,神情严肃,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你是在刺探孤的心意?”   鲁用扑通一声趴俯下来:“奴婢该死。”   鲁用根本不敢讨饶,他在太子手下待了这么久了,早知道太子是最讨厌推卸责任和求饶的。   桂哥盯着鲁用,盯了许久,就在鲁用估算着自己等下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并代入体会了一下后,桂哥突然开口了。   “退下吧。”   短短三个字如同天籁,鲁用赶紧倒退着出去了。   桂哥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当局者迷?”   是了,他是自陷其局了,向阳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按着她那边的律法,她也已经是个大人了,他对她起心思,并不算是肮脏不堪。   只是,他到底还是很难过自己的这一关。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能够让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对方,相信对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只有邱向阳一个。   可以说,邱向阳是远胜过所有人的存在,她在桂哥心中的地位,是极高极特殊的。   就是因为格外的珍之重之,所以桂哥才不想轻易改变,更何况是从好友之谊变成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最是难以控制,也最是脆弱,若是有一天,他与她再也不能把酒话桑麻,而是互相有怨,又或者她在日后变了心,那他该如何自处?   无法控制的东西,就不要去触碰它。   再美好的东西,当无法付出能取得它的代价时,就不要去奢望它。   就这样站在最安全的位置上,让他与她成为永远不背弃对方的好友,又或者是她口中所说的位面合作人,这样就最好了。   桂哥闭上了眼,重新浸入了水中。 第121章 贺琅   皇宫,坤灵宫。   王皇后面带惊喜之色:“你说的可是句句是真?本宫的桂哥儿终于长大了?”   鲁用跪在殿中, 仰头看着皇后,一脸的狗腿笑:“奴婢说的句句是真,太子殿下真的长大了。”   王皇后高兴的起身走了几步:“好,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仔细守着殿下,别让那些狐媚的玩意儿缠上了殿下。”   “是, 奴婢谨记。”鲁用磕了头, 才起身倒退出宫。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桂哥长成了。王皇后喜不自禁,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王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来人, 去取仪典来。”   太子已经长大,是时候安排几个好女子前去服侍他了,只是这事要怎么操办,还得再看看仪典,免得安排不周全,日后会闹起无谓的纷争。   王皇后研究完仪典, 又去找皇嫂圣慈安皇后,想着两人商量着办,会安排的更周全些。   亁元宫。   “什么?你说桂哥已经长成了?”嘉和帝又惊又喜。   “是啊, 长成了。”王皇后含笑应道。   嘉和帝开怀大笑:“好好好,天佑我贺氏,传承不绝。”   嘉和帝走到御案之后,挥毫写了一个大大的“琅”字。   “桂哥长成了,日后就要唤他的正经名字了。”嘉和帝很满意的看着笔下的字,“琅,贺琅。”   王皇后走到御案边,笑意更深:“是,以后本宫也要唤他太子了,哎,当年小小的一团,如今也长成这般大了。”   在烛光下,王皇后显得越发的温柔,嘉和帝不禁握住发妻的手,动容的说:“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没有你的细心抚育,朕也不能专心朝事,你把后宫治理的很好,把孩子们也养的很好。”   嘉和帝吸取他爹他哥的教训,不分嫡庶,不分男女,统一把子女归在皇后膝下抚养,妃嫔们无权干涉,免得因妃嫔争斗而祸及皇嗣。   王皇后含羞半拜:“还得多谢陛下的信任,让妾无后顾之忧。”   嘉和帝把王皇后拥入怀中。   十日后,燕京郊外,东宫私邸。   贺琅高座上首,看着堂中跪着的四位身娇玲珑、肤白貌美的宫女,剑眉深锁。   良久,贺琅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柯全,带她们下去,先安置在北苑。”   柯全领命而去。   待柯全和四位美貎宫女都下去了,贺琅如刀般的眼神就落在了鲁用的身上。   “好,甚好,不愧是条好狗。”贺琅咬牙切齿的蹦出这九个字。   鲁用扑通一声跪下了,还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奴婢对殿下是一片忠心啊。”   “呵,你的忠心,孤受用不起。”贺琅恨的不行,他原以为他已经把鲁用给打服帖了,原来并没有,他只是蛰伏起来,然后瞧准时机跳出来咬他一口,他的主子,从始至终,都是他的母后,而不是他!   贺琅原就因为要强迫自己放弃对邱向阳的奢望,心情十分不稳定,如今鲁用又来这一出,贺琅立时陷入了偏激之中,只觉得自己被出卖了。   “奴婢对殿下忠心可鉴,奴婢觉得这是一件喜事......”鲁用哀求。   “好了,不必多说,你下去吧。”贺琅不想再看到鲁用,挥手让他退下。   鲁用一身冷汗都下来了,他跪俯在地上,往贺琅的方向爬行了两步,连连磕头:“殿下,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胡言妄为了,求殿下再赐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真的不敢了。”   贺琅不想见他,朝边上护卫着的侍卫使了一个眼神,侍卫们马上就架起鲁用拖了出去。   贺琅因为被鲁用出卖,又被母后硬塞了四个宫女,一整天都阴沉着脸,整个私邸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触怒了太子殿下。   “咦,今天怎么了?”照例穿过来的邱向阳发现了不对,怎么气氛这么紧张,“出什么事了?”   教养嬷嬷们可不敢和她说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眼不瞎,都看得见太子殿下对这位邱姑娘有多看重,要是她们说了皇后娘娘今日赐下了四位美貎宫女给太子殿下,这不是给自己找死吗?   所以教养嬷嬷们很有默契的摇头否认:“没有啊,今日与以往不是一般无二吗?有何不同?”   “与以往一样吗?可是我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邱向阳细心观察起嬷嬷们,“你们,好像特别紧张?”   嬷嬷们赶紧否认:“没有没有,奴婢们与以往是一模一样的。”   为了避免邱向阳再察觉出什么来,教养嬷嬷们马上开始训练课程,邱向阳被课程引去了注意力,就不再缠着她们问有什么事发生了。   待这么练完了今日的课程后,邱向阳进入了身体护理时间,只是今天这帮宫女们给她的感觉也有些奇怪,这种感觉不明显,明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但是邱向阳的直觉就告诉她,宫女们有些,呃,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看她的热闹吗?   可她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邱向阳开始思索,她自觉这段时间她的表现都不算差,学习认真,没闹出过什么笑话,也没仗势欺负过人,自个儿身上应该没有可看的热闹吧?   如果不是她自身的问题,那难道是桂哥的问题?   嗯,有可能,应该是桂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会是什么事呢?   等到贺琅过来时,邱向阳就直接向他发问了:“桂哥,今天有什么事发生吗?与你有关的。”   贺琅面色一沉,扫了一眼宫女们,宫女们马上趴俯在地,不敢动弹。   见到邱向阳皱起了眉,贺琅收敛气势:“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们鱼贯而出。   邱向阳又凑了过来:“看来真的有事,到底是什么事?”   贺琅感觉到邱向阳的靠近,他不动声色的正了正坐姿,朝后退了退。   “也没什么事,估计是我今日罚了鲁用,让底下人受了惊吓吧。”贺琅避重就轻的说道。   “罚了鲁用?”邱向阳有些意外,“为什么?他做了什么错事?”   “他一仆侍二主,当然该罚。”   “一仆侍二主?”邱向阳大惊,“他背叛你?”   “严格说来,并不太算得上,但是我心里不舒服。他原是我母后身边的人,几年前跟来伺候我,他这人嘴巴碎,我的事,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往我母后那边去说。”贺琅提起旧事,“你还记得当年我因为自个动手吃饭而受了母后的训斥吗?就是他告的状。”   “所以这次他又去告状了?”邱向阳有些同情贺琅,孩子长大了,父母却不肯放手,仍旧管得死死的,这跟她那边的父母天天查孩子的聊天记录、空间日志、说说有什么区别啊,孩子当然会反感了。   “不过你小小罚一罚也就算了,要是罚重了,只怕你母后会以为你是在怪她。”邱向阳劝道。   贺琅微微颔首:“我知道。”   知道这边是因为桂哥罚了鲁用而引起的气氛紧张后,邱向阳便把心思放开了,转而提起自己的事:“我要先和你请假一下,五天后我有一件大事要办,五天之后,学校里还有另一件大事要办,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就不怎么来了,要等事情都办完后才能来。”   “具体要多久?”   邱向阳数了数:“一共十三天。”   十三天,这么久!   到底是什么事会绊住她这么久?   “你是要办什么事?”贺琅再次问她。   邱向阳照旧没有直接回答:“反正是有大事啦,学校里的事。”她才不要讨骂。   贺琅握紧了袖中的拳头,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你就趁着今日有空,多多休息一下吧,我唤宫女们进来服侍你。”   “嗯,谢谢啦。”邱向阳躺回了美人榻上。   “手机借我玩一下。”   “好。”   贺琅拿着手机离开了内堂。   还是照旧,首先点开图库,图库里又多了几张“亲密照”,还多了一个明显不一样的框框。   这是什么?   能不能点开?   点开后能不能不留痕迹的退出?   贺琅思量了一会,还是决定点开看看,到时候要是退不出,大不了他就说是手滑意外碰到的。   贺琅点开了那个不一样的框框。   画面突然动了,声音也出来,贺琅吓了一大跳,赶紧用袖子掩住手机快步离开。   快走远些,不能让她听见了。   等到拐了一个弯,贺琅拿出手机,上面的画面冲进了他的眼帘。   她,竟然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贺琅差点控制不住砸了手机,他的左手死死的握住了拿着手机的右手,他的眼睛充血,看着画中那“不堪”的一幕。   背叛,什么叫背叛?   这才叫背叛!   画面很快就停止了,贺琅却仍死死的瞪着手机,面目狰狞。 第122章 入戏   在小操场上纵马奔驰了不知道多少圈,贺琅才总算渐渐平静下来,他稍稍抚平了一下常服上的褶皱,没有更衣,便径直来到了邱向阳的所在。   邱向阳看到他一身的风尘仆仆吃了一惊:“怎么了?是有急事?”   贺琅深深呼吸,强扯出一抹微笑:“刚才是有点急事,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   从怀中掏出差点砸了的手机,贺琅极尽冷静的交还到邱向阳手中:“手机还你。”   邱向阳根本没心思去看手机,接过就随手放一旁:“已经处理好了?”   “嗯。”贺琅落坐一旁,柯全为他捧上了一杯茶,贺琅接过痛饮。   既然贺琅说没事了,邱向阳也不再问了,她看了看时间,该回去了:“好了,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   贺琅抬头看了柯全一眼,柯全便带着侍人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待室内没有人了,邱向阳就凭空消失了。   贺琅垂目看着左手背,右手轻轻抚上,此时窗外天色渐黑,光亮不明,在贺琅的眉眼处落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刚回到租房处,邱向阳的手机就响了。   “喂,向阳,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啊?”霍佳着急的问道。   “哦,可能刚好在信号死角吧,怎么了?”邱向阳随口解释。   霍佳也不是真的想问为什么打不通电话,管它是信号死角还是手机坏了,重点是:“你快点回来,刚才社团来电话通知,说彩排提前到今晚了,因为动漫展主办方那边来通知,说流程有新变化,所以现在我们的时间就变紧了,节目的彩排时间也要跟着往前提。”   “哦,我现在马上回来。”邱向阳拎起小包,就往学校赶。   急匆匆的赶到了社团排练的舞蹈室,节目的演员们已经来了一半,邱向阳一来就被霍佳她们催着换衣服,说是这次要带妆彩排。   又是一通的涂涂抹抹刷刷,从来没化过妆的邱向阳很不适应化妆的过程,虽然已经是极简了,只是打个底描个眉上个口红,最复杂的眼妆直接跳过了,邱向阳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总觉得皮肤有些绷绷的。   霍佳她们已经上过妆了,看到邱向阳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习惯不舒服,笑着递过保湿水,让她喷一喷,这样皮肤会舒服点。   邱向阳闭着眼睛喷保湿水,刚喷了一下,耳朵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爽朗笑声,邱向阳睁眼看去,正是方剑。   方剑也赶到了,但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不曾见过的女孩子。   邱向阳下意识的打量起那个女孩来,比她高一些,和她一样瘦,她看起来很外向很阳光,她在和老社员们说话,她对他们很熟悉。   她是谁?是方剑的女朋友吗?   邱向阳突然有些不安,还有些心虚。   邱向阳垂下了头,转过身背对着方剑他们的方向。   “嘿,向阳。”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方剑过来了。   邱向阳转过身去,看到方剑拉着那个女孩子一块过来了。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邱向阳,我这次表演的搭档,大一新生。”方剑朝女孩子笑着说道,“向阳,这是我女朋友,潘笑婷,她和我一样,都是大三的。”   潘笑婷一脸的笑意,主动朝邱向阳伸出手:“学妹你好。”   邱向阳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憧憬目标的女朋友,她木愣愣的握住潘笑婷的手:“学姐你好。”   “这次让你和方剑搭戏真是辛苦你了,方剑这人老是容易忘词、笑场,社里就没几个愿意和他搭戏的,老是被他连累带歪,你和他搭戏一定很辛苦吧。”潘笑婷边说边看向方剑,眼中满是戏谑,方剑也是笑着摸摸后脑勺。   邱向阳木愣愣的摇头:“没有,方学长很认真,我是第一次演戏,什么都不会,完全是靠方学长教我演戏,而且他在演的时候也很认真,没有笑场过。”   方剑也给自己辩解:“是啊,这次我演的是徐长卿,这么悲情的人物,怎么可能笑的出来。”   潘笑婷表示不信,方剑让她等会好好看看,看他这次演的怎么样。   邱向阳在一边旁观他们的玩笑和打闹,她笑不出来,也不难受,好像所有情绪突然间就都不见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你赶紧去换衣服上妆吧。”潘笑婷推了方剑一把,看向邱向阳,“学妹你也是,快去换衣服吧,别让社长催。”   邱向阳点点头:“好。”   邱向阳走向女子换衣间,看到邱向阳进去了,潘笑婷才对方剑说:“这个学妹感觉有点内向,她演的来紫萱吗?”   “没事,她挺容易入戏的,等她换了衣服上了台,你就可以看到了。好了,我先去上妆了。”方剑说完就朝男子化妆台走去,他也需要上妆。   排练正式开始了。   穿上了紫萱衣服的邱向阳站在台上,愣愣的看着一个方向,不言不语,一站就是三秒钟,虽然在这三秒钟完全没有台词没有动作,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所有的杂声也都消失了。   “如果一切不曾开始。”紫萱开口了,她的声音既轻且柔,透露着迷茫和疑惑。   这时候画外音出来了,番外的剧情简介,当紫萱与徐长卿在第三世陷入误会、挣扎、不甘、痛苦后,紫萱意外拿到了一枚女娲补天时掉落的石子,时光回溯,紫萱回到了第一世,而且是在与顾留芳相遇之前。   紫萱全身一颤,快步退入幕后。   又一幕开启,这一幕是花灯之夜,紫萱施了密法把这一世的自己给弄睡了,想要阻止与顾留芳的相遇。   很明显,这一次紫萱想要放弃了,她要放了自己,更要放了顾留芳。   紫萱开始了大段的自白,剖析自己的内心想法,而舞台的另一边,顾留芳出现了,不知为何生起的隐隐失落,随着他的台词进入了观众的耳中。   时光回溯是有限制的,紫萱在第一世待了三天,便不可抗拒的回归了第三世,穿越回来后,紫萱以为自己阻止了第一世的相遇,命运应该有所改变,然而新的记忆涌来,让紫萱知道了改变之后的命运。   第一世的紫萱还是与顾留芳相遇了,不是原本的花灯之夜,但是他们还是一见钟情了。   紫萱的阻止没有改变任何事,三世的情缘在舞台上快速展示。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情缘,也是情劫。   邱向阳在舞台上说着台词,做着各种动作,与方剑或纠缠或争执,情绪却完全抽离了,她只是凭着多次演练的身体记忆来演,却无法再投入感情了。   但是这样的抽离并没有影响到节目的表演,毕竟只是自发的爱好,不是专业的表演,要求情绪投入,要求表演饱满,不管是社长、干事们,还是台下的社员们,他们都不觉得邱向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顶多是觉得她今天的表演不如之前的好,也许是因为紧张。   彩排顺利结束。   到了正式比赛日,后台里,邱向阳端端正正的坐着,由着社团里的老社员给她化妆,她没有化妆基础,没法像别的女生那样给自己化妆,只能拜托老社员给她化。   化妆化了很久,挽发又挽了半个小时,还要用许多小发夹固定发型,然后就是换衣服。   当邱向阳步出更衣室的时候,她就是紫萱。   节目开始,幕布拉开,紫萱的爱怨嗔痴就此开始了。   音乐声起,邱向阳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体会紫萱的人生,最后一次感受她与徐长卿的三世爱恋,当幕布拉下,一切就都结束了。   邱向阳轻轻开口,说出了她的第一句台词,然后,剧情开始。   这是一场注定分离的爱情,这是一场无法摆脱的困局,这是一场拼尽所有力量都无法挽回的悲剧。   所有的甜,只为了衬出最后的悲。   邱向阳放弃了所有的自我约束,此时的她就是紫萱,那个不甘心不信命却又无法解脱的女子,她极尽投入的倾泻着她的爱与怨、纠缠与不甘。   邱向阳的情绪是如此的热烈,如此的饱满,她带动了方剑的情绪,方剑在恍惚中真正的进入了顾留芳、林业平、徐长卿的内心世界。   爱恋、痴缠、求而不得,此时此刻的邱向阳与方剑就是紫萱与徐长卿,她与他是如此的相合,如此的深爱,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吸引力与情感张力,为他们的悲欢离合或哭或笑。   改变最初,拼尽所有,紫萱做出了一次又一次的改变,可惜最终仍然逃脱不了命运的走向,命运的大幕无情的落下,节目结束。   当幕布落下,邱向阳步下舞台,突然间情绪崩溃,捂脸大哭。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人懂得邱向阳的内心,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入戏太深,难以自拔,方剑的情绪也还没有脱离,他看到邱向阳大哭,心有触动,他半搂着她,把她带入后台。   但是方剑再是触动,随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他的情绪也会慢慢脱离了,更何况潘晓婷也来了,有女朋友在身边,方剑的情绪就脱离的更加快了。   邱向阳不像让人看到她狼狈痛哭的样子,尤其是方剑和潘笑婷,她一个人躲在了楼道口的角落捂脸啜泣。   偏僻的角落,零乱的杂物,昏暗的灯光下,邱向阳哭的不能自己,谁也不知道,她的心中曾经开出过一朵花,只是还未开放便已经凋零了。   雨打风吹,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123章 时机   忙完了社团活动,忙过了系内的节目选拔, 又熬过了元旦晚会,终于一身轻的邱向阳累的快虚脱了,不是身体累, 而是精神上的累。   因为“入戏太深”,这十几天来邱向阳的情绪一直不高, 这样的情绪不高让她整个人的状态都陷入低迷,就连时隔十多天才穿去贺琅的世界, 她的状态仍然很低迷。   “怎么了?是做事累到了吗?”贺琅紧紧盯着邱向阳, 轻声又小心的问她。   邱向阳先是摇了摇头,后来又点了点头:“是有些累到了。”   “那今天先不练了,我让人过来给你按一按揉一揉, 让你松快松快。”贺琅的声音更加温柔了。   邱向阳也的确没心思去练仪态, 听从了贺琅的安排:“好。”   贺琅唤了宫女们进来服侍邱向阳,为了让身体更加的放松,宫女们请邱向阳先去泡一泡澡。   邱向阳要去泡澡,还要全身按摩,贺琅自然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不过离开之前,贺琅想从邱向阳那边拿到一个东西,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手机借我玩玩。”   邱向阳看了他一眼,这次却坚定的摇头:“不行,你最近太沉迷游戏了, 这样不好,这对你的眼睛和脖子都不好,你要是想玩游戏,可是去骑骑马练练剑。”   被无情拒绝的贺琅只能饮恨而出。   贺琅沉着脸出了邱向阳所在的小院,这处小院就在贺琅自己居住的主院之中,是极亲近的所在。   贺琅出了小院,脚步一拐,顺着院前的岔路走到了隔壁的自己的主殿,一路上他都沉着脸,脚步匆匆,跟在后头的柯全和侍人们只能小跑跟上。   入了主殿,贺琅在殿中坐了坐,又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下,又走几步,一会儿坐一会儿走的,很直白的表现了此时他坐立不安的心情。   时隔十三天,他很想知道邱向阳和那个该千刀万刮的贼男子到底怎么样了?   十三天前都抱在一起了,如今他们是不是已经互许终生了?   甚至已经禀明双方父母了?   她的世界对于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规矩呢?   虽然她曾经说过女子要年满二十,男子要年满二十二,方能成婚,但是,她没说定亲啊?   定亲不算成婚,但也算是缔结鸳盟了,要是她真的和别人缔结鸳盟了,他算什么?他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贺琅在这十三天里不知想了多少遍,越想越心烦,越想越心焦,如果是在大燕,这十三天都足够让秀女选拔三轮了。   不知道寻常人家是如何定亲的,贺琅只知道在前世时,从他母后与他提及选拔之事,一直到选出三名女子站到他的面前,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这还是从秀女们入宫到选拔三轮,选出最佳三名的全部时间。   就以这一个月为限,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十三天了,只余十七天时间,他来得及让她回心转意吗?   虽然就在半个月之前,贺琅还在决心放弃初生的感情,压抑自己的情思,极力理智自控,可是当他直面邱向阳与别的男子相拥的视频后,他才清楚的明白,留给他的时间远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长。   他以为他可以用半年、一年、两年的时间慢慢磨耗掉自己的感情,让自己成为一个极为理智的帝王,然后可以选择用最好的方式,最安全的距离,来保持他与她的关系,等到他选了太子妃,有了妻子后,他就可以完全的放下这段感情了。   然而事实给了他一拳重击。   他根本没时间耗,因为她不会等他,她已经十八岁了,离成婚只有两年时间了,在这两年里,她一定会有意中人,而且她如今已经有了,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她会和那个人定亲,然后待到她年满二十,她就会成为那人的妻子了。   这个未来太可怕了!   可怕到他根本不想去想像。   为什么会如此可怕?   不仅仅因为女人一旦成为妻子,她的所思所想就会转移到她的夫君身上,等她有了孩子,她所思所想的除了夫君,更有孩子,贺琅根本不甘心,也不能容忍自己沦落到邱向阳心中的次重要,甚至次次重要的地位。   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了一个更让贺琅无法接受的事实。   在他放弃她之前,她已经更早的放弃了他。   她没有留给他机会,没有留给他时间,甚至,她根本没有考虑过他。   这个事实令贺琅抓狂。   他对她动了心,而她对他,却未曾有过心动。   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在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魅力吗?   贺琅打击于自己的毫无魅力,打击于邱向阳另有意中人的事实,打击于邱向阳可能会越来越忽视他,甚至越来越远离他的未来。   不,他之前所想的未来,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贺琅所想的未来,又是怎样的?   他所幻想的未来,就是让邱向阳当上仙女,高高供在那边,他和他的妻儿,都会很尊敬她。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巴掌,邱向阳根本不是大燕人,她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生活,她随时可以放弃这边的世界,回归自己的世界。   他根本留不住她。   其实“邱向阳随时可以放弃这边的世界”这一点,就一直是隐藏在贺琅心中的忧患,所以他才不想把好友之谊变成男女之情,男女之情太过脆弱,万一她在她的世界遇到了更让她心动的男人,她回去了她的世界,到时他该怎么办?   贺琅不曾想过这样的可能,但他内心却一直在隐隐的担忧,甚至回避,所以他一开始就放弃了对她的感情。   可是事实证明,不是他回避去想,就可以不面对这样的未来,如果他不去努力,他可能会更早的面对这样的未来,眼下不就是改变的开端么。   不,他不接受这样的未来,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所以,他必须要做出改变,他必须要改变她的心意,她的意中人只能是他,她的未来也只能和他绑定在一起。   贺琅心意已定,周身的气势也为之一变,不再心浮气躁,不再坐立不安,而是变得安如磐石、不动分毫。   “柯全。”贺琅突然开口。   柯全赶紧躬身上前:“殿下。”   “鲁用。”贺琅又点了一人。   鲁用赶紧飞快的从殿门处跑了进来:“殿下,奴婢在。”   贺琅看着两人:“孤有一要事,要问问你们。”   太子殿下的语气如此郑重,柯全和鲁用两人齐齐跪下:“殿下请问。”   “孤对一女有意,可此女似乎另有意中人,孤如何,”贺琅斟酌了一下用词,“讨得她芳心?”   柯全和鲁用对视一眼,鲁用资历较浅,他得先开口。   鲁用挂上讨好的笑:“奴婢狗胆,敢问殿下,您指的可是邱姑娘?”   贺琅轻哼了一声。   鲁用笑意更浓:“殿下,这事问奴婢就对啦,奴婢虽然是个废人,但心眼还算是通透,男女之情虽然不太懂,但也稍稍懂得一点......”   “废话少说。”贺琅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之前奴婢就说过,邱姑娘情窍未开,谁先下手谁就能赢,虽然今日瞧着,好似邱姑娘已生了情思,但奴婢觉着,不太像是姑娘家情窦初开的样子,应该是中间有些波折,此时正好是殿下示好的时机啊。”   贺琅听到“波折”二字,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继续说。”   “是。如今邱姑娘遇到波折,在奴婢看来,正正就是殿下的好时机,若是情窍未开、懵懂无知之时,殿下万般示好,邱姑娘也未必知其意,但情窦初开又遇波折不平,邱姑娘便能知其甜尝其苦,殿下示好,邱姑娘也能知其意,那处波折,便更显得殿下温和体贴,如此时机,正正好啊。”鲁用笑的更加狗腿讨好了。   贺琅听了很受用,不过他还是要听听柯全的看法:“柯全,你说。”   “殿下,奴婢的看法正与鲁公公相同。”柯全仰头看着太子,面上一片认真,“早一点有早一点的好处,但晚一点也有晚一点的妙处,更何况殿下并不晚,以奴婢看来,邱姑娘如今只是情窍初开,未必就知道什么甜和苦,殿下的胜算还是极大的。”   “可是,”贺琅想到邱向阳与别人相拥的视频,心里是不相信她会完全不识情滋味的,她可能还未曾尝苦,但甜是肯定知道的,“若是她情意正浓呢?”   “绝不会。”柯全一口断定,“情意浓的话,邱姑娘绝不会是今日这种神情,这种神情,更似处境极不如意。”   不如意?贺琅眼神一亮,不如意就好,不如意就好。   贺琅听得心情大好:“果真如此?你不是在哄骗孤?”   “奴婢所言,全是奴婢肺腑之言。”   贺琅得了柯全和鲁用的见解之后,心中大快。   既然时机正好,那他就不能再拖拉,必得以雷霆之迅夺回她的心,绝对不能让她对旁人情!根!深!种! 第124章 小心机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邱向阳一脸疑惑的打开贺琅硬塞给她的荷包。   邱向阳泡了澡,享受了全身按摩之后, 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点,才刚穿戴好宫装,贺琅就进来了, 然后一脸神秘的塞给她一个大荷包,说是送给她的, 让她一定要收下,接着就转身走了,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打开这个大荷包,这个荷包真的挺大的, 有她手掌那么大, 邱向阳看到荷包中装着一块白玉佩,她小心的拿出来,还挺沉的,拿出来后,这块白玉佩在阳光下显现一种极为饱满且细腻的奶白色,上面阳刻着图案, 一面是团龙,一面是字,琅。   “琅?”邱向阳更加疑惑了, “这是什么意思?”   邱向阳捧着白玉佩,走向一旁侍立着的宫女:“这位姐姐,你知道这块玉佩是什么意思吗?”   贺琅身边的宫女们年纪都偏大,原本她们的年龄就是严格限定的,最起码比贺琅大上五岁,所以她们的年纪都比邱向阳要大,邱向阳称呼她们都是姐姐。   被问的宫女立马就跪了下去:“回姑娘的话,这是太子殿下的吉佩。”   “吉佩?”邱向阳看向手中的白玉佩,“吉佩是什么意思?”   “吉佩就是太子殿下最重要的身份证明,类同玉牒。每位皇子在七岁之后,便会由皇帝陛下赐下名字,然后会挑选最好的羊脂白玉雕刻成吉佩,吉佩刻成后,会供奉在祖庙一年,一年期满,就会交由皇子亲自保管。”   “啊,这么重要的玉佩啊。”邱向阳只觉得这块吉佩很烫手,赶紧放回大荷包中,出门想要还给桂哥。   邱向阳一路小跑,跑进了贺琅的主殿,看到贺琅就在里面,她快步来到贺琅面前。   “桂哥,这个吉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邱向阳把大荷包往贺琅怀中一塞,“你快收回去吧。”   贺琅把大荷包拾起来:“可是我只想把我最贵重的东西送给你呀。”   贺琅刻意的把声音压得低沉,前世时,他一用这种低沉醇厚的声调,他的前皇后杨氏就会羞涩脸红。   可惜贺琅忘记了他不是前世的壮年男子,如今的他才十四岁,说句不好听的,毛还没长齐呢,不仅五官还没有长开,这时候的他还处于变声期呢,声音可一点儿也不好听,更不要说醇厚了。   更何况,邱向阳也不是杨氏啊,她对他可没有什么儿女情思啊。   邱向阳摇头摇成了拔浪鼓:“不不不,太贵重了,我不敢收。”语气十分坚决,怕他硬塞,她还朝后退了两步。   “可是,”贺琅显得很为难,“可是吉佩放在我这边,我总担心保管的不够周全,会被人偷走。”   “偷走?”   “嗯,吉佩对于皇子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东西,除了是身份证明之外,还有另一种用法。”贺琅朝邱向阳招了招手,邱向阳不疑有它,靠近了两步。   贺琅压低了声音:“吉佩与皇子气运相连,若是有人起歹心,偷走吉佩,对吉佩施以恶法,皇子也会遭难。”   邱向阳明白了,古代人民很相信诅咒之法,要对付他人的时候,往往会偷去他人的头发、随身衣物、亲近贴身之物为施法对象,施以诅咒之法。   贺琅把吉佩塞到邱向阳手中:“所以,我想把吉佩交给你。”   “行,我替你保管。”明白了的邱向阳很义气的应下。   “不。”贺琅摇头,“是送给你,我送,你收,这样才不违背交易规则,若是保管的话,我怕会有意外。”   邱向阳恍然大悟,是了,之前她在这个世界享用的所有美食华服都是桂哥送她的,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这说明送是不违背交易规则的,但是保管的话,就不知道了,嗯,不能冒险,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在这个残次低配版交易器的手里,鬼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好。”邱向阳收下了吉佩,然后立刻就放到了随身仓库里,“好了,这样就不怕丢了。”   贺琅笑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知为何,看着桂哥的笑容,邱向阳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可是脑中的警报器并没有响,应该是她多心了。   邱向阳离开后,贺琅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笑容越变越大。   吉佩是非常重要的物件,除了证明皇子身份之外,还有另一层用处,那就是在大婚之日,由皇子亲手交给皇子妃,以示夫妻一体、同生共荣之意,新婚三日内,吉佩由皇子妃随身佩戴,以示皇子妃之尊,三日后,才交由皇子保管,不过若是皇子愿意,也可一直由皇子妃保管。   贺琅将这么有特殊意义的吉佩交给邱向阳,不管是送还是保管,邱向阳与他到底是多了一层牵连。   身为大燕人,还是重生回来的帝王,贺琅很相信天道气运,他相信自己身担大燕国运,相信自己承载天道气运,他将承载他一部分气运的吉佩交给邱向阳,他相信邱向阳就会与他紧紧牵连。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邱向阳回到自己的世界,不过回来后,拿出吉佩,邱向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吉佩上的“琅”字是桂哥的名。   琅?桂哥的名,那他姓什么?   邱向阳赶紧隔着小窗户问贺琅:“桂哥桂哥。”   贺琅闻言立即收敛脸上的笑容,因为收的太快,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僵硬:“什么事?”   “啊,我打扰到你了吗?对不起。”邱向阳以为自己突然出声打扰了桂哥,赶紧道歉,“吉佩上的琅字,是你的名吗?”   “是。”   “那你姓什么?全名叫什么?”   “我姓贺,贺琅。”贺琅才想起自己尚未与邱向阳说过他的姓与名,她只知道他的小名。   “哦,好,那我以后叫你贺琅,你也长大了,老叫小名不好。”邱向阳觉得有大名自然叫大名为好。   贺琅无所谓,只要是她叫的,都可以:“随你,大名小名皆可。”   邱向阳笑笑,挥挥手:“好啦,我不打扰你啦,你去忙吧。”   邱向阳结束了通话,看着吉佩:“贺琅,这名字不错,比我好多了,向阳向阳,听着像向日葵似的。”   从贺琅那边回来后,邱向阳的心情倒是好多了,只是没过几天,室友们大呼小叫的让她过来看一个帖子。   原来是cosplay圈的一个帖子,说是cosplay服装涉嫌版权侵权,会被原作者追究侵权责任。   版权侵权?   cosplay不是动漫迷自发的一种爱好活动吗?   邱向阳不明白,霍佳她们也不太懂,只能去问社团的老成员了。   登入社团的Q、Q群,邱向阳把帖子截图发到群里,问cosplay服装是不是涉嫌版权侵权?   社团的干事们冒出来了,说的确是侵权,但他们迷的几乎都是日本的,日本的管不到中国来,只要不抄国内动漫的版就可以了。   虽然干事们都这么说,但是邱向阳还是觉得不妥当,网店的生意越做越大后,保不准什么时候,也许几年,也许十年,就会被人盯上,因为销量多了,金额多了,涉及到的就利益大了,会很容易成为耙子,她可不希望到时候焦头烂额。   几天后,邱向阳突然向室友们宣告:“我不想做cosplay服装了,我想把店里的营业范围改一下。”   “啊?为什么?”室友们惊诧了。   “因为版权侵权啊,我不希望做侵权的事。”邱向阳把她的顾虑详细和室友们说了一通。   室友们都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后,林晴妍先开口了。   “那你想把营业范围改成什么?”   “我想做改良古装,版型我可以自己设计,然后让老裁缝修改成可以做的版型,这样就不会侵权了。”邱向阳说出了她的打算。   “啊?你会设计吗?”室友们更惊讶了。   “不会啊,不过可以慢慢来啊,反正我们这个专业有的是时间。”邱向阳不打算说太多,她身后可是有一个裁缝绣娘团做技术支持呢。   “那现在网店就先结束了?还是等你练出来后再改?”室友们又问。   “现在就可以不接cosplay的单了,我把营业范围改一下,然后发布一下店铺公告,以后我们只接古装,如果顾客有自己想要的版型,就让他们自己画了给我,我再让裁缝看看能不能做。”   “自己画???”室友们不懂,“网上的图不能用吗?”   “一样会涉及版权嘛,而且真心喜欢古装的顾客,尤其是女生,她们会很愿意自己设计的,因为这样的衣服才是独一无二的啊。”邱向阳现在有钱了,对网店生意也不太在意了,对她来说,现在她卡里的钱已经足够用了,而且还在稳定增长中。   网店是邱向阳自己开的,室友们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说了:“好吧,反正生意是你的,你想改就改吧,我们没意见。不过,社团的cosplay服怎么办?”   “社团的服装是自用的,量也少,我们可以私下接,网店上就不挂了。”邱向阳进入Q、Q群,把她的决定通知了社团。   群里顿时一片哀嚎。 第125章 绑定   接受了吉佩,并在社团群里发布了羽裳阁不再接cosplay服装外单的消息后, 邱向阳就去做作业了,虽然旅游管理的学业压力小,但F大是名校, 对各个专业的学业要求还是抓的挺严的,并不存在只上课不布置作业的情况, 所以邱向阳还是天天都要做作业。   在邱向阳没有注意的时候,小窗户的界面突然闪动起来, 然后变成了白屏。   第二天当邱向阳想要穿去贺琅那边时, 发现小窗户白屏了。   怎么回事?   邱向阳反反复复的左点右戳,没有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过不去了?不是吧!   邱向阳整个人都呆住了。   羽裳阁不接cosplay服装的单,改做定制古装后, 生意一下子没了, 邱向阳这个店主倒是不着急,但是霍佳她们却是着急的不行,一直催邱向阳赶紧想办法。   “好啦好啦,别催啦。”邱向阳被她们催的头大了,“这才几天,你们就坐不住啦, 放心啦,再看几天吧。”   邱向阳对羽裳阁的生意并不在意,如果是之前她还会在意一些, 但现在她已经不会了,小窗户突然出故障了,变白屏了,她过不去了,这事很严重啊。   不过还好只是单单过不去了,邱向阳回忆着记忆中的界面,点击相应位置,还能从随身仓库中取出东西来,而且她还能和贺琅通话。   过不去,却能通话能用随身仓库,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邱向阳心里很不安,但她不敢和贺琅说,怕他跟着白担心,因为再担心她也没法解决啊,只能一直骗他说她这几天要忙着考试,暂时不过去了。   只是这谎话只能骗一段时间,要是时间久了,贺琅他还是会察觉不对的。   到底怎么回事呢?怎么解决故障呢?   邱向阳天天对着小窗户发愁。   愁了一天又一天,邱向阳也在脑子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了好几天,结果没有触发任何的信息点。   就在邱向阳束手无策,只能准备向贺琅坦白,她再也过不去的现实的前一秒,小窗户的界面突然闪动起来,白屏变成了雪花屏,不停的闪动,在邱向阳感觉再看下去眼睛都要花了的时候,雪花屏终于变回了正常的界面。   这是,好了吗?   邱向阳都不敢去碰小窗户了,但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小心翼翼的伸出了食指,碰了碰界面。   界面突然跳出两行字。   “检测到仓库中存在气运物品,是否进行绑定?”   啊?气运物品?   邱向阳脑子里才跳出这个问题,两行字的下方就出现了一个图案,正是贺琅的吉佩。   哦,是吉佩啊。   邱向阳点击了否,既然是贺琅的吉佩,她最好还是不要绑定了,不然到时候解除不了绑定,还不回去了怎么办?   界面上的两行字消失了,换了新一行字。   “是否将气运物品转卖给商城?”   啊!还能转卖?   不不不,不能转卖!   邱向阳赶紧点击了否。   界面上又出现红色的四行字。   “警告,气运物品属于特殊物品,会对其所属的原位面产生相应影响,并会对其所在的现位面产生相应影响,未经绑定的无主气运物品禁止进入其它位面,请慎重选择。”   这四行字有些绕口,邱向阳认认真真的看了三遍,才确定看明白了。   也就是说,吉佩是气运物品,会对贺琅的世界产生影响,也会对她所在世界产生影响,如果是没有经过绑定,吉佩不能进入她的世界。   哦,这样啊,那没事啊,不进入就不进入,一直放在随身仓库里就好了。   邱向阳看的很开,她本来就没想过要把吉佩拿出来啊,这么贵重的玉佩,她怎么敢拿出来,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界面上的字又换了。   “是否进行绑定?”   咦?怎么回事?   一直放在随身仓库里面不拿出来也不行吗?   邱向阳脱口而去,问了出来。   界面没有反应,一直是那一行字。   邱向阳咬唇,看来这个残次品低配版交易器,不能容纳气运物品啊。   看来只能把吉佩退还给贺琅了,让他自己保存,她帮不了了。   邱向阳伸手轻点界面上的其它空白地方,试图退出来,结果上下左右都点遍了,界面还是停留在这里。   看来不绑定还退不出来啊,无奈之下,邱向阳只能点了是。   一点之后,界面立马反应过来。   界面中间浮现出大大的吉佩图案,图案下方显示“已绑定”。   吉佩绑定之后,小窗户彻底恢复正常,邱向阳尝试着穿越位面,成功了。   邱向阳松了一大口气,她面前的贺琅看着觉得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给的吉佩。”邱向阳横了他一眼,“你怎么没说吉佩是气运之物啊?你把它给了我之后,位面交易器就出了故障,这几天我没过来,就是因为出了故障,我过不来了,今天交易器非让我选择绑定你的吉佩,还好绑定之后故障就消失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故障解决了就好,贺琅严肃的神情也跟着轻松下来:“问题解决了就好,一场虚惊而已。”   “吉佩是气运之物,你把它随随便便的给了我,那你怎么办?”邱向阳责怪他,“你送东西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   贺琅摸了摸鼻子,左看右看,还好他刚才已经让人退下了,不然多丢脸。   邱向阳打开随身仓库,点击吉佩:“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除绑定?应该可以吧。”   然而,并不可以,不管邱向阳怎么戳吉佩,都没有弹出解除绑定的选项。   “不是吧,不能解除?”邱向阳把吉佩从随身仓库中取出来,塞到贺琅的怀中,“你先拿着,我再试试看。”   不等贺琅反应过来,邱向阳又穿回去了。   邱向阳是想着,如果她把吉佩“遗失”在贺琅的位面,她回到自己的位面,是不是就会触发什么选项,比如“解除”或“召回”。   结果邱向阳穿回来后,什么选项都没触发,她打开随身仓库,结果发现吉佩已经在仓库里了,状态仍然是“已绑定”。   还能这样!   邱向阳一脸无奈的又穿回了贺琅那边。   贺琅好笑的看着她:“你一走,吉佩就不见了,是不是跟着你回去了?”   “是啊。”邱向阳愁眉苦脸,“怎么办啊?还不了你怎么办啊?”   贺琅大笑,他很宽和的拍了拍她的肩,“没事,一点小事而已,若是以后我有用到吉佩的时候,你就出现,然后把吉佩拿给我,等我办完事,我再把吉佩交给你就成了。”   邱向阳还是苦着脸:“也只能这样了,唉,感觉占了你的便宜,白拿了你的东西。”   贺琅笑的更大声了:“说什么胡话,吉佩本就是我送给你的,说什么占便宜。”   邱向阳连叹了好几声,真心觉得自己占了贺琅的大便宜,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她只能和吉佩绑定在一起了。   邱向阳穿回去了。   看着窗外,贺琅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开心。   果然,他这一步棋走对了,她和他的关系是又紧上了一层。   而且,经由此事,他可以确定,他的确身负大燕国运、天道气运,连小小的吉佩都沾染上了气运,可见他的身上承负着多浓厚的气运,果然,天道是站在他这边的。   贺琅开怀大笑,重生之后他的心中一直充斥着浓浓的救国紧迫感,如今总算轻松了一些,天道在他,这一世,他一定能成功,驱逐申奴,平定成贼,光复大燕,再不让大燕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守在殿外的柯全和鲁用听到笑声,相对一视,眼露欢喜。   太好了,这么多天了,太子殿下总算笑了,果然,还是要邱姑娘来一趟,不然真不知道要熬多久。   柯全朝鲁用使了一个眼色:“北苑的那几个,你可看好了,千万别让她们不开眼的触怒了殿下。”   鲁用是王皇后指来的人,那几个美貌宫女也是王皇后赐来的人,归根结底,他们同属王皇后一派,柯全那日受太子之命将那几个美貌宫女安置在北苑之后,就把接下来的事全交给鲁用了,正好那时候鲁用受了罚,他也不敢再到太子面前露脸,管了那几个宫女也算有差事做,在小侍人们面前,不算太过丢脸,鲁用自然是感激的接过了柯全的好意。   听了柯全的话,鲁用赶紧连声保证:“愚弟一定看好她们,绝不让她们出北苑,更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向皇后娘娘告状。”   柯全笑了:“告状也无所谓,难道皇后娘娘还会为了几个宫女,斥责殿下不近女色?”这也太可笑了。   鲁用听了也有些尴尬:“是愚弟想岔了。”   “只是,她们来了这么些日子,想必皇后娘娘不几日便会召你前去相问,你可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回话。”   鲁用立时愁了。 第126章 换帅   大燕皇宫,坤灵宫。   王皇后仪态端方的高坐上首, 俯视着殿中跪着的鲁用:“你说,太子殿下君子端方,无心女色?”   鲁用笑意满满, 一脸的骄傲自豪:“是呀是呀,太子殿下胸怀家国天下, 每日里不是埋首于圣贤书,就是在小操场上驾马射箭, 强壮体魄, 皇后娘娘,此乃大燕之福啊。”   王皇后似笑非笑:“是吗?”   鲁用膝行向前几步:“娘娘,其实殿下他呢, 他还没开窍呢。”   王皇后秀眉微挑:“还没开窍?若是不曾开窍, 如何会,咳。”   “娘娘,奴婢虽是个废人,但也懂得男人,男人呢,有时身体与心智是分开的, 殿下虽然身体已经长成,但心智却尚未长成,殿下眼下真的是一心只读圣贤书, 对于男女之情根本就不明白。至于那次的事,殿下未必就是梦到了什么,这事其实直白了说,与想不想根本无关,只要是时候到了,身体成熟了,睡觉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那样了。”鲁用委婉的解释。   “是如此的吗?”王皇后其实也不太懂男孩长成男人会经历怎样的历程,变声、长须、骨头疼,这些外在的改变她知道,但是内里的变化,她是一无所知,本来嘛,男女大防,这种私密的事是连提都不能提的,提了就是伤风败俗,王皇后怎么可能会懂。   因为不懂,所以王皇后将信将疑的信了鲁用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先在私邸里待着吧,开窍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王皇后又问了鲁用一些太子殿下平日里做的事、读的书,细细关心后便让鲁用回去了。   坐着驴车回了私邸,车还未停稳,鲁用的一个小徒弟就凑了过来,向师傅禀报消息了。   “师傅,太子殿下把北苑那四位姐姐赶到绣房了,说是让她们做针线活。”   鲁用掀帘跳了下来:“什么?赶去绣房了?是让她们去做绣娘吗?”   “可能是,太子殿下说了,不养无用之人,想吃饭就得干活。”小徒弟愁眉苦脸,“师傅,太子殿下会不会让我们这些小侍人去种地啊?”   贺琅当初带出宫的侍人和宫女很多,但如今已经有一半分去做粗活了,做的活可比他们在东宫里时辛苦多了,侍人去种菜,宫女去织布,真的是很辛苦啊。   鲁用没空理会小徒弟的担忧,一路小跑的进了私邸。   穿路过廊,直达主殿后,鲁用悄悄问过柯全,待知道那四位美貌宫女真的被派发去绣房后,不由得感叹。   “唉,太子殿下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柯全轻笑:“谁说的,你没看到殿下对邱姑娘如何?”   鲁用啧啧两声:“邱姑娘还真好命。哎,你说,邱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从不见她进出?难道地底下有暗道?”鲁用踩了踩脚下的砖。   柯全白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又不是大臣,我们这样的人,只要做好伺候主子的本份就是了。”   “是,是,柯哥说的对。”鲁用讪笑着把话题给咽了回去。   自从把吉佩送给邱向阳,顺利的与她加深了一层关系后,贺琅最近几日的心情非常好,好的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只是这份心情在他看到新一份战报后,立即就消失无踪了。   成贼再次攻下一城。   该死的叶奉超!   战报到达燕京后,又一轮朝堂议论开始了,超过半数的官员要求更换主帅,把叶奉超押回燕京治罪。   收了叶奉超的孝敬钱,负责在朝中为他说话的关侯爷及一众兵部官员们,这回也不知该如何为他说话了,失了一城又一城,之前他还胆大包天的敢向朝廷开口要兵饷,朝廷最后也给了他一部份了,但如今他又失一城,这实在是罪无可恕了,关侯爷他们只能保持沉默、默默缩头,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努力了。   文臣们怒气冲天,武将们也怨气满满,嘉和帝心中对叶奉超也是怨恨深重,他自觉对叶奉超极为宽厚了,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可是他却没有一次能成功抵挡成贼,失了一座又一座城池,实在是深负圣恩。   有心治罪叶奉超,但嘉和帝环顾朝堂,也不知谁能接替叶奉超抵挡成贼,若是匆匆将叶奉超押入京城,前方的大军又该如何处置?   群龙无首,这对于军队可是一场大灾难。   贺琅趁此良机,向父皇嘉和帝举荐了一人,此人乃是剑北道的巡抚丁春海,剑北道正是与成贼对战的前线,巡抚是一省主官,丁春海不仅要为作战大军提供粮饷,也有权提督军务。   丁春海是个猛人,他不仅文章好,治理地方的手段也不错,而且他还懂得领兵打仗,贺琅前世为太子时,因为打了太久的仗,死了太多的武将,到了嘉和帝后期时实在无将可用,嘉和帝不得已启用了一些文臣来领兵,有一些实在不行,瞎指挥,但也有几个有意外之喜,丁春海就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   “丁春海?”嘉和帝不认同,“他乃是一介文人,如何能镇得住那些武将?”   贺琅却觉得完全可以了,因为他比他父皇更加了解文臣对武将的压制,其实大燕的文武势力早已失衡,在他皇伯父庆平帝在位时,朝中就已呈现文强武弱之势了,待他父皇登基,因为他父皇仁弱,太过听从文臣的意见,武将的地位就被压的更低了。   看兵部的官员构成就知道了,开国前两代的兵部官员,几乎全由武将构成,从第三代承元帝起,文臣进入兵部,到了第四代庆平帝,文臣多过武将,且多居于要位,到了第五代嘉和帝,几乎上下全是文臣了。   所以叶奉超这样的草包废物,以金钱说动关侯爷,关侯爷就能助他夺下剑北道数万大军的主帅之位,若是以叶奉超的出身、资历和能力来论英雄,根本轮不到他来坐这个位置。   知道朝中文强武弱现状的贺琅,并不一味说服嘉和帝,他只是把他举荐的人选透露出去,朝中的文臣立刻就附和而上,赞同由丁春海来接掌大军,说动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丁春海是文臣,是他们的自己人,不推自己人,难道还去要推武莽子吗?这是立场问题。   在文臣们的鼓动下,很快,嘉和帝发出了令旨,削去叶奉超的一应职权,立即押解入京,剑北道巡抚丁春海加封总督之职,担任大军元帅,执掌军权。   令旨下达,下朝之后,贺琅又去向嘉和帝求旨意。   “父皇,儿臣担心丁大人压不住那些武将,毕竟他是文人出身,从未学过兵书,也从未领过兵,故而儿臣想派些人马前去为他压压阵脚。”   嘉和帝皱眉,刚想说兵力紧张,贺琅继续往下说。   “儿臣有五千辅兵,虽然只是辅兵,但好歹操练过,也能勉强用用,儿臣想派出两千辅兵,让他们听命于丁大人,有兵马在手,丁大人也能轻松一些。”   嘉和帝眉头一舒,果然是他的好儿子,愿意拿出自己的兵来帮他。   “好,好,你想的如此周全,朕很心慰啊。”嘉和帝一脸慈和的看着他的儿子,“朕这就给你一道令旨,许你派出两千辅兵前去剑北道。”   朝廷对于兵马调动是十分谨慎的,两千兵马,数量实在太多,若是没有合法的公文手续,是不可能在明面上行走的,一旦发现,立刻会被各地衙门和驻军当成匪徒进行追击。   “谢父皇。”贺琅拜谢。   “不必谢朕,是朕该谢你,你替朕想的周到啊。”嘉和帝亲手扶起儿子,“今日你就留下用膳吧。”   “是。”   贺琅回了私邸,召来了单壮。   “单壮,孤如今有一要事要交托于你。”贺琅拿出一管漆筒,“此乃孤的亲笔手书,加盖太子印,你拿着这份手书,领两千辅兵,前往剑北道,保护剑北道巡抚丁春海。”   单壮惊住了,领两千辅兵,保护剑北道巡抚丁春海?   这真的是保护,而不是监视?   贺琅盯着单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一定要保护好丁大人。今日父皇下旨,削去叶奉超的元帅之职,丁大人加封总督之职,接替叶奉超执掌军权。孤担心丁大人文人出身,压不住那些武人,所以派你前去为丁大人站阵,虽然你无朝廷官职,但却是孤的人马,你去就是代替孤,你护着丁大人,就是孤护着丁大人,懂了吗?”   单壮听懂了,抱拳大声应是:“卑下领命。” 第127章 丁春海   剑北道, 林州,巡抚衙门。   “大人怎么办?越来越多的难民向我们这里涌来,该如何安置?”一位属僚着急地向巡抚大人丁春海寻求指示。   在哪里安置?丁春海也没有头绪, 林州城内能够安排人住的地方都已经住满人了,从去年起,成贼就攻势凶猛, 接连攻破了几城,林州城已经接纳了很多出逃的难民, 如今又一个城池被攻破,涌来的难民就更多了。   “大人, 这几日粮价接连上涨, 是不是再请那些粮商过来聚聚,压一压粮价?”另一个属僚向丁春海寻求指示。   聚来了又如何?丁春海心中更烦。   他还能再说什么许诺?上一座城破之时,他已经向他们许诺减免他们粮行的五成税赋了, 如今他还再许诺出什么东西来呢?   全免吗?怎么可能。   丁春海满心烦躁, 可是他不能在属下的面前露出无措之色,只能强装镇定,向他们说:“你们先别把人放进来,让他们在城外歇一歇,我再想想办法。”   如今是能拖一时是一时,不能让难民们疯涌进来, 不然要是没有地方安置,没有粥食供应,只会让局面更加麻烦, 难民变成匪徒不是新鲜事,当人饿急了、穷疯了、看不到生路了,做出什么事来都可能。   可是这样的拖也只能拖半天,此时已经是近午,若是等到夜晚还不让他们进来,只怕难民们就要闹事了。   时间一刻又一刻的过去了,丁春海召来了城中的大小粮商,向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他们发发善心,救济救济难民,与林州城共度难关,不然若是难民们闹起来,只怕会出大、麻烦。   为了让粮商们更有动力些,丁春海又许诺,等到此关度过,他们会向皇帝陛下上书,为他们求一块“积善人家”的牌子。   有的粮商动心了,可是更多的粮商在观望,他们对大燕朝廷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一场又一场的败仗,叶奉超的草包无能和贪得无厌,令他们不再相信朝廷的能力,与其把米粮捐给官军,捐给抚衙,还不如把米粮握在手中,等到成军兵临城下,他们向成王献上粮草,岂不是能得一个投奔之功。   局面在僵持着,丁春海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心中恼怒,可他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只能想方设法以情说理。   天色越来越暗了,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眼看就要到城门关闭的时候了。   城门外渐渐起了喧哗声,喧哗声越来越大,开始形成声浪,一波一波的向四方传去,难民中的男人们很快聚集在一起,手中还拿着木棍、石头,似乎就要硬闯城门了。   城门处的守军也迅速集结,拿着刀,持着箭,严阵以待。   本是同一方的同胞,此时却分列两方,一场内部厮杀就要开始。   就在局面一触即发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踏地声。   除了马蹄踏地声,还传来大军行进的独特的步伐声。   城门外,安静无声,但是一时的安静之后,难民们立时发起攻击,他们以为敌军来袭,拼了命的想进入城中。   城门的守军也以为是成贼来袭,立刻又降下第二道城门,并在城墙上堆集起滚木、石块。   局面越来越失控了,就在守军想要杀一儆百,杀几个头子立立威之时,城头上突然有人高声大喊。   “是官军,是朝廷的官军。”   城门口的攻势一下放缓了,难民们拼命的垫脚抬头,甚至踩在了别人的背上,想要看清远处那支军队的旗帜。   大红的燕旗!   果然是官军,难民们一下子就安静了,如水波般缓缓退去,不再包围城门。   当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时,没有人会真的头脑发昏的自寻死路。   守军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军队在城门前二里处,也就是一千米处,停了下来。   然后军队中分出一支骑兵小队,朝城门疾驰而来。   小队越来越近了,城头上负责望风的小兵看清了来人的服饰,大喊:“是传令官,传令官。”   传令官领着小队冲到了城门前,拿出大红色的漆筒,朝城头上一举:“圣旨到。”   圣旨到,不可轻忽,守军头领验明传令官的身份,便开了城门,将传令官迎了下去,同时命人前去巡抚衙门报信,请丁春海丁大人出来接旨。   一听圣旨到,丁春海立即抛下粮商,换上官服,到抚衙门口跪地接旨。   传令官捧着圣旨站在抚衙门口,当众宣读圣旨。   圣旨内容是两项,一是削去叶奉超所有官职,夺去所有职权,立即押解叶奉超进京,二是加封丁春海总督一职,总理大军军务。   丁春海听的又喜又愁,喜的是叶奉超这颗毒瘤总算要被处置了,愁的是他怎么总督军务啊?   这时一个身着丁春海不曾见过的军服的瘦黑汉子走到了丁春海的面前。   “丁大人,末将乃是太子殿下的将属,领太子殿下谕令,率领两千兵马前来保护丁大人,听从丁大人一切吩咐。”说罢,那瘦黑汉子递上了一管漆筒。   丁春海接过漆筒,拆开封口,展开里面的谕令。   不是谕令,而是手书,是太子殿下写给他的信,为了证明书信为真,上面还加盖了太子印。   两千兵马归他统领,不仅如此,还有一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看得丁春海心中热潮翻腾。   太子殿下这是以麾下亲兵前来助他啊。   丁春海心绪翻腾,感激的承下了太子的这一份恩情。   这时候那个瘦黑汉子又说了一句话。   “太子殿下担心这边民心不稳,百姓离家逃难,粮价飞升难抑,又恐大军粮草不济,军心不稳,特命末将押了五十车米粮,暂作安抚。”   五十车米粮!   丁春海这下已经不只是感激了,而是感激涕零了。   这些天来,他整日整夜愁的就是米粮,俗话说,手有米粮,心里不慌,可是如今恰恰就是缺米粮,城内有百姓,城外有大军,人人都要吃粮,可是官仓里的粮食,实在是不多了,他和知情的官员们都不敢把这事透露出去,就怕引起恐慌。   若是消息真的走露出去,百姓还能强压,大军如何强压?   大军哗营,乃至兵变,更甚者投降成贼,那时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为了米粮之事,他日夜难安,为了成贼又攻破一城之事,他心急如焚,他想朝廷治罪叶奉超,又怕朝廷不仅仅治罪叶奉超,若是一腔热血却换来皇帝的质疑和问罪,他自问不是圣人,无法不伤心。   而如今,皇帝陛下没有问罪他,反而加封他为总督,总理军务,太子殿下爱护他,派出两千亲兵供他驱使,更押来五十车米粮,这样的深恩厚望,他唯有以死报之。 第128章 太子亲兵   圣旨降到军营,叶奉超被剥去将服,摘去令牌,转而戴上锁铐,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丧的押进了囚车。   痛恨叶奉超的自然大快人心,依附叶奉超的则胆战心惊,而叶奉超占据帅位已达三年之久,依附他的自然比痛恨他的要多的多,随着叶奉超被押走,军营里人心浮动,尤其是将领,许多人都在想着如何甩脱责任,把接连败仗的锅甩给别人,有几个在兵部有关系的,更是想着要调走了。   人心浮动了没多久,只是短短一日,次日丁春海就带着两千“太子亲兵”来了。   单壮并没有和丁春海说这两千兵员是辅兵,因为太子养这帮辅兵,养的比正兵还尽心,辅兵营缺的仅仅是朝廷的编制,若论战斗力,只怕比大多数的正兵还要强。   所以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丁春海在看到军容如此齐整,精神如此勃发的两千兵员时,立即就下意识的认定这是“太子亲兵”。   两千太子亲兵进入军营,所到之处,一片静肃,丁春海还未正式执掌大军,便让将士们心生畏意了。   亲兵军队进入军营时,后面还跟着三十车米粮,一看到这长长的米粮车,绝大多数的士兵们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有米粮就证明朝廷还想着他们,没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还好还好,只要有粮有饷,换个元帅就换个元帅吧,反正谁当元帅都与他们这些底下的当兵的没有关系。   丁春海新任总督,为了镇定军心,他来之前就决定在军营中住下来,他要住下来了,两千亲兵自然也要跟着住下来。   驻营之后,两千亲兵就按着辅兵营里的军营条例,开始自发的进行整理内务、巡逻军营了。   整理内务是军帐内的事,旁人看不到,但巡逻军营就是整个军营都看得到的事了,看着这一支支的巡逻小队在军营中纵横交错的穿插巡逻,原先觉得自己军中巡逻任务做的挺好挺尽心的将士们,心情都复杂了。   果然是太子亲兵啊,唉,和人没法比啊。   三十车米粮入营后,丁春海让人分了几车,立即送往最前线的队伍,他生怕最前线的队伍没了米粮,寒了人心。   丁春海的确料对了,叶奉超对于粮饷是管制的非常严格的,每支队伍有多少人,要隔多少天,才能送去多少粮饷,这些都是有定数的,因为叶奉超生怕喂饱了底下人,底下人就不听他的话了,他就是用这种卡着粮饷的法子,管住了这几万大军。   总督下了第一道军令,底下的将士们半刻不敢耽误,立即分粮。   分粮的时候,有些人多了一个心眼,偷偷拆了一袋,想要验看袋中到底是不是粮食。   叶奉超为帅时,粮食未必全是粮食,谷糠掺着豆皮都算是粮食,虽然也能吃,但怎么能顶饿?   底下的将士们拼死拼活,结果却只能得这一口猪食,心里如何不恨?   袋子打开,是米,全是米,是没有掺着沙石、豆皮、谷糠的全米。   那些人的嘴巴张圆的合不上了。   他们不信,又拆了几袋,每一袋都是全米。   “天哪,这些上等粮,真是给我们当兵的吃的?”那些人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上等粮,只会是顶顶上的那些当官的才能吃的,哪儿轮得到他们?   那些人一片茫然的把米袋重新扎好,这时他们才发现袋口处盖了一个红印。   他们把所有米袋都看了一遍,原来每个米袋口都盖了一个红印,只是红印中的字是不相同的,但他们大字不识,不知道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那些人最后壮着胆子请了一位校尉过来验看一眼,称是怕这些红印上有什么讲究,万一把上等粮分给了当兵的吃,会惹怒上官,这位校尉才肯过来验看。   “泰州陈、泰州林、陆州柳......”校尉越念越惊讶,眼睛都瞪圆了,“这些全是南边的大粮商啊,难道这些粮是他们捐的?”   校尉把米袋全部打开验看了一番,见米袋中果然全是米,不掺杂任何它物,校尉觉得这事必须得和丁总督说一说,万一这批粮一开始就送错了,不是送到军营里的,那岂不是闹了乌龙?   丁春海听后也怕其中有误,便召来单壮相问。   “没错,这批粮就是我们从东宫营中押来的。”单壮一脸坦然,“太子殿下从不弄虚作假,说是米粮就是米粮,绝不会是掺了杂粮的米粮,其实我们营中也有其它杂粮,但太子殿下说了,前线的将士们为了大燕为了百姓,舍家忘业,舍生忘死,如此大义,绝不能委屈了将士们,所以我们押来的粮食,全是米粮,实实在在的米粮。”   丁春海和校尉听得热了眼眶,尤其校尉,更是觉得喉咙有些堵。   单壮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一直担心万一战事紧急,粮草会调动不及,所以太子殿下从几年前就一直在买粮囤粮,每年从南边买的粮,都不知花去了多少钱,也多亏太子殿下有先见之明,不然指望户部的那帮大臣吵出个子丑寅卯来,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丁春海惊道:“这些米粮,是太子殿下自买的粮?”   “是啊。”单壮说的理所当然,“不然哪有运的这么快的。”   太子殿下不仅给了兵,还给了粮,丁春海的喉咙堵的紧,不知该如何言说。   “行了,米粮没问题,你们就赶紧送过去吧,别磨磨蹭蹭,你这样的,要是在太子殿下麾下,你可得挨军棍。”单壮瞪了校尉一眼。   校尉赶紧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天色刚刚由黑转蓝,军营中便响起了响亮的口号声。   “一二一,一二一。”这是在晨跑。   “刺,收,刺,收。”这是在练刺刀。   “第一排,放,第二排,放,第三排,放。”这是在练连环箭阵。   整个军营都在偷偷围观太子亲兵的操练,晨跑他们不稀奇,但是刺刀他们就从未见过,而连环箭阵,虽然他们自己也有练,但是从未有过这样的练法,如此整齐,如此有序,配合的如此默契,要是有敌军在他们面前,只怕放箭三轮过去,能杀敌一半。   无形之中,不立威,不惩治,丁春海已经稳住了军心,只是短短半日加一夜,将士们已经不再彷徨未来了。 第129章 夺军心   期末到来,邱向阳忙着背书, 准备考试,旅游管理这个专业考的就是背书,大量的知识点全是靠背下来的, 没什么好取巧的,就连什么三长一短、三短一长、CCDD的诀窍也没用, 选择题才几道,全是填空和简答题。   因为有记忆力加成, 邱向阳背书的时候并不吃力, 只是背一遍就能熟记了,只是大家都在背书,就她一个人背完了在旁边玩的话, 总觉得不合群, 所以背了一遍又一遍,跟高考一样用心。   期末考试到来,旅游管理专业的同学们花了一周的时间考完了所有的学科,也不是学科就有这么多,而是因为教室不够用,为了防止学生作弊, F大对大考场地的要求是,考场之中,每个人的前后左右位都得空出一个座位, 所以一个班的考试就需要两个教室来用,于是教室只能交错使用,每个专业一天只能考一科或两科,这才让考试时间拉长到了一周。   一周结束,所有学科都考完了,旅游管理的同学们准备行囊,等待回家了。   之所以不是立即回家,也是因为F大的规定,在考完之后,学生们要等待三天,在这三天里,老师们会赶工批完所有考卷,然后公布成绩,考的好的同学自然开心回家,不及格的可以立即补考,还考不及格的,那就只能等到下学期开学再补考了。   这也是F大的人性化管理,怕不及格的同学过不好年,让他们早补考,早安心。   在这等待的三天时间里,同学们都去买X市的特产了,从小到大,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这么久,都想带一点特产回家给家人。   邱向阳也跟着买了一些特产,想要带给陈老师和郑阿姨,但是买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要不要这么早回家?是不是再多留几天?   邱向阳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清山县,一是因为网店的生意还要忙,没道理这么早就停止发货,二是因为贺琅的米粮和药品也要买,要是回去了,就很不方便了。   但是如果不早点回去的话,越靠近年底,春运紧张,大学放假还是比较早的,不管坐什么交通工具都不太挤,也好买票,但是等到再过一两个星期,与农民工回乡潮挤在一起,那就不仅是难买票,一路上还会非常非常挤。   正在愁着要不要这么早回去,邱向阳突然想起随身仓库里还有一个定位点没有用,是第五次升级的奖励,原本她是打算放在贺琅那边用的,现在拿出来用正合适,一个定位点在X市租房,一个定位点在清山县,这样就两头都不耽误了。   成绩单发下来了,邱向阳全部高分通过,她可以开开心心过个好年了。   订票,收拾行李,回家,邱向阳经过一路的颠簸,终于回到了老家清山县。   回到了清山县,这次邱向阳选择去郑阿姨家过寒假,现在她不怕被小孩子吵了,不用做没完没了如小山一般高的作业,也不用时时刻刻提着心想着高考,她可以轻轻松松的过寒假,她可以帮着郑阿姨照顾小拨一拨,让她能够轻松一些。   陈老师能够理解邱向阳的考量,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以往她都是在她家中过寒暑假的,今年竟然不来了。   郑阿姨给邱向阳收拾了一间房间,在顶楼三楼,有点小,但是足够住了。   其实原先邱向阳是住在二楼的,未上高中未住校时,邱向阳就是住在二楼,但是今年郑阿姨这里多收了两个小孩子,实在没有地方住了,郑阿姨只能十分不好意思的把她安排在了三楼。   “没关系的,郑阿姨,我本来就是过来帮你带孩子的,住在哪里都可以。”邱向阳根本不在意,住三楼其实更合她意。   郑阿姨的家是一栋三层自建房,一楼是厨房、大厅和卫生间,二楼全是房间,小孩房最大,有些家长不方便带小孩,比如要出差,比如要上夜班,比如家中有其它事要忙,总是会临时的把孩子放在郑阿姨这边住几天,这次多收的两个小孩子就是因为家中有人住院了,所以被送过来住上一段时间。   三楼则是一间小杂物间,和一间带着铁皮顶棚的晾衣处,以及一大片的露天天台,晾衣处和天台都是为了方便晾晒小孩子的衣物,有太阳的时候挂在天台晒,下雨的时候就放在晾衣处晒。   因为怕小孩子乱跑,跑到楼顶上天台很危险,容易掉下去,所以二楼上三楼的楼梯口是一道铁门,平日里是锁着的,所以邱向阳住在三楼,其实还是比较有独立空间的感觉。   在三楼住下来后,因为郑阿姨家并没有网线,她的两个小孩平时都是住校,并不在家住,没必要安装宽带浪费钱,所以邱向阳就申请了一条宽带,方便上网管理网店的生意。   郑阿姨知道她还要管着网店的生意,所以并不会时时喊她,就算她在三楼待上一两个小时,郑阿姨也从来不会去叫她。   于是邱向阳就这样在清山县和X市两边奔波,一边帮着郑阿姨照顾小孩子们,一边顾着不停的采购米粮和药品,还要每天发一次网上的订单。   这天又一批新的米粮到货,邱向阳照旧传送给贺琅,完成位面交易,积攒交易值,这时贺琅和她说了一件事。   “你看看,还能不能再卖一点东西过去,然后换成银子给我?”贺琅提出要银子。   “要很多银子吗?”邱向阳问。   贺琅点头:“是,我要发给人家工钱。”   “工钱?你缺钱了?”邱向阳觉得很意外,她和他一起合作交易三年多了,他有多少钱她清楚,他还缺钱?   “当然缺钱了,缺很多很多钱。”贺琅好笑解释,“我有粮,有药,但我手中的现银不多,东宫侍卫营的薪奉开支不多,因为人数少,才几十人,辅兵营几乎没有薪奉开支,因为他们不是正兵,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就可以了,不用发饷银。所以之前我是不用什么银子的,每年领的太子俸禄足够用了,但如今多了制衣坊,那边人多,暂时我还能支应上,只是时日久了还是需要现银的,但是若是拿着东宫的物件去外头换银子,那亏就吃大了,还不如从你这边买银子。”   “哦,这样啊。”邱向阳傻傻的点头,他说她就信了。   贺琅见她真信了,捧腹大笑,乐不可支:“你还真信啊,你怎么这么好骗啊,你怎么就不问问我需要多少现银啊?”   “多少?”邱向阳不开心了,她没想到他竟然故意作弄她。   “越多越好。”贺琅见她不开心,赶紧收敛了笑意,极力严肃下来,“其实我是在准备兵饷呢。”   “准备兵饷?”邱向阳的声调越拉越长,摆明了不信他了。   “真的真的。”贺琅赶紧极认真的解释起来。   单壮自从到了丁春海身边后,定期会寄信回来,从这些信中,贺琅得知剑北道大军有很多将士被克扣了饷银,时间长短有异,最短的才半年,最长的则有三年多,也就是说,从叶奉超上任之后,就开始克扣饷银了。   “将士们用性命来保护大燕的安宁,百姓的安定,可是他们却拿不到应得的东西,不要说尊重了,就是连最起码的饷银和米粮都没有!你知道吗?前方的将士们他们吃的是什么?”贺琅问邱向阳,邱向阳摇头,“是谷糠和豆皮。”   “谷糠?豆皮?这些不是应该扔掉的垃圾吗?”邱向阳不敢相信。   “这些是将士们的口粮,他们就是吃着这些,为大燕抛头颅洒热血的。”贺琅闭上了眼,不想在她面前显现他的狰狞,叶奉超,他真的是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非如此不足以平民愤。   “所以你是想给将士们补上饷银吗?”邱向阳听明白了。   “是,这是他们应得的,还有那些战死的将士们,他们的抚恤银也该好好查查,若是也被克扣了,我也要补给他们。”贺琅平静了一下心情,睁眼看向邱向阳,“其实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外,我还有另一重想法。”   “什么想法?”   “一支军队,不可能仅靠着热血和理想活着,军人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饭,就得挣钱养家,这是无可厚非、天经地义的事,之前叶奉超克扣将士们的口粮、饷银,用来自我享乐,和谋求官途,他的所作所为估计已经伤了绝大多数的将士们的心。”贺琅看着邱向阳,眼神有些侵略性,让邱向阳微微不安,“如今我以太子之尊,给他们粮,给他们饷,说是收买人心也好,说是挟恩相迫也好,只要他们吃了我的粮,领了我的饷,以后这支军队就是我的军队了。”   “原来如此。”邱向阳松了口气,原来他是打着这样的心思啊,这又没什么,干嘛吓得她以为会有多严重。   邱向阳是现代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与大燕土生土长的人,完全不同,她可没有忠君思想,她爱国,但国的定义是一个很大的范畴,并不仅仅是某个人就可以代表的,所以贺琅想要养军队,那就养呗,与其让别人来糟蹋那支军队那些军人,还不如让他来好好养着。   与贺琅相处久了,知道的事情多了,邱向阳可不认为他爹嘉和帝是个有识人之明、治国之能的明君,与其让他来瞎指挥,还不如让贺琅早点接手。   见到邱向阳露出了“不就这点破事么,养就养了呗”的神情,贺琅反而怔了一怔,她如此相信他,倒让他有些,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他想要影响她,结果她比他更想的开。   “要多少银子啊?有什么要求吗?是不是只要是银的就可以了?”邱向阳把话题转入正题,对她来说,交易才是正题,大燕的家国大事,还是交给贺琅这个统治阶级去操心吧,以她的智商和眼界,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   “是的,只要是银的就可以,你只要把银拿过来,我可以把它融化再铸。”贺琅坦然说出他要私铸银两的想法。   邱向阳毫无触动,铸就铸呗,反正是他自己家的天下,通货膨胀什么的,只是补发兵饷而已,又不是什么金融行为、经济干预,应该乱不起来。   的确乱不起来,因为在古代社会,尤其是战乱年代,存钱才是第一要义,花钱什么的,那是自家做不了的东西才会去买,整个国家整个社会的人都把钱存起来了,没有什么货币流通,金融市场自然就乱不起来,能乱起来的,都是经济活动频繁的社会。   听到贺琅说只要是银的就可以,邱向阳果断的应下:“那行,我来买。”   去了大城市,见了世面,她才知道有一种黄金公司,是专做纪念币之类的特殊金银品,这些纪念币,不仅纯度高,而且买的量大也不会有人去管去查,只要她分几次,从不同公司不同门店购买不同的纪念银币就可以了,价格贵点就贵点呗,为了位面交易是完全值得的。   邱向阳说买就买,第二天就找理由出去了半天,然后通过定位点穿去了X市。   邱向阳跑了几家黄金门店,分别购买了不同数量不同款式的纪念银币,正好现在是年底,购买纪念币的人很多,有的是公司年会做活动,有的是买来送人,有的是自我收藏,有的是长辈买来当作压岁钱分给晚辈,邱向阳虽然买的比较多,但并不算离谱,她用银行、卡刷了十几万出去,很快就买来了好几箱的纪念银币。   邱向阳让黄金门店把纪念银币送到她的租房处,然后收进随身仓库,传送给了贺琅。 第130章 银币银条   贺琅看着面前的几箱银币,心情激荡:“这么快就买来了?”   他原以为最起码要过十几天的时间, 没想到昨天才说的,今天就买到货了,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她那边的世界对于金银就没有管制吗?   “你那边的官府,对于金银来往, 没有限制的吗?”贺琅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样的官府会如此的“大度”。   “有限制,但对于这点数量的银子来说, 是根本不会有人管的, 就是再翻个十倍,也不会有人问。我们那边的世界,还有专门的交易市场, 在那里买进买出的可都是大买家, 进出都是大数额,每天几百万进进出出的,也不见得官府会去一个个查。”邱向阳能说就是这么宽松的环境了,还有一大批的人觉得管制的太严格了吗?要政府放开放开再放开。   “这么宽松?”贺琅大吃一惊,这是真真正正的惊讶,他完全不敢去想。   “是啊, 这还是实物,如果是纸面上的黄金和白银,进行交易的话, 数量会更加可怕。”金银交易市场上的期货交易量,那可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尤其是国际黄金交易市场的管制更加宽松,玩的人很多,就跟股票市场一样,天天盯着大盘和走势图,非常热闹。   为什么邱向阳会知道?因为该死的信息泄露。   邱向阳开了三张银行、卡,一张是她的,一张是贺琅的,还有一张是网店的流动金,所以邱向阳的资产名下可是有一大笔金额十分可观的钱,而且越存越多,有这么一大笔钱存在银行,银行就经常来电话来短信,给各种理财基金、股票基金、金银交易做广告。   后来不只是银行来电话来短信了,一大堆的各种金融公司、管理公司、代理公司,甚至各个汽车4S店、各个楼盘售楼处都来电话来短信了,邱向阳被迫吸收了一大堆的垃圾信息,烦不胜烦。   她也想到干脆把钱都取出来,把卡取消掉,改换别家银行存款,结果好么,那个负责她的客户经理哭得跟什么似的,好像她换银行就是砸她饭碗似的,邱向阳实在不是个狠心人,只能继续把钱留在那家银行了,只是把安全级别一提再提。   所以贺琅一提要买银子的事,邱向阳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只知道傻傻的从金店买金饰银饰,而是想到去黄金门店买银币银条。   “你们官府不管的吗?就这么放心?不怕金银从国内流去别国,然后自己国内没有金银用?”贺琅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呃,因为我们那边的黄金储备和货币,是分开的。”邱向阳只能把她知道的知识点给贺琅解释一通,国家有黄金储备,这个储备量是极为庞大的,是天文数字般的庞大,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用的,而民间的货币流通,用的是纸币,市场上的黄金流通并不会影响到国家黄金储备,除非是发动金融战争,不然是不可能影响到的。   “纸币?是银票吗?”贺琅只能这么理解。   “差不多,但还是有区别的。”银票其实更近似于支票。   邱向阳想了好半天,也只能解释说:“纸币其实是一种国家信用凭证,因为相信国家的实力,相信国家有这么多的黄金储备,所以纸币才有价值,才能买东西。黄金与纸币的关系,具体会牵涉到很多的经济内容,还有一些历史原因,不是可以单独提出来说清楚的,总之,你只要记住,在我那边,金银是金银,货币是货币,二者有关系但不能等同。”   贺琅不再问了,他看出来了,这个问题十分艰深,而且不会对外传播太多,不是邱向阳这个单纯的人可以领会通透的。   贺琅倒出半箱的银币,这些专用箱并不大,也就是和笔记本电脑差不多大,倒出半箱的银币后,贺琅才看到底下的一排银条。   “还有银条?”贺琅拿出一根银条,银条很小,也就和他的手指差不多长短,“怎么会这么小?”   “市场上流通的就是这种规格的,因为金银不能当作货币来用,买来的人主要是为了好玩、送人、展示,所以金条银条不会造的太大。”邱向阳想了想又补充了几点,“买银条等着升值的也有,但不多,因为买银条还不如买金条实在、方便。如果买来不仅仅想要升值,而是想买来倒去的挣钱,那最好就是去专门的交易市场开账户进行买卖,再不然就是从银行买,银行就是国家钱庄,但是从银行买金银,只能签契约,不能带金条银条走,金条银条一带走,银行就不认了,因为怕掺假,回购时是拒绝的。”   贺琅一边听着她的解说,一边比照着不同银币上的不同图案:“那你是从银行买的银币银条?”   “不是,是从外面的大商家的黄金店铺买的,因为离我住的地方近些,我就先从近的地方买,下次我去银行问问,看看会不会更划算点。”邱向阳不敢打客户经理的电话,怕对方知道她想要买金银后,会拼命向她推销产品,她实在很不喜欢这种销售热情,所以她先去门店买,买完就走,门店要是打来推销电话,她可以直接拉黑不接,但是银行的客户经理她总不能拉黑吧,万一有账户变动呢?万一她的钱被人偷走呢?   “哦。”贺琅随口应道,反正他把这事交托给她了,她从哪里买都随她,他不关心。   “银条就只有这一些?”贺琅又有了新问题,反正都是拿去融化重铸的,银条比银币更实在点,最起码一箱银条的重量绝对会比一箱银币的重量要重。   “因为买银条的人很少,大多数是买银币,一个是因为银条重,价格就会贵一些,另一个是因为银币上面有不同的图案啊,像是十二生肖,像是松鹤童子,像是青龙白虎四神,各有各的意思,不同的客人用处不同,买的图案就不同,所以店里银币的存量比银条多的多,我让店家把每种银币都打包一份,就有这么多银币了。”邱向阳指了指箱中的各种银币,“你要银条的话,我下次提前预定。”   “哦,好。”贺琅看过银币,上面的图案的确各有不同,就这半箱银币,他就看过二十几种图案了,嗯,留下几个,以后可以当作吉祥钱来赏赐给下属。   “对了,既然你们那边对金银的管制如此宽松,那你可以买到锡、铅和镍吗?”铸币不仅仅需要银子,还需要锡、铅、镍,流通用的银两,可不是纯银,而是掺杂了不同比例的锡、铅、镍。   “呃,这些金属,我得先查查去哪里买。”   “好,你慢慢查,我不着急的。”贺琅怕邱向阳太心急,他知道她又要读书又要做生意,也挺忙的。   “嗯。”邱向阳心里暖暖的。   贺琅领着邱向阳往库房深处走去:“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合适的货物拿去卖?”   位面交易就是有进有出,邱向阳带来了几箱银币银条,贺琅就得向她“支付”报酬,之前两人并没有说好报酬是什么,现在贺琅就是让邱向阳自己来挑选了。   邱向阳随着贺琅在这个库房里走马观花般的逛了半圈,随手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快到她和郑阿姨约定的回家时间了,之前她和郑阿姨说只出来半天,在这半天里她跑了两家黄金门店,付款、装箱,又穿到贺琅这边来,交货、说话,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邱向阳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贺琅疑惑回头。   “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慢慢看吧。”邱向阳回顾四周,打算就在这里随便挑上一两件东西走,这里是私邸里的太子私库,东西并不算多,更算不上名贵,邱向阳挑选起来没有心理负担,如果是在东宫的内库,万一她挑中了什么很珍贵、很稀有、很重要、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就不好了。   “行了,就这两个吧。”邱向阳挑中了一个五层小珍珠塔,一个嵌玉小桌屏。   贺琅扫了一眼,觉得太便宜了:“就这两个?要不要再多挑几个?”   “下次吧,下次我多留点时间慢慢挑,这次就先这样了。”邱向阳一手抱着一个,朝贺琅抬抬下巴,“我先走了哈。”   贺琅挥挥手,邱向阳回去了。   邱向阳紧掐着时间点穿回了郑阿姨家,把手中的东西放柜子里一塞,然后悄摸摸的潜下了一楼,假装刚刚回来。   这时候郑阿姨在厨房里泡奶粉,正好背对着她,而大厅里一个小孩被另一个小孩打了,咧嘴就要大哭,邱向阳赶紧跑过去哄他,顺便主持公道。   郑阿姨拿着奶瓶出来了,看到邱向阳在抱着一个小孩哄着,同时还在指责另一个小孩不乖。   郑阿姨看到邱向阳回来松了口气,她刚想着她怎么还没回来呢,还好回来了,然后郑阿姨转而瞪了那个打人的小孩一眼:“又是你,又是你,你再这样婆婆要打你了,你刚才打了人,今晚就罚你只有白饭吃,没菜吃了。”   那个小孩撅起嘴巴,超不开心。   被公持了公道的小孩立刻不哭了,拍着小手笑了。 第131章 鉴定   深夜,看着桌上的五层小珍珠塔和嵌玉小桌屏,邱向阳在思考着怎么把它们给出售出去。   放到网上卖?感觉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拿到典当行?那就更亏了,根本不用考虑。   想来想去,邱向阳只能想到之前卖过几次“古董”的那一家公司。   那家公司叫什么?   还有,那个业务员姓啥?   邱向阳翻起了手机里的通讯录。   划了一行又一行,或熟悉或半熟悉的姓名在她眼前滑过。   张辉,四海信德。   嗯,好像就是这个了。   找到了电话,可是邱向阳又犹豫起来,要不要联系他呢?   他换公司了吗?还在做这一行吗?   邱向阳之前通过张辉卖了几件“古董”,那时候张辉经常联系她,时不时就会发短信问候她,节日里也总是会发些祝福短信,可是后来因为她不缺钱了,就不再出售古董了,加上她忙于学业,一心迎战高考这个人生大考,所以后来张辉与她的联系就越来越少,最后就断了。   现在要重新卖古董了,邱向阳就又想起了张辉,可是时隔这么久,起码有两年了,张辉还在这家公司,还在做这一行吗?   邱向阳心里没谱。   邱向阳暗暗叹了一口气,关灯,睡觉,明天先打个电话问问吧。   b市,四海信德公司。   老总办公室里,老总和几位公司主力业务,包括张辉,正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集体沉默呢。   这几年,古董生意是越来越好了,但是生意好了,他们却开始发愁没货可卖啊。   虽然一直在收货,但是托各种鉴定节目的福,现在人人都在炒古董,没古董的想要买古董,有古董的就死攥在手里坐等升值,拿出来的卖的真心不多,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跟风开起来的古董公司却是越来越多,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嫌钱烧手,不怕死的硬挤进来。   所以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老总打算自己“做”古董了。   是的,是打引号的做,在古董市场,“做”出来的古董可不少,之前的四海信德公司并不是没“做”过、没收过,但那都是小量的做,小量的收,真被人揪出来了,还能用打眼来推托出去,毕竟公司的保险室里存放的更多是真品,不怕人来查。   但是现在,老总是打算大批量的“做”了。   这事就风险太大了,没事就没事,一旦出事,那绝对是要坐牢的节奏。   况且这事不好隐瞒,公司收了多少古董,出了多少古董,都是有心就能查的到的,尤其是公司里的主力业务们,更是要做到心中有数,不然怎么做到对客户有针对性的推荐,一下多了那么多的古董,谁都不是傻子,瞒得过谁。   所以老总就把主力业务们都召集了过来,想以分股的方式,把这些人与公司牢牢的绑在一起。   老总抽着烟,等着主力业务们的表态。   主力业务们抽着烟,等着老总再加码。   当然要加码啦,不加码的话,等到东窗事发,要坐牢的时候,难道老总还会替他们哭、替他们养家吗?   两方人马都抽着烟,你不吭声,我也不吭声,硬耗着。   最后一直耗到凌晨两点,老总总算开了口,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好好考虑考虑,明天再继续讨论。   张辉强撑着精神开车回了家,然后倒头就睡,直到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谁tm的这么早打电话啊,靠!”张辉闭着眼睛在床头边乱摸,摸到了手机,强撑开一丝眼睛缝,接通了来电。   “喂?”张辉的舌头打着结。   “你好,是张辉吗?”   “是,您哪位?”   “哦,我两年前曾经卖过几件古董给你,我叫邱向阳。”   张辉挣扎着开动脑筋,搜索“邱向阳”这个名字,哦,想起来了。   “邱小姐,您好您好,不好意思哈,我还没睡醒,脑子有点糊涂,刚刚才想起您来,对不住哈。”张辉其实也不确定这个邱小姐是不是就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印小姐,但嘴上还是说的挺热乎的,“您这么早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您说您说。”   邱向阳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上午九点零五分。   不是朝九晚五的吗?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在上班了吗?   “是有点事,我手头有两个摆件,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古董,您能不能给我安排一次鉴定?对了,现在鉴定的费用有没有变化?”   只是鉴定不是卖?   张辉不是很有热情了。   但紧接着他又想到,算了,要是鉴定出来是真古董了,一半会卖一会不会卖,起码有一半的出售的机率啊,还是先接下这单再说。   “行啊,那您什么时候方便带宝贝过来?至于鉴定费用,收费标准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嗯,现在快到年底了,我想赶在放假前鉴定出来,我先订票,订好后再给你电话。”邱向阳不想拖到年后,年前春运紧张,年后也一样紧张,既然都紧张,那还不如早点办完。   挂了电话后,邱向阳上网查看机票预订,春运的时候火车、客车都紧张,反而是飞机不怎么紧张,而且这时候离正式放假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机票还是好买的。   邱向阳定了一张x市直飞b市的机票,是明天的票,票定好之好,邱向阳给张辉打去了电话,然后向郑阿姨请假,说是有同学来a市玩,她过去和同学聚两天。   郑阿姨问清了是女同学后,同意让她去,不过郑阿姨还是拐弯抹角的和她说,如果有男同学来,她千万注意不要和男同学靠的太近,千万不要吃亏了。   邱向阳乖乖的答应了。   第二天,邱向阳提着一个行李包出发了,她带着小窗户去一家旅馆开了一间房间,然后通过小窗户穿去了x市,搭乘班机飞去了b市。   张辉看着桌上的五层小珍珠塔和嵌玉小桌屏:“这就是要鉴定的宝贝?”   “嗯。”邱向阳指着小珍珠塔,“这个应该是工艺品,但我想知道这些珍珠的成色如何。”   邱向阳又指着嵌玉小桌屏:“这个我不知道是不是古董,所以也想要鉴定一下。”   “行,那我带您去鉴定中心吧。”张辉领着邱向阳下了楼,去了停车场,然后开车带她去了鉴定中心。   鉴定时间需要一周,邱向阳把两件宝贝交给鉴定中心后,便打算回去了。   “这么快?”张辉没想到她会这么赶,“您才来怎么就要走了?起码得让我做东,请您玩一天两天的吧。”   邱向阳摇头:“不用了,我赶着夜班机回去,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做鉴定的,等鉴定结果出来,我再来。”   鉴定中心有给她一张领取通知单,在约定时间过来领取鉴定书就可以了,邱向阳刚刚又用手机预定了两张机票,是那一天的x市和b市的往返票,早预定才有票,不然都没票了。   见邱向阳去意已决,张辉也只能作罢了:“好吧,那就请让我请您一顿饭,然后送您去机场。”   “好的,那就谢谢啦。”邱向阳笑着应下。   两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张辉开车送邱向阳去机场,邱向阳一个人在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总算登上了飞机,飞回了x市,然后再通过定位点,穿回了清山县的旅馆,这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邱向阳累的不行,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周时间过去了,邱向阳再次找了理由离开了两天,这次说是要去a市的仓库理一理货,郑阿姨不懂做生意,邱向阳怎么说,她就怎么信,同意了让她出去两天。   邱向阳照旧从x市飞去了b市,这次张辉提前来机场接机,载她一起去了鉴定中心。   鉴定书出来了,一件是近代物品,一件是清代古董。   五层小珍珠塔是近代的工艺品,但也有五六十年的历史,而且全塔上下使用的都是天然珍珠,大小均匀,圆润饱满,成色不错,中间串连的宝石也是天然宝石,塔顶的塔珠也是红珊瑚,全塔保存状态很好,可以继续珍藏下去。   嵌玉小桌屏是清中期古董,嵌的是白玉,不仅玉块够大,玉质很好,雕工也很出色,雕的月下美人图很有韵味,而且与玉块相配的木框木架也很好,是红酸枝木,小桌屏是原玉原架原底,保存完好,价值很高。   鉴定书与邱向阳的预判很相近了,一个是工艺品,一个是古董,都很值钱。   邱向阳安心了,张辉也安心了。   有一个真古董就够了,要是能卖给他,就又是一笔稳稳的抽成。   张辉开始游说邱向阳了,邱向阳本来就想卖古董,两人一拍即可,只是价格还得由公司的预估专家来定价,两人只能达成初步的约定,等着年后再来详谈。 第132章 第一次送礼   东宫,太子私库。   贺琅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一套红宝石头面,这套头面一共是七件,一个额饰,一条项链,两只耳坠,两个手镯,一个戒指,这套头面使用的红宝石质地纯净,颜色纯正,做工精美大气,是上等的精品。   “你们说,她会喜欢吗?”贺琅拿不准这套礼物合不合邱向阳的心意。   柯全温声回道:“殿下,这套头面太过贵重,以奴婢对邱姑娘的所知所见,只怕邱姑娘不肯收下。”   鲁用也附声说道:“是啊,殿下,邱姑娘可不是那等子眼皮子浅的人,看见贵重的东西就心花怒放,相反,越是贵重,邱姑娘越是会拒绝。”   听到身边的两大太监这么一说,贺琅把手中正拿着的项链扔回了盘中:“既然如此,那就收起来吧。”   大燕国色是正红色,所以他特地挑选了这套正红色的头面,没想到他们说太贵重了,邱向阳不会收。   鲁用上前小心翼翼的把七件首饰收进了原装的首饰盒中。   “你们说,要选什么样的送给她?”贺琅向两个大太监问策。   鲁用看向柯全,柯全略想了想,上前半步:“奴婢觉得,可以送次一等的饰物,但只需一件就好。”   “次一等的?还只送一件?”贺琅不想委屈了邱向阳,“为何要如此?”   “殿下,您若是送礼送的太过贵重了,只怕邱姑娘会收起来小心珍藏,不肯上身穿戴了。”柯全委婉的提醒太子殿下,他能说一开始送的太好了,以后再送礼物就难了吗?不能,所以只能用这个合适的理由来劝说太子殿下。   这倒也是,贺琅微微颔首,这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好吧,那就选次一等的,你们替孤挑一挑吧。”贺琅不懂得怎么给女人挑选礼物,前世今生他就没讨好过任何一个女人,送礼讨好女人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高难度了。   柯全和鲁用受了太子的“重托”,马上尽心尽力的挑选起来,这一选起来,时间就长了,因为私库里的东西太多了,光是找出来就得花上不少时间,贺琅不耐烦在这里等,还有很多公文等着他看和批复呢,他交代柯全和鲁用好好挑选、用心挑选后,便先出去了。   过了近一个时辰,柯全和鲁用各自手捧着一个托盘前来复命了。   两个托盘上放着二十几件款式不同的饰物,类型很齐全,像是项链、戒指、手镯、手串这些都有,但唯独没有耳坠。   “奴婢见邱姑娘耳垂上并未有洞,故而奴婢没有选耳坠。”柯全温声解释。   贺琅根本没注意到没有耳坠这一类别,听了后还回忆了一下,好像她的确没有耳洞。   “嗯,你有心了。”贺琅给了柯全一个赞赏的目光,柯全躬身领受。   两个托盘中有二十多件饰物,贺琅扫了一遍又一遍,最终选中了一件大红石榴石手串,这条手串的造型很简单,只在一串石榴石中间穿了一颗略大一些的金珠,只是贺琅的选择标准很简单,不看款式,不看价值,只看哪件饰物的颜色最接近正红,他就选哪个。   “就这个吧。”贺琅把石榴石手串摘了起来,递给柯全,“找个漂亮的盒子装起来。”   “是。”柯全双手捧着石榴石手串,鲁用把两个托盘交叠捧着,齐齐躬身退了出去。   到了晚上,邱向阳穿了过来,贺琅强装镇定的向她“献宝”。   “过年了,这是送你的年礼。”贺琅把一个锦盒递到了邱向阳的面前。   “年礼?”邱向阳一脸惊奇,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贺琅送的礼物,之前过了三次春节,还有三次生日,他都是请她吃饭庆贺,可从来没有送过礼。   贺琅不自在的红了脸:“嗯。”   看到贺琅这样,邱向阳顿时起了满满的好奇心,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   “哇,好漂亮的手串。”在满堂烛光之下,那一片夺目耀眼的红色,令邱向阳惊叹不已。   看到邱向阳如此惊叹,贺琅面上不由得带出了得意之色。   “不行,这串手串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可惜邱向阳在惊叹之余还是拒绝了。   不能收!贺琅的神情一下僵住了。   “为什么?”   “因为太贵重了啊。”邱向阳小心的把手串放回盒子中,捧到贺琅的面前。   贺琅伸手推回:“一点儿也不贵重,这样的饰物,我的私库里多的是,你收下吧。”   贺琅是太子,他的私库里肯定会有很多好东西,这点邱向阳相信,所以她犹豫了。   她是喜欢,但这么好的手串她可不敢戴出去,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万一被小偷偷走了怎么办?   她会心疼死的。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那我带你去私库,你自己来挑。”贺琅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邱向阳赶紧拉住他:“哎哎哎,我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这么好的手串,我担心我一戴出去就被贼偷了。”   “怕什么,偷了就偷了呗,我再送你一串,不,两串。”贺琅毫不在意。   还真是土豪到刺眼啊,邱向阳伸手挡住了脸。   在贺琅“土豪之光”的照耀下,邱向阳有些犹豫又有些开心的戴上了这串大红石榴石手串。   收下了贺琅送的年礼,邱向阳就想着要回送年礼了,不过她没有贺琅这么土豪,也不知他喜欢什么,想来想去,想了一整天,她终于想到能送什么礼物给他了。   “什么?拍照?给我拍照?”贺琅一脸的惊诧,还有一点隐婚约约的恐慌。   虽然他知道拍照并不会摄走人的魂魄,但是,但是明知道如此,在面对时还是会让人有些不安啊。   贺琅的这种心理也很正常,说到底就是怕丢脸,就像是上课点名回答问题,就算学生回答不出来,老师也不会把他怎样,但是学生就是会有一种谜之恐惧感,生怕自己被点中,点中了就是生无可恋,没点中就是绝地逃生。   邱向阳重重的点头:“嗯,我给你拍几张超级帅气的照片,把你美美的少年时光留下来。”   “不,不用了。”贺琅一点也不想要。   可惜贺琅的拒绝被无情镇压了,邱向阳觉得拍照留影是件很美好的事情,等到老了可以慢慢回忆往昔,多好啊。   邱向阳兴致高昂的把专业照相机和幕布给带了过来,然后拿着照相机左右取景,通过镜头寻找合适的拍照场景。   在确定了以书桌和书架为主题背景后,邱向阳又指挥柯全和鲁用搬动桌椅、摆正幕布,将窗外照进的自然光引了进来,然后又指导贺琅摆出合适的姿势,或执笔书写,或捧书   贺琅紧绷着身体拍完了全程,但当他看到照相机屏幕中的照片时,贺琅呆住了。   这是他?   他在旁人的眼中,原来是这样的?   贺琅在自我视角与外在视角的冲击中震惊、惊诧。   不提贺琅的震惊,邱向阳也在自我欣赏自个的摄影作品。   邱向阳这半年来都是自己拍照片,她觉得这次自己拍的不错,抓住了贺琅的独特**,当然了,主要还是贺琅这个拍照人的气场太强大,她随便拍拍都能表现出他的独特,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拍的好棒。   邱向阳挑出所有照片,让贺琅挑选了最喜欢的三张照片,然后打算冲洗出来。   不过挑好了照片还不能马上冲洗,因为邱向阳想先修一修照片,她要把贺琅修的帅帅的,帅上天的那种,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修好照片后邱向阳把存储卡带去照相馆,照相馆的老板和她是老熟人了,看到她来,原本要关门过年的他,又开门接下了她的单。   “哟,这谁啊?这小子真帅啊。”老板打趣邱向阳,“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是朋友,我新开了一家汉服店,请他来当模特,帮我拍一组广告图。”邱向阳原本是随口胡编的,结果说完想了想,哎,这主意不错。   老板才不信只是朋友呢,就算现在是朋友,以后说不定就是男朋友呢,这小子这么帅,小姑娘动心很正常。   不过别人的感**,老板不会多插嘴,只说手头的生意:“放心吧,这三张照片放我这里,我马上给你洗,明天就给拿了。”   “谢谢老板啦。”   第二天老板给她冲洗出了三张28寸的照片,邱向阳在老板那边搭配买了三个相框,把照片镶装进去,然后带着穿去了贺琅那边。   贺琅傻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三张照片,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心神完全沉浸其中。   邱向阳捂嘴偷笑,没有打扰他,悄摸摸的回去了。   果然自己送的礼物很棒,又有心意,又有纪念意义,嘿嘿嘿,像我这么好的朋友去哪里找啊。 第133章 出售古董   春节七天假过去了,除了学生党和农民工, 一大批的外地白领挥别两鬓白发的父母,挥别依依不舍的幼儿,赶往工作所在地, 奔赴往社会主义建设的最前线,又一年的辛苦生活开始了。   年假结束了, 四海信德公司上班了,评估师们很快开始了手头的工作, 正月初八, 张辉给邱向阳打来了电话,向她报价。   五层小珍珠塔因为材质上等,使用的都是天然珍珠和宝石, 虽然是近代工艺品, 但也价值十六万元。   嵌玉小桌屏,使用的材质也是上等,完整的红酸枝木屏架,镶嵌大块雕工上等的白玉,材质上等,造型完美, 保存完好,加上古董身份,评估师开出了二十万元的价格。   “邱小姐, 你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张辉很有诚意向邱向阳收购宝贝,不管是古董小桌屏,还是工艺品珍珠塔,他都很想要,因为只要收进来,不怕卖不出去。   十六万,二十万,合起来就是三十六万,这个价格已经远超过购买银币银条的价格了,是翻倍了啊。   虽然早有预料,两件宝贝的价格应该不错,但邱向阳还是没敢想的这么美,竟然是翻倍了啊。   邱向阳暗暗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翻腾的激动,极力冷静的说:“这个价格,还不错,但......”邱向阳故意拉长了语调。   张辉心中透亮:“您说您说,报价嘛,我提,您说,双方都得达成一致这才叫买卖,您愿意开口,这说明您还是打算卖给我们的,这是给我们脸,您尽管说。”   邱向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张辉这个老油条,嘴巴还真是甜的抹了蜜,竟然说提价还是给脸。   “张总您真是太会说话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提价了。”邱向阳边说边在脑子里蹦数字,四十,四十五,四十七,五十,五十二,这一串加高的数字接连蹦出,可是脑中的警报声还是一直响着,直到提到五十五时,警报声停下了。   那边传来张辉的笑声:“提吧提吧,没事,有来有往,这才是做生意,您别不好意思,您要是一个不好意思,把宝贝收起来不卖了,那才是我的大损失啊。”   邱向阳知道最高价是五十五万,想了想,决定还是退让多一些,不要太踩着线,以后还要经他的手再卖几件出去的,留点交情也好。   “两件合在一块,五十万吧。”邱向阳退让了五万。   从三十六万提到五十万,提了十四万,张辉摸了摸下巴,觉得还在范围之内,可以接受。   张辉又穿插打混说了好一会儿的生意难做,提这么高有点多,但是,既然她是老朋友了,他愿意大方一点,只要她下次还找他出货就可以了,老朋友嘛,长长久久。   张辉舌灿莲花的说着,邱向阳就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反正都是漂亮的场面话,最终他还是会接受的。   最终两人约定了时间,张辉过来X市接收宝贝,邱向阳不想再两头奔波了,去一次B市,她要离开两天,这个时间成本太大了,还是让张辉过来好了。   很快,第三天张辉就乘坐班机来到了X市,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厅见面,邱向阳把五层小珍珠塔和嵌玉小桌屏交给了张辉,张辉给公司打了电话,邱向阳的手机很快就接到了银行短信,提醒她进账五十万。   “合作愉快,谢谢你们的照顾。”邱向阳心情极好的主动向张辉伸出手,“以后我要是还想要出售宝贝,一定会优先找你们的。”   张辉紧紧握住她的手晃了两下:“谢谢,谢谢您的支持。”   松开手后,邱向阳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想问一问,你们公司收不收那种,呃,仿古精品?”   张辉眼睛立时大亮,但他很快垂下了眼帘,收住了过份激动的眼神。   “收,当然收了,我们公司有些顾客买不到真品,毕竟有些真品是收藏在各大国家博物馆的,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就会转而收藏这些真品的高精仿制品,聊作安慰。邱小姐,您这么问,是不是有认识的行家?”   邱向阳大方承认:“是的,有认识两个,他们是专做瓷器的。”瓷器可是古董的大类,收藏市场十分火热,邱向阳特意选了这个品类,就是想卖高价。   “邱小姐可有照片给我看看?”张辉心中更激动了。   邱向阳划开手机,在上面翻找了一下,找出了她之前给桂哥拍的照片,把书桌边上摆放的画缸放大,点了截屏,然后递给张辉看。   “这个画缸就是他们制作的,呃,我没拍好,是远景,你凑合看看。”远景放大后,像素就有些模糊了。   张辉接过手机,认认真真的看了好一会儿:“嗯,是看不太清楚,最好是有近景照片,要是能打灯就更好了。”   “我回去找他们要照片,照片拿到后,我就给你发过去,还是名片上的邮箱对吧?”   “对对,就是那个邮箱,一直没变过。”   邱向阳见事情办好了,就起身告辞了,张辉想送她,被她拒绝了。   张辉目送着邱向阳离去,眼神火热。   太好了,太好了,送上门的供货方啊,要是真的做的好,那以后就可以直接下单定制了。   年前四海信德的老总提出要大批量的“做”古董,还以分股的方式把主力业务员们拉进来,两方在几次商谈后,达成了合作,业务员们都入了公司的股份,一起“做”古董。   只是老总虽然要大批量的“做”古董,可是他要“做”的是精品,是高仿品,而不是那种埋在化学品坑里埋上几个月的速成品,速成品在行家眼里太假了,只有高仿品才可以顺利的进入市场,而且可以拿打眼推托过去,追究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需要精品,需要高仿品,这样的要求就不是老总的关系网可以完全做到的,国内有多少行家,哪个行家主做哪一类,行内都是一清二楚的,而且这些行家不是用钱就可以买通的,他们都是领着国家津贴的高级作匠,不是拿钱就可以收买来的。   所以,老总希望业务们群策群力,大家一起来发掘隐藏在民间的高手,只要发掘到一个,那就是发掘到了一条金矿啊。   想到未来的前景,张辉狠狠的把杯中的咖啡都灌进了口中,一口咽下。   风水轮流转,如今到我家,哈哈哈,要真是民间高手的话,老子就发达啦。 第134章 高仿定制   在所有做高仿产品的行业中,瓷器高仿应该是最正当的行业了,如果非要做类比,那就是服装行业的高定,只接受接单定制,只做上等精品,但以行业地位来说,严格的讲,服装行业的高定,还比不上瓷器高仿的行业地位,高仿的生产者,真正的称呼应该是工艺品大师,在收藏市场上,在交易关系上,是占据特殊地位的一方。   古董瓷器在收藏品类中,一直很有收藏价值,价格很高,所以,高仿精品瓷器的价格也很高,具体的就要根据所仿瓷器的价值来做定价参考,最便宜是几万,高了就没数了,如果是已故的工艺品大师的作品,那价值也和真品相差不太多了。   除了价格高之外,高仿精品瓷器还有很多的行规限制。   比如生产时限,买主可以要求,生产方在制作完买方所定制的这一件瓷器后,不得在几年内再次接单制作同款瓷器,必须保证高仿瓷器的市场价值。   比如接单限制,这些工艺品大师的数量是有限的,就算他们背后都有一个大团队,人力足够,但是要烧制出上等精品,时间是难以控制的,更不可能加急,所以不可能无限接单,只能一单一单的预约,慢慢排队。   再比如数量和款式的限制,有些生产方就是专给拍卖行供货的,这就限定了数量和款式,而且还不能随便串货,不然一蜂窝的推出或同款或相似的货品,这不成笑话了。   就是因为这样的行业环境,这样的生产体量,所以四海信德的老总再是心急,再是愿意花钱,也无法靠着自己的关系网,把“做古董”这件生意做起来,只能让业务们群策群力,发掘生产方。   不过这也是因为四海信德的老总不想冒大风险,如果放低货品的标准,进些几千,甚至几百的货品,那是绝对可以一车一车买进的,但他要这样的货品干嘛,砸自己的招牌吗?那么明显的假,行内的人谁看不出来?   一分钱,一分货,这句话不管放在哪个行业,都是一条真理。   当然了,如果有人要说老总这样的做法是在售假,的确,算是售假,但是收藏品市场是个带着赌性的市场,不是正常的销售市场,不是跟超市一样,标明了这是真货,一个多少钱,要买就带着去收银台付钱,不是的,完全不是的,收藏品市场和玉石原石市场和和股票市场和期货市场一样,本质上就是在赌。   买定离手,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买中了,那是你的本事,你的眼力,你的运气。   赌输了,那是你打眼,你没运气。   不服气,想要告卖家,可以啊,但是你得先找证据证明,这假货是卖家售出的啊,不是你说卖家有罪,卖家就有罪的,法律上是要求谁主张谁举证。   你说有证据,有鉴定书,有销售合同,有拍卖合同,这些就是证据。   不,这些证据还不够,首先,你得证明,这“假货”的确是卖家售出的,而不是你拿着“假货”来碰瓷卖家。   因为卖家可以一口咬定,公司售出的货品,拍卖行拍出的货品,是真货,是有着正规鉴定书的真货,是实实在在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货,只是你买走之后,用假货掉包了,然后转过头来碰瓷卖家。   呵呵,你如何证明你是真受害者,而不是碰瓷者?   在法律层面上定义“售假”,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样的情况不只是发生在收藏品市场,金银市场也是如此,像是做贵金属买卖,买来卖去,就是纸来纸往而已,不会有实物进出的情况,究其原因,就是为了防止掉包。   举个例子,从银行买了金条银条,就算是一小时前买的,只要顾客拿着金条银条走出了银行的大门,那么,就与银行无关了,一小时后顾客回来要退货,要出售,对不起了,银行不接受。   顾客不服,要告银行,可以,告吧,但法律未必会支持顾客,因为法律只讲证据,只*理,事实上,这样的官司有过,顾客败诉。   这样的官司在收藏品市场也发生过,还发生过不只一起,是许多起,买方从拍卖行买到了“真品”,但被别的鉴定机构鉴定为“赝品”,买方状告拍卖行,买方败诉。   所以说啊,自己没有眼力,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任何机构,藏家可以骗人,古董公司可以骗人,拍卖行可以骗人,甚至,鉴定公司也可以骗人,只要肯花钱,鉴定公司随时可以出一个“真品”的鉴定书。   收藏品市场,水很、深的。   所以,在这样的,可以说是有些混乱的行业环境下,四海信德的老总才有胆子做“以高仿瓷器冒充古董”的生意。   但,高仿瓷器是从来不做旧的,全是新货。   那么如何冒充古董呢?   那就是找有做旧手艺的人来做了,在这一行混了这么久,老总自然有认识的关系了。   只是这一点就与邱向阳无关了,她只是要做高仿瓷器,又不是要故意做旧冒充古董。   邱向阳穿去贺琅那边,把她的赚钱新思路和贺琅一说。   “呃,应该可以吧。”贺琅从来没接触过瓷器这一行,对他来说,都是底层的匠工,与裁缝绣娘也没什么分别,只是做的活不同罢了。   “我让人去寻几个来,先试做几个。”贺琅下意识的就想要开工坊,就与找裁缝和绣娘来制衣一样,找几个瓷器匠工来烧制瓷器。   “不不不,”邱向阳连连摇头,“瓷器制作好像只能固定在某一处地方,如果离了这方水土,烧出来的就不够好了。”   邱向阳不懂得其中的原理,但她以前看过几行字,说是取土的地方,当地的气候,都会对瓷器烧制产生影响的。   “而且新建一个窑也要时间,还要通风干燥什么的,还不如直接就让匠工们在原址原窑上烧瓷。”   贺琅想了想,她说的也对:“行吧,那我就让官窑制作几个花瓶吧。”   邱向阳脑筋转了转,又改换了主意:“先不用制作新的花瓶,就拿这一两年进贡的瓷器就可以了,我先拍些照片,拿给顾客看看。”   贺琅轻叹一声:“你这一出一出的,到底拿定主意了没?真的不用另外烧制,只拿现成的瓷器?”   邱向阳摇头:“不用烧制,还不知道他们要不要呢,万一烧制了他们不要了呢,多浪费。反正只是给他们看一下样子,等他们定了样式我们再烧制。”   “行吧,你说什么就什么吧。”贺琅指了四周一圈,“我这私邸里,各个瓷器都是新的,都是我搬来的那一年新添置的,年份不长,但都是官窑烧制的,你就看着挑几个吧。”   邱向阳看了一圈,挑了几个摆设用的观赏瓶,把观赏瓶摆到光线明亮处,然后又从随身仓库里取了照相机和幕布,给观赏瓶拍起了全身照和细节照,每个都拍了好几张。   照片拍好,邱向阳没有进行处理,因为这样更加真实,她直接就把照片发送到了张辉的电子邮箱中。   b市,张辉刚刚出了机场,上了一辆出租车,手机就响了,提醒他邮箱中有新来信。   张辉点击查看,是邱向阳的来信。   速度这么快!   张辉赶紧点击附件,结果,屏幕中间一直在转圈圈,转了一分钟多都转不出来。   “靠,个破信号,机场这边的信号也太差了吧。”   出租车司机一听就乐了:“当然差了,机场恨不能把周围所有的辐射源都给砍了呢,在这里,能接个电话也就成了,上网那就算了。”   “我赶着看一封邮件呢。”张辉再次点击查看。   “别急了,再开一会儿信号就强了,就这么段路,很快的。”司机随口安慰他。   又试了两次,附件总算能打开了,但因为图片太大,又太多张,打开的很慢。   张辉忍着等着,看图片一行一行的显现,越看眼睛睁的越大。   “我靠,精品啊。”这釉面,这花纹,这颜色,仿的也太好了吧。   出租车一路开到了四海信德公司的写字楼下,张辉抱着箱子就冲进了大厅,冲进了电梯。   “哎,回来了,来,喝茶。”老总正在办公室里泡茶,看到张辉回来了,随口招呼道。   张辉把箱子放到老总的大办公桌上:“箱子里就是珍珠塔和小桌屏了,要不要检查一下?”   老总大手一挥:“不用,老张你办事,我放心。”   张辉把箱子放好,拿着手机坐到了老总的边上:“来,王总,您看看这几张照片。”   王总略有些近视,凑近看了看,才看两张就拿过了手机:“嘿,这颜色,嘿,绝对是有古方的吧。”在瓷器制作中,颜色的配方都是机秘,绝对不外泄,有一张古方就意味着有一个金饭碗。   “我也觉得是,这么漂亮的颜色,和真品都不差了。”张辉满眼的兴奋。   “能不能看实物?”王总两眼发亮的看着张辉。   张辉拿回手机:“我打电话问问。”   张辉给邱向阳打去电话,邱向阳同意给他们看实物,而且照片上的观赏瓶,都可以给他们看。   张辉激动的心跳都快了不少:“行行,实物在您手中就好,我这就订机票去x市。”   放下电话,张辉看向王总,王总正翻着行程表。   “老张,我后天有空,也帮我订一张机票,我和你一起去。”王总眼中也是满满的兴奋。   “好。” 第135章 出售   接完了张辉的电话,邱向阳发起了愁。   对方要来看货了, 说不定还会直接买下来,但是这几个瓶子,要报多少价格才合适呢?   邱向阳上网查了查高仿瓷器的价格, 根本查不到,倒是查出了一大堆的做旧做假的新闻, 以及各种鉴别赝品的手法。   要是有个定价器就好了,一扫就出市场价, 不用她来头疼了。   郁闷之下, 邱向阳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刚刚闪现,邱向阳就立即跟着想到了小窗户中的商城。   商城里面不是有工具大类吗?   里面会不会有这样的定价工具呢?   邱向阳拿起了小窗户,点击进入商城, 点击上面的工具类。   工具类有几十页商品, 邱向阳点击搜索“评估、定价”,马上弹出了几个搜索结果。   没看商品名称,邱向阳第一眼就直接看价格,这一看,倒吸了一口气,最便宜的一个都要七百多交易值啊, 其它的都要一千多往上了啊。   太贵了!   七百多交易值最起码得攒三个月啊,这个交易器,给她交易值的时候算的辣么抠, 花她交易值的时候倒是狠的很。   邱向阳气的咬牙。   但是没办法,想要在卖高仿瓷器时不被人坑,就只能购买这个定价器了,好歹这个位面交易器很遵守交易规则,商城里出售的定价器,定出来的价格应该是公平的。   邱向阳咬牙花了七百多交易值,买下了一个“初级评估器”。   拿着这个新鲜到手的初级评估器,邱向阳按下了开关键。   这个初级评估器的造型类似于木、仓式体温计,有一个液晶屏,一个开关键,一个扫描键,将评估器的木、仓口对准评估目标,按下扫描键,结果就会显示在液晶屏上。   开机之后,液晶屏上显示几行字。   “请选择使用文字”。   邱向阳点击了“简体中文”。   “请选择交易位面”。   “地球”。   “请选择货币单位”。   “人民、币”。   “请选择评估标准”。   “详细版”。   “是否将本次选择设置为默认?”   “是”。   嘀,一声鸣叫,设置成功。   邱向阳拿着初级评估器开始扫描观赏瓶,等待了半分钟,评估结果出来了,的确是详细版,不仅列出了所评估目标的名称,每个瓶子的名称都非常长,都有十几个字,省了邱向阳去命名的功夫了,评估结果中还列明这个评估目标的优缺点,最后在底下再给出一个评估价范围,比如六万到八万之间。   邱向阳拿着本子记下了每一个观赏瓶的名称,以及价格,她要好好记下来,到时候好谈价。   到了约定时间,X市,之前邱向阳与张辉见面的咖啡厅。   “邱小姐,这些观赏瓶,您打算开价多少呢?”张辉轻轻地摩挲着桌上摆放着的五个观赏瓶,爱不释手。   王总更是在一边拿着放大镜,正在一寸一寸的扫描着瓶身,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任何一点瑕疵。   邱向阳指着观赏瓶,一个一个的报出它们的名字,以及它们的价格,当然了,报的都是评估价范围中的最高价,这样才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啊。   听了邱向阳的报价,王总和张辉的心里就有底了。   她不是完全不懂行情的小姑娘,只怕制作这几个瓷器的大师已经和她提过了市价行情,报出来的价格都是合乎行情的价格。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不是漫天要价,这笔生意就做得成,而且对方懂得市场行情的话,交易起来只会更加轻松顺利,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必故弄玄虚。   邱向阳报了价,王总和张辉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如何还价,价格要压到什么样的线上才合适。   邱向阳随便他们商量,反正不要低于评估价范围的最低价就成。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双方达成了交易,邱向阳带来的五个观赏瓶成交了三个,还有两个不是看不上,而是因为不好带走。   瓷器是易碎品,携带的时候不仅要层层包裹好,还要用上箱子,一个瓶子装一个箱子,一个人两只手,只能带走两个箱子。   张辉可以提两个箱子,但王总只能提一个,因为他还要空出一只手,用来办理两人的登机手续,还要带着两人的手包,要是两只手都提着箱子的话,万一在招出租车的时候,在路上走动的时候,在办登机手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松了,掉了,不管是手包掉了还是登机证件掉了,更甚是箱子掉了,都麻烦。   所以王总和张辉在一番挣扎犹豫之后,只能选择先带走三个,但是另外两个他们也是要的。   三个观赏瓶的成交价是四十万,王总给公司财务打去了电话,很快邱向阳就收到了银行的短信通知,另外两个观赏瓶,王总也与邱向阳说好了价格,两个算一块,一共二十八万,等过几天,让张辉再带着另一个人过来提货,到时再转账。   双方说好了后续的交易事情,王总和张辉小心翼翼的将三个瓶子装回了原装的箱子中,之前邱向阳带瓶子过来时,就是一个瓶子装一个箱子,箱子里都是厚实的绒布和木屑,绒布是用来防震,木屑也可以防震,但更多是用来吸潮的,这些箱子也是从贺琅的私库里找出来的,不然邱向阳也没办法买到与这些瓶子大小器型相配的箱子。   邱向阳带着下次交易的两个瓶子与王总张辉他们分别,王总张辉目送她离开,心中却在窃喜。   大傻瓜,她忘记和他们算箱子的钱了。   这四个箱子,都是好木头好雕工,型制也非常古风,而且他们摸过了四角,这四箱子是用楔合卯卡的老技艺固定起来的,没用一根钉子,这样的箱子,单卖一个就要几千块,他们赚到了。   更更重要的是,用这样的箱子来搭配古董卖,古董可以卖出更高价,用来搭配这些高仿品,就更是能显得高仿品的古董身价了。   到底是年轻啊,还太嫩了,这么大的漏竟然也能忘了。   邱向阳的确不知道她无意中犯了傻,还是大傻,她只拿评估器扫描了观赏瓶,却忘记了扫描箱子,这一忘,损失了上万还不只。   把两个瓶子放回了随身仓库,邱向阳穿回了郑阿姨家。   上班族都正式上班好几天了,寒假也要结束了,邱向阳要准备回校了,在回校之前,邱向阳趁着帮郑阿姨交水电费的机会,给水费充了一千,电费充了三千,够用很久了。   除了水电费之外,邱向阳还去婴儿用品店订了几箱奶粉,和几箱纸尿裤,让老板安排送货到郑阿姨家。   回去后,邱向阳和郑阿姨说了这两件事,尤其是交代郑阿姨以后不用再一直去交水电费了,蛮等十个月后再去交费。   郑阿姨吃惊不小,死活要给她钱,邱向阳当然不肯收了。   “郑阿姨,你照顾我这么多年,对我这么好,我现在有能力了,当然要回报你了,虽然我现在能力有限,只能先回报这一点点,但如果连这么一点点你都不让我回报,那我以后怎么还有脸回来呢?”邱向阳笑拉着郑阿姨的手撒娇,其实她想回报更多的,但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现在有这么多钱,这样太引人注目了,所以只能先回报这一点。   “你呀。”郑阿姨又心酸又开心,心酸她的不容易,又开心她现在过的越来越好,最终郑阿姨勉强的接受了她的回报。   再次经过客车和动车的轮番折腾,邱向阳回到了X市。   虽然可以通过小窗户直接穿到X市,但是这样一来,小窗户就带不走了,小窗户本来就是定位点,是穿越起点,怎么能够带着穿越,她是可以穿过去,但小窗户就要落在郑阿姨家了,所以邱向阳只能带着小窗户坐车折腾,但好在所有的行李都可以扔到随身仓库里,邱向阳省了提小包拉大包的麻烦,提着一个手提包就可以坐车,倒是挺轻松的。   刚刚踏出X市的火车站出口,邱向阳的手机就响了。   邱向阳拿出一看,又是一条广告,正要直接删除,邱向阳又停下了手指。   是一条房产网站的推广广告。   广告词写的挺漂亮的,“买一套房,安一个家,让心定下来,不再漂泊”。   想了想,现在她有点钱了,是不是应该买套房子呢?   一直没有家,要是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是不是就可以算是有家了呢? 第136章 买房   动了买房的心思,邱向阳就开始关注起x市的楼盘信息,因为不想让室友们发现她要买房,主要是一个女大学生不靠家里靠自己要买房,这个信息实在是有点太夺人眼球了,邱向阳不想这么高调,所以她都是偷偷的上网去查,偷偷的打电话去问。   这样偷偷的关注了一星期,邱向阳有些失望了,这么多的楼盘,竟然没有一套合适她的房子。   买房子主要是看几点,一是地段,二是面积,三是总价,四是户型,买房的人都是尽可能的在这四点中寻找平衡。   对于很多人来说,四个要点中,第一考量是总价,其它三项都可以靠后,邱向阳也一样,她只是有一点小钱,还不到可以随心所欲随便买房的程度,所以她只能挑选以她的存款可以支付的房子。   这一下就限定了邱向阳的选择面,因为她只能全额付款,而不能选择银行贷款,她还是学生,还没有工作单位,还没办法开出收入证明,银行是不可能批过的,所以她想买房,就只能用自己的存款全额买房。   邱向阳的存款有几十万,但几十万放在x市这样的大城市中,也就是一个首付而已。   邱向阳被现实打击了,她买不起新楼盘,因为现在的新楼盘都是大户型,动不动就是三室四室的,至于两室的房子,那都是一开盘就最先抢完的,所以当邱向阳打电话去售楼中心问时,答案是全都没有了。   被打击了的邱向阳只能转而寻找合适的二手房。   邱向阳跑了f大附近的所有房产中介,寻找合适的房子。   f大是个有历史底蕴的名校,作为学生,可以享受母校的名校光环,但是作为买房者,这个名校光环却让他们有些辛苦,因为这就注定,在f大附近,二手房的房价都是偏高的,而且出售的房源很少,就是有,那也大多是不好的。   邱向阳跟着房产中介跑了好几套房子,没有一套看中,太老了,格局差,采光差,电压不稳,有渗水迹象,物业管理不善,有安全隐患,都是各种毛病。   跑了三天,看的都是不好的房子,邱向阳开始怀疑,自己的幸运光环是不是失效了?   是过期了?还是故障了?   邱向阳点了好几次小窗户界面,再三查看幸运光环是否在应用,是否是正常状态,每一次的查看结果都显示正常,可偏偏她就是找不到好房子。   摔,这是不是说明,如果没有这幸运光环,她连房子都看不了?是不是连一套房源都没有?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f大附近的房子就这么难买吗?   邱向阳只能退而求其次,f大附近买不到,那就再远一些,只要公共交通能够方便一点就可以。   这一退,邱向阳总算看到能入眼的房子了。   这套房子离f大有四个公交站的距离,不算远,按地铁站的站点来算,其实只离一个站,只是这个站的地铁口离这套房子有点远,远不如公交站离的近,公交站点就在小区门口。   这个公交站点,途经的公交线路也多达十条,公共交通算是方便,附近也有银行、小超市、小菜市、社区医院,公共设施算是比较完善了。   除了公共交通方便,公共设施完善之外,这个小区的建成年份也不久,就是十年前的房子,算是挺新的了,物业管理看起来也挺尽责的样子,人员、车辆进出都有过问,小区里的花园和路面也挺干净的。   一切都挺理想的,邱向阳很心动,现在唯一让她犹豫止步的,就是总价了。   这套房子的面积是七十平,总价一百八十万,一平方均价两万五。   邱向阳的银行、卡在叫救命。   房产中介一直在鼓动邱向阳买下来,自信满满的说买下来一定会赚,因为房价一直在上涨,现在是一百八十万,一年后说不定就是二百多万了,只要买下来,资产就是在稳稳的增值中啊,要不是原房主想要换大房,这房子肯定不会拿出来卖的。   邱向阳也知道房价一直在涨,虽然她之前没想过买房,但是房价已经成了全国人民的心病了,月月在骂房地产商没良心,年年在骂政府调控太软弱,邱向阳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自然很了解现在房价的疯狂了。   邱向阳很想买,但她的钱真的不够,她想和贺琅商量一下,先借他的钱过来用用,以后她再慢慢的补还给他。   回学校的路上,邱向阳一直在想着借钱这件事,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关灯歇寝,邱向阳马上穿到了贺琅那边。   “借钱?可以啊,你急你先用。”听清了邱向阳要买房,贺琅答应的很爽快。   邱向阳超开心:“真的?哇,桂哥你真是太好了。”邱向阳一不留神脱口而出喊了贺琅的小名。   贺琅毫不以为意,她喊他大名小名都无所谓,反而喊他小名,他更觉得亲近:“这有什么,我的事又不急,晚一点就晚一点,你买房子才是要紧事。”   贺琅虽然不知道邱向阳那边的房价疯涨现状,但他也知道安家置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管是皇族是高官还是平民,买房子都可以说是一家子几代人的大事。   有了贺琅的大力支持,邱向阳马上把贺琅的钱转到了自己的账户上,同时还从网店的公账上转了一笔钱到自己的账户上,凑够了一百八十万的买房钱,以及房产交易的各种税费。   因为是全额交易,少了银行评估、审批这个重要环节,整个过户的过程大大缩短,签了合同,把房款转到房产中介的保管账户上后,只是半个多月,也就是三周时间,邱向阳就拿到了房产证和土地证。   邱向阳拿到双证后,房产中介也把保管账户上的房款转给了原房主,交易成功,两方皆大欢喜。   因为邱向阳现在的户口还在学校里,是集体户口,拿出来需要找班主任找系里找学校一层层的审批,邱向阳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户口就先不落进房子里,打算等到毕业再落户。   一件人生大事解决,邱向阳整个人都轻松了,以后她再也不是没有家,到处漂泊的人了。 第137章 虚伪   随着人生大事的解决,买了一套房子后,邱向阳的银行账户没钱了,她重新沦落到了穷逼的行列。   辛辛苦苦三四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没钱之后,邱向阳已经久久未曾体会到的生活紧迫感,再次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没钱就没有安全感,很需要安全感的邱向阳,打算发奋图强,努力赚钱。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邱向阳才刚刚准备给时金斋和羽裳阁做一些促销活动,系里就下达了通知,在未来的两个月内,各种活动各种行程已经把她的空余时间给排满了。   先是要举行校内篮球赛,每个系内,每个班级都得组织篮球队上场打一轮,等系内比赛打完后,各个系的篮球队再打一轮,系队的打完了,就是学院赛,一轮一轮的打过去。   系队以上的比赛就不关普通学生的事了,但是系内的比赛,因为是各个班级的比赛,所以每个班级都要组织拉拉队和观众,以示团结。   邱向阳身为班长,理当以身作则,不仅要当好围观观众,还得组织女生们一起跳跳拉拉操,编一编加油口号。   校内篮球赛之后,就是校内足球赛,流程是一样的,所以邱向阳还得继续组织班级对抗赛时的拉拉操和加油口号。   两大赛结束后,接下来是x市政府的某个活动,学校要组织一些学生,尤其是大一大二的学生们,去活动现场当观众,也可以说,去当人肉布景板,好让领导们脸上更有面子,电视台拍镜头时更好看些。   这种活动每年都有几场,f大为了公平起见,是让各个学院轮流来的,前年是a学院b学院,去年就是c学院d学院,今年就轮到e学院f学院,不巧,邱向阳所在的f学院,就在排列之内,而f学院内,旅游系是比较轻松的系了,就和中文系管理系一样,动不动就被委以重任,派出去当观众。   学院的活动完了之后,就是系内自己的活动了,系内在这个学期准备组织两场公益活动,分别要去敬老院和孤儿院送温暖,班干部们、系干部们,一个都跑不了。   这一长串的校内活动、学院活动、系内活动,已经把邱向阳的空余时间排了个满满当当了,结果旭日动漫社也在群里发了通知,说是下个月有动漫展,要社员们踊跃参加、积极准备。   邱向阳都要抓狂了,怎么没完没了的都是活动?   不是说上了大学就自由自在了吗?   不是说只要下课就是自由玩耍吗?   怎么她的大学生活就这么多的事啊?   对于邱向阳的抓狂,室友们只能默默摊手,谁让你是班长呢?像她们这些闲杂人员,起码系里的公益活动她们就不用参加了。   再抓狂也没用,邱向阳只能按着既定的行程表来走,第一件事就是,班级篮球赛。   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这句话邱向阳以前一直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她是真相信了这句话。   真是可喜可贺,整个班只有七个男生,一个篮球队是五个人,这七个男生正好全上,不用像别的班还要给男生们排排队,只要他们七个自己说好各自是什么位子就成了,省了一件事。   把男生们自己去锻炼身体,邱向阳就组织女生们跳拉拉操,女生多在这时候就显现出优势来了,会跳能跳敢跳的很多,随便排排就可以拉出一个大队伍来,而且她们可以自己挑音乐排动作,省了邱向阳很多很多事。   篮球赛很快就过去了,几乎是一出场就过去了,因为旅游管理(1)班只有七个男生,而且战斗力都不强,在第一轮对抗赛中就被刷下去了,所以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了,大家爱干嘛就干嘛去,不用像优胜班级一样,还要继续守着。   篮球赛还要忙一忙,最起码开场时要忙一忙,但是接下来足球赛就彻底放飞了,因为人数都凑不齐啊,足球队是十一人,班上男生才七个,旅游管理(1)班和(2)班就直接弃权了,人数都不够。   两大赛事就这么几乎儿戏般的过去了,也不算过去,反正优胜队还要一场接一场的比下去,只是对于旅游(1)班来说,是完全过去了。   邱向阳刚开始还如临大敌般的准备迎敌,结果赛事就这么过去,真是感觉有点玩笑的样子,好了,现在她又有大把时间赚钱了,首先,给时金斋和羽裳阁做做促销活动吧。   促销活动很快推出,推出后,时金斋还没有什么反应,羽裳阁的生意却一下就火热了,似乎是因为春寒过去了,天气转好了,汉服爱好者们要给自己置办美美的春装汉服了。   订单多了,发货量也上去了,虽然制衣坊的学徒们负责了这些汉服的包装,但为了保险起见,在发货前邱向阳还是要检查一下汉服的款式、颜色、细节,以及填写快递单。   汉服的折叠是很麻烦的,与现代服装完全不同,虽然装汉服的外包装不是塑料衣袋,而是制衣坊专门准备的木盒子,折叠的过程中稍微有一些不整齐,也不至于在运输途中让汉服被压皱了,影响到观感,但到底要重新折一遍,也挺麻烦挺费事的。   好在邱向阳事先就“雇佣”了室友们当发货员,她把羽裳阁的发货任务交给她们,也把折叠汉服的技巧告诉她们,由她们来检查和折叠,并负责填写快递单,她则主要负责时金斋的发货任务。   时金斋的订单包装也不需要邱向阳亲力亲力,都是由贺琅那边的小侍人负责的,他们准备了大大小小的几种小盒子,按着邱向阳给的装货单,把每个单子的货品装在这些小盒子里。   小侍人把所有的订单都装好后,邱向阳只要在发货前打开核对一下货品,确认无误后,就可以直接发走了,相较汉服的核对来说,省事了非常非常多。   促销活动推行之后,时金斋和羽裳阁的销量渐渐走高,邱向阳干瘪的银行、卡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回血了。   这时候,四海信德的张辉给邱向阳打来了电话,想要定制一个南宋官窑花口小碗,实物照片和器型参数已经发到了她的电子邮箱,让她给大师看一看,能不能做,能做的话,开多少价。   邱向阳挂了电话,打开邮箱,邮件中不仅有照片有参数,还写明了这个南宋官窑花口小碗的现今所在地,在美国的一个州博物馆里。   这个造型,邱向阳微闭眼睛回想了一下,好像和贺琅平时吃饭用的碗差不多造型啊,邱向阳又拿了软尺出来,按着上面的参数比了比,好像也差不多大啊。   邱向阳把照片下载下来,南宋官窑花口小碗的具体参数也整理成了word文档,还换算成了寸,方便瓷器匠人定尺寸,然后拷到u盘里,带到f大附近的图文店打印出来。   其实f大校园里就有文印店,但是文印店的打印机只能打印普通图片,打印不了高清照片,而邱向阳需要让贺琅那边的瓷器匠人看到最清楚的高清照片,所以她宁愿去图文店花大价钱,打印出所有的照片,还是放大的。   带着高清照片和文档,邱向阳穿去了贺琅那边。   “要定做这个碗?”贺琅看着照片,一脸的不以为然,“这个碗有什么特别的?还要定做?看着和我平日里用的碗也差不多啊。器型、釉色,有多大区别?”   “你用的都是官窑精品,还是精品中的精品,御用贡品,你平日里天天用,当然不觉得有多好了。但是你用的碗,能随便给哪个乡绅用吗?这碗是谁有钱就能买到的吗?”邱向阳没好气的反问他,呵呵,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要是谁都能用得上贡品,只怕他自己就得先气炸了。   贺琅被邱向阳说的没话讲,只能硬拗话头:“那个,是谁要定制这碗啊?”   “就是个普通乡绅啊,他想买买不到,只能定制相似的。在我那边,这种御用贡品的制作技艺已经快失传了,也不是,是已经失传了,是后人们凭着留存在世间的贡品实物,慢慢的琢磨,慢慢的炼制,一点一点、一代一代的找寻回来的,但后来的配方未必和古方一样,所以每一个存世的贡品瓷器,都是极为珍贵极为难得的,几乎都是被朝廷给收藏着的,不可能买到,想要就只能定制仿品,聊以自赏。”邱向阳说了张辉的说法,关于收藏,她完全不算懂,张辉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不过在她想来,收藏在美国州博物馆的官窑小碗,想要收回来,估计得要一笔天价,那个藏家十有八、九付不起这样的天价,才转而收藏高仿品。   贺琅有些意外:“你们的世界不是很强大的吗?为什么技艺会失传?”   “还不是因为传男不传女,教徒弟也要留一手这样的家规行规么。”邱向阳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规行规,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宁愿让技艺失传,也不能让外人学走,不然对不起列祖列宗,你说,在这样的传承心态下,能真正有机会学到这门技艺的人本来就少,还不一定能学精,万一遇到个天灾人、祸的,比如瘟疫肆虐、朝代更迭、外族入侵,还不是说断就断了。”   其实这样的传承心态,一直到现在都存在,甚至在电视上,在舞台上,在新闻里,还很追捧这样的心态。   比如电视剧和小品里,有一家有着传统技艺,或藏着一张古方,就算子孙不学,或学不会,也不肯把这技艺教给别人,不肯把古方转让给别人,因为这样对不起列祖列宗,宁愿再等下一代、下下一代,有子孙传承这门技艺,继承这张古方。   再比如以前的新闻报道里,父亲是传统匠人,但儿子不想学,儿子想要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走自己感兴趣的事业道路,新闻报道就一直感叹传统技艺要失传啦,子孙没有传承文化的心啦,拜托,是人都是有人生选择权的,为什么一定要子承父业呢?   好在现在新闻报道对于这方面的感叹少了,传统匠人也不再坚持要子孙继承技艺了,大多数的传统匠人,只要有人学,他们就教,不然就真的要断绝了,但这样的改变还是有些晚了,起码晚了十年,很多技艺真的面临无人传承的局面了。   贺琅赶紧为自己辨白:“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不管技艺是传给谁,只要能传承下去就可以了,不管是徒弟还是女儿、儿媳,都无妨。”   邱向阳横了他一眼:“只要有匠人给你用就可以了,是吧?”   “是啊。”贺琅回答的理所当然。   邱向阳刚想要反驳,可是张了张口,又咽回去了。   别人家的传承,你当然不在乎了,换成是你,你会把皇位传给女儿吗?算了,不用问也知道了,肯定不会的,古代的帝王,宁愿把皇位传给堂兄弟的儿子,也不会传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的,都觉得女儿会外嫁,是外人,就是到了现在,也有对侄子比对女儿更好的直男癌。   邱向阳挥了挥手,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反正你让匠人过来看看,能不能烧,如果你这边的仓库有现成的,也可以直接给。好了,我先回去了。”   “哎,等等。”贺琅赶紧喊住她,他虽然不懂得讨好女人,但他也不是傻的,他感觉的出她在生气,“你为什么生气?”   邱向阳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生气了,也许是她玻璃心吧,特别讨厌男女不平等,如果是别人是这种想法,她也不会在乎,但偏偏有这种想法的是他,她真的特别受不了他有这种想法,虽然他没说,但她就是知道,在他心里,女儿就是别人家的,是外人。   “我没生气。”邱向阳强压烦躁的说道。   贺琅一听就知道她在说谎话:“还说没生气,声音都不对了。好了,先别气了,和我说说,到底为什么生气?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要是有,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哪里错了?”贺琅倒是很懂得问错,不懂就问。   邱向阳板着脸,闷不吭声。   “到底为什么啊?我刚才就说了,我是不赞同传男不传女、教徒弟留一手这样的想法的,你不是也不赞同吗?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你为什么生气?”贺琅真的不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   因为你的不赞同是针对别人家的事,在你自己家里,你是绝对不会传男传女都一样的。   邱向阳咬着唇,心里在不停的反驳。   “你说啊,你到底生气什么啊?”贺琅也有些急了。   邱向阳闷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了:“因为你自己是做不到的,你要求别人做到,你自己却做不到,你这样是虚伪。”   “虚伪?”贺琅不敢置信她会这样看待他,“我哪里虚伪了?你说我哪里做不到?”   邱向阳抬头直视贺琅的眼睛:“别人家的传承,你要求别人传男传女都一样,那你家的传承呢?不说最至尊的皇位,就说亲王之位,如果你是亲王,你只有一个女儿,你的女儿能够继承你的爵位吗?”   “不合祖制。”贺琅脱口而出,然后,他沉默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他的确做不到。   按照她的理解和定义,他的确是虚伪。 第138章 不同   邱向阳与贺琅四目对视,两人都不发一言,沉默着。   邱向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生气了,明明之前说的是技艺传承的问题,她为什么偏要扯到他的身上,这么做没有道理。   理智上,她能够清楚的隔离开她与他,他是古人,他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重男轻女,视女儿为外人,这事与她完全无关,她不应该置喙其中,但是,在情感上,她又迫切希望她唯一的好友,他能够站在与她同样的立场上,坚定的支持男女平等。   因为在男女不平等这件事上,邱向阳是真切的受害者。   如果她是男的,当年她就不会被邱家爷爷奶奶所抛弃。   如果她是男的,当年她上户口就不会遭遇邱家的一次又一次拒绝。   如果她是男的,当年她要上学就不会让郑阿姨去邱家求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她是男的,当年她在小餐馆洗盘子时就不会遭受那些借酒撒疯的客人的言语调戏,甚至动手动脚。   因为她是女的,所以她就要遭受这些不公平,尤其当她被人调戏时,看戏的人远比护着她的人更多,甚至事后还有人说她是故意勾引人,小小年纪不学好,为了躲避这些闲言闲语,她换了一家又一家,最终才找到一家老板人好的小餐馆,允许她就在后厨洗碗,再忙也不必露脸端菜。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性别不同,女性就要比男性遭受更多的不公?   外界的不公也就算了,但就是在家里,女性也一样要遭受来自父母家人的不公。   技艺只能传给儿子,财产只能传给儿子,这不就是赤果果的不公吗?   邱向阳对于这样的想法和现状是很厌恶的,但这样的想法这样的现状,她无法改变,她只能做到独善其身。   可是一个人独善其身久了,也是希望有同伴的,在她的身边,真正可以算是好朋友的人,就是贺琅了,相处了近四年,她迫切希望贺琅能够成为她的同伴,与她拥有一样的三观。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希望,三观一致,才能成为好友,三观不同,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知己,就像五毛和公知,他们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就算原创作者和盗文网站,他们永远是天敌。   可惜,现实敲醒了邱向阳,不管她多么希望淡化她与他之间的巨大不同,这种不同还是会处处显现,她与他不仅仅是生活的世界不同,她与他的思想都是完全不同的,她所鄙夷的,正是他觉得理所当然的。   不合祖制,轻飘飘的四个字,完全推翻了邱向阳的自以为是,让她清楚的认识到,他是不可能成为她的同伴的。   她与他,只会是位面交易合伙人的关系。   在沉默的对视中,邱向阳的脑中闪过了一大段的想法,她觉得她应该收回之前不必要的期待了。   贺琅不想让这样莫名其妙的沉默继续下去了,他率先开口挑破了沉默:“向阳,你到底怎么了?你生气是因为我虚伪吗?好,以你的定义,我是虚伪,但以我的定义,我不认为我是虚伪。技艺传承,这些都是微末小事,不管是兵法、医术、匠作、耕种,只要传承下去,不管男女,只要学会,都能为国做贡献,男人可以种田,女人也可以种田,男人可以烧瓷,女人也可以烧瓷,男人可以治病,女人也可以治病,男人可以为兵,女人也可以为兵,这都是可以的,也没有多大区别。”   前世时,申奴入侵,成贼内乱,大燕四分五裂,战火四起,烽火连天,战死了不知道多少男人,打到后来,连女人也一起上了,守城的时候,更是老少妇孺齐上阵,所以贺琅是完全接受女子为兵的。   “但是王者之位不可混乱,向阳,在我大燕,亲王是有封地的,亲王受封之后要前往藩地就藩,藩地有驻军,少者三千,多者上万,亲王掌管这一藩驻军的军权,若是藩地之内有人生乱,要指挥驻军平乱,拱卫大燕安定。”贺琅直视邱向阳,“亲王之位何等重要,以女子之身,如何继承?”   “就是不提军权,只说其它,女子养于深闺,性情多为贞静,有哪些女子敢于抛头露面、四处奔波、担纲重任?好,就是女子继承亲王之位,那女子的夫家又该如何安置?大燕宗室,女子多是十五而嫁,待亲王因各种缘故无法留下男嗣而逝世,只能由其女继承王位,其女多已出嫁,出嫁之女如何继承父亲的王爵?这不合宗法之制,也不合伦理之道。”   “好,就是再退一步,出嫁之女继承王爵,那她的夫君又该如何自处?他大好男儿,原是家中梁柱,却要一夕屈为招婿吗?哪个好男儿肯受此辱?更不要说这些宗女的夫君都是大家儿郎。”   “还有,这些宗女若是已有子女,他们是要改父姓为母姓吗?仍从父姓,宗女之后,王爵仍然断绝,改为母姓,女子尚好,男子的前途又断,因为宗室之子,是不任实职的,若是他们学问有成,有志于内阁枢机,但只因宗室出身,就要断绝前途了。”   贺琅清楚的摆明了女子承继王爵的种种限制,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如此。   邱向阳便说的无话可讲。   “我,我没想过,会如此复杂。”邱向阳垂下了头,认了错,她只是觉得不公平,却完全没想到两个世界却有如此多的不同。   可是,想了想,邱向阳还是有些不服:“若是亲王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女呢?”这样女儿才几岁,从小以男儿培养,性情可以偏于刚毅,而且也没有夫家子女这么多麻烦事。   贺琅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这种事以前发生过,就在太、祖在位之时。太、祖的第五子英年早逝,只留一女,太、祖悯孙女年幼,召入宫中抚育,待孙女长大后,太、祖不愿五子无香火传继,便打算亲封孙女为女亲王,为其招婿,生儿育女,为五子传继香火。但,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吗?”   邱向阳摇头。   “女亲王有藩地,有朝廷的钱粮俸禄,还有驻军,但女亲王耳根太软,太听信夫君之言,竟然让夫君插手藩地之事,甘为一笼中金丝雀,短短几年,藩地之人已不知天下姓贺,只以为天下姓陈,藩地乱象频生,最后高祖继位之后,不得不动用雷霆手段,削去了此藩。”贺琅摇头叹息,“三岁小儿,持金过市,虽非其罪,实有罪也。”   邱向阳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不教导女亲王如何识人治人呢?她要是懂得识人治人,就不会犯下这么大的过错了。”   贺琅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一张白纸,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吗?”   “难道不是吗?”邱向阳反问,这也是现代教育的一种常见观点。   “当然不是,就是刚出生的婴儿都有自己的性情,有的爱哭,有的爱笑,有的爱抱,有的爱闹,再稍稍长大一点,几个月的婴儿,有的就知道如何卖乖讨巧达到目的,有的就是一根筋,只知道打人强要。”贺琅可是有过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性情皆不相同,同样的师傅同样的教导,一样有仁弱、怕死、心机多这三种之分,再对比一下自己的成长经历和性情,贺琅是更加相信性情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磨的。   “每个人都有天生的性情,而女子较之男子,更为重情,更为心软,所以让女子去治人,只会让人更有空子可钻。”贺琅的脸上再次浮现似笑非笑的表情,“再说了,女子还有一个天生的弱点,女子孕育和生产之时,随便一点伎俩都能让女子从此卧床不起,甚至血崩而亡,若是遇到一个狠心夫君,让女亲王在生子时血崩而亡,他就可以抱子为王。”   邱向阳全身立时浮起一片森森寒意,是啊,在这样的时代,女子生育就是个天然的生死关,太容易死于各种阴谋诡计,就是没有阴谋诡计,也可能遇上难产。   邱向阳在郑阿姨那边生活了十几年,听过那些孩子的妈妈们说着当年怀孕生产时的各种不容易,有的妈妈的病情十分凶险,像是胎盘早剥、胎盘前置、脐带绕颈,都是靠着剖腹产才平安生下来的,若是放在古代,真的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贺琅见邱向阳脸色极为难看,以为她是被他说的阴毒手段吓到了,他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肩,身体靠近了一点,他在她耳边温声说道:“不必害怕,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你一定会鸿福齐天,一辈子都喜乐安康的。”   邱向阳勉强笑了笑,是啊,她不必害怕,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更何况她有幸运光环啊,这些危险肯定不会发生的。   不对,她干嘛要想这个?她不是不打算结婚的么?   都不打算结婚了,还生什么孩子,自找麻烦。   对,不结婚,不生孩子,一个人过挺好的。 第139章 铸币的前期准备   贺琅把烧制瓷碗的事情交代下去,虽然去仓库里面找, 说不定能够找到一模一样的瓷碗,但是每个瓷器的底足之下都有底款印章,两个世界的底款自然不可能相同, 所以还是需要专门烧制的。   烧制瓷器的匠人回报说,烧制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因为这段时间是多雨季节,不适合烧制, 所以要等到大概一个多月后, 雨季结束,天空彻底放晴后,才能进行烧制。   贺琅把这话和邱向阳说了, 邱向阳又把这话跟张辉说了, 张辉表示没有问题,可以等得了,至于定制品的价格,邱向阳拿着初级定价器扫了贺琅正在用的一个瓷碗,就以这个碗的评估价格作为定制品的价格,张辉稍微压了一点价, 也接受了。   交易约定下来后,邱向阳向张辉要了30%的交易额作为定金,定金到账后, 邱向阳马上换成了银条,传送给了贺琅。   之前贺琅提过,铸造货币还需要铜、铅、锡、镍等这些金属,邱向阳为此打了114,查询了X市的金属公司,然后上门定购了一批铜、铅、锡、镍,也传送给了贺琅。   看到这一批成分极纯的金属,贺琅再一次感叹两个世界的不同。   不管是银条还是铜铅锡镍,这些金属成分都极纯,这一点让他看到了那个世界的提炼技术的发达,而除了技术发达之外,他更是感受到了那个世界对于金属交易的开放。   这些金属都是可以铸币的金属,真的可以这么不受管控的随便交易吗?   真是难以想像那个世界的货币体系,到底是怎么运行和控制的?   金属一到位,铸币马上进入进程。   铸币不是谁都能铸的,有关铸币的所有技术都涉及到国之根本,货币,所以不管哪朝哪代,对于铸币人才的管制都是非常严格的。   贺琅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他是无权铸币的,他想要铸币,就只能偷偷的收集铸币人才,而这些铸币人才哪里来呢?   很简单,贺琅又用到了老办法,抢。   假\币这件事,是从古至今都严禁不绝的,在打击假\币这件事上,每一个朝廷都是严抓严罚的,只是高坐顶端的皇帝未必都知道制假者是谁,但贺琅不同,他是很清楚的知道哪些人是制假者。   前世大燕走到四分五裂的地步,中间少不了叛国者的大力搅局,像是大燕北端的几家大钱庄,他们就暗中给申奴供应了大量的铁器和金银,投敌卖国,走私铁器,哄抬国内的金银兑换,搅乱时局,混乱人心,罪行桩桩件件,全带着大燕人的血,这几家钱庄,真真的死有余辜。   贺琅刚开始时还不知道这几家钱庄胆敢私铸钱币,只是抓住了他们私下与申奴勾连,送铁器送金银的线索,贺琅当时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派兵抄了他们的宅院和钱庄,结果不仅抄出了大量的兵器,还从中搜出了制币坊。   此案一出,贺琅立即以雷霆手段整肃国内的所有钱庄,每一个钱庄都彻查过去,宁抓错,不放过,果然又抓出了几个私铸假\币的。   这些假币全都是内假外真的,也就是实心里是铅锡块,外面只有薄薄的一层金皮或银皮,这样的假\币,会对货币体系和市场经济造成多大的破坏,不言而喻,对于家底单薄的人家而言,要是一辈子的积蓄换来了这样的假\币,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贺琅前世时狠查了一通,所以重生一世,他心中是很有数的,不仅私铸假\币的有哪几家,就连假\币的流通渠道他也心中有数,只是流通渠道太多太杂,整治起来太费事,还不如直接抢私铸假\币的那几家来的省事,他们不仅是源头,更有铸币的人手,正好抢来给他自己用。   这件抢财兼抢人的重任,贺琅交到了林楼的手中,单壮去了剑北道保护丁春海,贺琅手中能用的就只有林楼了,林楼辞去官身,一心追随于他,他也是要给他机会表现表现了。   林楼大喜,自从投入辅兵营后,太子殿下还未曾用过他,如今终于肯用他了,可见太子殿下终于相信他了。   脑子比较简单的林楼根本不去想这件重任危不危险,会不会有什么内里的隐情,要抢来的那些人到底有什么用,他只想着太子殿下终于肯用他了,一心想立功的他,领了令旨就立刻带兵出发了。   与单壮领着两千辅兵前去剑北道不同,那时贺琅是专门请了嘉和帝的旨意,单壮是光明正大的领兵出京,林楼这回的任务是“打家劫舍”,肯定是要偷偷摸摸的行动,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带的一千辅兵,全都换成了平民装束,布置了不同的身份,化整为零,分批离京,在燕京城外五十里地再集合。   一千人的队伍,是很引人注意的,为了保险起见,林楼在燕京城外的第一次集合后,将他们分成了十支队伍,每队百人,各自行进,到下一座城前再集合。   十支队伍,行进路线肯定是要不同,不然分不分队就没区别了,林楼领着一支队伍走了最难走的一条路,翻山走小径。   “靠,这是深山老林啊,多少年没人走了啊?”肖甲三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汗,他的左右双手拿着一把砍刀,很明显在做开道的事。   肖甲三的小队正好分在了林楼的这一支百人队里,一支百人队里有十支小队,开道是件辛苦活,为了节约体力,十支小队是轮流开道的,而轮到肖甲三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已经是完全没路了,只能靠他们开辟新路。   边上的队员们也在抹汗如雨的砍树劈草中,除了喘气喝水,他们几乎没有开口过,这也是为了节约体力。   肖甲三回头估了一下开过的小道,应该有一百米了,再坚持一下,砍完两百米就可以换队伍了。   “兄弟们,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砍完了一半,只剩一半了,咬咬牙就完事了。”肖甲三给队员们鼓了鼓劲,挥刀砍树。   “是。”队员们齐声回道,继续挥刀。   在距离这队开路先锋的两百米处,在深深绿色的茂盛枝叶的遮掩下,两个身影,猛然窜下了树梢,钻进了密林中。   “呼......呼......呼......快点,再快点,别停。”带路人拉着一个同伴狂奔,他强忍着胸口的灼热,努力说出完整的话。   “可以,可以,了吧?”被带路人拉着狂奔的同伴回头看向后面,没有看到有人追来的影子。   带路人根本没停,一直跑到了一个视界较开阔处,才撑着膝盖停了下来。   “别坐,起来。”带路人哑着嗓子催促同伴们站起来。   可惜已经坐下的人根本就不想站起来了,他们算是半瘫在地,只剩嘴巴和胸口在动了,其它身份部位根本就不动了。   被带路人拉着的那个同伴,他是这一队人中年纪最小,也最瘦矮的一个,他被带路人拉着,节约了一点体力,这时候他还有力气说话,他手中攥着一枚青色的果子,递到了带路人的面前。   “大牛哥,吃果子,解渴。”   带路的大牛哥看了他一眼:“你吃。”   “不,大牛哥,你吃,我带着就是为了给你吃的。”   大牛哥也实在是渴极了,看着这枚青色的果子,很明显的未成熟的果子,他接过了果子,咬了一口。   酸,真的很酸,还有一点微微的苦,大牛哥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不过在极酸之后,口中自动发泌出的津液,让大牛哥干涸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好了,你吃。”大牛哥把咬了一口的果子递到了小同伴的面前。   小同伴小小的咬了一口,脸也皱了起来,然后他把果子递给了半瘫在地的同伴们,他们一个传一个,小小的咬上一口解渴,然后传给边上的人。   所有人都咬过之后,这枚青色的果子还剩一点果肉在上面,那个小同伴珍惜的把它攥在手上,等着下一次再解渴。   大牛哥再次辨明了一下方向,催促同伴们起来:“快起来,别坐着了,等下腿僵了,跑不动了。”   同伴们努力站了起来。   大牛哥指了一个方向:“那条路已经被土匪们给抢先占了,我们只能走另一边了,但那边我没走过,等下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同伴们苦着脸,回头恋恋不舍的看向那一边更为轻松的方向。   “大牛哥,要不然我们躲一躲,等土匪过去了,我们再走,而且他们开过路了,我们再去走也轻松安全的多。”有同伴说道。   大牛哥一瞪眼:“不行,万一他们有留人把守呢?也不需要多少人,只要把最危险的地方卡住,我们不就自投罗网了?”   “可是,可是,当土匪也没什么不好的,如今的兵与匪也没什么差......”   大牛哥过去踹了他一脚:“呸,不许再说这种没出息的话,吃不了苦就回去,我们千辛万苦走这么长的路,就是为了过来当土匪的吗?你别堕了自己的志气,也让自己的爹娘丢脸,我们黄家村的人是将种,再穷再难也绝不作匪!”   同伴们都对那人怒目而视,那人垂下了头,不敢吭声。   “好了,再忍一忍,我们都走了这么远的路了,离燕京城已经很近很近了,我们只要坚持到燕京,坚持到太子府外,我们就有出头之日了。”大牛哥鼓励着同伴们。   同伴们抹了抹脸,再抖了抖腿。   “好,我们继续走,马上就到了。”   “嗯,马上就要成功了,绝不能断在这里。”   “对,出发。”   大牛哥再次仔细检查包裹中藏着的书信,这是村长求了单校尉才写下的荐信,有了这荐信,他们一定能当上太子的兵。 第140章 追击   好不容易砍完了两百米的小道,肖甲三带着他的队员们退到一边, 瘫坐在地,大口呼吸,补充淡盐水。   接下来的开路任务就由别的小队接手了, 他们可以在这里一直休息,直到整个大队伍通过。   休息了一刻钟, 气喘平了,水份也补充了一些, 咕噜, 咕噜,肠鸣声一道接一道的响起,队员们的肚子都饿了。   队员们解开自己的随身包裹, 拿出一块杂粮馍馍, 从上面掰下一小块,就着水囊里的淡盐水吃了起来。   砍树开道很耗时,所以大队伍的行进速度很慢,等到整个大队伍走过肖甲三的小队后,肖甲三和他的队员们已经完全休息好了,收拾包裹, 提上砍刀,集合之后,自动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最后方的小队要自动承担起扫尾和防范的工作, 大队伍通过,留下的痕迹是很多的,最后方的小队就要把新开的道路上留下的明显足迹扫掉,这样可以迷惑后来人的判断,不知道前方通过的具体人数有多少。   至于防范,深山老林里,最不缺的就是土匪了,很难说他们走过的这条线路,会不会正好在哪个山寨的地盘之内,为了防止被山贼土匪设套抢劫,最后方的小队自然要时时留意四周,注意会不会有可疑的人影跟在他们后头。   这时候,最前方的开路先锋小队发现了一些新鲜的踩踏痕迹,是狂奔的足迹,而且是好几个人狂奔的足迹,小队长马上向林楼请示。   “林校尉,您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有人走过的痕迹,还有这里,”小队长指过了地上的痕迹后,又指着一棵树的上方,“这里还有攀扯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放哨探风,看到了我们的队伍后,立即紧急离开。林校尉,需不需派人追击?”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走山路最怕遇到山贼土匪,在人家的地盘,不管是望风还是设套,都比他们这些外来人要容易的多,两方对战起来,地形不熟,加上不知有没有陷阱,外来人很容易吃亏。   “追!如果是巡山的小喽啰,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能招来了大批人马。”林楼立刻下了指令,要求追击。   两支小队立即沿着痕迹追击了过去。   在山的另一头,大牛哥正带着同伴们小心的滑下一处陡坡。   大牛家中的田地太少,为了多赚些钱,大牛在三年前就离村出外打工,他没有一技之长,也不识字识数,只能靠着当力工来讨生活,哪里需要他,他就往哪里去,有时就会帮着商队运输货物。   为了躲避各个城镇,没完没了、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商队常常会雇佣一些力工背负货物,行走深山中的小径,绕过不必要的城镇,直接通往下一座大城,大牛就是干过几次这样的活,所以他才知道如何走这条深山小径。   但那一条熟悉的小径已经没法走了,他只能领着同伴们另辟奚径,大牛心中也没底,只能辨明燕京的方向后,尽量按着直线前行,避免迷失在深山中。   可是这样尽量直行的前行方式,很多道路情况就没法预料了,就像如今这样,这处陡坡他就没有准备足够的绳索攀扯下去,只能让同伴们扯着坡上生长的蔓藤,一点一点的滑下去。   这样滑下去是很危险的,每个人都深知这一点,所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抓紧蔓藤,一步一步的往下踩,但就是这样,仍然有人踩滑了。   长久的深山行进极耗费体力,更何况这些人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严重营养不良,在行走了这么久之后,他们的体力严重下滑,对肌肉的控制也远不如初上山之时,其中一个同伴在落脚之后,选错了踏石,那块踏石一下滚动下去,他虽然立刻紧紧的抓住了藤蔓,但也只是他以为的“紧紧”,他的手指根本承受不住这一瞬间的加重,松脱了蔓藤。   “啊,啊啊,啊啊啊。”身体下滑的那人惊慌失措的左右乱抓,想要抓住什么止住滑势,结果手臂打到了另外一人的身上,然后就紧紧抓住了他。   “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惊叫声响起,那个人手中的蔓藤根本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根部直接断掉了,两个人抱在一起,一路惊叫的滚了下去。   “石头!狗子!”大牛大叫,但他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同伴滚了下去。   山这边的惊叫声,经过山谷的反射叠加,顺着风声,传到了山的另一边。   肖甲三突然止步、侧耳,眼珠子直转。   “队长,有发现?”边上的队员小声问道。   肖甲三带着三分犹豫两分怀疑的神情,指了一个方向:“我好像听到那边有人的声音,但听不清。”   “远吗?”队员再问。   肖甲三认真想了想,摇头:“感觉不远,可能中间有弯弯绕绕的,但直线距离不远。”   被太子殿下布置的各种高难度训练科目给折腾了几年,以前脑子很简单的辅兵已经很深刻的知道什么叫做直线距离,什么叫做实际距离。   “要过去看看吗?”队员又问。   肖甲三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担心是巡山的喽啰,不能让他们回去报信:“你们先去,往那边的方向,我去和林校尉禀报一声,然后去追你们。”   肖甲三怕错失先机,又不能擅自行动,只能这么打擦边球了。   队员们拔腿就去。   肖甲三也不耽误功夫,马上就蹿到前头,向林校尉禀报请示了一番,得到了同意后,立即就掉头追了过去。   大牛和同伴们小心地滑了下去,因为有前车之鉴,他们滑得更加小心,也更慢了。   “石头,狗子,你们在哪?”大牛大声的呼唤,这时候他根本顾不得什么土匪不土匪了,只担心着同伴们的安危。   在茂密的树林草丛中,大牛他们看不到滚落的石头和狗子在哪里,只能看到那个明显垮塌的一个草中大坑。   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个坑的边上,他们才发现,原来这里只是一处小平地,或小平台,那个草中大坑的下面,仍然是一处陡坡,也就是说,石头和狗子,他们又滚到下一级的陡坡下去了。   这就麻烦了。   大牛不敢下去,只能先和同伴们一起清除这处小平地的草丛,这样可以看清楚这里的地形,只有知道哪里是实地,哪里是空草丛,接下来的行动才安全,要是看不清楚,一个不小心,又滑下去一个人,那就更糟糕了。   幸好为了路上方便,因为知道中途要走好多次山中小径,还要露宿过夜,所以大牛和同伴们的身上都带着一些工具,其中就有两把柴刀。   在柴刀的砍击下,一小块实地平台终于露出了它的原貌,在这平台下方,就是一大片生长着茂密草丛的陡坡。   为了平安下去,大牛和同伴们砍下了顺着下来的蔓藤,把它们搓绑并打结在了一起,结成了一条绳子,然后把绳子绑在一棵树上,为了安全,还有两个人拉着,大牛顺着绳子攀下了陡坡。   大牛一踩到实地上,就一手扯着绳子,一手拿着柴刀开始砍草,一点一点的往下走。   砍草也是为了方便同伴们,往燕京的方向就是这个方向,大牛下去了,同伴们也要跟着下去,到时候还要背上受伤的石头和狗子一块走。   大牛这边正在忙活着,那边肖甲三他们已经蹿过来了。   与大牛这边的草丛陡坡相比,虽然肖甲三他们过来的方向也是下坡,但他们那边全是树,那些树凸出地上盘根错节的树根就成了很好的攀爬梯子,肖甲三他们攀着树根,很顺利也很快速的,就下来了。   肖甲三他们原本就是来追击土匪小喽啰的,所以一看到大牛这些人立即就以虎狼之势直扑而来,大牛他们看到肖甲三他们的气势就胆战心惊,但他们退无可退,只能强撑迎战。   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几乎就是几息之间,肖甲三他们就完全制服了大牛他们,并且把他们都捆绑了起来,之所以没有一出手就出死招,只是为了要从他们这些小喽啰口中探知山寨的情况。 第141章 乌龙   “说吧,你们是哪个山头的?”肖甲三站在这一伙“乌合之众”的面前, 审问着他们。   “乌合之众”的头领黄大牛干呸了他一口,其实他是想呸他一脸唾沫的,可是他此刻口中太干, 想吐都吐不出来了。   “你们这些土匪,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黄大牛很有骨气的梗直了脖子。   被反诬是土匪, 肖甲三很不开心了:“搜身。”   一声令下,队员们就开始一个押一个的搜身了, 不仅把他们的腰带扯开, 衣襟扒开,就连他们的包裹也全都打开翻了个遍。   “咦,队长, 这里有封信。”队员们在包裹中搜出了一封信, 在辅兵营待了几年,每天都要学上半个时辰的文化课,原先一字不识的文盲辅兵们,也有了最基本的文化基础,看得懂字了,这封信的信封上不仅写着“太子亲启”, 落款人还写了“单壮”。   肖甲三接过信件扫了一眼,立马就站直了身姿。   “你们认识单壮?”肖甲三疑问。   黄大牛一脸的警惕,不吭声, 他的同伴们全以他为首,他不吭声,他们更不吭声了。   “说,认识单壮吗?怎么认识的?这信是怎么来的?”肖甲三不能私拆呈送给太子殿下的信件,只能沉声喝问。   黄大牛还是不吭声,他认定了这帮人是土匪,自然不肯出卖单校尉了。   肖甲三见他们这么硬挺着,撇了撇嘴,既然他们身上有单校尉的书信,这事还是交给林校尉来定夺吧。   肖甲三点了三个队员,让他们带着书信回去禀报林校尉,请他定夺,他和剩余的队员们则留在原地看守黄大牛他们。   见这些土匪就要把干系他们身家性命的重要书信带走,黄大牛他们立刻急了,一个个奋力反抗,可惜他们被绑的太紧,根本挣脱不了。   “不行,还我,把信还给我!”黄大牛双脚使力,拿身体作武器,全力撞向土匪头子。   肖甲三立即后退侧身闪避,可是刚一避开,他的眼角余光就看到后面是陡坡,怕这人会摔下去,他手上施展巧劲,在他冲过来时把他打落在地。   “老实点,等我们老大的发落。”肖甲三不敢泄露身份,只能称呼林校尉为老大。   黄大牛趴在地上,气的呼呼喘气,但气了一会儿,他想到了生死不明的石头和狗子。   一边是生死不明的同村同伴,一边是干系身家前程的书信被抢走,黄大牛只觉得天地无光,眼前一片黑暗。   怎么办?怎么办?   林楼接到了小兵的禀报和单壮的书信,他也不敢私拆书信,只能带上一支小队,赶往肖甲三小队的所在地。   “就是他们了?”林楼一来就指着地上的那些人问肖甲三。   肖甲三抱拳行礼:“是。”   林楼站到为首的黄大牛面前,抖着手中的信:“这封信是怎么来的?是单壮替你们写的?”   黄大牛不看也不应。   林楼扫了这些人一眼,指了其中最年幼的一个:“把他拉出来。”   队员们马上把那个未长开的小孩子拉了过来,那个孩子吓得脸都白了。   “你们干什么?”黄大牛怒喝。   林楼盯着他:“回答我的问题。”   黄大牛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楼,不甘不愿的回答:“你们这些土匪,最好把我们给放了,单校尉是我们的同乡,他可是太子的亲兵校尉,他这封信就是荐我们入太子兵营的。”   林楼挑眉:“单壮是你们同乡?听你们的口音可不像。”   黄大牛瞪大了眼,他竟然认识单校尉?土匪会认识太子亲兵?   “你没认错人吧?”黄大牛傻傻的问了出来。   林楼呲一声笑了:“你是要去太子兵营?”   黄大牛点头:“是。”   “行,我放了你们,你们带着这封信,自己去。”林楼示意小兵们给他们解索,又把书信还给了黄大牛。   黄大牛被解了绑,拿着书信,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们真的放他们走?   眼见那帮人真的要走了,黄大牛一个激灵,赶紧追了过去。   “等等,等等,你们能不能帮我把我的同伴救上来?有两个人滑下去了。”黄大牛边追边喊。   小兵们立即停步转身,戒备的看着他。   林楼好笑的看着他:“要我们帮忙救人?你不是觉得我们是土匪吗?”   黄大牛这时候脑子突然聪明了:“你们认识单校尉,是不是也是太子兵营里的?”   林楼似笑非笑:“不是,只是认识他而已。”   “反正你承认你们认识单校尉了,既然认识,那就是朋友了,大哥,大爷,你们能不能帮忙把人救上来?”黄大牛怕对方不肯,干脆就地跪了下去,“他们就是从这边滑下去的,我们人少,工具又带的不多,也不知道怎么走,我们就是迷路了才会这么乱跑的,求求你了,大爷,救救命吧。”   林楼不是个狠心人,黄大牛这么跪着求他,他便心软了,看了看日头,时间还来得及,他便让小兵们过去帮忙救人。   有了两支小队一共二十人的支援,石头和狗子很快被找到了,就在陡坡下面,只是两人都摔迷糊了,不大清醒,身上也有很多伤。   辅兵们就地砍了粗细合适的树枝,用随身携带的网绳裹上,做成两副简单的担架,把石头和狗子绑在担架上,拉着就上去了。   人多力量大,两支小队加上黄大牛他们,大家轮流地拉着抬着,一行人就回到了大队伍开辟的小道上。   林楼指了指方向:“行了,你们就沿着这边一直往前走,前面没岔路,你们一直走就能下山,到时候问问路,很快就能走到燕京了。”   黄大牛感恩戴德的鞠躬道谢:“谢谢大爷了,谢谢大爷了,大爷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林楼不在意的挥挥手:“得了,我们就此道别,有缘再见。”   林楼领着两支小队赶上了大队伍,这时候前去追击“土匪小喽啰”的两支小队也回来了,他们没追上,只追踪到了一处陡坡,痕迹就消失了,他们担心分离在外,大队伍和两支小队会被各个攻破,又赶回来了。   林楼与小兵们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前的乌龙,两边都以为对方是土匪,其实都不是,反而还有一点小关系,黄大牛那帮人是去辅兵营当兵的。   太子自从建了辅兵营后,一直只买私奴,不对外招兵,黄大牛他们还是第一批前来自荐的,还有单壮的荐信,林楼还挺好奇他们会不会被收下。   其实不只林楼好奇,所有人都好奇,到底他们会不会开了先例,被太子殿下收下呢?   “收,为什么不收?”贺琅抿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口,“他们是黄家军的后人,收了他们,也好引来更好的人才。”   鲁用不明白太子的用意:“殿下,您之前不是只买私奴,不招兵卒的吗?”   贺琅撇了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前孤要建辅兵营,那些大臣说孤兴武,不够仁爱,但自上次孤派出两千兵马前去剑北道支援之后,那些大臣就不再说孤不仁爱了,反而说孤为国为君解忧,呵呵,既然他们不再唧唧歪歪指指点点了,那孤就放手招人了。”   柯全听明白了:“殿下,您是想要招正兵了?”   “也不算是,正兵还是辅兵,都要看他们的本事,反正入我营中,都得从辅兵做起,做的好了,才能升为正兵。”贺琅放下茶盏,舒了舒肩膀,“私奴胜在听话,而正兵的后代,胜在有武艺传承,军令应该也是懂的一些的,练起来应该会快一点,但听不听话,这就难说了,所以还是得重新锤练,打掉磨掉所有的坏毛病,如此才会长成孤想要的兵样子。”   柯全和鲁用都听明白了,太子殿下是要加快扩军的步伐了,只是五千辅兵,太子殿下嫌少了。   途中遇到黄大牛他们,对于林楼和大队伍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他们在第二次集合之后,进城补充了一些物资,然后再次出发,赶往此次任务的终点。   离燕京城三百里之外的方州,同德庄。   同德庄是方州的大钱庄,以方州为中心,往四面八方开了十八家分钱庄,连燕京城内都有一家分钱庄,生意非常之兴隆,可谓四面来财,财源滚滚。   今天押来了五辆银车,同德庄的东家开了钱库入存银两,一锭一锭的称斤定两,水浸火烤,分辨真假,做为制假的源头,同德庄在验真这方面是十分的较真的,有任何一点可疑的银两都不能入库封存。   好不容易验完了所有的银两,一锭锭一箱箱都码放好了,这事东家可信不过其他人,只与最信任的几个亲信一起动手验真辨假,还要把银两码放好,这一忙,就忙了两个多时辰,东家觉得自己的老腰都快断了。   一重一重的锁好钱库的三道大门,东家走出了院子,突然,一阵夜风吹过,东家连打三个喷嚏。   “唉,人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就忙了这一场,人就累了,养家糊口真不容易啊。”东家摇了摇头,晃着两百斤的滚圆身子回后院去了。 第142章 夜袭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今晚正好是黑云压月、夜风疾疾的夜晚。   夜袭, 是辅兵营的固定训练科目,每个月都要考校一番,而且每次的考校的场地和内容都会有所不同, 对于如何夜袭,如何取得胜利, 辅兵们是很有经验的。   合适的夜晚,合适的人手, 加上合适的下手对象, 同德庄的保卫和地形,可以说是在数十次的夜袭考校中,难度很低的一种, 贺琅的设计对象都是以申奴和成贼为主, 山贼土匪为次,而同德庄只是商人,虽然有钱,但各方面都不能与申奴成贼相提并论,所以在林楼以及辅兵们看来,同德庄简直就是肉鸡, 想杀就杀了,唯一的难题就是,如何尽量保留活口。   太子殿下要的是活口, 尤其是匠人的活口,这个难度就有点大了,林楼只能想到擒贼先擒王,先捆了同德庄的东家,再让他交出匠人。   一千辅兵,一百支小队,林楼分出十支小队,把守同庄德对外的各路交通,包括大道、小路和水路。   大队伍则包围同德庄,装做山贼土匪,佯装火攻,吸引庄中的保卫力量,另有几支小队,则从保卫力量最薄弱的后院潜进,直接擒抓同德庄东家。   火攻一起,同德庄便乱了,同德庄的护卫们根本没想到庄外那些疑似土匪的人,连喊话都不喊,直接就动手,而且一动手就是最要命的火攻,护卫们都懵了,在混乱了好一会儿后,护卫首领才勉强组织起人手,一部分前去前院抵挡土匪,一部分带着家丁四处灭火。   第一轮的火箭之后,前院的大队伍便开始佯攻了,在箭支的支援和掩护下,辅兵们喊着口号,抬着新鲜砍下的木桩撞门了。   前院的混乱和喧哗方便了后院的潜进,几支小队动作利落的翻墙、上屋顶,从屋顶上直接潜入后院。   在屋顶上,不仅视野宽阔,能看清底下的动静,而且能够凭着灯火的明暗找到他们要去的方向,最明亮处一定是最重要的人的所在地,对于几支小队来说,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箭头指引。   几支小队在灯火通明处汇合,正好遇到护卫们护送同德庄东家一家人前去最安全的钱库处,然后双方遭遇,一场双方鲜血的搏杀,不,也可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开场了。   贺琅教给辅兵们的作战方式是团队作战,一支小队就是一个战阵,集戚继光戚战神数十年心血的鸳鸯阵,本来就是最适合冷兵器战场正面厮杀的战阵,对上这样的战阵,同德庄的护卫们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对抗,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几支小队就已经被撕开了护卫线,直逼向被护卫在中央的瑟瑟发抖的同德庄东家。   擒贼先擒王,同德庄东家一落敌手,所有的战斗也可以结束了。   肖甲三朝天放了一支信号烟花,这也是邱向阳的贡献,现代社会的烟花在防潮、稳定、安全、明亮、颜色艳丽上,远胜过古代社会,而且在价格上,更是比古代烟花便宜了好几倍,贺琅在看过邱向阳那边的春节烟花燃放盛况后,果断的买下了好几箱,在训练时就经常以烟花为信,以各种花样的不同搭配组合,定下了相对应的烟花信语。   因为太子私邸经常燃放烟花,还被御史弹劾过,说太子太过奢侈,无年无节也常常燃放烟花,贺琅还因此被嘉和帝训斥过。   这次行动,林楼就带上了最简单的信号烟花,俗名蹿天猴,肖甲三连放了三支,表示行动顺利达成,前院的佯攻随之结束。   “说吧,要活还是要死?”肖甲三拿着刀尖对着同德庄东家的喉咙,阴森森的问道。   “活,活活。壮士,要多少买命钱?”同德庄东家很识相。   “不多,先拿个十万两黄金。”肖甲三随口说道,这么大的天文数字,他根本想都没想过到底价值多少,他只是最朴素的去想,他们有一千人,一人背十斤是没问题的,所以可以背上总数万斤的金银,换成两,那就是十万两,而金比银贵,所以当然要十万两黄金啦。   同德庄东家以为土匪是在耍他玩,十万两黄金啊,整个同德庄都没有这么厚的家底,他怎么拿的出来,土匪这是要他的命啊。   “壮士,十万两黄金真的太多了,拿不出来啊。”同德庄东家吓得涕泪齐下,和肖甲三算起十万两黄金到底有多么庞大的体积,而且民间流通是不用金的,所以还得备下用来兑换的银两,银两的体积就更大了,以这样的庞大货币体积,同德庄怎么可能藏的下?而且朝廷对于金银的管制是如何的严苛,要凑齐这么多的黄金,先得怎么怎么样,再得怎么怎么样,所以他怎么可能一下子拿的出来?   肖甲三一听算术和政令管制就头大,他跳过所有的前置说明和引导换算,只听见一句结论,因为数额太大了,所以同德庄拿不出来。   肖甲三也干脆:“行吧,那就十万两白银。”   同德庄东家的喉咙一下子就噎住了。   “怎么?”肖甲三笑的更阴森了,“要钱不要命了?”   同德庄东家心里好苦啊,十万两白银啊,不是钱票,而是现银啊,整个钱库也才十几万两白银啊,他一点儿也不想给啊,但是如今在性命关头,他也只能含泪答应了。   在几把大刀的威胁下,同德庄东家抖着手开了钱库的大门,迎进了土匪头子林楼,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帮土匪,一箱一箱的把他的钱,都给搬走了。   林楼才懒得点钱库里到底有多少钱,反正都搬走都搬走,钱总是越多越好的嘛,只要背得动就行,一人十斤算什么,三十斤负重长跑他们都是常常练的,完全不是事。   拿到了钱,林楼又转向了同德庄东家:“东家,你家的铸币匠人呢?也交出来吧。”   同德庄东家一听就跪下了,这些匠人才是他同德庄的性命根本啊,有他们在,同德庄不用多久就又是一方豪富,是真正的聚宝盆,而且除了是聚宝盆外,这些匠人更是他一家上下,全族上下,几百口人命的生死铡刀啊,造假、币,这是满门抄斩的罪名啊。   “说吧,是交出这些人保命呢,还是今晚就全家共赴黄泉呢?”林楼咬着后槽牙问道,原本他还不大相信同德庄会造假、币,这家可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啦,天天标榜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结果他看到了东家的一脸的“吾命休矣”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果然还是太子殿下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这些奸商,通通该死。   同德庄东家只能抖着一身的肥肉,流着淌不尽的冷汗,把藏在一处小院的铸币匠人们给交了出来。   这些匠人其实都是东家的同宗族人,最亲的一个是他的三叔,为了保证技艺不外泄,铸币的人都是东家同宗,只是因为长期冶炼金属,这些金属都是有毒的,长期接触,会对人体产生极大的损伤,寿命不长,所以就从一开始的嫡支嫡脉铸币,渐渐转为了旁支铸币,但为了保证嫡支的控制力,嫡支还是要有人担任主事人,这一代就是东家的亲三叔。   东家眼泪汪汪的跪求三叔的原谅,他也是为了保下全族的性命,才不得以把他们交出去。   三叔也是长吁短叹,老泪横流。   林楼看不惯这样的场面,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催着他们赶紧动身:“行了,别哭了,又不是让你们死,你家的钱庄就继续开吧,好了,动身吧,别磨磨蹭蹭了。”   东家一听就立马趴到林楼脚边,紧紧抱着他的腿,昂头看他:“壮士,您说您会留下我们全家人的性命?”   林楼瞪着他:“是,之前说过了,交钱交人就能保命,我们不杀你们了,我们这就走,不再回来了。”   林楼把东家甩开,押着那些铸币匠人,召集了所有辅兵,连夜赶回燕京。   回京的路上,为了照顾那些铸币匠人,大队伍放慢了行军速度,甚至还专门给他们买了几辆马车,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让太子殿下与同德庄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林楼拒绝了同德庄的马车,宁愿在前面的城镇买马买车。   虽然有马车,还放慢了行军速度,但是那些铸币匠人还是颠的晕晕乎乎的,他们从来没有赶过路,还是这样的急行军,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所有人的精神和身体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磨下去,等到他们颠到燕京城郊,整个人都木了。   但是林楼和辅兵们都轻松了,太好了,终于回来了,任务顺利达成。 第143章 发饷   “很好,做的很好。”贺琅很满意的林楼的执行力, 他不仅带回了铸币匠人,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带回了十四万两白银。   贺琅早以为铸币匠人准备好了专门的铸币地方, 虽然具体的铸币室还要那些匠人自己去画图去监工,但起码住的地方是有的, 而且看守的人也是安排好的,只等铸币匠人住进去了, 接下来的事自然会有人督促他们去做。   贺琅甩手把这事交给宋苍和石勤去办了, 他们二人是吏员出身,如何与商人匠人打交道,他们是最熟了, 与其浪费柯全和鲁用这两个大太监, 浪费林楼这个军事将领,去管这点小事,还不如让宋苍和石勤去管。   在太子私邸,最不缺的就是人力,铸币匠人画出了铸币室的草图后,几天的功夫, 这些辅兵就在御用匠监的指挥下把铸币室给建起来了,有了铸币室,铸币匠人们也带来了他们使用的一应工具, 这个铸币小工坊就可以开工了。   剑北道,林州,巡抚衙门。   丁春海捧着书信疾走到室外,对着外面亮堂堂的有些刺眼的阳光,再一次看起了书信。   “大人,怎么了?”幕僚靠近了一些,小声的问道。   丁春海转头看向幕僚,眼中带着迷幻般的光彩。   “大人?”幕僚后退了小半步,丁大人这是刺激大发了。   丁春海一把攥住幕僚的手,把他拖进了室内,然后把手中的书信贴到了幕僚的眼前,就差一点点,就贴到了他的眼睛上了。   “你看。”丁春海极轻的话语中,却蕴含着极激烈的情绪。   幕僚小心翼翼的接过书信,轻轻展开:“喝,这是,这是......”这是散财童子下凡了?   丁春海对着幕僚重重点头。   幕僚这下能了解丁大人之前的失态和迷幻眼神了,因为他也觉得很迷幻了。   天哪,太子殿下竟然要补饷,还是自掏腰包的补饷,这是什么样的崇高精神?   默默奉献,一心为国,这样的太子,才是大燕的希望啊。   “按着运输的日程,大概五日后就会到达。”幕僚预估了一下以往的运饷所用时间,因为银比粮重,同样一车的银,重量是粮的近一倍,所以车队会走的更慢些。   幕僚请示丁春海:“大人,是直接送到军营吗?还是抚衙先留一留?”这笔饷银可是一大笔钱,留下一段时间,借用中转一下,可是能让抚衙的压力缓解很多。   丁春海想了想,果断摇头:“不,如今军心急需振作,绝对不能截留。如今我身为总督,行事不可偏颇,应以公平为上。”   幕僚轻叹一声,拱手一礼:“辛苦大人了。”身为丁春海的幕僚,他自然是知道丁春海一肩担双担的难处,安置难民要钱,安抚民心要钱,安抚将士要钱,处处都要钱,可偏偏朝廷就是不拔钱下来啊。   丁春海也轻叹:“幸好有太子啊。”这笔饷银来的太及时了,真的是太及时了。   “单校尉。”丁春海喊进了一直在门外把守的单壮,单壮奉了太子的令旨来保护丁春海,他就一点折扣都不打的严格执行,天天跟在丁春海身边,丁春海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不过他也懂得分寸,当丁春海在办公时,他就在门外等候。   单壮进来了,抱拳行礼:“丁大人。”   丁春海把太子的书信递给他:“你看看,太子来信了。”   单壮接过细看:“啊,补饷?”太子这是又从哪家打劫回来了?   果然不愧是“太子亲兵”,太了解太子的作风了,不过他也就只想到了打劫,还不知道太子的发财手段已经升级换代了,是打劫+铸币了。   丁春海还不知道单壮在想什么,只以为他也在惊讶于太子散了这么大一笔财:“预计运饷的车队五日后就会到达林州,但本官担心中途会有意外,所以想请单校尉前去接应,以策万全。”   “末将领命。”单壮大声应下。   单壮领了三百辅兵前去接应,在中途与运饷的车队汇合,三日后,运饷的车队顺顺利利的进入了林州地界,并直奔大军所在。   大军军营,大操场上。   “干什么突然集结?是要出战了吗?”   “应该不是,出战要擂鼓,鼓没擂啊。”   “那是有人犯事了?要当众处决?”   “啊?还有当众处决的?”   “嗯,你来的晚,没看到过,以前有抓到过一个奸细,就是当众处决的,人头还挂了三天。”   “啊,今天是有奸细要处决了?”   “说不准,反正先看着吧。”   大操场上,因为突然全军集结,将士们忍不住嘀嘀咕咕,在大操场上汇成了一片嗡嗡声。   “哎,等等,你们发现了没有?”   “发现啥?”   “太子亲兵啊,他们怎么没来?”   被这么一提醒,这一圈的人才发现太子亲兵没来,这个发现又一波波的往外传递,整个操场上的嗡嗡声更大了。   咚,咚,咚,三声擂鼓,主将至。   操场上安静了下来,丁春海在万众瞩目下,登上了点将台。   丁春海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提声说道:“今日召集众将士,本督有一喜事相告,喜事就是,太子殿下要给你们,发饷了!”   操场上陷入了长久的安静中,所有将士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丁春海又重复了一遍:“太子殿下要给你们发饷了,饷银已经送到了。”   哗,操场上沸腾了。   单壮领着几十位辅兵,扛着几十台铁箱,登上了点将台。   铁箱一一打开,一大片白灿灿的银光闪入眼帘,看傻了所有人。   单壮拿出一册书卷,声如洪钟:“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上台来领饷。”   籍贯加姓名,一个又一个人名被单壮念了出来,单壮每念到十个,便让这十个人上台来领饷。   一开始是高层将领,高层将领们欠的饷银少,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饷银,后来是中层将领,他们欠的饷就开始长了,最短的欠了半年,最长的也欠了一年,欠的短的都是身在营中的,欠的长的都是领兵在外的。   接下来就是低层将领,这些低层将领大多不在营中,只能先记在账上,待下次送米粮的时候一块给他们寄去。   最后就是最最底层的士卒了,他们欠的饷银就更久了,最短的也有两年,最长的就是三年多了,几乎是从他们一进入军营起,就没有发过饷银。   一块块白亮的银块落在他们的手中,将士们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想哭。   单壮捧着兵册一直念,铁箱子也不停的抬上来,饷银一直发一直发,直到几十本兵册念完,单壮的声音也干哑了,还有一半的饷银未发记账。   辅兵们又把铁箱子抬了下去,丁春海上前接过了单壮做过未发记账记号的所有兵册。   “还有人没念到吗?”丁春海大声问道。   有,大操场上陆续有人举起了手臂,丁春海一眼扫过,大概有两百多人。   “没念到的人留下,现在,散开,各归各位。”   丁春海把没念到名字的两百多人召集了过来,询问他们的来历,原来他们都是被抓壮丁抓来的,而且不只有这么多,只是留在营中的有这么多,还有更多的人被派了出去,不知道如今还活着多少人。   抓壮丁,这是战乱时常见的事情,打仗打到兵不够了,就四处去抓壮丁,这些被抓来的壮丁根本不会被登记造册,不要说没饷银了,死了也是白死,一文钱的抚恤金也没有。   丁春海只能让人先把这两百多人进行造册,如果他们还记得与他们一同被抓来的人叫什么名字,籍贯在哪儿,也可以先记下来,等着日后一一查清,要是活着,饷银就补给他们,要是死了,就只能期待战火平息,有老兵平安归乡,再托老兵带回一点抚恤金了。   看到这一幕,单壮心中很是感慨,不只是他,在边上一同旁观的辅兵们,他们心中也很是感伤,因为他们想起了他们在私矿时的日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分白天黑夜,都在地下钻,死了也是白死,随便刨一个坑就是他们的归宿,要不是被太子殿下买下,他们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更不要说活的这么堂堂正正,受人尊重。 第144章 战报   沉沉的夜色里,远方突然疾驰奔来一匹马,马上骑手的身上绑着一支三角红旗。   马蹄声在夜色中分外的清晰、沉重。   骑手奔至燕京城下,守城的将士燃起火把,持箭戒备。   “八百里战报,开城门。”骑手哑着嗓子朝上大喊。   借着火把的光亮,守城军看到了骑手身上的三角红旗。   红旗!军情紧急!   城门大开,骑手换上守城军的马匹,纵马直奔大燕皇宫。   “什么?八百里战报?”嘉和帝掀被而起,赤足踏在地上。   总管大太监苏承恩赶紧奉上密封的筒管,嘉和帝接过掰开,取出其中的战报。   “申奴十万,再犯庸宁道!”嘉和帝的心快速的跳动起来,十万啊,没了大小蒋的庸宁道,能守得住吗?   “敲钟,传三品以上文武官员,以及内阁诸臣,入宫觐见。”嘉和帝边吩咐边披衣,宫女侍人们快手快脚的为嘉和帝梳发净脸、穿戴衣冠。   远在京郊的贺琅也收到了来自宫中的禀报,他身为太子,这等军国大事,他自然是要知晓并参与的。   贺琅急起穿衣,纵马赶往宫中。   八百里战报,庸宁关战事危急,如今镇守庸宁关的大将齐业,是大蒋将军的大女婿,他是有一些领兵作战的才能,也能指挥得动蒋家军,但自畿北道一役,大小蒋将军战死,蒋家军也元气大伤,剩余的兵马不及原先的一半,还不足五万,仅凭如今的蒋家军,要抵挡住十万申奴,简直是不敢想。   大臣们又开始你来我往的争吵了,派兵是一定要派的,但兵从何处调呢?   而且如今庸宁道只有齐业一位大将,是否还要再派一名老将过去督阵?   若是齐业与老将在战事上有异议,又该听谁的?   是否还要再派一位督军过去?   督军的人选又该选谁?   是太监还是文臣呢?   派太监,太监胡乱指挥也是有过的,派文臣,文臣阵前杀将也是有过的,不管派哪个,都容易引发军中不满,那么该不该派呢?   文臣和武将们吵成了一团,两方都有各自的理由,坐在御座上的嘉和帝脸色越发黑沉。   “父皇,儿臣请旨督军。”突然,一道变声期的公鸭嗓横空响起,震惊了殿上所有人。   文臣和武将们还愣着,嘉和帝先拍起了御案:“胡闹!滚下去!”   贺琅没有退下,反而走到大殿正中,撩袍跪下:“父皇,儿臣身为大燕太子,受大燕恩泽,受万民供奉,如今大燕危急,万民危急,儿臣不能视而不见,避而不为,且儿臣已经长大,自该当为我大燕做一些事了。”   嘉和帝想阻止儿子,却不能随便开口,只能横眼瞪向亲信大臣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领会圣意,走出臣列,规劝太子:“殿下仁厚,是为万民之福,但前线危险,刀剑无眼,殿下身担大燕福祉,不该轻涉险地。”   “是啊,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可轻易为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乃善言也。”   文臣们都纷纷开口规劝太子,生怕他一意孤行。   武将们也觉得太子去前线督军,此举太过疯狂,万一太子有什么意外,受伤了,被俘了,甚至阵亡了,不能想,不能想,真的不能想,武将们也都齐声开口规劝太子。   文臣武将和嘉和帝都不同意,贺琅也只能铩羽而归,沉着脸站回了原位。   中间有了太子的这一打岔,文臣和武将之间的激烈气氛反而缓和了一些,继续商讨起来,虽然也有争吵,却不如之前那般针锋相对了。   吵了一个时辰后,嘉和帝与文臣武将们议定了督阵老将的人选,是为将二十年的杜明,以及通过了从南方平津地区紧急调兵五万的决议,但在该不该派督军,派谁为督军的问题,三方又陷入了僵局。   争吵了这么久,年纪大的臣子们已经有些累了,嘉和帝体恤臣子,让臣子们先退下去,休息半个时辰,用一用点心,进一进水,之后再入殿继续商议。   贺琅则被嘉和帝留了下来,被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冒进、粗莽、轻敌、自大、不孝”的罪名,贺琅只能先顺着嘉和帝的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保证在接下来的殿议中不再胡言乱语了。   但是有句话叫,口服心不服,贺琅现在就是如此了,他知道这一次的申奴进犯庸宁道,会是多么重要的一场战事,前世时,就是这场战事,让庸宁道一分为二,然后裂口越来越大,直把庸宁道,以及更北的北关道,半划入了申奴的地盘,成为了申奴的半控制领地。   这一世,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燕被一分而二。   趁着中途休息的半个时辰,贺琅手书一封,急令身边的小侍人回私邸传信,他身边的大太监不能走,因为太过引人注意,而他信任的林楼,因为辞去东宫侍卫营的官职成了白身,无法再入宫,此刻他能用的,也只有不起眼的小侍人了。   小侍人怀揣着太子书信急匆匆的出了宫,直奔京郊的私邸。   林楼看着手中的书信,一脸的震惊加惶恐。   太子殿下竟然让他立刻马上立即带上两千兵,赶赴庸宁道。   林楼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转而问小侍人,今天的殿议议了什么,太子殿下有没有说什么。   当林楼听到小侍人说,太子殿下自荐前往庸宁道当督军,却被嘉和帝、文臣、武将,三方驳回时,林楼知道了,太子殿下是想要先斩后奏了。   我的天哪,太子殿下您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林楼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停跳了,这是无旨派兵啊,他要是听从了,皇帝陛下只怕就要灭了他满门吧。   从,还是不从?   林楼脑子发懵,但他还是点齐了两千的兵马,让他们带上十天的干粮和三天的食水,以及马匹五天的草料豆料,并让他们打包急行军包裹,然后等待太子殿下的下一步命令。   宫中的殿议又开始了。   经过半个时辰的冷静思考后,贺琅发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有极大的失误,太过冲动了,他不应该这么明显的无旨派兵,他虽然不能前去庸宁道督军,但他可以像对待剑北道一样,也派出两千兵马前往支援啊,这样也显得他处事公正,而且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在下半场殿议时,贺琅就提出了自己的新意见,他自愿派出太子辅兵营的两千兵马,并五十车米粮,支援庸宁道。   这个意见马上就被嘉和帝接受了,文臣武将们也纷纷对他表示了赞扬,称赞他仁厚忠君,一心为国。   于是贺琅马上趁机恳请嘉和帝下旨,让太子辅兵营的两千兵马并五十车米粮,先行赶往庸宁道。   战情紧急,刻不容缓,嘉和帝当殿下了令旨,令旨被马上送往太子私邸。   林楼接到了嘉和帝的令旨,整个人都轻松了。   幸好幸好,他没有轻举妄动。   两千兵马并五十车米粮,当天就驰出了太子私邸,赶往庸宁道,而此时,户部的米粮才刚刚开始调拔,太子的速度远胜过户部,这让知情的官员们都纷纷感叹,户部那些人真是酒囊饭袋,幸好有太子啊,有此储君,真是大燕之福啊。   与此同时,两份令旨也出了京,一道是发往南方的平津,紧急调拔五万兵马支援庸宁道,另一道是发往畿南道,急命老将杜明赶赴庸宁道督阵。   回到私邸,贺琅的心情很不好。   燕京,在所有人看来,也许是最安全不过的平安地,但对他来说,却是困住他的金丝笼,他已经被困太久太久了,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樊笼,展翅高飞,然后铁马金戈,驰骋沙场?   难道,真的只能等到自己登上大宝,才能御驾亲征吗?   贺琅长叹一声,太久了,太久了,到那时候就太晚了。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先斩后奏,直接潜逃?   这个念头突然闪过了贺琅的脑中。   贺琅的心飞快的跳动了起来。   是啊,他无牵无挂,没有什么掣肘,父皇母后都好好的待在宫中,而私邸里,也只剩一千多人了,只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他们都安排出去,他就可以直奔庸宁道了啊。   不,不不,还不行,铸币坊才刚刚起步,他要是离开了,能把铸币坊放心交给谁?没有他坐镇,又有谁能守得住?   私铸货币可是大事啊,他不在这里盯着,他自己也不放心。   贺琅只能强硬的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罢了,还是先招兵练兵吧,剑北道派出了两千兵马,庸宁道又派出了两千兵马,如今辅兵营只余一千兵马了,日后战事只会愈发激烈,这几千人根本不够用,还是得扩军啊。   贺琅摊开了手,又攥成了拳,在这乱世之中,还是得有兵有粮有钱,这些才是立身的根本,他决也不能像父皇那般,连派不派兵,拔不拔粮,发不发饷,都要受制于人! 第145章 前世   贺琅睁开眼睛,他的头顶是一片昏黄的天空,他的脚下,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殿阁楼宇,此时的他,正漂浮于天地之间。   远处,似乎传来缥缥缈缈的雅乐之声,贺琅的眼神往那处投去,下一瞬,他来到了熟悉的奉天殿,殿内两侧站满了文臣武将,而在正中的御道之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缓缓步行,走向高高在上的御台。   八岁的贺琅,在奉天殿中,接过了太子金印和金册,成为了大燕太子。   贺琅有些恍惚,这时,半空之中又传来欢腾的雅乐,那是什么乐?哦,是大喜之乐。   下一瞬,贺琅眼前的场景又换了,他的东宫到处都挂上了红幔和红灯,满目都是正红之色,一条长长的红毯,一直从东宫宫门连到了正殿殿门,一辆二十四人抬的凤辇在红毯之上缓缓行进,到了正殿殿门前,一位罩着红盖头,身着正红吉服的女子被扶下了凤辇,然后她的手中被塞入了一条红绸,而红绸的另一头,是一个身着正红吉服的少年郎。   十五岁的贺琅,在东宫中大婚了。   我成婚了?   贺琅满心疑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等贺琅想到是哪里不对,场景又换了。   皇宫中人人都在奔走,然后宫灯全部被摘下,花盆全部被搬走,彩幔全部被取下,然后全部换成了素白的颜色。   “哐,哐哐”,雄厚的钟声一短两长的响起,绵绵长长的荡向四面八方。   漂浮在半空中的贺琅如遭雷击,这是国丧之钟。   场景连接交替,嘉和帝的神牌,王皇后的悲泣,朝臣们的喧哗,内阁首辅梁庭芳捧着圣旨宣读遗诏。   在国丧之中,二十岁的贺琅身着明黄龙袍,登上了御座,成为了大燕第六代帝王。   贺琅看着底下那年轻的自己,他的脸上还有藏不住的愤怒和茫然,但在半空俯视着他的自己,心中却升腾起了兴奋、激动、热血的情绪,这股激烈的情绪升的越来越高,场景突的又变。   战报越来越频繁,战情越来越不好,败仗来的越来越多,大燕军队节节后退,大燕全舆图上,被划出的红线越来越长,大燕,危在旦夕了。   贺琅再也忍受不了那些只会推卸责任纸上谈兵的蠢材,更忍受不了那些直到此刻仍然在蚕食国库军饷民脂民膏的蠹虫,他背负万夫所指百官所骂,一意孤行的砍了十几个蠹虫的脑袋,其中包括他的外祖和大舅,还抄没了他们家族的一应财产。   好了,国库终于有钱了,紧缺的粮草也有了,只懂得嘴上喷粪的朝臣们,也消停了,那些被抄没出来的资财,正是那些蠹虫最有力的罪证,先前仅仅只是抄家还是太轻了,灭三族都是应该的。   经此一事,贺琅也不相信那些在外作战的武将了,他不敢相信他们,因为连近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朝臣们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他,甚至还继续贪没国库的财产,这让他怎么相信远在千里之外的武将?   他们会不会像叶奉超一样,不停的要饷,最终却是把兵饷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贺琅决定御驾亲征,他把朝廷从后方搬到了前线,让所有的文臣武将跟他一起共赴国难!   谁都别想独善其身,让你们的父母妻儿留在后方,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要死一起死!   贺琅的破釜沉舟、意气用事、丧心病狂让所有怀有私心的臣子们都胆寒了,他们怕了,他们想逃了。   置之死地,方能知晓人心鬼蜮、笑脸魍魉。   贺琅正等着这些人出逃,逃一个,死一家,他痛恨这些人,这些人再有才华又如何,家世再显赫又如何,与贺氏的血缘有多亲近又如何,通通都该去死!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当大燕的年轻帝王丧失理智,发出雷霆之怒时,所有人才知道,他们太过小看这位帝王了,原来在他发怒之前,他已经布置了这么多的安排,每个臣子的府宅周围都有他安插的哨子、刀手,不管他们的官位有多卑微,不管他们在帝王面前表现的多么忠诚,全部都有,他是真正的“宁杀错,不放过”。   此一怒后,帝王与太后的关系也陷入了冰点。   因为在这一场暗杀后,太后的亲近家人几乎全部死绝,之前幸存的两位小国舅,以及太后的亲妹妹,都死了,太后的母族,只留下了尚未长成的子侄辈,这还是太后拼尽全力,以性命相逼,才保下来的血脉。   太后怨恨帝王冷酷无情,帝王怨恨太后不顾大局,帝王与太后撕破了脸,互不相见。   清剿了朝廷中的蠹虫和叛徒后,贺琅正式把朝廷中枢搬到了前线,他以帝王之尊,执掌前方战事。   贺琅的“执意寻死”让申奴和成贼狂欢共庆,他们发起了一波又一波更加猛烈的攻势。   贺琅并不迎战,反而收缩战线,让出大片的地盘,把所有兵力紧紧的收缩在一起,固守中央。   让出的大片地盘,形成了两条宽阔的战略通道,申奴和成贼可以借此南下,直击平津了。   所有人都惊恐了,不明白为什么帝王要让出这么两条战略通道,平津地区可是整个大燕最为富庶,也是至今保存的最为良好,未曾经历战火的地区啊。   这是大燕最好的地方,也是万一战败后,最后的退路啊。   所有人都觉得帝王疯了,这是要拉着整个大燕为贺氏做陪葬啊!   漂浮在半空的贺琅却笑了,这是他一生中,最为疯狂,也最为理智的一段时间。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这两句话,每个人都知道,但绝大多数的人做不到,只有把所有的后退希望全部打破,无路可退,大燕才能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宽阔的战略通道前,申奴和成贼犹豫了,退缩了,但在几次试探,贺琅都不给予回应后,他们兴奋了,他们知道了,这是贺琅要与他们划疆而治了,他只要中间的那块,北方的已经是申奴的地盘,西边的已经是成贼的地盘,剩下的南方,那就是先到先得了。   申奴和成贼抡着大刀、狼牙棒、流星锤,呼啸着冲入了富庶的平津地区。   狼如羊群,真正的狼如羊群,所到之处,无所抵挡,被大燕前五代帝王用名声看护着,被数代将士们用鲜血保护着,从祖辈出生起就从未看见过烽火的平津人,他们懵了。   就这样被舍弃了?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漂在半空中的贺琅却在冷笑。   为什么?因为你们从来不把自己当作大燕人!   既然非我国人,那我还管你们的死活做什么?   当北关道、庸宁道、畿北道被申奴攻打时,平津在醉生梦死。   当剑北道、钊南道被成贼攻打时,平津在夜夜笙歌。   当国库告急,粮草告急,兵员告急时,平津一边说缴不出赋税,一边却调济货物卖往北地西地,哄抬物价,又以极贱价买入北地西地流出的珍宝。   商人如此,平民又如何?对平民来说,什么烽火连天,什么赤地千里,都不如某某豪商赎下某某艳妓,某某才子纳了某某名妓来的新鲜有趣、贴近民生。   商人如此,平民如此,那官员们呢?学子们呢?   反正平津离的如此远,物产又丰富,自给自足也无忧,北边西边打的再热闹也碍不着平津的富庶宁静,看,岁月如此静好,何不相约看南山?   贺琅有多痛惜饱受战火的北地和西地,就有多痛恨坐看烽火、逍遥而立的平津。   一个国家,怎么可以如此的分裂?   本是同根生的同胞,怎么可以冷眼旁观别人的悲苦挣扎?甚至还反过来,敲他们骨吸他们的髓?   这真的是他的子民吗?   这真的是大燕的子民吗?   不,他拒绝承认,这样冷酷漠然的人,竟会是大燕人,所以,他拒绝用北地西地的将士,为这些不是大燕人的大燕人,筑起血肉长城。   既然你们漠视别人的痛苦,那么,就该轮到你们来尝一尝这样的痛苦,体会一番了。   申奴和成贼在平津地区两日之内就洗劫了五座大城,这五座大城全都是主动开门投降的,而不肯投降的城池还在苦苦抵挡,这样的战报让贺琅的心情舒服了许多,看来平津还是有很多有骨气的人嘛,也没那么恶心。   在臣子们的死谏之下,贺琅顺理成章的挥兵南下,申奴和成贼早防着贺琅这一手,立即就舍弃平津,迅速退回原阵地,中间三方彼此交战,燕军与申奴战,燕军与成贼战,申奴和成贼战,打的一团混乱。   经此一役后,朝臣们觉得要换个皇帝了,不然所有人都要跟着这个疯狂的皇帝去死。   但是,军队却完全的站在了贺琅的身边,向他宣誓忠诚。   朝臣们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样满手血腥,故意把子民推向火坑,让他们去死的皇帝,军队竟然向他宣誓忠诚?   将士们表示很爽,要死一起死,谁没有家园,谁没有父母,谁没有妻儿,凭什么他的家园被毁了,他的父母妻儿成了难民,南边的人却还要来吸他们的血夺他们的财,而他们还要以血肉之躯,去保护这些南边人的家园和平安?   呸,通通去死!   还有你们这些当官的,全都是南边人,只会为南边说话,也通通都去死!   大燕的南北分裂,从立国一开始,就有迹象了。   从太、祖立国,开科取士,第一科,就有人质疑科考的公平性了,因为上榜的多是南人,而北人很少,太、祖因此特别加考一次,发现的确是南人比北人强。   北边学子对此不服,加倍努力,第二科再考,结果北人上榜的更少。   北边学子愤怒了,到宫门外敲鼓申诉,要求重考,而且特别要求,不能只由南边的官员出考题,必须南北对半。   太、祖同意了,又出了一次考题,结果还是南多北少。   太、祖觉得不能科考不能这么办下去,因为这样考下去,不用几科,朝堂上就全是南人了。   所以,太、祖就决定,从第三科起,南北分榜。   但是,南北分榜后,南人还是渐渐的占据了朝堂的大半江山,内阁更是南人的天下,历代首辅,几乎全是南人,北人仅有两位。   在文臣的南北失衡之后,武将也渐渐的南北失衡。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天下越来越太平后,这个说法也越来越成为所有人为之努力的目标和信念,只要家中有余财,只要子弟不蠢笨,所有人都努力的往科举上走。   平民要改换门楣,商人要光宗耀祖,仕人们则要门第高贵,代代相传,而要达成这些愿望,读书,入仕,这是唯一的道路。   人人都去学文了,自然就文贵武贱了,从武的都是下等人,都是蠢笨之人,就是当上了将军,也是在文官面前抬不起头,平白矮上两头,就连要点饷银粮草,还得先给文官拍马屁,拍那种恶心的要吐出来的马屁,所以说,从军有什么用,当将军有什么用?   北边的人也拼了命的要读书,要出仕,能不当兵就不当兵,但是,读书是要钱的,是要很多钱的,笔墨纸砚要钱,圣贤之书要钱,历科考题要钱,中榜范文要钱,延请名师要钱,供养师尊要钱。   处处都要钱,无钱不读书。   可是,大燕的南北经济本来就不平衡啊。   北边战火多,南边战火少,北边人丁少,南边人丁多,北边田地少,南边田地多,北边雨水少,南边雨水多,一开始,北边就是穷于南边的,而且不是穷一点,是穷很多很多。   后来大燕出了一位权相,这位权相推出了一项税令,缴税弃铜就银,以后不能用铜钱铁钱来交税了,通通都要用银角。   税令一出,铜钱价跌,白银上涨,而北边本来就缺银多铜,南边呢,南边因为海外的走私贸易,白银很多,南边的商人就开始贩银到北边来交易兑换了,不公平的银铜兑换,加上假、币暗藏其中,北边的财富大量流失,鼓了南边的腰包。   北边越来越穷了,穷就带来了田地的出让,失地的穷人越来越多,沦为了四处打工的苦人。   没钱,没地,北人还怎么读书?   只能去当兵,起码当兵还能养活自己,不用再耗费家中的余粮。   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一代又一代过去,南边多文人,北边多兵卒,南北分裂越来越大,南边与北边,几乎成了两个国家。   当贺琅让北边的将士让出通道,放申奴和成贼去南边时,没有人知道,将士们有多庆幸,又有多幸灾乐祸,因为南北的矛盾已经无法再调和了,他们不想再为南边牺牲自己了。   而贺琅亲上前线,把朝廷搬到了前线,让文臣共赴国难,还让南边也尝了尝家园被毁的滋味,这一系列的举动更是赢得了军心,军队的宣誓效忠,更让文武的矛盾再也无法隐藏了,摆到了明面上。   武人要让文人,低头,弯腰,服输,认清文人如今需要武人保护的现实,武人再也不想低人一等了。   文武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贺琅力压文臣,站在了武将这边,甚至还自封了兵马大元帅,担任最高武职。   武将的最高上峰,是皇帝。   文臣的最高上峰,是首辅。   武胜,文败。   局势翻转,贺琅用武将压住了文臣,加强了皇权,削弱了臣权,贺琅后来又披挂上阵,以大元帅的身份,亲自督阵指挥了几场战役,彻底掌控住了最高权力。   但是,贺琅的疯狂还是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平津地区对他不再信任,民心游离,贺琅只能以强权来控制平津地区。   北边有申奴,西边有成贼,南边还有民心游离的平津,贺琅收复山河、光复大燕的重任,进行的很艰难,战事一打就打了很多年,为了顾及大燕的民力,要休养生息,贺琅只能打几场,休几年,再打几场,再休几年,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打了四十多年。   真是可笑,四十多年,也亏得贺琅这位铁血强权帝王活的命长,不然大燕怎么支撑的下来,换一位皇帝,国土、民心,早就散的不能再散了。   但,但什么呢?   贺琅突然觉得他好像忘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啊,想起来了。   贺琅眼中迅速充血,他的儿子们,他的儿子们,全都是不成器的废物,全让那帮大儒、文人养废了。   后继无人,后继无人啊!   大燕江山未曾完整,壮志未酬身先死,他死的不甘心啊!   对,贺琅终于想起来了。   他已经死了。 第146章 唤醒贺琅   “贺琅,桂哥,贺琅,桂哥。”邱向阳一声声的呼唤着陷入噩梦中的贺琅,贺琅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一夜,如今第二个夜晚又要降临了。   床榻上的贺琅神情扭曲,牙关紧闭,眉头深皱,双拳紧握,身体还一阵一阵的弯曲挺直,不是羊癫疯的那种抽搐,而是想要挣脱什么而努力弯曲挣扎的那种感觉。   邱向阳又喝了半杯温水,含上一颗草珊瑚含片,她已经呼唤两天一夜了,嗓子早就干哑了,不含上点药片,她的喉咙受不了。   邱向阳看着床上的贺琅,长叹了一声,她已经为他请了两天病假了,再要请下去的话,她就得去买病历了。   呃,要不,她不说自己生病,改说家里人生病了?   临时改口,辅导员会信吗?   唉,早知道她一开始就请事假,而不是请病假了,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邱向阳看着贺琅,真想给他一巴掌,要不是顾及着边上还守着两位大太监,她早下手了,说不定打打就醒了。   柯全和鲁用比她更着急,心里都火烧火燎的,太子殿下莫名其妙的就被魇着了,这可是大事啊,都魇着两天了,殿下再醒不过来,他们就只能去陛下和娘娘面前请罪了,他们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只怕也留不住了。   呼唤了两天一夜都没有醒来,邱向阳觉得不能再侥幸下去了,她再次点开小窗户的界面,点开商城,然后忍着揪心的疼痛,用一千五百交易值买下了唤醒器,而这个唤醒器还是一次性的。   这个商城一点儿也不公平,太坑了!   其实讲道理,一次性的唤醒器需要花费一千五百交易值并不算离谱,因为人陷入昏睡,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比如脑部受到外部伤害而造成的脑震荡,比如脑部因内服药物而造成的药毒性伤害,比如脑部组织因为某些病而造成的病理性伤害,比如脑部组织被寄生虫蚕食而造成的病理性伤害,等等等等,原因这么多,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轻而易举的就把人唤醒,这么好唤醒,植物人苏醒也不用上新闻了。   因为造成病人昏睡的原因有很多,所以商城里出售的唤醒器才会这么贵,这个唤醒器的工作原理,就是把人的脑部组织全部修复一遍,有破洞的补上,有骨折的长好,有脑组织空洞的补上,颅内压太高的也给予物理控制,看看,这么多的功效,这么完整的修复,所以才要价一千五百交易值啊。   至于是一次性的,主要是因为使用的药品原料很珍贵,而且种类很多,必须要保证这些药品不互相干扰,不发生药理冲突,便只能是一次性的了,位面交易中心现配现送,这样才能保证药品性能的稳定性。   邱向阳点击购买唤醒器,后面又点点点选择了十几项必选项,比如是碳基文明还是硅基文明,使用者是什么门什么纲什么目什么科什么属什么种,使用环境是空气中还是水中,是否需要搭配定购相应的环境隔离袋,是*伤害还是精神伤害,等等等等,极为详细。   柯全和鲁用一脸茫然的看着邱向阳在半空中指指点点划划拔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面前一样,但是他们完全看不到啊。   难道邱姑娘发癔症了?鲁用冒出了这个想法。   难道邱姑娘真的有神通?柯全冒出了这个想法。   邱向阳边选择边思考,前面还蛮顺的,就是到“*伤害还是精神伤害”这个选项时,她犯难了,贺琅到底是哪种啊?   精神伤害?这个到底是指什么?   是指抑郁症这类的精神疾病,还是指动漫里的精神力啊?   邱向阳重新走回床前,从头到脚又给贺琅检查了一遍,然后又问柯全鲁用:“你们太子身上,应该没伤吧?”   柯全鲁用齐声回应:“绝对没有。”有的话早就发现了,太子殿下身上他们早就摸了几十遍了,真的没有伤。   “那他这两天,不,这一段时间,脑袋有没有撞过磕过碰过摔过?”邱向阳又问。   柯全鲁用努力回想:“绝对没有。”这个怀疑他们也早就想过了,也问遍了所有的侍人宫女辅兵,但真没有人看到太子殿下有磕过撞过啊。   邱向阳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咬了咬牙,点击了“精神伤害”,既然*没受过伤,那就只能是精神受过伤了,虽然不知道这个精神伤害是指精神病还是精神力,反正就试试吧,要是错了,大不了,她再出一次血,再买一次唤醒器。   唤醒器定制成功,又等了五分钟,小窗户的界面上出现了一个空气旋涡,从旋涡中心推出了一个类似面膜的包装袋。   邱向阳取出“面膜”,面膜正面印着“唤醒器”,背面印着使用说明,使用说明上面写,把袋中的唤醒器打开,罩住使用人的整个头部,然后唤醒器就会自动工作,并且不会影响使用人的呼吸。   邱向阳撕开包装,取出一张薄薄的半透明塑料膜,罩向贺琅的头部。   “邱姑娘,”柯全和鲁用赶紧抓住了邱向阳的手臂,“您这是要做什么?”   突然出现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邱姑娘就要把这个东西罩在太子殿下的面上,这是要闷死殿下吗?   邱向阳挂上温和的笑容:“不必担心,这个东西不会伤害你们太子的,这是药,要把这个药罩住你们太子的整个头部,这样药效才能均匀的渗入,放心,不会影响呼吸的。”   柯全和鲁用还是不放心。   “我就在这里,你们也可以抓着我,要是你们太子出了什么事,你们就拿我问罪好了。”邱向阳很诚恳的建议他们拿自己为质。   柯全和鲁用眼神交换了半天,终于决定放手一搏。   邱向阳示意柯全和鲁用把贺琅扶坐起来,然后她撑开唤醒器,罩住贺琅的头部,邱向阳的手一拿开,才两秒,唤醒器就闪起亮光,亮光很温和,一点儿也不刺眼,持续的闪亮着。   过了大约十分钟,唤醒器越来越薄,然后就破碎消失了,而贺琅睁开了眼睛。   “贺琅,桂哥?”邱向阳凑到贺琅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醒了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死的不甘心!   贺琅突然暴起,挣开了两边禁锢他的人,推开了身前阻碍他的人,他冲向了门外。   柯全和鲁用被贺琅大力掀翻,邱向阳也被贺琅撞开了好几步,三人都是一脑袋的懵,然后看到贺琅跑出了门外,三人赶紧回神,叫着喊着追赶了过去。   朕不甘心,朕不甘心,朕要杀了他们,要杀了那帮敢在他的背后偷偷摸摸养废他儿子的文人们。   他护他们一家安康,他给他们声望俸禄,结果他们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都该死,都该死!   全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杀了他们!   贺琅神情颠狂的一路狂奔,沿途所有的侍人宫女都立马跪俯趴地,根本不敢阻拦,值班守卫的东宫侍卫和辅兵们也不敢上前,只是愣乎乎看着太子殿下狂奔而去。   柯全和鲁用追了出来,拼命叫唤东宫侍卫和辅兵们快去拦住太子,绝对不能让太子出事。   东宫侍卫和辅兵们反应过来,赶紧去追。   落在最后的邱向阳觉得这样不行,很明显贺琅受了大刺激,发疯了,发疯的人的力气是很大的,而他的身份又太过尊贵,这里的东宫侍卫和辅兵们只怕根本不敢用力去制伏他,就怕伤了他,想来想去,还是得靠她来做这个得罪人的事情。   邱向阳又点开商城,这时她顾不得什么价高价低了,看到能用上的就点了,一口气买了一张束缚网、一颗宁神丹、一张神行符,邱向阳贴上神行符,如风一般跑到贺琅身上,然后手一扬,束缚网紧紧裹住贺琅,贺琅猛的摔在地上,邱向阳又上前掰开他的嘴,塞进了宁神丹。   说来复杂,但做起来只是一眨眼的事,当所有人眨了一眼后,贺琅已经摔倒在了地上,安静了。   “太子殿下。”柯全和鲁用尖叫着跑了过来,他们以为太子又摔昏了。   邱向阳身上的神行符还没有失效,她只能绕着贺琅不停跑圈,一边跑一边解释:“别急,别急,他服了药了,现在睡觉了,一会儿醒来就没事了。”   柯全和鲁用赶紧让辅兵们去抬一张长榻来,把太子殿下抬回去,总不能就这样让太子殿下躺在地上吧。   辅兵们抬来了长榻,又把太子殿下抬了回去。   辅兵们一来一回再一去,把太子殿下都安置好了,邱向阳身上的神行符才总算失效了,邱向阳一身汗的停了下来,靠在正殿门上直喘气。   太累了,下次得换个可控制的符,这么一直加速狂奔真的是要累死了。   商城出品,质量保证,宁神丹的功效很好,把贺琅散的乱七八糟的三魂七魄都给完整的固定了回去。   贺琅再次睁眼,这次他的眼神是清明的。   呼,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贺琅看着帐顶,一动不动,沉默无语。   柯全和鲁用悄悄的推了一把邱向阳,把她推到了床前。   贺琅的眼神扫来,邱向阳硬着头皮问候贺琅:“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贺琅的眼珠转了转:“能把我松开吗?”   “能能能。”邱向阳马上给贺琅解绑,为了防止他自伤自残,贺琅身上的束缚网就没解下来,邱向阳手忙脚乱的找到了绳头,一拉,束缚网收缩成了一个小团,邱向阳把它扔进了随身仓库里。   贺琅坐了起来,手一撑,一股刺痛,贺琅低头一看,两只手上都破了皮流了血。   邱向阳又手忙脚乱的从随身仓库里找出医药箱,给贺琅清洗创口、上药包扎,她这几年一直帮着贺琅买药,买的多了,在药房的推荐下也顺便买了好几个医药箱,每个医药箱的偏重都不同,但各种常用药和常用工具都有,反正有随身仓库,买了也不占地方,要用的时候就能拿出来用,方便的很,所以现在她正好有医药箱可以用。   贺琅看着邱向阳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原本心中满满的烦躁感觉,却在她的细心清洗和包扎下,一点一点的洗去了,就像手上伤口中的那些污物,都洗去了。   柯全和鲁用在一旁尽职尽责的当个摆设,一点儿也不担心邱向阳拿出的东西会不会有危险,之前他们看着邱向阳突然间发神道,如风般刮过,然后又凭空拿出网子来把太子捆起来,后来他们又扯又剪的,就是解不开网子,结果她手一拉,就把网子给收起,还凭空给变没了,他们已经开始相信她是真有神道了,如今她又凭空的拿出一堆东西来与太子医治,他们也不担心了,担心也没用,太子可护着她了,他们多嘴只会惹得太子厌烦。   邱向阳用医用胶带把纱布给固定好,抬头看贺琅:“这几天你的伤口不要沾水。”   “嗯。”   “对了,”邱向阳看向贺琅的膝盖,“刚才你摔倒,不知道腿上有没有受伤,你拉起来看一下。”   贺琅拉起了裤管,有红肿,有小小的破皮,但没有流血。   “还好没事,不用包扎,不过你沐浴的时候要小心一些,还是用淋浴吧,不要盆浴了,把伤口用布包住,然后快速冲一下澡,这样就不会影响伤口了。”邱向阳看着贺琅的眼睛,“记住了没有?”   “嗯。”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邱向阳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等等。”贺琅伸手拉住了她,“再陪我说说话吧。”   邱向阳低头看贺琅,他眼中的脆弱和期盼让她不忍拒绝,算了算了,反正都请两天假了,明天早一点回去就行了。   柯全心领神会的给邱向阳搬上了一张椅子,然后和鲁用一块悄然退下了。   “好吧好吧,再陪你一会儿。”邱向阳转头找椅子,结果就看到椅子已经在她身后了,她笑了笑,坐了下来,“说吧,聊什么?”   “给我讲讲笑话吧。”   “啊?”笑点辣么低的人要听笑话,“你不怕被他们听到,有损你的威严?”   贺琅含笑摇头:“不,没关系,他们不会听见的。”听见了也会当作没听见的。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几个冷笑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第一个笑话,小白兔和熊的故事......”邱向阳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第147章 逛街   走过3月,走过4月,五一来啦,五一之后,天气越来越热,可以穿短袖和半身裙啦,女孩子们又开始美美啦。   但是,邱向阳却闷在多达三层之厚,领子扣到喉咙上方的大燕仕女装中,默默的流着汗,虽然这三层的衣料在大燕人看来已经很透薄了,可是还是棉纱,不是雪纺,还是有够热的啊。   邱向阳默默的忍受着闷热,手中执笔,细细的描摹着名家字帖。   在苦练了大半年的仪态之后,邱向阳的基本仪态课已经过关了,现在转入中级仪态课,也就是学习读书写字时的仪态,学习弹奏乐器时的仪态,学习梳妆穿衣时的仪态,学习做女红时的仪态,争取做一个合格的高门淑女。   女人都是爱美的,能让自己时时刻刻都美美的,邱向阳还是很愿意的,在尝到了基本仪态课对自己的气质提升后,邱向阳对于中级仪态课是十分期待的,学习时也十分努力。   对于高门淑女来说,写一手好字,是高于所有技能的必修课,淑女可以不擅棋不擅乐,甚至可以不会写诗,但是必须要写得一手好字,字是一个人的风骨体现,文人们相信字如其人,字不好,人也不好。   其实对于“字如其人”的观点,邱向阳是很不赞同的,历朝历代,能当官的,不管是推荐蒙荫,还是科考入仕,字肯定都是要写的好的,但是,还不是出了一大堆的贪官污吏,很多有名的大奸臣,同样也是书法家,比如蔡京,比如秦桧,比如严嵩,可见字好与人好,完全就是两码事。   不过吐槽归吐槽,邱向阳还是认认真真的低头写字,这好歹算是一门艺术修养,她还从来没有学过书法呢。   窗外传来了铁甲撞击声,声音渐渐的近了,邱向阳落完最后一笔,搁下毛笔,转身看向门外。   贺琅身披银甲,走了进来。   自从梦回前世后,贺琅就给自己打造了一副银光锁子甲,这副铠甲完全就是一件铁制的长袍子,袍角一直延至脚踝,一看就重的要死。   制好这副银光锁子甲后,贺琅每日里都要穿上它一个时辰,站在操场上督促辅兵们的训练,他这样做,一是给自己进行负重训炼,二是在士兵面前更有统帅的威严。   原本邱向阳还觉得自己有点可怜,穿的太厚太热了,结果看到贺琅,好吧,她的心理很平衡了,太平衡了,论重论热论辛苦,她完全比不过他。   贺琅朝邱向阳伸出了手,邱向阳把覆在字帖上的薄纸递给他,贺琅开始检查功课了。   “嗯,这个点终于有点模样了。”贺琅难得夸了邱向阳一句。   邱向阳一喜:“真的?”   “嗯。”贺琅把字帖放下,然后伸手展臂,柯全和鲁用立即上前为他解下银光锁子甲。   锁子甲一解下,贺琅身上的汗酸味就发散出来了,邱向阳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贺琅眼角一挑,故意大步上前两步,凑到了邱向阳的跟前:“怎么,嫌我臭?”   既然被看穿了,邱向阳就直接伸手推开了他:“你知道还凑过来,还不快去洗洗。”   贺琅闷声轻笑,脚跟一转,果真去洗澡了。   邱向阳重新执起笔,继续描摹字帖。   “今日梨雪堂有杂耍,要不要去看看?”快速冲了一个战斗澡,贺琅换了一身干净的士子服就过来了。   穿越了这么多次,邱向阳还没有好好的看过大燕的繁华风情,一听便心动了:“好啊,现在就去吗?”   贺琅展开双臂:“是啊,没看我都已经换上了士子服吗?”   “好啊好啊,那我们快去吧。”邱向阳马上搁下了笔,兴冲冲的就要出去了。   柯全和鲁用刚要开口劝说,已是适婚年龄的太子殿下,与一个年轻女子,相约去看杂耍,这事要是让御史言官知道了,不,肯定是会知道的,因为那些御史言官全都认得太子殿下的脸啊,这事一定会被捅到皇帝陛下面前,还会传的整个京城都知晓,这对太子,对邱姑娘,都不是好事。   “等下,你先隐一下。”   “好。”   还不及劝说,邱向阳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柯全鲁用齐齐倒吸一口气,一个大活人,凭白消失了?   两人傻楞楞的看向太子殿下,结果太子殿下却看着门边的方向,含笑说道:“不必着急,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院子外头,我们乘车过去,时间足够了。”   太子殿下迈步向前,柯全和鲁用傻呆呆的跟上,没走两步,太子殿下又笑了。   “知道了知道了,会带你在城中逛一圈的,今日我有空,你想去哪就去哪。”   柯全和鲁用四目相对,他们再傻也知道了,邱姑娘还在,她虽然消失了,但是还在,不不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是,邱姑娘隐身了,她人还在这里,只是他们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话。   我的天哪,邱姑娘真的不是凡人。   贺琅回头扫了柯全和鲁用一眼,两人乖觉的垂首躬身。   “等下你们两个机灵点,别让人知道孤的身边有一个看不见的人。”   “奴婢遵令。”   贺琅回过身,又对着前方的空气说起了话:“要不要带上几个宫女让她们服侍你?好吧,不用就不用吧。”   太子殿下和两大太监都走后,一直在屋内当个尽职的摆设品的教养嬷嬷们,齐齐腿软跪地。   我的老天哪,邱姑娘是个妖精,不,呸呸呸,是个仙女哪。   教养嬷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开始反省,以往她们教导邱姑娘时,是不是够尊敬?有没有得罪过邱姑娘?   一辆镶印着东宫徽记的马车驰入了燕京城,中途没有半点停顿的来到了位于繁华坊市的梨雪堂前,之前梨雪堂前的空地上停了好几辆马车,当东宫马车到达时,原先停好的马车已经全都往外退出了两丈远,空出了好大一片地。   贺琅踩着脚踏下了马车,微微停顿两息,这才迈步往里走去。   太子驾临,梨雪堂自然要备下最好的包厢,贺琅也不想坐在大堂走什么亲民风,有他在,所有人都不敢看杂耍了,所以他还是去包厢里坐着好,他自在,旁人也自在。   包厢的大窗户正对着大戏台,贺琅与隐了身的邱向阳就坐在窗前看杂耍。   啪啦,贺琅掰开了花生壳,饱满的花生粒倒进了瓷白的小碟中。   邱向阳眼睛看着戏台,手却从小碟中摸了两粒花生,放进了口中。   柯全和鲁用看着太子殿下不停的往小碟中装花生粒,而花生粒却在不断的在减少,心情十分之复杂。   他们一直小心侍候着的太子殿下竟然给一个女人,好吧,不是凡女的女人,剥花生壳,太子殿下竟然会懂得讨好女人了。   他们此刻体会的就是寻常父母对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心情吗?   略心塞啊。   “哇,他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条小鱼啊?”邱向阳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正在吐小鱼的那人的肚子。   贺琅撇了一眼:“是有点功夫。”   戏台上正在表演变小鱼,之前是一块大红布,盖住杂耍人的手后,布一掀,手上就是一缸小鱼,再一盖一掀,又是一缸小鱼,直变出了十缸小鱼,齐齐的摆放在戏台上,然后杂耍人空手一扬,似引气而来,杂耍人朝天吞了一口气,对着一个浅缸就开始吐,从他口中吐出不知道多少条小鱼来,还全都是活蹦乱跳的。   这个变小鱼的戏法在中国也有,不过用的是金鱼,放鱼的也是透明玻璃缸,这样可以让观众看的更清楚,邱向阳很小的时候在电视里看过这个传统戏法变金鱼,但她从来没弄懂过其中的魔术原理,每次看都觉得十分神奇,而且那些小鱼真的是从人口中吐出来的,还全都是活的,这得多大的肚子才能装的下这么多的鱼和水啊。   叩叩叩,邱向阳正惊讶着,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鲁用过去开门,门外有东宫侍卫和辅兵们守着,能过来敲门的人肯定是能放进来的,所以鲁用毫不担心的开了半扇门,见到来人的脸,鲁用打开了全门,并让开了身子,同时口中禀报。   “殿下,是王公子和王大小姐来了。”   邱向阳好奇的转过头去,来人是两位年轻的公子和小姐,年岁看起来都比她小些。   王公子和王大小姐快步走进,在离贺琅一米处停下,齐齐施礼:“见过太子殿下。”   贺琅对他们的态度很冷淡,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王公子的神情不变,王大小姐的神情就有些委屈了。   太子未发话赐座,两人便只能站着说话了,王大小姐的神情就更添了几分难堪。   王公子开口先笑:“今日我俩一出门,便听到喜鹊在枝头上叫,到了梨雪堂方知,原来是太子表弟来了,果然是喜事,太子表弟难得出来散散心,竟让我俩给碰上了,真真是好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贺琅微微颔首:“坐吧。”   “多谢太子表弟啦。”王公子拉着王大小姐道了谢,柯全和鲁用已经搬了椅子过来请他们坐了。   三个人看着窗外的戏台,贺琅全程冷漠脸,不管王公子怎么找话说,他都不如何回应,到后来王公子也不再说话了,三人又冷场似的坐了一会儿,王公子便拉着王大小姐告退了,贺琅半点不挽留的恩准了。   隐身的邱向阳全程旁观,待两人走了,她才开口问:“他们是什么人?他刚才喊你表弟,是你母族家的还是姑姑家的亲戚?”   “是我外祖家的,我大舅家的长子和长女。”贺琅一句话便解释了王家两人的身份,多的介绍一句也无。   “哦,那你们的亲戚关系还挺近的,你怎么不搭理他们啊?”邱向阳有些好奇。   贺琅略带嘲讽的笑了笑:“因为他们不配啊。”   “不配?为什么?”   贺琅撇了柯全和鲁用一眼,两人乖觉的退至门边。   “因为我的外祖,我的舅舅们,全都是国之蠹虫啊,他们一家人,从老到少,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每一样,都浸透着百姓的血汗和脂膏啊。注意到他们的穿戴了吗?”   邱向阳点点头:“穿的都是好料子,那个王大小姐头上戴的发饰也很精美,他们身上还薰香。”   “是,那你看到他们,是不是觉得他们很有钱?”贺琅又问。   “肯定的啊,没钱怎么能打扮的这么漂亮。”   贺琅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了:“但我父皇因国库空虚,向朝臣和宗亲们请求捐粮捐物,一同支援西北灾荒时,你知道他们家,捐了多少?”   邱向阳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家的收入如何,也不知道大燕的物价如何,猜不出来。”   贺琅恍然:“是是,是我失误了,你从来没出来游玩过,不知物价几何也是正常的。好吧,我就直说了,他们家只捐了两千两,说是把他们一年的俸禄都给捐出来了。呵呵,何其可笑,他们家的田地,他们家的店铺,全都是从皇庄中**的,是我皇家赐给他们的,每年收入何止两千两,两万两都打不住。更不要说他们私底下还强占了几百亩民田,甚至还收黑钱插手一些民间官司,家底可是丰厚的很。如今只是让他们捐一些钱物出来,结果就拿两千两出来打发了,这是视我贺氏软弱,可以欺之辱之!”   贺琅最后一句声量拔高,柯全鲁用齐齐跪下:“殿下息怒。”   “君辱臣死!”贺琅厉声暴喝。   包厢的窗户大开,太子殿下的这一声暴喝无遮无拦的传了出去,戏台上的杂耍立即停止了,梨雪堂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邱向阳第一次亲见贺琅的怒火,帝王的怒火让她整个人呆住了,但当她看到柯全、鲁用,以及窗外所有人都跪俯在地,瑟瑟发抖时,她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最起码要安抚住贺琅,不让他继续发怒下去。   邱向阳起身走到贺琅身边,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安抚他:“别气了,别气了,好歹是在外面,要顾及一下你的太子威严,来,先喝口茶,平静一下。”   贺琅看到她的手就近在眼前,她的手并不是很美,与他前世看过的美手的舞姬相比,远远不如,但就是这双手,在他眼中,却很温暖,也很可靠,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抓住了这只让他觉得温暖可靠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贺琅皱眉,“是生病了吗?”   邱向阳不敢再触怒他,只能先由他抓住:“可能是有点吓到了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生气。”   吓到她了。   贺琅赶紧收敛了怒气:“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   有了邱向阳的安抚,以及惊吓到手冷的表现,贺琅的怒气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但他已经发了这么大一通火,吓得梨雪堂所有人都跪下了,他也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好了,这里已经不能待了,向阳,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邱向阳重重点头:“好。”去哪里都好,只要你不要再发火了。 第148章 买人   贺琅在繁华的坊市中缓缓而行,既然是随意闲逛,那马车就不方便乘坐了。   贺琅的身周,前后左右,都站满了东宫侍卫和辅兵们,他被护卫在中央,看似闲庭信步,实际上却是浩浩荡荡。   可惜这样的浩浩荡荡,完全就不是邱向阳所想像和期待的逛街模式。   “你上街一定要带这么多人吗?”邱向阳比划了一下周围,“这里是燕京城中,天子脚下,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贺琅随意看向四周,嘴唇轻动:“有必要,谁知这里有没有申奴和成贼的奸细刺客。”   “难怪你每日里只在皇宫和私邸之间来回,都不去别的地方。”   “不,我不出来,主要是因为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声势浩大,根本没意思。”贺琅纠正自己不是怕死,而是讨厌这样的逛街模式。   邱向阳感慨:“你出来都这么声势浩大了,那要是你父皇出来,不得整条街禁严啊?”   “不,是整座燕京城禁严。”贺琅回想自己前世,出来一趟还真是千难万险,不和朝臣们撕破脸皮死扛到底,再砍上几个脑袋立立威,他还出不来。   说什么皇帝是天下至尊,随心所欲,言出法随,屁,连宫门都出不来的皇帝,与摆设有什么两样?   贺琅漫无目的走了两盏茶的时间,才想起来,他还没有问过邱向阳想要去逛哪里。   “你想逛哪里?有什么想买的吗?”贺琅的眼睛轻飘飘的扫过身边的邱向阳。   “呃,看看衣服,看看首饰吧。”邱向阳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就先提了女人最喜欢的这两样。   贺琅的脚步却略停了停:“呃,下次找几个宫女陪你去看吧,今天,我不太方便。”   邱向阳这时也觉得自己犯傻了,贺琅是个男的啊,而且自己现在又是隐身状态,贺琅一个人去看女装看首饰,这样的行为,不管是谁,解读出来的结果都是,太子是个娘炮啊。   “失礼失礼,是我错了。”邱向阳赶紧道歉。   “不,是我的失误,是我没安排好。”贺琅大方认错。   邱向阳看着街面上的风景:“其实我也没想好要买什么,只是想出来看看,看看这原滋原味的大燕风貌,来了这么久,来了这么多次,可是我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感觉很可惜,今天出来走一走看一看,看到大燕的百姓穿的是什么样,买的是什么东西,精神好不好,这些已经足够了。贺琅,我们回去吧。”   贺琅停下了脚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目视前方,缓缓说道:“向阳,再等一等,很快,我就会让你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这大燕的万里国土之上。”   刚刚回到私邸,就有人来向贺琅回禀任务了,是之前被派去买人的肖甲三。   自从单壮去了剑北道,林楼去了庸宁道,贺琅手底下就没有多少可信又可用的人了,他就提拔了印象不错的肖甲三,将他提为了千夫长。   肖甲三原先是私奴,入了辅兵营后,先是当了十人小队的队长,后来带着这支小队屡立战功,辅兵营的升迁全以战功多寡为准则,肖甲三凭着战功,升到了百夫长,只是因为贺琅对于将领的选拔十分谨慎,光有才干不行,品行一定要忠诚坚毅,所以考察十分严厉且长久,于是肖甲三虽然是百夫长,但也只是军衔上升,伙食、兵器、马匹待遇上升,其它的未变,既没有领军饷,也没有真正带领上一百人,还是带着他原先的十人小队,做着原先小队长的活。   但自从单壮领了两千人去了剑北道,林楼领了两千人去了庸宁道后,辅兵营中仅余一千人,这就需要提拔一个人担任千夫长,管理这一千人。   贺琅不放心把这一千辅兵交给东宫侍卫营的校尉们带,除了林楼向他宣誓效忠之外,还没有其他人向他宣誓效忠,光是嘴巴上说的效忠没有用,像林楼那般辞去官职,以白身身份进入辅兵营,并且从入营后没有领过一文钱俸禄的人,还没有再次出现过,所以贺琅并不真的信任那些东宫校尉们。   与其冒险把一千辅兵交给东宫校尉们,贺琅宁愿从辅兵中提拔一人担任千夫长,起码他无家无挂,而且生死只系于他的一念之间,他当初买的可是私奴,不是平民,更不是高门子弟,在律法上,他这个主人,对于所属的私奴,拥有绝对的生死掌控权,只有这样的绝对掌控权,贺琅才能放心将这一千辅兵交予他带领。   至于军职,贺琅打算给予校尉下尉,因为只有拥有了军职,千夫长在面对外人时,才有说话和行事的底气,因为军职表明的是,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有贺琅这个东宫太子的授权,这里再提一下单壮和林楼的军职,单壮是校尉中尉,林楼是校尉上尉,这样一对比就知道了,这个下尉的份量是很重的,担任千夫长之职的这个人,将会是辅兵营中的第三个校尉。   贺琅为了选出这个人,翻遍了辅兵营的所有兵册,在所有立功的人当中,肖甲三的战功特别明显,数次行动都有立功的表现,可见他很有向上的心,但他行事也很有分寸,就像上次遇到黄家军的后人们,他虽然怀疑对方是土匪,但也只是制伏,而不是杀伐,这就表明他的脑子不是一根筋,有上进的心,又能动脑子,这样的人,可以提上来试一试。   于是贺琅就提拔了肖甲三为千夫长,成为了辅兵营的第三个校尉,并交给了他第一个任务,去买私奴,越多越好。   肖甲三就领着贺琅给予的五百两银,带着三支小队,心情激荡的踏上了路途。   当年他就是被林校尉买来的,如今,才短短几年,他就可以领上与林校尉一样的差事,真是翻天覆地的改变啊。   如今,近一个月过去了,肖甲三回来禀报差事了。   “做的不错,买了近五百人。”贺琅看着手中肖甲三所写的账册,“呵呵,你只领着三十人出去,买回近五百人,你的胆子够大的啊,不怕他们中途逃掉?”   肖甲三的神情却有些沉重:“因为如今的世道越来越差了啊,有人肯买他们,肯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已经很知足了,若是逃到外面,以他们的本事,想要活下去,太难太难了。”   贺琅翻动账册的手停住了:“他们好歹是个男人,凭着力气吃饭,难道也活不下去吗?”   “外头失家失业的男人太多了,而他们,除了会挖坑,还会做什么呢。”肖甲三跪了下去,“殿下,卑下请殿下责罚,卑下这次的差事做的不好,买回来的大多是不健壮的私奴。”   “为什么?”贺琅沉声问道。   “一是因为卑下有私心,卑下原先与他们是一样的,看到他们,卑下便忍不住可怜他们。二是因为那些小私矿也快开不下去了,对口粮克扣的越来越厉害,私奴们活的越来越不像人,健壮的实在太少了。”肖甲三低垂着头,不敢看太子殿下。   贺琅微微皱眉,如今的世道已经差成这样了?   “带孤去看看。”贺琅决定先去看看新买来的私奴到底有多差。   肖甲三躬身领着太子殿下来到了暂时安置新私奴的地方,这批新私奴已经剪了发、冲了澡、验了身,保证身上没有跳蚤虱子,也确定没有恶疾后,才被放了进来,有恶疾的已经另行安置了。   贺琅看着眼前的几百人,如今已经是初夏,天气半点不冷,这些新私奴也就裹着冲完澡后分到的一块长布蔽体,他们的真实模样毫无隐藏的显露在贺琅的眼前。   瘦如骷髅,他们这些活人,与骷髅的区别,也就是一层皮与一口气了。   贺琅沉默不语,转身走了。   肖甲三忐忑不安的跟上。   走出了安置新私奴的地方,贺琅脚步忽停,开口吩咐:“让他们休息一天,明天上午进行测验,过关的留下,不过关的去种地。”   肖甲三眼神顿时亮了,抱拳行礼,声如洪钟:“是。”   “这事你交给下面的人做,你再去买人,如今世道大坏,趁着活着的男人还多,你多多买来。”贺琅在前世时经历过人口凋敝的艰难阶段,而且是一凋敝就是四十年,所以他比所有人都知道,人口的重要性,尤其是男丁的重要性,男丁几乎就等于兵卒,想要打战,男丁是越多越好,前世他行动的太晚,白白死了那么多的男人,如今能买多少是多少,都是以后打战的兵卒。   “是。”   “不一定要私奴,集市上那些草标卖身的,也可以买。”   肖甲三刚要应是,舌头一转,问出了另一句话:“拖家带口的,买吗?”   贺琅刚要回绝,他是要养兵,又不是替人养家,无牵无挂才是最好的兵,但是他的脑中不知怎地,突然闪过邱向阳的脸。   她那么坚持女人和男人一样,若是知道他只要男人,不要女人,而没人买的女人只能活活饿死,只怕又要和他闹一场吧。   罢了,反正他还有她帮他囤粮囤银,多养些人就多养些人吧,反正人口增添之事,少不了女人,而且年幼的儿女也有长大的一天,等他们长大,也能当兵,也能纺织,只是前头麻烦一点,以后就好过了。   “也买下来,不过要另行安置,我买人是为了养兵,可不是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的。”贺琅直视肖甲三,目光锐利,“先和他们说清楚,买来就是当兵,以后是要上战场的,怕死的,舍不得老婆孩子的,不要来。”   肖甲三抱拳应声:“是。” 第149章 晴天霹雳   贺琅那边如火如荼的买人养兵,邱向阳这边则带着新鲜烧制的定制瓷器,交易给了张辉,在收到了四海信德公司的尾款后,她又把尾款换成了银条,交易给了贺琅。   因为现在交易的银条数量越来越多了,邱向阳干脆就直接在黄金公司开了一个交易账户,专门用来购进银条银币,虽然黄金公司与银行的价格相差不多,但是黄金公司的服务会更贴心更周到一些,可以在她购买之后,帮她把货送到租房处。   嗯,邱向阳还在继续租着原先的那套房子,因为她买房子的事没有和任何人说,所以她还是需要一个当作仓库来用的租房,网店生意忙碌的时候,室友们还是要过来帮忙的。   另外,这样一来,也安全一些,买了这么多的银条银币,还囤放在家里,是很招贼的啊,送货的人可是知道具体地址的啊,人心隔肚皮,还是小心为上。   刚把银条银币传送到贺琅那边,邱向阳的手机就响了,是霍佳的电话。   “向阳。”尖锐的声音冲破了手机的阻碍,直直冲进了邱向阳的耳朵里,“快回来,快回来,我的老公张子盛来啦!”   邱向阳自动过滤掉了前缀“老公”,只接收后面的三个字“张子盛”,这是霍佳的最新至爱,她迷他迷的不得了。   学校有活动?   拍戏来取景?   邱向阳只能想到这两个可能,但不等她问出口,耳机那边又冲出一连串激动至极的尖叫:“帮我买礼物,买礼物,一定要买拿的出手的礼物,拜托拜托,一千以内的随便你买,回来我给你钱,快点快点,千万要赶上啊。”   邱向阳很果断的挂上了电话,然后回了一个短信“好”,她可不想继续让自己的耳朵遭受霍佳的迷妹尖叫的荼毒了。   买礼物,买什么礼物呢?   一时之间邱向阳实在不知道该买什么礼物,她从不追星,真不知道粉丝们会送偶像们什么样的礼物,哪些礼物会受欢迎,哪些礼物会被人取笑,她是两眼一抹黑。   邱向阳只能先从自己的随身仓库里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送人的东西,这一找,还真给她找到了,是买药品赠送的保健品。   邱向阳买药买太多了,已经多到直接向医药厂家订货的地步了,因为从药店买药太贵了,邱向阳在大一入学后不久,就想到直接向医药厂家订货,她通过药品包装上写明的医药厂家的具体公司名称,再通过114查询联系电话,直接打到了厂家。   因为邱向阳要的药品数量多,而且不是敏感药品,比如止咳药这些,所以厂家就接受了她的定单,订货的次数多了,厂家也向邱向阳回馈礼品了,送的最多的就是各种保健品,比如补血的、补肾的、益气的、健脾的,品种繁多,除了保健品之外,还有一些家用医疗仪器,比如血压计、体温计这些。   这些礼品邱向阳大部份传送给了贺琅,但自己也留下了一部份,一是自己吃和用,比如补血品和体温计,二是赠送给网店的下游渠道商,比如时金斋的那几个批发大客户,这些礼品既体贴又不要钱,多好。   于是邱向阳打开随身仓库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撂的礼品,她在里头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一箱补气补血,呃,可能还有一点壮阳功效的,大补丸。   邱向阳提着这一箱大补丸就回校了。   “什么?你竟然买了大补丸?”霍佳她们瞪圆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了?不好吗?强身健体啊。你们看看这些明星,天天赶通告,说不定一天都没有睡足六个小时,遇到赶戏,通宵加班都有,送他们补品正好啊。”邱向阳一脸的正直。   霍佳看着这一箱大补丸,忍不住心生遁地的冲动,但这时后方又传来激烈的尖叫声和呼唤声,霍佳脸色一变,刚毅果敢,抓着邱向阳的手臂,提着大补丸,就冲进了后方的人潮中。   “向阳,帮帮忙,帮我挡一挡,不然我挤不进去,完事后,我一定请你吃大餐。”霍佳边挤边哀求。   “呵呵,送了这礼,你还有钱送我吃大餐?”邱向阳挑眉。   “这箱多少钱?”霍佳犹豫了一下。   “成本价,五百。”邱向阳也不知道价格,随口一报。   霍佳的神情扭曲了一番,狠狠咬牙:“行,我省一省,够请一顿了,现在你先帮我挤吧。”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在邱向阳的拼死帮助下,霍佳终于躲过了无数暗算,压过了无数要与她争宠的迷妹,挤到了最前方。   霍佳终于把大补丸送到了张子盛的工作团队的手上,她激动,她感动,她泪盈于睫。   邱向阳揉着被抓了好几下的手臂,还有被踹了好几下的大腿,拍了拍霍佳的肩膀:“走啦,再不走要被打死啦。”   霍佳依依不舍的走了。   宿舍四个人,整齐的坐在了第三食堂的二楼。   第三食堂的二楼有一家小餐馆,味道好,菜量足,价格亲民,而且可以免费添饭,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霍佳很豪气的放话,只是下一瞬就怂了,“不过你们还是手下留情点,不要超过一百二,呃,一百五。”   邱向阳好笑的拿起菜单,点起菜来,今天她出力最大,又挤又推又挨打的,所以她是理所当然的主客。   邱向阳点了两道菜,李清和林晴妍各自点了一道菜,霍佳点了一道汤,总共四菜一汤,四人边说边笑的吃了起来。   饭能止饿,但不能止痛,邱向阳和霍佳今天身上挨了那么多下,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人身上就起了好几处的淤青红肿,李清和林晴妍帮她们揉了药油,两人呲牙咧嘴的躺在床上,跟条咸鱼也差不多了。   因为太累了,不到熄灯时间,霍佳她们就睡着了,邱向阳还强撑着眼睛不肯睡,她还要和贺琅请假呢。   “喂,贺琅,我今天不过去了。”邱向阳气息奄奄的隔着窗户和贺琅说话。   贺琅一听她的声音变了,立即紧张关心起来:“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不是,是受了一点儿小伤,身上痛,需要休息一天,明天我就不过来上课了。”邱向阳明天下午只上两节课,空出来的时间她本来是要去贺琅那边上仪态课的。   “受伤了?”贺琅更紧张了,“是伤到哪里了?怎么伤的?”   被好友这么着急的关心,邱向阳心头暖暖的:“没事,就是跑步时不小心摔倒了,小伤而已。”   邱向阳不想让贺琅担心,把伤情往小了说,其实除了怕他担心外,她心底里更怕他生气,要是让他知道她是为了帮朋友追着“戏子”送礼讨好,他只怕要气炸了。   贺琅不相信她受的只是小伤,她不是娇气的人,只是小伤的话,她不会不过来,她今晚可是连面都没露,躲在那边与他说话,她的伤情肯定要比她说的要严重,但他此刻看不到邱向阳,只能先按捺下来,反正她迟早要过来的,等她过来了,他再小心观察一下,就知道她的真实伤情了。   “你好好休息,尽量照顾好自己,你明天要是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我说人去准备。”贺琅那边算是邱向阳的独家小厨房了,有时她忙起来没空去食堂吃饭,她就会向贺琅定餐,贺琅那边备上一碗面,或是一碗饺子,就足够她吃饱了。   “嗯,好。”   “早点休息,好好睡。”   “嗯。”   好好睡了一晚上,邱向阳一夜到天亮,但等醒来后,靠,更痛了,全身哪哪儿都痛,邱向阳下床时差点摔下来。   邱向阳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身上淤青的地方颜色更深了,手臂上被抓伤的地方也更刺眼了,邱向阳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昨天脸没被抓到,不然她说不定就毁容了,这些迷妹下手也太狠了吧,不就送个礼么,至于吗,跟杀父仇人似的。   忍着疼痛邱向阳上了一天的课,其实她有想过去商城里买点快速恢复伤痛的药,但想想商城的高价位,再想想自己干瘪的交易值余额,她还是选择忍忍就好。   又睡了一个晚上,邱向阳再起床的时候,伤口已经没那么痛了,不知道是因为身体恢复能力好,还是因为痛的麻木了,反正她不觉得太痛了,上课时也有精神了,到了晚上,她又穿去了贺琅那边。   “嘿,我来啦。”邱向阳先朝贺琅打了个招呼,然后再穿过来。   贺琅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身上的伤如何了?到底是哪里伤到了?”   邱向阳坐到了她平日最常坐的座位上,但她落座时,姿态却有些迟滞,手甚至还在扶手上施了一下力,这才顺利落座。   贺琅心中明了,她的腿脚有伤。   “手和腿都有点擦伤,不过不要紧,养两天就好了。”邱向阳打着哈哈。   “手也有吗?在哪里?”贺琅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臂之上。   邱向阳隔着衣袖比划了一下位置:“就是这里擦伤了一点。”其实不只这里,只是这里最痛。   贺琅转身拿起桌案上放着的一个小瓷盒,递给了邱向阳:“这是玉雪膏,如果有破皮的伤处,可直接将此膏抹在伤处,可以防止生成疤痕。”   邱向阳眼神一亮,双手接过玉雪膏:“多谢多谢,我正需要这样的好药呢。”   贺琅心中更明了,她身上有破皮的伤处。   “是怎么用?直接抹在伤口上吗?要不要先清洁一下伤口?”邱向阳撩开了一点袖子,露出了手腕上方两指处的三道红痕。   贺琅眉头一跳,这里还有伤?她怎么都不提这里也有,难道这处伤在她看来并不算什么?所以她之前比划的那处地方,伤势更严重?   心里想着,贺琅径直上前用手指挑起了玉雪膏:“不用特别清洁,你的伤处并不脏,只是抹药的手指要先清洗一下,不然药膏被污,药力便会发散了。我的手刚洗过了,我帮你抹吧。”   说罢,不待邱向阳拒绝,他的手指便直接抹了上去。   沁凉的药膏抹在伤处,半点儿刺激也没有,不痛不刺不痒不冰,只有一点儿凉凉的感觉。   邱向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哎,很有效哎,一抹就不怎么痛了。”   贺琅微微一笑,又拿出一个医药箱:“药抹好,我给你包扎一下吧,免得药膏都被蹭没了。”   邱向阳乖乖的伸手,让贺琅帮忙包扎。   要包扎,衣袖自然就要再卷上一点,这一卷,再加上贺琅有意的往上撩,邱向阳手臂更上方的伤痕就跟着露了出来。   贺琅一言未发,只是看了邱向阳一眼,那眼中的锐利冷光便令她噤声屏息,不敢反抗和拒绝。   贺琅一道一道的涂抹过去,再一块一块的包扎整齐,包完了一只手臂,贺琅轻哼一声:“另一边。”   邱向阳乖乖的伸出另一只手臂,卷起衣袖,露出了上面的伤痕。   贺琅暗咬后槽牙,这么多伤,她竟然都不说,还是不是个女人啊,知不知道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贺琅心中生气,抹药包扎的时候力道就大了两分,邱向阳这时候乖的跟鹌鹑似的,半点声响都没有。   手臂的伤都包扎好了,贺琅的视线又落到了邱向阳的腿上:“你的腿也伤了吧,伤哪儿了?伤了多少处?”   “呃,那个,腿上的伤还是我自己处理吧。”邱向阳小小声的说道。   贺琅又哼了她一声,把玉雪膏的盒盖盖上,塞到了她的怀中。   “说吧,到底是怎么伤的?”贺琅眼皮一挑,邱向阳不自觉的颤了颤。   “呃,那个,是为了帮朋友送礼,她喜欢一个人,但那个人很受欢迎,有很多人喜欢他,她为了把礼物送到那人身边,只能和别人抢位置,我是她的朋友,我自然要帮她挤一挤抢一抢。”邱向阳很小声很委婉的解释。   贺琅呵呵两声,邱向阳闭嘴不言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贺琅受了刺激发了疯,又发了一次大脾气后,她就有点怵他了。   贺琅不是瞎的,更不是蠢的,那些抓痕分明就是女人的抓痕,她为了“朋友”,而与别的女人去争去抢,那么讨好的对象就只能是男人了,她为了讨好别的男人而受伤,这让贺琅感觉非常非常不爽。   “说吧,那个人是什么人?家世如何?才华如何?”贺琅强迫自己摆出知心好友的姿态,对邱向阳循循善诱,“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但嫁人一事,干系重大,若是所嫁非人,岂不悲哉?来,你与我说一说,我自信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能帮你把脉一二。”   邱向阳顿觉好笑:“你一个小孩子,喜欢过人吗?懂得什么叫恋爱吗?还替我把脉,把什么脉?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自己喜欢啦,不是我,是我朋友。”   贺琅含笑点头:“是是是,是你朋友。”   见贺琅明显不信,邱向阳嘴巴一急,脱口而出:“真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打算过成婚,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挺好的。”   根本没打算过成婚!   这个晴天霹雳,直接就把贺琅给轰傻了。 第150章 探问   “你,你不成婚的话,那你父母怎么办?不会为你的终身打算吗?”贺琅结结巴巴的问,刺激太大了,他第一时间只能想到父母之命的压制。   “我不用管这个呀,因为我是弃儿。”邱向阳已经成功摆脱了渣父渣母的阴影,不像以前,提起父母和家世,她还会自卑一下,现在她有了小窗户,考上了好大学,有了昂首挺胸的底气,又在法律上与父母撕裂了亲情关系,更把户口给迁移了出来,她是彻底的放松了,自由了,也把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自卑给放下了。她如今可以在贺琅面前大大方方的说出她的身世,她是个弃儿,她的出身很不好,但是没有关系,她并不觉得在这份朋友关系中,她就低他一等,相反,她觉得她与他,是完全平等的。   她是个弃儿,弃儿就不必在乎父母之命,也不必在乎祖辈的孝道压迫和亲戚的指指点点,的确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贺琅无话可说。   纠结了好一会儿,贺琅又想到了另一个能够干涉邱向阳婚嫁的可能:“你那边的朝廷不管吗?没有强制的政令吗?比如女子年满二十未嫁人,要多缴一份人丁税之类的?”   邱向阳摇头:“不管啊,这是个人自由啊。”   “不管吗?那要是人人都不成婚,朝廷也不管的话,人丁怎么办?”   “想生的人自然可以生啊,只是国家并不对个人进行强制要求罢了,国家给予个人一定的自由权,个人可以选择结婚,也可以选择不结婚,可以选择生,也可以选择不生。”   “是这样吗?”贺琅实在难以想像,人丁对于国家,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她那边的朝廷竟然不管。   “是的,而且你知道我那边的人口有多少吗?整个世界的人口总数已经达到了七十多亿,我所在国家的人口总数也达到了十三十四亿,这么多的人了,少我一个也无所谓。”邱向阳又给贺琅炸下了一个炸弹。   十三十四亿人口!贺琅倒吸一口气,能养活这么多的人,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国家。   如此强大,如此不缺人,的确可以不限制百姓子民的婚嫁之事。   上无父母,旁无亲戚,加上朝廷又不管,贺琅的确无法再劝说邱向阳一定要嫁,一口血憋在了心头。   没有孝道的牵制,没有家庭的牵制,也没有朝廷的强制,贺琅闷头苦想了大半夜,最终只能认清现实,想要让邱向阳放弃一世不嫁的念头,只能动之以情了。   不过如此也好,既然她不想嫁人,如今她应是没有意中人的......   不对,贺琅半夜惊坐起,他突然想起了她手机里的那张极为碍眼的照片,虽然那张照片已经删掉了,证明她已经放弃了。   不对,更该死了,她不会就是因为那次的失败,所以才会动了一世不嫁的念头吧?   贺琅愤然捶床,该死,该死,那人真该千刀万刮!   一晚上没睡好,贺琅身体不难受,但是心情却十分的糟糕,一整天都阴沉着脸,柯全和鲁用只能小心再小心的伺候着。   心情正不好呢,王皇后却召他入宫说话,说的还是老话题,想为他选妃。   “母后,如今大燕两线交战,剑北道和庸宁道战火不断,兵员、兵饷、粮草,处处告急,儿臣如何能再动用本就不丰的国库,来为儿臣的私事而挥霍浪费?还请母后三思。”贺琅还是以老理由来拒绝。   “母后知道你一心为国,不忍动用国库,更不忍心加收税费,增添百姓负担,所以母后与你父皇商量过了,只在燕京及周围两州进行采选,如此采选的范围小了,花费也就少了。你看如何?”王皇后早有准备,四两拔千金的拔了回去。   贺琅沉默不语,以行动来表示他拒绝的态度。   王皇后与儿子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最终还是她先软了下来:“太子,你已经大了,已经十五了,该要选妃传承子嗣了,你知道贺氏传承一向艰难,你早日有子,你父皇与我也能早日安心。”   大燕太、祖在制定传承序位之规时,立下的是“先传嫡,后传长”的传承序位,所以嫡子,尤其是既占嫡又占长的嫡长子,在众皇子中的地位是很特殊的,贺琅正是嫡长子。   嫡长子的特殊地位,加之贺氏的子嗣不丰的现象,就让贺琅的子嗣传承显得犹为重要。   贺氏的子嗣不丰,从第三代皇帝,也就是贺琅的祖父起,就显现出来了。   贺琅的祖父承元帝,一生只育有七个子女,然而七个子女中,只有四个活到了成年。   承元帝驾崩后,元后嫡子继位,成为庆平帝,也就是贺琅的亲伯父。   庆平帝成婚七年方才有子,在有了长子之后,才又添了两个儿子,可惜上天不祐,三个儿子后来全都因病夭折了。   庆平帝驾崩之后,因为无子,只能兄死弟继,由庆平帝的嫡亲弟弟来承继皇位,也就是贺琅的父亲嘉和帝。   嘉和帝与兄长一样,也是子嗣艰难,成婚三年方才有子,这一子也就是贺琅,在贺琅之后,嘉和帝又等待了四年,才又添了两个儿子,但至此之后,便不再有皇子出生了。   所以,身为太子的贺琅,他的子嗣传承很重要,因为有祖辈和父辈的三个例子在前,所有人都很担心贺琅也会子嗣不丰,甚至也会和伯父和父亲一样,要成婚几年之后才会有子。   如今大燕国势衰弱,内忧外患,战火一起,几年难灭,嘉和帝与王皇后都担心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所以想趁着大燕的国势还过得去,早点把太子的大婚给办了,如此也能早点生下皇嗣,免得日后又起波澜。   贺琅知道父皇和母后的用意,也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前世时,他就是因为明白,所以他完全听从了父皇和母后的意思,早早成婚,早早生子,也幸得他身体健壮,从成婚到登基,仅仅五年,便有了两位嫡子,他也因此没有后顾之忧,破釜沉舟的把朝廷中央搬到了前线。   回想前世的皇后杨氏,贺琅心中没有波澜,他虽然感激她养育三个皇子的功劳,但也怨恨她由着那帮酸儒养废了他的儿子,重来一世,他再也不愿听从母后的意思,不看出身,不看才学,不看品貌,只看是否好生养,是否性情温顺。   单以这两点来挑选他的妻子,欠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性情温顺这一点,说的好听是温顺,说的不好听就是人云亦云,没有主见,他这样“一心赴死”、“疯狂”、“偏执”的帝王,更需要的是能和他一起疯一起拼的妻子,只有与他有相同思想的妻子,才能养育出能够继承他的理想、他的宏愿的儿子。   贺琅的眼前又闪过邱向阳的脸。   更何况,他心中已经有了她,又如何看得上其她人呢,其她人再好,也不如她的一根手指头,像她那般被父母抛弃,艰难生长,还能拥有一副善良心肠、平和性情、不卑不屈的人,世间又有几个?   向阳向阳,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这样光明的名字。   “阿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说说吧。”王皇后的声音拉回了贺琅远去的神思,“是不是阿琅你已经有意中人了?因为害羞,才不敢与母后言说?”   王皇后试探儿子。   贺琅心头跳了跳,要不要说?   “阿琅,你,呃......”王皇后一边观察着儿子的神情,一边斟酌着用词,她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过早慧了,在儿子面前,她也是有些压力的,有些话她实在不敢说。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半大小子少年郎,正是对窈窕淑女心生向往的年岁,可偏偏儿子的身边,女人是少之又少,连宫女都没有多少,知道的人,晓得是他自己不喜女子围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个母后管教儿子竟如此严苛,堂堂太子,竟然连使唤的宫女都少,天晓得,她送去了四个美女,结果全让他打发去了制衣坊,当起了绣娘,他竟是一个也看不上。   王皇后在知道她送去的四个美女被打发去当了绣娘后,心情是很郁闷的,刚开始她以为是她不懂得儿子的心,没挑中儿子喜欢的类型,但她召来鲁用问了又问,发现儿子真的对女色毫不上心后,她又不由得怀疑起儿子的喜好来了,他不会是好男风吧?   一想到这个,王皇后就着急上火了,她的好儿子可千万不能好男风啊,前朝末帝就是因为好男风把朝堂上搞的乌七八糟,自个儿作亡了国,太、祖定鼎之后,强扫前朝的荼糜之风,大燕传承五代,可没有人敢公然违抗,她一点儿也不想她的好儿子开此先例。   “阿琅,你,呃,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贞静的?活泼的?还是习过诗书的?”王皇后终于问出了口。   贺琅端坐着,眼睛看着自己扶在膝头上的手,沉默不语。   要不要说?   说了会如何?   他是想把向阳打造成降世仙女面向世人鼓舞民心的,如今这么快就把她推出来,合适吗?她准备好了吗?   他要是向父皇母后承认了他对她喜之悦之,这事一定会传开,但她知道后会如何呢?   她会避开他吗?   他是不是应该先握住了她的心,再向父皇母后禀明呢? 第151章 少年烦恼   贺琅沉默,一直沉默,越想他越觉得应该先握住向阳的心再说,他不想在没有安排好全局的情况下临时改变策略,这样太冒险了。   贺琅一直沉默,王皇后再大的担忧也只能憋下了,她让贺琅先回去休息,但她把鲁用留下了。   “你老实向本宫交代,太子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王皇后逼不了儿子开口,干脆就把一腔怒火通通发向鲁用,“你到底是怎么伺候太子的?如此不尽心,要你何用!是不是非得要本宫处置了你,你才知道如何尽心做事?”   鲁用苦死了,比苦瓜比黄莲都苦,他能说什么?说真话,太子殿下真的会弄死他的,可是说假话,一般的假话套话,也哄不住怒火滔天的皇后娘娘了呀。   好苦啊,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王皇后站在鲁用跟前,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鲁用:“说,太子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王皇后弯下腰,极轻的问出一句话:“太子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男人?!   鲁用这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这般动怒,原来是怀疑太子殿下好男风了啊。   “娘娘,殿下是真真正正的好男儿,最是阳刚不过,只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殿下看不上眼罢了。”这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王皇后微微眯眼:“真的?”   “真的真的,殿下真的没有那种喜好,殿下身边根本没有那种以色侍人的腌脏货,奴婢绝对不敢欺瞒娘娘,娘娘若是不信,也可传唤柯全前来一问。”鲁用满口保证。   王皇后盯着鲁用的眼睛:“最好如此,若是被本宫知道有不干不净的人靠近殿下,本宫要处置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王皇后又敲打了鲁用一番,这才将他放出了坤灵宫。   贺琅早就摆驾回了东宫,虽然他常住私邸,但每月里总有几天要住在东宫,东宫才是他的正经居所,他不可能一直不住,更何况他父皇母后皆在宫中,为了孝道,他也应该常常回东宫居住,以便于孝敬双亲。   鲁用回了东宫,就向太子回话:“殿下,皇后娘娘担心您不喜女子,好男风,所以才这般着急。”   贺琅手指一屈,原来是担心这个。   不再去问母后的担忧,贺琅把心神又转回之前的烦恼上:“你们说,如何才能让她动心呢?”   虽然是指代,但柯全和鲁用都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谁。   鲁用悄悄看向柯全,柯全斟酌了一下,上前半步:“殿下,您真心喜欢邱姑娘?”   贺琅撇了柯全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邱姑娘比殿下您大啊。”   “那又如何?”外表大又如何,她的心智如何能与孤相比,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可是万一邱姑娘喜欢比她年纪大的呢?”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贺琅给噎死了。   贺琅怒瞪柯全,柯全的神色却半点未变:“殿下,姑娘家总是喜欢被人娇宠的,哥哥与妹妹,才是世人眼中最合适的夫妻搭配。”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她不会心慕于为孤,是吧?”贺琅语气森冷。   “不。”柯全的腰弯的更低了,“只是殿下您想要让邱姑娘真正把您看作是可以依赖的哥哥,而不是需要她去照顾的弟弟,您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比如?”   “比如您要主动关心她,还要管一管她。”   “要管她?”贺琅顿觉不妥,“如何管她?她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孤若是管她,不怕她心生厌烦吗?”   “殿下,管也有很多种管法,粗暴的管制,与循循善诱的教导,同样是管,但被管的人体会到的心情就是不同的。”说起管人教人,身为大太监的柯全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   贺琅听了觉得有趣:“再仔细说说。”   “殿下,就以邱姑娘来说,邱姑娘是弃儿,奴婢说句不太妥当的大话,这宫中的侍人,全都是弃儿,不是弃儿,又如何能舍得了这男儿身,当了身残之人?”   贺琅微微颔首:“是。”大燕皇宫是不收自阉之人的,因为在太、祖看来,自阉之人能对自己下的了如此狠心,对旁人只会更狠心,所以是不收自阉之人的,宫中的侍人全都是被父母卖了的弃儿,只有被父母卖了的弃儿,才能无牵无挂,全心奉主。   “以奴婢多年所见,弃儿对于家人,是极渴望,又极淡漠的,听着有些自相矛盾,但实是人情,对于弃儿来说,家人不是指血缘亲近之人,而是指与自己相扶相持之人,唯有性情相近,又真心相对之人,方能成为弃儿的家人,而一旦被弃儿视为家人,那就是一辈子都更改不了的牵挂。”柯全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话,“邱姑娘之前能那般轻易的就放下,可见那人并未真正入得邱姑娘的心中。”   这话算是安慰了贺琅的醋意,他对这事在意的要死。   “嗯,继续说。”   “依奴婢的浅见,殿下想要让邱姑娘将殿下视为哥哥,在平日相处的时候就要展现出殿下的见识和才干来,女子慕强,此乃天性,强大的男人,总会让女子多上心几分,但在强大之外,殿下还要处处关心邱姑娘,人心都是向暖的,尤其是弃儿,更是渴慕关怀,殿下您多说一些多做一些,邱姑娘的心就会越来越向着您了。”   慕强,向暖。   贺琅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六一马上就要到了,旅游系组织的福利院送温暖活动即将开启,系里向每个班级号召捐款捐礼物,不拘捐多少钱,也不拘捐什么样的礼物,旧衣服旧鞋子旧书包之类的,只要是干净的就可以。   旅游管理是娘子班,女生天性柔软,加之女生七七八八的东西总比男生多,所以捐出来东西要比别的班级多的多,邱向阳做为班长,光是扛收纳礼物的箱子都扛了好几趟,扛完还要做分类,然后重新打包装箱。   旧衣服旧鞋子旧包包最多,其次是学习用品,除此之外,还有发绳、发夹、手链串、收纳挂袋、钥匙串等等,甚至还有吃KFC、麦当劳、德克士的套餐所获得的各种小礼品,邱向阳分类起来累心的很,说是捐赠,实际上是在清空各种用不上的库存吧。   到了六一,旅游系的系干部和班干部们都乘车前往福利院,向小朋友们赠送礼物,并与他们一起做活动。   邱向阳看着这些孤儿,这些孤儿有很多还是带着先天疾病和残疾的可怜孩子,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感慨和庆幸,她虽然一出生就被抛弃,但对比这些孩子来说,她已经非常幸运了,她的身上既没有先天疾病也没有残疾,而且她的叔叔和姑姑还愿意为她出生活费和学费,她真的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   做活动时,第一个环节就是向孩子们介绍自己,前面上台自我介绍了十几个人,到邱向阳时,她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我是个事实孤儿,在我出生前,我的父母就因为经济诈骗被判了刑,我出生一个月后,我爷爷奶奶嫌弃我是个女孩,并且他们觉得我是扫把星,就把我送到了别人家寄养,这一寄养就是十八年,直到我考上大学。”   底下一片哗然,孩子们原本无所谓的神情全部转为了认真和好奇。   旅游系的同学们全都惊讶的看向邱向阳。   邱向阳笑了笑,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孩子们的神情随着她的述说而起起伏伏,当邱向阳说到自己考入F大,开启新的生活时,孩子们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羡慕和希望。   “所以,我们一定要努力,我们的起点再低,只要我们努力,就可以一点一点的往上升,前景会越来越好,但如果我们放弃了努力,那我们就永远只能这么低,我不甘心不放弃,所以我走到现在,你们也不要放弃,只要不放弃,就永远都会有希望。”   如雷的掌声响起,孩子们真诚的为这个大姐姐鼓掌,只有与他们有着同样的身世、同样的经历的人做出优秀的表率,才能让他们心生敬佩、心怀希望。   结束了六一的活动,邱向阳的心情仍然未曾平复,不管她说的多么励志,但最关键的一点,运气,她并没有说出来。   运气,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缥缈无踪的东西,却能实实在在的影响人的命运,就像新闻里的各种意外事故,运气好的人,真的能逢凶化吉,筷子插入眼窝,都能不伤一分一毫的眼部组织,这是多逆天的运气,还有孕妇临时急产,开车送她去医院的出租车司机一路急闯红灯,都没有遭遇可怕的车祸,这些好运气难道不是真实的影响了这些当事人的命运吗?   同样,也有各种坏运气的新闻,不过就是感冒,也能引发脑膜炎心肌炎,不过就是手指被行李箱的拉链划破了皮,结果感染了军团菌,不过就是煮螃蟹时被螃蟹夹到了手指头,结果面临截肢,这些坏运气也是真实的影响了这些当事人的命运。   运气,极大的好运气,才让邱向阳捡到了小窗户,然后她阴差阳错的开启并绑定了小窗户,从此,她不仅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同时她的命运也走上了光明的道路。   不能否认她的努力,但也不能否认她的好运气,与福利院的孩子们相比,她的确比他们多了许多的好运气。   但这样的好运气说出来,只会打击孩子们的希望,邱向阳不敢说,只能默默的决定,以后要多多关注福利院,尽自己所能,帮一帮这些孩子们。   当天的活动结束后,邱向阳穿来了贺琅这边。   “怎么了?”贺琅看到邱向阳一脸沉重的样子,心头便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邱向阳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今天我们学院组织去福利院看望孤儿,我看到他们,心情有些沉重。”   是自感身世了?贺琅不敢多问。   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做,这样也不好,贺琅想了又想,尝试着伸出手,轻轻的搭在了向阳的肩头上。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第152章 非礼勿视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邱向阳满肚子的愁肠百结一下子就被贺琅的“胡言乱语”给戳破了、打乱了,她送了他一个漂亮的白眼,受教养嬷嬷的细心指导,她就是翻白眼也是很漂亮的翻白眼。   “算了,你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我笑不出来更尴尬。”   贺琅毫不气馁,当真拉着邱向阳说了几个他搜刮来的民间笑话,别说,还真挺好笑的,邱向阳很给面子的笑了几场。   听完了笑话,邱向阳心情好了许多,这时她想起还有一件正事要谈。   叮叮铛铛,好几声的悦耳轻响,邱向阳往小案上放了一把银币。   银币?   贺琅拿起一枚银币,发现这枚银币的份量有点不对:“假、币?”   “不是,是小孩玩的游戏币,用来玩游戏的。”邱向阳也拿起一枚游戏币,“昨天我和同窗一起出去玩,才想起有一种游戏机,是用真的钱,去换成这种游戏币,然后投到游戏机里开启游戏。我看到这些游戏币,就想到能不能以你们这边通用的货币样式来定制游戏币,我就去查了一下,是可以的,打造多大的尺寸,用多少的银量,用多少的各金属比例,都可以定制,而且是可以大量定货。”   邱向阳昨天和霍佳她们一起去了电子游乐城,她第一次见识到了“吞钱怪兽”似的电子游戏机,随便哪一台,玩一次都要好几块钱,而这些游戏机都是用游戏币的,要先拿钱去柜台兑换成各种面值的游戏币。   受电子游戏机的启发,邱向阳萌生了定制游戏币的想法,然后她就上了阿里巴巴网搜索了一下,果然有游戏币定制。   贺琅眼神大亮:“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直接通过你来进购货币了。”   “是的,银币银锭,可以由我这边来定制,这样就能省下许多铸造的时间,不过普通的银角,还是得由你这边来铸造。”银角就是成色更低的银子,大多数的市场交易用银角就足够了,对于普通人来说,用银币银锭还要先兑换开来,反而更麻烦些。   贺琅双掌一击:“行,就这么办。”   “我先定一批,让匠人们看看成色足不足,如果足的话,我再大量定货。”邱向阳担心对方会以次充好,只有让贺琅这边的铸币匠人验一验货,才算有保证。   “这都是小事,你办事,我放心。”贺琅很放心邱向阳的办事能力,与她相交了近五年,她从来没让他失望过,做事一向都极负责极认真。   邱向阳回去之后,马上就在阿里巴巴上下了定单,把大燕银币和银锭的高清实物照片、具体尺寸、金属比例、印花图案,都传给了卖家,卖家约定一周后向她交货。   一周后,定单发货,又走了三天的陆运,货币终于到达了邱向阳这边。   邱向阳把货币传送给了贺琅,贺琅让铸币匠人验了货,确认成色无误后,邱向阳又向卖家下了一笔大定单。   有了新的货币进货渠道后,邱向阳就减少了向金属公司定货的次数和数量,但这一减少,负责她的客户经理马上就给她打来了十几通电话,好声好气的求问她,是不是不满意他们公司的价格和服务,有不满,说出来,他们公司一定改进。   邱向阳被搞的无语了,只能再三保证她对金属公司的价格和服务很满意,并无任何不满,只是她暂时对银的需求减少了。   客户经理非常懂得推销之术,发现邱向阳真的并无不满,立刻又向她推销别的金属,比如金,比如铜,比如铁。   邱向阳被客户经理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打仗很需要铁,像是兵器和盔甲,都需要铁来打制。   不过既然能买铁,要不要直接买钢?   毕竟钢比铁更坚硬,打造出来的兵器也更锋利,但在她闪过这个念头时,脑中突然响起警报声,然后她就看到眼前浮现出三个字,“危险品”。   危险品?   邱向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赶紧点开小窗户的帮助选项,输入提问内容。   答案马上跳出,“位面交易守则第九条,禁止干涉位面进化发展”。   邱向阳点击进入详细说明,为了保证每个位面的进化发展不受干扰,能够明显加快该位面发展的物品,禁止进入该位面,尤其是科技水平明显超越该位面的具有攻击性的物品,更是禁绝,若是有交易者走私攻击性物品,根据物品的具体数量,位面交易中心会对交易者做出不同程度的处罚。   邱向阳所在位面的钢,正是科技水平明显超越贺琅所在位面的物品,且具有攻击性,可以打制成兵器。   依着小窗户,也就是初次交易器的判断,邱向阳这个交易者,向异位面出售大量的钢,且这些钢会被打制成兵器用于战争,这是不利于异位面进化过程的危险行为,必须要予以警告。   于是在邱向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小窗户已经先下手为强的扣掉了她五百交易值作为处罚。   我冤啊,我只是想一想,我还什么都没干啊!   邱向阳心痛的不能呼吸了,五百交易值啊,五百交易值啊。   邱向阳在心痛之下,不死心的继续输入提问,炼钢的科技水平明显高于炼铁,她就是出售了钢,以异位面的科技水平,也未必能够将钢打制成兵器,为什么不可以进行交易?   答案是,异位面本就有炼钢技术,只是技术水平太低,但获得新钢后,炼钢技术有可能会获得提升,只要提升的成功机率高于10%,就很有可能打造出大量先进兵器用于战争,所以该项交易不能予以通过。   “战争”这两个字还特别加粗并加色,大红色,明晃晃的表明这个交易目的不被允许。   邱向阳红着眼,对着小窗户继续输入提问,如果她出售钢并不是成为兵器,而是成为建筑材料,可不可以?   答案是,可以。   靠,我的五百交易值真冤啊!   邱向阳还能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邱向阳一脸死灰的在金属公司的交易平台上下单定购了铁,客户经理马上喜滋滋的打来电话,向她千谢万谢,谢得邱向阳都尴尬了。   服务态度太热情,有时也是一种负担啊。   “买铁?”贺琅再次吃惊,“你们那边对铁也不管制?”   古代朝廷对铁器也是进行严格管制的,免得百姓聚众持械斗殴,免得土匪持有利器对抗官军,更免得有人聚众造反,为了防止这些不利发展,朝廷不仅严控铁器的数量,而且严控铁器的成色,比如市面上出售的农具,都是成色很差的,一旦农民真的抗税抗捐,对上官军的刀枪,那都是脆的很,抵抗不了多久。   从古至今,军用永远胜于民用,就是为了暴力镇压,掌握在朝廷手中的,都是最好最强的。   “不管的,可以大量买卖的。”邱向阳回道。   贺琅差点脱口而出“你那边的朝廷不怕百姓造反么”,结果想到向阳拿出的各种匪夷所思类似神道故事中的法器的东西,贺琅又把这问话给吞了回去。   肯定不怕的,她那边的朝廷肯定有更厉害更可怕的武器。   “好,既然不管,那就大量买进吧。”   说完了正事,贺琅看似随意的提起了一件趣事:“今日下人来报,说是庄子里新出生了一头小牛犊,很漂亮,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贺琅在柯全的建议下做了一点小改变,不再只与向阳谈正事谈公事,会特意寻些趣事来聊聊,这样他在她的眼中,才会更有趣、更有人情味一些。   刚出生的小牛犊!   邱向阳的确没见过,她是见过小牛,但她没见过刚出生的。   “好啊,去瞧瞧。”邱向阳起了好奇心。   贺琅带着邱向阳去了牛棚,刚刚产崽的母牛是很有攻击性的,所以为了方便牛倌照顾,也为了安抚母牛的情绪,母牛产崽和育崽的牛棚是专门另建的,卫生做的很好,气味并不重,贺琅贵为太子,也踏得进这贱地。   母牛看到有陌生人靠近,马上警惕的盯着来人,牛倌就在牛栏边上发出牛叫声,安抚母牛。   邱向阳没有靠近,只在牛栏外边看着里面,见小牛很害怕的缩的角落里,她便不再继续逗留了。   “我们走吧,母牛对我们太警惕,我们留在这里,它们会很紧张的。”邱向阳小声说道,拉着贺琅的衣袖要走。   贺琅无所谓,她说走就走吧。   走了牛棚,邱向阳边走边打量四周的景象,她从来没来过这一片地方,这里是私邸中专门开辟来种地和养殖牲畜的地方,她慢慢的走着,好奇的看着这里的劳作景象。   走着,看着,她看到了十几个孩子围在一起编竹筐。   小孩子?   邱向阳指着那边的小孩子:“你这边什么时候有小孩子啦?”话音刚落,小孩子们身后的木屋里走出几个妇人,手上都拿着农具。   “还有妇人?”邱向阳满心疑惑,“你不是只买男人来练兵的吗?”   “因为如今世道越来越艰难了啊。”贺琅遥望着那处,那处的妇人们看见贺琅和邱向阳的衣着便知道是贵人,赶紧领着孩子们跪下。   邱向阳受不了别人跪拜她,赶紧就拉着贺琅继续走,贺琅任她拉着,毫不以为意。   “世道很艰难了吗?”邱向阳边走边问。   “是啊,草标卖身的越来越多了,很多还是拖家带口的,我便让人一块买来了。”   “咦,你还挺好心的嘛。”邱向阳有些意外。   贺琅轻哼一声:“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吗?”   “也不是,怎么说呢,就是在我想来,你应该更偏向于理智和实用一些,买男人用于练兵,这个可以满足你现阶段最迫切的扩军打战的需求,所以在有限的资金和有限的时间内,你应该会尽可能多的买男人。”邱向阳倒是看出了贺琅的实用主义倾向,有用才会买,暂时用不上的,就不会去买。   心里的想法被一言捅破,贺琅不自在的四处张望:“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啊,唉,伤心了啊。”   邱向阳知道他是在说玩笑话,故意说道:“是呀是呀,所以你突然间大发善心,真是把我吓坏了呢。”邱向阳还故意拍了拍胸口表示受到了惊吓。   向阳的这一举动让贺琅的视线很顺理成章的投注到了不该多看的地方。   咦,又挺又翘嘛,不知道摸上去,不不不,非礼勿视。   现代女子人人都穿的内衣在塑造胸形方面有极大的作用,不说脱下后会如何,单说穿上时,平胸都能造成前凸饱满的完美曲线,穿着内衣的向阳,对比穿着肚兜的大燕女子,这个曲线就太明显了。   先前贺琅一直完美保持了非礼勿视的礼仪风范,脖子以下都不看,但是今天被向阳这么一拍,贺琅顿时注意到了这个一直不看的部位,他的心,跳的有点快,脑子里也充斥了许多不该想的东西。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晒了?”邱向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不合适的动作,更想像不到贺琅因此脑补了多么不和谐的画面,很单纯的问。   贺琅遥望远方,悠悠叹息:“嗯。”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你不纯洁 第153章 夜宴   过了两天,邱向阳把十几箱的铁板给传送到了贺琅这边。   “唉,主要是我租的房子太小,不是仓库,要是仓库的话,我就可以进更多的铁了。”邱向阳有些小遗憾,她是想买更多的铁,但大尺寸的铁板根本进不了房子,长度太长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买这些小尺寸的铁板了。   贺琅搬了块铁板,死沉死沉,非常重。   贺琅放下铁板:“我召些打铁匠人来看看,看看成色如何,要是好的话,就要麻烦你大量进货了。”   邱向阳摆摆手:“不麻烦。”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她正想多多做些交易,来挣回她被无辜扣去的五百交易值,唉,攒点交易值真不容易啊,升级要交易值,开通商城要交易值,买东西要交易值,一不留神动个闪头,还说扣就扣了,大奸商啊。   “对了,我今晚有事,要向你请下假。”贺琅说道。   邱向阳有些奇怪,他身为太子,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以往他有事都没有提什么请假,要么就是他提前和她说一声,要么就是她要过来时发现他在忙,就不过来了,今天怎么会向她提什么请假?   “请假?你有事就去忙呗,不需要向我请假的。”   贺琅一脸肃容:“不,有事就要先请假,以往是我行事太过随意,今后切不可再如此。”   说罢,贺琅还递过一页纸,邱向阳接过一看,竟然是正儿八经的请假条。   “请假,今夜宫中设下家宴,我前去一聚,特向邱向阳请假,请批允。”   见贺琅如此郑重,邱向阳也认认真真的在请假条上写下了“准”字。   贺琅接过请假条,将之放进一个樟木盒子里,郑而重之的说道:“这是我向你写的第一张请假条。”   邱向阳突然间觉得全身有些酥麻麻的:“你不必这么认真吧。”   “要的。”贺琅回的极为认真,他的耳边又响起柯全当日与他所说的话。   “殿下,有时候,设立一些仪式感强的行为,有助于拉近两人的距离,增强两人的关系,让两人觉得对方是不同于旁人的存在。”   贺琅请了假便入宫赴宴了,今日这场家宴是给王皇后庆寿的寿宴,原本以王皇后的皇后之尊,寿宴应该是要大摆一场的,但如今大燕内忧外患,王皇后不忍再浪费银钱,便把寿宴改成小小的家宴,只与家人欢聚一场。   既然是王皇后的寿宴,那王家人自然是要来的,贺琅又得面对令他厌烦不快的一大家子人了。   “来,阿琅,快过来见见你的外祖、外祖母、大舅、二舅、三舅,还有你的舅妈们。”王皇后开心的招呼儿子过来。   贺琅只能忍着厌烦,对着外家长辈们规规矩矩的行了家礼。   外家长辈们不敢受当朝太子的礼,都与之对礼。   “来,阿琅,还有你的二姨、三姨、四姨,还有你的姨丈们。”王皇后继续招呼。   贺琅也对他们行了家礼,他的姨妈和姨丈们郑重的对礼。   王皇后很满意儿子的懂事:“好了,母后和家人们说说话,不拘着你了,你先去与表哥表妹们玩吧。”   贺琅朝母后行了一礼,退下了。   出了正殿,贺琅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胸中浊气。   王家的小辈们都来了,宫中的皇子和公主们也都过来了,两拔人正聚在偏殿中说说笑笑。   王皇后唯有贺琅一子,宫中的皇子公主皆是庶出,但嘉和帝为了防止再出现残害皇嗣之事,全都把庶子女们交由王皇后抚养,而王皇后也能一视同仁的养育庶子女们,所以这些皇子公主们与王皇后的关系还是挺亲近的,王皇后的家人们来了后,他们全都以礼相待,没有半点自恃身份的言行举止。   贺琅听到偏殿传出的阵阵笑声,眉头跳了跳,又深呼吸了一次。   贺琅步入偏殿,殿中诸人皆起身相迎,贺琅双手虚抬:“自家人,不必多礼。”   王家长孙,也就是贺琅大舅的长子,当日在梨雪堂与贺琅相见的那位王家表哥,他未语先笑,极亲热的迎向贺琅:“哎呀,太子表弟你可来了,我们全到齐了,就缺你了,来,看看表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一个细长条盒子从王大公子的袖中抽出,递到了贺琅的面前。   贺琅揭开一看,是一个扇子,扇子打开,上面绘着一幅极精致的仕女图。   贺琅抬眼看向王大公子,王大公子对着他挤眉弄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贺琅把扇子收起,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多谢。”   看来这家人不仅贪的没边,还蠢的没边,当日他在梨雪堂大发雷霆,喊出一句“君辱臣死”,结果他发怒之前刚刚见过的王大公子和王大小姐,竟然都没想过这话与他们有什么因果关系,真以为他发怒与他们无关,就连他的外祖舅舅们也没有什么反应,真真是,令他无话可说。   当日他怒骂之后,接连几日嘉和帝收到的鸡毛蒜皮的奏折都少了,尤其是御史和六道言官们,上折的数量明显下降,看来他的那句怒骂都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他们因此做出了什么联想。   看看,骂的不是御史言官,他们都懂得要多联想多收敛,而他意有所指的王家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回过味来,是不是以为家中出了一个皇后,一个太子外孙,他们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无所畏惧了?   愚蠢!   不知警惕,不知收敛,如今还堂而皇之的送他仕女扇,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进献美女吗?   不知道什么叫“进者弗受”吗?   太、祖有训,宫中的妃嫔,皇子的妃妾,都得自采选而出,采选是从民间选女,五品及以上的臣子与勋贵之女,不在采选之列,进者弗受,敬献美女的,一律不接受。   采选之规,乃是太、祖吸取历代后戚干政弄权而制定,从民间选女,可将前朝与后宫分开,免得夹缠牵扯,再弄出后戚势大之事。   采选之规,大燕朝人人皆知,王家不至于不清楚,但王家为什么又送这仕女扇给他呢?   是想借机送上王家的旁系女子吗?   这种用旁系之女取代嫡系之女,进宫获宠的事,不是没有过,太、祖虽然定下规矩,五品以上不受,最好是身世清白的民女,还定下规矩,进者弗受,但钻空子的人还是有很多,先在家族之中选拔美女,只选父亲官职低微者,然后制造各种机会,让皇帝、皇子、宗室子见到美女并动心,然后再把人塞进采选队伍中,经过层层操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选拔为妃嫔或妃妾了。   所以王家是借这个仕女扇来定个暗信吗?   贺琅心中嗤笑,这个算盘打的不错,可惜注定是要落空了。   贺琅贵为太子,入得偏殿后,自然坐在首位,他落座之后,朗目一扫。   呵,还真多了两位陌生女子啊。   看来今晚就是她们的行动开场了。   到了宴席之时,贺琅频频被王家的表哥表弟们劝酒,贺琅在被劝了两杯后,心中有数,暗中示意柯全换酒。   柯全马上领会,悄悄与捧着太子酒器的小侍人说了一句,小侍人便变戏法似的换上了一个新酒壶。   大燕皇宫在饮食安全上极为仔细,不仅在每日的用膳之前要试毒,在饮宴时,更是一人一副酒器,也就是皇帝、皇子、后妃的酒壶、酒杯,都是有专人伺候的,不能混淆。   这些主子们喝的酒,只由各自的司酒小侍人伺候,旁人要敬酒,也只是举杯劝酒,而不能动手触碰被劝酒人的酒器,更不能为被劝酒人添酒,说白了,就是为了防止下毒下药。   若是被劝酒人对劝酒人信任有加,比如皇帝被臣子劝酒,皇帝要是主动接过臣子手中的酒杯,那就是极大的看重和信任了。   贺琅自然有自己的司酒小侍人,司酒小侍人换了酒壶,贺琅再喝的酒,那就是一分酒九分水了,之所以还要一分酒,是因为酿酒工艺的不同,大燕的酒都是带着颜色的,就算是蒸馏法制成的酒,也是呈现浅白色,还没有出现白酒这样的完全无色的酒,所以就算换酒,也只能是酒兑水,而不能完全是水。   贺琅换上了这样的“酒精饮料”后,再被劝酒,全能面不改色的坦然喝下了。   酒精饮料喝多了,贺琅就要去更衣了,更了两次衣后,酒精饮料的酒劲也开始上头了。   虽然喝的九分是水,但也有一分是酒,贺琅重生后极少饮酒,除非是在宴席之上,因为他觉得喝酒是在浪费人生,有喝酒醉酒的时间,做点什么不好,就是去练练骑术,也有助于日后的平定大业,所以贺琅的这副身体,酒量是真的很浅,今晚这一喝,一杯又一杯的薄酒积累,也让他的脑袋有些晕眩了。   更衣回来的路上,贺琅靠坐在扶栏之上,闭目宁神,稍作休息,柯全和鲁用则一人站一边,守护着太子。   答,答,答答答答,不知什么东西滚了过来。   贺琅没睁眼,鲁用快步上前,一脚踩住了那东西,借着顶上宫灯的光亮一看,是一颗珍珠。   “呀,臣女拜见太子殿下。”一声轻柔又含着怯意的女声响起。   对方都拜见了,贺琅不能不理。   贺琅睁眼看去,一位身穿鹅黄裙衫的少女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盈盈下拜,她的身后只跟着一个小丫鬟。   “免。”贺琅头晕,不想多说话。   “谢殿下。”少女立起身,然后微微侧过头,下巴收紧,露出美好的侧颜。   贺琅朝鲁用看去,鲁用手捧着珍珠给太子看。   “这珠子是你的?”   少女又施一礼:“是,臣女一时失手,让珠子滚落,惊扰了殿下的清静,是臣女的不是。”   贺琅轻轻嗯了一声:“拿回去吧,好好收好。”   “多谢殿下。”少女的声音中含着两分雀跃。   贺琅看着鲁用把珍珠还给了少女,便起身回去了,完全没有多看多问的意思,不要说打量少女的长相了,就连少女的名字都没问。   看着俊朗的太子殿下头也不回的离去,少女狠狠的咬了下唇。   贺琅走向宴席之所,刚拐过一处转角,突然脚下就踩到了什么。   贺琅低头一看,是一方绣帕。   呵,又来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神助攻柯全又出新意见了   另外,贺琅成了唐僧肉,呵呵 第154章 路见不平   贺琅踩到了绣帕,他根本不捡,只是朝鲁用看了一眼,鲁用就急急的弯腰把绣帕捡起,然后团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绣帕上的花样、名字,根本就没人去看去在意,就跟垃圾一样被扔了。   隐在暗处的一位桃粉色裙衫少女气得跺了跺脚,面上烧的慌,但看到太子马上就要离开了,少女咬咬唇,狠狠心,冲出了暗处,到了光线照亮处时,少女背转过身,装作寻找东西心急如焚的模样,“凑巧”的撞向了太子的方向。   贺琅脚步一挪一闪,柯全及时顶上,然后少女就撞到了柯全的身上。   “这位姑娘,您还好吗?”柯全稳稳的扶住少女,温声问道。   少女的神情一瞬百变,最终停留在了感激上,娇娇弱弱的道:“多谢这位公公。”   柯全待少女站稳便放开了手:“姑娘言重了,姑娘慢走。”   少女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朝边上的太子施了一礼:“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免。”贺琅淡淡的说道。   “臣女惊扰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不必,小事而已。”   “臣女,”少女咬了咬唇,“臣女遗失了一方绣帕,斗胆问一问殿下,路上可曾见过一方绣帕?”   贺琅朝鲁用撇了一眼,鲁用赶紧上前:“这位姑娘,奴婢先前看到那边似乎有一方绣帕,但不知是不是姑娘您的,不如姑娘您自己去找一找吧,就在那边。”鲁用指了指他刚才扔帕子的方向。   少女当然知道她的帕子就是被这个该死的奴婢给扔到了那边,但她此刻只能装出感激的模样,向鲁用施了半礼:“多谢这位公公指点。”   “姑娘客气了。”鲁用还了礼。   贺琅不耐烦再待,见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抬步便走,柯全和鲁用急急跟上,独留少女一人在原地。   少女又羞又气,跺了跺脚,也想离开,但又不放心就这样将自己的绣帕扔在那边,只能寻过去找回了被太子踩过的绣帕,看着脏污的帕子,少女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贺琅迈着稳健的步伐入得宴席殿内,王家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扫了过去,发现贺琅身后没有旁人,他的脸上身上也没有任何不同后,失望的收了回去。   因为一连遇到了两次设计后,贺琅就不再更衣了,为了不更衣,他也不再喝酒了,王家的表哥表弟再来劝酒,他一律都以酒醉头晕拒绝了。   贺琅毕竟是太子,不仅仅是表亲,他说不喝,王家的表哥表弟也不能一再歪缠着他,只能铩羽而归了。   表哥表弟们铩羽而归,就轮到表妹们过来敬酒了,她们之前没敬过,现在来敬,贺琅就算不爽,也得喝上一杯,好在王家表妹们人数不多,而且只各敬一杯,贺琅觉得自己的肚子还能装的下。   王家的表妹们过来时还带上了那两位旁系表姑娘,她们含羞带怯的向太子敬酒,尤其那位鹅黄裙衫的表姑娘,还半遮半掩的提了提刚才滚落珍珠,被太子捡到并归还的事,王家表妹们趁势打趣了几句,让那位表姑娘更羞怯了。   那位桃粉裙衫的表姑娘只能心中忿忿,可恨刚才接住她的是太监,不是太子,不然就是她出风头了。   贺琅酒劲越发上头,听着这些莺声燕语,只觉得像钢针一样在扎他的头,他在极度忍耐下才保持住了一国太子应有的仪态,没有当场翻脸给她们看。   寿宴散后,贺琅回了东宫休息,因为酒劲发作,他在回去的时候是坐着肩舆回去的,但就是肩舆他也坐的很辛苦,因为一晃一晃的,晃的他好想吐一场。   回了东宫,小侍人奉上了醒酒汤,贺琅一气喝完,然后就泡进了浴桶中,泡得酒气散了些,他才爬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贺琅的身体很疲倦,脑子却很清醒。   但是这么清醒的脑子,贺琅却没用它来想大燕的家国大事,竟用来想邱向阳了,想着想着,脑子又歪到了那日看到的曲线,想着想着,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如果今晚花费心机来靠近他的是向阳,嘿嘿嘿,在她出现的时候,他就会拉住她的手,靠近她,贴近她,然后把她锁在自己的怀中,看着她向自己娇娇的撒娇。   不,不会,她不是那种人,如果她真对自己动了心,应该是贤惠温柔默默付出的那种,才不会像她们那样欲擒故纵的拿乔。   对,向阳对他一定会很温柔,如今他还只是她的好友,她就对他这么好,等她对他动了心,她一定会对他加倍的好加倍的温柔,如水一般的温柔,她还会仰慕的看着他,看着他是如此的英伟强大。   贺琅抚着自己的左手手背,那处是定位点,是与向阳距离最近的地方。   “向阳,向阳,向阳。”   “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是不是睡着了?你的梦里有没有我?”   “应该有的吧,我在想你,你应该能感应到的吧,在梦中你会不会向我撒娇,缠着我?”   “要是你缠着我,我就会抱着你,我会为你画眉,为你簪钗,为你抹上胭脂,你是不是也会为我添衣,为我磨墨,为我洗手做羹汤?”   贺琅怀抱着满满的幸福感陷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他又跑去冲了澡,换了新中衣,小侍人们又给他重新换了被子。   邱向阳晚上再过来的时候,总感觉贺琅有点怪怪的,不是说话有不同,也不是举止有不同,而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他好像有些避着她,呃,是害羞?   想到这个完全不符合贺琅画风的词,邱向阳整个人都打了个颤,不可能,他才不可能害羞呢。   贺琅的确有些难以面对向阳,第一次他是无意中梦到向阳,而且那次他是愤怒多于迤逦,但这一次,他在入梦前却是一直在想着她,想多了才会做那种梦,而且他在梦中,咳。   早上才做了梦,晚上就看到梦中人,贺琅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一看到她,他就会想到梦中的片段,真是太尴尬,太分裂了。   邱向阳被这种奇怪的氛围给弄得无心多留:“呃,那个,我先回去了,马上又要大考了,我得努力背书了。”期末考也的确快到了。   “好,功课要紧,你先专心备考吧。”贺琅赶紧说道。   邱向阳又穿了回去。   站在自己的房子里,邱向阳环顾四周,哎,现在该干嘛呢?   今晚她是借口去晚自习才离开宿舍的,室友们还在宿舍里玩游戏的玩游戏,看小说的看小说,都不想去晚自习,才让邱向阳有了独自行动的机会,其实很多时候邱向阳都是借口晚自习才穿去贺琅那边的,上了大学读了旅游管理的专业后,的确让她多了很多自由的时间。   但是今晚不去贺琅那边了,她要做什么呢?   作业,今天没作业。   背书,有记忆力加成,她背的很快,这几天已经把这学期的知识点全部背过一遍了。   房子里没有安装宽带,也没有安装有线电视,除了带来的书包,邱向阳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邱向阳环顾四下,算了,既然今晚有时间,干脆把卫生做一遍吧,拖拖地,擦擦家具,闲着也是闲着。   邱向阳花了一个小时把卫生都做好了,因为还未正式入住,加上邱向阳买房还欠着贺琅的钱呢,所以房子并没有重新装修,也没有添置新家具新家电,原房主搬走后,房子里空旷了很多,邱向阳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房子打扫的很干净了。   邱向阳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卫生成果,行了,回宿舍吧。   锁好门,出了小区,邱向阳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等公交。   正等着公交,突然马路对面就出事了,一个年轻女孩在前面狂跑,一个男的就在后面猛追,追上后,那个男的一脚就把女孩给踹倒在地,然后压上去就是一拳一拳的打。   年轻女孩发出了尖厉的惨叫声,叫得所有的人都心头发颤。   没有人敢出头,也许更多的是因为懵住了,胆怯应该也是有的,看着那个男人的狠劲,身体不强壮、力气不够大的人,的确会害怕上前拉架反而会被打。   邱向阳在短暂的发懵后,马上拿出手机拨打了110,直接就说抢劫打人,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快步朝马路对面跑了过去,离现场近了,年轻女孩的惨叫声就冲入了手机中,传到了警务中心。   “住手,快住手。”邱向阳根本没挂电话,直接就拿着手机现场传音,因为110的报警电话是实时录音的,要是真的发生案情,这个录音是有效的。   “滚,老子打自己的女人,关你屁事,你不滚,老子连你一起打。”男子高声威胁。   “你怎么证明你与她的关系?你说是你女人就是你女人了?在我眼中,你分明就是抢劫兼殴打。”邱向阳离着男子有两米远,这个距离可以保证她的反应速度,又可以保证录音的效果。   “老子就打了怎么样,靠,老子看你也欠打。”男子说着就冲了过来。   邱向阳转头就跑,跑了几步想起自己背上的书包,她边跑边解下书包,然后抡圆了砸向后头的男子。   男子双臂一挡,但还是受了一重击,啊的叫了一声。   邱向阳一边跑,一边瞅准机会抡书包砸男子,男子在被砸了几次后,萌生了退意,实在是因为邱向阳下手够重,而他又一直扯不住那个该死的书包,难以反击。   这一追一砸的,警车也赶来了,男子本来就想退了,听到警笛声,马上就掉头跑回去,一把揪住了被他打的走不动路的年轻女孩。   邱向阳赶紧追了过去,一直接通中的手机正好录下那个男子威胁女孩的话。   “说我们是情侣吵架,不然老子上门砸了你家。”   女孩呜呜咽咽的点下了头。   三个警察过来了,按着围观群众的指认,把男子给控制了,然后又扶起年轻女孩,看她伤的挺重,准备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邱向阳也凑了过去,这时警察到了现场,已经正式接警了,邱向阳才与警务中心通了话,挂断了这通一直接通中的报警电话。   邱向阳作为报案人,与男子一起上了警车,去了辖区派出所做笔录。   笔录做完,这件事就与邱向阳没什么关系了,是民事纠纷还是刑事公诉,就得看女孩的受伤情况,以及与男子的具体关系了,至于邱向阳用书包砸男子的事,这个属于适当的自卫行为,邱向阳不用承担责任。   但是邱向阳不甘心就这么有头无尾的草草结束,起码得知道个前因后果和处罚结果吧,可惜邱向阳与女孩和男子没有任何关系,警察不会向她透露情况的,她只能气鼓鼓的离开派出所。   这一连串的事情过去后,邱向阳才惊觉已经十点了,她赶紧招手打了辆的士,赶回学校。   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邱向阳上了本地新闻了。   在砖块姐之后,她又得了个遛男姐的称号,因为在视频里,她边跑边抡书包砸男子的行为,真的很像在遛他玩啊。 第155章 厨艺   邱向阳抡书包砸男子的视频上了本地新闻,不用想就知道记者很快就会介入,然后就会深挖这起当街打人事件的背后故事。   邱向阳很想知道背后有着怎样的狗血八卦,所以在看完了新闻视频的第一时间,邱向阳就拨通了网站的联系电话,寻找发表这篇新闻的记者。   在邱向阳说明了自己就是新闻视频中的当事人后,网站很快就反过来表示要上门采访邱向阳,邱向阳答应了,并报上了自己的校名和联系电话。   负责这个新闻的记者正好就在外面跑这件事,收到主编电话就立马就跑来了F大。   经过抚养费官司和迁户口官司后,邱向阳已经很习惯面对镜头了,记者问她话,她不仅说的条理分明,还能扣着回答反问记者,非得记者透露一些消息,她才肯说清昨天的具体过程。   因为记者也是刚介入的,所以得到的消息并不多,只知道年轻女孩与打人男子的确是认识的,但是不是情侣关系还有待问询,因为年轻女孩被打的脑震荡,目前有晕眩和呕吐的症状,警方的笔录都还没做完,记者还无法介入,只能从警方那边打探已知的情况。   警方那边能透露的,也就是打人男子咬死说他与年轻女孩是情侣关系,女孩家里还收了他八万的彩礼钱,所以他与女孩算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昨天他之所以当街打女孩,只是因为两人发生了口角,女孩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他一时冲动才打了女孩。   邱向阳听得心头憋气,不说打人男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就是真的,他一时冲动就能下手这么狠,女孩真要嫁给了他,那是分分钟被家暴的下场啊。   不过现阶段记者也不知道更多的情况,邱向阳就更不知道,有些情况记者死咬不说,她也不能掐着记者的脖子逼问,记者能说的都和她说了,再详细的情况,也只能等待追踪报道了。   送走记者后,邱向阳马上就埋首于位面商城中,她要寻找可以提高自身武力值的商品,虽然她有幸运光环在身,但万一真的遇到幸运光环也hold不住的地狱情景呢?那不是要完蛋,所以还是要有自保能力,越高越好。   输入“武力、自保能力、防御能力”这些关键词,点击搜索,商城马上弹出五页的商品。   老样子,邱向阳直接点击价格从低到高排列,最便宜的是防狼电击棒,可连续使用一百次,保证能把对方电翻到没有行动力,价格是399交易值。   其次是全防御乌龟壳,可无限使用,但只能持续三十分钟,再次启用要五分钟后,价格是599交易值。   后面的商品邱向阳只扫了一眼就不看了,无它,价格太贵,以她现在的交易值余额,这些商品还是省省吧,眼不见为净的好,她的交易值还得攒着等升级呢,交易值不到,升级就升不了,而升级了不仅能提高幸运光环的等级,还有例行抽签,抽签时说不准还会抽到什么好东西呢,所以不要浪费交易值在买买买上面了。   邱向阳买了最便宜的防狼电击棒,有了这个电击棒在手,再遇到恶徒的时候,起码人身安全是有保障了。   期末考转眼到来了,在考试的这一周里,邱向阳并没有穿去贺琅那边,虽然她对自己有信心,但是还是要专心应考。   小窗户的那一头,贺琅翻着黄历,默默数着日子。   期末考结束了,成绩出来了,全部过关的同学们都欢天喜地的收拾行李各回各家了。   邱向阳再次考了第一名,她也要回清山县了,离开前,她把宿舍的定位点换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邱向阳还是选择住在郑阿姨家,她想要帮郑阿姨带一带孩子,郑阿姨年纪大了,这几十年来她几乎全年无休,每个晚上都要起来给小婴儿泡奶粉换尿片,几十年积累下来,操劳的太狠,身体太累了,邱向阳不忍心看着郑阿姨受累,想着能多干一点活就多干一点活吧,郑阿姨对她这么好,她当然也要对郑阿姨更好一些。   也还好邱向阳回来了,在邱向阳到家的前一天,郑阿姨因为腰疼,晚上时疼的实在受不了,去医院挂了急诊,拍片后发现腰椎盘凸出太严重了,医生让郑阿姨住院治疗,邱向阳回来后正好接手照顾家中的小孩子们。   郑阿姨要动一个小手术,郑阿姨的老公要在医院里照顾郑阿姨,两个孩子全寄宿在学校里,现在还没有放暑假,回不来,亲戚们又全在乡下,郑阿姨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原本打算让家长们先接回孩子们,等她出院了再继续带孩子们,但这样一来,这个月的收入就大幅度减少了,还要出一笔手术费和住院费,郑阿姨实在是心疼的难受,加上腰疼,一晚上都睡不着。   邱向阳回来后主动接过了照顾孩子们的重担,郑阿姨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心住院了。   照顾孩子们,对于邱向阳来说,其实并不算难,但对于煮饭这件事,邱向阳就有些难以启齿了,她在烹饪这方面,实在是缺乏天赋技能,不管她多么严格的按照食谱来烹饪,煮出来的食物也就是一般入口的等级,大人也就算了,挑食的少,能吃就行,但孩子就不行了,几乎每个孩子都挑食,有的孩子甚至连奶粉都要挑品牌,更不要说大一点的孩子要吃正餐了,邱向阳实在没信心搞定这件口腹大事。   怎么办?   邱向阳只能向贺琅求助了,他那边有御厨,只要定好菜谱,让御厨帮忙做好孩子们的正餐和辅食,这件大事不就搞定了么。   “帮帮忙,求你了,我真的做饭做不好,只能请你这边的大厨施以援手了。”邱向阳合掌求着贺琅。   贺琅眉头微挑:“不会做饭?”做饭不是女人的天赋技能吗?   “会,但不好吃,也就是勉强入口的程度。”邱向阳也觉得有点小丢脸,她是想做一手好菜啊,可惜是手残党。   贺琅倒是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你能不能做几道菜?我想尝尝看。”   邱向阳犹豫了一会,但看到贺琅一脸真诚,真的很想尝试她的手艺的模样,她又不忍心拒绝了,反正她做的虽然不好吃,但也不算难吃,更不是黑暗料理,做出来也不算太丢脸。   “好吧,我可以做几道,不过我用不来你这边的灶,我就在我那边做,你可以看着我做。”   “好。”   邱向阳穿回去后就把小窗户摆在了厨房台面上,然后洗手做菜。   因为大厅里还有好几个小孩子,随时可能哭起来,邱向阳只能做最省时间的快手菜,洗洗切切,开火蒸煮,郑阿姨家用的是商用电磁炉,不仅功率大,而且是两个大火力炉,一个小火力炉,也就是说,可以同时上三个锅,十几分钟后,三道菜做好了。   贺琅看的叹为观止,不只是叹服邱向阳的动作利落,更是因为这令人震惊的便捷性,手把一拧,管子里就出水,灶面上一点,一点火星不见,锅就开始热了,做菜过程中还可以随时调整火力大小,完全不必费心灶下的添柴减柴,更有灶面上方的机子,直接把水汽和油烟给抽走了,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烟火气。   邱向阳把三道菜品取出摆好,然后通过小窗户传给了贺琅。   “你尝一尝味道。”   贺琅拈起筷子尝了尝,又尝了尝,每道菜都尝了两口后,终于给出了评价:“的确很一般。”这三道菜完全打消了他对向阳洗手做羹汤的期待,唉,罢了,反正只是一点小情趣而已,她不会就不会吧,反正有御厨有厨娘,她能背一背食谱就行了。   邱向阳微垮下肩:“看吧,我说了我的厨艺很一般的,大人们还凑合,但小孩子就不行了,一个个嘴巴都挑的很,可能宁愿饿着都不肯吃我做的菜。”   贺琅呵呵笑了两声:“那就饿着,等饿够了,他们就吃了。”挑什么食,都是吃太好了才挑,农家的孩子可没什么好挑的,有啥吃啥,一个个还不是养的壮壮实实的。   “唉,不行啊,又不是自家的孩子可以饿着,收了人家的钱,总不能真让人家的孩子饿肚子吧。”邱向阳叹气,又合掌求贺琅,“你就帮帮我吧,让大厨们帮我做几天饭吧。”   贺琅无法,只能应了。   邱向阳喜滋滋的把早已抄写好的食谱传了过去:“就按着上面写的做,不要做的太精细了,虽然是小孩子们的吃食,但太精细了不利于他们的牙齿发育,没得东西嚼,牙齿就长的慢了。”   贺琅接过食谱:“行了,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的。”   “还有还有,我这边是一日三餐,具体的用餐时间我写在上面了,照着时间做哈。”邱向阳特意提醒,大燕那边,除了富贵人家,一般人家都是一日两餐的,其实就是富贵人家,很多人家的午餐也就是点心的份量,不算正餐。   “知道了。”   “还有还有,盐不要放,传过来后我自己放,因为太小的孩子不能吃盐。”吃米糊和辅食的孩子不能吃盐,一岁多的孩子才慢慢吃点盐,虽然有营养专家说三岁以内的孩子最好都不要吃盐,但还是回到之前的问题,孩子会挑食啊,真的不放盐的话,很多孩子是不吃的,孩子又不傻,一岁多的孩子就会抢大人的饭菜了,吃到了有滋味的饭菜,他们就不肯吃不放盐的饭菜了,为了哄小孩,就只能少量的放了。   “知道了。”   “还有还有,食谱上写的放适量的油,一定要少放啊,我在上面有写,但你也要和大厨交代一声,我们这边提倡的都是少油少盐啊。”大燕这边崇尚重口味,高油高盐高糖,因为油盐糖,还有醋和酒,这些都是贵价的物品,贵几乎就等于好,所以上台面的菜品,都是高油脂重口味的,这一点两个位面是一样的,可以参考一下八大菜系的招牌菜,再是清淡的菜品,深究起来也是不简单的。   贺琅的眉头一跳再跳:“知道了,还有什么?”真是麻烦,小孩子就是麻烦,吃顿饭都这么麻烦,还是向阳好,给啥吃啥,一点儿都不挑,还什么少油少盐,他这边做的饭菜,她也没少吃了。   邱向阳还真的又想了想:“应该没什么了,好,就先这样吧。”   见邱向阳真的没有再交代的了,贺琅召进鲁用,把食谱塞到他怀里:“去,让厨房去做这些菜,快点做好,少油,不放盐,赶紧做来。” 第156章 于亮   换上寻常的富家公子装扮,贺琅领着两队护卫出了宫门,在他出门之前,他的太子仪驾早已出了宫门,鲁用跟随在仪驾之旁,好似他本人就在车驾之中一样。   贺琅这是在故布疑阵、掩藏踪迹了,自从前几天在王皇后寿宴上,王家人给他安排了两场“初遇”大戏后,贺琅就开始这么故布疑阵了,每次他出宫或出私邸,他都安排柯全或鲁用跟随太子仪驾前行,他则带着护卫另走它线,免得被王家人遇到。   虽然贺琅不怕王家人设计他,但被设计总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贺琅压根就不想再遇到各种“巧遇”,免得破坏了他一整天的心情,加之他还要顾忌母后的颜面和心情,不能真怼死王家人,所以贺琅只能选择能避就避。   出了宫门,贺琅选择往西市而去,昨日他走的是东市,今日就改成西市,之所以走坊市而不是走街道,正是因为坊市人多,贺琅想借着人多遮掩行踪。   步入西市,坊市中的人的确很多,比昨日东市的人还要多,两支护卫二十人都紧紧的围绕在太子的身边,警惕的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贺琅被包围在中间,不紧不慢的行走着,偶尔停下脚步问一问物价,这也是探察民情的一种方式。   贺琅停步在一处肉摊前,正问着肉价,牛肉几何,猪肉几何,突然就感觉有人快速靠近,他立即转身防备,但一转身,这种靠近的感觉便没有了。   贺琅不放心,一边眼观四路,一边摸了摸衣领,没有异物,摸了摸袖口,没有异物,摸了摸手臂,没有痛感或痒感,摸了摸腰带,咦,腰带上坠着的两枚玉佩都不见了!   高手啊,手真快。   太子的这一连串动作让今日值班的东宫校尉心头发颤,生怕出了什么疏漏:“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贺琅缓缓点头:“有,本公子的玉佩被人偷走了,高手,出手极快。”   贺琅朗目扫向东宫校尉:“你们没有发现?”   东宫校尉头皮发麻:“属下知罪,请公子责罚。”   “过失,可以先记着,你们先找找周围可有可疑之人,若是找到,直接扣下。”贺琅盯着东宫校尉,“这是你们将功被过的机会。”   “是。”东宫校尉即刻领命传话下去,命两支护卫小队立即观察周围,是否有可疑之人。   可惜观察了一轮又一轮,东宫校尉和护卫小队并没有任何发现,安全护送太子回到私邸后,他们垂头丧气的向太子领罚。   贺琅罚了他们十军棍,但可使小棍。   军棍的力度比起廷仗来说更重,小棍还好,只是伤皮肉,大棍的话,几棍下去断骨、内出血都是常事。   东宫校尉和护卫小队领了十军棍,虽然只是小棍,但也要躺在床上养几天了。   但相较于太子被人近身靠近,而他们这些护卫却没有半点发现来说,这个处罚已经很轻了,若来人不是小偷而是刺客,今日太子不死也得重伤了。   东宫校尉感激涕零的领罚退下。   贺琅看着窗外,轻轻叹息。   唉,看来步行在闹市之中还是很危险的,还是要坐车驾走御道啊,千万不能心怀侥幸,虽然坐车驾会遇到讨厌的王家人,但总好过遇到刺客,唉,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啊。   正叹息着,贺琅突然又感觉到了那种有人靠近的危险感,贺琅疾速后退,直接撞翻了座下的宽椅。   正后退,贺琅眼尾余光看到左侧前方有黑影闪过,贺琅也不确定那处是真有黑影还是光线的错觉,但他还是以更快速的脚步尽可能远的避开了那处。   退到了贺琅觉得安全的距离,他停下了脚步,仔细辨听四周的声响,但是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却让四周侍立的侍人和宫女,包括柯全和鲁用都连吸了好几口气,一时间贺琅只听到四周全是轻轻的抽气声。   贺琅的剑眉深深的拧了起来。   既然听不到对方的位置和动静,那就干脆开诚布开的喊出来。   “出来,孤知道你就在这里,你先前在西市里偷了孤的玉佩,如今又跟到了孤的私邸,你就是在西市时不知孤是谁,此刻也该知晓了吧,你跟着孤,到底意欲何为?”   四下里一片安静。   贺琅等了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现身时,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殿中央。   “哈哈哈,猜猜我是谁?”蒙面人发出了得瑟的调笑。   贺琅眼中有亮光闪过:“于亮。”   “哈...喝。”蒙面人正笑着突然就被贺琅的答案给呛到了,他指着贺琅大叫,“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贺琅整理仪态,又恢复了从容的气度:“孤当然知道你是谁,神偷于亮。”他当然知道他,前世时他也是玩这套,偷遍满天下后,突然某一日他就出现在他的帐营中,差点被他的亲兵们当作刺客给乱刀砍死了。   “你怎么会来?手痒了,想偷一偷孤的物品?”贺琅挺好奇的,前世时,于亮还要过好几年才会来投奔他,今生怎么会这么早就来了?   于亮摘下了蒙面的黑布巾,反正被识破身份了,蒙不蒙面的无所谓了。   “没想到本神偷的大名都传到太子的耳朵里了,嘿嘿嘿,真是那个受宠,呃,受宠什么惊?”于亮不回答太子的问题,反而扯到自己的声名远播上,笑的越发得瑟。   “受宠若惊,一知半解就别胡说。”贺琅摇了摇头,真是文盲瞎断句,受宠若惊一共就四个字,他就偏偏断在前面两个字上,被不知情的人听去,还以为他怎么宠信他了。   “你到底为何而来?”贺琅又把问话问了一遍。   于亮耍帅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我说,我是误入的,太子你信不信?”   贺琅的回答是,呵呵。   信你个鬼,作为一个惯偷,入室盗窃难道不是要先踩点再观察,最后再下手的吗?   不知道屋主是谁,不知道屋中屋外的防守力量,不知道屋内有没有机关布置,贸贸然就潜入,这是在找死啊。   新手还有误入的可能,于亮这个偷遍天下的惯偷,他会误入?   骗傻子玩哪。   虽然一肚子的腹诽,但贺琅的神情却表现的高深莫测,不惊不喜不怒,四平八稳的很。   “说吧,你是想偷东西,还是想试探孤?”贺琅盯着于亮的眼睛,“又或者是,想观察孤的性情和行踪?”   于亮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太子如此厉害,他很确信他才是第一次见太子,可太子竟然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心思。   在偷得了玉佩后,于亮就猜到了被偷的少年郎可能是太子,他又偷偷的跟来了私邸,就更确信他就是太子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大燕人,于亮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太子,心中其实是带着敬畏的,而今日,他不仅偷到了太子身上,还顺利的潜进了太子的私邸,如此好的近距离观察的机会砸在他的头上,他怎么可能会错过,他肯定要好好盯上一段时日,满足一下偷窥欲,不不,好奇心啊,做小偷没有好奇心,这还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小偷吗?   结果被太子发现了,还被太子识破了自己的阴暗心思。   于亮的神情一下子就尴尬起来,眼珠子四处转动,就是不敢对上太子的目光。   贺琅对于亮算得上是很了解,毕竟前世时于亮是很早就追随他的那批人之一,虽然后来他手底下的人才越来越多,但他对于亮还是很看重的,几十年的君臣相交,他自信对于亮是很了解的。   所以贺琅一看到于亮的神情,就知道他点中了于亮的心思,呵呵,于亮他还真敢想啊,还想近距离的观察太子。   贺琅扯着嘴角透出两分笑意,柔和了他心底的不悦:“如今孤给你指两条明路,一是,麻利的给孤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出去后你可以天南地北的偷遍天下,二是,留下来给孤干活,你想知道孤是怎样的人,当孤的属下不就知道了。”   于亮不愿意,他是想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但他也不想失去自由啊。   但是一旦真的离开了,于亮敢肯定,以后他再想靠近太子就不可能了,太子的五感如此敏锐,今日初见就接连发现了他两次,这还是太子没有布下足够的保卫力量,漏洞太多,他才能安然进出,但经此一事,以后太子的身边肯定会布下重重保卫,他再想接近就是千难万难了,说不准还没靠近太子,他就被乱刀砍死了呢。   是要自由,还是要满足好奇心呢?   真是两难啊。   贺琅见于亮左右两舍,便知他是真动了留下来的心思,贺琅的笑意又真切了两分,说实话,他很想让于亮留下,于亮的本事还是很好的,他训练出的侦查小队十分好用,在战事上,在控制朝臣上,在控制平津地区上,屡立奇功。   但,如今的于亮较之前世投靠时提早了好几年,他的本事是不是达到了前世时的水准?他的心志是否已经坚定?他留下后,是否会甘心情愿的襄助于他?   经历不同,心境不同,做出的选择也是不同的,贺琅对年轻的于亮还有犹疑,也在考虑是否要这么早就收下于亮,这么做是利多还是弊多呢。   于亮左右为难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太子,你就让我多考虑两天吧,这事关系我一生,我不能草莽决定。”   贺琅大方点头:“行,给你两天,两天后你再来给孤一个答案。” 第157章 自投罗网   “所以你是想收下这个神偷?”邱向阳百忙之中与贺琅进行位面视频聊天,隔着小窗户,她一边接收贺琅传过来的菜品,一边听着贺琅的考量。   贺琅又递过一道汤:“虽然他现今还年轻,心境和能力未必能达到上佳,但我愿意给他机会磨练他,不过我想不想的还是其次,主要还是在他,看他是否愿意留下。”   “如果他愿意留下,你打算怎么磨练他?”邱向阳很好奇。   贺琅眼尾一挑,自信十足:“自然是关闭清修,钻研技艺了。”   “钻研技艺?他是神偷,他的技艺就是偷,难道你还懂得偷东西的手法?”邱向阳不太相信。   贺琅呵呵一笑,他当然懂得,虽然他不会,但他看过很多次侦查小队的训练啊,把前世于亮磨练队员的手段放到今生于亮自己的身上,想必效果只会更好。   正在燕京城内寻觅下手目标的于亮突然间觉得鼻子极痒,狠狠打了好几个喷涕。   天色渐晚,于亮去面摊吃了一碗面当作晚饭,之后又开始四处溜达了,贼眼里还寻觅着下一个下手目标,今天他寻觅了好几个,但没有一个下手了,因为他心里总惦记着那个重大选择,心神不够清宁,为防失手,坏了自己的招牌,于亮干脆就不偷了,此刻寻觅新目标,也只是一种职业习惯罢了。   夜色渐渐的浓了,再过一会儿,燕京城就要关城门了,于亮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城门口,既然到了城门口,他就干脆出了城,往太子私邸的方向去了。   反正今日白天已经潜进去过一回了,心中算是有点谱,晚上再来一次夜探,探一探太子私邸夜间的防守,这样才算圆满嘛。   于亮就怀抱着这样的心态,偷偷潜入了太子私邸。   私邸外围是比较松懈的,因为辅兵营如今只剩下一千辅兵,还要看管兼训练新买来的私奴,不能再分散兵力四处巡逻,兵力都集中在了太子居所和辅兵营这两处,所以外围是很好进的。   但外围好进,内围难近,于亮在太子居所周围绕行了两圈,都没找到足够大的疏漏,能保证他顺利潜入而不被捉住,于亮不敢冒险,只能守在远处,远远的观望。   于亮趴在远处守了大半个时辰,就在他想退出,另寻个过夜的地方时,太子居所突然有动静了。   于亮立即兴奋起来。   不多一会儿,一个全身穿戴着锁子甲的人在众护卫的拱卫下出来了,于亮认人从来不看脸,只看步伐和身姿,每个人的步伐和身姿都是不同的,而太子的步伐和身姿更是极为不同,既有天家气度,又隐含杀伐威严,这个穿戴着锁子甲的人分明就是太子,而且穿上锁子甲的太子,那种隐含的杀伐威严更重了,重到令他兴奋颤抖。   不过兴奋归兴奋,于亮的脑子并没有坏掉,要是只是因为兴奋就蹦出去显露一把身手,于亮也活不到这么大,更成不了神偷,偷之一技,要领就在于忍、藏、快、准,忍排在最前,可见忍耐是偷技中最基本的基本功。   于亮按捺下兴奋,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离开了,然后他冒光的双眼,又投注在了太子居所上。   哈哈哈,太好了,太子离开了,护卫也离开了,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潜入时机,他也不下手,只是要好好逛一圈,看一看太子身边有什么珍品宝贝,以后也有吹嘘的资本。   于亮动作迅速的潜进了太子居所。   贺琅去了小操场,今晚有一场针对新进私奴的考核,他要好好看一看,看看这批私奴中到底有多少堪用的。   这一考核就考了一个多时辰,贺琅全部阅完了成绩单后,才离场返回正殿。   还未迈进院门,鲁用就快步迎上来了:“殿下,还请移步药庐。”   “是陆先生和贾先生研制出新药丸了?”贺琅喜上眉梢,自从把陆阳平和贾有光收归麾下后,两人就天天埋首于医药之术中,有了他的无限药材供应,两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一个新成果,是贺琅眼中的大宝库。   鲁用掩嘴轻笑:“是研制出新迷烟了,可巧,这一研制成功,就有人主动撞上来做了试药人,试出了这新迷烟果真是一等一的好迷烟,效果极佳。”鲁用整个人透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   “擅闯药庐?”贺琅心中不喜,“什么人?”   鲁用吃吃笑了两声:“正是今日那擅闯私邸的小贼,白日里那小贼对殿下不敬,今夜正好教训教训他。”   贺琅眉头一扬:“哈哈,还真是,喜从天降啊。”   贺琅脚下一转,迈步前往药庐。   药庐在私邸中独处一隅,不与太子居所相近,也不与辅兵营、农庄相近,因为在研制新药的过程中,总会难免发生一些意外,不管是飘出的毒烟毒气,还是排出的需要另行中和处理的毒水,又或是有时不时就发生的小爆炸,都很危险,所以还是尽量远离为好。   也不知道于亮是怎么摸过来的,也许他太有探险精神,想把太子私邸探索一圈,结果他就折戟在此,等到贺琅过来时,于亮躺在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神智昏沉了。   贺琅不想让于亮就这么傻了,更不想让他死了:“他怎么样了?能救回来吗?”   陆阳平看向贾有光,贾有光搓着手掌嘿嘿一笑,拿了个碗,也不知调兑出了什么东西,反正是浓稠的黄绿相间的糊糊,看起来挺恶心的,还散发着一股奇臭,贺琅掩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贾有光掰开于亮的下巴,然后把糊糊强灌了进去。   呕,于亮挺身干呕两声,马上侧过身子就要呕吐,贾有光手脚极快的塞过一个小桶,于亮抱着小桶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场面太过恶心,气味更加恶心,贺琅直接退到了院外,深深呼吸外边的清新空气。   听得里面的动静小了,又有来来回回的走动声,最后于亮被陆阳平和贾有光两人半架半拖的拉了出来。   于亮看到太子,眼泪都要下来,巍颤颤的朝他伸出了手臂:“太子,救命啊。”   贺琅没过去,于亮身上虽然清理过了,但气味还是很浓重,他一点儿也不想靠近。   “你怎么偷偷摸摸的潜进来了?是不是觉得白日里进来的太容易了,就以为孤这里是好进好出的?”贺琅一脸肃容,不怒而威。   于亮半趴在地上,心中是满满的悔恨,他的确太过小看私邸的防御了,谁能想到太子居所竟然不是这里防御最重的地方,反而是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隐藏杀机,原本他只是想在这个小院看一看,要是有什么吃的用的就顺手拿一拿,结果甫一进来就中了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怎么中招的都完全不晓得。   “太子,我,我只是想在这里留宿一夜,反正我是做小偷的,四海为家,哪里都能过,所以我就,我就偷了个懒,就想在这里混两天,毕竟这里随便哪处,都比外头的客栈要干净的多。”于亮脑子虽然还有些昏沉,但也知道该怎么说能让对方心里舒服一些,好让自己减轻一点责罚。   贺琅的确受用了,他是按着现代的军训内务条例来布置私邸的,每一处都打理的干干净净,没有卫生死角,的确比外头的客栈要干净许多。   不过受用归受用,罚还是要罚的,更何况不罚的话,如何能在于亮这个“社会不安定份子”的心中建立起自己的权威呢?   “既然你私潜进来,还被孤的人给当场擒获,那你可认罚?”贺琅俯视着地上的于亮。   于亮连连点头:“认罚认罚。”   贺琅眼角微微上场:“那好,孤就罚你,闯关。”   “闯关?”于亮心头一提。   闯关,就是让于亮闯一闯辅兵营布置下的各种关卡,这些关卡都是贺琅参考现代训练科目,再结合前世的征战经验,苦心设计出来的,以往都是拿来给辅兵们当作考核项目的,但私奴出身,习惯听从命令的辅兵,他们的破关思路,与于亮这种专走歪路的小偷,肯定是截然不同的,贺琅就想借于亮这把刀,来试试自己的关卡还有多少漏洞。   于是,于亮就惨了。   从天一亮起,于亮就开始闯关了,而且是饿着肚子闯关,一路上经历各种艰辛,于亮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经验,施展多种师门手段,好不容易闯过了三道关卡,结果又摔进了以多种药物构成的险阵里,于亮完全没见识过陆阳平和贾有光制造出的新式药物,凭着以往的经验,很顺利的就把自己给坑死了。   又是催吐加灌药,外加放了一点黑血,于亮终于被陆阳平和贾有光折腾回了一条小命,然而当他休养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贺琅派人催着他继续闯关。   于亮的精气神一下子就软了,他紧紧拉住前来催他闯关的鲁用的袖子:“公公,这位大公公,我想求见太子,我要投靠太子,我想当太子的人。”当了太子的人,太子就不会这么折腾他了吧。   然而,于亮完全是想太好了。   贺琅很大度的收下了于亮,但是对于他的处罚并没有半点转寰的余地,一码归一码,于亮只能含着血泪,踏上了闯关之路。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第158章 妖精翅膀   贺琅那边用各种关卡磨练着于亮,邱向阳这边也在七手八脚的经历各种关卡,说实话,带孩子真的是个辛苦活,有的小孩只要抱一抱哄一哄,他就可以一个人玩上很久,但有的小孩是高需求小孩,需要大人加倍的关怀和照顾,郑阿姨这里正好有两个高需求小孩,邱向阳忙的真是团团转,时不时就要一手抱两个,一天忙下来腰都要断了。   郑阿姨在医院住了一星期,终于出院回来了,但是邱向阳不放心郑阿姨再继续照顾这么多小孩,她愿意出一笔钱,让郑阿姨招一个帮手来,就算只是帮忙做做孩子们的正餐和辅食也好啊,起码郑阿姨能轻松一些。   可郑阿姨拒绝了:“阳阳,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阿姨知道你是心疼阿姨,但阿姨忙的过来,你这几天忙坏了吧,也怪我,没让你叔叔回来帮你搭把手,平时都是他来买菜洗菜切肉的,我有你叔叔帮忙,其实算不上累的。”   郑阿姨所说的叔叔就是她的丈夫,因为他身上有病,干不得重活,所以很早就留在家中不出去工作了,平时也的确会帮一帮郑阿姨,替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邱向阳还是不放心,虽然有叔叔帮忙,但有很多事还是要郑阿姨自己来做,比如半夜起来泡奶粉换尿布,叔叔晚上几乎是不起夜的,全靠郑阿姨来,光是睡眠不足这一点,就可以压垮很多人了,很多妈妈亲自带上半年孩子都觉得睡眠严重不足,更何况郑阿姨二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呢。   邱向阳劝不动郑阿姨,干脆来个先斩后奏,自己找了一个帮手过来,是她以前在小餐馆打工时认识的一个大姐,这个大姐做事勤快,但左手有点小残疾,她在小餐馆那边打工,辛苦程度远比过来这边帮忙煮饭要累的多,她的左手使不上多少力,就是端盘洗碗都要多搬动几次。   邱向阳给大姐开了比小餐馆稍高一些的工资,请她过来帮忙,而且她只要白天过来,晚饭做好后就可以走了,工资高了,工作时间又短了,大姐很高兴的就过来了。   人已经来了,而且工资是邱向阳开的,郑阿姨就算替邱向阳心疼钱,为此还暗暗打了她好几下,怪她败家乱花钱,但到底是接受了邱向阳的心意,让大姐留下来帮忙了。   有了大姐的帮忙,郑阿姨轻松了许多,好带的孩子可以让大姐帮忙照看一下,让他们自己做游戏或画画唱歌,只要看着他们不做危险的事就可以了,而高需求的2个孩子就由郑阿姨自己来带,不要说,少照顾几个孩子,就这几天时间,郑阿姨的气色就明显好起来了。   有了大姐,邱向阳也终于可以从繁重的劳动中脱离出来了,郑阿姨在有帮手后就不让邱向阳帮忙了,催着她去顾着自己的网店生意,多请一个人,就多出一笔开支,郑阿姨每每想起都觉得心疼,一心疼就催着她赶紧去看顾生意。   既然郑阿姨这边不用多顾了,邱向阳干脆就把精力多放在进货出货上,网店生意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位面生意,她要多给贺琅出货,这样才能多挣交易值,才能尽快升级啊。   这天又传送了一批中药材后,邱向阳就听到了期盼已久的悦耳铃声。   终于达到升级线啦。   这次是第七次升级,邱向阳熟门熟路的一路点击过去,直到进入了转盘抽奖环节,邱向阳按捺下有些激动的心情,点击了抽奖键。   转盘飞速的转了起来,然后渐渐慢了下来,停在了5号箱子上。   5号箱子打开,飞出了一个动态图片,“妖精翅膀”。   极美的翅膀,像蜻蜓的翅膀一样透明轻薄,上面还带着莹光点点,翅膀的每次抖动都会洒下一片细碎的莹光。   邱向阳看着妖精翅膀,眼睛直发亮。   邱向阳点击物品说明,妖精翅膀是内置式物品,置入后,可随使用者的心意打开或收回,打开后可以带着使用者自由飞行,可前进,可停滞,可后退,可旋转,只是容易损坏,需要小心使用。   可以自由飞翔!   这是多少人的梦想,不,应该说,是所有人都梦想过的美好愿望,容易损坏算什么,能飞一次赚一次,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邱向阳两眼发光的点下了应用键,然后她就感觉两边的肩胛骨有些痒痒的,痒了两秒后就消失了,她伸手往后挠了挠,没有红肿没有凸起,什么异常都没有。   这是置入成功了?   邱向阳又看了一眼界面,显示应用成功。   邱向阳拿着小窗户跑到天台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脑中拼命想,飞起来飞起来。   唰,邱向阳感觉一股大力提着她向上,她睁眼一看,真的飞起来了,但飞的很不平衡,她是左上右下的斜飞上去的,邱向阳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视野奇怪的天台地面,再看看马上就飞出的天台围栏,血液上涌,心跳如鼓,她赶紧扒住围栏,死也不敢放手。   收回去收回去,邱向阳拼命在脑中大叫,重力感突然袭来,邱向阳重重砸在了围栏上。   痛觉稍缓后,邱向阳手脚并用,快速的翻过了围栏,然后靠坐在围栏内侧,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的天,差一点就挂了,下一次一定要去平坦的空地上试飞,不然真是要了亲命了。   对了,周围有没有看到她刚才飞上天的样子?   邱向阳这时候才慌张起来,刚才强大的兴奋感冲垮了她的理智堤坝,根本没顾及到会不会被人看到。   邱向阳紧张的环顾四周,没有人,周围的每栋房子的天台和窗户边都没有人。   不放心,邱向阳不放心,又花了一百多交易值在商城里买了一次性的回溯工具,检查过去的十分钟里是否有人看到她飞上天的样子,还好检查结果很令她安心,在过去的十分钟内,没有人在天台和窗户边出现过。   邱向阳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应该是升级后幸运光环也升级了,有了更强大的幸运光环,她才如此幸运的没被人看到异状。   呼,下次再也不能这么不理智了。   等到了夜晚入睡时分,按捺了大半天的兴奋感的邱向阳迫不及待的跑去了贺琅那边。   “贺琅贺琅,我今天新得了一个宝贝,你这边有没有足够平坦足够宽广的空地,可以让我试一试宝贝?”   “要平坦且宽广的空地?有,小操场就是。”   邱向阳连连摇头:“不是,那边人太多,我想寻一个无人的地方。”   “无人的地方?”贺琅微微皱眉,“可是无人的地方都处在外围,那边戒备疏漏,算不得安全。”   邱向阳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有没有人少的地方?你可以让人先离开,只留下我和你两人,其他人可以守在周围。”   贺琅越听越好奇:“你到底得了什么宝贝?要如此慎之又慎。”   邱向阳笑的贼兮兮的:“说了就不好玩了,你先帮我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等到了地方你不就能看到了。”邱向阳不想这么快就告诉贺琅,她就想看看他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又惊又吓的样子。   贺琅只能快速在脑中过滤了一下私邸的地图,从中挑选了一个地方,是农庄那边靠外围的农田,那一片的农田够平坦够宽广,而且离农人们居住的地方也有段距离,加上此刻又是深夜,农人们都睡着了,够得上邱向阳要求的无人之地。   贺琅领着邱向阳来到了那处农田,又挥退了随行的柯全鲁用,以及护卫们。   “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你到底要试什么宝贝?”贺琅好整以暇的等着邱向阳拿出宝贝。   邱向阳又贼兮兮的笑了起来:“你要好好看好哦。”   话音刚落,唰,邱向阳的背后伸展出了一对长达两米的翅膀,翅膀晶莹剔透,上面还闪耀着点点莹光,如梦似幻。   邱向阳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贺琅的呆蠢样,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她在心里暗暗爽了个痛快,然后深吸一口气,在脑中给自己打气,“慢慢抖动,慢慢飞起来,不要急,不要急”。   有了白天的经验,邱向阳很关注两边翅膀的平衡,先让两边翅膀以同样的频率振动起来,然后速度由慢渐快,越来越大的向上力提着邱向阳缓缓飞起。   贺琅呆若木鸡的看着邱向阳振动翅膀飞上了半空,翅膀的每一次振动都洒下一长串的细碎莹光,从下向上仰视,邱向阳的背后是一片灿烂星空,这些莹光从半空洒下,极似夜空上的星星漏下的星光,梦幻又神奇。   近处的贺琅还能保持站立的姿势看着眼前这梦幻的一幕,远处的柯全鲁用,乃至护卫们,差点就要吓跪了。   当太子所在处突然出现光亮时,柯全鲁用和护卫们的目光全都牢牢的锁住了太子的身影,然而当他们看到太子身前的邱姑娘时,他们全都懵了。   那是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邱姑娘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对翅膀?   当他们还在一片茫然时,邱姑娘竟然飞了起来,她的翅膀更是洒落一串又一串的莹光,她越飞越高,莹光带也越来越长,大半的莹光更是落在了太子的身上,而太子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抬头看着半空中的邱姑娘。   我的天哪,邱姑娘这是要现出原形了吗?   还是,她终于要向太子下手,要色、诱了吗?   此时此刻,在柯全鲁用以及护卫们的脑中,闪过的全是他们这辈子看过的听过的妖精与书生的故事,这些故事有报恩的、有香艳的,还有吸食、精血修练妖法的。   他们不敢想像,万一邱姑娘真是妖精,真是来吸食太子精血的,天哪,老天爷救命啊。   柯全抖着唇:“快,快过去保护太子。”   他一边说,一边强撑着颤抖中的双腿,手上还拉着鲁用的胳膊,带着他一块过去保护太子。   鲁用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连身体也无法做主,柯全拉着他,他就踉踉跄跄的跟着往前走,就像木偶一样。   护卫们见两个太监都去护驾了,他们也硬撑起胆气,抽出腰刀,呼喝着“威武必胜”就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JJ终于把吞掉的章节给吐出来了,下午四点就更新了,结果一直吐不出来 第159章 仙子   护主,救驾。   这个念头支撑着护卫们,让他们可以鼓足勇气,举刀冲向邱向阳这个“妖怪”所在的方向。   邱向阳飞的高看的远,她看到了那边的动静,看到原本在外围守卫警戒的护卫们突然拼命朝这边冲过来,他们甚至还举起了刀。   这是要干什么?   邱向阳的注意力都投向了护卫们那边,一时之间就忘记了背上的翅膀,她还没有习惯控制翅膀,这还是她第二次使用翅膀,一分神,她立刻就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这一幕在护卫们看来,更是坐实了妖怪要袭击太子的猜测,跑的更猛了。   邱向阳要掉下来了,但是站在下方的贺琅却没有丝毫反应,因为在他眼中,此刻的她是要扑向他的怀抱,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啊。   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这么高掉下去就是非死重伤啊,在生死关头,邱向阳爆发出了极大的潜能,妖精翅膀及时扇动起来了,她的坠势被止住了,但她此刻的姿势是左高右低,极不平衡的,她还不会控制翅膀调整左右高低,只能这么别扭的停滞在贺琅上方。   “殿下小心!”一道尖厉的喊叫划破夜空,柯全的眼睛都发红了。   邱向阳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护卫们持刀相向的原因,她赶紧朝贺琅大喊:“贺琅快阻止他们,他们以为我是妖怪,以为我要对你不利。”   贺琅被邱向阳当头一喝,终于从这种如梦似幻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他眯眼看向冲过来的护卫们,大喝一声:“放肆,尔等竟敢!”   护卫们被太子一喝,脚步猛地停住了,他们看看太子,又看看半空中的“妖怪”,一时间不知所措。   邱向阳赶紧出声大喊:“我不是妖怪,我不会伤害你们太子的。”   “对,她不会伤害孤,因为她是孤的守护仙子。”贺琅正面转向护卫们,盯着他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她是孤的守护仙子,紫极星君见孤前路艰难,故而特派座下仙子入世襄助于孤,尔等不可放肆。”   电光火石间,贺琅决定就在此刻公开宣扬邱向阳的仙子身份,不用再拖了,也不用再准备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她这么张扬高调了一把,那就趁势宣扬她的仙子身份,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再拖下去反而容易生疑生变。   护卫们手中的刀,吓掉了。   在这个位面,因为星星特别多、特别大、特别明亮,所以星星在信仰传承体系中,占有极高的地位,而且这个位面的人并不把太阳和月亮单独分开,看作是高于星星的天体存在,他们认为太阳和月亮的本质也是星星,只是属于星星中体积特别大的那种,这种观点倒是比邱向阳所在位面的古人对星体的认识,更为接近真实。   也因此,这个位面自发形成的神道信仰体系,几乎给每一颗看得见的星星都起了名,更是视星星为掌控天下生灵的神灵,这种星星神灵,便尊称为星君,这个位面的人深信,每一个人都有对应的星君掌控其命运,并护祐其太平,所以世人对星君十分尊崇尊敬。   在神道信仰体系中,皇帝、皇后、太子、文臣武将都有其对应的星星,并受相应星君的护祐,贺琅贵为太子,他对应的星君是紫极星君,所以贺琅公开宣称邱向阳是紫极星君座下的仙子,特地下凡前来襄助于他,护卫们自然一听便信了。   护卫们信了,还深信不疑,在他们心中,把他们从私矿买来,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还把他们培养成能够抬头做人的士兵的太子,自然是最好最好的太子,这样的太子,自然该受到星君的十分护祐,派一个座下仙子算什么,星君亲自下凡都是正常的。   当护卫们深信不疑后,他们再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们都想死,他们竟然拿刀对着仙子,还把仙子当成了妖怪,这是极大的冒犯啊。   护卫们相信了,但是柯全和鲁用却将信将疑,因为他们身为大太监,受过更高级更系统的内书堂教育,他们知道,在改朝换代的斗争中,推翻前朝的新帝往往把自己鼓吹成天命所向的天子,在后宫的储君斗争中,也常常有后妃给自己的儿子增添福瑞光环,以求在立储的时候更有份量,这样的造神和鼓吹的例子太多了,多到他们不敢相信的地步。   但是,柯全和鲁用还是很理智的闭嘴了,因为如今造神鼓吹的人正是他们的主子,一旦造神成功,有星君的护祐,有仙子的襄助,主子的地位只会稳如泰山,不可动摇,主子地位高了,对他们自身来说,也是极好的事。   更何况,邱姑娘的确很神秘,她不仅神出鬼没、形踪难料,而且她此刻还张着翅膀浮在半空中,这样的异像,如果不是妖怪,那也只能是天上的仙子了。   贺琅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的神情,心中已经明了,他抬头朝向阳招了招手:“没事了,你下来吧。”   “哦。”   邱向阳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翅膀慢慢降下,因为太过小心,她下降的速度很慢很慢,过了七八分钟才终于踩到了地面,邱向阳长出一口气,收起了翅膀,美丽的妖精翅膀和闪耀的莹光立时不见。   “等等。”贺琅赶紧出声,“你怎么把翅膀收回去了?”   “啊?”邱向阳有些茫然,“要我再打开吗?”   贺琅缓缓点头:“嗯。”   “好吧。”邱向阳又张开了翅膀。   贺琅看着美丽梦幻的妖精翅膀,目中再次浮现沉迷、迷幻的情绪。   “你,能不能一直张开着?”贺琅小声的请求。   邱向阳摇头:“不能,因为这个翅膀比较容易坏,一直张开的话,我担心一不留神就会磕坏了。”   “哦。”贺琅极可惜的按下了自己的念头。   邱向阳见贺琅很喜欢这个翅膀,干脆就一直张着翅膀不收起来:“这个翅膀就是我新得的宝贝了,是不是很漂亮?”   贺琅缓缓点头,轻轻幽叹:“我也很想要。”飞天是每个人的童年梦想,谁不曾梦想过飞天。   邱向阳咧嘴一笑:“嘿嘿,可惜我买不起,这是我抽奖抽来的。”她的确买不起,她刚刚升级,交易值余额只剩一丝血皮了,商城里肯定有这妖精翅膀,但不用看也知道,以她现在的交易值余额,绝对买不起。   “抽奖抽来的?”贺琅惊奇,“还有这种好事?怎么抽?有什么条件?”   “抽奖要先满足升级的条件,呃,这么说比较麻烦,反正简单来说,就是先升级,然后会获得一次抽奖的机会,抽奖不要钱,但抽到什么东西全是随机的,事先谁也不知道箱子里有什么,抽中什么完全靠运气的。”   靠运气!   贺琅幽幽的看了向阳一眼,全靠运气的话,难怪她会抽到这样的奖品,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贺琅想要的情绪如此明显,邱向阳轻轻抚摸翅膀:“这个翅膀我无法转送给你,因为使用它还需要别的条件,不过等我飞熟练了,我可以带你飞啊。”   这个妖精翅膀是升级抽奖的奖品,使用者肯定是要位面器的绑定者,贺琅是使用不了的,不过如果是从商城再买一对妖精翅膀的话,只要贺琅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使用。   只是,现在邱向阳是个“穷人”,交易值快见底了,买对妖精翅膀不现实,还不如她飞熟了再带贺琅飞来的实际。   贺琅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好,等你飞熟了,你带我飞。”   “嗯。”邱向阳重重点头。   趁着时间还够,但其实主要原因是邱向阳还没飞够,她又振起了妖精翅膀,飞上了天空。   梦幻的场景再起,翅膀上洒落的莹光层层落下,在悄无声息中,滋养了农田的作物,作物在一点一点的长高。   妖精翅膀,这个妖精,指的其实是西方神话中的精灵,精灵亲近自然,从自然中获取力量,也反哺于自然,妖精翅膀上的莹光,对于自然植物是有着奇妙的增长作用的,而农作物,当然也是自然植物的范围之内。   飞了两个小时,邱向阳爽够了,这才挥别了贺琅穿越回去。   因为已经在众人的面前宣场过邱向阳的仙子身份了,贺琅就不再让她遮遮掩掩的走了,自然让她当场穿越。   邱向阳明白贺琅的意思,朝他挥了挥手,又与柯全他们道别了一声,突然就平地消失了。   喝,齐齐的倒吸气声。   柯全鲁用和护卫们,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的看着空空无人的那处,心中一片迷茫。   我是谁?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我的天哪! 第160章 神迹   经历了一夜梦幻的场景,和一连串起伏跌宕的惊吓后,脑子空空茫茫到怀疑人生的柯全和鲁用,以及振奋兴奋激动的护卫们,怀抱着完全不同的心情,跟随着太子回到太子居所。   一夜好觉,贺琅按着生物钟的时间自然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一脸激动的柯全。   “殿下,吉兆啊。”柯全的眼中有着明显的血丝,很明显他一夜未睡。   贺琅不动声色的坐起身:“什么吉兆?”   柯全指着外头:“昨夜邱仙子洒落星辉的那片农田,庄稼长高了一大截啊。”柯全已经自动的把称呼从邱姑娘升级为邱仙子了。   “长高了一大截?”贺琅缓缓的重复了一遍,很明显不相信,“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故意讨巧吧?”   为了奉承皇帝,底下的官员们经常会搞一些人为的祥瑞,贺琅前世今生都听到过许多,甚至还亲眼看见过实物,所以贺琅听到柯全说“吉兆”,第一反应就是柯全借着昨晚的事搞了人为祥瑞。   柯全闻言便立刻跪了下去:“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的的确确是天赐吉兆,殿下可亲自去看一眼,是真是假,殿下一看便知。”   贺琅有些惊讶柯全的反应,在他的印象中,柯全一向是稳重的内敛的,动不动就下跪,动不动就指天发誓的,那是鲁用。   想到鲁用,贺琅先看了一眼四周,没看到他的身影:“鲁用呢?”   “鲁用已经在那片农田守着了。”柯全应道。   “唔,行了,你先起来吧,先伺候孤更衣洗漱。”贺琅朝柯全虚抬一臂,柯全顺从的站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小心无比的伺候起太子。   一番更衣洗漱之后,贺琅没有用早膳,直接迈步前往昨夜的那片农田。   离着农田还远,贺琅就看到农田那一片围着许多人,有守在农田周围不让人靠近的士兵,也有守在农田周围极目远眺的农人、农妇和孩子们。   贺琅加快了脚步。   柯全高声唱报:“太子驾到。”   听到这声唱报,守在外面的农人和农妇马上赶着孩子们远远退开,并跪在了路旁。   贺琅越过他们,疾步往农田走去。   喝,这是怎么回事?   贺琅惊讶的停住了脚步,在他的眼前,是整整齐齐的一大片庄稼,这些庄稼是他眼熟的庄稼,但令他惊讶的是,这些庄稼的高度远超高不远处的另一片庄稼,明明两者是同样的作物。   昨晚有这么高吗?   贺琅努力回忆。   守在农田边的鲁用见到太子赶紧小跑迎了上来,但被柯全以眼神示意,没有出声打断太子的思绪,只是默默的站在了太子身旁。   贺琅昨晚其实根本就没有注意庄稼的情况,他的眼里就只有舞动着夺人心魄的美丽翅膀的心上人,还有灿烂的星空,和令人心悸的层层莹光,至于其它的事物,那些全是黑乎乎的背景板,略掉略掉。   所以贺琅努力回忆了半天,什么也没回忆起来。   贺琅走到农田边沿,蹲下身,很用力的扯了一把庄稼。   嗯,底下很实,没有松动的感觉,这根是长在地里的,不是临时移来的。   贺琅站起身,朝身后招招手:“你们去找个积年的老农来,让他来说说这些庄稼有什么特别。”   鲁用早有准备,马上就领来了两个老农,看他们一身的油黑皮肤,满脸的沟壑沧桑,宽大的指节和粗励的老茧,一看就知是伺弄了庄稼几十年的老农。   两个老农手足无措的就要跪下给太子磕头,他们虽然在皇庄待过几十年,但他们从来没见过皇室中人,更不要说万万人之上的太子了,之前鲁用临时交待给他们的参拜礼仪,此刻他们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记得跪下磕头了。   贺琅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了声免,就指着庄稼问:“你们说说,这些庄稼与别的庄稼,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说到庄稼,两个老农就有话说了,但他们说的磕磕绊绊、七零八碎,贺琅耐着性子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他们的解说。   简单来说,这些庄稼昨天还是与别的庄稼一模一样的,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一样高度,一样的生长期,但一晚过去,这些庄稼不仅比别的庄稼高了一个成人的手掌高,而且底下要开的花苞也比别的庄稼多了两圈,要是一切顺利,这些庄稼不仅可以提前半个月到一个月成熟,而且结的穗也会比别的庄稼多出三到五成,这就意味着,这片农田将会大大增产。   只要是个脑子清楚的人,就知道粮食增产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贺琅是太子,是帝王,他更知道粮食增产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民心!   在前世时贺琅看过太多抛弃故国的人,尤其是百姓,那些背弃大燕投奔西北成贼的百姓,可是很多很多,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什么国家大义什么风骨脊梁,都不如粮食重要,说句有粮便是娘也不为过,只要能让他们吃饱,能让他们的日子有盼头,改朝换代完全不是事。   所以,得粮食者,得民心,这是句大实话。   “果然是吉兆。”贺琅抬头看天,今日晴空万里,碧蓝无云,真是个好天气啊。   只是一晚,便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其中的变数只在邱向阳一人身上,不必什么启发什么指点,昨夜亲眼见过邱仙子施展神迹的人,包括柯全和鲁用,如今都全心全意的相信了邱仙子是真仙子。   贺琅觉得,有必要让更多的人看到邱仙子的神迹了。   而此时此刻的邱向阳呢,她正趴在床上起不来床呢。   昨夜她太嗨了,飞了两个小时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但睡了一觉后,肩上的酸痛软就气势汹汹的向她袭来了,可以想想,跑两个小时后,腿会有多累,更何况还是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高强度运动的肩和背呢,真是要了亲命了。   邱向阳现在是动一动就肩酸背痛,这感觉,真是酸爽的不要不要的,邱向阳挣扎着从随身仓库里找出了布洛芬,吃了一片,趴了半小时,等药效起来了,她才能挣扎着起床。   靠着布洛芬的止痛作用,邱向阳熬过了一个白天,真的是熬,每次有小孩子向她扑来要做游戏要抱抱要背背,她都好痛苦,只想变着花样的哄开小孩,实在哄不开,也只能讲故事唱儿歌的来引开小孩子的抱抱要求。   熬过了白天,晚饭后邱向阳借口网店有事,提前回了三楼休息,锁好房门后就穿去了贺琅那边,她现在急需宫女姐姐们的温柔按摩啊。   安静的内室中,嗯嗯啊啊的女声断断续续的响起,听得不知情的人耳根发热。   邱向阳在内室中享受着宫女姐姐们的温柔按摩,外室的贺琅只听了一会儿,便面红耳赤的急急离开了,他本来是担心她受了暗伤,才想守在这边的,结果就听到这些引人遐想的声音,他觉得他再听下去,就是他受暗伤了,还是稍后再过来吧。   经过一番按摩,邱向阳的肌肉酸痛程度得到了缓解,而且因为太舒服了,到了后来,她甚至还睡着了。   “殿下......”看到太子进来的宫女们正要行礼,就要太子止住了。   “嘘,噤声,出去。”贺琅负手而立。   宫女们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内室。   贺琅缓缓踱到向阳身边,看到她睡着了,眼中浮起笑意,轻轻的落座在榻前的圆凳上。   贺琅原本是想让向阳今夜再施展一次神迹,最起码要在辅兵营中树立起她的仙子形象,但看到她如此疲累,他又不忍了。   轻轻的拈起她垂落在侧颜上的一缕秀发,贺琅小心翼翼的捻了捻,又摸了摸,柔顺滑直的触觉,令他爱不释手。   贺琅忍不住凑了过去,想嗅一嗅秀发上的香味,果然,如他所想像的,清香淡雅,这样初闻清淡却又后韵悠长的香气,与他常用常闻的那些薰香完全不同。   不知道,她脸上的香脂又是什么味道的呢?   贺琅痴痴的看着向阳的睡颜,眸色渐深,又靠近了几分。   唔,向阳发出了一声轻吟。   向阳是睡着了,但不是睡死了,身边有人压过来,这种压抑感马上就会激发人潜在的警惕心,向阳马上从浅眠中惊醒。   向阳睁开眼,发现榻前坐着的人已经变成了贺琅,她揉了揉脸,强撑着坐起来:“你来了啊,怎么来了也不叫醒我,多不好意思啊。”   贺琅面上看似平静,心中却狂跳如擂鼓,就连指尖都有些泛凉,微侧过身,不敢直面向阳。   向阳还有些迷糊,完全没注意到贺琅的不自在,她打了个呵欠:“我睡了多久?”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啊,我都睡了四十多分钟了。真是失礼了失礼了,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向阳就要走,贺琅顾不上收拾自己复杂的心底情绪,急忙拉住了她。   “你也累了,干嘛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动了心的人,总是希望能和心上人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的,就算不是同处一室,也希望能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好似离的近了,心的距离也会更近些。   向阳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万一晚上郑阿姨腰痛又犯了呢,她在那边还能帮把手。   “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明天我再过来。”向阳摆了摆手,一点也不留恋的离开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贵妃榻,贺琅头一次升起了浓浓的挫败感。   他留不住她。   他到底要如何才能留住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个月终于要过去了,明天就是愚人节,哈哈哈,公司说明天要上班,真是笑话,以为大家不知道四月一号是愚人节吗?   感谢小淨、绿藤、其实我有点懵、永遇乐、小胖的、银流星、名字好难取、燕**、镜子、我要取一个特别的名字、大爱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第161章 新路线   畅翔在夜空之中,邱向阳尽心尽责的挥洒着莹光,将莹光均匀的洒落在农田之中。   休息了两天后,邱向阳感觉可以再次飞翔了,就应了贺琅的请求,在私邸的农田上挥洒莹光,之所以选择在夜晚,原因只在于在黑夜里,莹光会更加耀眼,邱向阳施展神迹的过程会更清晰,更能引起人心的敬畏。   其实当贺琅请求邱向阳公开飞天和向农田挥洒莹光的时候,邱向阳是很吃惊的。   “什么?让我在所有人面前飞起来?”邱向阳完全没想过公开飞翔,她是想过飞,但她只是想隐藏身形的飞,不是这样高调张扬万众瞩目的飞啊。   贺琅认真的看着她:“是的,在所有人面前飞,你是我亲口承认的仙子,你当然要光明正大的飞翔在所有人面前。”   “呃,可是,”邱向阳面上浮现为难的神色,悄悄的,连耳尖都红了,“这样好像太张扬了。”   想想公开飞翔的场面,邱向阳真是觉得满心尴尬,这事要是别人去做,她只会觉得很帅很苏,但她自己去做嘛,那就是很难为情了,想想都会全身不自在,她从来不习惯于表现自己,相反,隐藏于大众之中才能给她安全感。   邱向阳的想法也是多数人的想法,公开表现自己表现个性的还是少数人,大多数的人还是习惯于随大流从大众,融入集体才会让他们有安全感有自信心,分离出来只会让他们不知所措格外尴尬。   “并不张扬啊。”贺琅完全没想过邱向阳会产生尴尬的可能,他是习惯了百官朝拜、万民敬仰、指挥千军万马的帝王,站在所有人的中心,接受所有人的关注,这个时候才是他最有自信最有成就的时刻,所以,以他想来,有人会尴尬,会不喜欢这样的万目瞩目?呵呵,怎么可能。   贺琅继续劝说:“只是在私邸之中,这里才多少人,算得上什么张扬,又不是在燕京城内,更不是在皇宫之中、百官面前,如今只是在最熟悉不过的‘自己家’中,旁观的也都是最熟悉不过的‘自己人’,你不必担心,更不必害羞,不管你做的如何,我们都不会笑话你的。”   说完这番话,贺琅又回想了一番,再比照一下柯全的话,应该没说错,他暗暗给自己握了一下拳。   前天贺琅因为留不住向阳而备感抑郁,柯全因此又向他进言了一番。   “殿下,毕竟邱仙子是仙子,她与凡间的女子是很不一样的,这点不消奴婢说,殿下您应该也深有体会了吧,邱仙子对殿下您,并没有凡间女子常有的依赖感,不要说依赖感了,可以说,甚至连归属感都没有,邱仙子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带着股超脱于外的感觉,她襄助于您,却对您的宏图大志没有过多的了解与参与,殿下,您得让邱仙子对您,对您的一切,都生出归属感啊。”   归属感,对,就是归属感,他要是能让她把他看作自己人,把他的家业看作是她的家业,她就会有归属感了,有了归属感,她才会对他生出更亲近的感情来。   于是,恍然大悟的贺琅就在今天施展手段了,他劝说向阳把这里看作是自己家,把他这里的人,都看作是自己人,潜移默化其实是最好用的手段了。   面对贺琅的劝说,邱向阳勉强自己接受了。   唉,能怎么办呢?难道一口回绝吗?   他也没让她做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只是让她在私邸的众人面前飞一飞,再洒一洒莹光罢了,虽然这么做对她来说,的确是有点尴尬和难为情,但忍一忍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她知道坐实星君护祐、仙子下凡襄助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现在的压力很大,任谁预知到国家在几年后就会四分五裂,谁也无法平静等待,更何况他还是太子,他与国家是绑定在一起的,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国家灭亡,他不是身死殉国,就是一辈子隐姓埋名颠沛流离,趁着大势还有挽回的余地,抢先竖立起“天命所归”的旗子,让自己更得民心,这对他来说太重要太有用了。   唉,算了,还是帮他一把吧,而且这边又不是她那边,再高调再张扬,就是真的在皇宫之中、百姓面前,飞一飞,再施展一下什么装逼的神迹,也不影响她的现实生活,她又何必那么在意,一味的顾及自己的情绪而拒绝朋友的合理请求呢?   真这样做,就有些矫情了。   邱向阳答应了贺琅的请求,于是在她感觉身体的疲累消除,可以再次飞翔后,她就按着贺琅的要求,在晚上,在私邸所有农田的上方,当众飞天,施展神迹。   如梦似幻的场景再次呈现,这一次,看到邱仙子飞天的人更多了,晶莹剔透的翅膀,如星光般的莹光,这一刻,从小听着神道故事长大的大燕人,心中升涌起的是他们自己都难以说清的激动、振奋、喜悦,还有敬畏。   上天还是垂怜凡人的,他们遭受了那么多的苦,或是家破人亡沦为奴隶,或是被父母舍弃身体残缺,种种磨难,种种屈辱,都是值得的,这是上天给他们的磨练,只为了让他们努力向上,变得更好更强,看,此时此刻不就是上天对他们的嘉奖吗?   仙子降世了,仙子滋养庄稼了,庄稼长的好了,粮食就多了,粮食多了,一切就都会好了,磨难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仰望着夜空的东宫侍卫、辅兵护卫、侍人宫女、农夫农妇,他们心中都升涌起一股有力的强大的无所畏惧的情绪,这股情绪叫希望。   洒完了一片又一片的农田,邱向阳再次累趴下了,这一次她靠着吃布洛芬熬过了三天,比上一次还惨。   邱向阳划着商城中的商品图,以强烈的价格对比刺激,来激发自己的身体潜能,加快恢复速度。   看看,这些商品好不好?想不想要?一粒强身丹就可以扫除一切身体病痛,只要199交易值。   再看看你自己的交易值余额,只有79,心不心痛?想不想奋起?   好,想奋起了,那就赶紧麻溜的爬起来去干活吧,不干活,没有位面交易,你的余额就一直这么干瘪瘪的,想要买什么都买不起!   心理刺激是有用的,到了第四天,邱向阳就可以起床干活了,这几天拉下了太多事,网店的发货,帮贺琅采购的米粮油药,还有下单定制新一批的银币银锭,都没有做呢,尤其是网店,这几天的定单都还没有发货呢。   邱向阳一边检查包裹一边填写快递单,心里想着,是招些员工来帮忙,还是干脆就换个方式赚钱呢?   网店开了这么久,固定客户群本来就有了,加上邱向阳的幸运光环越发强大,销量是越来越高了,邱向阳一个人真的是要忙不过来了,虽然打包的事有贺琅那边的侍人们负责了,她只需要对照着订单检查一下,但她也要填写快递单的啊,一天填写一两百份的快递单,也很累的啊。   但是,招员工的话,第一个要面临的问题就是,货物的来源。   只有邱向阳一个人,货物从哪里来,不会有人管,更何况她卖的不是食品也不是药品,来源更不会有人管。   但是招了员工,就要由员工来填单发货,货物从哪里来?   尤其时金斋的销量那么高,不像羽裳阁的改良汉服,因为是定制的,半个月发一次,一次只发几件,时金斋是每天都要发上百个包裹。   租个仓库堆放?   可是仓库也要有人看守负责,不然被员工偷拿偷光了怎么办?   有人负责仓库的话,那人肯定就要负责仓库的基本情况,最起码进货出货他要知道的吧,不可能避开他,出货还好说,进货怎么办?   没有货车来送货,货物怎么凭空出现在仓库?   而且除了仓库的事,员工还要有管理,分派任务、监督工作,还有计考勤发工资,事也挺多。   邱向阳摇了摇头,觉得招员工太麻烦了。   那换一个赚钱方式?   是不开网店了,还是给网店换一个经营范围?   如果不开网店的话,靠什么来赚钱?   开实体店?   但是现在实体店的生意被网店抢走了很多,感觉实体店的生意是越来越低迷了,而且开实体店要费心的事比网店多多了,找店面、装修布置、聘请员工,想想就头大。   如果不开网店也不开实体店的话,怎么赚钱?还是大笔的钱。   靠着四海信德公司的高仿瓷器定制?   别开玩笑了,两三个月才赚几万,还不如两家网店赚的多。   出售古董?   更不要多想了,古董出多了,来源怎么解释?偶尔卖几个还不会有人问,经常出货就很引人怀疑了。   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开网店比较省事省心。   算了,还是继续开网店吧,不过要不要改变经营范围呢?   呃,开了这么久了,也有固定客户了,改变经营范围的话,就等于要从头再来,有些舍不得呢。   邱向阳皱着眉头纠结万分。   还是不要大改了,只要小改一点,羽裳阁可以暂时不动,反正需要买家自己设计的汉服,销量本来就低,时金斋这个占了她大量时间的网店,倒是要改一改的。   嗯,就把便宜的货品全部下架,以后走高端路线,只卖贵的,只卖精品,而且走预售路线,数量少少的,订完就等下批,这样就可以把时间都省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比起以前,收益会不会大幅度减少?   呃,有幸运光环在,应该不会减少太多吧?   不管了,先试试吧,如果收益减少太多,那就再改回来,大不了再做几次力度大的促销,用价廉物美再把客户群拉回来。 第162章 强身丹   邱向阳做好了决定之后,就花了七天时间,好好的把时金斋上面的宝贝清理了一下,不得不说,开了四年的网店,店里的宝贝非常多,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架一些新货,积累下来,宝贝数量真的非常可观。   邱向阳清理了许久,不是单纯的下架,而是给每一个不再上架的宝贝的标题和详情说明,都添加上“清仓甩货”的内容,贺琅那边库存了很多货品,这些货品都得先清仓了,收回成本,不然堆放着多浪费。   除了要一个宝贝一个宝贝的添加修改外,邱向阳还要联系网店的下游批发商,通知他们关于网店的营销路线变化,并催促他们及时换货进货,晚了就没货了,另外还要和他们清一下以往的欠账。   对于批发大客户,账期肯定是要给的,先发货后付款,到了账期再结账,但是现在既然时金斋要走精品路线了,很多商品就下架不卖了,这样就要和批发大客户先结清欠款,免得夹杂不清,旧账叠新账。   七天时间,看似很多,但真的处理起事情来,时间真的是不够用,邱向阳这边又没有人手,全靠她一个人打理,忙得她连去贺琅那边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只能隔着小窗户进行一下视频通话。   连续七天只能视频通话,贺琅的心情很不愉快。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时金斋的事,现在时金斋的网页上只有三十几个精品宝贝了,而且全是预售款,接受订单,但要过一段时间才发货,这样邱向阳就可以留出更多的自由时间了。   邱向阳长出了一口气,哈,终于轻松了,好棒。   下了三楼,邱向阳准备偷偷拿一盒酸奶吃,在郑阿姨家,大人不管吃什么,都要偷偷摸摸的,不然要是让小孩子们看到了,那就是一蜂窝的夺食啊,他们也不一定就会吃,但就是喜欢玩这种抢食的游戏。   邱向阳突破小孩子们的重重封锁,终于从二楼到一楼,再从客厅到厨房,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打开冰箱,然后拿上一盒酸奶就快速跑出门外去吃,跟做贼似的。   唉,要是随身仓库可以像冰箱一样保存食物就好了,她也不用这么做贼似的吃酸奶。   很早以前邱向阳就试过往随身仓库里放食物,结果随身仓库并不能做到仓库内的时间静止,也不能做到让时间放慢,食物放在里面,就跟放在外面一样,食物腐败的速度是一样的,存放米粮油药还好,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耐存放,放上一年两年也没事,而且放在随身仓库里还能防潮和防虫蛀鼠咬,但存放易腐败的食物不行,需要冷藏的食物更不行,只能临时存放。   邱向阳咬开酸奶盖,用勺子慢慢的舀着吃。   这两年酸奶突然流行起来了,很多人吃酸奶,邱向阳也跟风买了尝了,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往郑阿姨家买了一箱,但郑阿姨舍不得吃,放在冰箱里一直不吃,最后还是邱向阳自己吃。   嗯,要不带一盒过去给贺琅吃吃。   邱向阳想着要和好友分享美食,吃完后又顺手拿了一盒放在随身仓库里。   “给,尝尝味道。”邱向阳揭开酸奶盖,把酸奶递给贺琅。   贺琅皱眉看着酸奶:“这是,冰酪?”   “冰酪?”邱向阳不知道冰酪是什么,“我不知道,你先尝尝看,看看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贺琅接过向阳递来的吸管,小小的吸了一口:“唔,不是冰酪,冰酪没有这么稀。”   其实贺琅也不大记得冰酪的滋味了,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吃过的,自从嘉和帝大力削减宫中开支后,冰酪这种需要冰块制作和冷藏的食品就成了奢侈品,不再进行制作了,经历了前世的漫长时光,还有今生的数年时间,贺琅对冰酪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味道怎么样?”邱向阳很期待好友的夸赞。   贺琅回味了一下味道:“怎么里面好像有股果香?”   贺琅看了一眼盒子,上面印着一个红枣:“哦,是枣味,味道还行。”   “还有其它味道的,有黄桃和草莓,也有什么都不掺,只吃原味的,下次我都带过来给你尝尝。”邱向阳笑眯眯的。   贺琅对于冰酪的印象是需要用冰的奢侈品,而酸奶也是冷藏的,所以贺琅也以为酸奶是奢侈品,不赞同的摇头:“不必了,这酸奶想来很贵吧。”   “不会不会,一盒也就是三个肉包的价钱。”邱向阳买的是大盒酸奶,一盒几块钱,但一个肉包也要两块钱。   “什么?”贺琅拿高了酸奶,再一次估量酸奶的份量,“这样一盒也就是三个包子的价钱?”   这也太便宜了吧,在燕京,一个包子也不过是两文钱,也就是说,这一盒酸也才六文钱。   邱向阳重重点头:“是,所以不贵,只是这个不能多吃,因为这个有点凉,贪凉伤胃,如今是盛夏,一天吃一盒也就差不多了。”   贺琅还是不大相信:“可是这个是要冰块冷藏的吧?”   “嗯,是啊,但我们那边制冰容易,保存干净的冰也容易。”邱向阳从贺琅口中听说过大燕这边的硝石制冰法,也知道制冰容易保存难,要保存冰块,首先就要造一个冰库,但这个冰库就不是普通人家能造得起来的,而且还要保证其中的冰要足够干净,人吃了不会生病,这个就更难了,在大燕,冰库中的冰只有极少部份可以食用,这些冰是在隆冬时节用重重过滤过的净水冰冻而成,其它的冰都不能入口,所以可食用的冰才会很奢侈。   贺琅再一次的感叹:“你们那边真神奇。”   说到制冰,邱向阳想到了自己几年前的人造黑妖风的历史,当时买的发电机和制冰机还在随身仓库里存放着呢。   邱向阳打开随身仓库取出发电机和制冰机:“看,这个就是制冰机,把水放进去它就可以制出冰来,不过它要连上这个发电机,有了发电机,这个制冰机才能工作。嗯,下次我买点柴油过来,当场给你制一次冰,哈哈哈,夏天飘雪,想想就好玩啊。”   邱向阳只觉得好玩,一旁的贺琅却黑沉了脸,邱向阳笑完后才发现好友的黑脸。   “怎么了?”邱向阳心里惴惴的。   “六月飞雪,呵呵,你觉得好玩吗?”   邱向阳马上发现自己犯了蠢,赶紧摇头:“不好玩不好玩,是我错了,我忘了你们这边不能玩这套反季节玩法了。”   贺琅不知道什么叫反季节玩法,但他的确不喜欢向阳的这个主意,要是他推出的仙子弄出了六月飞雪,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绝对不可以!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不要生气了。”邱向阳赶紧求原谅,“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就成。”   邱向阳不会说什么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的话,要是真心求原谅就不该说这些话,说这些话就像在强迫对方一样,因为邱向阳就被人这么“求原谅”过,当初欺负她的那些同学,她们的家长们就是这么说的,她当时就很生气,所以她才不会这么对贺琅说。   贺琅撇了向阳一眼,曲指在她额上轻敲一记:“好了。”   “好了?”邱向阳呆呆的捂着额头。   “怎么?还要我再来一记?”贺琅玩笑似的又举起了手。   邱向阳赶紧跳开:“好了好了。”   他分明已经消气了,她干嘛还要找打。   贺琅笑笑的放下了手:“我还以为你会求我多打几下呢。”   邱向阳嘿嘿笑着不应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贺琅正了正衣冠,“等下我要进宫,你要不要跟我进去逛一逛?反正你能隐身随处走,不必一直拘在我身边。”   邱向阳听得有些意动,虽然她以前在皇宫中待过一段时间,但都是待在东宫里,唯一离开东宫的一次,就是出宫去造黑妖风,大燕皇宫到底什么样,她其实没什么印象,说实话,她对大燕皇宫还是挺好奇的,尤其她很好奇妃嫔们的生活,她们到底是怎样打发日子或是勾心斗角的。   但是,邱向阳抬手摸了摸肩膀:“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等我以后飞的够久了,我再跟你去皇宫,不然光凭走路的话,皇宫太大,我怕我会迷路到走不回来,要是我能飞的久,我就不怕迷路了,在空中很好找方向的。”   贺琅顺着向阳的手看向她的肩膀:“你还要练多久?”   “没那么快,练肌肉,而且还是平常用的不多的肌肉,是会比较慢的。”邱向阳耸了耸肩。   “有速成的方法。”贺琅说道。   邱向阳瞪大眼拼命摇头:“我才不要像你的兵那样练成虎背熊腰的样子。”就是女子健美那样的她也不喜欢,她还是喜欢流水曲线,隐隐有些肌肉的样子。   贺琅想像了一下,也打了个颤,他也不喜欢虎背熊腰的女子:“好了好了,我不多嘴了,你想怎么练就怎么练吧。”   邱向阳想起了商城中的强身丹,一粒就可以扫除一切身体病痛,而且还可能增强体质,好像可以提高3个点的体力,一粒只要199交易值,真是好心动啊。   邱向阳决定了,她要攒交易值买一粒强身丹,现在她已经有125交易值了,再攒一攒就够买了,嗯,努力,加油,买强身丹。   作者有话要说:1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粒强身丹,强壮似超人 第163章 同类人   有了非常想买的东西,人就会有更大的挣钱动力,努力进货出货,努力攒了几天的交易值后,邱向阳终于买下了强身丹。   强身丹很小,一粒只有仁丹那么大,想像不到这么小的药丸,竟然会是强身丹,邱向阳还以为会是大力丸那样的大药丸。   小心翼翼的把强身丹放入口中,邱向阳连灌三大口,用水把强身丹冲入腹中。   强身丹一入腹中,两息之后,一股温暖的热流从腹中升起,以丹田为中心,向四肢奔流而去,这种暖和而温柔的热流,感觉像是全身浸入了温泉之中,邱向阳惬意的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   邱向阳还来不及多感受这种身体改造的过程,只是一分钟,热流就消失了。   啊,这就完了?   邱向阳睁开了眼,一脸惊讶。   不过,想一想以往她在抽签时获得的各种能力,比如幸运光环,比如体力+3、记忆力+2,这些能力在确定应用时,她也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呃,也许保证使用者的舒适度就是位面商品的制作原则之一呢?   对了,她之前体力已经加过3个点了,现在又服了强身丸,强身丸不仅可以扫除一切身体病痛,而且也可以提高体力3个点,那她现在的体力不是比以前提高了6个点?   邱向阳起身搬动桌子,她要试试她现在的力气有多大。   她轻而易举的就单手举起了桌子,感觉就像拎着一把椅子,还是轻巧的那种塑料椅。   我了个去,只是在原来的体力+3的基础上又增加了3个点,怎么我的力气会大了这么多?   难道3+3竟然大于6吗?   邱向阳点开商城的界面,点击帮助选项,输入她的疑问,感谢商城的智能问答技术很先进,邱向阳在输入疑问后,智能问答就询问是否进行全身检查,邱向阳点了“是”后,一股白光就从小窗户射出,从头到脚的给邱向阳扫描了一遍,然后等了十几秒,答案就出来了。   各种身体参数中,体力值尤为显眼,因为显示+13。   这13个点是怎么来的呢?   除了体力+3和强身丸的3个点外,还有7个点来自于小窗户的七次升级,每次升级,位面器使用者的各项身体参数都会相应的增加1个点,包括体力、耐力、敏捷、记忆力、视力、听力、嗅觉、味觉等等,都会随着位面器的升级而升级。   邱向阳大吃一惊。   那为什么在服用强身丸之前,我没有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呢?   邱向阳又有了新疑问,不过她只是略想了想就明白了。   因为她在此之前并没有特意的去在意过自己的改变啊,虽然她的身体参数会随着小窗户的升级而增加一个点,但这样循序渐进的改变并不明显,没有专业的测量,是很难发觉的,如果她是专业运动员,也许就可以看到成绩的提高了,但她并不是,所以根本没有去在意过。   另外,她也没有专门的去使用过自己的力气,自从有了随身仓库,她就几乎没有拿过重物,什么都往随身仓库里扔,就连一年两次的寒暑假往返X市和清山县,她也没有拿过行李,手上就是拎一个手提包,而平常的大宗进货,像是米油粮药这些,都有专门的送货员进行搬运,她也不需要亲自动手。   所以,她怎么会发现自己已经是大力士了呢?   邱向阳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肉,挺紧致的,用一用力可以看到一点小肌肉,但又不是那种健美式的肌肉,哈哈,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流水曲线式的肌肉吗?太棒了。   邱向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胛骨,上面已经有一点肌肉的起伏了,现在体力又增加了3个点,不知道现在能飞多久呢?嗯,应该能多飞半小时吧?   真希望能马上去贺琅那边好好飞一飞。   邱向阳拿着小窗户呼叫贺琅:“贺琅,你现在哪里?在做什么?”   贺琅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   自从贺琅主动支援剑北道和庸宁道各两千兵马和五十车米粮后,嘉和帝就对贺琅越发的看重和信任了,渐渐的也会拿一些“不是很紧要”的奏折给贺琅处理。   这些在嘉和帝眼中“不是很紧要”的奏折,在贺琅眼中,却是掌握大燕国事的一大利器,前世的很多因果脉络都隐藏在这些奏折中,带着前世的几十年记忆和经验,来批阅今生的奏折,贺琅能从中看到更多的事、更多的人,还能从中看到更多的无可奈何和愤怒痛惜。   前世的他,还是动手太晚了,让那些蠢材废物排挤、栽赃、冤枉、祸害了多少的能臣干将啊。   痛,悔,是他对不起他们,亏欠了他们太多了。   正在陷入自我悔恨中的贺琅突然听到了向阳的声音,情绪猛的抽离出来:“怎么了?我在宫中,在批阅奏折。”   “哦,我想过来逛一逛,可以吗?”正好贺琅就在宫中,邱向阳就想在宫中飞一圈,满足一下自己对后宫妃嫔的好奇心。   “嗯,可以。”贺琅应了。   过了一分钟,就在贺琅想要出声问问时,邱向阳凭空出现在了贺琅的面前。   邱向阳的视线在摊开的奏折上扫了一下,并没有凑近去看:“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对了,你大概要忙多久?如果时间久的话,我就过来找你,如果你很快就会结束了,等下我要去哪里找你?”   贺琅眼睛微弯:“还早着呢,那边还有一大堆,你慢慢玩去吧,玩好了再过来找我。”   “嗯,那我先走了哈。”邱向阳挥挥手,仗着自己是隐身状态,而且穿的是长裤,光明正大的翻窗出了御书房。   贺琅剑眉挑了挑,但也继续批阅奏折。   一出了御书房,邱向阳马上振翅飞向高空。   之前在私邸中飞,她穿的的是贺琅准备好的宫装,大燕的服饰还是很保守的,没有走光的风险,但她现在临时想要过来飞,而贺琅又身在宫中,没有现成的宫装可以给她换,她就穿了一套运动服过来。   邱向阳飞在半空,俯瞰着大燕皇宫,她调出小窗户的界面,开启地图模式,很快就找到了后宫的方向,邱向阳朝着后宫飞去。   嘉和帝的后宫中,妃嫔不多,他在登基之后只采选过一次,后来为了节省开支,就不再采选了。   因为妃嫔不多,所以妃嫔们可以住的比较宽敞,只要是有位份的妃嫔,就可以单独住一处居所,位份高的住大宫殿,位份低的住小宫殿,没有低位妃嫔挤在高位妃嫔宫中偏殿的事发生。   其实在这个位面的固有观念中,如果皇帝不能保证每个妃嫔都有单独的居所居住,那么对于皇帝来说,这就是一个污点,因为这只能证明皇帝贪花好色,后宫塞满了女人,好色从来不是一个好名声,当然,历史上的确有贪花好色的皇帝,但这样的皇帝少,大多数的皇帝还是能做到克制的。   不过这样一来,对于邱向阳来说,这就大大的增加了她的飞翔范围,嘉和帝的妃嫔不多,住的还比较分散,邱向阳真要看完,估计没两个小时飞不完。   邱向阳只能采取就近原则,就去离她最近的三处居所看一看。   看了两个小时,邱向阳失望而回。   这后宫也太过太平了吧,妃嫔们不是在写字读书就是在做女红,这也太过安份了吧,而且她们还都不爱说话,守了半天也没听她们说上几句话。   真是,她们真是在过日子啊,半点勾心斗角栽赃陷害的戏都没看到。   邱向阳很无聊的回来了,贺琅看到她,批完了手上的这一封奏折后,便放下了朱笔,起身交代御书房的大太监整理奏折,他明天再批。   贺琅走出御书房,领着邱向阳回了东宫。   到了东宫,转头看到邱向阳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贺琅忍不住一笑:“你怎么了?”   邱向阳不好意思说她看不到宫斗的场面有些失望,只能说:“我觉得宫里的日子好无聊,妃子们都在读书写字做女红,虽然没有生活的压力,但也困守在这一隅天地,没有自由。”   “没有自由?她们想读书就读书,想做女红就做女红,想扑蝶就扑蝶,逢年过节还有大戏可看,除了不能出宫,她们哪点不自由?”贺琅笑着反问。   邱向阳皱着眉,也不知该怎么说,两个世界有太多不同,人的思想自然也有很大的不同,她的确不能替宫中的妃子说她们不自由。   “也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是我妄言了。”邱向阳大方认错,“我不是她们,她们也不是我,如果让她们像我一样,先读个十几年的书,然后再去工作三十年,还要结婚生子并照顾双方父母,估计她们更不乐意,做的事太多,压力也大。”   职业女性的确很不好做,家庭事业都要兼顾。   “不过如果让我像她们一样生活,我也不乐意,我读了十几年的书,经过几百场考试的厮杀,若就是为了婚后做个困守家中,连家门都不能迈出的小媳妇,我会觉得我白遭了这十几年的罪。”邱向阳摊手,“我读十几年的书,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的,不是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   古代女子不管出身如何高贵,才情如何优秀,嫁的夫君如何显赫,她们的一切都是不自由的,这点只要看看历史就知道了,有名记载的女子,不管是皇后、公主还是才女,都是各有各的可悲可怜之处。   皇后,汉朝的皇后很多都不得善终,尤其是东汉皇后,更是一连串的惨字。   公主,面首三十的山阴公主还不是说赐死就赐死了,明朝的公主很愁嫁,嫁了也不得自由,限制颇多。   才女,蔡文姬一生三嫁全不是出于她的自愿,李清照的第二次婚姻就是一场骗婚,为了离婚她拼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想想她们,再想想现代的女性,现代女性起码在人生道路上有了选择权,退路也多了许多,不会连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邱向阳很清楚自己有几分几两,如果她这样的身世放在古代,父母全坐过牢,父母还合离了,还都不管她,她这样的孤女会是怎样的命运,真正的是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了,不要说读书了,更不要说离开家乡开始新生活了,她连嫁不嫁人,嫁给谁,都不能自主选择,就是被丈夫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我读十几年的书,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的,不是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这句话,就是邱向阳的心声,也是她的信念。   贺琅的心也跟着跳动了。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他比谁都了解,掌握自己的命运有多少的重要,只有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才是人,掌握不了的,那就是任人鱼肉的奴隶。   这个世界,从来是残酷多于温情的。   贺琅对向阳最为心动的,其实就是在于同为“人”的吸引力,简单来说,就是同一类人的吸引力,以前贺琅没想明白,以为只是因为她很特别,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天然不同,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与他的确是同一类人,他们同样的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并为之奋斗努力。   想想看,在万千的诸天世界中,他与她竟然相遇了,还相知相交了,这是多么大的幸运。   贺琅心中涌动滚烫的热流。   同类人,同类的理念,他与她,合该是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黑恶势力小姐姐、小淨、南烛、路过人间、小兰岚、小北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第164章 录像机   掐着时间飞了两个小时,邱向阳并不觉得累,这一次的试飞体验奠定了她的信心,体力的确增加了许多,特别是肩背部的肌肉,感觉力量增强的尤为明显,每一次振翅都能感觉到力量的充沛,翅膀有力量了,她就可以飞的更高更快了。   现在能飞翔两个小时不感觉累,邱向阳很有信心,只要持之以恒的锻炼下去,以后她就可以三个小时四个小时的一点点的往上提升飞翔时间,她可以飞到更远的地方,看到更广阔的天空,看到更宽广的大地,她的世界可以无限大。   胆子壮起来的邱向阳,觉得她可以飞去燕京城里看一看了,看一看繁华之下的日常民风。   因为可以隐身,邱向阳并不打算等到入夜再去,白天她也照样可以飞到燕京城,而且白天可以看的更清楚,看到的人和事也会更多。   邱向阳优先选了高门府第去,院子越大的她越去,她也不需要向贺琅打听哪几家特别显赫,这几家又位于哪里,她只要飞到半空中,俯瞰一下燕京城,就可以看到有哪些府邸占地最大最广,建筑物最精美了,她只要挑着这些府邸去就知道了。   这一看,邱向阳就看到了真正的古代奢华生活是怎么样的,与这些府邸比起来,皇宫算什么,除了房子比不上宫殿的高大巍峨,地盘比不上皇宫的宽广方正,其它方面完完全全的碾压了皇宫。   论吃的,这些府中的老爷夫人,哪一个吃的不比嘉和帝、王皇后要丰盛、精细?这些老爷夫人享用的饭菜,一顿就是七八道碟盘,还分荤菜素菜炖汤甜品,而嘉和帝与王皇后,他们只有三菜一汤,而且全是素的,碟盘也比这些人家要小。   论穿的,邱向阳一个外来人,她也看不懂里头的门道,比如衣料,比如颜色,比如配佩,但她看的到其中最浅显的一个点,那就是新旧,据贺琅所说,嘉和帝与王皇后只有最外穿的外裳是完好的,里面的衣裳,全都是旧衣,因为嘉和帝从登基后,就一点点的削减宫务开支,吃穿用度全部削减了,所以新衣的数量很少,一年四季,每季每人只有两套的份额,宫中每个人都很省着穿,不要说宫女侍人了,就是嘉和帝与王皇后,他们的旧衣中都有好几件打补丁的衣裳。   而这些老爷夫人们,衣服几乎不曾穿过同样的,邱向阳原打算拍一些人物像,在这样古风的场景中,纯正的古人穿着古代的服装,随便拍一张就完胜现代的汉服写真啊,所以她专门拿着手机去拍这些老爷夫人,想着可以挑出几张放到羽裳阁里做一下展示,结果这一拍,她就发现,她拍的上百张照片中,同一套衣服最多出现过两次,更多的是只出现过一次,也就是说,这些老爷夫人,只穿新衣,而且新衣数量很多,可以让他们每日不重样的轮着换。   论使唤的下人,宫中的帝后妃嫔更是没的比,邱向阳在大燕皇宫来来回回的飞了十几次,每次看到的宫女侍人的数量都不多,而且都很忙,总有很多活等着他们干,据贺琅所说,宫务开支削减也包含宫人削减,嘉和帝放了一批又一批的宫人出宫,所以现在大燕皇宫中留下的宫女侍人已经是精减过好几遍的了,绝对没有闲人,不要说宫女侍人了,就连妃嫔们都要每日织上一两尺的布,为宫中做贡献。   而这些府邸中,满满的都是人,丫鬟仆妇婆子,小厮随从护院,都是一大批一大批的,每个夫人的身边都跟着十多个丫鬟仆妇,每个老爷的身边都跟着十多个小厮随从,少爷和小姐的身边也有数个丫鬟或小厮。   想想也是,现在大燕内忧外患,有申奴入侵,有成贼造反,还有各种天灾,百姓生存艰难,卖儿卖女和自卖自身都是常事,人力贱的很,既然人力贱了,那么高门府第趁机多买进一些人也是正常的,不管是种地还是服侍,都是需要人的,就是真遇到乱世了,这些卖了自身的下人还可以拿出去当炮灰挡一挡,方便主人家逃跑啊。   看到了这些高门府第的吃穿用度和下人数量,邱向阳果断的飞到了府门前,她要看一看这些府邸都是哪几家的,她要都记下来。   在她的心里,连万万人之上的皇帝都这么艰苦了,在全国各地战乱不断,天灾也不断,百姓生存艰难的情况下,这些人家还能过着如此奢侈的生活,肯定都是狗官,不贪不腐不枉法,仅靠着祖荫就能过着如此享乐的生活?   呵呵,除非是亲王啊,但燕京城里可没有亲王,全去封地了。   因为心里认定了这些人家的当家人都是狗官,都是贪赃枉法之徒,所以邱向阳对这些奢侈的府邸关注的特别多,但她知道她对这些府邸的关注都是浮于表面的,只能够看到浅显的东西,更深层次的信息她看不到听不到,就是看到了听到了,她也未必能意识到这些信息有多重要,所以,她有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她去买了一个手持录像机。   记不下来,但是她可以拍下来啊,录像兼录音,妥妥的。   面对着录像机,面对着里面丰富的各种信息,面对着邱向阳这个自发形成的地下情报人员,贺琅震惊了。   隐身加上影像实时录制,真是可怕的谍报能力,贺琅拿着手持录像机,心中万千情绪翻腾。   为了让贺琅看得更清楚,毕竟手持录像机的屏幕太小了,看起来很累眼,邱向阳体贴的买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专门用于观看这些影像,笔记本自带的电池,可以使用两个多小时,这样一来,一是方便了贺琅的使用,不用再连接一个发电机,二是也限制了他使用电脑的时间,电池一用完他就不能再看了,这样能有效的保证他的休息,尤其是眼睛的休息。   贺琅埋首于这些影像之中,分析着其中蕴含的各种信息,当他需要重点关注某些人时,邱向阳就会拿着手持录像机,再次飞到这些人的身边,进行实时拍摄,虽然她不能二十四小时的跟在这些人的身边,但是她只要拍到这些人与哪些人接触过,对于贺琅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这些事,贺琅可比向阳有经验多了。   跟拍的次数多了,看到的东西多了,邱向阳想到的东西也跟着多了。   “为什么这些人就不懂得,有国才有家呢?国家没有了,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邱向阳真的不明白。   贺琅为她做了解答。   “主要是因为眼界窄、见识短、想得美。”贺琅冷笑。   “这些人,要么就是盲目相信大燕的国力,以为大燕还能撑很多年,撑到他们死之后都还在,这种人就是完完全全的傻子。”   “要么就是相信,改朝换代的新皇帝一定会善待他们,只要他们投诚,这种人就是白眼狼,对待他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在他们叛主之前先行打死。”   邱向阳无语:“可是外族人入侵的话,未必就会善待他们呀。”   这一点她那边的历史已经有了完美的解答,比如元,比如清,元朝统治时,汉人可是三等人,清朝统治时,连官员都不再是臣子,而是奴才,完全不可能像宋和明的时候,臣子还能时不时的就怒怼皇帝。   “所以他们暗地里支持的是成贼啊,好歹都是同族人。”   “但是他们护着的那几家商行可是支持申奴的呀。”   “因为他们蠢啊,被那几家商行糊弄了呗。”贺琅越说越觉得那些人蠢。   “就算他们暗地里支持的是成贼,但他们怎么有这样自信能被启用?成贼那边也有他的,呃,从龙之功的人,官位够分吗?那些人肯吗?”邱向阳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你们这边不争这个吗?”   就算是襄助同一个人成功开国登位的,里面的人马也有派系之别,比如东汉刘秀,他的两后之争,阴丽华和郭圣通,其实不仅仅是后位之争,本质上来说是派系之争,阴丽华背后的老家军事集团,与郭圣通背后的真定王军事集团,对于从龙之功的这个巨大利益的争夺,郭后的上位就意味着真定王军事集团的胜利,阴后的上位就意味着老家军事集团逆袭成功,斗败了真定王军事集团,什么真爱,只是一层遮羞布而已。   所以邱向阳才会问官位够分吗?   因为高位的官职就这么多,谁高谁低,可不是一点俸禄的差别,而是权力的争夺,襄助成贼开国登位的人马,他们抢这些高位官职就能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了,还能容忍前朝的旧臣也来插一脚?   “呵呵,因为他们相信马上得天下,文德治天下,他们觉得那些人只会马上打仗,真要治天下,新王还得靠他们。”贺琅冷笑。   “呵呵。”邱向阳也冷笑,“这么天真,有他们哭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隐身加录像机,小阳阳又出新杀招了 第165章 变故   的确有他们哭的时候,因为贺琅已经先下手为强,直接把他们的罪证给捅到了嘉和帝的面前。   贺琅通过邱向阳拍下的几十个影像资料,从中找出了几个最容易掌握的罪证关键点,然后在已知的“罪证逻辑链”的条件下,贺琅直接动手抓捕了其中的重要人犯,严刑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犯全都主动转作了人证,供出了一串又一串的罪证。   在这个“毫无人权”、“君权至上”的封建社会里,贺琅身为太子有无可争议的“处置叛国贼”的权力,所以贺琅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把罪证,包括物证和人证,都呈送到了嘉和帝的面前。   嘉和帝暴怒,很快,一场朝廷大震荡开始了,在无可辩驳的罪证面前,十多位官员被摘下了官帽、扒下了官服,并被送进了大狱中。   贺琅的第一步成功了。   官员下狱后,接下来就是抄家,并审查该官员的家人、族人,如果该官员还担任过学官或一地主官,那么他在任期间录取过的学子也要被查一查问一问,原因很简单,官场上,除了同族同乡这种血源地脉关系,还有师生同窗的师承关系,这两种关系是同样重要的,关系之内的所有人,都算得上是利益共同体。   一时间,整个燕京,半个大燕,都震动了。   勾结叛党,这个罪名太重了,谁都承担不起,沾上一分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原先与这十多位官员有干系的人,通通都极力撇清自己,为了撇干净,有些人甚至主动寻上了太子,不仅出面指证这些罪臣,甚至还提供更多的罪证线索。   这些人想要攀上太子这条船,贺琅也想要利用他们,狗咬狗,还省了他去找罪证的时间和精力了,至于用完之后,呵呵,那就要看他们识不识相了。   有了这些人的主动指证,朝廷更是一片血雨腥风,几乎每一天都有官员被带走审查,人心惶惶。   就在贺琅的行动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宫中突然传来嘉和帝病倒的消息。   贺琅接到消息火速入宫。   “母后,父皇如何了?”贺琅看到迎上前来的王皇后,急急问道。   王皇后一直强撑着镇定,指挥后宫大局,但在看到儿子的一瞬间,王皇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了下来。   “阿琅,你父皇气昏过去了,太医说是中风了。”王皇后没有多说废话,直奔主题,一句话就把嘉和帝的病情给说清了。   “中风!”贺琅心惊,“会有多严重?”   王皇后轻轻摇头:“不知道,太医还在里面扎针,说是要等你父皇醒过来后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不过太医也说,因为你父皇饮食一向清淡,所以病情应该会轻一些。”   贺琅伸手握住了母后的手,紧紧握了一下,虽然他对母后的外家怨恨深重,但他对母后还是留有温情的,虽然前世他也怨恨母后只知小家不顾大局,怒极之后也曾几十年母子不相见,但今生重来,他还是很留恋母后给予他的温情,失去过,所以才更懂得珍惜。   “母后您放心,父皇有上天的护祐,有祖宗的保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贺琅温声劝慰。   王皇后也只能如此做想,她轻轻推了推儿子:“阿琅,你进去看一看吧。”   贺琅步入了内殿,宽大的龙床上,躺着一个削瘦的身影,床边围着几个太医忙碌着,再嗅一嗅殿内浓郁的药味,贺琅心头一酸,原来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父皇已经如此削瘦如此脆弱了吗?   他对父皇实在是太过疏忽,太过不孝了。   贺琅轻声问了太医几个问题,在知道还要再过一会儿才能施针完毕后,他便轻步的退出了内殿。   “如何?你父皇醒了吗?”王皇后不敢进去,她怕一进去就会忍不住哭,所以只能眼巴巴地问儿子。   贺琅摇了摇头:“尚未。”   王皇后神情一颓,但很快她又撑起了精神:“如今我们该怎么做?要召集内阁吗?”   “还未通知吗?”贺琅轻声问。   “没有。”王皇后摇头,“如此大事,我当然要先问问你,如今你父皇昏迷的消息还未传出乾元宫,连你皇伯母我都还未告知。”   皇帝昏迷,如此大事,当然不敢轻忽,王皇后虽然出身民间,眼界不宽,学识不广,但她知道这事必须得先与儿子商量,商量好了才能对外公开,不然可能会引来大、麻烦。   “嗯,母后您做的极好。”贺琅扶着王皇后坐下,“兹事体大,的确要严守消息,刚才太医说了,施针完毕后,可能过不久父皇就会醒来,等父皇醒来后我们再问问父皇的意思,看他打算如何处置,此刻,我们还是先守着吧。”   王皇后看着儿子,心中也有了着落:“嗯,一切听你的。”   贺琅坐下想了想:“母后,儿子先出去交代一下事情,宫外还在抓人,不能随便就停了,不然会惹人生疑。”   “你要出宫?”王皇后心头一紧。   “不,儿子只是让柯全出去传些话,儿子不出宫。”贺琅安抚母后。   王皇后又软了下来:“好,你去吧。”   贺琅出了殿门,与柯全低声交代,如今还在抓人的紧要时刻,趁着气势正盛,当然要多抓几个狗官,万一嘉和帝的病情真的太过严重,那么这场行动只能提前结束了。   交代好了柯全,贺琅又轻轻敲了敲左手背,他想问一问向阳,她那边是否有医治中风的药物,可惜她不是时刻都在的,贺琅敲了几下,又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只能暂时按捺下了。   邱向阳此刻还在偷拍,越是气氛紧张,心虚的人就越是会泄露马脚,邱向阳肩负重任,每天都要对几个重点目标进行跟拍。   为了保证体力,邱向阳现在每天只飞两个小时,虽然时间紧,但是她有幸运光环,每天都能拍到一两个有用的影像资料。   拍完了今天的份额,邱向阳打开界面,调出地图,寻找贺琅现在的位置,她现在学会用地图来搜索目标了,虽然地图并不精细,只能做到粗略的定位,但已经足够用了,她只要知道贺琅在哪个方向,就知道他现在哪里了。   邱向阳看到贺琅身在皇宫,就直接飞了过去,到了皇宫后,她再查看一下地图,距离近了,精准度也会跟着提高,这时候再查就知道贺琅具体在哪个宫殿了。   在邱向阳精准定位的时候,乾元宫内,嘉和帝睁开了眼睛。   “父皇,您怎么样了?”贺琅跪在龙床前,双手合握着嘉和帝的手。   嘉和帝眼珠转向贺琅的方向,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眼前人:“阿,琅。”   “是,父皇,是儿臣。”   “朕?”   贺琅听懂了:“父皇,您刚才昏迷了,太医们给您施了针,您如今还好吗?”   嘉和帝感觉了一下:“身,重,舌,僵。”   “父皇,您能不能先握一下儿臣的手?有力气吗?”贺琅按着太医之前交代的行事。   嘉和帝吃力的动了动手,腕上没什么力,但好在手指的握力还在。   “太好了,父皇,您的手有力气,父皇,您再动一动脚指头。”贺琅把手伸进了被中,虚虚握着嘉和帝的脚掌。   嘉和帝又吃力的动了动脚指头。   “太好了。”贺琅真心的开心,“父皇,您能看清,也能说话,手能动,脚也能动,您病情不重,好好休养就能恢复了。”   嘉和帝看向稍远处的太医们,太医们赶紧附和,嘉和帝总算安下了一点心。   不过在安心之后,嘉和帝又愁起了朝中的事,他如今不能主事了,由太子监国的话,他担心太子年轻,压不住那些喜欢怼皇帝的臣子。   “苏,”嘉和帝看向他的亲信太监苏承恩,“旨。”   苏承恩躬身应道:“是。”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看到苏承恩出去了,然后过了不久,苏承恩又回来了。   苏承恩的手上捧着一个漆盒,漆盒用腊封住了口,苏承恩在嘉和帝面前开了漆盒,取出了一个黄色绢条,绢条打开,由嘉和帝确认了真伪后,苏承恩双手捧着黄色绢条,转身面对太子。   “殿下,请接旨。”   贺琅郑重的行礼,双手接过圣旨。   圣旨的内容是嘉和帝自感身体不适,精力不济,由太子贺琅监国,全权处理朝务,众臣们务必要尽心辅佐。   贺琅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份旨意:“父皇,您怎么,怎么会提前写下这份旨意?”这份圣旨是嘉和帝亲笔所书,效力最重。   苏承恩替说话不便的嘉和帝回答了:“殿下,陛下这两年的身体是越发的不好了,陛下担心有朝一日,发生了如同今日这般的事,他无法保住这万里江山,也无法保住至亲骨肉,所以便提前写下了这份圣旨。”   苏承恩的寥寥几句,却包含了无限深意,嘉和帝担心保不住江山,也保不住骨肉,可见他的危机感是如何的深重,半点不逊于贺琅,他们父子俩都是明心明眼之人,都看到了大燕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际,经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更经不得一丝一毫的背叛。   贺琅手握圣旨,在嘉和帝的床前跪下,磕头:“儿臣,接旨。”   轻飘飘的绢布,却有万钧之重,一半江山已经交到了贺琅的手中。   邱向阳过来的时候,正是贺琅磕头接旨的时候。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邱向阳小心翼翼的凑近龙床前,看到神情僵硬到有些怪异的嘉和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是吧,中风了?   贺琅心情复杂的步出了内殿,嘉和帝需要再休息一下,等下要召见内阁,还要召见诸皇子,他需要多养养精神。   贺琅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邱向阳,朝她使了个眼色,便走到了窗前,装作在沉思的模样。   “你父皇怎么了?”邱向阳小声的问。   “中风。你那边可有医治中风的药?”贺琅满怀期望的看向她。   “有是有,你先等等,我找找。”相比现代药物,邱向阳更相信商城里的商品,她打开界面调出商城,进入药品类。   因为药品有特殊性,为了对症下药,商城可以选择扫描身体进行辨症,邱向阳就又进去把嘉和帝扫描了一趟,结果很快出来了,相关药物有两页,嘉和帝的身体真的很不好,病有好几项,中风只是病情最严重的一项,所以药物列出来就有两页了。   邱向阳每一个都看了,重点关注治疗中风的药物,最后挑中了元气丸,这个元气丸的最大功效就是补充元气,虽然不能直接治中风,但元气与生命力是息息相关的,补充了元气,生命力也能提高了,然后再动手治起病症,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有,有一种元气丸,吃了可以补充元气,元气足了,再治起病来就容易了,你父皇不仅仅是中风,肝、肾、胃都不好,都得治,吃这个元气丸,等于是给你父皇打个好底子,我觉得是最适合的了。”   “行,那就这个吧。”贺琅相信她。   “可是,”向阳有些为难,“我的钱不够,还得再攒攒。”   商城可不接受赊账。   “需要多少?”   “199,而我现在只有45,还要攒几天。”向阳低下了头,觉得有些对不起好友。   贺琅却笑了:“不要紧,只是几天而已,我能等,我父皇也能等。”   既然有对症的药,只是等上几天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最怕的是没有药,或者那个药要取得千难万难,他的父皇不一定能等得那么久,如今只是几天,算得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贺琅初掌权了,可喜可贺 第166章 贺琅监国   宫中突然敲响了大朝会的金钟,浩荡的钟声传遍燕京,还在署衙办理公务的官员们听到钟声纷纷抬头,茫然四顾。   这个时候不是朝会的时候啊,怎么会突然就敲钟金钟了呢?   官员们忐忑不安的迅速涌向皇宫,涌向奉天殿,参加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朝会。   这场大朝会是因为什么而开,谁都不知道,官员们在路上相汇,一个个都在打着眉眼官司,探听着彼此的消息,结果打听了一轮,悚然发现,内阁的阁臣们竟然在半个时辰前全都入宫了。   官员们更加忐忑了。   奉天殿,百官汇集。   这一次的大朝会竟然由掌印大太监苏承恩亲自唱礼,“太子驾到”,看到这一幕,垂首躬迎的百官心中有了预感。   贺琅踏着礼乐之声,稳步迈入了奉天殿,他一步步的走过御道,步上御阶,最后站到了御座旁边。   百官顿时头皮发麻,心头狂跳。   这是怎么了?真要变天了?   贺琅将手中捧着的圣旨交予苏承恩:“宣旨。”   苏承恩当殿宣读。   圣旨内容很明白,嘉和帝身体不适,由太子监国,百官需尽心辅佐太子,忠君忠国。   圣旨宣读完后,苏承恩将圣旨递到内阁首辅梁庭芳的面前。   首辅梁庭芳接过圣旨,展示一览,又将圣旨递给次辅,次辅看完再交给下一位阁臣,众位阁臣都看过,确认是嘉和帝的笔迹,且内容不违反国法家法后,这份圣旨便可以正式实行了。   其实阁臣们已经面见过嘉和帝,并亲耳聆听过嘉和帝的嘱托之言,在奉天殿,在百官面前,当众展开圣旨轮流一览,只是走个法定的程序而已,君臣之间的默契早已达成了。   首辅梁庭芳率领诸位阁臣出列,向太子行了参拜大礼。   官员们纷纷松了口气,看来这圣旨是真的了。   还好还好,不过就是皇帝身体不适,由太子监国而已,不是太子突如其来的逼宫登位,也不是皇帝要突然更换储君,太子原本就是储君,如今接掌国事,也是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之事嘛。   官员们跟随阁臣们进行参拜大礼,接受了权力的平稳交接。   贺琅平静的接受了百官的跪拜,参拜大礼结束之后,贺琅命人在御座之旁另设一小座,以后他就要在这个座位上替嘉和帝掌理国政了。   太子成了实权监国太子,东宫属官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原本这些属官都只是挂名在太子府下,担一个虚职而已,但太子成了监国太子,掌实权了,这些属官就恨不能马上把这个虚职换成实职,一个个都跑来太子私邸请见太子了。   可惜贺琅一个都看不上,他需要的时候他们不来烧冷灶,如今他也用不着他们了。   柯全和鲁用客客气气的请这些东宫属官们先行回去,说太子如今忙于国事,一时半会的,没空见他们,而且此时也不适合见,万一让非东宫属官的官员们知道了,说不得会引起什么误会,引发什么怨言,所以还是不见为好。   东宫属官们一个个都口称惭愧,是他们不对,让太子为难了,都很干脆的离开了私邸,但离开之后,他们心里到底会怎么想,那就难说了。   贺琅根本不以为意,这些官员中,没有一个是他中意的。   “那袁宝和呢?”邱向阳冷不丁的提到了这个名字。   贺琅愣了愣:“呃,他?”他早忘了还有这个人存在。   “他有过来请见你吗?”邱向阳又问。   贺琅看向柯全,柯全回忆了一下:“袁大人不曾来过。”   “不曾来过?”贺琅想起很久不曾听过袁宝和的消息了,指向鲁用,“你去打听一下,袁宝和入了詹事府右春坊后,都做了什么,与哪些人走的近。”   相较于性情沉稳的柯全来说,好热闹的鲁用在打听人事方面很是擅长,想问人事方面的事,找他最合适了。   鲁用躬身领命:“是。”   没两天,鲁用就复命了。   袁宝和入了詹事府的右春坊后,与同僚们的关系不错,他不仅主动接过一些繁琐杂累的差事,而且还常常替同僚们顶班,谁要是有事要提前离衙,或是不能值班,袁宝和都会主动顶替,因为他在右春坊的人缘还算是不错。   但除了在右春坊专心公务外,袁宝和并没有旁的交际,顶多与同乡的官员与学子见见面,大多时候,他只在右春坊与袁府两头单线的走动,在交友方面,很是干净。   贺琅挑了挑眉:“看来这人挺安份的啊。”   邱向阳想起了袁宝和之前被设计一事:“也许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除了同僚和同乡间的必要交际,他哪里也不去,怕再遭了别人的算计。”   “这胆子也太小了吧。”贺琅不大相信,“我可不信他是如此胆小之人。”   袁宝和要是胆小之人,前世敢做下那番的叛国大事?   “人的际遇不同,性情自然也会不同。”邱向阳是同情袁宝和的,“也许他会变成那样的人,是因为遭遇了太多太惨的事了呢?现在他没有遭遇那些惨事,自然就是个向往家国太平的正常人。”   邱向阳说的也对,贺琅无可辩驳,他就算再有心结,也不可能真把袁宝和一棍子打死,他虽然霸道,但并不蛮横,要是他果真如此厌恶袁宝和,觉得今生还年轻尚未犯过错的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当时他就不会派人去救他了。   “好吧,你说的也有理,那你的意思是,让我重用他?”贺琅问向阳。   “也不是一定要重用,而是可以用一用他,你不也说了,他是有才干的,他能做下那一番事,可见他的脑子很好用,既然好用,现在你又对他有恩,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你为什么不用他呢?而且,就算你不用他,在别人看来,他也是你的人,既然用不用,他的脑袋上都已经打上了你的烙印,那你为什么不用?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么。”向阳反问。   贺琅再次无言:“好吧好吧,我就想想能让他做什么吧。”   既然她信他,她想要他用他,那他就用吧,她的运气一向很好,说不定这次真能沾她的光,用对袁宝和呢。   回想前世,袁宝和好像在治财和对战献策上都有名声,对战献策涉及军事,还是要警慎一些,先不要让他接触,治财么,反正他如今也有一笔小财,可以交给他来运作一番,看看他能不能替他治财生财。   贺琅拿定了主意,就召见了袁宝和。   詹事府,右春坊。   “太,太子,召,召见?”袁宝和惊成了结巴,看着面前这个面白无须气度有加的太监,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小侍人笑眯眯的再次重复:“是,太子殿下召见袁大人您呢。”   这已经重复三遍了,要是换旁的人,他可就不耐烦了,但这位袁大人不同,师傅交代过,太子殿下可是一直关注着袁大人的,以前还救过袁大人一回,如今殿下要启用袁大人了,以后就说不准袁大人会站的多高,他好不容易才抢来了这差事,可不能让这第一面浪费了。   “袁大人,快些准备吧,正一正衣冠,净一净面和手,见太子殿下,可不能马虎了。”小侍人好声好气的提醒。   “是是是。”袁宝和赶紧去净面净手,顺便照镜正衣冠。   小侍人领着袁宝和离开了右春坊,背后留下不知道多少束的羡慕目光。   袁宝和的心提吊在半空中,一路上都在回想他这一年的言行,是不是有失当的地方,是不是有不妥的地方,是不是有不敬的地方,回想了几遍,袁宝和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忐忑,手心都汗渗渗的了。   青布驴车出了燕京城,到了私邸门前,小侍人请袁宝和下了车,领他入了私邸。   与袁宝和想像的不同,太子私邸毫不豪华,不要说豪华了,连合制都说不上,简单的完全不像是太子的居所,不要说亭台楼阁、曲溪小桥假山了,就连名花雅兰都不见,入眼之处都是最寻常不过的花木,乡下的地主家都能养活的那种。   这,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袁宝和不敢相信太子私邸竟然会有如此简单。   小侍人看出了袁宝和的震惊,捂嘴轻笑:“袁大人,殿下可不是喜好享乐的人,相反,殿下最是严苛自身了。”   袁宝和收起了震惊之色,拱手谢了小侍人:“多谢公公提点。”   的确是提点,既然提了太子严苛自身,那太子对旁人也会严苛以待,他得赶紧琢磨一下,等会儿要如何表现,唔,不管怎么说,只要咬定了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不怕吃亏这四不怕原则,应该就能入太子的眼吧。   小侍人向内通报了袁宝和的到来,袁宝和只等待了一会儿,小侍人被出来请他进去了。   袁宝和再次想了一遍四不怕原则,手心在袖子内侧擦了擦,抬步入了正殿。   贺琅看着站立在殿中的袁宝和,没有浪费口舌,直入主题:“孤予你一万两现银,你拿着现银,不管你如何用,是买田买地还是南北货物交易,全随你,孤只要你在三个月之内,把这一万两变成一万五千两,你可敢?”   三个月,五千两,增长五成。   袁宝和心头一颤。   这个要求很高,因为时间太短,只有三个月时间,仅靠着速度很慢的马车,以及连省道都比不上的坑坑洼洼官道,袁宝和要运作这个项目,时间成本就非常高昂,高昂到三个月有一半时间都在路上,不顺利的话,可能三个月全在路上。   但袁宝和没有向太子争取延长一点时间,而是一句废话没多说,咬着牙接下了。   “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167章 游泳   袁宝和带着一万两银行,奉令挣钱去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百个辅兵,其中二十个老兵,八十个新兵。   贺琅想借着这个办事的机会,让手底下的这帮新兵练一练胆量和武艺,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有土匪山贼,还有小股的逃兵纠结作匪,袁宝和带着这么大一笔钱在外头,保不准就会遇到想要杀人劫财的土匪山贼,这些辅兵随着袁宝和出去,一来是保护袁宝和保护银钱,二来是正好借机灭灭几股小山贼,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   袁宝和带着银子,还是一万两的巨额,实在觉得有点烫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赚钱,但是他想着,南边比较太平,物价应该是比较平稳的,先去南边看看,找找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于是出了燕京,他就带着人往平津地区去了。   贺琅也没有过多的过问袁宝和的路程和挣钱计划,虽然一万两银子挺多,但在如今的他的眼里并不算多,更何况他还派去了一百辅兵,这些辅兵都是他的人马,难道还控制不了一个小文人吗?难道他还能带着银两逃之夭夭吗?   所以在这样的基础上,贺琅就用人不疑了,结果他这么做,反倒让袁宝和感觉到肩头的担子更重了,太子如此信任他,他不能辜负了太子的重托。   在袁宝和出燕京的时候,肖甲三正好也带着大批人马回来了,肖甲三这回买了近千人回来,两支人马在京城门口相遇,双方也算是同一阵营的人,还互相打了招呼。   袁宝和简单的寒喧之后,便领着人离开了。   肖甲三指着袁宝和身后的那支人马,对着身后的那些纯新人说:“看看他身后的那些兵,都是老子买回来的,就在几个月前,他们原本是和你们一样的,但经过训练之后,一个个都有了人样,走出去也是有模有样的兵,不像以前半死不活的,你们要是好好的听话,好好的训练,以后也能像他们一样,当个堂堂正正的兵。”   听着军老爷画了这么大的一个饼,展望了这么一个光明的前途,肖甲三背后的那些瘦的快脱了形的人,一个个眼中都迸发出了亮如火炬的光芒。   肖甲三回来后,这一批人就交到了于亮的手中,于亮现在也是辅兵营的校尉了,在肖甲三不在的日子里,他已经算是半全面的接手了辅兵营的训练。   肖甲三心里有些小失落,但他来不及失落,又被太子赋予了重任,太子命他带着一千新训练出来的兵,赶赴剑北道,同去的还有三十车米粮、十车药物,和这段时日的手下兵饷。   除了要带新兵和物资过去,肖甲三还要带回受了重伤无法再上阵杀敌的伤兵残兵,辅兵营的要带回燕京,当地的兵卒就给予银两就地安置,总之不能就这么不管了。   在贺琅眼中,这些伤兵残兵就算不能杀敌了,也是富贵的人力资源,总有他们能干的活计,前世贺琅经历了四十年的人口大断档,对人力是十分珍惜的。   肖甲三顾不上休息,领了军令后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急匆匆的带着新兵和物资赶赴剑北道了。   除了剑北道,庸宁道那边也是如此,等肖甲三回来之后,还要带着分配给庸宁道的新兵和物资赶赴过去。   自从贺琅成了监国太子,少了嘉和帝的牵制后,贺琅发布的政令越来越随他的心意了,好在最近查抄了一大批贪官,国库充实了不少,贺琅要向剑北道和庸宁道拔出兵饷和米粮药物,户部的官员们没有唧唧歪歪的,一是确实有钱有粮了,二是确实被吓到了,不敢在如今皇权气势正盛时,与太子顶着干。   贺琅觉得挺顺心,同时打算再查抄一批,比如那些宗亲和勋贵,包括他的外祖家,这些人已经养得太肥了,可以杀一杀了。   暑假马上要过完了,邱向阳要回校了,尤其她还是班干部,要提前两天到校,准备迎接新生的事,邱向阳要走了。   照旧给郑阿姨充了一笔钱,上次充了水费电费,这次她就充了话费,给郑阿姨还有她的丈夫,以及她的两个小孩都充了话费,另外,邱向阳还与帮忙煮饭的大姐说好了,以后每个月她都会定时给她的银行账户打钱,请她继续留下给郑阿姨帮忙,大姐很乐意的连声说好。   邱向阳提着行李了回X市,先回了自己的房子,给房子做了一遍大卫生,然后才回了F大,整理宿舍并准备迎接新生的工作。   新学期开始了,新的课程也开始了,别的课程还没有什么,但是体育课在这学期开了新课程,游泳。   女生们哀嚎遍地,因为F大的游泳池是露天的,这就意味着每上一节游泳课,女生可能就要黑上一度,这对女生来说当然是一个坏消息了。   邱向阳也觉得这是一个坏消息,她不是担心晒黑,而是觉得不好意思。   邱向阳不会游泳,她从来没下过水,也没穿过泳衣,现在让她穿上泳衣,还要在公共游泳池游泳,这就意味着要在许多男生的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体,她觉得好羞耻。   但是再害羞也没有用,因为游泳课是要考试的,为了考试及格,她必须得去上课,还必须得在限定的时间内学会游泳,不能逃避,因为天再冷的话,游泳池就得关闭了,因为是露天的,不像室内游泳池,还可以加温。   邱向阳只能硬着头皮下了水,但这一下水,她就体会到了游泳的乐趣。   邱向阳的体力值很高,另外除了体力值之外,还有敏捷度、耐力、爆发力、肺活量这些身体参数也很好,因为随着小窗户的升级,这些身体参数也随之升级,现在全都是+7状态,也就是说,她在体育方面的天赋,比大多数的同学要好,所以在这样的开挂状态下,从来没有学过游泳的向阳,只上了一节游泳课便学会了。   学会了游戏,向阳的学习压力就小了,上课的时候可以开开心心的玩了,因为这学期的游泳课的考试要求很低,为了照顾初学者,学校只要求学生在一分钟之内不沉入水底,并在泳道游出三十米,便算是及格了,这个要求对于腿部肌肉发达的人来说,出发前的那一蹬腿,就可以平平稳稳的冲出三十米了,完完全全是送分题。   因为及格线如此之低,所以有游泳基础的同学们就开始放飞自我,在游泳池里玩闹起来,很多同学还缠着体育老师学起了各种泳姿,像是仰泳和蝶泳,因为姿势漂亮,就有很多人学。   邱向阳再一次展示了她出众的游泳天赋,不管是蛙泳、仰泳还是蝶泳,这三部泳姿,她只花一节课便全部学会了。   这样的天赋技能,让体育老师都对她刮目相看,还问她想不想加入校游泳队。   邱向阳的答案是不想,因为她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在游泳训练上,她还要忙着网店生意,忙着位面交易,忙着帮贺琅抓贪官呢。   体育老师对她的答案感到分外可惜,这么好的苗子,竟然不进校游泳队,不要说校游泳队,以她的天赋,进市游泳队、省游泳队都是可以的。   邱向阳的游戏天赋不仅震惊了体育老师,也震惊了霍佳她们。   开什么玩笑,从来没游过泳的人,竟然两节课就学会了蛙泳仰泳蝶泳?   这还是人吗?   不过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霍佳她们就开始计划下周末去哪里玩了,毕竟吃喝玩乐才是大学党的主题旋律,更何况她们本来就是玩的专业啊。   为了鼓励旅游管理专业的同学们更好的激发“玩”的热情,班主任在开学后的第一个班会就搞了一个主题活动,让同学们自主组队,以一周为限,每一组都要拿出一份X市周边一日游的行程路线,行程路线要详细写明这条路线的玩点、出发时间、交通工具、用餐计划、安全提醒,等等等等。   行程路线交给班主任审批,班主任感觉可行后,以后每一周都走一条路线,把X市周边的景点玩点都玩一遍。   这个主题活动很有意思,但也很花钱,所以在做行程路线的时候,同学们还要考虑预算,尽量以最低的价格,玩遍X市周边。   霍佳她们就是在做这个行程路线了,因为宿舍四人正好都是(1)班的,四人就组成一组了,邱向阳也要出力,也和霍佳她们一样,趴在电脑前看X市的周边游攻略。   到了第二次班会的时候,班主任批过了大部份的行程路线,因为有少数几个是重合了,就合并在一块,算是一组了。   有了行程路线,旅游管理(1)班的同学就开始每周一游了。   第一周,就是这几年一直很火热的漂流一日游。   同学们的热情极高极热烈,趁着夏天还没热,漂流要赶紧玩起来了。   这时候会游泳的同学们就积极响应,还没学会的同学们,就只能等待下一次的主题活动了,漂流对于旱鸭子来说,还是有些危险的,邱向阳学会了游泳,可以放心去了。   周末,同学们乘坐市内公共交通,辗转到达了X市最受好评的漂流景点的山脚下,然后包了几辆在山脚招揽游客的面包车,到达了景点后,购买了团体票,开始了漂流的行程。   漂流全程花费一个半小时,途中各种惊险,翻船落水习以为常,不是自己翻了,就是被别的船给撞翻了,到达终点的时候,上岸的人全是湿透的,运气不好的连鞋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景点有提供免费的洞洞鞋,方便游客全身湿透没鞋穿的尴尬,虽然洞洞鞋掉了没关系,会有工作人员沿途捡拾,但光着脚的游客就艰难了,不可能光脚走回去,只能坐在一旁等着导游或工作人员送鞋来,要不然就是等着水面上漂来一只或两只鞋。   邱向阳和室友们也是全身湿透的上岸了,她们没翻船,但在过了几个险处后,激起来的水浪已经足够把她们泼个透心凉了。   互相搀扶着上了岸,四个人彼此指着对方,哈哈大笑,一个个都被水泼的跟疯婆子一样,什么湿、身、诱、惑,根本没有。   笑到后来,四个人干脆又下河游了起来,不只是她们,很多玩的嗨起的游客早就在河里玩着了,玩到后来还成了泼水混战。   班主任没有下水玩,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给同学们拍照,邱向阳和室友们的湿身照就这么被拍了下来。   第二天班主任把照片都上传到了班级群,同学们可以自由下载,邱向阳也下载了自己宿舍的几张照片,当然了,丑的都删掉,只留下最有意思的照片,保存在了自己的电脑和手机上。   于是,贺琅就看到了这些湿身照片。   贺琅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小琅琅,是不是觉得头上有一片草原啊? 第168章 贺琅醉酒   刚刚享受完一把护肤宫廷套装的邱向阳刚刚步出内室,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   邱向阳马上隐身,小心的观察四周。   什么异常也没有,很正常,外面只有贺琅一个人在。   邱向阳不放心,又飞到顶梁上,还有屋顶上,连同四周也都看了一遍,确保没有隐藏的刺客后,她才终于飞了下来,并现出了身影。   “贺琅。”邱向阳以为自己是太敏感了,强压下了不安的感觉,打着招呼状似平常的走近贺琅。   贺琅低垂着头,什么反应也没有。   “怎么了?”邱向阳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贺琅还是没有反应。   邱向阳这下担心了,他不会出事了吧?   “贺琅,贺琅。”邱向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碰了碰贺琅的肩头,“你怎么了?”   贺琅终于有反应了,他抬起头,目光移到邱向阳的脸上。   邱向阳悚然一惊,敏捷的朝后退了两步。   不是她太胆小,而是贺琅此刻的眼神太可怕了,他的目光好像是两把尖刀一般,直直的对准了她,让她一见便心惊。   贺琅抬手,袖子滑落,露出了他手中握着的手机,他划屏开锁,屏幕出现了一张照片,是向阳在河中与人泼水混战的照片。   只见在一汪碧清的水潭中,男男女女,衣衫零乱,湿衣贴身,有的男的光着上身,有的女的穿着小吊带,有的还直接搂抱在了一起。   真真是**之极。   “这是怎么回事?”贺琅的语气很平静,但向阳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危险,快跑。   向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她很怂的原地消失了。   她穿回了自己的位面。   被无情甩下的贺琅,眼神越发的凶厉,连原本只是黑沉的神情都开始扭曲了。   好,好得很!   回到了自己的位面,邱向阳大大的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刚才贺琅跟恶鬼附身一样,看着好像要把她给撕了似的,呃,等等,恶鬼附身?   贺琅不会真的被恶鬼附身了吧?   曾经使用过束缚网和神行符这类明显是仙侠物品的邱向阳不会以为鬼怪是不存在的,想到这一点,她的心猛地纠紧了。   她就这么抛下贺琅,要是贺琅真的是被恶鬼附身了,她不是太过份太不讲义气了吗?   不行,得回去看看。   邱向阳赶紧点开小窗户,观察贺琅那边的情况。   贺琅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正殿,正在慢条斯里的斟酒喝酒。   喝酒?   邱向阳继续观察。   一杯,两杯,三杯,四杯,贺琅接连往嘴里倒酒,这一世很少沾酒的贺琅,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而他还在往嘴里倒酒。   “殿下,殿下,您先慢点喝,好歹先垫一垫肚子吧。”柯全心疼的端上点心,鲁用已经跑去催促厨房做几道快手菜了。   贺琅没理会柯全端上的点心,继续往嘴里倒酒,而且动作还变快了。   “殿下,您可不能这么不爱惜身体,您这么灌酒,太伤胃了。”柯全再劝。   贺琅再倒酒。   柯全急得在一边团团转:“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邱仙子就不在呢?要是邱仙子在就好了,殿下肯定会听她劝的,殿下这么喝下去,真的太伤身了。”   邱向阳有些待不住了,在看到柯全想要夺酒壶,结果贺琅干脆把酒壶让给他,转身却直接抱住小酒坛往嘴里猛倒时,她忍不住了,她冲出来抢夺贺琅手上的小酒坛。   “贺琅你别喝了,别喝了,你是要喝死自己吗?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邱向阳边抢边训人。   贺琅抢不过邱向阳,他的脸本来就是红的,一看就知道喝多了,邱向阳的力气本来就挺大的,体力+13啊,她抢了两下就把酒坛给抢走了,贺琅不甘心被抢,反扑过去,结果争抢之间酒坛失手摔了,一地的酒液,还有很多溅到了邱向阳和贺琅的身上。   好么,一殿的酒气。   贺琅这时还打了个酒嗝,正对着邱向阳,啧啧,这个味道,真是酸爽。   邱向阳在鼻前狂扇手,挥退酒臭,贺琅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看,完全就是一幅喝懵了的傻样。   邱向阳无奈的撇了他一眼,扶住他的胳膊:“走走走,去洗个澡,去去酒气,清醒一下。”   柯全赶紧过来扶住太子的另一边胳膊,并给向阳指路:“邱仙子,往那边走,那边是净室。”   两人合力把喝懵了的贺琅架到了净室,把他扶到了宽椅上坐。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邱向阳挥挥手就要走。   “邱仙子稍等。”柯全赶紧喊住她,“还请邱仙子稍等,您在这里,殿下才能坐得住,您要是走了,万一殿下又不听劝了,奴婢可拦不住殿下。”   邱向阳指了指外面:“我帮你再叫些侍人来。”   说完她抬腿就往外面走,速度还挺快。   开玩笑,男女有别,她总不能在一旁盯着他洗澡吧,太尴尬了。   柯全发愁的看向太子,他可以感觉得到太子身上的热度在快速上升,这热不是因为喝酒,而是因为发怒,俗语说,酒醉三分醒,更何况太子才刚开始喝酒,就算是真醉,现在也还达不到深醉的时候,只怕刚才邱仙子出现时,太子就是想借着醉酒把邱仙子留下吧,可惜,有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啊,这么被抛下,太子只怕是怒极了。   柯全心中发颤,背后生凉,口中发苦了。   邱向阳叫进了好几个侍人,反正外面有多少个侍人她都给叫了进去,她怕贺琅要是真的发起酒疯,人少了压不住他。   可惜她高估了这些宫中侍人的胆量,当主子们发起疯来,侍人们最大的勇气就是抱头鼠窜,胆子小的就是闭眼待宰,让他们压制主子?呵呵,除非有更大的主子来命令他们。   于是在一连串的哐当哗啦的声响之后,邱向阳眼睁睁的看着贺琅半裸的跑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长串大呼小叫,求着太子回去洗澡的侍人们,柯全是最后跟出来的,他捂着手臂,明显是被打了。   贺琅一出来就狂砸东西,看到什么就砸什么,挡路的椅子踢了,挡路的桌子掀了,挡路的花瓶砸了,只是在邱向阳愣神的一小会儿时间里,殿中三分之一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邱向阳看不下去了,跑过去一把抱住贺琅,这一抱让她知道了男女之间的天生力量差距。   她,十九岁,体力值+13,他,十五岁,身形还未完全长开,稍显瘦弱,但她与他抱在一起,相搏相斗时,她才发现他们的力量竟然是相差不多的,她很难压制住他,而他的挣脱与反抗,也给她带来了危险。   邱向阳不服气了,她不相信她的体力值+13竟然会输给一个醉鬼,虽然喝醉的人的力气会变大,但同时也会变迟钝,她硬抗不过,难道还不能用技巧把他绊倒吗?   回忆电视里的搏斗情节,邱向阳顺着贺琅使力出拳的方向用力拉了他一把,贺琅顿时站立不稳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邱向阳伸脚一绊,贺琅摔了,她趁势骑在了他的身上,压住他的腰,伸手去抓他乱挥的双臂。   邱向阳转头一喝:“快过来帮我压住他。”   结果她看到了侍人们一脸的惊恐万状,就连柯全一向沉稳内敛的神情也变成了震惊。   干嘛这么看着她?   邱向阳这一失神,结果被贺琅反抗成功,贺琅翻身滚地,把她掀翻带倒,他还成功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贺琅紧握铁拳就要猛击,刚才绊他骑他,呵,好大的狗胆,找死!   就在拳头下落的瞬间,贺琅对焦不准一片模糊的眼前突然聚焦成功了,他清晰的看到,在他拳下的赫然就是他的心上人。   贺琅赶紧错开出拳的方向,但拳头已经处于出势,拳头虽然避开了,但臂部肘部却会击中向阳的脸,就在贺琅惊恐于自己的失手时,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迸开,一股巨力掀飞了贺琅。   在柯全等人的眼中,就是太子就要打中邱仙子了,结果邱仙子身上突然迸出了极亮的白光,然后太子就飞出去了。   天哪,太子飞出去了!   柯全等人赶紧伸手去接,拿身子去垫,好在他们的反应迅速,终于接住了被二次反弹落地的太子。   嗯,二次反弹落地,第一次反弹是被邱向阳身上的白光反弹,第二次反弹是砸在墙上,被墙给反弹,然后落地。   这次的落地落在了侍人们组成的肉垫上,贺琅躺在侍人们身上,脑中晕天昏地,难受非常。   邱向阳整个人都懵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嘀嘀嘀,她的脑中突然响起了警报声,紧接着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挤压力,然后她回到了自己的位面。   我的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邱向阳的眼前浮现了两行字。   “使用者遭遇攻击伤害,位面器触发应急保护机制,保护使用者安全回归原位面。”   邱向阳整个人愣了足有十秒钟,脑子里才把刚才的整个过程回忆了一遍。   所以说,是因为她马上就要被贺琅打中了,小窗户开启了应急保护机制,把贺琅掀飞了,然后又把她送回了自己的位面。   啊,那贺琅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小琅琅,让你乱喝酒,酒可不是好东西 第169章 看光   那边的贺琅在晕头转向的晕眩之后,哇的一声,吐了。   吐的身下做肉垫的侍人们一身狼藉。   未做成肉垫,站在一旁的柯全及其他侍人们,赶紧七手八脚的抬起太子,将太子抬进净室里洗澡更衣。   被反弹了两次,摔了一次,还吐了一场的贺琅,现在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他乖乖的入了浴桶,由着侍人们服侍洗澡。   为太子洗去了一身的污秽后,侍人们又送进了干净的新浴桶,并给新浴桶注入了干净的热水。   贺琅入了新浴桶,靠坐在桶壁边闭目休息。   侍人们抬走了脏污的浴桶,并清理了地上的脏衣和秽物,安静的退下了。   净室内只余贺琅一人。   泡在浴桶里,回想刚才那一连串的莫名其妙的绊倒、压制与反压制,在止不住的羞愧之余,贺琅突然笑了。   她骑了他。   他又反骑了她。   如此亲密,如此贴合。   但是想到后来他的失控,他的失手,他差点伤了她,贺琅的笑容又没了。   贺琅静默半晌,突然握拳狠狠捶向水面。   真是白费了这么好的亲密机会,他要是早一点看清身下的人是谁,直接亲下去,不就什么纠结都没有了吗?   他亲了她,她就是他的人了。   好,就算她那边不是这么算的,但他可以反过来要她负责啊。   女人可以向男人要求负责,男人为什么不可以向女人要求负责?   呃,好像这么一来是比较怪。   贺琅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难堪。   哎,不对啊,不应该以他这边的社会规则来想,而是应该以她那边的社会规则来想。   她那边的社会规则是怎么样的呢?   贺琅越回忆越发觉他对她的了解完全不像他所以为的那么深,有太多的事情他不知道。   她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贺琅尚在醉酒的脑子还是有些昏昏沉沉,转不动的样子,越想越觉得一片茫然。   这边贺琅都已经又吐又洗的折腾一大番了,那边邱向阳还在又点又击的心急如焚着。   被紧急传送回来后,邱向阳担心贺琅那边的情况,她总担心他是被恶鬼上身了,所以回来后的第一选择就是重新穿回去,不管是近距离观察还是用什么驱鬼符的,总得要过去才行啊。   但是,邱向阳的穿越请求被拒绝了。   小窗户的界面上跳出三行字,“应急保护状态尚未解除,为了防止异位面的伤害跟随而来,需要中断两个位面的连接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   晴天霹雳啊,要是贺琅真被恶鬼附身了,二十四小时都够他被吸成人干了好吧。   邱向阳心急如焚,她要马上过去。   在三行字的最下方,有一个很小很小,很容易被忽略过去的按键。   “是否解除应急保护机制?”   邱向阳点了“是”。   又弹出一行字,“警告,解除保护后,很可能面临继续被攻击的局面”。   怎么可能会被继续攻击,贺琅当时都已经要停手了,只是他反应的太慢,手收不回去了而已。   邱向阳相信贺琅,伸手就要点击“是”。   哎,等等,万一他真的被恶鬼附身了呢?   嗯,还是解除保护状态之后,再从商城里买一点驱鬼的东西吧。   邱向阳点了“是”,应急保护状态解除。   解除状态之后,邱向阳第一时间就去商城买了驱鬼物品,鉴于之前买过束缚网,束缚网就在随身仓库里,邱向阳便只买了一张驱鬼符、一个锁魂壶,她打算先用束缚网把贺琅困住之后,再拍上驱鬼符,最后用锁魂壶把鬼怪收起来。   好了,东西买好了,可以穿越过去,再战一场了。   邱向阳雄心万丈的出发了。   泡在浴桶中,贺琅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之前的那些照片。   咦,照片,对了,手机是不是还在他这边,之前她突然跑回去并没有拿走手机,刚才她突然离开也没有拿走手机,手机应该还在他这边。   “来人。”贺琅高声喊人。   柯全马上进来了:“殿下。”   “柯全,邱仙子的手机还在不在?”   “在的。”   “马上拿进来。”贺琅想想又觉得不妥,“不,还是先伺候我穿衣吧,我自己出去拿。”   “是。”柯全赶紧唤人进来服侍太子。   贺琅起身出水,就在他起身的这一刹那,他的身前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   出束缚网,拍驱鬼符,手捧锁魂壶,邱向阳行云流水迅如闪电的连续出招,然后高喝一声:“收。”   什么异像也没有。   尴尬。   超级尴尬。   贺琅光溜溜的被束缚网捆了个结结实实,他的正面被邱向阳看了个完完全全、干干净净。   邱向阳正气凛然的神情,龟裂了。   拍过符,出过壶,要是有恶鬼早就有动静了,没有动静那就是,她判断失误了。   判断失误还就罢了,可她偏偏看光了贺琅的身子。   在反应过来自己严重失误后,邱向阳只觉得有一道霹雳从头而下,整个人完全失魂了。   “啊!”一道惊呼。   邱向阳转动着僵直的脖子,艰难的往后看。   在她的身后,柯全和他身后一长列的侍人们,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我是谁?   这是哪里?   我在做什么?   邱向阳很怂的又想逃跑了,但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了。   “向阳,能帮我解开绳子吗?”   邱向阳没脸再转过去了,她把整个身体都转了过去,背对着贺琅:“好。”   她手一招,束缚网便团成一团,收在了她的手中。   捏着绳团,邱向阳的手感觉到了一团濡湿,绳团上犹带着贺琅身上的水珠。   跑,还是不跑?   这是个难题。   跑了,这也太不讲理了,好歹要认真道个歉认个错。   但是不跑吧,这也太尴尬啦,直接跳入尴尬癌晚期啦。   邱向阳的心在激烈的左右摇摆着,她的理智与感性在激烈的争斗着。   不等争斗出个胜负来,哗啦啦,明显的出水声响起。   邱向阳整个人就如被定身术定在了原处,什么动作也不敢有了,连脑子里的争斗也不敢有了。   贺琅朝柯全招了招手,柯全马上领着侍人们上前服侍太子,擦身的擦身,拭发的拭发,穿衣的穿衣,没有多余的声响,极安静的一场默剧。   穿完衣,贺琅抬步朝定身在原地的邱向阳走去。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向阳,我们出去说话吧。”   邱向阳乖乖的顺着他出去了。   贺琅牵着向阳的手,并没有把她领到正殿,更没有把她领到寝殿,而是把她领到了小花园中。   在园中的小亭,两人停了下来。   贺琅转头看向阳,她还是低着头:“向阳,坐吧。”   向阳乖乖的坐了。   贺琅却没有坐,而是站在向阳的身边。   向阳的头,垂的更低了。   因为这个高度超级尴尬,她坐,他站,她的平视方向就是那个尴尬的地方,在看光了他的身体之后,她已经没法再平视那个地方了,脑子里全是一片马塞克。   贺琅不知道向阳的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他只以为她低垂着头是因为害羞,好吧,虽然原因是同一个原因,但引起的情绪嘛,那就不一样了。   他拿出十二万分的温柔,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向阳,你刚才为什么要捆我?”   向阳的脸瞬间爆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贺琅抬手止住了她的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捆我?是因为我之前吓到你了吗?”   贺琅只以为是因为先前他差点失手打中了她,才让她误以为他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所以想要先制伏他。   向阳的十指纠成了麻花:“因为,因为我以为,以为你被,恶鬼附身了,因为你刚才太可怕了。”   恶鬼附身?   贺琅无语失笑。   贺琅深吸一口气:“那你此刻确定我是我了吗?”   向阳用力点头:“当然确定。”   好,确定就好,贺琅扬起了笑:“那你要对我负起责任啊。”   “啊?什么责任?”向阳终于抬头了,脸上有些茫然。   贺琅的笑容更大了:“你看光了我的身子,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任吗?”   一万点暴击,向阳当场血空,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是个男人啊,被女人看光身子算什么啊?   但,真的没关系吗?   邱向阳的脑子跳出了一个词“隐私权”,她在他洗澡的时候跳出来,看光了他的身体,她的确侵犯了他的个人权利啊。   好吧,就算古代的男人没什么隐私权的概念,但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云端上的太子,她突然跳出来捆了他并看光了他的身体,这一幕还让他身边的侍人们都看到了,这是让他在侍人们的面前丢尽颜面啊,对于古代太子来说,这是比被看光身体更为严重更为耻辱的事情吧。   所以,她的确犯下了大错,她的确要负起责任。   向阳抖着唇,僵着舌头:“要怎么负责任?”   贺琅执起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一片,他双手合拢,为她的双手暖温。   向阳想要抽出手,但贺琅紧紧的按住了她的手,他抬头盯着她的眼睛,她又怂了,不敢再抽了。   贺琅满意了,笑容越发的灿烂了:“我想要的负责很简单,你留下来,做我的妻子。”   “不可能。”向阳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贺琅的笑容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小琅琅又被打脸了,上半章的身体伤害,加下半章的自尊伤害,双倍暴击 第170章 拒绝   “为什么拒绝我?”贺琅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他,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因为她完全没有想过找一个古代男人当丈夫,还是一个古代太子当丈夫啊!   生长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三观极为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当夫妻啊?   现代尚有直男癌,而古代更是遍地都是直男癌,更何况在古代社会,直男癌思想还是绝对的思想正确啊。   她有多想不开才会去找古代男人啊?   但是这些话直说出来就有一些硬绑绑的,所以邱向阳选择了一个委婉的又比较常见通俗的说法:“因为你只拿你当朋友啊,更何况你还这么小啊,放在我那边,还没成年呢。”   可惜贺琅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一听就知道这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借口:“既然我们可以做朋友,那我相信我也可以做成夫妻,知交好友,不就是性情相投相知相交才能成为好友的吗?既然性情相投了,我们又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成为夫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好,就算你觉得我还小,但我还可以继续长大啊,再过三年,我也成年了,就是真正的男人了。”   邱向阳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嗯,怎么说呢,在我看来,要成为夫妻,首先双方要有感情,而感情是一种比较玄妙的东西,不是强求就可得的,我对你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   既然邱向阳和贺琅提感情,那贺琅就和邱向阳提责任。   “可是你把我看光了,难道就不需要对我负责任吗?”   在古代社会,责任是远超过感情的存在,在道德体系中,所有人都默认责任是要高于个人感情的,为了达成责任,娶妻和嫁人都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喜事,所以贺琅这句话没有问题。   可惜邱向阳不吃这一套:“我对这件事深感抱歉,我愿意尽我所能的补偿你,但是要拿我的婚姻来做补偿,对不起,我做不到,在我那边的世界,感情和婚姻,是很严肃的事,不能够随便拿来做补偿,如果真的拿来做补偿,在我们看来,对于双方都不公平。”   贺琅紧盯着邱向阳的眼睛,他看得出她这几句话真的出自于她的真心,并非虚言,他明白了,她的世界与他的世界在感情和婚姻这方面,差距的确是非常大的,他想要让她在负责任的前提下嫁给他,在她看来反而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他想要她因责任而嫁给他,是不可行的。   贺琅觉得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她那边世界对感情和婚姻的观点了。   贺琅坐到了邱向阳的对面,正襟危坐:“向阳,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邱向阳也挺直了身体:“好,你问。”   “你们世界的婚姻是如何进行的?是全都出于感情吗?就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并不是,有些人仍然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对于主流思想来说,始终认为,双方相爱才是结为夫妻的基本前提。”   “所以感情是最重要的?”   “严格来说,感情和责任都重要,只是在成婚之前,我们更看重感情,成婚之后更看重责任。”   “怎么说?”   “成婚之前更看重感情,这一点在我的世界,有一个特别的表现,就是在婚前男女双方有一个谈恋爱的环节,谈恋爱就是双方出于自愿,与对方以未婚夫妻的关系进行相处,相处之后,觉得双方合适,就会步入婚姻,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分手,再次寻找合适的人进入谈恋爱的环节,直到找到愿意与之结婚的人为止。”邱向阳尽量简单的解释。   贺琅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个实在是突破他的想象力与接受力,成了未婚夫妻,还能分手,还能再找,找着了合适的人才会结婚,真是,赤果果的玩弄感情啊!   “这个环节对于男人有利,但是对于女人来说,不是很伤害她们吗?”贺琅替向阳着急。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好一概而论,但是,如果谈恋爱的时候,双方就不能够好好相处,那么结婚之后就会好好相处了吗?明知道对方是个坏人,女人还一定要相处下去吗?早点脱离不合适的人,在我们看来,算是及时止损。”   贺琅还是不理解:“但是万一男人霸王硬上弓呢?万一女人怀孕了呢?”   邱向阳皱起眉头:“这个问题很复杂,解答的话需要列明很多详细的情况进行说明,不过对于我们那边世界的女人来说,有个最大的退路,那就是我们那边世界的避孕手段比你们这边多了很多,也安全很多。”   虽然邱向阳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开过车,但是不妨碍她接收各种广告啊,比如避孕套,比如事后避孕药,比如无痛人流,广告太多了,她又不是与世隔绝之人,当然知道不想怀孕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贺琅听得瞠目结舌:“所以你们才能如此无所顾忌?可是,可是女人在经历了几次谈恋爱后,难道她的丈夫就真的不在意吗?”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个人有个人的过法,个人也有个人的运气。”邱向阳耸肩,“对于这种事,还是一句话,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好一概而论。”   邱向阳只能笼统的这么说,她还能说什么?难道和他说谈恋爱的12345种情况,婚姻家庭的12345种情况,劈腿出轨的12345种情况,外加还有独生子女家庭、单亲家庭、重组家庭这些特殊家庭?   两个世界的差别太多、差距太大,真要说清楚,没讲个几天几夜是讲不完的。   “那你呢?你也认为谈恋爱是结婚的必经之路吗?”贺琅放弃再细问她那边世界的具体情况了,只问她一个人的想法就好了,毕竟他想娶的只是她一人。   从向阳的几个回答中,贺琅已经察觉到两个世界的巨大不同了,肯定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才能够产生这种先恋爱再结婚的风俗,不然这事要是放在大燕,大燕女人只怕在第一次恋爱失败后就会自尽以保清名了,免得还要拖累整个家庭的名声。   “肯定的呀,没有谈过恋爱,那么人生将会是多少的乏味呀。”邱向阳菀尔一笑,虽然她不想结婚,但不妨碍她向往爱情啊。   “只是我对另一方的要求很高,不会随便的和人谈恋爱,除非真的遇到让我十分心动的,让我心甘情愿与之缔结婚姻的人,不过可能很难遇到吧,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想结婚的,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邱向阳说出了她的真心话,要是有缘遇到,她当然也想尝试一下爱情,但要是遇不到,那就宁缺勿滥,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你不愿成婚?”贺琅惊讶的有些失态了,整个人差点蹦了起来。   “一个人的话不是太过孤单了吗?”贺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于女人来说很有杀伤力的话,“而且你不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邱向阳笑了笑:“没有关系啊,我可以领、养、孩子。”   她没有想过当单亲妈妈,如果是离婚后带着孩子当单亲妈妈,她可以接受,但她不接受当个未婚的单亲妈妈,未婚就意味着孩子是非婚生子,这对于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孤独,而把一个无辜的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如果不能给他\\她足够的爱,不能给他\\她一个公平的起点,就不要让他\\她来。   就比如她,她小时候被欺负被孤立的时候,就一直想着她要是不存在就好了,谁说每个孩子都是愿意出生的呢?   如果她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她还能幻想她的父母是爱她的,只是因为出了意外不在人世了,或者意外丢失了她,才让她成为孤儿的,但偏偏她是有父母的,她还知道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这让她连幻想的余地都没有了,她只能接受她是一个注定不被父母所爱的孩子。   所以,不想结婚,那就不要生孩子,这是邱向阳的坚持。   不想结婚!   只想领、养、孩子!   贺琅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邱向阳的想法彻底掀翻了他的固有观念。   她怎么会有这样不符合人性的想法呢?   天哪!   她的一面是他所熟悉的一面,但她的另一面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一面。   贺琅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浆糊:“那我呢?你对于我,又是什么样的看法呢?为什么你一开始就直接拒绝了我,不留给我一丝的机会呢?也许我会是个好人选啊。”   因为你是太子啊,你接受三妻四妾啊,你接受男尊女卑啊,你觉得女人就应该被圈养在后院啊。   虽然贺琅从来不曾说过,但是邱向阳就是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就是这样的想法,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古代男人的标配思想啊,如天圆地方一样不可动摇啊。   她在燕京城也来来回回飞过好多次了,但在街面上几乎没有见过女人,真的,连卖菜的也是男人,像电视剧演的那般,叫卖的女人和买菜的女人满街走,她还真的没见过,女人要买菜,就是守在家里,等着推菜的推车路过,再等在门前买菜。   燕京还是一国首都,连首都都如此保守,可想而知在燕京之外只会更加保守。   但是这么说有些太激烈了,所以邱向阳只能委婉的说明她所在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先进。   “在我那边的世界,是一夫一妻,没有妾的。”   “我也可以。”贺琅说的极为自信,因为他前世就只有一个女人。   可惜邱向阳却不相信。   “你觉得你可以,但是你的父皇、母后,甚至你的臣子呢?他们允许你只有一个妻子,而没有别的妃嫔吗?”   贺琅无言以对,他前世能只有一个女人,大燕风雨飘摇才是主因,他的想法只是次因,而且,若不是他的父皇那时已经驾崩,而他与母后闹得母子不相见,他的想法也成不了次因。   “好吧,就算你力排众议,但你能坚持多久呢?如果我一直生的都是女儿,会不会有人催促你多纳妃嫔?好,就算我生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儿子,为了保证子嗣传承,你和你的父皇母后,会不会催促我继续生儿子?可是我不愿啊,我不愿意为生而生,生孩子应该是为了爱,而不是让母亲成为生育机器。”   “除了不允许你纳妾,也不想成为生育机器外,我还很讨厌你们把女人圈禁在后院的做法,女人为什么不能够自由的出门呢?”   贺琅刚要反驳,大燕的女人也是可以自由出门的,但是邱向阳打了一个止的手势。   “我说的不是那种女眷出门拜访另一家的女眷,在她们家中闲坐聊天的出门,而是自由自在的外出学习、工作、交友、购物、逛街,与别的男人交谈,甚至共事,这样的出门,你觉得你的世界允许一个女人有如此的行为吗?”   贺琅止住了嘴。   “看吧,你的世界做不到。”邱向阳摇了摇头,“但是我的世界可以,而且习以为常,身为一个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上学,学习知识,可以和男人一样工作,赚取工钱,可以和男人一样置买产业,不必挂名在男人的名字下,可以和男人一样到处走走看看,见识各地风情,可以和任何人交谈,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女人不会因为与男人说话,就被人说成是品行不端、不安于室,甚至被说成是**。”   “虽然我的世界对女人也有很多限制,但是相对于你的世界来说,我的世界的女人,有更为广阔的天地,有更多的人生选择。”   “所以我为什么要舍弃广阔的天地,困守于你的后院之中呢?”   我明明可以自主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寄希望于丈夫的良心上呢? 第171章 新目标   沉默,良久的沉默。   在邱向阳说出她的真心话后,贺琅就一直低头沉默着。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他与她之间,隔着的不是一条两条的鸿沟天堑,而是两个世界,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两个世界的巨大不同,不是仅凭他“这个人”足够好就可以抹平的,不够,远远不够。   “所以,你不会留下来,对吗?”贺琅的声音极轻极低,似断未断,他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   邱向阳笑了:“不会啊,我还是会留下来的,只是不是作为你的妻子,而是作为你的朋友,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   当不成爱人,但可以继续做朋友啊,邱向阳想的挺好的,而且她也需要通过他来进行位面交易,他也需要她来提供现代物资,她与他,本来就是相互成全的。   可惜贺琅却无法接受这样的想法。   一方心悦于另一方,却被另一方无情拒绝,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无法做到豁达,更何况他的性情还偏于霸道激烈,说好听点是坚持理想不放弃,说难听点就是固执己见、不撞南墙誓不回头,他想要做到的事,不是一次拒绝、一次失败、一次阻挠就可以阻拦的。   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在同一个人身上明白,什么叫心悦,什么叫克制,什么叫忍耐,什么叫温柔,让他放弃这个人,他做不到,他也不想去做到。   贺琅勉强自己扯出一抹淡笑:“好,我明白了,我想,先一个人静静。”   邱向阳有些担心他的状态,但想想自己留下来可能会让他产生误解,所以乖乖的点头。   “好,我先走了。”邱向阳穿回去了。   园中小亭,只余贺琅一人。   贺琅一个人坐了很久,久到站在远处观察的柯全都心生不安,想要过去劝解时,贺琅终于站起来了。   贺琅抬头看天,蔚蓝的天空中,丝丝的云絮在缓缓的飘移,越是凝视蓝天,越是觉得天高无际、天阔无垠。   贺琅伸手朝天。   好,你想要广阔的天地,那我就给你打一个广阔的天地。   你想要自由自在的行走在这天地,那我就给你造一个自由自在的天地。   贺琅心中猛地生起万丈雄心,重生一世,一直被他强压着的霸主之心,再次熊熊燃起。   权势,至高无上的权势,至强至刚的权势,执掌天下、号令天下的权势,唯有权势才能随他心意打造出一个他想要的天地。   皇位,天下,万万人之上,再不受他人的钳制。   贺琅看似平静的身影,却突然迸发出了慑人的威压,如前世时他傲立于千军之中,倾全国之力,驱虏荡寇。   柯全,侍人们,以及众护卫们,心中突然无因生惧,膝下一软,齐齐跪了下去。   贺琅转过身来,步下台阶,走过跪了一地的人:“走吧。”   只是平平淡淡的两个字,众人却觉分量深重,不敢发出多余声响,躬身紧紧跟随太子身后。   柯全看着太子的背影,心中疑惑不解。   邱仙子到底与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太子殿下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如此威势大盛?   贺琅修正了人生新目标后,对掌权进度表的安排更加紧凑了,他不再顾忌王皇后的情绪,直接下令逮捕王家人,他的外祖,他的舅舅们,全都在逮捕名单上,除了王家人之外,还有一大批的宗室和勋贵。   这样一份名单,这样一个行动,足以让整个朝堂震荡,在行事之前,为了师出有名,为了名正言顺,贺琅向嘉和帝禀报了此事。   嘉和帝这两日的中风病情刚刚稳定,乍闻此事,病情又有加重的迹象,在一旁守候的太医们赶紧扎针施药,控制嘉和帝的病情。   贺琅跪在龙床之前,揪心的看着父皇痛苦的模样。   待嘉和帝平静之后,贺琅俯地痛哭:“儿臣不孝,让父皇重病之时仍不能安心养病,还要忧心至此,儿臣有罪。”   嘉和帝喘着气,轻轻摆了摆手。   贺琅继续哭道:“父皇,儿臣本不想如此早便挑明此事,但大燕如今形势危急,国事处处捉襟见肘,儿臣,儿臣实在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这些蠹虫毁我大燕的江山社稷了。”   嘉和帝急喘几声,太医赶紧又给他嗅了几下药瓶,嘉和帝这才终于平静下来:“你,你可有,证据?”   “儿臣自然有的。”贺琅命人呈上证据,很快,三大筐整理好的文书资料摆放到了嘉和帝的龙床之前。   “这些都是物证,还有人证都关在牢中,父皇可派亲信大臣前去审问。”贺琅俯地再拜,“儿臣对他们的举报问心无愧,所有证据,全无私造。”   嘉和帝强撑着病体,挑着看完了一筐的物证,最后大手推开了。   “此事朕就交托于你了。”嘉和帝很伤心,掩面不想再看了,同是贺氏子孙,同是血脉连枝,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能如此呢?   得到了嘉和帝的许可,贺琅的逮捕行动马上开始了。   为了速战速决,不走露风声,贺琅越过了正常的行政流程,还越过了拥有合法执法权的署衙,直接动用东宫侍卫营和辅兵营,还特地选在半夜,紧急捉拿逮捕名单上的一应人犯。   为了保证名单上的人犯能够全部逮捕,贺琅还给了东宫侍卫营和辅兵营极大的权限,“遇有逃跑者,有违抗者,可先斩后奏。”   哐哐哐,承恩公府的大门被砸响了。   “谁呀?不知道这里是承恩公府吗?半夜三更还敢乱敲!”门子不耐烦的开了角门出来看。   这一开倒好,一下子涌进了一大波的兵卒,这些兵卒冲进了承恩公府,一路上高喊着“太子令,逮捕承恩公”,遇到护院家丁想要阻挡抵抗的,直接提刀便砍。   兵卒们毫不停留的冲向内宅,一路上皆是惨叫连连。   前院一片惨叫声,后院的人还在晕头转向,半夜被惊起,急匆匆的穿衣穿鞋,尚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急急的叫了几个人前去打探。   至于逃跑,此时根本没有多少人升起逃跑的念头,毕竟承恩公是皇后、太子的外家,这里又是燕京内城,府内府外都有重重守卫,再是如何大胆的歹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过来吧!   承恩公和他的儿子们也是如此作想,他们甚至还穿上了朝服,亲身前往前院,想要震慑歹人,结果这一去就被一锅端的给绑走了。   除了承恩公府之外,还有数个高门府邸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一夜之间,整个燕京震荡了。   经历过前段时间的大清洗,经历了几乎每一天都有官员被拖走下狱的恐惧,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所有的官员们都毛骨悚然了,都想着这会不会是第二波的大清洗?   但是在惊悚之后,官员们又马上发现了昨夜这场逮捕潮的一个重要关键点,那就是这次被抓走的都是宗室和勋贵,没有一个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   有了这个发现后,科举出身的官员们最起码松了一口气,半颗心可以放下来了,但是蒙荫出身、捐监出身官员们却都一下子汗毛倒竖、惶恐不安,生怕自己就会是第二波被拖走下狱的人。   因为害怕,因为恐惧,人的胆气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宗室们,勋贵们,蒙荫出身和捐监出身的官员们,他们都想到要去质问太子。   为何无故抓人?   是否获得了嘉和帝的旨意?   是否是无旨妄行?   不过想归想,由谁去质问呢?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缩起脖子,等着出头鸟。   只是也不需要他们去质问了,贺琅在天亮之后,就把昨夜那些被逮捕的宗室和勋贵的罪证,贴到了宫门外的大告示栏上,向天下公布了他们的罪行。   在公布了他们的罪行后,贺琅又下达了第二道政令,那就是抄家。   当王皇后一觉醒来,从宫女口中得知了这个惊悚的消息后,王皇后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乾元宫。   她要问一问她的陛下,她的夫君,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的父亲,她的兄弟?   “陛下,为什么?为什么要下令逮捕臣妾的父亲和兄弟?为什么要查抄承恩公府?陛下,这是为什么?”王皇后冲到嘉和帝的龙床前连声质问。   嘉和帝朝苏承恩看了一眼,苏承恩快步上前,挡在王皇后与嘉和帝之间。   苏承恩恭敬的行礼:“皇后娘娘,陛下昨夜刚刚动了气,如今需得好好静养。”   王皇后推开苏承恩,又要往嘉和帝冲去。   “王氏!”一道饱含威慑的女声响起。   王皇后停下了动作。   圣慈安皇后缓缓走向她,眼神严厉:“王氏,你想要冲撞君王吗?”   王皇后微微一颤,这才发觉她刚才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妥,多么的不敬,嘉和帝是她的夫君,但更是大燕的君王。   圣慈安皇后站到了龙床前,先对嘉和帝施了一礼,再转身面向王皇后。   “皇后,是谁和你提及承恩公被捕一事?那人又是怎么说的?”   王皇后的眼神朝后飘。   圣慈安皇后又问:“你可知承恩公犯了何罪?”   王皇后这回敢抬头直面圣慈安皇后了:“皇嫂可知?”   圣慈安皇后摇头:“我不知,但我知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就算降下的是雷霆,也得俯首接受。”   王皇后微微后退半步,她被嘉和帝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她在惊怒之下忘了分寸,此时她听明白了皇嫂的话,心中不由得生出慌张来。   身为皇后,王皇后过的太舒心了,皇帝夫君尊重她,儿子很优秀被立为储君,后宫的妃嫔不敢触怒于她,连庶出的皇子公主都养在她的膝下,几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烦心恼怒,虽然她不如前几代皇后过的富贵,要茹素,要穿旧衣,甚至要织布,但她获得的尊重和安宁,却远超过前几代皇后。   所以王皇后对待嘉和帝是真正的当作夫君,而不是君王,因为是夫君,所以她才这般大胆,才敢质问,才敢冲撞。   圣慈安皇后看到王皇后彻底冷静下来了,才转向嘉和帝:“陛下,昨夜到底为何如此?”   嘉和帝长叹一声,看向苏承恩。   苏承恩替嘉和帝把昨晚的事都说了。   太子面见嘉和帝,并呈上罪证,获得嘉和帝允许,逮捕一应人犯。   圣慈安皇后怔住了。   王皇后更是震惊了。   她的儿子,要斗倒她的父亲和兄弟?   她的儿子,要置她王家于灭门死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的儿子不会如此! 第172章 处决   “太子呢?本宫要见太子,让太子马上来见本宫!”王皇后马上就要见到儿子,她要让儿子给她一个交代。   贺琅没让王皇后等太久,他来了,他不仅来了,还带来了承恩公的罪证。   侵占民田,插手官司,假造账簿,贪墨官银,除了这些贪官污吏常犯的罪状,还有一个更要命的罪状,勾结反贼。   承恩公竟然从成贼的手中买入了很多古董珍玩,他向成贼交易的则是银两和米粮。   嘉和帝向百官求捐时,承恩公只出了少少的一点钱,而他却向成贼交易了大笔的银两和大量的米粮,不提他犯的其它罪状,单是这一条,就足够砍下承恩公及其一家子的脑袋了。   王皇后看完罪证,瘫坐在椅上,无话可说,无话可讲。   有了这些罪证,不要说保住承恩公的脑袋了,就连她的后位,只怕都要动摇了。   贺琅看着王皇后失神落魄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前世他一直忍着王家,忍到忍无可忍,忍到王家犯下越来越大的错,他才终于动手解决王家,他之所以一忍再忍,就是因为担心母后的立场和情绪,但他没有想到,他一心护着的母后却在他向王家动手后,与他站到了对立面。   母子不相见,这是他对母后的惩罚,也是母后对他的折磨,但是到了后来,他将整个朝廷搬到前线,置生死与度外后,他就是想见也不能见了,他不能离开前线,以免动摇军心、人心,而他也不能让母后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到前线。   母子不相见,前面是怨恨,后面是无奈。   重来一世,这次他就干脆把解决王家一事提到前面来,是他动的手,是他下的刀,但也不只是他动手下刀,他的背后还有父皇,母后能拿孝道来压他,但她能对父皇如何?   以大公来说,父皇是君王,要对天下苍生负责,承恩公犯下大错,父皇理所当然的要处置他。   以大义来说,虽然承恩公是父皇的岳父,但父皇也不能徇私枉法,唯有不包庇,不枉纵,如此方是正义。   前世,他解决王家,母后拿孝道压他,为此他与母后数十年不相见。   今生,父皇解决王家,母后又能如何呢?   公道、正义、伦理,皆不在母后那边,母后,您该如何呢?   贺琅心中有了隐约的快意。   贺琅垂下了眼帘,遮住了他不可与人知的情绪。   殿内,一室静默。   嘉和帝长叹一声,朝苏承恩招了招手,苏承恩赶紧上前扶坐起嘉和帝。   嘉和帝靠坐在软枕之上,看向王皇后:“皇后。”   王皇后微微一颤,不敢应声。   圣慈安皇后看不过去,上前推了王皇后一把,王皇后这才起身走到龙床前。   嘉和帝闭了闭眼,又叹一声:“别怕,朕,不会,迁怒你。朕,你,夫妻,你,还是,阿琅,母后,朕与,阿琅,会保你。”   会保你。   这三个字一出,王皇后的眼泪瞬间滚落。   “呜呜,陛下。”王皇后跪在嘉和帝身前,伏在他的腿上大哭。   一天后,被逮捕下狱的宗室和勋贵们的抄家结果呈递到了嘉和帝的面前,嘉和帝第一个就看了承恩公府。   现银、银票、珍玩、田产、房产、店铺,单单这六个大类的固定资产的价值就高达三百万两,还不算其它的债权类项,比如对外放债,比如注股民间商号,若是全部算上,估价应在四百万两左右。   承恩公封爵不过十多年,嘉和帝登基之后才封了王皇后的父亲爵位,短短十多年,承恩公府竟然就积累了四百万两的财富,若是承恩公真的奉公守法,他能积累如此庞大的家财?   嘉和帝不再心软,将处置大权交予了太子。   王皇后从苏承恩那边听说了承恩公的巨财之后,不再踏出坤灵宫,安安静静的自我禁足。   贺琅拿到了处置大权,马上就以雷霆手段处理了这些被捕的宗室和勋贵,主犯全部处决,家产充公,家人贬入奴籍。   考虑到这些被贬入奴籍的罪人与皇室的亲缘关系,更考虑到可以借机再捞一笔钱,贺琅允许这些罪人的亲友出钱赎买罪人,赎买价全部明码标价。   贺琅把这个标价表委托苏承恩,转交给了王皇后,是否要赎买王家的子侄,就由王皇后自己决定了。   王皇后最后还是决定赎买王家的子侄,只是她也没钱,嘉和帝几度削减宫中开支,已经把后妃的俸禄削减的极少了,而王皇后在嘉和帝为北地旱灾无钱可赈而烦恼的时候,就把她的积蓄都给献上了,所以王皇后是真的没钱,而她赎买王家子侄的钱,还是贺琅委托圣慈安皇后转交的。   “阿琅,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你母后呢?”圣慈安皇后慈详的看着贺琅。   贺琅勉强一笑:“皇伯母,承恩公一案,是孤举报出来的,也是孤一力主办的,就连处决和贬籍的令旨,也是孤下的,只怕此刻在母后的心里,也想着眼不见为净吧。”   圣慈安皇后轻叹一声,她也知道此时这对母子的关系很微妙:“你啊,行事的确是过刚了些,但,你也的确没做错,做错的是承恩公,你母后只是一时心里过不去而已,不过不要紧,你母后也是深明大义之人,等时间久了,你母后自然会想开的。”   贺琅拱手行了一大礼:“还请皇伯母多多开解母后。”   圣慈安皇后亲手扶起他:“放心吧,皇伯母会的。”   王皇后赎买了王家子侄后,在燕京城郊为这些子侄置办了一处院子,以后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凭着王皇后的护祐,也能保他们一世安宁了。   王家子侄心中愤恨,家中出事时,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向太子讨一个说法,但时至今日,却也只能忍了。   说来可笑,太子是把他们一家拉入泥淖的恶人,可如今,却也是他们一家的护身符,王皇后虽是皇后,但她如今自身难保,又能如何护祐他们呢?   说到底,还不是要靠太子,只有太子地位稳固,权势盛大,才能有他们的太平日子过。   抄没了这一批宗室和勋贵,国库一下子又进账了一大笔钱财,很多因为没钱而只能搁置的事务,如今都能够重新捡起来了,比如赈灾,比如练兵,比如修补水利和道路,一桩桩全都是花钱的大项,如今终于可以进行了。   有钱好办事,这一点放在国家层面也是一样的,贺琅手头有了钱,可以做的事情,可以影响到的人,就更多了。   在两次的清洗后,贺琅手上掌握的实权更大了,朝臣们也对这个行事霸道狠戾的太子警惕了起来,生怕他来跟他们抢权。   虽然贺琅是监国太子,但毕竟还不是皇帝啊,就算是皇帝,皇帝跟内阁的关系也是互相牵制的,不趁着如今皇帝虚弱、太子年幼,皇权还未大盛的时候压制住,难道还等着太子登基后大肆更换朝臣吗?   绝对不行,绝对要压制住。   内阁和朝臣们严阵以待,可惜贺琅却不想和他们争权,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种纸上谈兵式的争权,而是实实在在的兵权,在这乱世,唯有兵权才是最大的权力,才能决定国家的生死,才能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来自邱向阳世界的伟人名言,贺琅是深以为然的,没有兵权,什么都是空的。   庸宁道,金汤关。   肖甲三领着一千新兵和一应物资刚刚抵达金汤关,此时正和林楼坐在一起闲谈,说是闲谈,其实也是在交流双方信息。   “殿下最近在整顿贪官污吏,最起码在燕京城内,如今吏治是清明了不少。”肖甲三不懂得官场风云,只知道太子处决了好几个贪官,至于这些贪官犯的是哪些罪名,为什么是处决而不是坐牢或流放,他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外面奔波着,不是在买人就是在押运物资,对于这些信息他也只是听了一耳朵。   至于前不久太子又搞了一次清洗,这次清洗的对象是宗室和勋贵,甚至包括太子的外祖承恩公,肖甲三当时还在前往庸宁道的路上呢,完全不知情,还不知道太子已经步入大义灭亲的伟光正境界了。   “是吗?那挺好的。”林楼随口说道,如今的他已经不关心燕京那边的官场了,他的心思都在这边与申奴的对抗作战中。   “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替你向殿下禀报求援。”肖甲三提起他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林楼长叹一声:“需要的太多了,最需要的就是兵,太缺了啊,只希望殿下能调来更多的兵。”   真正的打起战来,林楼才知道什么叫做战争,什么叫做人命如草芥,一场大战打完,也不知道能活着回来几个,有时候能不能回来还只能看老天给不给运气,不给运气,再厉害的武艺也没用。   “殿下也一直说缺人,让我一直去买人,前段日子,我出去几趟,买回了两千多人,也不知道最后能练出多少人?”肖甲三又想起了在人市上的日子,想起那些人渴望的目光,他心里实在是憋闷的很。   “殿下英明神武,有先见之明,还好前面有练了一些兵,还备下了这么多的银两和米粮,要不是有殿下派来了兵,运来了兵饷和米粮,及时安定了军心,真的很难说,这金汤关还能不能守得住,打战打战,打的不只是人命,更是人心啊。”林楼直到来了庸宁关,才知道这边的战情已经到了何等紧急的地步。   “殿下当然英明神武了。”肖甲三极骄傲的说,“殿下可不是一般人,是天子之子。”   两人正闲谈时,突然间,马蹄声阵阵,两人所在的房屋的一侧道路上,飞驰而过一匹马,这匹马过去后,后面又跟过去了几匹马,好似在追赶前面的那匹刀。   两人出来一看,只能远远看到最前方的马上骑着的一个女子,后面追着的倒全是男子。   “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过去帮忙?”肖甲三问林楼。   林楼果断摇头:“算了,这是蒋家的事,我们不要管。”   “蒋家?”   “嗯,前面那个是大蒋将军的小女儿,后面跟着的也都是蒋家军,我们是外来人,不要管。”林楼解释道。   “哦。” 第173章 蒋   骏马一路驰骋出了金汤关,进入了郊野之中。   金汤关城外不远处,一队骑兵伫立在树下,面对着金汤关的方向。   纵马狂奔中的蒋雪勒住了缰绳,她认出了领头的那个正是她的大姐夫,齐业。   “小妹,你去哪里?”齐业问的温温和和,好似完全不知蒋雪心中的恼怒。   蒋雪催马来到齐业面前,目光直视着他:“姐夫,你为什么要把我卖给杜家?”   “小妹,怎可如此胡言乱语,明明是结两姓之好。”齐业纠正蒋雪的说法。   “可是你明知道,明知道......”蒋雪的眼眶微微红了。   “小妹,你不要闹了,杜家很好,杜家二郎也很好。”齐业面上仍然一派温和。   “可是,可是你明明说过......”蒋雪不敢置信。   “小妹!”齐业一声大喝,蒋雪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齐业朝边上的属下们挥了挥手,属下们都引着马退远了。   “姐夫。”见旁人都退远了,蒋雪委屈的轻呼叫唤。   齐业轻轻一叹,翻身下马,走到了蒋雪马前,伸手牵住了缰绳:“雪儿,你是蒋家人,应该懂得怎么样做才对蒋家最好。”   蒋雪低头看着齐业,眼神明亮:“一定有别的办法的,不一定非要把我嫁到杜家。”   “可是蒋家军已经等不下去了,现在杜明守着那五万平津军,一直固守关内,在外迎敌的全是我蒋家军,一场两场三场,死的全是我蒋家军,雪儿,你说我们能够撑到什么时候?”齐业语气显得有些严厉了。   “姐夫,我们为什么不向太子告状?明明林校尉就在金汤关,我们可以和他说的啊。”蒋雪问出了心底的想法。   “林楼的父亲与杜明有旧,你觉得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吗?”齐业反问。   “可是,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也许他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呢?”蒋雪不甘心。   齐业不想再谈了:“雪儿,听话,先随姐夫回去吧,回去我们再慢慢谈。”   “不,我这就去找林校尉。”蒋雪却犯了拧,心一横,纠过缰绳,马腹一夹,朝金汤关狂奔而去。   金汤关城内,正招呼着肖甲三吃晚饭的林楼,完全没想到蒋家小姐竟然找上了她,一脸懵逼。   “蒋小姐,来找林某,是为何事?”林楼客气的问道。   “林校尉,杜明拥兵自守,不出门迎敌,此事你有何见解?”蒋雪直接喝问。   林楼更加懵逼了,蒋小姐找他竟然是为了说这件事?   “此事乃是军事决策,林某不敢妄言。”林楼保守的说道。   “既然你一不敢妄言,二不敢禀报,三不敢出城迎敌,那太子派你来此做何?”蒋雪咄咄逼问。   林楼哑口无言。   躲在楼梯之后的肖甲三竖直了耳朵。   林楼琢磨了一下蒋雪话中的意思,委婉的问她:“蒋小姐可是有什么想法,想要说给太子殿下听呢?”   蒋雪大方应下:“是,我是有想法要说给太子殿下听,杜明拥兵自守,根本不出城迎敌,每次迎敌的都是我蒋家军,死的也是我蒋家军,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派杜明来?反正他来了也和没来一样,要他何用?”   “杜将军来此不是太子殿下能做主的,是皇帝陛下和朝中的文武大臣们商议定下的。”林楼为自己的殿下澄清。   蒋雪没想到内情竟然是这样,一拳打中了个软棉花,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一半,但她仍然心有不忿:“那,那林校尉你有没有把这边的情况禀报给太子?”   “作战一事,有一句古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前线的战事,当然是该由齐将军与杜将军共同决议。”林楼这话中隐着几分意思,杜明拥兵不出的事就是禀告了太子也没有用啊,太子管不了这边的布局指挥。   蒋雪不傻,她也听出了几分言下之意,可她不甘心:“但你可以向太子殿下禀告详情啊,太子殿下知道后,就可以向皇帝陛下禀告啊。”   林楼拱了拱手:“既然蒋小姐为蒋家军心忧,林某自然会禀报太子殿下。”   蒋雪还要再说什么,这时齐业赶到了。   齐业一把拽住了蒋雪,连声向林楼告罪,直说蒋雪太过失礼了。   林楼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齐业和蒋雪走后,肖甲三也从楼梯后头走了出来。   “你之前都没有把这些事禀报给太子殿下吗?”肖甲三越级质问林楼。   “还是那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是一次两次的作战策略,太子殿下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临时更换督阵将军吗?除非杜明真的犯下大错,太子殿下才有理由向皇帝陛下进言,要求换将,将杜明撤下查办,不然,”林楼摇头,“换将太难了。”   林楼还不知道太子已经成了监国太子,手握实权,他只是单纯的为太子着想,不想让太子为难。   肖甲三不明白里面的官场道理,他只是梗直的认为林楼是有意瞒报了:“此事卑下无权做主,还请林校尉具书一封,亲自向太子殿下解释吧。”   齐业带着蒋雪回到了镇北将军府。   镇北将军是已故的大蒋将军的封号,镇北将军府既是大小蒋将军的府邸,也是蒋家军在庸宁道的署衙所在,蒋雪是大蒋将军的女儿,自然住在这里,齐业虽是女婿,但他现在暂时执掌蒋家军,所以他和妻子蒋慧也搬进了镇北将军府。   齐业把蒋雪拉到了会客的小厅:“雪儿,你实在是太冲动太任性了,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去找林校尉?万一他把你的不满当作是我的不满,再把这事告诉给杜明,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会有多尴尬?”   齐业实在是生气了。   蒋雪绷着脸不说话。   两个人对峙着,对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蒋雪先开口了。   “姐夫,我不要嫁去杜家做人质。”   “雪儿。”齐业张了张口,但也说不下去,是啊,这一门亲的实质不就是人质么。   两个人相视沉默,蒋雪突然扑进了齐业的怀中,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襟。   “若是,若是当初你求娶的是我,明明我才是与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啊。”蒋雪的眼泪滚落下来。   齐业伸手环住了她:“是我对不住你。”   后院中,蒋慧怀抱着一岁多的女儿,看着身前站着的五岁儿子。   “阿远,母亲过几日可能会带着你妹妹离开一阵,你自己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齐远上前一步,牵住了母亲的袖角:“母亲,您是要带妹妹去燕京吗?”   蒋慧轻轻颔首:“是。”   “为什么?”   “因为母亲要保住蒋家军,蒋家军是蒋家三代的心血,不能就这么一点点的耗没了。”   “您是要向皇帝告状吗?”   蒋慧笑了:“呀,我的阿远真聪明,一猜便猜中了。”   齐远抿了抿唇,又上前一步:“母亲,您带儿子一起去吧。”   蒋慧惊讶了:“你去做什么?此去燕京,山高水远,你还是留在金汤关比较安全。”   “不。”齐远的手指紧紧纠住母亲的袖角,“儿子要与母亲在一起。”   “阿远。”蒋慧动容,她也舍不得他啊,她伸手揽过儿子,“阿远,你替母亲留在金汤关,看着金汤关,看着蒋家军。”   齐远扑进母亲的怀中,不再言语,但心中的念头不曾动摇。   母子俩抱了一会儿,蒋慧交代儿子好好看着妹妹,她起身去了小祠堂。   祠堂中供奉着蒋家历代的先祖,原本蒋慧是出嫁女,是不能再踏入蒋家祠堂了,但这处小祠堂只是镇北将军府内的祠堂,不算是家族祠堂,而且大蒋将军一脉又没有什么直系男丁了,蒋慧进去,也不会有人拦着。   蒋慧进去,一个灵位一个灵位的跪过去,跪完后,她起身走到一个角落里,手伸进去摸了摸,最后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铁片,蒋慧小心的将铁片收进了怀中。   做完了这件事后,蒋慧又跪在了父亲的灵位前。   “父亲,齐业打算与杜明联姻,将小妹嫁给杜明的次子杜二郎,女儿知道齐业这么做是为了保住蒋家军,但女儿更知道,小妹这一嫁去杜家,以小妹的性子,只怕一生都不会幸福,女儿无法看着小妹下半辈子都郁郁寡欢。父亲,女儿打算将蒋家军献给太子,只要蒋家军归了太子,太子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蒋家军被打没掉的。”蒋慧磕了一下头。   “父亲,您也许会骂女儿目光短浅,但女儿还是想拼一拼,太子前些时候处置了一大批贪官,手段果决,也许太子真的有明君气象,女儿实在是想试一试,父亲,请您保祐女儿一切平安吧。”蒋慧又磕了一下头。   “若是女儿失败了,父亲,就请您保祐小妹吧,就让小妹嫁给齐业吧,当初,当初......”蒋慧俯在蒲团上哽咽了。   蒋慧是大蒋将军的长女,也是原配嫡女,但蒋慧的生母在她不足一岁的时候便因病去世了,一年后,大蒋将军娶了继室。   继室夫人是个温柔的人,蒋慧是继室一手养大的,也继承了继室的温柔性子,两人虽不是亲母女,但两人的感情是很好的。   蒋雪比蒋慧小三岁,是继室夫人的亲生女儿,但性子却更似男儿,好胜心强。   继室夫人为了打磨女儿的性子,在蒋雪五岁的时候,将她送回了自己娘家,想着避开了这边的大兵营,女儿的性子可以改回来。   蒋雪就是在外祖家遇到了齐业,齐家与继室夫人的娘家是姻亲,齐业也算是蒋雪的表哥,他比蒋雪大两岁,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蒋雪十岁的时候被继室夫人接回来,当年蒋雪与齐业有约定,齐业长大后要来提亲。   可是当蒋雪十二岁时,齐府的确来提亲了,但提亲的对象却成了蒋慧。   大蒋将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明知道蒋雪对齐业有感情时,仍然将蒋慧许给齐业。   也许在大蒋将军看来,蒋雪对齐业的感情不对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童年友谊,不值一提,而且齐家提亲的对象的确是蒋慧啊。   对于大燕的父母长辈而言,子女的感情是不需要顾虑到的,婚约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让子女娶谁嫁谁,子女就该服从,哪有反过来,让父母听从子女的道理?   那叫忤逆!   齐业的父母看中了蒋慧,大蒋将军也认为齐业这个孩子不错,所以便应了这门亲。   于是,蒋慧就成了齐业的夫人。   齐业因着自身的武将家世和武艺功底,以及与大蒋将军的翁婿关系,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蒋家军,毕竟武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比文职还难上,有一个掌管一方军权的丈人,当然官途会更顺畅些。   原本一切还好,只等蒋雪长大,说亲嫁人,这一桩旧事也就过去了。   可惜,大蒋将军战死了,小蒋将军也战死了,继室夫人也因打击过大,郁郁去世了,蒋家这一脉系,只余两个女儿了。   齐业因着暂时执掌蒋家军,而搬入了镇北将军府,与蒋雪多了许多相处的机会。   也许,当时齐业决定搬入镇北将军府,本就有一分原因是为了见蒋雪吧。   蒋慧不想多想了,她如今更看重的是蒋家军,如果她在燕京出了意外,回不来了,那她愿意成全小妹与齐业,起码齐业待小妹会好会真心,不会让小妹一个无父无母无兄弟无姐妹的孤女飘零与世。   “父亲,请您保祐女儿和小妹吧。”蒋慧跪俯在蒲团之上,久久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镜子、文夕、其实我有点懵、法塔赫菲、我要取一个特别的名字、小淨、樘樘、Eting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么么哒 第174章 献军   长长的官道上,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在行进中。   肖甲三将新兵和物资交予了齐业后,便领着伤残的辅兵营老兵回归燕京,而籍贯在庸宁道的伤残老兵,则由齐业来归置。   因为领回的是伤残老兵,所以这支队伍主要是以马车为主,马车上待着的都是伤残老兵,在马车队伍两侧骑马护送并警戒的,则是受伤不重的兵员。   在这一支由纯兵员组成的队伍中,还有一辆特殊的马车,是由肖甲三亲自护卫的。   这辆马车上,待着的是蒋慧及其她的一双儿女。   虽然蒋慧并没有打算带上齐远,但是齐远却偷偷的找上了肖甲三,这个五岁的孩子在此时展示了他过人的聪慧,他知道母亲是随着太子府的肖校尉走的,所以他直接就找上了肖校尉,先是道明自己的出身和加入队伍的想法,在无情遭拒后,他便使出了一哭二闹的本事,强迫肖甲三应下他。   肖甲三是私奴出身,没有多少父母家庭的概念,在他的脑子里,占据主导思想的是主人第一的思想,他小时候接受私矿主的洗脑灌输,被买入太子府后,接受的是太子的洗脑灌输,所以这种主人第一的思想在他的心中是扎了根的。   在肖甲三发现齐远很聪明,很早慧,可以培养,以后能为太子做事后,再加上齐远本人的强烈要求,他便没有知会齐远的父亲齐业,直接就带上了齐远。   至于知会蒋慧,哎,反正到时候就能见面了嘛,他也不是要拐带孩子,他们母子一块走就成了,这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当队伍驰出金汤关,蒋慧乘坐的马车突然钻进齐远后,蒋慧整个人都惊呆了,可惜这时候她已经没法把儿子送回去了,只能被迫接受了儿子的跟随。   虽然这支队伍的主要组成是伤残老兵,但毕竟是兵,还是私奴出身的兵,没那么身娇肉贵,为了节省时间尽快赶回燕京,一路上这支队伍都是在急行,除了让马匹休息,以及夜晚住宿,队伍才会停下休息,其它时间都是在行进中。   蒋慧及她的儿女实实在在的吃了苦头,到达燕京后,三个人都瘦了。   肖甲三领着队伍回了燕京城郊的太子私邸,伤兵们简单,让他们直接回辅兵营就成,他则领着蒋慧三人,前往太子居所,求见太子殿下。   此时太子并不在私邸,还在宫中批阅奏折,在太子居所轮值的小侍人态度客气的请蒋慧三人在偏殿中稍事休息,等候太子归来。   偏殿很大,和镇北将军府的正厅一样大,蒋慧坐在偏殿中很是拘束,而她怀中还抱着小女儿,小女儿有些犯困了,她边上的齐远也有些累了。   小侍人心眼通透,马上唤人抬来一张罗汉榻和两张大屏风,在偏殿一角围了一处小间出来,待在这处小间中,蒋慧可以更好的照顾儿女,一对儿女也能躺在罗汉榻上睡一觉。   蒋慧心中感激小侍人,掏出一个荷包想要谢小侍人。   小侍人坚定的推拒:“这些都是奴婢应做的,夫人千万不要如此,太子殿下估摸要到傍晚才能回,夫人尽管在此宽坐,饭食一会儿便到,缺了什么您喊一声,门口一直都有人守着的。”   蒋慧还要再塞荷包,小侍人再次推拒,行了礼,告退了。   蒋慧忍不住感叹:“皇家规矩实在是严谨啊。”   小侍人在心中默默表示,不是皇家规矩严谨,而是太子殿下规矩严谨,要是他今天收下了荷包,明天他就要去种地了。   过了没多久,饭食便送来了,有大人吃的饭食,也有一岁多小孩儿的饭食。   蒋慧再次感叹皇家规矩的细致入微,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了。   蒋慧给小女儿喂了饭,抱着她哄她入睡,睡着后将她放置在罗汉榻上,轻轻的给她盖了一层薄被。   “阿远,你要不要也睡一觉?这张榻很宽大,够你睡了。”蒋慧柔声问儿子。   齐远摇了摇头,靠坐在母亲身边:“不,儿子还是陪母亲吧。”   蒋慧摸了摸儿子的脸:“母亲是大人,不累,你还小,还是睡一觉吧,来,你躺下来,母亲在一旁陪着你。”   齐远到底还小,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听母亲这么说,加上他也的确是饭后犯困,便轻轻的躺了下来,还特意给边上的妹妹多留了一些翻身的位置。   儿子女儿都睡着了,蒋慧便想起了这一路上的事。   肖校尉说过,太子喜简朴厌奢侈,这一路走来,所见的确如此,太子私邸竟然如此简单,一路上无假山流水,也无娇兰名花,处处布置的如同寻常的农庄,若不是这里还耸立着高大的殿阁,殿中的布置也是珍玩古董,还真看不出这里是太子私邸。   这时,窗外隐隐传来呼喝声,金戈相击声,蒋慧起身走到窗前,又想起了肖校尉说过的另一件事。   太子亲自练兵,辅兵营就设在太子私邸中。   蒋慧原以为太子亲自练兵只是明面上的交代布置而已,但如今身在殿中却亲耳听到呼喝声和金戈声,蒋慧知道自己想错了,太子是真的亲自练兵。   太子真的兴武啊。   蒋慧心中又踏实了几分,既然太子真的兴武,那她向太子交出蒋家军,太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有了太子的护祐,蒋家军一定能保住。   金乌西垂,贺琅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步出御书房。   虽然贺琅不想和内阁争权,但有些事他还是要管的,比如刑狱,比如练兵,以前这些事嘉和帝不怎么管,就是管了,也大多只是提一个总纲而已,嘉和帝更在乎官员之间的弹劾和势力平衡,对刑狱他会心生不忍,对练兵他又担心会加重百姓负担。   但是贺琅不是嘉和帝,他不耐烦做调停和平衡这种事,他对刑狱也不会心软不忍,对练兵也是较真严格,所以他要管就是真的管,很多事情都要亲自过问,这一过问一较真,他的工作时间就越来越长了。   在出宫的路上,柯全趁机向贺琅禀报了蒋慧的到来。   “大蒋将军之女?齐业之妻?”贺琅微皱眉头,“她怎么突然入京了?肖甲三有说是怎么回事吗?”   “肖校尉说可能与蒋家军有关,但这也是他猜的,齐夫人并没有透露太多。”   蒋家军?贺琅有些期待蒋慧的来意了。   太子私邸,偏殿。   门外突然响起整齐的步伐声,蒋慧马上起身,走出屏风,看向门外。   偏殿的殿门只是半掩着,看不到外面的全景,但是只听这种步伐声,蒋慧便知道是太子回来了,因为能在太子私邸中,光明正大的带着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兵士,除了太子,不会有旁人了。   果然,没过多久,之前的那位小侍人便过来请蒋慧过去了。   蒋慧交代儿子好好看着妹妹,然后整了整衣裙,便跟着小侍人过去了。   从偏殿转到正殿,步上台阶,蒋慧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太子,那就是太子,只是短暂的一撇,只是趁着上台阶时的短暂一撇,蒋慧便知道那位端坐在正殿之中的人是太子了,那种威势,是只有长年高居上位者才会有的威势,而太子的威势较之她的父亲更盛。   蒋慧的心提高了几分。   步入殿中,蒋慧恭敬的参拜,直到听到那一声“免”,蒋慧才敢站起身,但也只低头垂眸的盯着脚前的一尺之地。   “蒋氏,你来见孤,所为何事?”一道清朗的少年声响起。   蒋慧又跪了下去,并从袖中掏出一个铁片,双手呈上:“臣妇想将此物献予殿下。”   鲁用上前取过铁片,小心的检查几遍,确认安全后,盛放在一个托盘中,呈到太子的面前。   贺琅看着铁片,却没有动手去拿:“此乃何物?钥匙?”   “太子明鉴,确是钥匙,是蒋家军十万兵册的开库钥匙。”蒋慧回道。   贺琅微微眯眼,手指屈弹:“你想向孤献兵册?”   “是。”   “齐业知道吗?蒋家军的其他将领知道吗?”   蒋慧有些僵硬的摇头:“钥匙所在,只有臣妇一人知晓。”   “嗯?”   “钥匙干系重大,原本只有我父亲我兄长知晓,但,我父亲奉令前往畿北道时,担心事有意外,便悄悄告知臣妇钥匙所在。”   “蒋家其他人,皆不知晓?”   “是。”蒋慧心中也是十分复杂,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只将此事告诉于她,虽然父亲这一脉没有男丁了,但叔伯那边还有人啊,子侄辈也还有男丁啊,而且她夫君,她大嫂,她妹妹,也都不知道。   有意思。贺琅拿起铁片,这铁片看似很薄,但份量却十足,不是普通的生铁。   “你要将蒋家军献予孤?”   “是。”   “是瞒着你夫君的?”贺琅嘴角微扬。   “是。”   “为什么?”贺琅嘴角的孤度更大了,他隐约知道大蒋将军的想法了。   “因为,因为他不会肯的。”蒋慧的头垂的更低了,她这次来是瞒着齐业和所有人的,她是偷偷抱着女儿上了肖甲三备好的马车,仗着太子的势,蒙混出关,因为她知道她这么做,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种背叛。   “你与齐业提过吗?”   “有,但夫君并不认同臣妇的想法。”   “你的想法是什么?为什么想要这么做?”   一直低着头的蒋慧此时却抬起了头,平视前方:“臣妇想要蒋家军的旗号,一直存在,不会成为被遗忘在尘土中的破布,不会在几十年后,再提起蒋家军,无人知晓。”   人可以不在,但旗号要在,军威要在,英烈们的功绩也要在。   蒋慧说不清心中的想法,但她隐约觉得,她这么做,是对的,为此,她不惜背叛夫君。   贺琅却听懂了。   人死旗不倒,赫赫军威,永存天地。   贺琅起身,走向蒋慧,亲手扶起了她:“孤允你,永远保留蒋家军的旗号,不管以后执旗的人姓什么,蒋家军,永远叫蒋家军,蒋家军的英烈祠中,永远供奉着蒋家的英烈们。”   这是蒋公的大义,蒋公一定是知道,只有这个女儿才真正懂得他的心意,才会做出如此的安排。   三代蒋家人练出来的赫赫军威,精兵铁胆,如今交到了他的手中。   四年前,他想见大小蒋将军,想要挽回大小蒋将军的性命,却未能成功。   四年后,大蒋将军的女儿带着兵册钥匙来到了他的面前,将蒋家军献予了他。   上天的安排何其奇妙。   所以,他决不会辜负上天的安排,更不会辜负大蒋将军的一片忠心义胆。   他会让蒋家军的旗号,永远传承下去。 第175章 元气丸   拿到了蒋家军的兵册钥匙,贺琅的心情极好,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早点坐实会更好,免得横生枝节,贺琅不敢轻忽,当即入宫向嘉和帝禀报了此事。   嘉和帝也被大蒋将军的忠肝义胆给感动了,颤着手拿着钥匙,两行浊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大燕各地的驻军,在经过一代两代的传承后,都开始往私军转化,这样的转化当然不利于皇帝对军权的掌控,所以从第三代皇帝承元帝开始,就有意的抬高文臣的地位,压低武将的地位,就是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犯上作乱,而文人有好管闲事,立争扬名天下的天性,所以文臣是压制武将的最佳工具,有文臣的监督和弹劾,皇帝对各地驻军的掌控力才不会动摇。   庸宁道的蒋家军也是如此,从第一代蒋家先祖跟随太、祖打天下起,蒋家的手中就有一支嫡亲派系军队,这也是正常的,乱世打天下,哪位将军的手中没有一支他们亲手磨练出来的军队呢?   但这支军队在经过三代蒋家人的把持后,就已经转化成蒋家的私军了,虽然兵饷还是由朝廷分拔,武职也由朝廷盖印认定,但兵册却只掌握在蒋家的手中,朝廷的兵部虽然也存有兵册,但那本兵册却是不完整的,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一本旧本,真正的兵册却在蒋家手中,而没有真正的兵册,朝廷就像是一个瞎子,根本不知道蒋家到底掌握了多少的兵马。   在大小蒋将军战亡之后,嘉和帝之所以选择从异地调派军队过去,同时还派出一个督阵将军,就是为了不给蒋家光明正大扩军的机会,庸宁道已经是蒋家军的势力地盘了,嘉和帝不能再放任蒋家军的势力外扩到周边的州府。   几年前,贺琅曾经说过要见大小蒋军,嘉和帝选择充耳不闻,明面上他是不以为意,以至于忘了,但实际上他是为了防止大小蒋军借着这个机会影响到太子,这不利于他压制蒋家军的隐性目的。   但是嘉和帝没有想到,在大蒋将军出征之前,他竟然安派了这一手后招,这是真正的大公无私,这是真正的忠君爱国,大蒋将军愿意把蒋家军献上来,愿意让庸宁道的军权真正的回归到皇帝的手中。   嘉和帝真的是被感动了,被这一份晚到了四年的消息给震撼了。   大蒋将军已死四年,但此刻大蒋将军已然模糊的面容,又重新在嘉和帝的心中清晰的浮现了出来,他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镇北将军,不曾老去,不曾失败。   嘉和帝招手,让贺琅站的更近些,他亲手将钥匙交到了贺琅的手中:“阿琅,记住蒋盛。”   “是,儿臣谨记。”贺琅跪下,双手接过钥匙。   嘉和帝欣慰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果然是他的好儿子啊,若不是他时刻记着庸宁道,还记得给庸宁道派出新兵,送去兵饷和米粮,这把钥匙也不会有机会送到他的手中,毕竟蒋家女一介女子,怎么会有机会走出金汤关呢。   嘉和帝既欣慰又庆幸。   对于有些皇帝来说,内心对皇权的欲望胜过了父子亲情的天性,在身体患病不能临朝的情况下,他会为了维护自身皇权的稳固,做出各种防御,甚至攻击行为,因为他会产生巨大的危机感,为了内心的安全感,他会不惜打击自己的储君,乃至于所有的子嗣。   但是嘉和帝不是这样的人,他的性情偏向于仁厚,甚至仁厚到有些仁弱的地步,他总是会习惯性的自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先自省一番,若不是这样的性子,他前些年也不会有下罪己诏这样的行为了。   下罪己诏,这种把过错揽在自身的事,有几个皇帝做的出来?就算是真是皇帝自身的过错,那也是推到别人身上的,哪像嘉和帝一样,明明不是他的错,臣子们说是他的错,他就信了,然后就背黑锅,下罪己诏了。   其实嘉和帝也不是真的完全相信是自己的错,但他愿意认错,只要他认错之后,上天感应到他的诚心,真的能风调雨顺、百姓安康、战乱平息,他是真心愿意的。   嘉和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   所以嘉和帝在病倒之后,马上就把监国大权交给了太子贺琅,因为他的责任心不能允许朝政停止运行,同样,在知道蒋家女向太子献上蒋家军时,他也能坦然受之,因为他的责任心压过了他的掌权欲。   在他看来,他的身体是很难好了,既然如此,那就趁着他还能动弹,还能清晰的表达出他的意思的时候,他要好好扶持儿子一把,让儿子早点把控住国事和朝政,若是遇到儿子难以决断之事,他也能帮着断一把,就像承恩公一事,若不是他还活着,他还能做主,皇后她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动手解决王家?   不可能,夫妻十几年,他太了解她了,她太看重亲情了。   看重亲情,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坏事,尤其身在皇家,当那些亲人做出伤天害理的错事时,一味的看重亲情,包庇亲人,只能寒了天下人的心。   嘉和帝目光慈祥的看着儿子,这个令他骄傲的好儿子,虽然儿子的身上也有许多毛病,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称职的太子,最起码在公道正义上,儿子像他,更看重对天下的责任,不愿枉纵包庇。   “阿琅,好好做,父皇,帮着你。”   贺琅双手紧紧握住父皇的手:“父皇,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再问一问向阳吧,不知道她攒的交易值够不够了。   这一晚贺琅留在了东宫休息。   邱向阳穿过来时,见这里是东宫,便没有直接现身:“今天又加班了啊?”   贺琅有时会因为公务太多或太复杂而处理到太晚,便会留宿在宫中,邱向阳因此调侃他是工作狂,动不动就加班,她还和他科普了什么叫作过劳死,经常劝他放松放松,今天做不完就明天再做。   贺琅放下手中的刑狱卷宗,目光炯炯有神:“向阳,你的交易值攒够了吗?你上次提到的元气丸,可以买了吗?”   邱向阳愣了愣:“啊,等下,我先看下。”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前几天她看了一下,还差十几个交易值,不知道现在达到了没有。   邱向阳点开小窗户的主界面,上面显示交易值是197,还差2个,这几天没有什么位面交易,只是交易了两件改良汉服,所以进度太小。   “还差2个。”邱向阳掏了掏裤子的口袋,从中掏出几张零钞和几枚硬币,她拿出一枚硬币,“来,我交易这个硬币给你,你随便交易个什么东西给我,这样交易值应该就够了。”   贺琅随手拿了桌上碟子里的一块糕点:“这个?”   “也行,先交易一下看看。”邱向阳通过小窗户进行了位面交易,这笔交易增加了1个交易值。   邱向阳又拿出一枚硬币与贺琅再次交易了一块糕点:“好了,现在达到了,我这就给你买元气丸。”   邱向阳从商城中买了一粒元气丸,元气丸外面有一层白色的糖衣,也不大,就比仁丹大一点。   “有干净的瓶子或碗装一下吗?”邱向阳的手掌心上托着元气丸。   贺琅唤来柯全,让他取一个干净的瓷瓶或瓷碗来。   “是用来放药的,你看着拿。”贺琅特意交代。   柯全明白了,很快就拿来了一个白瓷小盅,上面还带着盖。   “这个用来盛药可行?”柯全问太子,他也不知是放药汁还是放药丸,但这个瓷盅应该是都可以放的。   贺琅点了点头,揭开了盖,邱向阳将手掌心上的元气丸放进了瓷盅中。   柯全见瓷盅中凭空多了一粒药丸,便知道邱仙子在场,而且这粒是邱仙子给的药了。   贺琅接过瓷盅,朝柯全挥了挥手,柯全安静的退了下去,并且守在了门外,不让旁人靠近。   “这个药怎么用?饭前饭后?用水吞食还是用什么吞食?有什么禁忌吗?”贺琅问向阳。   “饭前的,最好是空腹时吃,用水吞食就可以了,要是怕吞不下,用水化开也可以。”邱向阳知道中风的人在吞咽时会比较困难,容易呛到,所以特意这么提醒。   “化开的话,有颜色或气味吗?”贺琅又问。   邱向阳又点开元气丸的商品说明看了一下:“没有,是无色无味的,但要抓紧服用,化开后最好在半小时内就服用,半小时就是半个时辰的一半,过后药效就会渐渐减弱。”   “好,我明白了。”贺琅看着盅中的药丸,心中盘算着该怎么给父皇喂下。   第二天贺琅在主持小朝会后,小朝会就是由内阁的阁臣们还有几位重要朝臣组成的小规模议事会,结束后贺琅便去乾元宫向嘉和帝请安了。   此时嘉和帝才刚醒来不久,刚刚才在苏承恩的服侍下进行了净面漱口,现在正在享受着侍人们的细心梳发,以及四肢的按摩,久躺之人,身体四肢难免会发生麻痹的症状,每日几次按摩可以有效的舒缓肌肉的不适,而且可以保持肌肉的反应和活力。   贺琅进来后,主动的端起桌上的温开水,早饭前喝一杯温开水,对肠胃是很有益的,贺琅用身体遮住了侍人们的视线,将袖中的元气丸倒入了碗中,只是两息,一股气泡迅速冒出之后,不用搅动,碗中已经不见任何的残渣了。   贺琅微微挑眉,还真是特别的药丸啊。   此时苏承恩的视线移了过来,皇帝将要入口的东西总是要多注意几分的,虽然是太子动了那碗水,但也是要警惕的。   贺琅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与无害,特意在嘉和帝的面前喝了一口温开水,然后才将温开水递到嘉和面的嘴边。   “父皇,喝杯水吧。”   嘉和帝笑了:“你啊,太小心。”   虽然他不相信儿子会害他,但儿子这么做,也是一番孝心,他还是开心的。   贺琅小心的扶着嘉和帝喝水,嘉和帝为了表示对儿子的信任,把这碗水喝了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温水入口,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儿子服侍的所以水特别好喝,还是因为今日他的胃口比前几日好了一些,嘉和帝竟然觉得这碗水有种说不出的清甜滋味。   这水入了腹后,嘉和帝又觉得有一股热气从腹中升起,涌向四肢乃至头顶百汇穴,感觉就像是冰天雪地之中,喝下了一碗热热的肉汤,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贺琅特意留下来陪嘉和帝用膳,他想观察一下元气丸是否有效。   在儿子的陪伴下,嘉和帝很开胃的吃下了两碗白粥,一碟青菜,并三粒炸丸子,这样的食量远超过以往,就像嘉和帝还未中风之时。   苏承恩震惊了,值守的太医也震惊了。   在朴素的健康观中,能吃等于健康,病人能吃等于病情好转,太医赶紧过来给嘉和帝把脉,发现嘉和帝的脉搏有力了许多,这表示嘉和帝的身体的确在好转。   这是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太医院的太医们纷纷赶来,接着给嘉和帝做更多的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嘉和帝的确在好转。   嘉和帝太开心了,开心之余他就想到了昨日之事,大蒋将军把蒋家军交还了回来,今日他的身体就好转了,果然医书上写的对,喜可使气血流通,大喜之下,他的气血果然流通了。   嘉和帝在两重惊喜之下,当即就做了决定,他要给大小蒋将军更大的哀荣,追封更大的荣耀,还有,蒋家女,他也要给她诰命之身,还要加提一级。   作者有话要说:嘉和帝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对吧 第176章 告状   带着嘉和帝的亲口许诺,贺琅回到了太子私邸,向蒋慧说了这两件大喜事。   蒋慧完全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惊喜,这比她预想过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她喜极而泣,捂着嘴不敢出声,只是默默流泪。   太好了,父亲,兄长,你们听到了吗?   你们的忠心被皇帝知道了,也被赞许了,你们当年的战败,当年的失守,再也不是污点了,皇帝要追封你们了。   蒋慧捂着嘴越哭越厉害,直到哭的不能自己,四年前的大败不仅让蒋家军元气大伤,折损一半,还让蒋家军的赫赫威名沾染上了洗不掉的污点,蒋家军再也不敢对外夸耀自己的功绩了,这对于所有蒋家人,所有蒋家军士来说,都是最大的屈辱,因为他们对不起先祖和历代英烈们的牺牲和付出,更对不起三代蒋家军的忠肝义胆和赫赫威名,他们让先祖和英烈们蒙羞了。   但如今,有了皇帝的追封,那一场大败绩再也不是蒋家军洗不去的污点了,皇帝没有指责战败的蒋家军,没有指责战死的大小蒋将军,相反,皇帝肯定了他们的功绩,赞赏了他们的忠心。   她,对得起蒋家先祖和历代英烈了。   殿中,除了蒋慧的哭声,一片安静。   贺琅心中酸软,待蒋慧哭的哭声稍歇时,递上了一方锦帕:“放心,所有英雄都应该被铭记,蒋家和蒋家军为大燕牺牲了无数儿郎,大燕不会忘记,贺氏,更不会忘记。”   蒋慧的泪又滚落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不要伤了眼睛,你还要看着追封大典呢。”贺琅安慰蒋慧。   蒋慧接过锦帕擦尽了满腮的泪珠,哑着声音开口:“谢太子,太子对蒋家,对蒋家军的恩情,蒋慧永记心间。”   “好了,不提这个了,这个本就是孤应做的。大小蒋将军的谥号还要过几日才能定下来,要以何等的规格来追封,也要等礼部商议几日才能定下来,这段时日,你要不要先住到宫中去?”贺琅温和的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孤不肯留你,而是孤尚未大婚,这府中没有当家主母,留齐夫人在此,反而是不尊重齐夫人你。所以,孤的意思是,齐夫人要不要去宫中暂住?正好,母后也很想见一见你。”   蒋慧也觉得太子说的有理,来之前她不知道太子尚未大婚,昨晚留宿时才知道府中全是侍人和宫女,除了太子之外,没半个主子,当时她心中就有些不安,这府中没有女主人,她留在这里真的是很尴尬,暂住一两日还成,久了实在难以说清。   蒋慧顺从的点了点头:“一切听凭太子安排。”   贺琅亲自送蒋慧以及她的一双儿女入了宫,鲁用已经先行一步向王皇后传递了消息,王皇后便在坤灵宫中挑了一处风景好的小殿给蒋慧三人居住。   蒋慧带着儿女步入了高大巍峨、富丽堂皇的皇宫之中,重重的宫门,澄黄的殿顶,朱红的宫墙,映衬着碧蓝的天空,这时的她才知道真正的至高皇威是什么样的,是让人激动又害怕的,是让人越是靠近越是知道自己的渺小。   齐远紧紧的纠住了母亲的袖角,他虽然小,但本能的知道,这里是与外面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他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犯一丝的错。   蒋慧和齐远不约而同的看向在前方领路的太子,为了照顾他们,原本入宫可以乘辇的太子却选择步行,陪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这让他们在感动之余又有些心安。   太子真是一位温和体贴的储君。蒋慧想着。   太子哥哥真是一个好人。齐远想着。   步行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到达了中宫,坤灵宫。   贺琅看着坤灵宫的宫门,心情复杂,这是他解决王家后第一次来到这里,想到要见到母后,他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在正殿等候的王皇后,心情也很复杂,她对儿子是有怨的,但她知道,在大义面前,她的怨是不应该有的,她只能把怨压在心底,今日再见儿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心情复杂的母子俩相见了,两人都选择了忽略前事、避而不谈,只单说蒋慧一事。   贺琅将蒋慧三人郑重的交托给王皇后,又陪着闲谈了一会儿,最后以批阅奏折为由,离开了坤灵宫。   走出坤灵宫,贺琅回头看了一眼。   前世的母子不相见的心情再次缭绕在他的心头,之前的怨恨,之后的无奈,夹缠在一起,让贺琅心头憋闷难舒。   今生虽然不再有那么多的怨恨,母后也没有与他大闹,但到底意难平,因为他知道,母后她并没有完全想通,她还是放不开对王家的感情,她还是不懂,对于上位者,对于皇家来说,大义远重于小情,因为这是上位者天生背负的责任,责任重于性命,更重于感情,若是为小情忘责任,这样的上位者只会成为祸乱之源。   贺琅将憋闷的心情压回心底,步向御书房,他要用工作来宣泄他的心情。   这一宣泄就宣泄到了霞满西天之时,贺琅出宫回了私邸。   刚刚到达私邸,肖甲三便来求见了。   贺琅这才想起他昨天忘记召见肖甲三了,便让人传了肖甲三进来。   肖甲三进来后,先是照着规矩呈上一本折子,这是贺琅要求的“工作汇报本”,然后抱拳说道:“殿下,卑下有一事要禀报。”   贺琅边翻折子边应:“说。”   “杜明守关不出,五万平津军也避战不出,这段时日,一直只由蒋家军出城迎敌。”肖甲三在回京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虽然林校尉说了这事就算告诉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没办法解决,但他想来想去,想了一路,他都觉得这件事必须得向太子殿下禀报。   贺琅猛抬头:“你说什么?”   肖甲三又重复一遍。   “此事可是确实?”   “是,是卑下亲耳所闻,蒋家小女儿还就此事质问林校尉,问林校尉怎么不管,哦,就是齐夫人的妹妹。”肖甲三特地解释了一句。   贺琅转头看向柯全:“把林楼去了庸宁道后的所有书信都拿来。”   柯全很快便呈来了几封书信。   贺琅全部拆开,重新看了一遍,信中的确没有提及此事。   “林楼当时是怎么回蒋家小女儿的?他又是怎么想的?你问过吗?”贺琅问肖甲三。   “林校尉对蒋家小女儿说,这是军事决策,他不能妄言。卑下也问过林校尉为何不管,林校尉说了一句,将在外,君什么,不受?”肖甲三的文化水平不高,也就是达到认识一千常用字,顺便再加上基本的加减法的地步,引经据典完全没学过,所以他不是很懂林楼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意思有两层,一是战机只在一瞬之间,不必事事先请示君主再作战,容易贻误战机,二是在某些时候,为了获胜,将士可以不遵守君王之前下达的命令。”贺琅听明白了,顺便还给肖甲三做了解释。   “林楼是不是认为,这事就算是孤知道了,也没有办法?”贺琅问肖甲三。   肖甲三梗直的承认:“是,林校尉就是这么说的。”   虽然当时林楼详细的向他解释过为什么,但听在肖甲的耳朵里,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贺琅更加明白了,他目光直视肖甲三,语气赞许:“好,你做的很好,此事你有功。”   肖甲三最喜欢听到太子殿下对他的赞许,心情顿时激动翻腾。   贺琅又仔细问了肖甲三关于庸宁道的一切事务,不只是战情,还包括民风民心,路上看到老百姓是如何生活,物价如何,田地是否荒芜,道路是否中断这些事情,这些事贺琅要是不特意问,肖甲三未必知道要写在工作汇报本上。   肖甲三激动的把他知道的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废话,什么是不重要的事,什么是重要的事,反正太子殿下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还尽量的往细了说,反正太子殿下这么英明,说不定他以为的什么不重要的事,太子殿下就能从中知道什么呢。   贺琅问,肖甲三答,这一问一答,时间就过去了近一个时辰。   柯全和鲁用拼命的拿眼去戳肖甲三。   这个憨子,不知道太子殿下还未用膳吗?   你再这么叽叽歪歪的废话连篇下去,太子殿下还能不能用上膳了?   太子殿下的胃要是饿伤了,你能赔得起吗?   只可惜肖甲三此时此刻心中眼中只有太子殿下,柯全和鲁用发射过来的针对视线他完全没有感应到。   贺琅终于把他想知道的事都问到了,这才满意的让肖甲**下去。   柯全赶紧上前去请太子殿下用膳,鲁用也转去殿外去传晚膳。   贺琅这时也感到饥肠辘辘了,没有拒绝,允许传上晚膳。   正用着晚膳,邱向阳隔着小窗户开启了位面视频。   “呀,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啊?”邱向阳看了下手机,上面显示马上九点了。   “嗯,有点事要忙。”贺琅笑着看着自己的左手方向,在进行位面视频时,贺琅的左手上方就会浮现出一面光屏,可以看到邱向阳。   “你呀,吃饭要准时吃,不然饿出胃病来,受苦的是自己。”邱向阳说别人是挺能说的,但她自己当年要靠洗碗赚钱时,也没能顾上准时吃饭,好在她当时年轻,身体抗得住。   贺琅笑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哦,今天比较空闲,我就提早来看看你呀。”   “怎么不过来?”   “时间太早了呀,我的同学们还没有睡呢,我不见了她们会发现的。”   “你要是能早点毕业就好了。”贺琅真诚的希望他们的相会不要再这么不自由了。   “快啦快啦,再过两年就可以啦。”邱向阳现在已经是大二了,到大四下学期就可以提前离校实习了。   为了好好说话,贺琅加快了进膳的速度,吃完后他去了书房,蒋家军的事他想和向阳说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路过人间的地雷,爱你么么哒   感谢文夕、小淨、安陵佑佑、Eting、我要取一个特别的名字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第177章 前往庸宁道   贺琅希望能够得到庸宁道更多的详细信息,仅凭着蒋家小女儿的一面之词,他不敢肯定杜明就一定怀有私心,且还因私心耽误战事,选将用将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换将就更是要慎之又慎了,而且就算杜明真有私心,仅凭着他这段时日守关不出的表现,也并不足以定其罪,最好还是要拿到更确凿的证据。   所以贺琅希望能从邱向阳这边获得帮助,比如可以监视杜明的工具。   “你有可以获得千里之外的消息的工具吗?就像神话中所说的千里眼顺风耳那样的。”贺琅问道。   “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担心前线的某些将领怀有私心,可能会贻误战机,酿成大错。”贺琅把庸宁道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杜明守关不出,平津军避不迎战,这些事需要彻查,如果真是出于军事战略考虑,那这些行为就可以理解,但如果是因为杜明怀有私心,则必须要严厉彻查。”   听到是这样的事,邱向阳马上同仇敌忾起来,她最恨为了私心耽误国家大事的人了。   “好,我去找一找,应该是有的,就是可能会比较贵,要花交易值去买。”邱向阳咬着唇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可是我现在没有交易值了,再攒交易值去买的话太耗费时间了,前线的战事耽误不起,这样吧,我亲自去跟拍吧。”   邱向阳有两个定位点,一个她放在租房里,因为那里是她的仓库,她常常需要过去,就放了一个定位点在那里,另外她还有一个定位点,一直放在随身仓库里没有用,现在可以拿出来用了。   邱向阳想着,大不了她辛苦一趟,直接飞到庸宁道,把定位点放在那里,以后她就可以直接穿过去了,会方便很多。   “你要亲自过去?”贺琅一点也不愿意,他还嫌与她见面的时间太少了,哪里还肯让她离他那么远,“不行,想别的办法吧。”   “没事儿的,就是我第一次过去要花一点时间,不过把定位点放到庸宁道后,我以后再过去就不用花什么时间了,就像过来你这边一样,我也可以直接过去庸宁道那边,而且我要回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邱向阳比划了一下,“就是在庸宁道多放一个窗户而已,就和我以前过来你这边一样。”   “一定要你亲自过去放吗?”贺琅不想让她那么辛苦,庸宁道与燕京相隔千里之远啊。   “是的,这个定位点只能我去放,因为你们是看不见的。”定位点是小窗户升级赠送的物品,不是交易品,所以除了小窗户的使用者之外,旁人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知道是这样,贺琅就算不愿意,也只能点头了。   “你什么时候去?过去要花多少?会不会太辛苦了,要不要多休息几天准备一下?”贺琅一连串的问道。   “嗯,要等到周末,也就是后天,只有周末我才有空。另外,我需要一份大燕地图,不然我不知道庸宁道在哪里呀。”邱向阳对大燕的疆域并不了解。   贺琅让人拿来了大燕全舆图,给邱向阳指明了燕京和庸宁道,尤其是金汤关的地理方向,另外还说明了图中的道路、河流、山峰的标识。   邱向阳把贺琅说的内容都记在心中,还顺手拿起手机把全舆图拍了下来,她其实并不在乎道路是怎么走的,她只要知道一个确切的方向,然后一直往那个方向飞就是了,不过河流和山峰还是要作为方向辨识物记下来的,不然仅凭着这份全舆图,很多地方还可能存在参数不太准的问题,她万一飞错了角度方向,那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所以要必须依靠河流山流这些不会更改的自然地标来修正方向啊。   拍好了照片记好了各种标识图案,邱向阳回来后就去了超市和户外用品店购买必须品。   因为邱向阳不知道飞去庸宁道需要多久时间,她做的保守预算时间是两天一夜,也就是到周日晚上,因为周末两天她可以借口要办私事要离开,但到了周日晚上她不回宿舍的话,室友一定会联系她的,所以她最迟要在周日晚上赶回去,她想好了,如果到时候她还飞不到庸宁道,那就先把定位点定在明显的地标上,等有时间了再穿过来继续飞。   两天一夜的时间挺长的,因此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起码水和食物是必须要准备充分的,还有擦手擦汗的湿巾和纸币,还有过夜时需要的保暖毯子,她可以隐身借宿在有人家的地方,比如客栈和民屋,但毯子要自带呀。   除了保暖毯子之外,还有一个必备的物品,那就是指南针,用来修正方向的。   保暖毯子和指南针,邱向阳特地去了户外用品店买,专挑最好的买,也幸好她有一个随身仓库,这些东西都可以往随身仓库里扔,不然她背着一个大包,虽然体力+13,但长久飞的话,负担也很重的。   到了周六,邱向阳起了一个大早,也就是6点,就起床了,她尽量小声的刷牙洗脸,然后提上鞋子就通过小窗户穿到了贺琅那边。   这个时候贺琅正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他要前去主持小朝会,邱向阳和贺琅打了个招呼后,就挥着翅膀飞向了庸宁道的方向。   从空中飞,不用经过地面上的各种建筑和路障关卡,邱向阳很快就直线飞越了燕京城。   庸宁道离燕京真的很远,中间还要相隔两个道,畿南道和畿北道,所幸庸宁道在燕京几乎正北的方向,就算飞行途中有一点偏差,问题也不大,凭着指南针,邱向阳可以及时修正方向,而且一路上还有大江大河和雄伟山峰给她辨识修正,邱向阳觉得自己顺利到达的把握还是挺大的。   邱向阳一路向北飞,中间停下休息了三四次,喝喝水,补充一下水分,再吃一点食物,补充一**力,休息好之后再继续向北飞。   就这么几乎没有多少休息的飞了一个白天,直到天色越来越暗,前方的影像开始模糊了,邱向阳这才有些怕了。   邱向阳原本是想着她可以在晚上继续飞,天黑不怕,她可以凭着地面上的万家灯火来指引方向,继续向北飞,大不了飞低点,这样还可以看得更清楚点,反正她能隐身,不怕被人发现。   可是直到夜幕降临,邱向阳看不清前方,而地面上她也找不到灯火的迹象,她才怕了。   此时邱向阳才体会到,这里是生产水平落后的古代位面,不是她所生活的生产水平发达的现代位面。   在现代位面,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灯光,大城市是大片的明亮灯光,小乡镇是一小块的明亮灯光,就是自然村也都有电灯的明亮,更不要说四通八达的道路网了,有高速有国道有省道有县道有村道,有路的地方就有路灯,沿着路灯,总能找得到村庄、乡镇、城市,怎么可能会失去方向?   所以邱向阳想当然了,她以为她可以在晚上继续飞,为此她还特地买了保暖毯子,想着飞到晚上十点再停下来休息过夜,但现在她根本看不到人烟,不要说城镇了,就是村子她都没看到,这让她在哪里过夜?   露宿野外吗?   不,这太可怕了。   邱向阳看向地平线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太阳,心中的紧迫感更重了。   不行,还是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马上找一个山洞,先把定位点按下去,她要赶紧穿回宿舍,等明天天亮了,她再穿过来继续飞,她才不要在这个原始野外过夜。   太阳马上要消失了,邱向阳心情急迫,她降低了飞行高度,一边寻找着山洞,一边想着,要是实在找不到山洞,那就勉强先找个大石头,把定位点放在大石头边上,起码大石头比较显眼些。   邱向阳找着找着,在昏黄的夕晖之中,她突然看到了一点火光。   咦,有火?   哈,有人。   邱向阳振翅朝那点火光飞去。   火光处,正是一个大山洞,山洞中间燃起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口锅,火光就是从这里来。   火堆旁围着五个男人,这五人正在忙活,有人在用竹管吹火,有人在串馍馍烤馍馍,有人在开膛剖腹一只野兔,一副露宿过夜,生火做饭的样子。   邱向阳在山洞口前的小空地上轻轻降下,收起翅膀,蹑手蹑脚的朝洞内走去。   “谁?”有人警觉出声,五人齐齐朝洞口看来。   邱向阳停住了脚,一动不动,当起了木头人。   洞外什么人也没有,五人不放心,还出来巡视,邱向阳趁着五人出来,到处都是脚步声,她赶紧跑进了洞里。   五人巡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人影,又回到洞口。   “黄二,你到树上放哨去,要是有人赶紧出声。”其中一人吩咐道。   另一人应了一声,利落的攀上了一棵树。   “我们赶紧做饭,等大哥他们回来了好用饭。”先前吩咐的那人又说道。   “好。”   四人回到洞中继续忙活。   邱向阳早已经在角落边上安好定位点,穿了回去,此时宿舍里有人,邱向阳就先穿去了租房处。   邱向阳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好酸。   邱向阳从随身仓库中取出钱包和手机,先在附近的服装店买了一套新衣服,然后再去最近的商务酒店开个房间,好好的洗了头洗了澡后,然后就坐在床上,一边取出随身仓库中存放的水和食物,一边打开了主界面,看向定位点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出发前   小阳阳:我是勤快的小蜜蜂呀,日夜不停歇呀   出发后   小阳阳:我靠,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我成睁眼瞎了 第178章 买卖人口   此时的山洞中,已经坐了满满一山洞的人,全是汉子,每个汉子的手中都拿着一只小木碗,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块馍馍,看样子是在吃晚饭,每个汉子都在专心的吃饭,山洞里只有吃东西的吧唧声和喝汤的淅沥声。   看着那边的汉子们在吃饭,邱向阳觉得自己手上啃的肉松香肠面包更好吃了,果然,人多一起吃,饭菜会更香。   邱向阳手中的面包还没有吃完,那边的汉子们已经抹嘴收拾洗碗了。   大家把手上的碗叠放在一起,放到中间的铁锅中,然后有两个人抬着这口铁锅出去了,估计是去涮锅洗碗了。   “怎么样,柱子,吃得下吗?”坐在山洞中间,被众汉子们隐约拱卫着的一个男人说话了。   “大哥,柱子他就喝了汤,馍馍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说吃不下。”角落里传来一道回应。   “这样不行啊,得去找个大夫看看了。”   “是啊,已经三天吃不下饭了,得去看了。”   “正好今天进了账,得了一笔钱,柱子的看诊费有了。”   汉子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中间的大哥说话了:“明天我们先送柱子去三河镇,大山,二狗,你们带柱子去看大夫,正好买上一些治伤的药,我和兄弟们在镇外等你们。”   “是,大哥。”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大哥继续说:“看了大夫后,我们抄近道去祁庄,听说那个祁老狗又买了一批人,还是要卖到关外去,这次我们不仅要把人抢回来,还要狠狠教训祁老狗一顿,让他狗胆包天。”   “嗨呀,他的狗胆还挺壮的嘛,上次被我们收拾过一次,这次还敢再卖人给申奴?”大哥边上的一个人捋起了袖子,“看来他是真不想活了,大哥,我们成全他。”   大哥说道:“估计祁老狗是以为我们走了就不回来了,毕竟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上次我们也是正好路过,才把祈老狗收拾了一顿,平时他在这祈庄为非作歹,还真没人管他。”   “这次正好给他一个大教训,大哥,说真的,像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着,我们干脆直接灭了他吧。”边上的那人又说道。   “先看看祁老狗那边的人手有多少吧,上次我们收拾了他,如今他身边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要是人多,我们就先跟着,见机行事,要是人少,倒是可以干他一票,先把人给绑了,向他家要赎金,拿到了赎金再把祁老狗和他的狗腿子们一块卖到关外去。”大哥的脑子明显比小弟的要活,要收拾人,也要钱。   “好,大哥的这个主意好。”   “好,把这老狗卖出关,让他也尝尝当奴下奴的滋味。”   “不配当人的东西,就该让他当奴下奴。”   汉子们哈哈大笑。   卖人,申奴,奴下奴。   这三个词一下子就让邱向阳警觉起来,这是有人把大燕人卖到关外给申奴当奴隶的意思吗?   要真是她所想的那样,靠,这就是大大的燕奸啊!   “好了,兄弟们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说不得要干一场大仗呢。”大哥结束了话题,让大家休息睡觉。   汉子们纷纷应和,然后三三两两的互相背靠背坐着,就这么坐在地上,睡觉了。   见这些人睡了,邱向阳也有些犯困了,虽然时间还不到八点,远远不到睡觉的点,但她飞行了一天,身体疲累了,之前是生物钟还没到睡觉的点,虽然身体累,但精神上不觉得,现在看到山洞那边的人都睡觉了,邱向阳的困意也涌上来了。   邱向阳打着呵欠去了卫生间,用电吹风把头发又吹了一遍,确保头发都吹干了,这才回到床上,准备睡觉。   脑袋都沾上枕头了,邱向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已知有燕奸的情况下,她要不要跟去看一看燕奸是什么人?而且那个人的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大的燕奸?   但是她的任务是飞到庸宁道的金汤关,把定位点定下,以后好方便监视跟拍杜明。   现在,在她的主任务之外,又出现了疑似新支线的线索,那么,她要不要接下这个新支线呢?   是继续飞往庸宁道,完成主任务,还是跟着山洞那些人,看看会不会有新发现?   邱向阳陷入了两难,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两遍,她决定先问一问贺琅,看看他的意见。   邱向阳又爬起来,拿上钥匙,离开商务酒店,回到了租房,然后通过租房的定位点穿去了贺琅那边。   “你说什么?有人把大燕人卖到了关外?”贺琅猛然想起了前世的事,在前世时,北地人口急剧减少,几乎达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人口减少不单单是因为战争的人口损耗,还因为申奴大量掳掠人口,和燕奸赎卖人口给申奴,这三个原因造成了北地人口持续的减少。   贺琅身为帝王,在知道有人赎卖人口给申奴后,自然痛恨那些燕奸,一旦发现有人赎卖人口,他宁错杀不放过,有一个算一个,把这些燕奸的全族都给捉来,充当战场上的炮灰团,手段可谓酷烈。   贺琅原以为这些燕奸是在几年后,嘉和帝驾崩,他少年继位,君臣开始相争后,认为大燕难以为继,才转而投靠申奴的,没想到竟然开始的这么早吗?   现在才什么时候,竟然就有燕奸大量买卖人口了?   “消息确实吗?是什么人在买卖人口?买卖了多少人口?”贺琅语带怒意。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那些人提了几句,他们也没多说,只说明天要去教训那个祁老狗。”   贺琅快步走到全舆图前:“你如今飞到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具体地点,只知道我已经飞过了吕城,我每经过一个城镇,都会飞下来看一下城门,拍一下城名。”邱向阳拿出手机,点开之前拍下来的城门照片,城门之上都悬挂着城名匾额,不会有错。   “看,这是我最后一个路过的大城,吕城。”提小城小镇,贺琅未必会知道,所以邱向阳直接提她路过的大城。   贺琅有些惊讶:“吕城!你已经到畿北道了,飞的还挺快。”   “那当然,我体力好,而且我都是直线飞行嘛。”邱向阳挺骄傲的。   贺琅在全舆图上找到了吕城的位置:“既然你已经到了畿北道,离庸宁道也挺近了,倒也不急着赶到金汤关了,你先跟着那些人,看看会不会有新发现。”   “好,那我就先跟去看一看。”邱向阳点头应下。   为了不错过山洞那些人出发的时间,邱向阳回来后就把手机闹钟调成了早上五点,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比较合适的,太早了,天色还黑,不易在山中行走,晚一点,可能那些人就走了。   飞了一天,邱向阳的身体和精神都疲累了,这回她一沾上枕头就直接睡熟了。   一夜无梦,痛痛快快的睡到了闹钟响,邱向阳半睁半闭的关了闹钟,挣扎着爬起来,揉着眼睛打开了主界面。   这时候山洞里的汉子们也都纷纷醒来了,他们醒来后就直接去洞外撒尿,撒完尿就架锅烧水。   邱向阳赶紧趁着这个时候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清理自己,她才不想看什么群鸟图,辣眼睛,长针眼。   打理干净后,邱向阳取出随身仓库里的水煮蛋、吐司和盒装纯牛奶,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着山洞那些人做什么。   汉子们烧了一锅的开水,又往水里撒了一点东西,疑似粗盐巴,汉子们分着喝了热水,然后便收拾山洞里的痕迹,离开了。   邱向阳赶紧去办了退房,然后就往租房跑,到了租房,连气都来不及喘,直接就穿来了山洞这边。   邱向阳收起定位点,跑出山洞,挥翅飞到半空,寻找起那些人的身影。   空中飞行的确很方便,不必要绕山道,也不会被树木啊大石啊山峰啊遮挡视线,邱向阳以山洞为中心,绕着飞行了一圈后,很快就看到那些人行走中的身影。   那些人走的并不快,因为他们还要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腿上绑着布带的汉子,要不是他们抬着伤员走不快,也不会让邱向阳这么容易就找到了,邱向阳办完退房手续,再跑回租房,也花了二十分钟时间。   邱向阳心中暗喜,马上挥着翅膀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庆祝评论数超3000,今天有二更,爱你们,么么哒   小剧场   小阳阳:靠,群鸟图,太辣眼睛了   小琅琅伸手遮住小阳阳的眼睛:别看,伤眼,要看就要看好的,比如我的 第179章 祁庄   那些汉子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山道一路前行,这条小山道极不起眼,亏得是在白天,要是在晚上真的是完全摸不着在哪里。   邱向阳飞着飞着,觉得汉子们行进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她干脆寻了一棵大树上坐着,等汉子们路过了,她再继续跟上,就这么一路等一路跟的,汉子们终于翻过了两座山,到达了山脚下的一条土道上。   接下来就是沿着土道继续走,邱向阳继续跟,一路走到了一座小镇前,汉子们停了下来。   小镇的城门上挂着“三河镇”的匾额,城门前把守着几个不知是兵还是白役的人,正在向进城的人挨个收费,没带货物的一人收一个铜钱,带着货物的,则按着不同的标准来收费。   邱向阳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收费,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进城还是要收费的。   汉子们在城门前停了下来,只出来两个人,抬着那个担架上的伤员排队进城,应该就是昨晚上提到的大山和二狗,还有三天吃不下饭的柱子,其他人则在城门外寻了一块空地,或蹲或站的等着,估计是舍不得掏进城费,所以只在外面等着。   邱向阳直接飞越城墙,进入了三河镇中。   大山和二狗抬着担架问了路人,问明白了医馆怎么走后,便往那人指引的方向去了。   到了医馆,大山和二狗老老实实的排队等候,等到终于轮到他们了,大夫过来解开布带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疮毒已深,老夫不擅此等伤情,治不好,你们还是另寻良医吧。”   “什么?”   “怎么会?”   大山和二狗大惊,连连哀求大夫出手相救,大夫一再拒绝,让他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去府城里寻求更好的大夫去,他实在治不了。   邱向阳好奇的凑到近前去看柱子的伤,他腿上的伤已经溃烂成了一个洞,里面有脓有血,还有一股难闻的腐臭味,而且柱子的气色也很差,嘴唇苍白,两颊却有明显的红团,眼睛半睁半闭的,看起来像是在发烧中,神智不是很清醒。   大山和二狗求了半天也没用,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些金疮药,然后就抬着柱子出来了,半路上他们还顺道买了一些干粮,进城一次就要花一笔入城费,不顺便补充干粮,下次还要再掏钱进城来买。   出了城后,大山二狗向大哥汇报了大夫所说的话,当大哥听到大夫说柱子的伤情已经很重,拒绝医治,让他们去府城寻医时,大哥的神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不只是大哥,所有人的神情都沉重了。   伤重不治,这事对于他们这些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太常见了,几乎是命中注定的结局,不是死在厮杀中,就是死在伤重后。   大哥抬头看天看了许久,最后开口说道:“我们先去祁庄吧,干一票,多赚点钱,有钱就能去府城了,大山,二狗,到时候你们就守着柱子,等着我们回来。”   “是,大哥。”大山二狗齐声应道。   一行人重新出发,赶往祁庄。   邱向阳继续跟上他们,现在他们要去做的事,正是她要重点关注的事。   汉子们抄小道从山中穿过,两个小时后到达了一处庄园。   这处庄园非常大,邱向阳目测了一下,以她所住的学生宿舍楼作为参照物,这处庄园大概能建五栋,而庄园的外围,那是一亩又一亩的农田,远远的,直达目光极尽处。   汉子们在农田外围的树林里停了下来,大哥给兄弟们做分工,很快,汉子们就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邱向阳没有继续关注这边,她径直飞入了庄园,她要打探一下庄园内部的情况,尤其是庄园主人的情况。   庄园被一道长长的围墙包围了起来,城墙之内,由外而内,房屋有明显的三层递进,越往里,房屋越大越好,邱向阳直接飞入了最中心的一圈房屋。   飞了一圈,邱向阳很快就找到了庄园的主人,一个发福挺肚、头发花白的老爷,此时这位老爷正躺在榻上,闭着眼,享受着两个小美女丫鬟的按摩,之所以邱向阳认定他就是庄园主人,就是因为他所在的屋子外守着最多的人,一般来说,护卫越多的人,地位越高,庄中其他人没有他这样的保护待遇。   邱向阳趴在窗户上等了半天,这位老爷都在享受按摩,也不说话,就是闭着眼。   邱向阳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过了半小时了。   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啧,太浪费时间了,还是搞点动静惊动一下他吧,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邱向阳往书房飞去,她在找人的时候顺便搞清了中心区域的功能区分布,哪里是居住区,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堂和厅,她都清楚。   到了书房顶上,邱向阳降了下来,然后就等着,等着有护院家丁巡逻过来了,她就踢下了两块瓦片,护院家丁听到声响马上包围过来,还有人往外跑去,应该是去通报主人了。   书房是重地,护院家丁不敢进去,只能包围,过了一会儿,那个正享受美人按摩的胖老爷就赶过来了,他一过来就命人踢开书房的门,进去搜查是否有人隐藏其中。   邱向阳坐在屋顶上,听着底下的动静。   护院家丁们搜查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隐藏在书房中,胖老爷明显松了口气,他命令护院家丁们马上去搜查全庄,一个外人都不能放过,他则一个人走进了书房,还关上了房门,当然,为保证自身安全,他还特地留下了好几个人在门外守着,万一有贼人杀一个回马枪,他也有人保护。   邱向阳跟在胖老爷的身后溜进了书房里,然后就看着他挪开博物架,撬开架子底下的一块砖,拿出一个木盒子,检查起盒子中的书信。   在确定书信没有减少,顺序也没有被打乱后,胖老爷彻底放下了心,直接盘坐在地上,边吐气边擦汗。   邱向阳等着胖老爷把东西重新归置好,离开了,她才笑眯眯的重新把木盒子又撬了出来。   木盒子里的书信的确是极重要的东西,是胖老爷,哦,是祁老狗与申奴的通信。   为什么邱向阳能确定对方是申奴呢?   因为对方的姓氏太奇怪了啊,完全就不是大燕人的姓氏,好长啊,有六个字啊。   邱向阳取出定位点,按在地上,然后穿过定位点去了贺琅那边,将木盒子交给了他。   “给,你自己看看,看看里面的书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贺琅此时正在批奏折,闻言放下朱笔,先翻阅起了盒子里的书信。   这一翻,贺琅的神色就越来越难看了,因为从这些书信中的只言片语中,他就知道这样的人口买卖已经不只发生过一起了,而且还不只有写信的这个人做,还有别人,甚至已经形成了规模。   “向阳,一定要把此贼活捉,我要从他口中审问出更多的东西。”贺琅交代向阳。   “行,我尽量。”邱向阳应下。   邱向阳又穿回了祁庄的书房,她收起定位点,大大方方的打开书房大门,直接走了出去,反正没人看得到她,就是看到书房大门自己打开了,也只会想到神鬼之事,不会有人敢过来触霉头的。   既然确定了祁老狗的确在贩卖大燕人给申奴,邱向阳就不浪费时间跟踪祁老爷了,到时候她直接把祁老爷绑到贺琅面前,贺琅绝对有办法撬开他的狗嘴,让他吐出所有的实情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这批即将被卖到关外的人的所在,然后把庄内的消息告诉给外面的汉子们,让他们来救人。   邱向阳在祁庄外围又飞了一圈,发现了一个被重重看管的院子,进去一看,果然是关人的地方,里面关着好多人,她大约估算了一下,应有三百人以上。   飞到半空,记清楚祁庄的平面图,以及关人的院子的具体位置,邱向阳飞出祁庄,去找那些汉子了。 第180章 合作   此时树林里只有一半人在,另外一半人可能去准备动手前的布置了。   “嘿,你们这里,谁能做主?”一道女声凭空出现,惊起了林中的所有人。   “谁?什么人?”大哥大声喝问。   “哈,原来你在这里呀,我知道你,你是他们的领头大哥。”邱向阳怕磕碰坏了自己的翅膀,毕竟妖精翅膀的使用说明上就写明了“容易损坏,需要小心使用”,所以邱向阳并没有降落在树林中,怕降落的时候扯到翅膀,只是飞在汉子们所在位置的正上方,这样一来,在下方的层层树枝的遮挡下,邱向阳看不清底下到底有哪些人。   大哥听出了声音的方向,他抬头看向上方的重重树冠,尤其是那些可以承受一个成人重量的大树枝节点,可是他仔细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你想做什么?”大哥喝问。   “我有事要和你们说,我知道你们打算去祁庄救人,但是你们知道人被关在哪里吗?不知道吧,可是我知道,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   “什么条件?”大哥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条件就是活捉祁庄主,并将他送至燕京,有人要审问他。”邱向阳是没法带人进行穿越的,让她押送又太麻烦,还不如让这些人帮她来押送。   “你不能活捉他吗?”大哥问道,他在试探她的实力。   “我是能活捉他,但是我嫌麻烦,因为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不想耽误时间。”邱向阳觉得自己可以制服祁老狗,依靠着隐身这个大外挂,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成为她的武器,胜算也很大,只是她还要去庸宁道呢。   “嫌麻烦?”大哥觉得这个回答,有点扯淡啊。   “是啊,反正你就说吧,你肯不肯和我做这个买卖?我可以告诉你祁庄的地图,还有人被关押在哪里,我还可以帮你们制造混乱,方便你们救人。至于押送祁庄主去燕京的花费,我也可以预先支付。怎么样,够诚意了吧?”邱向阳觉得自己给出的条件很好了。   “你不能押送吗?”   “我没功夫啊,我都说了,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   大哥抹了一把脸,这个理由还真是敷衍啊。   “你快点决定啊,同不同意和我做这个买卖啊?”邱向阳催他。   大哥朝天大喊一声:“催催催,你要真有诚意,就该出来露个脸啊,藏头露尾的,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来就不是好汉啊,这句话邱向阳差点脱口而出,不过临出口了,她又觉得这么说不好,好像是跟人对呛似的,不利于合作,所以她又把话吞了回去。   “好啦,你就别激我了,我们现在还不是朋友,就让我保留一点小秘密吧,等你们成功救出了人,捉住了祁老狗,我就可以现身和你们相见了。”邱向阳好声好气的说道。   “你不露面,怎么给我们祁庄的地图?怎么给我们进京的银两?”大哥又呛对方。   “这个简单啊,我马上就给你。”   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两个东西,一个是一瞬就落地的重物,是一块银灿灿的一百两银锭,另一个是轻飘飘的左飘右转半天不落地的纸张,是邱向阳手绘的祁庄地图,她的随身仓库中有纸有笔,先前在观察祁庄平面图的时候就顺手绘下来了。   银锭先落了地,离的最近的汉子捡起咬了咬,又拿手掂了掂:“大哥,是真银,成色很足。”   半空中飘来飘去的纸张也终于落了地,大哥亲自捡起了它:“这是地图?”   邱向阳应道:“嗯,看的清楚吗?关着人的院子我用红色的线描出来了。”   清楚,太清楚了。   大哥看着手中的地图,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比手上这张更加清楚的地图了,连大门在哪儿,东西南北在哪儿,都写的清清楚楚。   不过么,大哥的警惕心还是很重的:“清楚是清楚,但这地图上的东西,准吗?”不会是内藏陷阱吧?   “我保证是准的。”   “你怎么保证?”大哥又问。   这下邱向阳听明白了,对方不信她:“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呢?”   大哥呵呵一笑:“人都不肯现身,这让我怎么信啊?”   说来说去,还是要逼她现身,邱向阳有些恼了。   “哼,爱信不信,算了,反正我不插手你们也是要救人的,只是要麻烦一点,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了。”   大哥的笑容一下僵住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哎,不要生气嘛。”大哥的语气马上就放软了,“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么,事情总得慢慢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地图给你们了,钱也给你们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反正我和你们都是要救人的,目的一样,你们成功了,我就放心了,而且你们也是要捉祁老狗的,人捉住了,我也放心了。”   “至于你们肯不肯把他押送到燕京,我也没办法,只能看你们的良心了。要是为了一时痛快,你们是可以杀了他,也可以把他卖到关外,可是他的背后还有更多的人,他们都在贩卖大燕人,如果能从他的口中问出那些人来,那么对大燕来说绝对是件好事,所以,就看你们的良心了。”   邱向阳直接把话摊开了说,对她来说,他们的目的与她的目的是一致的,他们成功了,就是她成功了,只是对祁老狗的处置有些不同,如果他们真的不愿意把祁老狗押送到燕京,那她只能多费点事,偷偷把祁老狗给偷出来了,大不了她多浪费几天时间看守祁老狗,等贺琅派人来接应。   大哥被邱向阳怼的没话说,沉默了。   仔细想想,对方说的没错,祁老狗能买来这么多人,肯定背后有来货的渠道,那些渠道要是都能挖出来,对于大燕来说是大好事,比他们单纯的把祁老狗卖到关外的做法,是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只是,对方真的是目标与他们一样吗?   对方是真的想救人和活捉祁老狗吗?   对方会不会是在利用他们呢?   大哥又纠结了起来。   汉子们都看着大哥,都沉默着,只等着他做决定。   大哥纠结了好一会儿,狠狠挥了一下手臂:“罢了,就信你一次,老子也是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怕你个鬼。”   邱向阳满意了,正想要说话,这时底下突然有人惊呼出声。   “大哥,大哥,不好了,柱子他发癫了。”   呼啦啦,汉子们一下子涌了过去,邱向阳的心也提了起来。   这时候底下的人已经慌了,柱子脸色潮红,牙关紧咬,整个人都在抖,而且开始收缩,像虾一样团缩起来。   “布,快拿布堵住他的嘴,别让他咬断了舌头,还有,把手脚都给绑起来。”大哥边说边解腰带。   汉子们马上跟着解腰带。   邱向阳看不清下方的动静,急得不行:“哎,他怎么样了?”   可惜底下没人应她。   邱向阳急着知道柱子的情况,人命关天,也顾不得保持神秘感了,她现了身,朝底下大喊:“快点和我说说他怎么样了,我这里有药。”   大哥心烦的朝天大吼:“闭嘴,你,你......”后面的话都被他噎在了喉咙里。   天哪,一个,不对,是一只大妖精!   大哥的异状引得汉子们也纷纷抬头去看。   喝,整齐的吸气声。   一只大大的,长着翅膀的,修出了人形的,大妖精!   俺滴老娘哎!   邱向阳被下面的蠢货们给气坏了,都什么时候还在发呆发蠢。   她等不及这些蠢货回神了,寻了一棵最大的树,然后飞到树尖上,收了翅膀,抱着树干踩着树桠,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滑,还好她今天穿的是长袖运动服,也还好她以前爬过树,虽然动作笨拙了点,速度慢了点,但总归是安全的下来了。   “快让开,让我看看。”邱向阳朝柱子走去。   大哥回过了神,赶紧挡在了她的面前:“你,你不能。”大哥觉得自己舌头有点僵。   “快点,别废话了,救人要紧。”邱向阳隔着大哥观察柱子的情况,看着像羊癫疯,但她不是医生,不能确定是不是,“让开点,让我看清楚他什么情况。”   大哥听话的让开了半个身子。   邱向阳点开主界面,打开商城,使用扫描功能检查了柱子的身体情况,商城马上罗列出可用药品,以供购买者选择。   这段时间邱向阳才攒了一点点交易值,一直处于贫困线上,她肉疼的买下一颗最便宜的药丸,将之递到了大哥的面前。   大哥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大妖精的手指在虚空中点点点,然后就惊悚的发现大妖精的掌心上凭空多了一枚药丸。   “马上给他服下这药,快点。”邱向阳的脸上带着极明显的心疼和舍不得。   大哥立刻知道这药很珍贵,迅速接过药丸,然后跑到柱子身边。   邱向阳在原地大喊:“塞进去就行,不用担心噎到,一到嘴巴里就会化成水了。”   大哥果断的将药丸硬塞进柱子的嘴巴里,药丸果然迅速消失了。   药丸起效极快,几乎只是两息时间,柱子的颤抖就放缓了,不自然弯曲的身体也松开了。   “大,大,大。”柱子看着大哥,嘴唇一直抖,却说不出来话。   大哥拍了拍柱子的头:“好了,别说话,好好休息。”   邱向阳又喊话了:“好了吗?好了吗?”   大哥起身朝邱向阳走来,柱子被救了回来,他对这个大妖精的畏惧感一下减轻了不少。   大哥抱拳行礼:“多谢相助,此等恩情,乌山寨铭记于心。”   邱向阳按着学来的皇家礼仪,端端正正的还礼:“区区小事,不必挂怀。”   皇家礼仪与民间礼仪有着极大的差别,邱向阳一还礼,马上就让人感觉到了她周身的气度不同。   大哥还在琢磨这妖精施礼的不同之处,邱向阳已经又把注意力投向了柱子身上。   “让我过去看看,他身上的伤要早点处理。”   大哥讶然:“你能治?”   “不确定,但可以试试。”邱向阳想着把腐肉去除,再控制一下炎症,自己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大哥领着邱向阳过去了。   邱向阳从随身仓库取出外伤医用箱,大哥的眼睛又瞪直了,不只大哥,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直了。   虚空取物啊。   邱向阳打开外伤医用箱,让人解开绑在柱子腿上的脏布条,她先用生理盐水和棉球清洗了伤口上的脏污,然后拿出小刀,用酒精擦拭消毒后,递到大哥的面前。   “你把他腿上的腐肉挖掉,小心点,一点一点的挖。”邱向阳不敢动手,只能让别人来。   大哥接过小刀,利落的剔除腐肉,嗯,是剔,不是挖,大哥应该很有经验,剔除腐肉的技术还不错。   腐肉剔除的差不多了,有些地方实在剔不了,大哥便停下了手。   “行,先这样吧。”邱向阳拿出双氟水,倒上去清洗消毒。   柱子难以自制的发出了惨叫,两边的汉子们赶紧压住他。   邱向阳快速的洗了洗,然后用棉球拭净,再洒上药粉,用干净的纱布一圈圈的包扎起来。   “给,吃药。”邱向阳拿出两粒头孢,让柱子服下。   柱子接过胶囊干咽吞下,邱向阳赶紧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用水服,大量喝水,冲下去,不要卡在食道上,浪费药效。”邱向阳边说边比划,示意药要冲到胃里。   柱子努力接过这透明的矿泉水瓶,他习惯了拿木碗竹筒这些较重的食具,拿矿泉水瓶也用了这么大的力度,结果手一捏,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柱子舍不得浪费这么干净的水,赶紧拿嘴堵上,咕咚咕呼的大口喝水。   邱向阳看着柱子把水喝完,然后向他要回了瓶子,瓶子还是要带回本位面的,留在这里降解不了。   “好了,给我随便什么东西,当作卖药给你们的报酬。”邱向阳不浪费任何可以挣取交易值的机会,向大哥讨要报酬。   大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刚才他就知道了,那枚药丸很珍贵,大妖精向他索要报酬,这理所当然啊。   只是,大哥把自己的怀里兜里都摸了一遍,没值钱的东西,最后又把刚才大妖精给他的一百两银子拿了出来。   “我们身上没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个最值钱了。”大哥的耳朵在发烫,很是不好意思,“那个,要不这样,你和我们一起回乌山寨,开了库房,你看中什么就拿什么。”   邱向阳摆摆手:“我不是一定要值钱的东西,随便什么都成,只要是你们的东西就成。”   大哥又摸了一遍身上,最后掏出一块木牌子:“这是我在乌山寨的牌子,你拿着,以后有事要我办,只要拿着这个牌子来,不管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办到。”   邱向阳看了一眼:“这是你的身份令牌吧,给我合适吗?”   “没事。”大哥大手一挥。   “那我就用这令牌,让你押送祁老狗去燕京吧。”邱向阳马上想到了用处。   “不,祁老狗的事不用这令牌,这是之前就说好的,在柱子发病前,我就答应了,我们会活捉祁老狗,然后把他押送到燕京。这事是合作,是一码事,你救了柱子,我们回报,又是另一码事,一码归一码,不能掺合在一起。”大哥分的很清楚。   邱向阳笑了,把木牌收进随身仓库:“行,那我就收下了。”   看到表示自己身份的木牌一下变没,大哥的心里,总觉得有点怕怕的,这妖精,有法术啊。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研究祁庄的地图,做一个计划出来,之前我说了,我可以帮你们在庄内制造混乱,方便你们动手,你们要我怎么做,说一下,我也好准备准备。”邱向阳把话题主动引到救人上。   “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你明明这么厉害。”大哥很疑惑,这妖精有法术,为什么还要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来帮忙?   邱向阳故作高深的说道:“你猜。”其实主要是她怂,看别人动手是一回事,自己动手是另一回事,她本质上还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花朵儿啊。   大哥还真的认真想了:“因为你修的是善道,不敢动手杀人,怕伤了天和,防碍了修行?”   在大燕的神道故事中,妖精有好有坏,主要看修的是什么道,大哥看这个妖精舍得用一枚珍贵的药丸救一个凡人,就猜想她是个修善道的好妖精。   邱向阳觉得这个理由不错,点头应道:“是呀,我是个好人,不敢动手杀人。”   至于修行什么的,想想也对,上次她只是想运钢到这边,帮助贺琅提升兵器装备,结果就立刻被位面器扣了五百交易值,只是想想就扣啊,太狠啊,要是她真的动手杀人,不知道会被扣成什么样,说不定直接就送她上位面审判庭了。   好人?是好妖精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大哥实在很好奇。   邱向阳笑眯眯:“等你们救了人,活捉了祁老狗,我再告诉你。” 第181章 自陈来历   有了邱向阳提供的详细地图,还有她对祁庄里现状的了解,大哥很快就制定出了一套有针对性的行动方案,其中邱向阳也分配到了一项任务,就是之前她主动提议的制造内部混乱,于是大哥就分配给她放火的任务。   放火是不分古今不分中外,不管何时何地都极为有效的手段,因为火灾是一项很严重的,一旦发生就难以控制的灾情,所以一旦起了明显的烟火,很快就会有人来扑灭,而且是能来多少人就来多少人,尽快扑灭火情,于是这一救火,很多本应有人巡逻看守的地方就会因为人手不足而出现疏漏了。   邱向阳领了放火的重任,她第一个想到的点火目标,就是祁庄内的中心区,在中心区点火,一是可以最大限度的调动起庄园内的人手,二是可以给祁老狗一个教训,在活捉他之前先吓他一吓,说不定他惊中出错,反而会自投罗网了呢。   隐身和飞翔联合起来就是一个大外挂,更何况邱向阳的随身仓库里还放着打火机呢,她挑了几个少人来往的空地和小巷,就开始架起杂物堆,点火放火了。   当有人看到黑烟时,邱向阳已经点起了三个火堆了,第一个火堆因为烧的久,更是已经燃起了一米多高的火焰。   哐哐哐,敲锣声紧急响起,整个内院都惊动了起来,护院家丁们纷纷朝起火点赶去,组织人力灭火,丫鬟仆妇们也没闲着,都忙着打包贵重物品,赶紧抬到安全处。   内院升起的黑烟和明火就是行动开始的信号,一直在庄园外面等着的大哥看到黑烟,又听到墙内的呼喝声,他马上带着兄弟们行动了。   邱向阳飞在高空中,旁观着底下的行动,大哥他们明显是老手,整个潜入和救人的过程都配合的非常默契,而且对于如何指挥普通人跟随他们逃走也很有心得,向阳看着看着,竟然起了爱才这心,这些人要是能被招揽到贺琅的麾下,该有多好啊。   这次的行动主要有两个目标,一是救人,二是活捉祁老狗,现在救人的目标已经顺利达成了,接下来就是活捉祁老狗了。   大哥分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去护送普通人离开祁庄,他则带着另外三分之二的人手去活捉祁老狗。   但是这个活捉也不好捉,还得要邱向阳的配合,向阳就飞在半空中,给大哥他们做实时指引,祁老狗往哪里跑了,他现在身边有多少人手,向阳边看边指引。   有了邱向阳的实时指引,大哥他们完全没有绕弯路,很快就追上了祁老狗。   双方一遭遇上,一场打斗就开始了。   底下的打斗邱向阳帮不上忙,但是她可以帮着看住祁老狗。   祁老狗做的就是黑心生意,庄园里一起火,他马上就想到要逃跑,现在被人追赶上了,他一看到领头大哥的脸就知道此事难善了了,今天这事不是给钱就可以饶命的,所以他拼了命的就要往外逃,邱向阳当然就要阻止他逃跑。   邱向阳低头寻找武器,她在地上捡了几块鸭蛋大小的石头,然后飞到祁老狗的斜上方,拿石头去砸他,向阳下手有分寸,没有砸头砸脸,而是砸祁老狗的躯干和四肢。   说实话,在同样的条件下,飞行对象对于陆地目标具有很明显的压制作用,邱向阳随手抄起石头砸人,都相当于空军了。   祁老狗在底下被砸的嗷嗷叫,根本逃不掉,大哥他们干翻了那些护院家丁后,轻而易举的就把祁老狗给五花八绑了。   祁老狗连声哀求:“壮士,义士,大侠,饶命,饶命啊,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给钱,我花钱买命行不行?”   大哥皮笑肉不笑:“花钱买命?行啊,你愿意出多少?”   祁老狗在大哥手上吃过大亏,知道不能糊弄他,不是真的出出血,他的命还真保不住:“五千两,这是我钱库中所有的钱了,真的真的,不信我可以马上开库给大侠您看。”   大哥既然要人也要钱:“行,开库,要是真的是库中全部的钱,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当然可以留下他的狗命了,本来就是要活捉的,原本还要让祁老狗的家人花钱买他狗命,现在祁老狗主动要掏钱,倒是省事了。   祁老狗不知道大哥是这么想的,一听大哥应下了,他赶紧就领着大哥去了钱库,钱库钥匙就在他身上,他开了库,大哥让人进去点了银两,的确是五千两,还带着一点零头。   “行,算你识相。”大哥既满意又失望,满意是因为入了大笔的银钱,失望则是因为没找着机会虐一虐祁老狗。   大哥让兄弟们把五千两背上,这五千两全是一百两一锭的大银锭,背起来倒是方便。   祁老狗点头哈腰的跟在大哥身边,极力示好:“大侠,我把钱都给你们了,您可以放了我吧?”   “放?”大哥再次皮笑肉不笑,“我说过放了你吗?没有吧,我只是说留你一条狗命啊。”   祁老狗整张脸都僵住了:“大,大侠,您不能这么不讲信用啊。”   “没啊,我说话算数啊。”大哥拍了拍祁老狗的油皮脸,“我是留下你的一条狗命啊,只是,你得跟我们走。”   大哥朝兄弟们一吆喝:“兄弟们,我们走。”   拖拽着祁老狗,祁庄内无人敢阻拦,大哥他们畅通无阻的走出了祁庄。   邱向阳在半空中确认了前方没有阻拦也没有陷阱,降下来和大哥说了一声。   得到了确定,大哥更是放心大胆的领着兄弟们跑出了祁庄的势力范围。   人救出来了,祁老狗也活捉了,接下来就是押送祁老狗入燕京了。   只是,解救出来的人却不肯离开,只想要跟着大哥他们,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卖了自身的人,他们正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卖了自身,祁老狗也是合法买下他们的,只是没想到祁老狗是要把他们卖到关外去,若不是卖到关外去,祁老狗的所作所为也是合理合法的。   没有家产,入了奴籍,买他们的人又被这些义士捉住了,这些人自然是要跟着这些义士了,不然他们要是离开了,那就成逃奴了。   大哥觉得麻烦了,之前他们解救下来的人都是良民,不是奴籍,估计祁老狗上次就是吃了大哥他们的亏,所以这次才专门买的合法的奴籍人,若是良民,让他们直接回乡就是,但是现在是奴籍人,这就不好办了,奴籍人没有自由,要是离了买他们的主人,他们就成逃奴了,逃奴的处境可不比卖去关外要好多少。   而且之前他和大妖精说好了,要押送祁老狗去燕京,既然去燕京了,他还怎么带着这一大批人呢?这里可是三百多人啊,光是吃喝就得花好多钱了,而且路经一个城镇就要交上一笔入城费,这去燕京要路经多少个城镇啊,开支很大啊。   大妖精邱向阳却觉得没什么:“那就一块带上呗,到了燕京,自然会有人来收这些奴籍人。”反正贺琅一直在买人,到时把这三百多人交给他就好了。   “有人收?好,有人收就成。”大哥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面露尴尬,“只是嘛,嘿嘿,这么多人,吃喝太费钱了。”   大妖精邱向阳又凭空变出三块大银锭,不屑的丢向大哥:“你也太抠门了,刚刚不是才入账五千两,怎么现在又说没钱了?给,三百两,算是我给他们的口粮钱。”   大哥嘿嘿嘿的笑纳了:“多谢多谢,您真是一个善心的好妖精。”   其实吧,要是邱向阳不出钱,大哥还是会养着那三百人的,但他只是提了提养人费钱,邱向阳就砸了三百两过来,大哥当然就不废话直接笑纳了,有钱不收是傻子,更何况这钱是对方心甘情愿给的。   邱向阳轻哼一声,她知道大哥是在占她的便宜,只是看着大哥他们过的苦哈哈的,衣服补了一层又一层,伤了病了都舍不得看大夫,却还保有一腔热血忠肠,看到有人贩卖大燕人给申奴,他们立马就赶来救人,单凭这一番作为,她还是很愿意贴补他们一些的,更何况三百两对她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来说,应该就是一笔巨款了。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但也和谐的达成了一致。   “好了,现在人也救了,祁老狗也捉住了,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了吧?”大哥再次把这个话题提了出来。   邱向阳笑眯眯的递过一块牌子,大哥神情严肃的接过了牌子。   “这是什么?”大哥盯着牌子,一脸尴尬。   “你不识字?”邱向阳一愣,她忘记了在古代文盲率有多高了。   大哥尴尬的笑了笑:“只识得几个字,但这牌子上面的,我一个也不认识。”   “这是太子府的牌子。”邱向阳指着牌子说道,“你只要拿着这块牌子,就不会有人敢拦着你们,进城也不会有人收你们进城费。”   之前贺琅要邱向阳把祁老狗带到燕京,为了方便她行事,他特地给了她一块太子府的令牌,现在邱向阳就把这块令牌交给大哥了。   大哥瞪圆了眼,双手捧着令牌微微发颤,好似这块令牌突然变重了几十倍,让他双手都拿不住了。   “太子府,太子府!”大哥猛盯住邱向阳,“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只大妖精怎么会与太子府牵扯上关系?   这些年的雪灾、旱灾、水灾,会不会就是这只大妖精搞的鬼?   邱向阳瑟缩了一下,这人怎么突然间变得可怕起来了。   “我是太子的守护仙子啊。”邱向阳说出这话时觉得有些小羞耻,感觉好中二啊,“太子的守护星君是紫极星君,我就是紫极星君座下的仙子,紫极星君让我下凡来帮助太子殿下。”   大哥呆呆的看着大妖精,不,不对,大妖精变仙子了。   大妖精竟然是仙子!   大哥的脑子变空了。   当邱向阳的身份被传开后,不只是大哥的脑子变空了,所有人,包括汉子们,以及被救回的三百多奴籍人,他们全部都变成了木头人,傻了。   也许人的脑子在放空后更容易接收信息,毕竟这也算是把杂念都清除干净了吧,反正在这些人醒过神来后,竟然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竟然全部毫无怀疑的接受了这个说法,连一个怀疑的人都没有。   “你们不怕我是在骗你们吗?”邱向阳反倒是最疑惑的那个人。   大哥一脸坦然:“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大人物们足底下的泥,你骗我们有什么用?我们值得你骗吗?”   说的好有道理,但是邱向阳却马上反驳他:“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要是我骗的人足够多了,比如几万人,靠着这些人就可以造反啦。”   大哥呵了一声:“太子需要造反吗?太子本来就是以后的皇帝。”   要是邱向阳说她是下凡襄助别人的,大哥还会怀疑一下,但她拿出的是太子府的令牌,太子还要造反吗?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好吧。”邱向阳觉得自己的思路和正宗大燕人的思路还是很不一样的,她就不要过于纠结了,也许她是接受了太多的怀疑一切质疑一切的思想,已经很难理解古人的纯朴想法了,也可能对于底层人民来说,皇家的争权夺位实在离他们太远,他们也没听说过,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太子就一定会成为皇帝。   “行了,你们就早点出发吧,早点办完,也早点安心。”邱向阳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浮土,“我也要去办我的事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也许等你们到了燕京,我们还能再见面。”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柱子的药了。”邱向阳拿出医用箱,一个一个的往外拿药品,“这是洗伤口的药水,这是撒在伤口上的药水,一天清洗一次,记住了,这是吃的药丸,一天吃一粒,记住了,这是擦洗小刀的药水,一定要洗干净了刀再剔腐肉,记住了,这是包扎的纱布,别用你们身上的衣服,太脏了。”   大哥看着这一件件的药品,心中再次感叹这个妖精,不,这个仙子,太好心肠了。   交代好了事情,邱向阳张开翅膀,朝大哥挥了挥手,忽的就不见了。   隐身的邱向阳振翅升天,疾速往北飞去。 第182章 冤案   邱向阳一路向北飞去,因为在祁庄那边耽误了大半天的功夫,她再是赶路也只能将将赶在夕阳西下之前,赶到畿北道与庸宁道的交界处,邱向阳匆匆寻了个较为显眼的地方,把定位点一按,就穿回了租房。   徒步走回学校,邱向阳已经是又渴又饿了,回宿舍的路上,她半道拐到食堂打包了一份炒粉,又买了一瓶运动饮料,邱向阳才回到了宿舍。   “呀,回来啦。”室友们朝她打招呼。   邱向阳点点头:“嗯,终于赶回来了,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再聊。”   “好,去吧。”   好好的洗了澡洗了头,邱向阳这才一身清爽的坐到书桌前吃晚饭。   “你去哪里啦?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霍佳问她。   邱向阳咽下口中的炒粉,避重就轻的回道:“是啊,好累啊。”   邱向阳不说,霍佳也不问了,她笑嘻嘻的递过一张纸:“恭喜你了,大班长,你又有任务要忙了。”   “什么任务?”邱向阳接过一看,“不是吧,元旦晚会这么快就要开始准备了?”   “是啊是啊,也不早了呢,现在都12月了,只剩三个星期了。”霍佳戳着桌上的台历说道。   “啊,天哪,好烦啊。”邱向阳有气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可不可以辞职啊,我真不想当班长了啊,怎么这么多事啊。”   室友们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还好她们不是班干部,只用当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不然也得和她一样烦。   第二天是周一,一整天都有课,邱向阳没空穿过去飞往庸宁道。   接下来是周二,周二也挺忙的。   到了周三,周三下午没有课,邱向阳终于可以继续飞往庸宁道的任务了。   挥着翅膀一路向北,两个小时后,邱向阳进入了庸宁道的地界。   邱向阳停了下来,拿出手机,点击放大地图上庸宁道的局部地图,她得看一看金汤关的位置。   看清了金汤关的具体位置后,邱向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指南针,边辨认方向边飞行,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邱向阳终于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关城。   飞到关城城门上,看清上面写的的确是“金汤关”后,邱向阳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没有飞错。   确定到达金汤关了,邱向阳就直接飞入城中寻找杜明所在的府邸,在她来之前,贺琅就特别和她交代了几位重要将领的住处分别位于哪里,府邸名称叫什么,包括齐业和杜明的,所以邱向阳是知道杜明住在哪儿的。   邱向阳按着贺琅所说的方向飞了一圈,就找着杜明所在的府邸了,接着她又找到了书房的位置,把定位点按在书房外头。   好了,任务完成,接下来就是监视跟拍了。   这边,邱向阳开始了每日一跟拍的日常任务。   那边,贺琅有了新惊喜。   时间过的非常快,三个月过去了,袁宝和归来复命了。   三个月前袁宝和奉太子的令旨去赚钱了,现在袁宝和回来了,但他带回的不是现银,而是一艘海船。   “一艘海船?”贺琅有些讶然,他没想到袁宝和竟然给他带回一艘船。   买船回来做什么?跟海外的番邦做交易吗?   “买船做什么?”贺琅直接问袁宝和。   袁宝和拱手应道:“微臣是想着,可以用这艘船直下平津,从平津买粮买物,这样会比走陆路省时省钱许多。”   这倒也是,贺琅微微颔首:“不过,燕京不靠海,这船还得停泊在清港,然后货物再从清港转运,这又得花一笔泊船费和一笔车马费,而且海上限制多,天气不好的时候船不能出港,比起陆路来,又不便了几分。”   “天气不好的时候,陆路一样难走,万一车子卡到坑里还容易坏,修车也不容易啊。”袁宝和小声的说道。   贺琅的耳朵多尖啊,他一挑眉,没想到这家伙还敢反驳他了:“胆子大了啊。”   袁宝和利索的跪下了:“微臣放肆,请殿下宽恕。”   贺琅没让袁宝和起来,他继续问:“买这船花费几何?”   “没花钱。”袁宝和应道,“这是原主人赠给殿下的。”   “赠予孤的?”   “是,原主人惹了官非,正巧微臣路过,就帮了他一把,原主人感念微臣相助,就以此船相赠殿下。”   “嗯?你帮他,他反倒谢孤?”   “是微臣借了殿下的福威,才让原主人摆脱了官非。”袁宝和俯身磕头,“是微臣妄行了。”   贺琅没有马上动怒:“细细道来。”   袁宝和就讲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原主人姓沈,是平津的一位大商人,专营水运,包括江运和海运,拥有船只数十条。   这位沈商拥有巨额财富,却子嗣不丰,膝下唯有一子,而此子偏偏生来体弱,从小便精心养护着,很少外出,为了让独子平安长大,沈商每年都在大做善事。   好在此子虽然体弱,却聪明伶俐,年仅十六便考中了秀才,沈商大喜之下,更是广播善资,处处助人。   独苗,聪明,前程远大,沈商对独子爱之又爱,一心想为独子寻觅一位贤良淑德的好佳媳,结果某一日,有一位女子抱着婴儿来沈家,直言怀中婴儿乃是沈商独子的儿子。   此事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把沈家劈了个晕头转向。   沈家有钱,儿子又有功名在身,前程远大,沈商一心想为儿子寻一位佳妇,起码得是举人之女,方才配得上他的儿子,而怀婴而来的这位女子,却是商户之女,而且此女还不是外人,是沈商之妻的外甥女。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等,好不容易儿子有望于仕途,可以改换门楣,光宗耀祖,若是寻得一士人之女,有岳家人脉相助,有自家钱财铺路,儿子的前程就会更为广大,结果儿子却与一介商户之女有了首尾,还生了儿子,沈商痛心疾首,当场命人将此女打出去,不肯承认。   此女乃是沈商之妻的外甥女,沈妻自然来拦,而且孙子都生了,沈妻就想认了这门亲,补上婚书,从此光明正大。   可惜沈商之子却不肯认下,他一口咬定,自己绝对没有与表妹有过首尾。   沈商之子不认,沈商也不认,此女的父兄自然不肯,两家人就此闹翻。   最后此女在气愤之下,怀抱婴儿去府衙状告沈商之子奸污良家女子。   奸污是重罪,而且奸污不同于其它罪名,在历朝历代的刑典上,对于奸污都是重原告轻被告,也就是说,只要有女子状告男子奸污,不管女子拿不拿得出的证据,空口白话也算数,而男子,若是他拿不出能自证清白的人证物证,那么官府就会判男子入罪,可以说,刑典是完完全全的偏向女方。   官非,足以毁掉沈商之子的官非,若是知府判定奸污罪成,沈商之子不只要入狱,他的秀才功名也要被革除,人生彻底被毁。   沈商之子死不认罪,悲愤之余,竟然写了数十张冤书满街挥洒,最后还跳入河中要自尽保清名。   好在沈商之子跳河之后被路人捞了回来,救回一命,但此案闹得沸沸扬扬,就是沈商之子真的蒙冤,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污点了,不要说娶妻,就是科考之路也无法继续了,因为名声对于读书人极为重要,失去名声的读书人,在科考一途上几乎就等于被断了死路。   袁宝和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平津,遇到了沈商。   对于此案,袁宝和感觉疑点甚多。   其一,沈商之子因为体弱的缘故,很少出门,更不会在外过夜,他的身边永远都有人跟随他,保护他,那位女子如何与他有首尾?   若是在沈府中有的首尾,可沈家家大业大,沈府何其大,奴从何其多,沈商之子住的是外院,女眷全在内院,内外有别,不管沈商之子去往内院,还是女眷出往外院,看到的人不知会有多少,这又如何悄悄的有首尾?   其二,此女若是真心要入沈家,怎么会偷偷摸摸,平白作践自己?那家人若是真心要与沈家结亲,怎么会不与沈妻提起?明明与沈妻有亲有故,为何不说?非得等到十月怀胎,生下孩儿,才来沈家闹事,这是结亲的所为?分明是结仇。   其三,两家都是商人,商人重利,便是闹的不和,也不会直接闹上公堂,因为对于商人来说,官府可是吞金虎,不管有理没理,是原告还是被告,只要是上了公堂,不舍出点血,断断是平安不了的,所以两家一闹翻,此女就直接告上公堂,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其四,以奸污之罪状告沈商之子,分明就是要置沈商之子于死地,便是不死,也要扒下他的功名,这是要毁人一生的绝招。   结合以上四点,袁宝和就有理由怀疑,会不会是有人要害沈商和沈商之子,所以才会联合那家人,一环套一环的逼死沈商之子,而沈商之子一旦死了,沈商膝下无子,便是断了传承了。   于是袁宝和就亲自去了府衙,拜见了当地知府。   袁宝和虽然品级不高,只是区区六品,但是他是东宫的属官,加之袁宝和是探花出身,这两个条件注定了袁宝和的仕途前程要比知府要光明的多,长远的多,所以当地知府很热情的接待了袁宝和,还把那位女子的状书内容告诉给了袁宝和。   袁宝和向知府提及了他对这起案件的四个疑点,然后又拿出了太子给予他的东宫令牌,请求旁听这起案件的审理。   知府很给面子的同意了,于是袁宝和就旁听了此案,虽然他无权参与审理,不过他的身份摆在这边,知府不可能真的把他当透明人,很多流程都会和他提一提,还会问问他的意见。   袁宝和虽然只在翰林院和詹事府待过,而且这两个署衙都是清静的地方,不像那些法司衙门要经手很多罪案,但是这两个署衙的消息很灵通啊,尤其是翰林院,那就是内阁的秘书办啊,什么消息都要从翰林院通过,所以袁宝和虽然没经手过审案,但听说过的案子却不少,听多了,他的眼界也就开阔了。   袁宝和帮着知府整理了此案中的一些疑点,又帮着旁听审问此案的人证,在袁宝和的帮助下,知府终于把其中的内情给挖了出来。   而这个内情,更是荒唐离奇。 第183章 内情   这件案子的内情说来实在很荒唐,前因是涉及到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沈商年轻时,白手闯天下,在初初闯荡的时候,沈商结识了一位朋友,那位朋友很能干,也帮了沈商很多,甚至还是他带着沈商走上了水运生意,沈商很感激这位朋友,认他为大哥,两人结拜知交。   这位大哥一直没有成亲,说是身体有碍,沈商也不觉得不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大哥从来不长胡子,应该是先天有缺。   后来大哥抱养了一位男婴,说是从族中过继来的,要继承他的家业,大哥对其悉心栽培,十分用心。   说来也怪,这个过继来的男婴,越是长大,眉眼越是像沈商,沈商也因此对其多有爱护之意。   但是后来沈商娶妻生子,因着是中年得子,加之独子先天体弱,沈商便对儿子爱之又爱,对大哥义子的爱护便淡了。   说起这些前事,就是因为这些前事关系着如今的这一场官非。   与沈妻的外甥女有首尾的,正是那位大哥义子,要陷害沈商之子,要逼死沈商之子的,正是那位大哥。   那位大哥其实是女子之身,当年她的父亲早逝,家中只有她一女,为了守住家业,她的母亲从小把她当作男子来养,也以男子的标准来要求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皆是男儿之态,毫无女子的娇柔。   她长大后,继承了父亲的家业,不仅继续做水运生意,还做起了海运生意,在习惯了男子的天高地阔后,她根本不想嫁人,困于后院一隅,所以她就暗中寻找借精之人。   后来她找到了,就是沈商。   她比沈商年长七岁,初见沈商时,沈商还只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但她在亲眼看着沈商日渐成长,开创了自己的商行后,她对沈商动情了。   她设计了沈商,说句不好听的,她迷、奸了沈商。   然后她怀孕了,借口出海走货,她在外地生下了孩子,然后抱回来说是过继来的义子。   沈商不知实情,见孩子越长越像他,对他十分爱护,见此她心中甚是欢喜。   但是后来沈商娶妻了,生子了,对儿子爱之又爱了,她就受不了了。   在一年又一年的嫉妒扭曲中,她最后生出了变态的报复心思,她要毁了沈商的儿子,让她的儿子成为沈商唯一的儿子,继承沈商的一切。   为了走好这一局棋,她找上了沈妻的妹妹的夫家,许之以重诺,事成之后,可以把沈商商行的四成财产分给他们。   商人重利轻义,那家的当家人同意了,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舍去一个女儿,就可以得到沈商商行的四成财产,多好的买卖啊。   于是,一件荒唐的案子就这么形成了,所有人都成为了她的棋子,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因为此案太过违背常理,知府压下了此案,让三家人私底下自己解决。   沈商在满头混乱中,还记得感激袁宝和,想要送上珍宝以作酬谢,但袁宝和不要珍宝,最后沈商只能折中送上了一艘海船。   贺琅听完了这荒唐的案情后,一时难以成言,好半天才道:“那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她脑中有疾否?”   袁宝和摇头:“是心中有疾啊。”   真的是有病啊。贺琅和袁宝和齐齐暗道。   贺琅揉了揉太阳穴:“好了,不说那件案子的事了,只说那艘船吧,你觉得这船能值一万两?”   “此船光是造价就值七千两,而且这船是白得的。”袁宝和为自己辩解,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虽然完成的过程有点超乎预料。   贺琅呵呵两声:“船放在那边能生钱吗?孤要的是生钱的手段!孤让你去挣钱,就是想寻个生钱的营生,结果你弄来一条船,水运你熟吗?海运你熟吗?不去经营,这船怎么生钱?”   袁宝和垂着头,小声应道:“可以将此船租给沈商,让他每年都送租金来。”   其实沈商是提过东宫入股的事,可是袁宝和觉得这个提议太过侮辱太子殿下,日后太子殿下继位登基,整个天下都是太子殿下的,还要入什么股,庸俗。   贺琅横了袁宝和一眼,这家伙倒是会讨巧,直接收租金就不用费心费事了,估计也是怕他再把他打发出去挣钱吧。   “租的话,孤要用船的时候怎么办?”贺琅语气不佳的责问袁宝和,“之前你不还说方便从平津买粮买物吗?租出去了还怎么用船?”   袁宝和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说,你刚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让孤去猜你的心思。”贺琅因着前世的心结,对袁宝和还是挺不耐烦的。   “此事沈商有与微臣提过,沈商的意思是,海船交予殿下任意使用,船的保养,以及船员的工钱,全都由沈商来负责,殿下要用船时,沈商还可以负责上下游一应的采购卸货运输的事宜,至于租船的费用,其实只是沈商对殿下的孝敬。”说白了,海船的所有权归太子殿下,但海船的其它费心事宜,沈商全都替太子管了,并且还每年上供一笔孝敬钱。   贺琅挑了挑眉:“这沈商,是想投靠孤,让孤做他的靠山吗?”   袁宝和俯身大拜:“殿下明鉴,沈商只是有此想法,但微臣并未应下。”   “但船你已经带来了。”贺琅语调挑高。   “微臣未曾收下船的红契,微臣不敢擅专妄行。”袁宝和赶紧解释,他没收下红契,也就是这艘船还是沈商的。   贺琅盯着袁宝和,好一会儿才开口:“沈商到底叫什么?他的商行又是什么名号?”   “沈商本名沈照,他的商行叫隆源行。”   隆源行!贺琅瞳孔微缩,竟然是隆源行!   “沈商的儿子叫什么?”贺琅追问。   “其子名唤沈正信。”袁宝和回道。   沈正信!果然是他!   沈正信也是一位令贺琅深有印象的人物,在前世时,沈正信的船队可是为朝廷运送了大量的物资,甚至有时还承担了运送兵员的任务,而这些运送任务的所有费用,全都是由沈家垫付的,直到贺琅打退了申奴,收复了西北,朝廷才一点一点的把前债给还上了。   沈正信的所作所在,在当时的平津可谓是异类,因为贺琅为了打破平津的太平梦,故意放了申奴和成贼南下劫掠,这一举动大大的伤害了平津的民心,虽然平津没有因此造反,可是对朝廷,尤其对贺琅这位皇帝,十分之反感,虽然明知道平津少不了朝廷的保护,可是实际上肯为朝廷做事的平津人,很少很少。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沈正信如此尽心尽力乃至贴补的为朝廷做事,可谓是大大的异类,沈正信也因此顶受了很大的民议。   所以为了表彰沈正信的爱国之心和实际功绩,贺琅不仅下旨封沈家为皇商,还特别授予了沈正信一个爵位,虽然只是挂个名头的太平爵,但这个爵位可以传承三代,这可是非常荣耀的事了。   只是,贺琅再次回顾了一下前世的记忆,沈正信有秀才功名吗?   他怎么不记得有。   如果有的话,按理来说,肯定会有人提醒他的呀,因为有功名与没功名,在封赏的时候,享受的待遇等级是不一样的啊。   所以,前世的沈正信就是因为这场官非,被革去了功名,彻底成为了商人?   贺琅再次看向袁宝和。   他救了袁宝和,而袁宝和又救了沈正信,此事一环扣一环,先有此前因,才有此后报。   天道轮回,真是奥妙,一点改变,带来更大的改变。   贺琅又想起了邱向阳的好运气。   是她极力要求他去保护袁宝和的,所以他才能及时救下袁宝和。   是她推荐他用袁宝和,所以袁宝和才会去平津,才会救下沈正信。   哈,原来她的好运气,还能以如此的方式,护祐到他的身上啊。   贺琅的心情瞬间飞扬,向阳,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贺琅心情好了,看袁宝和也顺眼多了:“行了,起来吧,鲁用,看座。”   鲁用马上搬来了椅子,请袁宝和宽坐。   “谢太子殿下。”袁宝和心情忐忑的站了起来,太子的心情也太阴晴不定了吧,一会儿发怒,一会儿高兴,他刚才说什么了吗?怎么太子一下子就高兴了?   “沈商,不,沈照,他还有没有和你再提过什么?比如让孤帮一帮他什么的。”贺琅打算帮一帮沈家,就算是提前栽培沈正信了。   袁宝和刚刚沾上椅子的屁股又马上离开了,他起身行礼回道:“沈照他是有与微臣提过一事,他想请太子殿下入股隆源行。”   “入股啊。”贺琅想了想手头上的现银,如今他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有打劫来的银钱,有邱向阳为他买来的银锭银币,还有他自己的铸币坊造出来的银钱,虽然支付了两次庸宁道和剑北道的前线将士的兵饷,可他手头上的现银还是非常可观的,就是因为现银太多,所以他才想做一点买卖,把钱给花出去,钱在手上只是死钱,花出去买来东西,这钱才是活钱。   贺琅沉吟不语,袁宝和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行啊。”贺琅终于发话了,“先拿出十万两白银,入股隆源行,让隆源行来为孤挣钱。”   十万两!袁宝和心头一惊,太子这也太豪迈了吧,这万一要是亏了怎么办?   “殿下,十万两会不会太多了?还请殿下三思,这世上哪有十拿九稳的生意,生意就是有亏有赚才叫生意,更何况水运的生意就更是冒险了,赚的时候是很赚,但万一遇到事了,那亏就是大亏啊。”袁宝和劝太子。   贺琅举手轻抬:“无碍,不过就是十万两,亏了就亏了,孤不是亏不起的性子。”   贺琅是拿这钱来栽培沈家,栽培沈照和沈正信,所以这十万两不只是钱,更是一种信任和保护的表示,更何况对于如今的贺琅来说,十万两真不算什么,万一真亏了,他再去查抄几家贪官,这钱不就都回来了,算得什么啊。   这番豪气冲天的“亏了就亏了”的话,直接把袁宝和给噎死了,无话可说,无话可劝。   太子就是太子,富有四海,十万两都不放在眼里,唉。   “你去回信给沈照,就说孤同意了。”贺琅一锤定音,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是。”袁宝和只能应承下来了。 第184章 研制元气丸   金汤关,杜府。   邱向阳每天都在进行她的跟拍任务,因为她没法一天二十小时的跟拍,所以她拍到的视频大多数是没有什么用的废视频,但这一天,她拍到了很有用的东西,是杜明写信给家中的视频,邱向阳拍下了信中的全文。   “杜明的胆子真够大的啊,人老心不老,还想着把蒋家军给吃下来。”贺琅看着视频上的家信全文,冷笑连连,“也不想着朝廷肯不肯,真是异想天开。”   “什么意思?他想把蒋家军收归己用?”邱向阳问贺琅。   “差不多,大小蒋将军故去之后,蒋家军就算是群龙无首了,齐业也只是仗着是大蒋将军的大女婿才勉强能指挥得动蒋家军,杜明就想着让次子把大蒋将军的小女儿给娶了,这样他就有理由分得蒋家军的一点军权了。”   “可是,这也太简单了吧。”邱向阳皱眉,“蒋家军的将领们,就不会有异心吗?”   树倒猢狲散,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大小蒋将军这一脉已无男丁,底下的将领们就是生出异心也是正常的。   “对了,蒋家的其它分支应该也有人吧,他们难道没有想过接过蒋家军的大旗?”邱向阳又问。   贺琅笑了:“想归想,但他们想又有什么用,不管是蒋家的其他人,还是齐业杜明,他们想归想,但这事能不能办成,最后还得看朝廷同不同意。先前父皇是因为对大小蒋将军的战败而恼怒,加上朝中的杂事干扰,对蒋家军就没有多管,摊子就一直烂在那边,但如今,大蒋将军把兵册献予我了,我就是蒋家军的新主人,他们怎么想,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想。”   大蒋将军的主动献予,贺琅的太子身份,嘉和帝的亲口应允,所以,贺琅接手蒋家军,这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事,现在,蒋家军已经是贺琅的掌中物了,大义尽归贺琅这边。   “父皇早已下了追封的旨意,如今已经过了好几日了,礼部那帮人再是磨蹭,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我再催催,让礼部那边早点派人过去传旨,定下大义名份。”贺琅笑着看向邱向阳,“说起父皇,我还得多谢你的药,父皇如今已经能起床行走了,虽然动作还是有些僵硬,但已经比太医先前预估的好上许多了,多谢你。”   嘉和帝服下元气丸后,病情的恢复速度远超过太医的预估,现在不仅是能起床行走,还能提笔写上几个字了,这充分说明嘉和帝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恢复了许多,不再难以自控了。   虽然嘉和帝现在还是不能处理政务,但随着病情好转,嘉和帝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对于一些他以前执着的事,也能稍稍放开一些了,比如对于臣子们的彼此弹劾和攻讦,他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发怒了,而是交给贺琅来处理,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嘉和帝已经有了退居二线的心态了。   邱向阳听到嘉和帝病情好转的消息也很开心:“有效就好,要不要再买一枚元气丸?让你父皇恢复的更快一些。”   贺琅却摇了摇头:“不了,这样就好了,父皇只有病了,无法再亲力亲为的处理政务了,才能好好的休养身体,你之前不是说过什么过劳死么,我父皇再不好好调理,就真的要过劳死了。”   前世嘉和帝就是突然驾崩的,嘉和帝本身先天体质就不够强壮,登基后又每日埋首于处理政务、平衡朝局,千头万绪的,极耗费精神,太医们费尽心思的调理嘉和帝的身体,都是养不及耗,嘉和帝前世时就是在贺琅二十岁的时候驾崩的,如今贺琅已经十五岁了,贺琅不想再眼看着父皇驾崩,所以就想要借着父皇中风的机会,让父皇好好休养。   而且除了让父皇休养外,贺琅其实还是另一层目的,那就是早日掌权。   太子要掌权,除了皇帝驾崩外,就是皇帝主动退位,贺琅对于嘉和帝是很有感情的,所以不想看着嘉和帝驾崩,更不想逼嘉和帝退位,那么,像现在这样,嘉和帝主动放权,这就是极好的事了。   这一世嘉和帝的突然中风,此事不是贺琅谋划的,所以贺琅在良心上没有负担,而因为中风,嘉和帝主动放权了,贺琅正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良机,一点点的掌握实权,其实嘉和帝中风这件事在贺琅看来,正是上天的特意安排,不然为何前世嘉和帝没有发生此事呢。   其实吧,贺琅没有想到,前世时嘉和帝何曾像今世这般提前知晓这么多的内里肮脏,大怒过这么多次,嘉和帝的中风,正是气出来的,究其根源,还不是贺琅这只蝴蝶翅膀搅动出来的结果。   只是,这结果属于有得必有失,嘉和帝提前解决了一大批的贪官蠹虫,为挽救大燕之将倾出了一份大力,这便是得,还是大得,虽然嘉和帝为此气得中风,但相比来说,只算得上是一点小失,不影响大局,得失之间,嘉和帝和大燕,都算是赚到了。   回到当前的谈话中,贺琅的第二层目的,他实在不好在向阳的面前说出来,在他心中,她是最好的人,她的一切都和她的名字一样,向阳,向往太阳,向往光明,向往正义,他怕他把第二层目的说了,她会恼怒于他,甚至是对他失望,他不敢说,不敢让她知道,他内心中还存在这样阴暗的想法,只能把话藏在了心里。   “父皇如今这样,身体有大疾,正可以安心养病,若是身体好了,只怕又会专心于政事,耗损身体了。”贺琅只能把第一层目的说出口。   邱向阳听了也觉得有理:“也是,中风的人,本身身体就是有大毛病的,不是高血压就是心血管硬化,本来就是要好好治疗的病症,而且你父皇已经中过一次风了,要是再次中风,那么第二次的病情就会更加严重了,是得好好治疗,好好休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你父皇安心治病吧。”   “高血压?心硬化?”贺琅一下子抓住了邱向阳话中的要点,“这两个是什么病?”   “不是,严格来说,这两种是症状,是本身身体的机能出了问题,才会出现这两种症状,而有了这种症状后,发生中风的风险就会大大提升了。”邱向阳解释说明。   “这两种症状在我那边是叫做高血压和心血管硬化,但在你这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邱向阳摊手,她只知道西医的说法,但不知道中医的说法,不知道怎么给贺琅做解释和类比。   贺琅听到这里,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两个世界的差别太大了,以前他也曾问过向阳一些问题,但问着问着,他总能发现这些小问题的背后隐藏着更多的大不同,是涉及到两个世界的大环境不同,这种不同是很难完全解释清楚的,现在他问的问题又涉及到病症这个特殊的领域,人体是多玄妙的事物,就更是难以解释了,就像向阳说的,她连怎么说都不知道的,没法解释。   “好吧,那就不提了,反正父皇的病情在慢慢转好,这就足够了。”贺琅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陆阳平和贾有光,“既然元气丸如此有效,可见元气对于人的身体来说,的确非常重要,我就让陆阳平和贾有光往补元气方面钻研钻研,不说炼出和元气丸一样神奇的药品,就是炼出有元气丸一半功效,不,三成功效的药品,那对于世人来说,就是极好的救命药了,尤其对于前线的将士来说,这药说不定就是保命药,能吊着一口气,等着大夫和治病的药品赶到,就能救回一条命了。”   战场上有太多的无能为力,饮恨沙场的将士们,一半死于战场,一半死于战后,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有各种流矢、滚石、马踏横生意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带伤的将士们还有可能面临突如其来的高烧、抽搐,撑不过去的人,最后只能在同袍们的无可奈何中去世。   在前线,无论何时,大夫和药品永远是欠缺的,有多少将士是在等待中去世的,想都不敢想,要是有了类似元气丸这样的保命药,能保住受伤将士们的一口气,能等到大夫来援,这会救回多少人命,这会挽回多少破碎的家庭,这是想想就让人激动的大事啊,这是大善啊。   “好啊,那我再买一枚元气丸,让他们切碎了慢慢钻研,有实物在手,他们可以早点炼制出新药来。”邱向阳开心的点开商城,然后又万分失望的收回了手,“对不起,我的交易值还是太少了。”   穷死了,交易值才只有七十多。   贺琅哈哈大笑:“这事又不急,你先慢慢攒吧,等攒到了再买。”   邱向阳慢慢握拳,她一定要多进些货,多做些位面交易,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第185章 制药   “这个,这个是什么?陆兄,陆兄你快过来看看。”贾有光激动的大叫。   陆阳平正在清洗药炉,听到贾有光的大叫,他慢腾腾的洗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啦?大惊小怪的,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懂得稳重一些。”   贾有光顾不得辩解,手捧着一个深棕色玻璃小瓶,激动的奔到了陆阳平的面前:“快看这个,看看你辨不辨得出来这是治什么病症的药?”   陆阳平擦干净手,接过药瓶,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一下,一股独特又浓烈的气味从鼻尖直冲脑门:“好重的霍香味。”   陆阳平倒出瓶中的丸药,取了一颗,轻轻的舔了一口:“藿香、紫苏叶、白芷、陈皮、半夏、甘草。”他只一口便辨出了六味药材。   “嘿嘿嘿,你猜猜这药里,总共用了多少味药材?”贾有光摇晃着药瓶,故弄玄虚。   “多少种?你知道?”陆阳平才不相信他会辨得比自己厉害。   贾有光抖出一页纸:“你看看,都写在上面了,这位医家实在是大仁大善,竟然把药方都公布出来了,此等豁达心胸,我等实在是自愧不如。”   陆阳平拿过一看:“果真写的清清楚楚,除了没把份量和下药顺序写明,各种药材已经写的明明白白了,这也太过无私忘我了吧!此位医家才真正称得上是悬壶济世、仁心仁术,唉,与之相比,我等都太过庸俗了。”陆阳平摇头感叹。   “这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陆阳平又问贾有光。   “我今日去药房取药,平日里我从未关心过药房中备有哪些成药,今日正好有兵卒来取药,我才知晓药房中的成药竟然有如此之多,我随意挑了几样回来,这药就是其中一味。”贾有光又取出好几个药瓶。   “哦,快来让我看看还有哪些药。”陆阳平兴致勃勃的看起桌上的药瓶,这些药瓶都不一样,有状似琉璃的,也有不知是何性状的白色瓶子,不过这些药瓶身上都贴着药名,一看便知是何药。   “霍香正气丸,风油精,仁丹,附子理中丸,桑菊饮。”陆阳平万分珍惜的一个一个看过,还眯着眼睛看着瓶身上的小字。   贾有光则把盒中的说明书都取了出来,上面都写有详细的药材成份。   陆阳平和贾有光两人,头挨着头,挤在窗前看着说明书。   这些药全都是中成药,本身药方就是中药药方,而且都是历经几百年考验的良方,陆阳平和贾有光两人一边看一边感叹,原来还能如此配方,真是大开眼界,大涨见识。   “太子驾到。”   陆阳平和贾有光正在研读说明书,冷不丁一道太监声响起,两人手一抖,差点把说明书给撕了个对半,两人赶紧撒手,先将说明书仔细的压在桌上,然后再快步出屋,迎接太子。   “不必多礼,两位老丈快快请起,孤多日未至药庐,不知两位近日可好?”贺琅对两人十分客气,一见面就免了他们的礼,还亲自虚扶起两人。   “很好很好,多谢殿下照顾。”陆阳平是很满意如今的日子,没有俗务相扰,没有俗人相争,又有无尽的药材供他炼药,以及一大间的医书古方供他钻研,如今更有这些世间难见的良药摆在眼前,他真心觉得遇到太子后的日子,是他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   贾有光也笑呵呵的附和。   “不必客气,两位是孤亲自请回的,让两位过的舒心,正是孤应尽的心意。”贺琅简单的寒暄后,就把话头引到他想说的内容上,“不知两位近日可研究出了什么新药方,或者炼出了什么新药剂?”   “略有小成,又炼出了一味药剂。”陆阳平让贾有光捧出一瓶新药,“这是驱虫的药,小老儿发现营中的将士们,腹中多有虫,故而特炼此药,想助将士们驱虫。”   贺琅闻言大喜:“此乃大善。”他才不会说向阳提供的药品中就有驱虫药,说了会打击陆阳平的研药之心的,而且陆阳平炼出了驱虫药也是好事,两种药可以分别试验,正好试出哪种药的药效更好,更不伤人体,以后可以长久的用于军中。   “殿下过誉了,这本就是我等应为之事。”陆阳平谦和的应道,并不居功。   “两位老丈,现今两位手中是否有正在研制的药方或药剂?”贺琅终于把话题给引出来了,“若是没有,孤想请两位研制可以补元气或者吊命的药剂,若是重伤之时有这种药,想来会有更多的人会被救下来。”   陆阳平与贾有光对视一眼:“殿下有令,尔等尽力而为。”   “两位老丈可慢慢研制,制药一事,关系重大,孤非医者,不敢妄言,更不敢限令期限,两位老丈不必太过心急。”贺琅特意解释了一下,这时他眼睛扫过桌上的药瓶,“咦,你们在研究这些成药吗?”   陆阳平应道:“小老儿孤陋寡闻,竟不知世上有如此良方,用药之精妙,远胜过小老儿数十倍,今日始知这些良才,小老儿正在琢磨分辨中。”   贺琅笑了:“无碍,这些药并不是世上原有之药,是孤的守护仙子特意送来的,若是你等能琢磨出原方,也是世人之大福。”   知道怎么用这些药,与知道这些药的原方,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只有钻研出了其中的道理,知道为何如此配药,大燕的医术才会真正的有所推进,所以听见陆阳平打算深入钻研,贺琅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陆阳平大惊:“这些是天上之药?”   贾有光也瞪大了眼。   “也不是,天上之药,未必适用人间,但万千诸天世界,总有一些世界是与我们的世界相通相似的,这些药便是孤的仙子从那些世界拿来的。”贺琅笑着安抚两人,“不必过于惊讶,以后还有得你们惊讶的时候呢。”   这一安抚,反倒令陆阳平和贾有光更加忐忑不安了。   还有更惊讶的事?   不会是换头换心这样的话本中才有的传奇之事吧?   贺琅没想过他随口说的两句话就会让陆贾两人想到移植这样的大事上头去了,说好了研制吊命之药的事后,他继续说他的第二个来意。   “陆神医,你可曾收过弟子?”贺琅问的认真。   陆阳平点点头:“曾收过,但他们都耐不下心,吃不了苦,才学了几年就半途而废了。”   “若只是教一点寻常之术呢?比如包扎止血之类的?”贺琅又问。   “殿下的意思是?”陆阳平面露疑惑,这样半吊子的算医者吗?教出来又有什么用?   贺琅神情严肃的说道:“前段时日,营中派去剑北道和庸宁道的伤兵都接回来了,孤去见了他们,见到有些重伤兵员,实在是拖出来的重伤,若是早早的医治了,断不至于沦落到截肢一途。”   陆阳平闻言心中也十分感伤,他也去医治了那些伤兵,有些真的是耽误出来的重伤。   贺琅继续说道:“所以孤就想着,能不能先教导出一些懂得包扎止血和退热的医者出来,只要会一点就够了。战场上永远缺医少药,医术精湛的良医没有数十年的功夫养不出来,但这样的良医,全大燕有多少?哪里够战场上所用?与其让那些伤兵空空等待不知何时才能赶到的良医,还不如就让赤脚大夫上场救一救命,有些伤其实赤脚大夫就能治,若是实在伤的太重了,赤脚大夫也能想办法让人吊上一口气,等着良医赶到,如此,也能多救回一些人。”   对于战场上的缺医少药,贺琅的感受是太深了。   陆阳平连连点头:“是,殿下说的太对了,战场上,人命关天,十万火急,实在是等不得,只要是懂点医术的人,只要能紧急包扎止血一番,就能救下不少性命。”   “所以孤想让太医院的太医们紧急教导出一些赤脚大夫来,也好派往剑北道和庸宁道救命,陆神医,你的医术十分高超,经验也丰富,故而,孤也想请你参与此事,多教出一些赤脚大夫,也能多救一些人命回来。”贺琅看着陆阳平温声说道。   陆阳平重重点头:“此乃大善,小老儿愿鼎力而为。”   贺琅起身行礼:“多谢陆神医高义。”   陆阳平赶紧避开:“殿下折煞小老儿了。”   说好了两件事后,贺琅又关心了陆阳平和贾有光的身体和日常生活,再次保证会全力供应他们的研制所需后,贺琅才离开了药庐。   看着太子殿下离去的背景,陆阳平对贾有光轻声说道:“老贾,太子是位好太子啊。”   贾有光知道老友的意思:“知道了,我也从来没说过太子不好。”他仇官、反朝廷,也只是看不惯那些贪官罢了,这个小太子,他还是很敬佩很敬重的。   陆阳平轻笑:“所以你会留下来吗?”   贾有光横了他一眼,很傲的哼了一声,回屋去了。   陆阳平大笑,也跟着进去了,边走他还边说:“你不是有两个儿子么,干脆叫他们也过来,跟着太子,以后也有个好前程。”   “哼,你也有三个儿子,怎么不叫他们过来?”   “他们还要埋首苦读考功名,和你儿子又不同。”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嫌我人穷命苦,没有当官的命,连累儿子们也没有当官的命。”   “哈哈哈哈,有了功名又不一定要当官,像我,当个良医也不错啊。”   “去去去,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是有得选,我是没得选,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啊,天黑了、永遇乐、葡萄朱、小淨、L.残缺“旋律、小北、其实我有点懵、小兰岚、初二、小胖的、Eting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么么哒 第186章 蒋军   大小蒋将军的谥号定下来了,大蒋将军追封为忠毅公,小蒋将军追封为勇毅公,一府两公,虽是追封,但也足够荣耀了。   蒋慧的诰命品级也定下来了,齐业只是五品,但蒋慧却提高了两级,为四品诰命,这也是受了其父大蒋将军的福荫,原本嘉和帝就是要加提蒋慧一级的,但大蒋将军最后被追封为忠毅公了,蒋慧也因此又被加提了一级,如此才能显示朝廷对大蒋将军后人的厚待。   贺琅在谥号和诰命定下来后,亲自去和蒋慧了说这两件大喜事,蒋慧再次感激落泪。   ”后日礼部就会派人去庸宁道宣旨,你是否要与礼部的人同行?还是你有别的想法?尽可与孤说说。“贺琅温声说道。   蒋慧仔细将泪拭尽,平复了一下激动之情:“臣妇想和礼部的大人们一同前往。”   “那好,孤就派人往礼部那边递递话,到时让他们带上你。”贺琅应道。   与蒋慧又说了几句后,贺琅回了东宫,这时邱向阳连接了视频通讯。   “哇,贺琅,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邱向阳一脸的震惊和八卦。   “看到了什么?”贺琅配合的问话。   “齐业竟然和他的小姨子抱在一起啦!就是蒋慧的妹妹。”邱向阳激动的说道。   刚才看到了那一幕后,邱向阳对齐业的好感度一下子就降到了负数,原先她见着齐业在公事上也算尽心尽力,没想到他的私德竟然是这样的,道德败坏啊。   “你说什么?你可是亲眼所见!”贺琅追问。   邱向阳干脆穿了过来,递过手中的录像机,顺便点开了那个视频:“你自己看。”   贺琅看着小屏幕上的视频,越看脸色越黑沉,最后只余咬牙切齿的神情:“该死,真该死,齐业他竟敢如此羞辱大蒋将军!”   娶了大女儿,还来勾缠小女儿,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要是大蒋将军还活着,这厮敢如此!   “要把这事和蒋慧说吗?”邱向阳不由得同情起蒋慧了。   贺琅神情愣了愣,他还没想到这件事。   “要说吗?不好吧,说了的话,她会很伤心吧。”贺琅为难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齐业?”邱向阳不再多说,直接跳过,换了个问题。   “这事好办,蒋家军已经是我的军队了,我自然要派人前去接收蒋家军,军中的所有事务都要交接,齐业身为代管蒋家军的人,自然不好在这个时候继续留在军中,就让他以避嫌为由,先回家休息吧。”贺琅对这套安置手法是很熟了。   “嗯,这样也好。那大蒋将军的小女儿呢?你打算怎么处置?”邱向阳又问了一个问题。   说起大蒋将军的小女儿,贺琅就有些头疼了,大小蒋将军已经战死,蒋夫人也已经去世,家中已经没有长辈可以管束她了,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为了保住大蒋将军的颜面,只要她不是闹得太过份,违背了法理人情,他也不能把她如何。   “蒋家还有什么人?”贺琅问向阳。   “就剩下小蒋将军的遗孀,还有一个才五岁的女儿,以及大蒋将军的小女儿。”说到这个,邱向阳忍不住心生担忧,“家里都是女子,会受人欺负吗?”   就是现代社会都有欺负孤儿寡母的,更何况是在古代社会。   贺琅轻叹一声:“难说,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这种事谁说的准呢?如今大小蒋将军才故去四年,余威尚在,再过几年就难说了。”   贺琅是个男人,更是个皇帝,对这种家务事实在是感到不耐烦和头疼,也不知要如何处理,以前他可不用操心这些事,下了追封的旨意就算完了。   “你有什么主意吗?”贺琅问向阳。   “哦,那能不能把她们召到宫中,由皇家来荣养她们呢?”邱向阳想到了她看过的还珠格格,剧中的晴格格就是在宫中长大的。   贺琅细想了想:“这也是个法子,大蒋将军将蒋家军献予了我,我理所当然的就要照顾好他的后人,将她们召入宫中荣养起来,算是最好的照顾法子了。”而且还可以隔绝齐业与大蒋将军小女儿的纠缠,一举两得。   贺琅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马上又去坤灵宫见了蒋慧。   蒋慧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去而复返,十分惊讶。   不仅蒋慧惊讶,王皇后也十分惊讶。   贺琅先把他的想法与蒋慧说了说:“蒋氏,你觉得如此可好?你们一家可在宫中团聚,你也不必再千里迢迢回庸宁道了。”   蒋慧十分犹豫,她可没想过要在宫中长住,在她想来,把兵册钥匙献给予太子后,她就完成了父亲的所托,就可以回庸宁道了,后来是因为皇帝要追封父兄,她才留了下来,但她可没想过要长留宫中,结果如今太子竟然和她说要把大嫂侄女和妹妹都接到宫中来,还有她也继续留下,这就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了。   “多谢殿下的好意,殿下想把大嫂和侄女,还有妹妹,都接到宫中来住,这是殿下对蒋家的大恩,臣妇感激于心,可是臣妇已为人妇,嫁到齐家就是齐家的人了,臣妇应归齐家才是。”蒋慧婉拒。   “是孤大意了,还一直想着你是蒋家女,是大蒋将军的大女儿,忘了你已出嫁。”贺琅大方认错。   蒋慧起身行了一大礼:“臣妇感激殿下的照顾与恩情。”   贺琅摆摆手:“好了,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到时孤会派人把你大嫂和侄女,还有你妹妹,都接到宫中来。”   贺琅看向王皇后:“母后,蒋将军家人的安置,就请您多多费心了。”   王皇后微微颔首:“放心吧,本宫会照顾好她们的。”   两天后,礼部一行人出发前往庸宁道了,带去了两道圣旨。   一道是追封大小蒋将军的圣旨,一道是蒋慧的诰命册封圣旨。   蒋慧和她的一双儿女随同前往,这回他们所享受的车乘待遇,就比来京的时候好上好几级了。   与礼部一同前往的,还有肖甲三,他也带去了两份太子政令。   一份是宣告大蒋将军已经把蒋家军的兵册献予了太子,以后蒋家军就是太子的直属军队了,另外,保留蒋家军的军号和旗帜,不作改变。   另一份是指令林楼为蒋家军的主将,肖甲三为副将。   不提两份圣旨到达庸宁道后,蒋家军诸将士的欢天喜地、欢欣鼓舞,由地方军升格为太子直属军队,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喜事,不提前程,单看太子的出手豪迈,还没正式接过蒋家军,米粮兵饷就一车一车的运来,以往他们向户部伸手要饷之时,那可是拖上三月半年的都不奇怪。   但这道政令对于齐业、杜明,甚至林楼,就不是那么欢喜了,他们的神情都十分的严肃。   齐业一下被收去了军权,肖甲三还提醒他要避嫌,军务交接之后要主动的归家休息,等待新的任用调令,这不得不使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杜明谋划、威逼了这么久,各方面都布置到一半了,结果一下子蒋家军归予了太子,他谋划了这么久,却白白算计了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情自然十分阴郁。   林楼的心情也十分低落,虽然太子殿下任命他为蒋家军的主将了,但也任命肖甲三为副将了,太子殿下这是既要用他,但又要限他的权啊。   林楼还没想通为什么,肖甲三在宣布政令之后,又悄悄给了他一封信,是太子殿下的亲笔书信。   在信中,太子殿下呵斥了林楼的知情不报,言明不管庸宁道发生了什么事,蒋家军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应该主动上报,不报就是失察失职。   若不是这次太子殿下派了肖甲三来送粮送饷,蒋慧又主动找上了肖甲三,太子殿下如何能得知大蒋将军献上蒋家军之事?   再提蒋慧一事,为何林楼来了金汤关这么久,蒋慧都不来找他,反倒找上了初初来过一次的肖甲三,太子殿下严令林楼反省自身,写一份检讨寄回来。   看着太子的斥责之言,再看太子在信中的用辞,极其严厉,令林楼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肖校尉,不,肖副将,你和我透露一下,殿下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林楼垂头丧气的问肖甲三。   肖甲三梗直的反驳:“殿下要是真失望了,还会让你当主将?”   有可能是因为殿下无人可用啊。林楼丧气的想着。   “反正殿下还肯让你当主将,就是肯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做,让殿下知道你还是很得用的就行了。”肖甲三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在他的脑子里,就只有好好做事这四个字。   林楼叹了一声,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脑筋太直了,没想到还有比他的脑筋更直的人。   林楼抹了一把脸,抹下了一手的冷汗,算了,多想也无用,还是先把军务交接好吧。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份手令,是殿下亲笔写的,要接大小蒋将军的家人入京的手令,是你去宣,还是我去宣?”肖甲三又拿出一纸公文来。   “接蒋家人入京?所有蒋家人?”林楼心头一惊。   “不是,就是大小蒋将军家的,你自己看吧。”肖甲三把手令递给了林楼。   林楼接过一看,原来是接小蒋将军的妻女,以及大蒋将军的小女儿入京。   “殿下怎么会想到把蒋家人接入宫中?”林楼忍不住又开始想七想八。   “当然是为了照顾蒋家的孤儿寡母啊,一家子全是女的,在外头还不被旁人给欺负了去?”肖甲三满脸骄傲,只觉得自家殿下大仁大义,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林楼看着肖甲三的一脸理所当然,心中再叹,算了算了,不多想了,就像他这样的也挺好,而且说不定殿下更喜欢这样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样才显得太子殿下对蒋家人的看重。”   林楼和肖甲三去了镇北将军府,今天才刚宣读了追封的圣旨,“忠毅公府”和“勇毅公府”的匾额还没制作,挂的还是镇北将军府的匾额。   林楼宣读了太子的手令,客气的请三位蒋家女眷收拾行李,准备上京的事宜。   小蒋将军的遗孀是喜忧参半,既喜皇家对自家的照顾,又忧入了宫后无自由。   蒋雪则是满心满口的苦涩,入了宫后,她就再也见不到齐业了。   不管两人怎么想,反正都拒绝不了太子的旨意,只能入宫。   半个月后,肖甲三护送蒋家女眷上了燕京。 第187章 田青   “终于到燕京了。”乌山寨的大哥抹了一把额头和眼皮上的汗花,再次看了一眼那座高大的城门,极高大,极雄伟,这是他一路走来看到的最为壮观的城门了。   “大哥,那就是京城吗?”有小弟遥指着城门问道。   大哥点点头:“应该就是了。”   自从和仙子分别后,大哥先安排了几个兄弟护送柱子回乌山寨养伤,然后他就带着兄弟们,领着三百奴藉人往燕京走,这一路全靠着两条腿走来,终于走到了啊。   大哥寻了一块石头,踩在上面,看向身后跟随的队伍:“兄弟们,我们马上到燕京了,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该喝水的喝水,该撒尿的撒尿,弄完了我们再进城。”   三百多人呼啦啦的坐了一地,走了快一个月,这些人都彼此熟悉了,尤其是奴籍人,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拘紧了,那时候他们听到大哥说休息也不敢随便坐,如今是一听到可以休息,就直接坐下来了。   从畿北道走到燕京,路途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那是千里迢迢,奴籍人本来就是穷困潦倒才自卖自身的,一个个都瘦干干的,身体底子不好,中途就有一些人生病了,所以也耽搁了些日子。   大哥解下水囊,咕咚咕咚的连喝了三大口,喝完了水,大哥交代兄弟们看守好祁老狗,他先过去问一问路,去问问守城兵知不知道太子府怎么走。   燕京是一国首都,入城的检查自然很严,大哥一跑到城门前,立马就有两个守城兵持着长矛对准了他。   “停下,排队,检查。”两个守城兵喝道。   大哥赶紧掏出仙子给的太子府令牌:“两位军爷,我不是歹人,我是良民,我只是想过来打听一下太子府的所在,勿怪勿怪。”   一位守城兵接过了令牌,的确是太子府的令牌:“既然你持有太子府的令牌,怎么会不知道太子府的所在?说,这块令牌是怎么得来的?”   大哥连连摆手,还后退了一步:“不是不是,是有人让我和我的兄弟们押解一个人犯来燕京,说是直接交到太子府就成了。”   “押解人犯?”两个守城兵对视一眼,这事他们可不敢阻拦。   “行了,既然是押解人犯,那你就直接拿着令牌去太子府吧。守城兵把令牌交还给大哥,“太子府不在城中,在城郊,你沿那条路走。”   守城兵指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走到岔口往右拐,知道右是哪边吗?”   “知道知道。”大哥高举右手。   “行,往右拐,一直走到头,就可以看到太子府了。”   “多谢多谢,多谢两位军爷了。”大哥连连道谢。   大哥回了临时休息地:“起来吧,我问清地方了,不用进城,就在城郊,省事了。”   不用进城,就不用排队,不用交钱,不用被搜身,当然是省事了。   三百多人再次集合排队,有序的跟随大哥前往太子府。   一路走到太子府前,大哥向守门的兵卒递上了令牌,然后没有等多久,就被人领进了太子府。   三百多人被临时安置在了府中外围的空旷处,有兵卒送来了净水和馍馍,但也有更多的兵卒站在四周看守,不许他们随意乱走,就在这里等待太子的安排。   大哥和兄弟们围坐一堆,喝着净水,吃着馍馍,边吃还边小声的嘀咕太子的大气,连人都还没见着呢,就有供应食物,这作派,可比那些大官们大气多了。   正吃着馍馍,突然就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而且震动越来越动,越来越明显,大哥和兄弟们立时就惊跳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结果就看到四周看守他们的兵卒们一动未动,好似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地动吗?”大哥和兄弟们在嘀咕。   这时远处突然又传来呼喝声、金戈声,甚至还有马嘶声,大哥和兄弟们的神情更加紧张了,他们还好,只是紧张还没慌,但那三百多的奴籍人就吓得惊叫起来。   “不许乱叫,这是操场上在练兵,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老实待着就行。”一个领头的兵卒大声喝道。   奴籍人在几十根矛尖的威胁下,又抖抖缩缩的坐了下来。   大哥和兄弟们惊疑不定,练兵?   这里不是太子府吗?   谁会在府邸里练兵啊?   他们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就这么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个时辰,终于有人过来传话了。   “敢问,哪位壮士是乌山寨的领头大哥啊?”一位小侍人客气的问道。   大哥壮着胆子走了出来:“我是。”   “太子殿下召见,请大哥带上那位人犯,随奴婢过去拜见太子殿下。”小侍人微微躬身说道。   “好的。”大哥一手拎起瘦了两圈的祁老狗,“请带路。”   跟着小侍人一路往里走去,大哥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发现越是往里,防守越是严密,到处都有持矛守卫的兵卒,说是太子府,但感觉更像是将军府。   “请稍等。”领路的小侍人突然停下了。   大哥微微一愣:“啊?哦。”   小侍人朝大哥行了一礼:“奴婢唐突,要教一下壮士,等会如何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哦哦,多谢多谢。”大哥赶紧还礼。   小侍人就简单教了一下大哥,告诉他到时候眼睛不要乱瞄,就盯着脚前的地砖就行,然后跪下后要磕头,磕头后一定要称呼“太子殿下千岁万安”,而且回话的时候不要说你啊我的,称呼自己就该叫草民。   大哥都仔细记住了,还复述了一遍,小侍人这才带着大哥继续往里走。   走过一道双龙影壁,一座高大的三层宫殿立时映入了大哥的眼帘,大哥的心,猛的一下揪紧了。   低头迈上白玉阶,迈进殿门,跪在地砖上,磕头行礼,口颂太子千岁万安,这个过程大哥脑中是一片空白的,仅凭着一点清醒来做完全套的拜见流程。   “你叫什么名字?”一道虽然年少却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大哥赶紧咬住舌头,“草民田青。”   “田青,你身边的这位就是祁庄庄主吗?”   田青转头看向身边的祁老狗:“是。”   祁老狗已经吓瘫在地,一直安安静静的,但此时听到太子殿下提到他,突然就来精神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草民冤枉啊,草民是良民,草民是被他陷害的啊。”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严刑拷问。”贺琅不耐烦与燕奸废话,直接命令拖下拷问。   殿外马上进来两个兵卒,把祁老狗拖了下去。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   “田青,你的乌山寨是做什么的?”   田青喉咙滚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子,他能说他是绿林好汉吗?这要说出去,也是直接被拖下去严刑拷问的吧。   下方的田青久久不答,贺琅微微挑眉,看来也是一个以武犯禁的人啊。   “怎么了?不敢说?”贺琅语气中隐含威压。   田青的头垂的更低了,背上开始渗出冷汗。   老子干嘛自讨苦吃啊,好好的日子不过,非上赶着到太子面前受难受罚,当时老子就该把祁老狗和那三百奴藉人扔在太子府门口,直接带着兄弟们跑,要是早跑了,此时哪里还会落到这样的处境呢?   田青后悔啊。   “呵呵。”贺琅却笑了,并收回了威压,“好了,孤也不逼你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你发现了祁庄主贩卖大燕子民到关外的罪事,挺身而出救了人,算得上是大燕的功臣,孤该谢你。”   田青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次磕头:“这是草民应做的,不敢当太子殿下的谢。”   “好了,起来回话吧。”贺琅坐在位子上,抬手虚扶。   田青又谢了一声,才拘拘束束的站起来。   “听说你还带了很多人来?”贺琅又问。   “是,当时草民从祁庄救回的人,都带过来了,是仙子让草民带来的,说是有人收。”田青应道。   “嗯,孤一直都在买人,既然你带来了,那孤就全收下了。卖身契带着吗?”   “带着带着。”田青赶紧应道,“只是,不在草民的身上,在草民的包裹里,草民这就去取。”   “不急,先去安置歇息吧。”贺琅转头朝柯全交代道,“你带田青去安置吧,那些奴人都带去清洗一下,田青和他的兄弟们也去清洗一下,不过不要剪发,旧衣物也不要烧掉。”   卖入太子私邸的所有奴人都要剪发大清洗,旧衣物也要全部烧掉,这是为了卫生安全,免得带进虱子跳蚤,但田青和他的兄弟们是平民,不是买进来的,所以贺琅特别交代他们不必剪发烧发,免得引起他们的不满。   柯全躬身领命,带着田青出去了。   田青和他的兄弟们,就这么被一块领到了澡堂,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场热水澡。   田青他们先洗澡,洗完了,穿上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新衣后,才慢腾腾的走出来。   田青他们洗完后,才轮到那些奴籍人洗,于是田青他们就眼睁睁的看到那些兵卒拿着大剪刀,把所有人的头发给剪的极短极短,包括那些女人。   摸了摸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田青他们头皮发麻,赶紧拿布巾把头发包了起来,可不能让那些兵卒给剪了。   女人剪完头发,去往另一边,男人剪完头发就被直接赶进澡堂,不过进澡堂之前还得先脱衣服,兵卒们把所有旧衣堆放在一起,然后点火焚烧。   田青他们赶紧又抱紧了手中的包裹,虽然他们包裹里的衣服也是破衣服,但还可以穿啊,烧了多可惜。   男奴们洗完澡后还要测体力考长跑,柯全就先领着田青他们走了,去农庄那块暂且安置。   也只能去农庄了,因为其它地方都属于辅兵营,兵营重地,岂能让外人进入。   田青他们忐忑的跟着这位公公走了。   到了一排房舍前,柯全给田青他们分好了屋子,交代他们就在此休息,不要乱跑,饭食自然有人送来。   交代完,柯全就要走了。   “等等,这位公公。”田青赶紧出声,“请教一下公公,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柯全微微一笑:“咱家也不知,得等太子殿下的定夺。”   田青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里,再一次后悔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带着兄弟们早点跑掉。   “公公,还请公公通融一下。”田青忍痛塞过一锭五十两的银子,五十两啊,可以用很久很久了。   柯全把银子推了回去:“不必惊慌,太子殿下不会为难你们的。”   说罢,柯全转身就走了。   田青和兄弟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公公走了,然后几人大眼瞪小眼,一块待在屋子里,等着太子的安排了。   作者有话要说:田青:总有羊入虎口的感觉,我是不是应该带着兄弟们趁着晚上翻墙逃跑?   贺琅:呵呵   感谢肥麻、k彤bb、小淨、小兰岚、徐青崖、L.残缺”旋律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第188章 落网   “你说你想把田青他们收下来?”邱向阳微微皱眉,“可是他们是平民啊,你不是只买人不收人的吗?”   贺琅摊手:“没办法啊,如今我手下无可用之人啊,人手太缺了。”   贺琅所说的无可用之人,其实指的是无可用之将,普通的兵卒是有很多,辅兵营里现在还有一千多的兵卒,但可以领兵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单壮派去剑北道了,林楼派去庸宁道了,还算能用的肖甲三也派去庸宁道了,现在辅兵营中仅余于亮一个校尉,但于亮这人,贺琅只敢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用,平时只让他管一管练兵的事,但练兵这事,贺琅也就是让于亮按着自己定下来的教程来训练,以及进行一些小考核,至于大一点的考核和作战大演练,还是得贺琅亲自来监督,而领兵出去干活的事,贺琅还是不放心交给于亮去干。   没办法,谁让于亮的贼心太活泛了呢,把兵交给他,他能带出一伙贼来。   于亮还没达到前世时的心境啊,稳不下来,贺琅只能暗暗叹惜。   贺琅知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而有得必有舍,提早把人收到麾下,果然是要失去一些的,就像单壮一样,不过单壮的心眼正,用起来可比于亮省心多了。   “一个可用的都没有?两个营啊,就没有好苗子?”邱向阳奇了怪了,东宫侍卫营和辅兵营,两个营中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培养的?还要用外来的?   “用是能用,但,怎么说呢,还达不到我的要求吧,只能做小事,但不能做大事。”贺琅叹道。   先提东宫侍卫营,他就不能用东宫侍卫营去做绑架贪官打劫贪官的活,因为京中各种关系太过庞杂,难保东宫侍卫营中没有贪官的亲友故旧,万一走露风声,那可就麻烦了,不像用辅兵营,无牵无挂,可以放手去用。   再提辅兵营,兵卒都是私奴出身,眼界太窄,见识太少,只会直板板的执行命令,却不会琢磨其中的深意,而且最麻烦的是他们不懂得官场规矩,用起来总是要交代许多,不大称手,不像林楼在身边时,很多事不用贺琅特意去交代,林楼总是能办好。   “唉,世事难两全啊。”贺琅只能摇头感叹。   “田青他们就合用?”邱向阳保持怀疑。   “放在辅兵营还是合用的,他们和单壮的出身应该是一样。”贺琅眉头微挑,“都是绿林好汉。”   都是目无法纪、以武犯禁的家伙,但他们心中也还保留着一片净土,怀抱着一腔热血,他们相信天地正义,相信公道人心,不管是劫富济贫还是惩治贪官,总得来说,也是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来实现正义公道。   这些人,用的好了,也是对付贪官奸商的一把利刃。   邱向阳听得大概明白了:“哦,你是想用他们来做一些你明面上不能做的事啊,就像单壮一样。”   贺琅点头:“是这意思。”   “但是他们肯留下来吗?他们自己在外面也有一个山寨,在外面当个山大王,总比在你手下受你管,要来的自由自在的多吧。”邱向阳觉得这事有点难度啊。   这边两人正说着,柯全突然进殿来报:“殿下,那些人落网了。”   “呵呵。”贺琅看向邱向阳,他的嘴角上扬,看起来挺得意的,“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此时此刻,私邸外围的陷阱中,田青和他的兄弟们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坑底下。   田青他们从下午一直商量到天擦黑,越说越觉得不能久待,他们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山贼土匪啊,虽然他们说他们是绿林好汉,但在朝廷看来,还是山贼土匪啊,常言道,匪不与官斗,先前他们脑袋发晕的进了太子府,如今清醒过来当然是快点跑啦,不跑难道等着秋后问斩吗?   要跑就要快点跑,趁着如今还没有什么人过来看管他们,四周也不过是妇人孩童,完全挡不住他们,当然要早点逃跑早点安心啊。   于是田青他们大口吃起了晚饭,中途还让人加了一次饭,饱饱的吃了一顿,吃完饭后就直接上铺睡觉,为夜晚的逃跑养精蓄锐,一直睡到了半夜,月上中天,几人醒来背上包裹,就悄无声息的向外摸去。   私邸如今防守空虚,辅兵营中只余一千多人,所以防守巡逻的重点就是太子居所和辅兵营,其余地方,比如农庄,比如药庐,防守巡逻的人手就很少,所以田青他们很容易的就跑出了农庄。   最外围的围墙就近在咫尺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田青他们心头狂喜,就要冲刺,结果,突然间几人脑中发晕,眼前发黑,然后脚下一空,扑通扑通,几人连接掉进了一个大坑中。   这一掉下去,几人就没有力气爬起来了,也不知是哪里着了暗算,几人都觉得头脑昏昏沉沉,浑身发软,还有一股想呕吐的感觉。   “大哥,他们不会给我们下毒了吧?”有小弟做如此怀疑。   “是中毒了吗?可是人家不都说中毒的话是肚中绞痛,可是我只想吐啊,吐的话,不是会把毒物都给吐出来吗?”有小弟疑问。   “不管是不是,先吐吧。”大哥很果断的转过身来,拿手指头往自己的喉咙口抠去。   旁边的小弟们都学着大哥的样子抠起了自己的喉咙口。   一时间,坑底下都是呕吐声,还伴着一股酸酸臭臭的味道。   贺琅和邱向阳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酸臭味了。   贺琅停下了脚步,朝身后随意一指:“去,先把人给孤拉上来。”   身后过来几个将士,他们在大坑旁放下了绳索,让底下人自己抓着爬上来。   贺琅看向邱向阳:“你先隐身,等会儿在边上看着就是,免得让他们看到你,以为你可以帮他们说话,到时候求你帮忙,你是应还是不应?”   “嗯,好吧。”邱向阳所耽误贺琅的正事,很干脆的隐起了身形。   这时一直跟在太子身后的鲁用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银质球形小香囊,拿出邱仙子赠予的神器打火机,点燃了香囊中的薰香,驱散那股酸臭味。   自从贺琅往剑北道和庸宁道派出了几千兵马后,辅兵营中就一直空虚中,私邸的防御也一直处于收紧状态,但外围的防御还是要做的,人力达不到,那就用陷阱来弥补,于是贺琅就让陆阳平和贾有光研制合适的药物来加强陷阱,正好,那次于亮夜闯私邸的时候,新迷烟就是刚刚研制出来时,让于亮栽了个大跟头。   贺琅觉得这种新迷烟很合用,能逮住于亮,就能逮住绝大多数人,于是就将之用在外围的防御陷阱中了,只要有人靠近外围,那就会在无知无觉中吸入这种迷烟,然后就会中招掉入坑中。   为了让陷阱的效果更加强大,陆阳平和贾有光还在迷烟中又加入了一味药,那味药的功效就是会让人呕吐,呕吐不会减轻迷烟的效果,却可以使中招者因为呕吐而脱力,甚至脱水,这样就更加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因着这样的特性,所以鲁用出来时就特地拿了薰香球,这样可以表现他的细心和用心。   果然,看到鲁用这么做,贺琅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他不嫌臭,但他不想让向阳闻到臭味。   见到太子满意的眼神,鲁用笑的更殷勤了。   薰香球的香味散出来了,坑底的人也被拉出来了。   田青他们爬上来了,身上都沾上了一些秽物,神情也恹恹的。   “怎么?你们为何半夜偷偷摸摸的跑出来?”贺琅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压。   中了招,被当场抓住了,几人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好,由领头大哥田青开口应话。   田青先磕了一个头:“回禀太子殿下,我们只是半夜睡不着,出来走走,结果迷路了,然后不知怎的,就掉下去了。”   “呵呵,出来走走,还随身带着包裹?”贺琅轻嘲。   田青背一僵,糟糕,他忘记这个了。   “想离开就实话实说嘛,何必遮遮掩掩的,孤也不会把你们关起来,不让你们走的。”贺琅循循善诱。   听到太子这么说,田青咬咬牙,干脆承认,他又磕了一个头:“是,太子明鉴,草民们就是想回乡了。”   “既然想回乡,为何不明日大大方方的告辞,反而要在大半夜的偷偷摸摸的走呢?你们是想要离开呢,还是想夜闯军营!”最后一句猛的喝问。   田青他们的冷汗都下来了。   夜闯军营,这是可以当场斩杀的大罪啊!   “殿下恕罪,殿下饶命,草民们真的没有想过夜闯军营啊!”田青赶紧磕头讨饶,小弟们也吓坏了,跟着磕头讨饶。   “孤本以为你们是义士,仗义而行,不仅救下三百大燕人,还押解人犯千里迢迢进京,所以孤本想留你们一留,明日向父皇禀明一番,给你们求一个正经的赏赐,没想到你们竟然半夜偷偷摸摸的走。”贺琅轻哼一声,“若你们真的堂堂正正,何必如此心虚,既然如此,看来孤是得好好审一审你们了。”   田青他们的心都凉了。   糟糕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太子没想审他们的,结果这回他们自己撞上来了。   贺琅手一挥:“来人,把他们押入大牢。”   田青他们就被将士们押了下去。   邱向阳一直隐在边上没说话,眼睁睁的看着田青他们被拖了下去,这时看到他们都离得远了,她才开口问贺琅:“这都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吧,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贺琅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接下来就请你看一出好戏,看看我是怎么收服他们的。” 第189章 收服   田青他们被一路拖行的拖进了大牢,穿过长长的阴暗的牢房走道,一个个被扔进了狭窄的牢房中,牢房其实不小,但是被塞进了好几个人后,就一下子显得有点挤了。   “还好,我们都在一起,没有被分开。”田青安慰兄弟们。   兄弟们都垂着头,没有应话,好什么呀,都关进大牢了。   田青打起精神来,继续安慰兄弟们,虽然被关了进来,但太子还没给他们定罪啊,还是有希望的。   正说着,走道上又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去,来的是一位兵士。   “给,一人一颗。”兵士递进一个药瓶,还有一个水罐。   “这是什么?”田青问道。   “止吐药,免得你们吐的乱七八糟。”兵士把东西放到地上就走了。   田青拿起药瓶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倒出药来,一人一颗的分给了兄弟们:“吃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太子就算想杀我们也不用拐弯抹角的,吃吧吃吧。”反正直接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人知道,何必还要浪费几颗毒、药。   兄弟们接过药,闷不吭声的放进了嘴里。   这药的确是止吐药,吃下后没多久,胸中的呕吐感就渐渐的消退了,这些人不再想吐了。   发现的确是止吐药后,这些人的心终于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既然还给他们吃药,就说明太子不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起码不是现在就要。   田青和他的兄弟们都放下了心,这时候有心情说话了。   “大哥,你说,太子他是真的要审我们吗?”有小弟问。   “不管是不是,我们先来对对词,串串话吧,免得到时候说漏了嘴,罪名定的越来越大。”大哥的心定了,就开始有主意了,反正先串话,把今晚的事往轻了说。   “行,都听大哥的。”小弟们应道。   田青他们正在商量着,突然间,一道甩鞭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道凄惨的声音响起,然后一道接一道的甩鞭声,一道接一道的惨叫声,听得人心底直发毛。   响了好几声,估计有十声吧,甩鞭声终于停下了,只留下了低低的呻、吟声和求饶声。   “哥,这声音,这声音听着像是祁老狗啊。”有小弟忐忑的说道。   田青点点头:“嗯,听着有点像,要是真是祁老狗,看来他是开始受刑了,啧,打入大牢这么久了才开始受刑?”   “对,都这么久了才受刑,换成在我们山寨,早给他扒皮了。”   “对,扒皮,抽筋,灌盐水。”   听出是祁老狗的声音了,小弟们的心里也不发毛了,开始给祁老狗安排各种动刑手段了。   “嘘,别说话。”田青横了小弟们一眼,“先听听祁老狗说什么了。”   田青他们趴在铁栏上,极力竖着耳朵,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听了好半天,才总算听到几句比较清晰的对话。   原来是在审问祁老狗他的上家是谁。   祁老狗的回话声很低,低到再努力听也听不清楚,每个音调都含混在一块了。   又等了许久,突然间一道尖利的惨叫再次传了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哗啦哗啦的铁链拖地声,牢门开启声,牢门上锁声。   看来祁老狗今天的审问是完成了。   牢房中再次陷入安静中,田青他们也陷入了沉默中。   就在他们想着是不是直接睡觉了,这时候在不远处的拐弯角,传来了低低的对话声。   “这个人犯很狡猾,审问了一天,每次都要动刑后才肯吐露一两句,多的也不肯说,总是吊着我们,看来是他是想借此保命啊。”   “可恶,他是保了命,可是更多的大燕人很快就要被卖去关外了,多拖一天就是多卖去一批,这个燕奸,真是千刀万剐也抵不了他的罪孽。”   “押解人犯来京的那帮人会不会知道?”   “有可能,我们这就一块过去问问。”   “去问问?这时候?他们不是在农庄吗?这时候我们过去合适吗?”   “不在了,刚刚他们也被扔进来了,好像就关在那边。”   “也扔进来了?他们也犯了事?”   “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夜闯军营,被太子殿下当场抓住,于是就被扔进来了。”   “夜闯军营!他们是蒙混进来的探子奸细?”   听到这里,田青赶紧大声喊冤:“不是不是,我们不是探子奸细,我们是冤枉的。”   这边的喊冤声很快引来了拐角处的两个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昏黄的油灯映照下,两个身着官服的人站到了田青他们的牢房前。   来人正是宋苍和石勤,他们穿着的是东宫的吏服,但在田青他们这帮乡下人的眼中,他们穿的就是官服。   “你们就是夜闯军营,结果被太子殿下当场抓住的那帮人?”宋苍问道。   田青拱手应道:“回大人的话,草民们真不是夜闯军营,只是阴差阳错走迷了路,草民们只是想翻墙回乡而已。”   “呵呵。”宋苍和石勤齐声轻笑,很明显不相信。   田青知道他这么说很扯淡,但他没办法,只能这么说,不然他还得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心虚到半夜偷跑,这背后肯定是隐藏着更大的不可告人的事嘛。   “不管你们是夜闯军营还是翻墙回乡,我先暂且不审你们,我只问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个祁庄主的上家是谁?”宋苍盯着田青。   对于这个,田青也很想知道,他要是知道,他早就把祁老狗的上家给一块儿端了。   田青可惜的摇头:“草民不知。”   “不知啊,那你们知道什么?不管什么,都说出来听听,比如,你们是从哪里打听来祁庄主是要贩卖大燕人口去往关外的?要是能说出有用的消息,我可以向太子殿下禀明你们的功劳,说不定,太子殿下一高兴,就会放了你们。”宋苍引着田青。   田青虽然知道这位大人的承诺很虚,但他也很想查清祁老狗背后的关系网,刚才两位大人的对话都听进了他的耳中,他知道多拖一日就多害一批大燕人,这事太过重大,半点拖不得啊。   “还请大人给草民们一个机会,让草民们好好回想一下。”田青应道。   “好,你们好好回想吧,想到了再让人来喊我。”   宋苍和石勤离开了,他们走过两个拐角处,前方赫然站着贺琅和邱向阳。   “怎么样?田青怎么说?”贺琅问道。   宋苍和石勤先行礼再应道:“他说要些时间,好好回想一下。”   “嗯,你们做的好。”贺琅微微颔首,肯定了宋苍和石勤的表演。   邱向阳眨了眨眼:“这就是你所说的大戏?”有点小失望啊。   贺琅笑了:“别急,这还没完呢。”   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照耀世间万物,也照耀进了阴暗的大牢中。   狭窄的一尺小窗漏进了一线阳光,照在了阴冷的牢房中。   田青他们正彼此依靠着,坐在草堆上睡觉。   昨夜他们回想了一晚,几人彼此应证着记忆,已经能定下几条可能的线索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身为绿林好汉,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只是有些消息听过后他们未必会放在心上,如今有需要了,就把脑子里所有有印象的消息都搜括出来,拿出来彼此对照应证一下,找出其中有用的消息来。   这一回想一应证的,下半夜就过去了,天色都泛蓝了,他们才依靠着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就有兵士来给他们送早饭来了,食物很少,只是几块馍馍配着几碗糊糊,但是都是新鲜的,还泛着热气,对于被关押的人犯来说,这些已经足够好了。   田青他们一见到有兵士过来就想和兵士说话,想让兵士去找昨晚的那个大人,但兵士只放早饭没理他们,东西放下就直接走了,对田青他们的话是完全充耳不闻。   见到兵士不搭理他们,田青他们的心里就有点不安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他们提供消息了?   不需要消息就等于他们没用处了,没用处就等于他们不能得到从轻处理了。   这怎么可以!   田青他们忐忑不安的吃完了早饭,等着兵士过来收碗,他们要再求见昨晚那位大人一次,这时牢房中再次传来铁链拖地声,还不是一串,而是很多串,应该是有很多人走过。   接下来的时间里,田青他们就旁听了好几场审问,有偷官仓里的米粮往外盗卖的,有克扣灾民的赈灾银和赈灾粮的,有用假、币欺骗无辜百姓的,有依仗官势侵占民田的,总之,都是各种坑害百姓的。   田青他们听得眼睛都喷火了,知道这些事是一回事,甚至有些兄弟就是这么被坑得家破人亡的,但是亲耳旁听审问那些狗官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听到那些狗官的各种辩解,说他们的各种无奈各种不得已,他们只想亲自上场操刀持鞭,虐死那帮烂心烂肺的狗东西!   呸,他们占了各种便宜还有脸喊他们不得已,不得已个屁!   是良心逼着他们去贪的吗?   是天地逼着他们去坑害百姓的吗?   是圣贤书逼着他们去祸国祸民的吗?   不要脸的狗东西,不配为人!   旁听了一个白天,听得窝了一肚子的大火,田青他们越听越坐不住,他们要出去,要出去杀遍天下狗官!   “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田青他们接力大喊起来,与其这样的憋屈去死,还不如在死之前替太子杀几个狗官,这样也算对得起天地和父母了。   拐角处,贺琅看向邱向阳,嘴角轻扬,眼神得意:“看吧,只要一天一夜,他们就迫不及待要为我效力了。”   邱向阳看着眼神得意的贺琅,面露感慨:“果然老谋深算啊。”不愧是封建社会的最高继承人啊,在收服招降这方面,天生就比旁人多长一颗心啊。   贺琅让宋苍和石勤去见田青他们。   田青他们一看到宋苍和石勤,立即就竹筒倒豆子般的把他们知道的关于贩卖大燕人的所有消息都说了,说后又继续说他们昨晚偷跑的真正原因,交代了他们以前干的是什么活计,然后再继续说他们愿意为太子殿下杀狗官,他们愿意背负下所有罪名,愿意做下所有肮脏事,只要能杀尽天下狗官,让他们怎么样都可以。   这时轮到贺琅不愿意了。   “孤可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所有罪名都应有实证,孤可不想在数年后,有人跳出来指责孤滥杀冤杀。”贺琅前世时就背负了这样的指责,因为他当时为了尽快的平定朝廷内部的纷争,以及处理各地的贪官污吏,在证据不足时照样动手抓人判罪,这样就让有些罪不致死的人被判了死,而有些道貌岸然内里却十恶不赦的罪人,几年后也有人因为之前判罪的证据不足,从而怀疑贺琅是为了集权而故意冤杀,为那些罪人仗义执言喊冤不停。   贺琅前世时就被这些事烦透了,今世重来,贺琅在对付前任首辅张茂功时,却仍然犯了先动手再搜集完整证据的错,先私自派兵剿了常河府的匪窝,再从中找出张家的罪证,从而定了张茂功的死罪,为此嘉和帝还狠狠训斥了贺琅一顿。   这就是贺琅的天性,连重生都改不了的天性,他更看重结果正义,为此不惜程序犯法。   但是,贺琅他自己可以做这种事,却不能允许别人做这种事,像是田青他们要求去杀狗官,他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去杀,要杀也得是得到他同意了,他授权了,他们才能杀。   说到底,贺琅是个皇帝,他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置于法律之上,而其他人,全在法律之下。   “孤是太子,能杀,你们是平民,谁给你们的权力去杀?”贺琅把威压放开,尽数压向下方的田青他们。   田青他们的理智迅速回笼,顺从本能的俯身大拜,不敢动弹。   贺琅看把田青他们镇住了,这才把威压收了回来:“不过,你们有这份为百姓仗义而行的心,孤也不能说你们全错,只是,国有国法,你们是平民,就没有杀人的权力,你们杀人了,你们就是罪人,不管是为了什么,杀的是谁,你们就是罪人。”   贺琅缓了缓,又道:“看在你们有为国为民之心的份上,孤可以暂且饶了你们,孤还可以收你们为兵,成了孤的兵,你们就可以奉孤的令旨,去抓捕贪官污吏了。”   田青他们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一起一伏,之前还想着自己大逆不道了,要死了,猛的听到太子竟然肯收他们为兵,立即就欢天喜地的应下,最激动的两人还恨不得把一腔忠心剖给太子看。   只是一天一夜,贺琅就轻轻松松的收降了一伙绿林好汉,为自己添了一份小小的助力。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把宋苍和石勤拉出来溜了溜,小天使们没忘了他们吧   宋苍:总感觉来了太子旗下后,工作越来越多了,现在连演戏都演上了,唉,堕落成下九流了。   石勤:别感慨,快来分钱吧,起码太子给钱很大方啊,比起以前,我们的工资和资金可高了不少,堕落就堕落吧。 第190章 尴尬   贺琅把田青他们收服下来后,派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挖出祁老狗背后的关系网,他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不放过一个。   不过田青他们毕竟是绿林出身,往日里干的都是非法的事情,贺琅不相信他们会一朝变好,由匪直接变成合格的兵,一个合格的兵并不仅仅需要正义感,还要懂得什么叫合适的手段,要不是因为贩卖人口到关外这件事太过紧急,时间不等人,贺琅才不会把田青他们放出去,放在以往,贺琅不把他们投入辅兵营打磨个一年半载,磨掉他们身上的匪性,他才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为了监督和管束田青他们,贺琅特别派出了以黄大牛为首的黄家军小队,由两支人马共同完成这个任务。   黄大牛,就是拿着单壮写的推荐信,带着同村的兄弟们,千里迢迢奔赴燕京,投奔辅兵营的黄家村子弟的领头大哥,这些黄家村子弟正是黄家军的后人。   黄家军,曾经也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军队之一,只是大燕建国之后,黄家军的主将想要解甲归田,回归平凡的生活,就带着他的亲兵们归了乡,虽然太、祖也赐予了主将一个太平爵,但是因为种种变故,一代又一代后,后人们就彻底成为了普通的村民。   但是,虽然成为了村民,这些黄家村的村民也是不同的,他们从小到大接受的就是半军半农式的教育,对于武艺和军中的规矩是从小学习并习惯的,虽然在一代又一代的演化下,也已经越来越稀松了,可还是远胜过一般的村民。   这帮黄家村子弟进入辅兵营后,很快就脱颖而出,进入了贺琅的视野中,贺琅一直想找个机会磨练他们,尤其是磨练黄大牛,说不定能磨出一个新的校尉来,正好,这次的任务就很适合,于是贺琅就派他们出去了。   是不是合格的兵,是不是合格的将领,就看他们这一次的表现了。   那边刚刚把田青和黄大牛两支小分队派出去,这边就迎来了进京的大小蒋将军的家人。   贺琅亲自出面,到京城门口迎进了大小蒋将军的家人,以示朝廷对她们的重视,然后他还亲自把她们送进了宫中,领着她们拜见了嘉和帝,最后再郑重的把蒋家人交托给王皇后,请王皇后来妥善照顾她们。   那边贺琅在忙忙碌碌,忙着他的正经事,这边邱向阳也在忙忙碌碌的做着她的各种杂事。   昨天晚上才刚刚结束系里的元旦晚会,邱向阳身为班长,这段时间也跟着忙碌了一些,直到昨晚表演结束,她才总算能够真正地休息下来,不过在睡了一个晚上后,今天元旦,邱向阳又要服从系里的安排,去系里指定的景点做志愿讲解员了。   旅游系为了锻炼学生们的讲解能力和应变能力,每到节假日总会安排一些义务讲解的任务,至于参加任务的班级,那都是轮着来的,这次刚好轮到邱向阳所在的旅游管理(1)班,以及旅游管理(2)班。   当然,这个讲解任务是自愿报名的,想去的学生可以报名,不想去的也不勉强,不过为了保证志愿讲解员的人数,系干部和班干部是必须要去的,于是身为班长的邱向阳这次就去了。   邱向阳和同学们分配到了一个寺庙景点,她们一早就要爬起来,坐上系里包的大巴车,八点钟就要到达寺庙,到达后,带队的老师简单的交代了十分钟,分发了红帽子和红背心,就让她们去执行讲解任务了。   讲解的导游词是几天前就分发下来,要求背好的,很多注意事项在平时上课的时候,老师们也有教过了,这些志愿讲解员们干起活来,虽然有些紧张,但也算有条有理。   这一讲解就从早上一直讲解到了中午一点,然后匆匆的吃完寺里供应的素斋,休息了半小时,又开始讲解了,一直讲解到了下午五点才结束。   这一天讲解下来,说话太多太久,加上寺庙里的香火鼎盛,烟气浓重,邱向阳感觉整个人都快脱水了,嗓子都干哑了。   坐着大巴车回了校,这时候食堂都没什么饭了,邱向阳点了一份面当作晚餐,草草打发了。   晚上穿到贺琅那边的时候,邱向阳的嗓子还是哑的。   “怎么了?生病了?”贺琅很关心的走上前来。   邱向阳摆摆手:“不是,我是出去干活了,系里分派的任务。”   “什么任务?让你的声音都哑了。”贺琅高声向外吩咐,“来人,送一杯润喉茶来。”   邱向阳坐了下来:“就是去庙里做迎客讲解的人了。”   “迎客讲解?”贺琅不懂。   邱向阳给他简单解释了一番。   这时鲁用送进了一杯茶,贺琅亲自端起递到邱向阳的面前:“来,先喝一喝,润润嗓子。”   邱向阳接过茶抿了两口,这茶也不知是怎么制作的,一点儿也不苦,初喝时平平淡淡的,回甘时倒是非常甜,而且里面应该加了薄荷,喝下去是凉凉的,配上回甘的甜味,非常好喝。   邱向阳又喝两口,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这茶不错,喝着舒服。”   “舒服就好,喜欢就多喝一点,这茶喝了不提神,睡前也可以喝。”贺琅看她喜欢,心里就欢喜。   邱向阳边喝边和贺琅说她今天做的事,以及看到的人和事,今天虽然累,但也挺有意思的。   说着说着,邱向阳觉得喉咙有口痰:“有痰盂吗?我要吐口痰。”   贺琅指了个位置,向阳走过去,吐后她还专门多看了两眼,然后就看到里面有点血丝。   “怎么了?”贺琅看她一直看着痰盂,忍不住出声问道。   邱向阳走过来:“我可能有点上火了,痰里有血丝。”   “血丝!”贺琅一听就立即起身,往痰盂那边走去。   看到确有血丝后,贺琅高声向外吩咐,让人传召太医过来。   “不用了吧,太医院在宫里,这一来一回的多麻烦啊。”邱向阳不想弄得这么麻烦。   “那就让陆神医来。”贺琅马上让人去传陆阳平。   贺琅吩咐完就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正是几年前邱向阳卖给他的小手电筒。   “来,张嘴,让我看一看。”贺琅打开了手电筒。   “不用了吧,不过就是有点上火。”邱向阳捂住嘴想拒绝,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应该就是今天话说太多,伤到了一点,估计就是毛细血管出血而已。   “看一看而已,怕什么?又不会痛,我只是看看你的喉咙有没有红肿。”贺琅上前拉下了邱向阳的手,“听话,张嘴。”   邱向阳在贺琅的威逼之下,不甘不愿的张开了嘴,其实她的下排牙齿有一点不整齐,平时说话不觉得,但是张开的话就能看到了,所以她有点不好意思。   贺琅拿着手电筒照了又照,见她的喉咙确实是有点红,但没有肿,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只是有点红,但没有肿,等一下让陆神医给你把把脉,没事最好,有问题的话你就喝点药,早点治好。”   此时的贺琅和邱向阳离得极近,他说话的气息都喷在了她的口中和嘴唇上,他的手还捏在她的下巴上,不让她合拢,邱向阳的脸不知怎地,就一点一点的热了起来。   “嗯。”邱向阳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嗯完之后,贺琅却迟迟不放手,一直在看着向阳的嘴,他一动不动的,还离得这么近,这距离实在太容易让人引发联想了,向阳她已经不只是脸发热了,连耳根都开始发烫了,她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贺琅猛然回神,念念不舍的放开了手。   刚才看着她的粉红又柔软的嘴唇,看着她红红的小舌头在里面一动一动的,再看到她干净的牙齿,不知怎的,他就想拿手指进去抠一抠,摸一摸,要不是刚才向阳她推了他一下,他还真的会拿手指伸进去。   “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邱向阳没有发觉到,此时她的声音带着股撒娇的味道,又娇又软的。   清醒过来的贺琅只觉得脸上烧的慌,他刚才怎么会起了这样奇怪的念头?   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怕向阳她就恼了他吧!   “没,没什么,就是顺便看一下你的牙齿好不好。”贺琅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说完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好像很不妥啊。   贺琅赶紧补救:“你的牙齿很好,很白,很干净。”   被贺琅这么夸,邱向阳没有高兴,反而脑子里蹦出前两天收到的牙科诊所新开业,洗牙六折优惠的广告宣传单来。   早知道今天会这样,她就去洗牙了,把牙齿洗的干净些,白一些,漂亮一些,给他的印象再好一些。   不对,她干嘛会想到去洗牙啊?   洗不洗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而且她之前都拒绝他了,现在干嘛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啊?   两人正在这边各怀心事,各自尴尬,殿外鲁用禀报陆阳平来了。   陆阳平的到来化解了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邱向阳很配合的让陆阳平把了脉,陆阳平也给了结论,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说话说太多了,休养两天就没事了。   “要休养两天啊?不行啊,我明天和后天还要继续讲解呢。”邱向阳为难了,元旦放假三天,所以讲解任务也是三天。   “既然如此,那就多喝喝水,再含一点药片吧。”陆阳平说罢就要开方。   “不用开方了,我这边有药。”邱向阳从随身仓库里找出了草珊瑚含片。   陆阳平拿了一片,掰下一点,放入口中:“嗯,此药对症,可以用。”   确定自己没事后,邱向阳就想跑了,她可不想继续面对贺琅,尴尬。   邱向阳向贺琅和陆阳平告了辞,穿回了自己的位面。   躺在床上,口中含着草珊瑚含片,邱向阳一点儿也不困,她的心里乱的很,精神也好的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而贺琅这边呢,他也躺在床上看着帐顶,脑中更是乱七八糟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阳阳:烦,烦,烦   小琅琅:这样这样,那样那样,酱酱酿酿 第191章 看吃饭   做了三天的志愿讲解员后,邱向阳的嗓子几乎讲不了话了,声音低哑得不得了。   邱向阳还算好的,有的女生几乎就失声了,从来没有进行过长时间大范围的说话训练的同学们,还不懂得掌握说话的技巧,说话完全靠的是声带发音,没有省力的技巧,而她们讲解的地方又是在寺庙中,寺庙的香客游客极多,环境嘈杂,烟火气又重,同学们一个个都大着嗓门说话,于是三天下来,一个个的声带都伤到了。   邱向阳的声带也伤到了,虽然还能说话,但是只能简短的说几个字,说多了就开始干咳,于是凭着养嗓子的理由,邱向阳这几天就没有穿到贺琅那边去了,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在意那天的事,所以故意避开了与贺琅见面的机会。   接连几天都没有看到向阳,贺琅的心情就越来越不好了,他的心情一不好,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日子就都不好过了。   “全哥,想想办法,让殿下开心一点啊。”又一次受到太子呵斥的鲁用苦着脸向柯全求方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殿下为什么心情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觉得我是能上天去把邱仙子给请下来吗?”柯全抬头看着天下,叹了一声,“唉,也不知道两个为什么又闹别扭了。”   “就真的没办法了?”鲁用不死心。   “只能等邱仙子来了,我们再以情动人了。”   “以情动人?”   “是啊,为殿下多说说好话,让邱仙子知道殿下的好,让她别生殿下的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闹别扭,但是柯全觉得问题更可能出在自家殿下的身上。   鲁用不服:“为什么就是殿下惹恼了邱仙子?而不是邱仙子不对呢?”   柯全撇了他一眼:“你别没看到殿下这几天的样子吗?”分明就是心虚嘛。   贺琅是心虚了,他总觉得向阳是察觉到了他那天到底是想做什么,才会避着不来见他的。   鲁用无话可说了。   又等了两天,邱向阳终于过来了,这次她是过来传送铁板的,不然她还会再躲下去。   铁板传送好,两人面对面的不说话。   贺琅先开口了:“嗓子还疼吗?”   看到贺琅脸上满满的真诚关心,邱向阳突然对自己这几天的躲避行为有些心虚了,她微微侧过脸,看着地砖:“没什么事啦,不说太多,嗓子就还过得去。”   “要不要喝一点雪梨汤?今天厨房正好有备下。”其实这几天都有备着,一直等着她来喝呢。   “雪梨汤?现在是冬天啊。”邱向阳奇道,大燕可不是现代位面,大冬天的都有新鲜的梨,她想了想,“用冻梨吗?”   贺琅笑了:“不是冻梨,虽然冬天没有新鲜的梨,但是我们有雪梨膏啊,秋天的时候制好,要吃的时候,挖出一点来,调制一下就可以了。”   邱向阳听得来了兴趣:“好,那来一碗。”   雪梨汤很快呈上来了,很清澈的一碗汤,微微泛着一点梨黄。   邱向阳喝了一口,带着一股微微的药味,但是一点都不苦,反而是清甜的。   贺琅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样?味道好喝吗?”   “很好喝,甜甜的。”向阳笑眯眯的喝着雪梨汤。   贺琅也高兴了:“好喝就好,等会儿我让人给你备上一瓶,你带回去自己调着喝,做法很简单的,水先烧开,然后挖一勺雪梨膏放进去,搅拌均匀,再放一点冰糖,煮沸之后稍稍晾凉,就可以喝了。”   “这么简单?”向阳心动了。   “是啊,带一瓶吧。”   “好吧,给我备上一瓶吧。”   贺琅马上让人呈上早就备好的雪梨膏。   柯全捧着雪梨膏进来了,以往从不多说一句话的他,今天难得的说了一句:“邱仙子,这可是殿下特意找来的,把皇后娘娘那边仅有的两瓶雪梨膏都给挖来了。”   贺琅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可不习惯在别人的面前表功。   邱向阳的脸也腾的一下红了,她也从来没听过别人在她面前表功。   “要你多嘴,下去。”贺琅呵斥道。   “是,奴婢多嘴我。”柯全躬身退下了。   殿中的两人面对面的脸红着,气氛再次古怪起来。   贺琅想了想,他是男人,得有担当,于是他先开口了:“这雪梨膏虽然量少,但其实主要是用得少,平时我母后也说不了这么多的话,嗓子不会伤到,所以一直放着,也没什么机会吃。这雪梨膏实在算不得多贵重的东西,正好你现在合用,用了才不算浪费这两瓶雪梨膏。”   向阳知道,他这是为她好,是在关心她:“嗯,我会好好吃的,一天吃几次?”   “早晚各一次。”   “嗯,好。”   话题结束,两人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贺琅又鼓了鼓勇气,再次挑起新话题:“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可不能因为嗓子不舒服,就不爱吃饭了。”   向阳点点头:“有吃。”   “有吃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瘦了?”贺琅仔细打量着向阳的脸,“连气色也变差了。”   向阳摸了摸自己的脸:“瘦了吗?太好了。”好开心。   贺琅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这有什么好的,一点都不爱惜身体!晚饭你吃了什么?”   “吃了香菇鸡丝粥,还有一颗卤蛋。”向阳还拿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一碗,我吃的很饱了。”   贺琅看着向阳,神情严肃:“以后你吃饭都得让我看一下,我得知道你每餐都吃了什么,有没有好好的爱惜身体。”   什么!向阳瞪大了眼。   吃饭还得先让你过目!管的也太多了吧。   向阳刚想反对,贺琅先抬手止住了她要说话的意思:“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就让我看一下,如果你觉得我多管闲事,那我......”后面的话,贺琅也不说了,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拿他当朋友,他就会很伤心了。   向阳拒绝的话被噎了回去,只能跟他干瞪眼,以无声来反对。   贺琅不为所动,很是坚决的与她对视。   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的气势越来越不足的邱向阳败下阵来:“好吧好吧,就让你看看吧。”看就看,反正她有好好吃饭。   从此以后,邱向阳就养成了一个在吃饭前先拍下每餐饭菜的习惯,她借着拿手机拍照的动作,让贺琅看到了她每一餐的菜色,为此她还被霍佳她们笑了一星期,只是食堂菜而已,又不是吃大餐,有什么好拍的。   不过贺琅也借着这个机会,看到了邱向阳这个世界的丰富饮食。   与他之前所想像的不同,在她的世界,平民所能够吃到的菜式也是非常丰富的,一点也不逊于他这边的富贵人家,每日都有鸡鸭鱼肉、饭粥粉面可选,这点先不提,单提青菜,在大冬天里也能有好几种青菜可供选择,这在大燕是想像不到的,在隆冬时节,新鲜的蔬菜甚至能比肉更贵。   贺琅再一次见识到了,向阳口中所说的,她所在的世界,“物质极大丰富”。   民以食为天,当食物极大丰富,百姓不再为食物短缺而烦恼的时候,多少争斗可以因此消弥。   贯朽粟陈,钱太多,穿钱的绳子都烂了,粮太多,都从新粮积成陈粮了。   这个成语,是盛世之景,也是所有人对盛世的期盼。   想到向阳的世界,钱不再是金银之物,而只是一张纸,百姓拿着一张纸就相信这张纸有价值,能买到他们想要的所有东西,包括房舍田产,这需要对国家有多么强大的信心。   再想到普通平民都可以在隆冬时节,随便吃到鱼肉蔬菜和水果,而不需要提前囤好粮,一餐一餐的数着米粒下锅,想吃就直接拿着钱去买,永远不必担心缺粮缺食,这又需要对国家有多么坚不可摧的信任,才能相信粮食永远不会短缺。   贺琅站在大燕全舆图前,久久沉默。   他的大燕,做不到。   要是大燕能做到,百姓就会对朝廷有更多的信心,前世的战局就不会进行的那般艰难,最起码投奔成贼的百姓不会有那么多,那些年的内耗白白耗去了多少的人命和财力啊。   人心,大势,纸上说来终归虚,只有落在实处,才能真正的把握住啊。   贺琅还在感慨着,柯全进来禀报了。   “殿下,袁宝和大人带着三个人前来求见。”   “三个人?袁宝和有说他们是谁吗?”贺琅问道。   “袁大人说,他们是隆源行的东家。”   隆源行?贺琅微微挑眉,是沈照来了。   “宣他们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路过人间和永遇乐两位小天使的地雷,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小淨、文夕、樘樘、路过人间、仙人掌7号、疯子不靠谱、梦之流光、中国辣条协会会长、小兰岚、小北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小阳阳点了炸鸡汉堡   小琅琅:如此大油大腻,少吃为好   小阳阳点了麻辣烫   小琅琅:爱护嗓子,爱护肠胃,还是别吃了吧   小阳阳点了烧烤   小琅琅:呃,也给我来两串   小阳阳轻哼两声:爱护肠胃,还是别吃了吧 第192章 鸳鸯火锅   当袁宝和的书信寄到平津沈家时,将沈家掀开了一片的鸡飞狗跳狂喜激动。   太子愿意入股隆源行十万两。   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沈家报上了太子这条金大腿呀。   在这条金大腿面前,所有的矛盾纷争都是可以握手言和的,三家人迅速达成了和解,然后沈照就带着儿子火速上了京。   贺琅宣了袁宝和及沈家人觐见。   袁宝和领着三个人进来了,领头的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商人,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小辈,最年轻的那个,贺琅仔细看了两眼,眉眼上看得出是年轻时的沈正信。   “小生沈正信,草民沈照,草民沈俊茂,拜见太子殿下。”三人跪下磕头,按着各自的身份行参拜大礼。   “抬起头来。”贺琅的视线从三人的面上扫过,“你是沈照?”   “是草民。”   “你是有秀才功名的沈正信?”   “是小生。”   贺琅看向第三人:“你是谁?”   沈俊茂大拜:“草民沈俊茂。”   袁宝和出言解释:“他是沈照的长子。”   “沈照不是只有一个独子吗?孤记得就叫沈正信。”贺琅说完又笑了,“是孤忘了,是还有一个儿子,是那位大哥的,呵呵,看来是认祖归宗了,沈老爷,恭喜你啊。”   “谢殿下。”沈照笑的十分尴尬,家事都传到太子耳中了,实在是,脸红啊。   看着年轻的沈正信就在眼前,想到前世他为朝廷做出的贡献,贺琅忍不住生起了八卦之心,想要关心一下沈正信如今在沈家的处境。   “如今沈老爷又有了一位儿子,不知沈老爷对两位儿子是如何打算的?”   底下四人都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如此八卦,尤其袁宝和,惊讶之色都明明白白的摆出来了。   沈照不知太子真实性情,只从袁大人口出知晓太子早慧稳重,为人十分严谨,对人对己都十分严苛,沈照不敢隐瞒,忐忑不安的把他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草民有正信、俊茂两子,草民心中十分欢喜。正信他在读书上有天份,又已考中了秀才,草民就想让他在科举一途上继续努力,若是能得个进士出身,为朝廷出力做事,那就是沈氏一族的荣耀了。而俊茂,他在读书上没有天份,而且他还要继承他母亲家的产业,所以草民就想在商途上助一助他,让他更上层楼。”   贺琅听明白了,沈正信以后会专心走科举之路,而沈俊茂,可能会更多的继承沈照在商业上的人脉和资源。   “一个从仕,一个从商,沈老爷,好福气啊。”贺琅笑言。   沈照再拜:“草民谢殿下吉言。”   贺琅想了想,交代袁宝和:“既然你与沈老爷有旧,那你就在学业上多提点一番沈正信。”贺琅对沈正信有好感,自然想助他一臂之力。   袁宝和应下。   沈照大喜,赶紧拉着沈正信大拜:“多谢太子殿下,多谢袁大人。”   能得到一位探花的亲自指点,这是多大的福份啊,对于商人家庭出身的沈正信来说,不要说一甲探花了,就是三甲同进士,那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啊。   沈正信也激动的两颊泛红。   贺琅笑了笑:“好了,不必如此,孤也只是说一句罢了,能不能在科举之途上一进再进,就要看沈正信自己的努力了。”   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前世沈正信在科举一途上断绝,只能走上商路,后来也成了一个成功的商人,如今这一世,他继续走科举一途,贺琅也不知道他最后能走到哪里,只能希望他的路能比前世走的更为开阔吧。   “闲话说过,沈老爷,你来说说今日见孤,所为何事吧。”贺琅把话引入正题。   沈照赶紧把来意说了,原来是为了贺琅入股隆源行十万两的事,沈照亲自带来了入股书,与贺琅详谈此事。   贺琅翻开入股书,上面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写着入股银两数额,入股后分得的商行股数,权利有什么,红利怎么算怎么分,要是隆源行资不抵债了股东利益怎么办,等等等等,沈照给了太子极大的优惠和保障,红利给的最高就不说了,沈照甚至保证了,就是真的隆源行全亏了,沈家倾家荡产也会优先还上太子的股金的。   贺琅将入股书合上:“不必如此偏向于孤,孤不是亏不起的人,不过十万两而已,孤只是觉得你沈家还算是有点良心的商人,所以才会注股隆源行,对孤来说,良心远胜于利益,记住,孤要的是你沈家的忠心和良心,利益是次要的,千万不要本末倒置,辜负了孤的信任。”   沈家三人俯身大拜:“沈家必不敢负殿下所托。”   贺琅又与沈照说了一会儿,便让沈家三人先退下了,只留下袁宝和一人。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孤很满意,既然你有招财的本事,孤就再让你去一趟平津,你去物色几家合适的商家,就是那些口碑比较好的,街坊都夸赞的商家,孤想再注股几家,扶持一下。”贺琅提点袁宝和,“孤不能只注股一家,如此一家独大,不利于公平。”   “是,微臣领命。”袁宝和虽然不想再做赚钱的任务,怕做的多了,同僚们笑他是一身的铜臭味,但是没办法,太子都开口吩咐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贺琅看着袁宝和一脸勉强的神情,心中暗笑,他还太年轻,虽然努力的不喜怒形于色,可是还是做不到完全的遮掩,他的“沉稳”在贺琅的眼中,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一眼就看穿。   “孤一向赏罚分明,你这次做的好,孤便要赏你,说吧,喜欢字帖还是书画,或者名家的著书?你尽管说,孤都予你,对了,你还可以挑选你喜欢的名家。”贺琅没有直接赏赐,而是给予袁宝和三项选择,甚至还让他挑选名家,这是极大的看重。   袁宝和眼神一亮,他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给予他的脸面和恩典,他也不虚伪推辞,直言:“微臣仰慕苏季。”   贺琅微微颔首,让鲁用去库中寻苏季的书画或著书:“全都拿来,由袁大人挑选。”   袁宝和的神情立时激动难抑,恭敬大拜:“微臣谢殿下恩典。”   打发走了袁宝和,贺琅翻开一本全新的册子,提笔记下平津沈家和隆源行的一应情况,以后他手底下的人会越来越多,可用的资源也会越来越多,还是事先记好,免得日后记混了。   刚写完,左手手背微微发热,是邱向阳联系他了。   “这是我今天的晚餐。”邱向阳进行每日例报。   贺琅一眼扫过:“这是什么?火锅吗?一半红红的,一半是清汤,那个红红的,是酱料吗?”   “哈哈哈,今天吃火锅,一半大辣,一半清汤,这叫鸳鸯火锅。”邱向阳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好了,我开吃了,晚上再和你详说。”   鸳鸯火锅?   贺琅剑眉一皱,要“鸳鸯”才能一起吃的火锅?   结束了每日例报,邱向阳开开心心的涮起火锅,大冬天里,最让人开心的美食莫过于火锅了,尤其是不需要自己洗菜备菜,以及涮锅洗碗的前提下,吃火锅真是太幸福了。   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既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就是纯粹吃多了食堂菜,宿舍四人想要吃顿好的,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而已,于是四人就凑一桌,一起去吃火锅。   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人吃辣,有人不吃辣,所以就点了一份鸳鸯火锅的汤底,邱向阳清辣不忌,往红汤和白汤都倒了不少的食材。   涮火锅,喝饮料,四人吃的肚子要爆炸了才肯停了筷,凑份子结了账,然后四人彼此搀扶着,慢腾腾的一路走回去,为了消食,四人还特意绕了一大圈。   “我的天,我今天竟然失控吃了这么多大油的菜,我的肥白减了。”霍佳一脸的痛惜,这一个月她都在跑步,结果这一顿就把减的肥都拉回去了。   李清的神情更为纠结:“肥也就算了,我更担心会便秘,我今天吃了好多红汤里的菜啊。”   李清所在的省份,饮食一向清淡,原本她是吃清汤的,结果在红汤的诱、惑下她忍不住吃了红汤里的菜,刚才吃的爽,现在就要纠结会不会便秘了。   “我现在就感觉我的肚子火辣辣的,不行,我回去后要灌一杯凉茶。”林晴妍来自于热衷凉茶的广东,解辣选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凉茶。   邱向阳觉得自己的肠胃还行:“我觉得还好,可能我吃的还不算太多吧。”   另外三人哀怨的看着她。   “你吃的还不算多?呵呵。”   “幸福的人呐。”   “永远吃不胖的人啊,就别来戳我们的心啦。”   邱向阳摸了摸肚子,不说话了。   托小窗户升级的福,她身体的各项参数都增加了起码7个点,虽然消化吸食的能力增加了,但她的新陈代谢能力也增加了,这一增一消的,她反而成了吃不胖的体质了,就像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新陈代谢太过旺盛,虽然胃口好,但是消耗的更快,除了原本就超重的胖子们,少年少女们几乎没有什么发胖的烦恼。   晚上11点,拉闸关灯睡觉,邱向阳照例穿去了贺琅那边。   刚穿到贺琅面前,邱向阳的招呼还来不及打,迎面就来了好几句问话。   “什么是鸳鸯火锅?是只有鸳鸯才能吃的火锅吗?鸳鸯是指有情人吗?你是和谁一起去吃的?你有心仪的人了?他叫什么?什么出身?什么来历?他有什么才华?”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新的一月啦,感谢zzzsl、掉毛的兔纸、小淨、法塔赫菲、维络那、小兰岚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小琅琅要炸:什么是鸳鸯火锅?   小阳阳望天:鸳鸯火锅算啥,还有夫妻肺片呢,那可是只有夫妻才能吃的肺片。 第193章 坦诚   邱向阳愣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这一连串的问话给消化了下来:“呃,鸳鸯火锅,就是一半辣汤,一半清汤的火锅,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吃,主要就是为了照顾有人吃辣,有人不吃辣的情况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是和谁一起去吃的?”贺琅追问。   “就是和我同住的那三个女生啊,我们四人正好凑一桌。”邱向阳一点儿都不吊胃口的,直接就说了。   听到这句话,贺琅翻腾了好几个小时的怒火终于熄灭了,熄灭之后理智回归,贺琅开始意识到自己管太宽了,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他知道自己管太宽了,可是不管吧,他又憋气的难受。   “我,我是太关心你了,”贺琅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引人误会,像是鸳鸯什么,挂在嘴边对姑娘家不好,让人觉得不庄重。”   说着说着,贺琅的声音却越来越低,脑袋也越垂越低,不敢看向阳:“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番话,你不是大燕人,大燕这边的规矩放在你身上不合适,你那边可能觉得这些没什么,但我,我的心里会难受,因为,因为我心悦于你。”   邱向阳为难了,不自觉的纠起了十指。   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她,他之前还向她表白了,她当然很清楚他对她有男女之间的好感。   可是她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他,更何况在她看来,他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哦,不,过了年就是十六岁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能有什么深刻的爱情?   虽说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尝试初恋的年纪,但是,连恋都还没开始恋,刚表白就直接被拒绝的感情,能有多深刻?   对比她自己的第一次心动,那场还未开始就夭折的暗恋,她在痛哭了一场之后,也一点一点的看淡了、放下了,看,她的第一次心动就没有多深刻啊,由已度人,邱向阳自然也觉得贺琅的第一次心动,而且同样是一开始就夭折的心动,不会有多深刻了。   但是此刻,当贺琅在她面前坦诚他的在意、他的心悦时,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如果是之前,她估计还是毫不犹豫的就直接拒绝。   可是,在经历了那一次的极近接触后,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动摇了。   也不是说她就真的心动了,喜欢了,而是,心里到底是在意上了。   在意上了,自然而然,就会为对方多考虑几分。   纠结,犹豫。   是再一次的明确拒绝,还是委婉的拒绝暗示?   还是,不要直接说,不要让彼此的关系马上处于尴尬的境地,而是等到过了一段时间,等到贺琅的感情自然淡化了,放下了,这事就可以自然翻过篇了?   邱向阳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如果邱向阳的性格开朗些,经验丰富些,也不需要亲身经历过多少场的恋爱,只要她多看些言情小说,多看些虐心的狗血电视剧,她就会懂得怎么跳过这个尴尬的环节,以开玩笑,或者左顾而言他的方式,直接跳过,直接进入另一个话题,这样就可以避开这一节的尴尬了。   但是她不是,她的性格太认真,对什么事都很认真,她也没有恋爱经验,连第一次心动都直接夭折,这样的她,对上性情同样严谨的贺琅,两人就只能这么尴尬的沉默下去了。   因为谁也不懂得要跳过这个环节啊,相反,他们都想着该怎么严肃认真且合理的处理好两人之间的关系。   于是乎,沉默,久久的沉默,两人几乎是以对峙的站立方式,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邱向阳先开口了:“呃,贺琅,我觉得这就是我的世界与你的世界的不同之处了,你的世界对女人,要求太过严苛了。”   邱向阳认真的与贺琅分析两个世界的不同:“你的世界认为女人不要把‘鸳鸯’两字挂在嘴边,因为会显得不庄重,甚至浪荡,但是,在我的世界,我们只觉得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词。你看,只是这一点小小的事情,就能够看出我们的世界有多少的不同了,所以你想一想,我为什么要放弃我那边的对女人要求宽松的世界,来迎合你这边的对女人要求严苛的世界?”   分岐再次陷入到了两个世界的巨大不同。   贺琅原先想着,他可以开创一个让向阳也觉得美好的世界,当他成为一言九鼎,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后,他就可以打造一个她喜欢的世界,但是现在他发现,他可能做不到那么好了。   物质上的差距还可以人力努力,但是思想上的差距,不,这不仅仅是差距,而是要推翻几千年形成的固有观念,让社会、让男人对女人不再严苛以待,这就不是靠人力可以强行达成的。   人最难做到的,就是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而且是与他们原有观念相对立的想法。   想要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不是强迫就可行的,而用循循善诱的方式,这又太耗费时间了,而且耗费的不是一代人的时间,很可能会是几代人的时间。   “如果,我给你,与我同样等高的地位,这世界再也没有人敢限制你、约束你,你会接受我吗?”贺琅终于抬起头,正面看着向阳。   向阳温柔的笑了,却坚定地摇头:“我的地位是你给予的,而不是我本来就应该享有的,当你有一天想要收回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而在我的世界,女人本来就享有和男人一样的平等地位。”   “不对吧,你的世界,阶级也很固化,以你的阶级,你是不可能达到你所说的平等地位。”贺琅周身的气势突然变在了,变得咄咄逼人。   “我是这个世界的最高阶级,我是大燕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我可以掌控无数人的生死,当我登基成为皇帝,我甚至可以言出法随,随我心意更改律法。”   “而你,你在你的世界应该是普通出身吧?如果你出生于上等阶级,你的眼光、你的眼界、你的见识,甚至你的想法,都绝对不会是你与我初见时的那样,不,就算是现在,你的想法仍然带着一股天真。”   “真正出身于上等阶级的人,不会是你这样的,所以你所说的,你在你的世界是可以享有平等地位,这样的话,我并不相信,你或许可以做到你本身阶级的平等地位,但是你做不到超越阶级的平等地位。”   “只要阶级存在,就永远不可能有绝对的平等。”   邱向阳怔立当场。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破了她的谎言。   她当然知道,她的世界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美好,那么平等,她本身就是男女性别岐视的受害者,她被家庭所抛弃,她在小餐馆所受遭受的侮辱,都是这个世界对于她这个女性性别的迫害。   贺琅一步步的靠近她。   “你看,我可以让你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阶级,可以给予你与我一样的平等地位,我还可以给予你足够大的自由和天地,让你不受拘束。”   “而在你的世界,你可能都难以超越你的阶级,而且你就是超越了阶级,你也未必能够达到最高阶级,只要你处于下一等阶级,你就永远无法反抗阶级之间的天然压制和不平等。”   “在我这边,你可以站到最高处,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是仙子,你的身份本就是超凡脱俗俯视众生的,在这个世界,你难道不是享有比你原有的世界,更大的天地,更大的自由,更大的权力吗?”   “向阳,为什么不留下来,与我共同开创一个新的世界呢?”   贺琅诱惑着向阳,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真正的坦露自我,施展手段。   以前的他,是克制的,理智的,包装过的。   此刻的他,才是一位真实的帝王。   他以权力和地位来诱惑她,迫切的要把她拉到他的世界里。   邱向阳没想到贺琅竟然会突然变了样,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咄咄相逼,一步步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退到了椅子前,被椅腿绊到,身体失衡的落入椅子中,贺琅正好俯身而下,双手撑在扶手上,把她圈在了他的怀中。   “你说,宇宙八方,数千世界,为何你就偏偏来到了我的世界?”   “你一个寻常人,为何就拥有了来回两个世界的法器?”   “如果没有这个法器,你还是此刻的你吗?”   “不只你,我也是,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是此刻的我。”   “所以,此刻的我,对此刻的你,产生了爱意,这不正是天定的结局吗?”   “你再想想,你拥有着这样的法器,拥有着这样的秘密,除了我,你又能与谁坦露一切呢?”   贺琅又俯身压低了几分,身体更加靠近向阳,他深深的看着她,似乎要探入她的心底:“向阳,你和我拥有同一个秘密,我们在一起,才是最符合天意的。”   向阳仰头看着贺琅,心脏纠得紧紧的,感觉不能呼吸了。   贺琅突然又笑了,笑得温和,却又带着一点点的委屈:“向阳,你不要怕我,其实我伤害不了你,更阻止不了你回归你的世界。其实,在你和我之间,我才是束手无策的那个人,我心悦于你,希望能与你携手一生,但你若真的狠心,不再理我,不再回来,我也只能困守在这个世界,无能为力。向阳,我和你,我是那闺中盼君的女子,你才是那个可来可去的郎君啊。” 第194章 述情   邱向阳晕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她的脑子已经短路了,躺在床上,瞪着大眼睛,却什么也想不了,眼前一直在回放着贺琅刚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回放了不知道多久,邱向阳才终于进入了睡眠状态。   做了很长很长的一场梦,也许是好几场梦,反正邱向阳醒来时感觉精神很疲累,一点儿也不想动弹,而且最要紧的是,醒来后的她完全想不起来她之前在梦里梦到了什么,总感觉错失了很重要的梦境。   爬下床,刷牙洗脸,邱向阳总算清醒过来了。   但是在清醒过来后,她却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是智商被碾压的无力感。   回想贺琅昨晚所说的话,邱向阳沮丧的发现,她除了可以借助小窗户自由穿行两个世界,利用现代位面的科技,以及商城的各种外挂来装逼外,在个人的能力上,在智商上,她是完全被贺琅碾压的。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否定,莫过于对本人能力和智商的否定,套句常见的台词来说明,那就是“除了你爹妈,除了你的家世,你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炫耀的?”   这是剥开了外在,对于一个人的本质的全盘否定。   邱向阳感觉到了碾压,认识到了差距,也体会到了自我否定的沮丧。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很聪明很励志了,结果在贺琅一把掀开了他所包裹的温和示弱的伪装后,她的所有骄傲都被一招击溃。   她,剥掉现代位面的科技进步,剥掉小窗户的各种外挂。   他,剥掉大燕太子的至尊地位,剥掉身为太子所拥有的各种资源。   她和他,两个人,放在一起,不管是比赛通关还是末世争夺,她绝对都是被完虐的份,因为她的见识、她的眼界、她的反应、她的情商、她的智商,都完全比不过他啊。   邱向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中。   邱向阳在自我否定之后,又开启了逃避现实这一状态,她一连两天都没有开启小窗户,不敢再面对贺琅。   而恰恰就在这两天,贺琅那边突发了一件紧急军情,庸宁道和畿北道告急,申奴派出一万先锋军,深入大燕腹地了。   在前世时,申奴曾经大破庸宁道,如同一把尖刀直入大燕腹地,从此将大燕北部国土一分为二,所以今世时,贺琅大力推动朝廷调兵填充庸宁道的防线,为此调过了五万的平津军。   虽然在杜明的私心干涉之下,这五万平津军并没有上战场,但是有五万军队驻扎在庸宁道,这本身就对申奴起到了震慑的作用,申奴后来再攻打庸宁道,虽然来势汹汹,但是真正交手打起来的几场仗,场面并不大。   后来贺琅接收了蒋家军,庸宁道的蒋家军和平津军,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统一的最高上峰,那就是太子贺琅,从此军心大定,庸宁道的战局越发趋向平稳了。   原本局势在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贺琅以为他已经改变了前世那一场分割大燕北部国土的大战役,没想到申奴也做出了新的对应。   申奴竟然转头打下了南齐国的一部分,占了一个大海港,调用了港上的数十条大海船,顺着洋流南下,绕过金汤关,直接攻向大燕腹地。   南齐国,是位于大燕东北部的一个附属国,它是一个半岛国家,它与大燕的国土并不相连,隔海相望。   其实原本是相连的,但是在北部的申奴壮大之后,那一片国土便被申奴给占去了,申奴占下了那一片土地后,就与大燕正式开战了。   在失去了与主国相连的那一片国土后,南齐国想要与大燕主国继续来往,就只能顺着洋流南下,从海路来往。   申奴这一次就是抢下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海港,抢过了港上的数十条大海船,运兵南下,绕过防守最严密的边境地带,深入大燕腹地。   这一招远超过大燕对申奴的既往了解,因此大燕毫无防备,当军情被发现时,申奴的先锋军队已经在庸宁道和畿北道的交界处登岸了,还屠了几个村。   紧急军情上报,贺琅身为监国太子,自然要主持这一次的朝廷应对,他还不敢把完全的军情禀报给嘉和帝,内阁也帮着瞒着,只对嘉和帝说申奴从海路绕过边境,在庸宁道和畿北道交界处登岸,完全不敢说申奴屠了几个村子的事情,就怕嘉和帝惊怒之下,好不容易转好的病情再次变重。   因着嘉和帝不知道完全的军情,这一次贺琅就要承担完全的决策责任,也因此,这次就成了朝廷对贺琅这位储君的第一次考验,若是成功击退了申奴,贺琅对于国家、对于朝廷的掌控就会更上层楼。   贺琅极为看重这一次的考验,他与内阁大臣们从接到军情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御书房中商议讨论。   从哪里调兵,如何布好新防线,是否要转移附近的百姓,转移到哪里去,是否要征用附近的男丁为兵,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大事,都要妥善布置好。   军情紧急,片刻不能等,贺琅与内阁大臣们聚在一起集思广益,间夹各路心机,一项项的决议在争吵和妥协中通过。   在贺琅与内阁这些老狐狸的博弈中,邱向阳开启了小窗户。   邱向阳再一次收获了一场智商上的高度碾压,并受到了一场智慧雨的灌溉。   她看着一个古代帝国中最为精英的一群人,坐在一起,为着进行一个决议而互相抨击,唇枪舌战,争得面红耳赤风度全无。   她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理解,再到迷茫,再一次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弱智。   他们说的都好有道理,论点都很站得住脚,论据也不是空泛而谈,可是他们的论点是彼此对立的啊,所以到底要怎么决策啊?   在内阁大臣们的互相抨击中,贺琅或支持这方,或支持那方,挑得双方的嘴仗打的更狠,最后,贺琅以监国太子的身份,最终定下了这一场论战的决策。   邱向阳呆呆的看着贺琅,好似才是第一次真正的认识了他。   那一晚,她以为她看到了真实的他,但是在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那一晚只是看到了他真实的其中一面,而此时的他,也是他真实的另一面。   此时的他,在一片争吵中,乾纲独断,定下了他认为正确的决策,但同样,他也背负起了这个决策可能是错误的重大责任。   监国太子,这个头衔,不仅仅是荣耀,更是责任,一份沉甸甸的,一步失误就可能对不起万千百姓的责任。   邱向阳心里清楚的明白,她自己是承担不起这份责任的,她连同学们交过来的助学金的申请表都要一对再对,生怕错漏了一份,要是换成她是审核这些申请表的学校老师,她怕她会心理压力大的睡不了觉,万一她把非常需要这份助学金的同学给错漏了,愧疚感更是能把她给压垮。   只是上报助学金申请就已经能让她压力山大了,换成大燕这边的军国大事,每一项决议都关系到成千上万的百姓,关系到他们的生计、家产,甚至性命,她根本就不敢承担这样的责任,因为她承担不起。   但是贺琅承担起了,他在这些帝国精英的包围下、争吵下、撕逼下,他没有惊慌,没有失措,更没有寻找和依靠他认为可信任的臣子,相反,他稳稳的掌控住了节奏和场面,毫不犹豫、毫不怯弱的定下了他认为正确的决策。   邱向阳看着沉稳自信的贺琅,心里终于承认了他那晚所说的话。   她的眼光、她的眼界、她的见识,乃至于她的性情,都不足以让她超越阶级,站到顶端。   她是温和无害的兔子,逼急了才咬人。   他是带着野性和凶性的家养狼,是站在食物链上层的存在。   在本质上,她和他,就不是一路人。   认识到了这一点,邱向阳更萎了。   贺琅看向刻漏钟,已经是亥时了:“好了,诸位大人,夜已深,孤不再拖着诸位继续商讨了,还请诸位大人回府好好安歇吧,其余的事,我们明日再议。”   内阁大臣们他们也累了,撕逼吵架也很累啊,靠的是脑子,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有用,还不能让对方抓到把柄,这么大的脑力劳动,当然很累了。   内阁大臣们起身步出御书房,贺琅命人护送诸位大人出宫,此时已是落钥之时,出宫要靠人引路和出示腰牌,不然就算是内阁大臣,他们也出不了宫,虽然就算贺琅不吩咐这一句,底下人也会细心护送,但是贺琅多提一句,内阁大臣们的心里也会舒服一些,觉得太子尊重他们。   御书房安静了下来,贺琅也乘上肩舆回了东宫,在路上,贺琅不便说话,只能打手势示意邱向阳,让她别关窗户,他有话要和她说。   到了东宫,进了寝殿,贺琅挥退所有侍人,只留他自己。   贺琅看向光屏,神情浮现一丝委屈:“向阳,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放在邱向阳的眼里,前一秒的监国太子突然就变身成了这一秒的小可怜,她只觉得,伤眼睛。   邱向阳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拜托,求求你快换回去,好好的当你的监国太子,千万别露出这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贺琅的神情一下僵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向阳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柯全不是说女人很吃这一招的吗?   不是说当一向坚强的男人露出可怜委屈的模样,女人马上就会温柔安慰掏心掏肺的吗?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邱向阳继续捂着眼睛:“你换好了吗?”   贺琅抽了抽嘴角:“嗯。”   邱向阳放下手,看到贺琅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她一下就觉得顺眼多了。   “你刚才表现的很帅。”邱向阳夸贺琅。   “你想好了吗?”贺琅问邱向阳。   两人同时开口。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多谢夸奖。”   两人又同时开口。   贺琅听清了邱向阳所说的话后,盯着她不说话。   邱向阳说完就直接低头,不敢看他。   “配不上?为什么?”贺琅只觉得向阳是在找借口,而他,完全不接受这个借口。   邱向阳低着头,又纠起了十指:“因为我们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人啊。”   “我们当然不一样,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邱向阳轻跺一脚:“我不是这个意思,举个例子,我是兔子,而你是狼,你觉得兔子能和狼在一起吗?就是真在一起了,我也肯定是会拖累你的啊。”   贺琅却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觉得你会拖累我?可是你一直在帮我啊,你帮我囤粮,囤药,囤银,还帮我囤了一仓库的铁板,对了,我还借着你的好运气,找到了陆阳平、贾有光,还救下了袁宝和,你说说,这世间还有谁能像你一样,能助我这么多?”   邱向阳抽回手,没抽动,他握的死紧:“这只是因为我有穿梭两个世界的窗户啊,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帮你啊。”   “如果不是你,那人也未必就会接连我这个世界,也未必就会找上我这个人,也未必就会像你这样一心助我,我也未必就会这样顺心顺意。”贺琅叹了一声,“向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因为是你拥有了窗户,因为是你遇到了我,所以我才是如今的我,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是如今的我,把你这个前因给剥离开,那么我这个后果又在哪里呢?”   贺琅想的很明白,若他没有经历过前世的几十年时光,经历过山河破碎、力挽狂澜、重振山河、悲愤而死这些大事,他不会是今世的他。   若他重生回来后没有抓住邱向阳这个机缘,他也不会顺心顺意的达成这么多的事,最起码当年还年幼的他,根本连建辅兵营都建不了,要不是有邱向阳助他,搞了一场妖风漫天,又弄了一场鬼魂当街诉冤,让嘉和帝看到东宫侍卫营有多不堪,也不会允许他另建辅兵营,而没有辅兵营,他也做不了后面那么多事,他要扶大厦之将倾的难度也会更上一层。   更何况,若没有邱向阳一心助他,他哪来的养兵的大笔银两?他哪来的不愁来路的后备粮草?他哪来的宗室勋贵贪官污吏的现成罪证?   是,要是没有邱向阳,他也能达成这些事,但是他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要多上几倍,而时间恰恰是大燕最缺乏的,大燕已经风雨飘摇,难以支撑了。   邱向阳是天道赐予他的大机缘,是他的大后方,是他的贤内助,她根本不是她所说的那般无用和可以替代,恰恰相反,她极重要,且不可替代。   贺琅再进一步靠近向阳,张臂把她搂进怀中:“向阳,我和你,是彼此成全,我和你,是天造地设,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加适合我,也不会再有人比我更加适合你。你想,我可以给予你无上荣光,我可以让你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而你,你可以穿梭两个世界,享受两个世界的好处。你想想,这世间,哪里还有我这般好的归宿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浄的地雷,爱你,比心   贺琅的述情也是这么理智的摆明车马,说选了他有多好多好,因为他的人设就是这样的,理智重于感性。   唉,其实真相是,水镜写着写着,也不知道贺琅这样的人会说什么样的情话了,只能就这么着吧,望天泪流.jpg 第195章 再入幻梦   邱向阳闷在贺琅的怀中,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傻愣愣的接收贺琅所说的一番话,她听得进去,也理解得了其中的意思,但是,她没有办法作出回应,她感觉她的大脑好像卡机了一样,不能够运转了。   贺琅抱着向阳:“向阳,你,意下如何?觉得我说的对吗?”   邱向阳艰难地转动卡机的脑袋:“呃,这事,实在太,太重大了,我要好好想一想。”   贺琅又加重抱紧了几分:“好,向阳,你好好想,我不逼你马上答应我,你想多久都可以,但是,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再避开我了,就算,就算你最后真的,还是不能应下我,也请你不要再避开我,不要再不来见我,请让我继续做你的朋友,可以吗?”   邱向阳呆呆地点头:“嗯。”   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邱向阳呆呆傻傻的躺在床上,发呆了许久,她卡机的脑袋才终于恢复正常,开始运转起来。   答应,还是,拒绝?   邱向阳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又走到了分岔口,就和当时高考填报志愿一样,她做出的选择,会影响到她将来的人生。   影响人生啊,邱向阳觉得更加难以抉择了。   对了,幻梦预见啊。   邱向阳猛地弹坐起来,点开商城,购买了幻梦预见。   幻梦预见,使用一次交易值两百,准确度40%。   邱向阳点击使用了幻梦预见,然后迅速地进入了梦乡,当她睁开眼时,她的身边是熟悉的白茫茫一片,她的面前是两颗水晶球,水晶球内闪过不同的画面,其中一颗,闪现的是她的世界的场景,另外一颗,闪现的是贺琅世界的场景。   邱向阳触碰了自己世界的水晶球,白光闪过,她出现在了自己的房子里,此时的房子已经装修过,布置的简单又温馨,但是格局没有大变,邱向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房子。   邱向阳正打量着自己的房子,右手突然一阵振动,然后一道铃声响起,原来她的右手正拿着手机,向阳看向屏幕,来电人是郑阿姨。   “向阳啊,你就去见一见吧,你都二十五了,也没个男朋友,阿姨也不是催你,不是非要你马上定下来,就是想让你多认识一些年轻小伙子,你多点选择也好啊。”   邱向阳一下子就懵了,她现在二十五了?二十五就要相亲了?   “郑阿姨,我,我还年轻,我想自己认识一些人。”邱向阳婉拒。   “你在大学时就没谈上什么男朋友,现在都毕业两年啦,天天在外面带团,认识的人也算多,怎么就没有谈上一个啦?”   郑阿姨的问题好尖锐,邱向阳不知该如何作答,滞了滞,只能含糊地说:“呃,那个,那个也有人向我示好啊,可是我不喜欢呀。”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认识的人少,多认识一些人,说不定就有看中的呀。”   邱向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郑阿姨,郑阿姨也是好意,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了对方。   见完面回来,邱向阳的心情很不美好,对方虽然条件好,赚的也多,但是他对女人的要求太多了,多到她不耐烦理会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告辞离开了。   她赚的比他多,是他的好几倍,在这个城市也有自己的一套房子,她耐烦伺候他?呵呵。   接下来的日子,邱向阳又去见了好几个候选人,有些是郑阿姨介绍的,有些是陈老师介绍的,都是她们认为条件好的男生。   但是,郑阿姨陈老师她们只知道这些男人的外在条件好,比如家庭条件好,比如工作单位好,比如工资待遇好,唯独不知道这些男人的真实本性。   于是邱向阳就见到了妈宝男、凤凰男、抠门男、炫耀男,甚至还有一位直男癌晚期,看到后来,向阳不禁哀叹,找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这么难?   她也不要求对方的收入有多高,也不挑剔对方的家庭条件有多好,她就是想找一个,性格正直有担当,品位和审美正常,不孤高不低俗,三观相符,有异义也能彼此相容的男人,怎么就这么难?   真的是她的要求太高了吗?   邱向阳心烦的不断吐槽,这时候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的面容,贺琅。   贺琅,一国储君,掌握至高权利,站在世界的最顶层。   虽然从小生长在这极权势极富贵的顶层阶级中,但是贺琅没有被富贵膏梁养歪了心性,没有长成一株杨柳,反而长成一棵挺直的青松,在嘉和帝中风之后,他承担起了一个帝国的重担。   他全心国事,惩贪官,驱申奴,平内乱。   他不喜享乐,反而开了自己的私库,用自己的银两补上了边关将士们的兵饷。   他不喜权衡之术,更在乎公正公义,他大义灭亲惩治了自己贪赃枉法的亲族,包括母族的外祖和舅舅们,以及父族的宗室亲戚们。   贺琅他,是只存在于小说中的男主角啊。   要不是她意外捡到了小窗户,意外连接了他的世界,她如何能遇到他,还让他喜欢上了她。   邱向阳的脸腾的一下烫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烫。   可是,他的背后还有他的父皇和母后,他们能像他一样,给予她自由自在穿梭两个世界,不受世俗约束的权利吗?   而且,他们会不会让他纳妃呢?   想到这两点,邱向阳的心又凉下来了。   白光一闪,邱向阳又回到了白茫茫的初始处,她的面前只有一颗水晶球了。   要体会吗?   可是幻梦预见只有40%的正确率啊。   万一她在幻梦中过的太幸福,回到现实后,贺琅却给不了她,他之前所保证的自由和生活,她会很痛苦的吧。   反过来,万一她在幻梦中过的太痛苦,一醒来她就直接拒绝了贺琅,这对贺琅来说,也算不上公平吧。   要体会吗?   邱向阳咬了咬唇,定下心,手朝水晶球伸去。   白光一闪,邱向阳出现在了半空,而她的下方,是一大片正在厮杀中的战场。   怎么会这样?   邱向阳惊的直接从半空往下掉,她赶紧张开妖精翅膀,总算险险的停在了战场上空的三米处。   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贺琅在哪里?下方正在打的是哪两方?   邱向阳飞高,在战场中寻找高大的旗帜,感谢打战要扛旗的规矩,不然她还真不能辨认出下方正在厮杀的是哪两方。   大红的旗帜,上面一个大大的“燕”字。   赭黄的旗帜,上面一个大大的“成”字。   哦,是大燕官军与成贼造反军在打战。   邱向阳向燕字红旗飞去,她要找贺琅。   但是飞着飞着,邱向阳看到下方的场景又换了,还是在战场,但是刚才的战场是平原,现在的战场是山林。   邱向阳再次寻找高大旗帜。   大红的燕字旗。   黑色的图腾旗。   看来现在是大燕官军与申奴在打战了。   邱向阳又向燕字红旗飞去,飞着飞着,场景又换了。   还是双方作战,但是战场是丘陵地带。   邱向阳再次寻找旗帜,咦,只有燕字红旗,另一方没有旗帜。   不对吧,打战怎么会没有旗帜?   邱向阳再次扫视战场,这回她注意到双方的服色了,官军的服色很明显,是红色的,而另一方,完全没有统一的服色,再仔细看,那些人就是土匪装扮嘛。   接下来的时间里,邱向阳在各种战场上一转再转,转到后来邱向阳也不飞了,反正飞也没用啊,她永远飞不到她想去的地方,只能被不停的转移战场。   邱向阳停在半空中,认真思考,幻梦预见为什么会一直预见到战争场面?   难道这就是她和贺琅在一起后的主要生活?   呃,也是哦,她有定位点,还有翅膀,她可以飞到战场上给贺琅进行实况转播,贺琅可以通过她来掌握战场上的一瞬万变,甚至可以直接下达战略战策。   邱向阳望天,其实这个战场遥控的作用,就算她不和贺琅在一起,她也可以帮他做到啊。   唉,为什么就不能让她预见到贺琅父母的态度呢?   嘉和帝与王皇后,他们会接受一个时不时就消失,还与他们的儿子,大燕的太子,平起平坐的儿媳呢?   他们会不会怕贺琅过于在意她,而给贺琅纳妃呢?   邱向阳长叹一声,她最纠结的是这两点啊,为什么幻梦预见偏偏就不能给她预见到?   幻梦预见的时间到了,邱向阳被迫退出了幻境,从睡梦中醒来。   邱向阳在床上翻来覆去,失眠了。   第二天醒来,邱向阳精神萎靡的去上课,四节课上完,本来该去食堂吃午饭,结果霍佳她们拉着她就往宿舍跑。   “怎么了?不去吃饭了?”邱向阳一头雾水。   霍佳正拉着她跑,回头瞪了她一眼:“你没听见刚才同学们说什么了吗?说今天中午要突击检查宿舍电器安全,我们要赶紧回去转移物品啊!”   “啊!”邱向阳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吧,我们宿舍又没有什么电器,取暖器、速热棒、小火锅这些,我们全没有啊。”   李清也回头了:“你忘了我们有电热毯了吗?”   邱向阳真心忘了,因为她没买啊,她体质增强了七个点后,一点儿也不怕冷了。   林晴妍也回头了:“我们要赶紧把电热毯给转移了,听说这次会查的非常严,可能会开柜开箱,向阳,拜托拜托,让我们把电热毯藏到你的仓库去吧。”   邱向阳明白她们为什么拉她一块回宿舍了,是为了让她接收电热毯啊。   “早说嘛,我直接把钥匙给你们,你们自己拿过去吧,我去食堂帮你们打饭,你们回来了就可以直接吃饭了。”   霍佳回头:“我们直接去外面吃吧,等我们回来,你打包回来的饭菜都冷透了。”   “好吧好吧。”邱向阳无所谓,不就是多跑一点路嘛,她不怕。   转移好了电热毯,宿舍果然迎来了突击大检查,这回学校准备了充足的人手,不是一层查完再查二层,而是直接几个楼层同时开始查,避免上面的楼层转移电器。   邱向阳她们的宿舍很快就查到了,果然查的很严,负责检查的老师把床上的被子都掀开了,检查里面有没有藏着东西,床单下面有没有铺着电热毯,衣柜和行李箱也都让邱向阳她们打开了,一样一样的检查过去。   老师检查了一遍,没抓到电器,又扫视了一遍宿舍。   “怎么回事,这么大一个窗户,怎么就放在床上!”老师终于抓到了问题,指着邱向阳床上的小窗户大声喝道。   F大的宿舍不允许在墙壁上打铁钉,尤其是床边,怕学生意外撞到头破血流,所以邱向阳是直接把小窗户放在床上的,原本所有人都不会在意这个,但谁想到被这个老师抓到了。   老师踩在椅子上取下了小窗户:“这么大的窗户,怎么回事?放在床上,万一砸下来,会把人砸伤的。”   邱向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老师会没收:“老师,老师,这个是我的,这个不是危险物品吧,请不要没收,我以后就放在地上好吗?”   老师看了邱向阳一眼,这个窗户是全木质的,的确不是危险物品,她就是抓点问题出来,表示她查的很认真,所以她只是训了向阳几句,就把窗户还给她了。   “以后这窗户就放在地上,别放床上了,这么大,也不知道你怎么就会把它放在床上。”老师摇了摇头,估计觉得这个女生很奇葩。   的确挺奇葩,因为经过此事,邱向阳和她的室友们才发现,原来这个窗户真的挺大,一点儿也不小。   邱向阳看着“小”窗户直发愣,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   是20寸?   还是22寸?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永遇乐、小淨、路过人间的地雷,爱你们,比心   感谢小淨、CC、花花、小北、我爱咖喱酱、小兰岚、Etin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么么哒   小窗户来刷了一把存在感,它是会长大的哟 第196章 倾述   邱向阳对着窗户发呆,因为她发觉她不知道该把这个窗户放在哪里了。   今天这次检查是清查电器,所以窗户逃脱了被收缴的厄运,但是接下来的每周一次的卫生检查,这个窗户很可能就没办法再遮掩下去了,以前是小,还能当做装饰品摆着,现在这么大了,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大,放在地上是肯定不行的,会被判一个“摆放凌乱”,会被扣分的,但是放在柜子里,柜子也塞不下这么大的窗户啊。   邱向阳发愁了,思来想去,宿舍里还真是没有地方摆放了。   呃,要不然,把窗户和仓库里的定位点调换一下?   以后她就先通过定位点穿到仓库,然后再通过仓库的窗户,穿到贺琅那一边。   虽然麻烦一点,但也只能这样了。   邱向阳抱起窗户,就要出门:“我出去一趟,先把窗户放到我的仓库里,不然下一次的卫生检查,他们可能就会把我的窗户给收缴了。”   霍佳她们挥挥手:“去吧去吧。”   邱向阳抱着窗户,走出宿舍楼,穿过校园,走出校门,穿过两条街,终于到达了仓库,不是她愿意不辞辛劳的抱着窗户一路走,而是因为窗户根本放不进随身仓库里,她每次搬家搬宿舍,都是要手动搬运窗户。   不过这一路走下来,邱向阳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了,这个窗户不仅变大了,而且还变重了,不是重了一点半点,而是感觉从普通木头变成了铁木,这样明显的重要差别。   摸着变大变重的窗户,邱向阳不禁脑洞大开了。   这个位面交易器是靠着他的精神力来使用的,这几年它一直在变大,现在更是变重了,难道说她的精神力可以滋养这个位面交易器吗?   呃,又或者说,不是滋养,而是修补呢?   要是修补的话,修补好后,这个残次版位面交易器会变成正常版位面交易器吗?   正常版的话,会增加新的功能吗?   比如说,可以在达到多少级后,或者有足够的交易值后,让贺琅也能穿越两个位面。   还是会打上补丁堵上漏洞,会有更多的限制呢?   比如说,会不会不允许两个位面的人在一起,就像不允许仙人和凡人在一起的天规天条。   啊,糟了,这一点很可能会成真!   邱向阳猛然想起了位面平衡保护法,这个保护法里有一连串的不允许。   比如,非交易器使用者不允许穿越位面,限定对象包括任何生物,生物的定义为可以进行新陈代谢和生殖繁衍的动物、植物、细菌、真菌、病毒等。   所以,邱向阳穿到贺琅那边时,她的身上是有保护膜进行隔离的。   比如,为了保护位面交易的安全进行,位面物资的传送,必须通过穿越窗口或使用仓库功能,交易器会对每项位面物资进行扫描检验,并采取相应的安全处理,如果使用者偷渡携带位面物资,可能就会导致另一位面的安全问题,然后位面交易中心就会对使用者采取处罚。   再比如,位面交易守则第九条,禁止干涉位面进化发展,为了保证每个位面的进化发展不受干扰,能够明显加快该位面发展的物品,禁止进入该位面,尤其是科技水平明显超越该位面的具有攻击性的物品,更是禁绝。   所以,当邱向阳动起了把现代位面的钢材交易给古代位面,帮助贺琅升级军队的武器装备的念头后,她就直接被交易器给扣罚了五百交易值,只是一个念头就扣罚了交易值,要是她真的这么干了,谁知道会降下什么样的处罚。   邱向阳越想越心惊,要是残次版位面交易器的漏洞都给补齐了,会不会限制的条款会越来越多,不会有几百条的不允许吧?   想到这个可能,邱向阳一整个下午加晚上都情绪低落,直到关灯歇寝,穿到贺琅那边,她的心情还是低落的。   贺琅看到他的样子,心猛地一揪,她还是要拒绝他吗?   “向阳,你,你决定好了吗?”贺琅问的忐忑,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显得很是紧张。   “啊,什么?”邱向阳还在想着位面交易器的事情,心思还没有转过来。   “你是决定好了吗?”贺琅又问。   邱向阳听明白了,她咬了咬唇:“还没有,在决定之前,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所以我无法下决定。”   “什么事情?”贺琅听到还有转圜的余地,心情一下子就好转,眼神也热切了几分。   邱向阳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连串的问话。   “一,你的父皇母后会不会给你纳妃?你会同意吗?如果你的父皇母后威逼的话,你会屈服吗?”   “二,你的父皇母后会以世间的女德要求来约束我吗?他们会允许我时不时的消失吗?他们会允许我对朝政国事发表意见吗?”   “三。”   前面两点邱向阳说的很快,但是在说到第三点的时候,她却停顿了下来。   “第三点其实是我的问题,因为我不确定,我以后还能不能长久的过来。”   前面两点贺琅还有信心可以做到,但是在听到第三点的时候,他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什么意思?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了吗?是你的法器出了故障?”贺琅快步上前握住了向阳的手,双手紧紧的握住。   邱向阳摇摇头:“现在还没有,但是这个法器的确发生了一点变化,我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变化是好还是坏,如果是好的也就罢了,但如果是坏的,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耸拉着肩膀,很是沮丧。   贺琅升起了深切的危机感:“你真的不知道?不是在瞒着我什么吗?”   他还是希望她是在骗他的。   邱向阳抬头看他:“我真的不知道,没有骗你,也没有瞒你。”   向阳坦诚的目光反而让贺琅的不安更加深重了,因为未知是最可怕的,而他和她之间的秘密,没有前车之鉴,他们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   贺琅一下抱住了向阳,紧紧的抱住:“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珍惜此时的每一寸时光吧,向阳,请你接受我。”   向阳挣了挣,没挣出来,用力继续挣:“松手,这事我还没有考虑清楚呢。”   贺琅才不管,继续紧紧抱着:“向阳,我对你是真心的。”   向阳见贺琅真的不放,她一气之下,干脆就直接穿了回去,但也可以说是遁了,因为在他的怀中,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怕她在脑子糊涂之下,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躺回床上,向阳再一次的失眠了,后来她强迫自己入睡,但好像做了好些零碎的梦,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只留下疲惫的精神和身体。   又是一整天的情绪低落无精打采,一连两天的不对劲,让霍佳她们心中好奇,直接问起了邱向阳。   “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霍佳与她关系最好,就由她来提问。   邱向阳低着头不说话。   “有事你就说啊,你和我们说说看,说不定我们也能出点主意啊。”霍佳催她。   邱向阳开始犹豫。   林晴妍也跟着说话了:“你的网店生意不错,学业上也没有问题,那是家里有事呢,还是感情上有事?”   “是感情的事吗?”李清也问。   被室友们围着问,邱向阳定了定心,决定还是说了,其实她也想找人倾诉一下了,感情上的事她完全没有经验,遇到烦恼了也不知道如何解决。   “其实呢,就在前两天,有个男生向我表白了,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   室友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对方什么样?高不高帅不帅?是学校里认识的吗?还是在网上认识的?”室友们一连串的发问。   “他算是挺帅的,是网上认识的,但我们也认识了好几年了,算算快五年了,是很熟悉的人了。”   室友们更兴奋了。   “哇,网恋啊,你们见过面吗?”霍佳追问。   “见过,寒暑假都有见面。”   “只在寒暑假见面吗?他是你老家的?”   “算是吧。”邱向阳不想说太多,转入实际问题,“但是他现在和我是异地,而且他比我小。”   “哇,异地恋加姐弟恋啊,这个难度可有点大哦。”霍佳惊叫。   林晴妍也道:“异地恋的话,万一他身边有别的女生呢,万一他瞒着你一脚踏两脚呢,你也不知道啊。”   李清也不看好:“是啊,而且还是姐弟恋,男生都比较喜欢小女生啊。”   霍佳又问:“他到底比你小多少?小一岁还是两岁?”   小四岁,向阳的嘴巴动了动,差点把这实话说了出来,可是想到贺琅的早熟,他可比她成熟得多,呃,那就折中一下,说是两岁吧。   “两岁。”说完向阳还觉得有点羞耻,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对一个小她四岁的小男生动心。   “哦,差两岁呀,那也还好吧。”霍佳觉得可以接受。   林晴妍又问:“他成熟吗?还是比较幼稚?”   这个问题向阳回答的很肯定:“他很成熟,比我成熟的多,他很早慧,很聪明,从小跳级。”   向阳绝对相信,把贺琅放到现代的学校,他绝对会是跳级的学霸人物。   “那还好,既然是这样的学霸,那你和他交往起来,也不用一直迁就他。”林晴妍点点头。   李清还是不看好:“可是异地恋还是个大问题啊。”   不等向阳开口,霍佳先插话了:“没关系呀,异地恋就异地恋呗,现在多少人异地恋啊,我们班上不就有,反正是校园恋爱,毕业之后再说咯,要是感情好的话,以后两个人可以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生活啊,实在没办法在一起,或者感情淡了,那就和平分手咯,向阳可以开始下一段恋爱。”   李清听着也觉得有理:“这么说也是。”   霍佳拍了拍向阳的肩膀:“要是你也有意思的话,那就答应他呗,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抓住机会谈上一场,不要让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啊。”   邱向阳愣住了。   是这样吗?   先谈一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宁静隽永的地雷,爱你么么哒   室友们鼓励:谈一场,要是感情好滚一滚也无所谓,只要做好保护措施就行,加油。   小阳阳懵逼:啊? 第197章 确定关系   那日贺琅正抱着向阳想要说服她,让她接受他,结果向阳就在他的怀中穿了回去,这样无力抗拒的感觉令贺琅的心情瞬间陷落低谷,然后就再次开启了易怒易暴状态。   贺琅心情不好,他手底下的所有人的心情也都跟着不好了,尤其是辅兵营的那些新兵们,更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以为自己这一批新兵的训练成绩太差了,令太子极为不满,所以这两天里,新兵们一个个都拼了命的刻苦训练提高成绩。   柯全和鲁用也进入了缩头乌龟安静如鸡的状态,非必要不会出现在太子的眼前,更不会主动出声刷什么存在感。   两天后,当向阳重新开启小窗户时,贺琅刚刚结束对一个东宫属官的训斥,正处于余怒未消的状态,当向阳出声问好时,贺琅猛地从愤怒转为惊喜,神情一时转换不过来,显得有些狰狞而扭曲。   向阳顿时被吓到了:“对,对不起,吵到你了。”   贺琅赶紧揉了揉脸,让脸上的表情好看一些,感觉脸上没那么僵了,他才尽量扯出一抹微笑:“没事,我的事已经做完了,对不起,刚才是我吓到你了。”   “没,没事。”说完这话,向阳低下了头,被这么一吓,她把刚才要说的话给忘记了。   贺琅等着向阳说话,而向阳在想着该怎么说,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向阳,你还在生气我那天的孟浪吗?”贺琅小心翼翼地问道。   向阳一愣:“啊,哦,不生气了。”   “那你不过来吗?”贺琅迫切地想要看到真实的她,更想触碰到她。   “好,我过来。”向阳说完就穿了过来。   贺琅看着近在眼前的向阳,想触碰她却又不敢再惹恼她,只好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袖子,努力克制自己。   “你,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贺琅很想问问她的决定,却又不敢真的问出来,只能硬生生的拗成了这个问话。   “啊,有啊。”向阳没想到贺琅竟然问出了“你吃了吗”这么接地气的话,反应有些愣愣的。   不过在初期的短暂智商下降后,向阳很快恢复了正常,她要和他说清她的想法:“那个,我回去后好好想了想,觉得,呃,也许我们可以试试,试试就是我们那边的谈恋爱。”   怕说得不清楚引起误会,向阳又补充了两句:“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谈恋爱和结婚的区别吗?谈恋爱不一定就会结婚哦。”   贺琅拼命点头,他欣喜若狂:“好,好,你肯给我机会就很好了。”迈出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   贺琅向前一步,忐忑的伸出双臂:“向阳,我可以抱抱你吗?”   向阳脸上一红,也张开双臂,走进了他的怀中,然后双手一圈,她的脸贴上了他的胸膛:“嗯。”   贺琅紧紧的抱住她,恍如梦中。   殿内安静无声,门外的柯全和鲁用相视一眼,齐齐的长出一口气。   暴风雨总算过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贺琅得偿所愿,虽然只是得偿一半,还有一半待考,但是他的心情还是极好极好的,心情好之后,贺琅就更将满身精力发泄在工作上,他说过他要为她开创一个新天地,现在他就要更加努力了。   第一步,就是把深入大燕腹地的申奴先锋军给消灭在大燕境内!   从申奴在大燕腹地登岸的战报送达朝廷后,贺琅和内阁就发布了一连串的指令,庸宁道和剑北道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追击战和遭遇战,但是这次的申奴十分狡猾,他们竟然掳掠了大燕百姓作为他们的肉盾,一旦开战,就把大燕百姓抛在最前线,他们掉头就跑,绝对不与大燕官军硬碰硬。   战报一份又一份的从前线报往朝廷,申奴的反应令所有朝臣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唯独贺琅平静的接受了。   因为前世时,申奴打到后来兵力不济,也曾出过这一招,所以贺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命令当地府衙强迁周边百姓,但是政令更强势,在执行的时候也难免会有遗漏和意外,有些百姓是故土难离,有些百姓是来不及转移,申奴还是逮到了很多大燕百姓,在这些百姓的牵制之下,大燕官军始终无法给予申奴先锋军以痛击,反让他们四处游走。   面对现在的情况,朝廷不能随意指挥,毕竟作战时一瞬万变,贸然指挥很可能反而给前线添乱,只能指望前线的将领能够想出针对的计策,将申奴歼灭或赶出大燕。   知道现在的战情后,向阳毛遂自荐。   “我可以飞到前线,刺探申奴的情报。”这是她从幻梦预见中得来的想法。   贺琅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我能飞,而且能隐身,我去是最合适的,也是最快速的。”向阳展示自己的优势,同时提醒贺琅,“这事需要速战速决,多拖一天,就会让申奴多了解一份我们的内部情况。”   贺琅当然知道,先锋军本来就承担着刺探情报的作用。   “可是万一,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被他们发现了,而你又走不脱,你让我怎么办?那么远,我保护不了你啊!”贺琅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心口,“向阳,别让我担心。”   向阳朝他安抚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很多神奇的法器啊。”   是啊,虽然她不够聪明,见识也不够广阔,但是她有外挂作弊器啊,她有现代社会的各种科技产品,还有位面商城的各种神奇物品,这两天她也想开了,虽然她在个人能力和智商方面不如贺琅,但她也不必妄自菲薄,不必自卑,不必怯弱,她有小窗户就胜过他许多了,他再是一言九鼎,位于万万人之人,他能拥有这样一扇窗吗?他有她这么自由自在吗?   而且他说的对,她和他,是彼此成全,没有拥有小窗户的她,他的道路不会走的这么平平顺顺,没有他的全心相助,她的位面交易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顺利利,她和他的道路,本就是他们两人一同披荆斩棘走出来的。   向阳向班主任请了两天事假,然后启程飞往北方,飞往庸宁道和剑北道的交界处,自从上次她监视杜明后,她就把定位点收了回来,这次她只能重新飞过去了,不过这次的位置也不是在金汤关,就算定位点没有收回来,她也是要再飞一段路程的。   不过在进入了剑北道后,向阳就调出了小窗户的地图功能,寻找申奴的具体位置,申奴是在不断移动中的,除非是最前线咬着不放的将士们,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们此时在何处,贺琅远在燕京,自然不知道申奴此时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大概范围。   小窗户的地图有一项寻找指定目标的功能,只要拿到指定目标的标志物,比如军队的旗帜或者统一服饰,就可以成为标志物,只要有标志物就可以寻找到指定军队的具体位置,虽然向阳没有申奴的旗帜和统一服饰,但是她可以拿到大燕官军的旗帜,每支军队的旗帜在朝廷兵部都有实物档案,贺琅取出蒋家军、平津军和剑北道驻军的旗帜,向阳就可以使用地图的寻找指定目标的功能了,大燕官军兵力最集中的地方,肯定就是申奴的所在位置。   向阳凭着地图上的指示,寻找申奴的位置,没有寻找多久,她就看到了申奴的所在。   飞在申奴的上空,向阳把地图切换成主界面,进入商城,购买工具。   这段时间的位面交易让向阳又攒下了一些交易值,不用再像前段时间那样紧巴巴了,她从商城里购买了一套最便宜的迷你摄像机,一个摄像头和一个接收器,她将摄像头设置好功能后,就把它扔了下去。   这个迷你摄像头极小,如一只苍蝇大小,带飞行功能,能摄影能录音,而且还能隐形,使用者还可以遥控指挥迷你摄像头的飞行方向,它拍下来的图像和录音可以通过无线功能传输到向阳手中的接收器,只是因为价格便宜的原因,毕竟商城严格遵循等价原则,一分钱一分货,接收器不能离摄像头太远,所以向阳就一直飞在申奴的上空。   向阳先让摄像头拍下了一幅长长的全景,这幅全景拍下来,申奴现在有多少人,他们的装备如何,携带物资有多少,精神状态如何,大燕百姓又有多少人,都可以从全景里看得清清楚楚。   拍完了全景,申奴的将领在哪里也看的清楚了,向阳操控着迷你摄像头往那处飞了过去。   向阳跟拍了大半天,也许她的幸运光环再次起了作用,她拍到了申奴将领们的临时会议,会议总是会讨论很多内容,这一番讨论下来,申奴的目标是什么,接下来该如何作战,供给还能支撑多少天,是否要劫掠附近村镇,遇到大燕官军要如何转移或撤退,都说的清清楚楚。   申奴的临时会议结后,向阳紧急连接了贺琅,将接收器递给他,让他赶紧看里面的内容,包括全景和会议内容。   贺琅看完之后并没有下达什么指令,他只是将接收器还给向阳,然后对她说:“将这个交给林楼,让他看着办吧。”   “林楼?”向阳向他寻求确认。   贺琅点点头:“嗯,林楼代表了我,是如今前线上的最高将领,由他来召开作战会议,确定作战内容,是最为合适的。”   “嗯,好,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向阳又问。   贺琅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要给这些将领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把这些申奴赶出去。有这么详尽的情报在,我相信他们能做到,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到有多好。”   贺琅从桌案上拿起一个令牌递给向阳:“你先去找肖甲三,他认得你,知道你的身份,让他带着你去找林楼,林楼去庸宁道时还未见过你,我怕他会怀疑你,到时你将这个令牌给他,有令牌,有肖甲三的保证,林楼会相信你的。”   向阳接过令牌:“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终于确定关系了,不容易啊,都197章了,还好赶在200章前,感情线终于有了大的进步,感动自己啊 第198章 钓饵   拿着令牌,向阳就飞往肖甲三的所在地,她同样是使用了地图的寻找指定目标的功能,肖甲三在辅兵营可是有档案的,寻找他也很简单。   肖甲三此时正在一个临时帐篷中看地图,林楼作为庸宁道的主将,不能擅自离开大本营,所以他还在金汤关,而肖甲三作为蒋家军的副将,同时也是太子殿下的亲卫军,身份足够,所以由他带着一部份蒋家军和一部份平津军,来到这里与剑北道的驻军汇合,合围追击申奴的先锋军。   肖甲三正看着地图,想着怎么追击申奴,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他猛转身,抽刀向外,结果身后空无一人。   警惕的打量四周,肖甲三寻找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和视野死角,结果半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嘿,肖甲三,是我,抬头看上面。”向阳说完便现了身。   肖甲三抬头一看,嗬,是太子殿下的守护仙子。   肖甲三赶紧收刀入鞘,抱拳行礼:“见过邱仙子。”   向阳落下地来,收起翅膀,拿出贺琅的令牌给他看:“你现在就带我去找林楼,我有一份太子口谕要转达给他,是事关申奴的情报。”   肖甲三抱拳:“末将领命。”   将前线指挥权暂时移交后,肖甲三带上一支小队,跨上战马,往金汤关疾驰而去。   经过一路上的连续换马,一行人赶了几个时辰,从白天到黑夜,再到星夜兼程,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金汤关。   肖甲三喊开城门,领着向阳一路冲进了林楼的所在府邸,冲到了林楼的卧房前。   肖甲三啪啪啪的拍门:“林将军快醒醒,有紧急军情,快点穿好衣服出来。”   啪,门开了,林楼身着中衣,披着外袍,趿着鞋子,半靠在门后:“说,什么军情?”   肖甲三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直接用双手把他推进房中,转身快速把门关上:“不是让你穿好衣服吗?你这是什么样子!”肖甲三的声音极大。   “不是你说的紧急军情吗?都紧急军情了,我哪里还顾得上穿衣服!”林楼吼了回去。   肖甲三气得直瞪眼:“外面还有人呢,是太子殿下的守护仙子,让仙子看到了多伤眼啊!”   “太子殿下的守护仙子?”林楼的语调怪怪的,很明显不信他。   “反正你快点穿衣服,你边穿衣服,我边跟你解释。”肖甲三推着林楼往挂外架走去。   在林楼穿衣的时候,肖甲三仔仔细细的把太子殿下的守护仙子的事给解释了一遍。   林楼越听越觉得玄幻,紫极星君的座下仙子下凡襄助太子殿下平定天下?   他这是在听神话故事吧!   林楼穿戴整齐后重新打开门,向阳就在门外,看到他还朝他笑了笑。   “我带着太子的口谕,在哪里说话合适?”   林楼伸出手臂指向一个方向:“请随我前往书房。”   到了书房,林楼正想问太子殿下的口谕是什么内容,向阳却刷的一下张开了她的妖精翅膀。   她知道他不信她,所以不如直接让他看一看好了。   林楼瞪大了眼,脚下还后退了一步,屏气敛息,整个人都僵住了。   妖,妖精,她,她是妖精,不,不对,她是紫极星君的座下仙子,是太子殿下的守护仙子!   林楼强撑着理智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看到林楼的傻样,肖甲三有些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看吧,我和你说过了,你还不信我。”   向阳没有让林楼继续震惊发傻下去,她收起翅膀,拿出接收器:“这是我昨日潜进申奴先锋军内部,探听来的消息,你们看一看。”   说完她点开了接收器的屏幕。   林楼和肖甲三凑在一起,两颗大脑袋凑在那个小小的四寸屏幕前,见识这足以摧毁他们所有情报经验的法器。   向阳挑着内容给他们播放,重点播放了全景照片以及申奴临时会议的内容。   近两个小时的播放内容结束后,向阳和他们说了太子的口谕:“太子说由林楼主持召开作战会议,与诸位将领共同商讨如何歼灭申奴,太子还说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并做好。”   林楼心情激动,太子殿下竟然如此信任他,他走出书房,向着燕京的方向抱拳行礼:“末将定不会辜负太子所托。”   向阳又将手中的接收器交给林楼,仔细教他如何播放视频:“你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把这个打开,让大家都看一看,集思广益,群策群力,说不定你们可以从中看出更多的情报来。”   林楼激动地双手捧过:“多谢仙子。”   “不必多谢,只是这个法器要小心保护,过几日我再来收回。”向阳交代完便凭空消失了,留下林楼和肖甲三一脸惊叹。   隐身之后的向阳将定位点放在了书房之外的空地上,然后通过定位点穿到了贺琅身边。   “好了,任务完成,你就静待佳音吧。”向阳巧笑道。   看着平安归来的心上人,贺琅抱住她:“辛苦你了。”   “没事,不要紧。”向阳回抱他,“我在林楼那边留了定位点,下次你要是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就直接帮你传话过去。”   “谢谢你。”贺琅又抱紧了几分,“真的,谢谢你。”   向阳笑了:“傻瓜,我也不仅仅是为了你呀。”   在向阳的认知中,驱逐入侵者,是所有国人的义务,所有国人都应该尽心尽力,虽然她不是大燕人,但是为了心中的正义,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有了向阳这么一个情报外挂,大燕官军消灭申奴先锋军的过程进行的很顺利,不过贺琅出于留个钓饵,以便查出大燕境内的叛国势力的目的,特地吩咐林楼他们留下一个口子,方便申奴逃离撤退。   申奴的总人口并不多,一万先锋军对于申奴来说是一笔宝贵的战力,所以申奴不可能没有安排后手的就让这一万人来送死,入侵大燕腹地,生与死的机率各占一半,申奴绝对不会让这一万人没有退路,所以,先锋军在溃败后,会去向谁求援,谁就是妥妥的叛国贼。   一万申奴先锋军最后被大燕官军打的只剩下四千人,这四千人顺着特意留出的口子逃离包围圈,经过一番艰苦的逃难,终于来到了一处造船厂,这处造船厂造的就是海船,有了海船,这些申奴就可以通过海路逃回故土。   背后的叛国势力被钓出来了,林楼他们还想继续钓饵,可是贺琅让他们立即行动,不要为了抓到更多的鱼儿,而让申奴跑掉了,他要的是,一个不缺的,全部留下。   之所以贺琅会这么果决,不贪恋战果,其实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背后的叛国势力有哪几家哪些人,前世时他早就杀过一轮了,他缺的只是证据,而不是目标。   但贺琅不能再像上次收拾张茂功那样,直接抓人,然后后面再补充证据,因为现在朝廷上下所有臣子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看他是否是个明君。   为了不让内部先乱起来,白白消耗大燕的实力,就像前世时,贺琅与朝臣的争斗让大燕白白内耗了实力,所以今世贺琅只能束起手脚,依法而行,绝对不能授人以柄,用这种钓饵的方式钓出背后的叛国势力,可谓兵行险招,但也证据确凿,这样他再予以全部歼灭,才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做法,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所以,这次先钓出一家就可以了,剩下的其他家,可以留待以后慢慢收拾。   贺琅那边进展顺利,向阳这边则迎来了期末考。   考试考了一周,考完后,向阳开开心心的收拾行李,但是宿舍的另外三个却是愁肠百结,因为她们都觉得这次她们会死在高数下,这次的考卷实在太难了。   “放心吧,要是太难的话,补考的席卷就会容易一些。”向阳安慰着室友们。   “可是,我们还是没有信心啊。”霍佳她们快哭了。   三天后成绩单下来了,果然,霍佳她们全死在了高数下,离着及格线都差着几分的距离,虽然差的不多,但是这样更让她们抱头痛哭啊。   在万分沮丧之下,霍佳她们抱着向阳让她帮忙押题,在补考的闸刀之下,她们开始盲目相信她的好运气了。   没办法,向阳只能凭着感觉给她们圈出了重点题。   押完了题,向阳就收拾行李离校了。   向阳离校并不是返回清山县,而是回自己的房子,这次寒假她不打算回老家过了,幻梦预见中的梦境让她思考了很多天,她觉得有必要与郑阿姨和陈老师保持一点距离了。   郑阿姨和陈老师的确很关心她,她也很敬爱她们,但是她不想真的去面对梦境中的那一幕,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她们催着去相信,这真的是不愉快的经历。   恋爱和婚姻,她只希望全都出自于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人催着赶着。   所以,保持一点距离,对所有人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贺琅进步了,他吸取了前世的教训,这次不再放飞自我了,而是画了一圈,在律法的限制中达成他的结果正义。   感谢小淨、疯子不靠谱、小兰岚、安陵佑佑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第199章 马球   这个寒假向阳不打算回去了,郑阿姨和陈老师知道后,给她打来了好几次电话,劝她回去过年,因为她们觉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过年,太可怜了。   面对郑阿姨和陈老师的劝说,向阳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因为她们是在真心的关心她,最后她只能答应在春节的时候回去几天。   定下了回去的时间后,向阳就上网买了机票,大学放假比较早,机票这时候还不紧张,向阳很快就买好了往返的机票。   放假了,过年的行程也定好了,向阳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自己的房子里“宅”下去了。   这个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宅,在邻居看来,这个小姑娘几天都不出门,是个死宅,但是向阳本人却是时不时的穿去贺琅那一边,在那边她还有许多事可做,一点儿也不宅。   贺琅那边一路高歌猛进,申奴俘虏被押解进京后,从他们口中拷问出了一些很有用的情报,比如申奴内部的王位之争。   王位争夺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的,大燕这边并不会知道最新的消息,但是从这些俘虏口中透露出来的零碎消息,已经足够让贺琅推演出其中的详情了,因为他知道前世的争斗结果,以及争位过程中的一些重大更迭变化,如今倒回去推演自然猜测的很准。   知道了申奴内部的情况后,贺琅和内阁就可以针对这些争位的王子们的性格和资源,做出相应的对策了。   除了知晓申奴内部的变化外,贺琅还通过钓饵行动拔除了一股叛国势力,他还顺理成章的清理了当地的官场和望族,加强了中央朝廷对当地的控制力。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贺琅本就心情极好,这时剑北道又传来捷报,单壮领兵痛击成贼,夺回城镇三座。   这是极大的捷报,剑北道这几年在叶奉超的祸害之下,一直在打败仗,败得军心和民心都快散了,这次终于打了一回胜仗,这当然是大大的捷报、喜报了。   贺琅大喜之下,立即给剑北道赐下了奖赏,是他的私属工坊新炼制出来的兵器。   向阳运来的铁板在工匠们的反复琢磨和炼制之下,终于成功炼制出了新兵器,新兵器的锋利度和抗击打度,远胜过以往的旧兵器。   新兵器的特性让向阳吓了一跳,这不就是钢吗?   向阳立即回想起了小窗户当时的判定,在小窗户的判定中,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炼钢术,只是技术还不够成熟,也许这个技术不成熟,指的就是去除杂质的技术,所以当她提供了纯铁后,这个世界的工匠在反复的琢磨和炼制中,自然而然的升级了炼钢术,也许这个炼钢术还是很初级,并没有进入到合金钢的阶段,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来说,已经很先进了。   向阳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蝴蝶的翅膀啊。   炼制出了新兵器后,贺琅原本是打算把新兵器赏赐给这次成功歼灭申奴先锋军的军队,但是蒋家军、平津军,还有畿北道的驻军,这次参战的军队太多了,每支军队都要赏赐下去的话,需要的新兵器数量就要很多,不然厚此薄彼的话,反而惹人生怨,所以贺琅是打算先等一段日子,等新兵器打得足够多了,再一次性的赏赐下去。   但是,现在剑北道打了这几年的第一次胜仗,而且军队就一支,赏赐起来就很方便了,于是贺琅就大笔一挥,把这一批新兵器通通赏赐给剑北道了。   嘉奖的令旨连同赏赐的实物,好几车的新兵器,顺利运达剑北道。   丁春海和单壮开箱验视,单壮随手挑了一把刀,对准一块木桩,挥刀而下,当的一声,试剑的木桩整整齐齐的断成了两半,切口处光滑至极,如同用刨刀刨平一般,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单壮又试了几把刀剑,都极为锋利:“好刀好剑,我要再试试。”   拿着一把刀走到营中的空地处,单壮让人挑了几块石头过来,他拿着刀朝着石头砍去,当的一声,刀在石头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刀痕。   单壮拿起刀,细看刀锋处,毫无缺口。   “神兵利器啊!”单壮惊讶极了,太子殿下竟然炼制出了这样的神兵利器,是又招揽到了什么大作匠吗?   丁春海眼冒精光的走上前来,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锋处:“工部竟然练出了此等神兵!”   单壮反驳他:“不,绝对是太子殿下的手下人炼制出来的,不信我可以跟你打个赌。”   “哦,为何?”丁春海不解。   “因为太子殿下就是能够招揽来很多的人才啊。”单壮对太子有一种迷之信仰,“就像前段时间运来的那一批新药丸,就是太子殿下招揽来的名医研制的。靠着太医院,哪能研制出这么多的新药丸?要是治病,太医也许很强,但是要说起研制药丸,那绝对是太子殿下手底下的名医强。同理,工部的工匠未必能炼出这么好的神兵利器来,应该是太子殿下招揽来的人才炼制的。”   丁春海不大相信,就算太子殿下善于招揽人才,那也应该是治国或统兵的人才,好,再加上医家,可怎么也不会是工匠一类的啊。   单壮挑眉:“怎么,不信?那我们问一问啊。”   丁春海和单壮问了前来宣旨的太监,知道这批新兵器真的出自太子殿下的私属工坊,而不是工部的工坊,单壮是得意了,但丁春海就是真的惊讶了。   “看吧,太子殿下厉害着呢,用人从来不拘一格,并不仅仅是招揽治国或统兵的人才,只要身有所长、手有一技,在太子殿下眼中,那就是可用之人,那就是人才。”单壮撇撇嘴,“只会读圣贤书的书生在太子殿下眼中,说不定还比不上一个工匠呢。”   丁春海转身面向燕京的方向:“太子殿下胸怀天下,眼光长远,实是我大燕之福啊。”   新兵器迅速的装备了下去,按军职高低,一个一个的装备下去,这一批的新兵器数量并不多,只够装备三百多人,低阶的军官都没有配备到,更不要说在最前线作战的士兵了,但是前来传旨的太监转述了太子的承诺,说一定会尽快的装备下去的,而且是全员装备,连最底层的士兵都有份。   有了这份承诺,没有装备到新兵器的失望没有了,相反,所有将士们的心里头都燃着一团火,士气更加高涨了。   剑北道立了战功,得到了新兵器的赏赐,庸宁道和畿北道眼红了,他们也立了战功了,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赏赐呢?   贺琅让向阳帮着向林楼传了口信,保证庸宁道和畿北道也会得到新兵器,而且也是全员装备,贺琅让林楼把这个承诺传达给几支军队的诸位将领,安抚好军心。   有了太子的承诺,庸宁道和畿北道的将士们也有了盼头,天天盼着新兵器早点赐下来。   贺琅的小工坊肯定供应不了这么大的需求量,于是贺琅干脆的就把铁板,还有掌握了炼制手艺的工匠,通通都送到了工部的工坊,进行大批量的生产。   在接连的忙碌中,年尾渐渐到来了,大燕上下逐渐进入了一种懈怠的状态,都盼着过年了。   贺琅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年关总是特别的,而且大燕的情况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他今年有女朋友了,所以,他打算给自己放松一下,好好与向阳相处相处。   该相处呢,贺琅发愁了,然后就向柯全问计了。   柯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把历史上皇帝们讨宠妃欢心的招数都翻了翻,发现一个合适的都没有,不是不合邱仙子的身份,比如各种赏赏赏的手段,比如分封宠妃父兄的手段,就是不合太子的性情,比如各种耗资巨大的工程。   过了一遍又一遍,柯全只能放弃皇帝讨好宠妃的招数,转而改想寻常男子讨好女子的招数。   寻常男子,当然是相对于皇帝的寻常男子,柯全身为阉人,才几岁就入了宫,从小生长在深宫,他哪里知道平民男子是如何讨好女子的,他所知所见的,都是宗室子弟和高官子弟如何讨好女子,于是他化用一下,就向太子献策了。   “去哪儿?”向阳一穿过来就被贺琅神秘兮兮的带着走,也不知道去哪里,做什么。   贺琅眨了眨眼:“给你一个惊喜。”   听到是惊喜,向阳也就没有再追问,由着贺琅牵着她的手一路前行,然后七拐八弯的,走过一处围墙,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大片操场,操场一侧整齐的站列着两排队伍,是骑手和他们的战马。   “这是哪里?他们要做什么?”向阳好奇的问道。   “这是东宫侍卫营的训练场。”贺琅指了指边上的一处高台,“等会你就在那里看,看一看我大燕的马球。”   “马球!”向阳眼神一亮,可以见识古代高端娱乐项目了,“那你呢?”   贺琅神秘的笑了笑:“我很快就来。”   向阳被柯全领着登上了高台,这里是观台,不仅视野开阔,而且布置的十分周到,坐在这里可以惬意的观看场上的一切。   号角吹起,两支队伍的骑手翻身上马,催动着战马前往操场中央,两支队伍按着特定的方位布好阵式后,号角又起,骑手们挥起一根长棍,身体前倾,蓄势待发。   向阳从随身仓库中拿出望远镜,看向场上的动向,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虽然那人背对着她,可是她很确定他就是贺琅。   “柯全,太子下场比赛了?”向阳紧盯着场上问柯全。   柯全应道:“是,太子殿下想为邱仙子您摘得彩球。”   “彩球?”向阳还要再问,这时场上号角声又起,第三声号角似乎就是开赛号,场上两支队伍立即行动了起来,一时间黄尘滚滚、骏马奔腾,向阳马上站起身,通过望远镜紧张地看着场上的比赛。   马球,是向阳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场景,但是电视归电视,现实归现实,现实中的马球远比电视上要来得激烈,而且难以捕捉镜头,向阳看了一会儿,发现很难通过望远镜捕捉到贺琅的身影后,她果断把望远镜扔回随身仓库,然后隐身,飞起。   向阳在操场的上空近距离的旁观着激烈的马球赛,因为离得近了,向阳才知道马球到底是多么激烈的一种赛事。   场上骑手们的神情都格外的狰狞,就是一向冷静自制的贺琅,此刻都呈现出一种狠厉和冲动来,场上的所有人都在心无旁骛的争赢求胜,骑手们并没有因为场上有太子而手下留情,不管是同队还是敌队,所有人都沉浸到了这场比赛之中。   也许赛场气氛格外影响人,向阳看着看着,竟然也热血沸腾起来,要不是怕惊到下面的骑手们,她早就尖叫起来了,因为贺琅有好几次都陷入了险地,差点被马棍打中或是摔下马来,幸好贺琅都凭着灵敏的反应和过硬的技术闯过去了。   过去了很久很久,其实实际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马球赛终于结束了,两支队伍分出了胜负,贺琅这队赢了,贺琅作为队长,摘下了彩球。   贺琅拿着彩球看向高台,向阳看到他在找她,赶紧现了身,此时的她正飞在贺琅的前方上空。   贺琅没想到向阳就在他身边,惊喜之下,脸上展开了灿烂的笑容,他本就生的俊朗英气,激烈赛事后的热汗淋漓更增添了他的魅力,他这一笑令向阳恍然失神。   “向阳。”贺琅大声高呼,将手中彩球向她的方向一递,“这是我为你赢的彩球,你喜欢吗?”   看着贺琅向她献球搏欢心的模样,向阳感觉自己胸膛之中的那颗心,扑通扑通,跳的越来越快,然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暖的令人愉悦之极的感觉,如海啸般瞬间涌向全身各处。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阳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小琅琅:嘿嘿嘿,终于给自己加上分了。   柯全望天: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出谋划策,我明明是个太监啊,为什么要想谈恋爱的事? 第200章 水雾披帛   国家大事顺了,感情路也顺了,贺琅心情舒畅,心旷神怡,笑意都扬上了眉梢。   然而这一天,贺琅被他的皇伯母圣慈安皇后给召了过去,圣慈安皇后询问他是否有心仪之人,若是没有,是否要开始安排选秀之事了。   贺琅过了年就是十六岁了,若不是这一年出了大变故,嘉和帝中风,王皇后娘家获罪,贺琅的选妃之事早就被提上了日程。   皇子十五而婚,贺琅生为嫡长子,如今更是监国太子,身份极为贵重,身担皇位传承,他的婚事自然要早点定下来为好,只有有了后嗣,尤其是有了嫡长子后,嘉和帝和朝臣们才能放心下来,没办法,谁让贺氏的子嗣传承如此艰难呢。   除了贺氏的子嗣传承艰难外,还因为世人讲究成家立业这一说法,只有成了婚,有了后嗣,在朝臣们的眼中,这位年轻的太子才是真正的长大成人,可以担起家国大业了。   太子的婚事,能够过问的只有皇帝和皇后,但是如今嘉和帝中风,精力不济,安心休养才是最重要的,而王皇后因为娘家获罪,她的地位就变得尴尬且敏感,已不适合再插手太子选妃一事,所以贺琅选妃这件事就一拖再拖下来,如今拖过年贺琅就是十六岁了,王皇后怕再拖下去让臣子们看笑话,只能拜托皇嫂圣慈安皇后,请她帮忙主持选妃大事。   圣慈安皇后原本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以前她管束贺琅,是因为他还年幼,她怕他长歪了,如今贺琅已经长大,已经能够管理朝政了,她再去管他,就显得不合适了,更何况选妃这件事格外难办,选的好了,这是理所当然,选的差了,或者贺琅与太子妃相处之后,发现两人的性情不合,成了怨偶,说不得就会怪罪于她,所以婚姻大事,除了亲生父母,其他人插手都是为难的。   但是没办法,嘉和帝中风,王皇后娘家获罪,太子的亲生父母有心无力,圣慈安皇后知道如今除了她,还真没有人能够管得起这件事了,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阿琅,你可有心仪之人?”圣慈安皇后怀抱着五分的希望问道,如果贺琅自己有心仪的女子,那就太好了,省却了一堆大-麻烦,不过圣慈安皇后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并不高,最高也只有五成,因为谁都知道,贺琅清心寡欲,身边几乎就找不到一个女的,他的眼中除了国事还是国事。   听到皇伯母的问话,贺琅一愣:“皇伯母怎么问起这个?是有人对您说了什么吗?”又有人想走后门了吗?   圣慈安皇后赶紧澄清:“并不是,只是你母后请托我为你主持选妃大事,过了年你就是十六岁了,该立太子妃了。”   “哦,原来如此。”   贺琅说的轻飘飘,可是圣慈安皇后却听得心头一颤,不知从何时起,以前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威势十足的太子,就算她是他的皇伯母,在他面前也忍不住心有压力。   圣慈安皇后小心的观察着贺琅的神情,却见贺琅突的一笑,如春暖花开,之前那股隐约的凌厉一下子就冰雪消融了。   贺琅笑盈盈地看着圣慈安皇后,他的眉梢、眼中都泛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欢喜:“皇伯母,孤确有心仪之人。”   看着贺琅的笑容,圣祥安皇后忍不住也心生欢喜:“是哪家的闺秀?是良家子吗?若是官宦之家,他的父兄的官职可是五品以下?”   贺琅笑得意味深长:“还请皇伯母稍安勿躁,等她来时,孤再带她来拜见您。”   贺琅不打算让圣慈安皇后等太久,他早就想把向阳介绍给他的家人了,之前是因为还不确定她的心意,不知她是否会接受他,怕贸贸然的介绍了,反而惹恼了她,如今她已经接受了他,他当然要把她带到他的家人面前了。   “什么?你说要把我带到你父皇母后的面前!”向阳几乎是惊悚了,这个进展也太快了吧!不是正在谈恋爱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见家长了!   “当然了,如此方能显得郑重,如此方能证明我是真的想要与你白首到老。”贺琅牵起向阳的手,深情相望,“我知道,你说过在你那边,恋爱与婚姻是两回事,必得要两人相处之后,两人都觉得彼此相合,方能缔结婚姻。这次我带你去见我父皇母后,对你来说也许突然了些,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是在逼迫你,我只是向我父皇母后表示,我已有心悦之人,让他们不必为我选妃。”   “那万一,万一他们……”向阳心慌意乱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婚姻这件事,如果他的父皇母后看中了她,催他们结婚,她该怎么解释?   如果他的父皇母后没有看中她,等她真的决定与贺琅共度一生了,她又要如何说服他的父皇母后呢?   贺琅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心,一切有我。”   向阳忐忑、纠结、为难的看着贺琅,但是在他坚定的目光中,她最终退让了。   她明白,贺琅之所以会带她去见他的父皇母后,正是因为他对她的心意坚定,他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而她,不管她最后会不会与他在一起,在此时此刻,她是认真的与他交往恋爱的,既然贺琅和她都是认真的,那么,她就应该去面对,因为感情除了感性和冲动之外,还需要责任和担当。   为了这一次的重大会面,贺琅特意交代教养嬷嬷和宫女们为向阳盛装打扮。   向阳忍耐着,由着她们摆弄了两个时辰。   先是做一套全身护理,从头到脚,当全身护理做完了,全身肌肤处于最好的状态时,才开始梳妆打扮。   先穿好里外的各色衣服,然后开始描眉敷粉,最后才是挽发插钗,这样的顺序是因为精致的发型容易散乱,所以要放在最后才能做。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折腾完了,向阳感觉自己的腰背都挺僵了。   向阳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化妆镜,这是她自带的大框化妆镜,照的可比大燕这边的镜子清楚多了。   向阳看着镜中的自己,嗯,不管化多少次,都是一张大浓妆,大燕人的审美还真是偏向夸张啊。   说实话,向阳其实不是很喜欢大燕的大浓妆,她更喜欢现代的妆容,但是没办法,入乡随俗,她如果画现代的妆容,说不定就会叫别人笑话了。   教养嬷嬷和宫女们还在商量着,怎么给她搭配配饰,比如手镯用什么样的,腰间的玉佩用什么样的。   这时候,贺琅进来了,他知道向阳已经装扮的差不多了,所以进来看一看。   贺琅眼露惊叹的围着向阳走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才抬眼看向一旁摆着的一长串配饰盒。   “选清雅简单的,不要太过于富贵,邱仙子可是天上的仙子,不要让这些俗物累赘了她。”贺琅的意思就是要挑选气质相合的。   贺琅这随口一说,倒是提醒了向阳。   是啊,她现在的身份是仙子,所以要有仙气啊,她带的妖精翅膀就老让人以为她是妖精,所以她最好带上一些有仙气的东西,这样才能证明她是仙子而不是妖精啊,只有坐实了仙子的身份,她才能超脱于世俗的规矩。   向阳点开了商城,选择了服装类,身为女人,买东西的第一选择,自然就是服装类嘛。   把商品按照从低到高的选项排列好,向阳开始挑选符合“仙气”要求,价格又合适的物品。   服装类是一个大类,除了衣鞋帽之外,还有各种首饰和小配件,根据大燕这边的社会特性和审美喜好,向阳浏览了好几页,从中剔除了偏向西方、现代、星际、未来这些位面的物品,最终选中了一条披帛。   水雾披帛,顾名思义,披帛之上环绕着层层水雾,神奇的是,雾气缭绕,却不会沾湿任何物品,而且无风自动,会缓缓围绕使用者周身,平添几分仙气。   除了好看带仙气之外,水雾披帛还有两个附加属性,增加魅力两点,增加防御一点。   向阳花了三百多交易值买下了水雾披帛,点击使用后,水雾披帛便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周围的人看着向阳伸指在虚空中点点,贺琅知道向阳是在买什么,但是教养嬷嬷和宫女们不知道啊,然后冷不丁的,向阳的身上就多了一条雾气缭绕的披帛,还在缓缓伸展,分明不是凡物,教养嬷嬷和宫女们膝下一软,跪下了。   贺琅好奇的看着这条神奇的披帛,还想伸手去摸一摸,结果他的手指一入雾气之中,就如同陷入了泥浆之中,难以移动,感觉非常奇妙。   “这是什么?”贺琅收回手指,问向阳。   “水雾披帛。”向阳开心的转了一圈,“怎么样?是不是更像仙子了?”   贺琅朗声大笑:“不是像,你本来就是,不过有了这个披帛,你的确更加仙气飘飘了。”   向阳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许是因为水雾披帛的附加属性,增加魅力两点,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漂亮了,她暗暗的给自己鼓了鼓劲。   加油,不要怕,你可是仙子呢。 第201章 见长   太子仪仗缓缓的的驶入了大燕皇宫,向阳和贺琅一起坐在车驾之上,然后眼看着这座雄伟庞大的宫殿群,向她完全展露开来。   这是向阳第一次乘着车驾,从正门进入大燕皇宫,以往她不是走就是飞,今天是她第一次堂堂正正的进来,看着每一座朱红宫门在她面前次第打开,看着道路旁的将士、侍人、宫女垂首恭迎,感受着这座宫殿的雄伟、沧桑、大气,这样的感受令她浑身升起一种颤栗感,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不要紧张,有我在。”贺琅一直握着向阳的手,自然感觉到了她的颤栗,以为她是在紧张。   向阳的确在紧张,但是她的这种颤栗感更多的是因为对大燕皇宫这座经历了三个朝代的古老宫殿群的艺术感受,一些专研艺术或艺术修养高的人群,会在艺术品面前,比如名画或古老建筑或历史遗迹面前,会不自觉的颤抖,呼吸急促,甚至晕倒,就是因为这种独特的艺术感受。   向阳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   乾元宫,嘉和帝、王皇后、圣慈安皇后已经在等着了。   太子仪仗可以在宫中畅行,车驾一路从宫门行驶到乾元宫内,停在了正殿之前。   贺琅踩着脚踏下了车,伸手扶着向阳下车,然后这手就没有松开过,一直牵着她步入了正殿之中。   “太子殿下到。”门口的小太监唱礼。   随着这一声唱礼,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嘉和帝、王皇后、圣慈安皇后的眼前,他们直接略过贺琅,视线直接扫向另外一个身影。   呵,轻轻的抽气声,三人的脸上同步浮现出了相同的震惊之色。   虽然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他们都知道,她不是常人。   缓缓浮动的披帛,身周环绕着一层云烟,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常人,甚至不会是凡人。   贺琅牵着向阳走到嘉和帝面前,拱手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祝父皇安康。父皇,这就是儿臣的心上人,她叫邱向阳,是紫极星君的座下仙子。”   紫极星君的座下仙子!嘉和帝三人更加震惊了!   嘉和帝本就因为中风,口舌迟钝,震惊之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嘉和帝不开口,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也不敢开口,一时间正殿之中有些过于安静。   向阳紧张地看向贺琅,贺琅朝她安抚的笑了笑,开口打破安静:“父皇,这还不是向阳的真身,您要不要看看向阳的真身长什么样?”   不等嘉和帝开口,贺琅就朝向阳点了点头,向阳领会他的意思,唰的一下,妖精翅膀展开。   雄伟庄重的宫殿中,妖精翅膀一展开,巨大的近乎透明的翅膀,翅膀上不断洒落的细碎荧光,显得妖异又梦幻,简直是神怪故事搬进现实。   嘉和帝三人彻底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如同木头般呆愣愣的看着向阳。   侍人和宫女更加震惊和恐慌,他们甚至直接跪伏了下去,以头磕地,不敢去看。   “父皇不必害怕,向阳是仙子,她的翅膀上洒落的莹光也是好物,落在庄稼上,能令庄稼收成大涨,先前向阳为儿臣的农庄播撒了莹光,然后收成增长了四成。”贺琅安抚父皇,用事例给向阳加分。   嘉和帝愣愣的点了点头,嘴唇嚅动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好,好,仙子神通广大,朕多谢仙子下凡相助。”   贺琅继续给向阳夸功劳:“这还是次要的,向阳助了儿臣许多,有一些贪官的罪证还是向阳给儿臣提供的。”   贺琅挑着提了几个贪官的案子,正是因为当初向阳在燕京城内飞来飞去,暗中偷拍,搜集罪证,才让贺琅比前世提早了好几年就清理了这批罪人。   嘉和帝眼神大亮:“朕多谢仙子相助。”   向阳按着宫礼完美的行了一礼:“襄助太子本就是我下凡的职责,陛下不必客气。”   有贺琅调动气氛,嘉和帝对向阳的畏惧明显减轻了不少,与她有来有往的交谈了起来。   交谈了一会儿,嘉和帝发现这个仙子并不高傲,也不冷漠,反而很平和,与他所想象的高高在上的仙人并不一样,嘉和帝的心就动了,就向她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请仙子恕罪,朕有一事相问。”嘉和帝很客气的说道。   “陛下请说。”   “既然星君有意相助大燕,为何不直接来找朕呢?”身为世间最至尊的帝王,自称天子,自然也希望天上的星君们直接襄助自己。   向阳为难的敛起秀眉,停了一会才道:“紫极星君是太子殿下守护星君,我只是一介小小仙子,如此大事,我并不知晓。”   她能怎么说,她是阴差阳错连接到这个世界的,然后莫名其妙就遇到了贺琅,而且更神奇的是他还能看到她,她完全不知道这个过程是怎么发展的,所以,她能怎么说,实话实说也只会被人误会她是在敷衍吧。   嘉和帝有些失望:“是朕为难仙子了。”   这个问题谁都不敢作声,包括贺琅,这个问题有点太敏感了,一时间,殿内重新陷入沉默之中。   嘉和帝恍然回神,又问:“请问仙子,紫极星君是否能赐下神器,助我大燕追逐申奴、平定成贼?”   所有人都期盼的看着向阳,向阳却坚定地摇头:“不可,天道运行自有法则,不得随意干涉。”   当然不可以,位面交易守则第九条,禁止干涉位面进化发展,尤其严禁使用超过本位面科技水平的物品干涉战争,所以她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帮助大燕,比如提供杂质含量低的铁板,但是科技水平高一点的东西,她全部不能提供,比如说钢材,想一想,连钢材都不能提供了,更何况其它的超水平物品。   “真的不行吗?”嘉和帝虽然问的是向阳,可是在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视线却看向贺琅,明显想要让儿子帮忙说说情。   向阳的语气强硬了些:“不可以,违反天道规则是会降下惩罚的。”   看到仙子动怒了,嘉和帝不敢再问。   向阳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我下凡是为了帮助大燕,但是我的行为也要受到天道的限制,我可以在规则之内帮助大燕,但是超过规则之外的,我实在做不到,就算我十分想做,也是无能为力,因为这种行为是被直接限制的,陛下,你所期盼的那种神器,根本无法来到人间。”   嘉和帝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贺琅,虽然贺琅没想过靠向阳走捷径,但是被这么严正拒绝,心里也是有点小小的不好受。   殿内第三次陷入沉默。   这次是王皇后率先打破了沉默:“仙子,这些家国大事,本宫一介妇人,不敢置喙,本宫心中只有一事,想问问仙子,是否有灵丹妙药,能够让陛下大好起来?”   这句话一出,殿内更加安静了。   不管王皇后的初衷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灵丹妙药,但是她的问话一出,就成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质问,这个质问针对的是贺琅。   身为人子,贺琅身边既然有仙子襄助,那么,在嘉和帝中风之后,他为什么不向仙子求得灵丹妙药呢?   他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权了吗?   如果问话的不是王皇后,这个问话就可以视作是挑拨皇室亲情了,而且挑拨的是皇帝和太子,这是心怀叵测。   但是,就算问话的是王皇后,她是贺琅的亲生母亲,不算挑拨离间,不算心怀叵测,可是这个问话一出,对于贺琅来说,压力是一样大的,因为这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关系到嘉和帝对他的感情和信任。   向阳虽然没有想到这么多,但是她本能的感觉到,在王皇后的问题一出来后,殿内的气氛就变得僵硬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变僵硬了,不过向阳只知道王皇后是在问她,她就认真回答:“因为当时我没有钱啊,这个钱是天界用的钱。”   钱?天界还用钱?   嘉和帝、王皇后、圣慈安皇后都愣住了。   “当时陛下中风之前,我正好花了一大笔钱,所以就囊中羞涩了。”向阳有些不好意思。   贺琅这时也开口解释了:“其实,当时父皇中风之后,向阳曾经偷偷的来看过父皇,也检查过父皇的身体,她说父皇常年劳累,五脏六腑都损耗极大,中风只是最严重的一项病症,而且也是因为身体本来的疾患,才引发的病症,正所谓,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垒土不稳,九层之台自然动荡,这一动荡,就是一连串的事。”   “向阳说过,要治好父皇的中风,得先调养好父皇的底子,向阳积攒了许久,才攒到足够的钱买下一颗元气丸,此丸固本培元,可以迅速补充父皇缺失的元气,元气足了,调理起病症来,方能有所大成。”   贺琅看向嘉和帝:“父皇,您还记得,大蒋将军的大女儿蒋慧,入京进献蒋家军兵册钥匙的时候吗?那时候儿臣亲自喂了您一杯水。”   嘉和帝细细回想:“嗯,你的确喂了朕一杯水,好像的确是在蒋慧进献蒋家军兵册钥匙之后,当时朕因为蒋家军收归一事而欢喜非常,病情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朕还以为是喜气冲窍,是因为大喜才让病情好转,难道,是那杯水里?”   贺琅点头承认:“是,那杯水里就放了元气丸,向阳说担心您吞咽困难,直接服用会呛到,所以特别交代儿臣将元气丸化入水中。”   知道了实情的嘉和帝,心中快慰非常:“阿琅,你是个好孩子啊。”   贺琅转头看向向阳:“向阳,还能再买一颗元气丸吗?”   向阳点头,伸手在虚空点点点,然后她的手掌心上就出现了一颗洁白的药丸。   向阳将药丸递给嘉和帝:“陛下,此药是温补之物,且不与别的药物相冲,可以放心服用,只是,此药的药效是逐次降低的,也就是说,第一次服用,药效最好,第二次服用,药效可能只得七八成,第三次服用,药效则会更低,这是因为人的体内能存下的元气是固定的,如同一个水桶,不管水提来多少,最终也只是装满一桶而已,多了的水只会流出去。”   嘉和帝点头:“朕知道了,多谢仙子赠药。”   “陛下不必相谢。”说完这话,向阳的脸上再次浮现不好意思的神情:“其实天界有更好的药,只是我的钱不够了。”   嘉和帝闻言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他也不好意思了:“让仙子破费了。”   向阳赶紧解释:“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怪自己花钱太大,因为我只是一介小小仙子,需要花钱的地方比较多,买不起更好的药,觉得有些对不起陛下。”   嘉和帝笑了:“仙子客气了,仙子能赠予朕两颗仙丹,已经是朕的大福气了。”   向阳听着嘉和帝的称赞,耳朵却越来越烫,因为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意提这一句,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单纯,她不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她从小就看到、听到、体会到一些人生道理,升米恩,斗米仇,助人一定要给自己保留余地,不要过份付出,有时候还要主动提一提自己的功劳、付出和难处,不然接受帮助的人,很可能就会觉得你对他的帮助是理所当然的,当你做的不够多、不够好时,还会反过来怨你恨你。   所以她才会特意多提一句她的囊中羞涩,让嘉和帝知道她的难处,这样以后他对她的要求就不会那么多了,虽然有些不够坦诚相待,但这也是她自保的小心思了。   贺琅看了向阳一眼,笑容又深了两分,这点小把戏,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就算此时看不出来,事后也会品味出来,算了,就让她开心开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阳阳:真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呢,耍心眼耍到男朋友的家长头上   小琅琅:小傻瓜,真是单纯的可爱呢 第202章 训斥   得了一颗元气丸,就意味着病情会继续好转,嘉和帝的心情十分之好,脸上满是笑意。   嘉和帝心情如此之好,一直与向阳热络说话,贺琅见父皇欢喜,心中也十分欢喜,三人自然而然的就聚在一起说话,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这两个重要长辈坐在一旁,倒显得是陪衬了。   初次见家长,本就是让两方互相见见,初步了解一下彼此,更何况向阳的身份是仙子,对嘉和帝又有赠药之谊,嘉和帝对向阳是客客气气的,一场谈话下来,两方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谈着谈着,嘉和帝的精神开始不济了,有些困乏,贺琅便带着向阳告退了。   乘上太子车驾,贺琅和向阳往东宫而去。   “我今天有失礼的地方吗?”向阳有些紧张的问贺琅。   贺琅笑了:“不,你做得极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真的?”向阳狐疑的看着贺琅,“没骗我?”   贺琅开心的抱住她:“没有,你真的做的很好。”   乾元宫,嘉和帝服下元气丸,舒舒服服的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只觉得全身舒畅,沉重感一扫大半。   “陛下。”王皇后就守在一旁,看到嘉和帝醒来,便上前扶他坐起来。   嘉和帝坐起后,先抬了抬腿,又握了握拳,感觉力气大了些,嘉和帝又起来走了走,的确是有力气了,腿脚没那么沉重。   “皇后,那元气丸不愧是仙丹,起效真快,药效真好。”嘉和帝极开心的对王皇后说道。   王皇后笑了笑,但看着却不是很开心。   “怎么了?有心事?”嘉和帝并没有把王皇后往坏了去想,去怀疑王皇后是不是不希望他好起来,只觉得她应该是有心事在烦恼。   王皇后秀眉微蹙,浮现淡淡的忧色:“陛下,妾是想到了神仙故事中的仙凡不相恋,仙子毕竟是仙子,她的言行全受天道规则所限制,她真的能与阿琅缔结鸳盟、白首偕老吗?天道规则允许吗?”   嘉和帝被王皇后这么一说,神情也严肃起来:“既然你有此担忧,之前为何不问?”   “陛下。”王皇后嗔了他一声,“初次见面,阿琅又如此心悦于她,我怎么好相问呢?”   嘉和帝认真想了想,转头吩咐苏承恩:“去太子那边看一看,要是太子不忙的话,就让他过来见朕。”   “是。”苏承恩转身下去吩咐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贺琅过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祝父皇母后安康。”贺琅恭敬行礼。   嘉和帝抬手虚扶:“平身吧。朕叫你来是想问问你,邱仙子可曾与你说过仙凡不相恋之类的话?”   嘉和帝没有委婉回旋,直接单刀直入。   “不曾。”贺琅没有犹豫,立即回答。   当然不会犹豫,也当然会选择隐瞒,恋爱与婚姻是分开的,谈恋爱不一定会结婚,这些话贺琅怎么敢跟父皇母后说,说了不是自找麻烦么。   “邱仙子可会留下?”嘉和帝又问。   “只要儿臣不辜负了她,她就会留下。”贺琅直视嘉和帝,眼神坚定,“向阳说过,天界的神仙从来是一夫一妻的,不得有旁人,所以,还请父皇宽允。”   贺琅这是反过来向嘉和帝提要求。   嘉和帝尚未变色,王皇后却立即变了神情。   “怎可如此!”王皇后直接反对。   贺琅却没有回应王皇后,仍然看着嘉和帝。   嘉和帝的反应并没有王皇后那么大,相反,他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同意了。   “既然天界的规矩是如此,那就遵守吧。”   “陛下。”王皇后大惊。   嘉和帝摆了摆手:“皇后不必如此惊讶,仙子嘛,自然与凡间的女子不同。”   王皇后还要再说,贺琅却抢先对着嘉和帝行了大拜之礼:“儿子谢父皇成全。”   见此,王皇后只能深吸一口气,把话咽下了。   坤灵宫,王皇后憋了一肚子的气,心情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连最心腹的宫女为她送上一杯茶,她都嫌太烫,差点摔了杯子,整个宫中的人都战战兢兢的。   圣慈安皇后过来看望王皇后了,妯娌相处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极为不快。   “怎么,还在生气?还没想通?”圣慈安皇后好笑的看着王皇后,“儿孙自有儿孙福,阿琅有了心仪的女子,还是仙子,你应该为他高兴啊。”   在皇嫂面前王皇后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向皇嫂大发牢骚。   “阿琅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么大的事,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仙女下凡也好,心悦仙子也好,他竟然真的一个字都没有提过,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而是好几年啊!”   “而且皇嫂你知道吗?今日阿琅还和我们说,天界的规矩是一夫一妻,他为此还向陛下请求,允他与仙子一夫一妻,而陛下竟然允了!”   王皇后气得脸都红了。   圣慈安皇后却收敛了笑意,严肃的看着王皇后:“所以,你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王皇后下意识的想反驳,可是看到圣慈安皇后的神情,王皇后就把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自从上次她为了娘家父兄下狱的事而冲撞了嘉和帝,圣慈安皇后就在维护嘉和帝的威严上对她严格了起来,不允许她再有随意的言行。   “不,本宫不敢。”王皇后微微低头,不敢看圣慈安皇后,“本宫只是觉得,阿琅有些任性了。”   “阿琅如何任性了?”圣慈安皇后盯着王皇后,语气有些严厉,“按着你的心意来选妃就不任性了?皇后,阿琅虽然是你儿子,但是他更是大燕的太子殿下,如今他已十六岁,开始处理朝政了,你不要老是把他当作小孩儿,什么事情都要管着他。”   王皇后心中不快,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结果圣慈安皇后又来了一句。   “更何况你如今本来就不应该插手阿琅的婚事,你明明也知道的,怎么事到眼前了,你又接受不了了?”   王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青白交加。   圣慈安皇后看着王皇后青白交加的脸色,暗叹她的幸运和愚蠢。   当年她为还未封王的嘉和帝选妃时,特意挑选的就是有点聪明但又不精明的秀女,因为一个亲王的王妃,并不需要太聪明,太聪明的人,总会容易滋生出野心,嘉和帝是个仁厚性子,配上一个懂事听话却不精明的王妃,便是最好的了。   但是谁能料到后来的事,庆平帝英年早逝,她所出的嫡子没养大,那些妃嫔所出的庶子也没养大,帝位就这么落到了嘉和帝的头上,王氏就此从亲王妃升格成了皇后。   成了皇后的王氏,她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心了。   原本命中只是亲王位的嘉和帝,从小就被承元帝、内阁、翰林们严格教育,让他恪守礼教规矩,长大后要做一个辅佐帝王的忠臣贤臣,嘉和帝的性子好,仁厚端正,长大后果然是个君子,严格遵守礼法,不仅敬重妻子,还严守嫡庶之分,在成婚三年,王氏一直无出之时,嘉和帝仍然敬重妻子,而且不允许妾室生育庶子,因为他不想乱了名份。   这样恪守礼法的嘉和帝,在继位之后,自然会更加敬重王氏这个结发原配,甚至还吸取庆平帝在位时,后宫乱象的教训,把所有庶子女都养在王皇后膝下,不许妃嫔和庶子生出不应有的野心。   王皇后没有烦心的妃妾,也没有恼人的庶子女,而她所出的嫡长子贺琅,更是聪慧有加,这样顺心如意的后宫生活,王皇后过的是滋润惬意,可是,却也让她的聪明一日日的被消磨掉。   没有危机的生活,只会让人渐渐懈怠,渐渐平庸。   王皇后在娘家的洗脑之下,对娘家越来越倾向,越来越照顾,甚至还动了把娘家的旁系侄女引荐给贺琅的念头。   这事对于大燕来说,其实很不应该,从开国到现今,历经五代帝王,皇权与臣权的关系是此消彼涨、互相牵制的,很多事其实是在帝王和臣子们互相消磨、互相妥协中达成的惯例,或者也可以说是潜、规则,而选妃一事,也在潜、规则之内。   为了完全执行太、祖的“前朝与后宫分开,后戚不干政”的祖训,在选妃时有很多规矩,除了只选父兄官职为五品以下的良家女之外,还有不得在皇后、妃嫔的亲族中采选的规矩,尤其是皇后的亲族,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防止几任皇后出自同一家,而造成后戚独大的情况。   为了保证不会让后戚势力壮大,乃至影响到皇嗣的出身,比如几位皇子的母族都是同一家,所以皇后、妃嫔的亲族中的女子,都不在采选之列。   而王家却动了这样的念头,还说动了王皇后,安排王家的旁系女子入宫接触太子贺琅,这事要是让内阁和御史们知道了,王皇后就等着被喷一脸口水吧。   从那次之后,嘉和帝与圣慈安皇后都感觉到了王家的野心,以及王皇后的愚蠢。   王皇后一心为着娘家,却不知道这事一旦成功,她只会是最大的输家,内阁和御史们的战斗力是十分可怕的,就是嘉和帝也经常被怼,还被逼着下了几次的罪己诏,王皇后以为这帮臣子真的就好对付吗?   只怕最好的结果就是王皇后保住后位,却要交出金印和玉册,从此失去对后宫的统治地位。   嘉和帝不忍怪罪王皇后,毕竟王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而且还为他生育了一个优秀的嫡长子,他不忍心斥责她,更不忍心责罚她。   但是圣慈安皇后却觉得,嘉和帝出于仁厚之心而不斥责王皇后,只会让王皇后更加胆大,更加的不懂得分寸,只怕以后会做出更不应该的举动。   果然,没过多久,太子贺琅收拾了一长串的宗室和勋贵,其中就包括王家,而王皇后果然失态的冲进乾元宫,言行不敬的冲撞当时中风在床的嘉和帝。   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就算是皇后也不可如此。   圣慈安皇后果断的斥责了王皇后,阻止她在冲动之下做出更过激的举动,她这是在保护嘉和帝,免得嘉和帝在气怒之下病情更加严重,她也是在保护王皇后,免得王皇后在事后遭受内阁和御史们的弹劾,她也是在保护太子贺琅,她不能让他有个被弹劾的母后,以致名声有瑕。   此事之后,圣慈安皇后与嘉和帝深谈了一次,主动接过了教导王皇后的责任。   嘉和帝与王皇后是夫妻,感情深厚,更有太子贺琅这个儿子,三人的关系太敏感,如果嘉和帝斥责甚至责罚王皇后,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但是圣慈安皇后不一样,她的身份天然的就可以教导王皇后,她是先帝皇后,更是王皇后的亲长嫂,不管从皇位统承来论,还是从世俗礼法来讲,她都可以教导王皇后,而且王皇后也应该听从她的教导。   与嘉和帝达成一致,接过教导王皇后的责任后,圣慈安皇后就时不时的教导起王皇后了,今日贺琅带着邱仙子来拜见他们,圣慈安皇后看到了王皇后当时的神色,她知道,她又该来教导王皇后了。   “你如今的处境是如何,你的心中也有数,你之所以还是皇后,没有被废,还掌管着金印和玉册,而不是一个空头皇后,是靠着陛下的仁和宽厚,更是靠着太子的地位稳固。”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如今你的确是依靠着太子的,既然如此,你就应该让自己与太子的关系更加亲密,而不是疏远,你明白吗?”   “仙子的身份比你高又如何,仙子要求太子只有她一人又如何,这影响到你的地位吗?只要太子敬重你,你就还是稳稳的婆婆。”   “难道你还想着给太子安排妃妾吗?你不怕被内阁和御史们弹劾吗?因为你娘家的事情,内阁和御史们本就对你不满,觉得你德行有亏,你还主动找事?不管你找的是哪家女子,都不可能入他们的眼,都会让他们找到弹劾你的把柄。”   “如今你最该做的,就是与太子和好,赶紧修补你们之间的裂痕,虽然你们是亲母子,但是你们不是寻常母子,而是天家母子,天家有天家的规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你不应该老想着以孝道来压太子低头,那是寻常的老太太才能做的,更何况太子的性情并不像陛下那般宽和,你与太子硬碰硬,你以为太子会低头吗?”   圣慈安皇后接连炮轰王皇后,把王皇后轰的节节败退,心神大乱。   看着王皇后的样子,圣慈安皇后不再多说了,刚才她说的已经足够多了,让她慢慢去想吧。   圣慈安皇后放柔了表情,放缓了语气,上前牵起王皇后的手:“皇后,你的命已经足够好了,想想我的命,对比一下,你是不是非常好命?上天给的要珍惜,你已经拥有了如此多的好运,有个好夫君,有个好儿子,还有一国之母的尊崇,你还要如何呢?有时候,看开一点,放手一点,对所有人都好,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王皇后的命真好,算得上是这文中的第二好吧,第一好是贺琅,因为他家庭美满,还有那么好的小阳阳。   嘉和帝、王皇后、贺琅,这一家子真是一个完美的家庭搭配,性情搭配的真好,嗯,是,水镜就是在自夸呀,看水镜的人设做的多好呀(骄傲脸.jpg) 第203章 建议   坤灵宫中,两位皇后的这一番对话,在第二天就由柯全完整的转达到了贺琅的耳中。   贺琅很高兴的赏赐了柯全一些珍玩,并亲自去看望了皇伯母圣慈安皇后,向她送去了一大堆的谢礼。   “多谢皇伯母为孤说情,孤此生铭记皇伯母的恩情。”贺琅极为敬重的向圣慈安皇后表达谢意。   圣慈安皇后笑了:“傻孩子,说什么恩情呢,皇伯母没有孩子,就拿你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为自己的孩子说说话,值当什么恩情。”   “不,皇伯母为孤做的一切,孤都记在心中,说句不孝的话,皇伯母对孤的用心,比母后更甚。”贺琅对皇伯母是真心敬重的,前世时,皇伯母就很爱护他,只是皇伯母毕竟年纪大了,比嘉和帝还要大上几岁,在贺琅登基继位,收拾王家,与太后对上之时,皇伯母的身体已经不好了,虽然她帮着他说话,努力劝解太后,可是没有用,登上太后之位的母后十分固执,不肯听从,一心只想用孝道来压他,虽然没有用,但是他对皇伯母是十分感激的。   圣慈安皇后看着贺琅,眼带笑意,却还是开口教导他:“你不要这么想,你母后还是很爱护你的,她如今只是一时想不通,你多给她一些时间,不要怨她。”   圣慈安皇后没有让贺琅主动退步,而是让他等待王皇后自己想通,这已经很明白的表示,她是支持贺琅的,不管是在对王家的处理上,还是在对婚姻之事的坚持上。   贺琅伸手握住圣慈安皇后的手,重重点头:“嗯,孤听皇伯母的。”   解决了后顾之忧,贺琅心情极好的准备过年之事,年关越来越近了,再过几天,朝廷各部衙就要封印封笔了,要处理的公务要赶紧处理了。   向阳也收拾了行李箱,发出了最后一批网店快递,暂停生意,回清山县过年了。   先乘坐机场大巴去往机场,然后坐飞机到A市,再转乘从机场到清山县的客运小巴,晃晃荡荡了一天,终于到达了陈老师的家。   今年过年向阳在陈老师家过,之前是为了帮郑阿姨带带孩子,向阳才在郑阿姨家过年,现在专门请了一位大姐帮忙,郑阿姨那边没那么忙了,向阳就按着陈老师的要求,住到了陈老师家。   陈老师许久没见向阳了,看到向阳后很是惊讶了一下,因为向阳变漂亮了,而且是很明显的变漂亮。   “哎哟,向阳真是长大了啊,一下子长开了,长成大美女了。”陈老师拉着向阳亲热的笑道。   向阳不好意思的别了别耳边的头发:“哪有,陈老师你太夸张了。”   “怎么会夸张,来,老李,你说说,向阳是不是变成大美女了?”陈老师转头问老公。   李叔叔笑呵呵的点头:“是,是大美女了,走在路上,能引来一大堆的回头率,对了,向阳,在学校里交男朋友了没有?”   一下子从夸漂亮转到交男朋友,这个话题跳的好快,向阳差点被问住了,回过脑子来,才赶紧点头承认:“交了。”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承认就承认了。   陈老师和李叔叔先惊再喜,陈老师赶紧追问:“那个男生是哪里人?人品怎么样?学习好不好?是你的同学吗?还是别的系的?还是别的学校的?你们怎么认识的?长得帅吗?有他照片吗?”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向阳给问晕了。   李叔叔打断老婆的连环炮:“好了好了,一个一个问,你问的这么多这么快,让向阳怎么回答?听都听不清。”   “好好好,我一个一个问。”陈老师慢慢的重复问了一遍。   向阳也简单的回答:“是X市人,性格老成稳重,学习很好,是别校的,网上认识的,认识几年了,不是骗子,长得挺帅的,但是没有照片,下次发给您看。”   陈老师听的挺满意的,不过她还是捂起嘴巴靠近向阳的耳边,小声的提醒她:“好好保护自己,有些事等到结婚后也不急,正好可以考验一下对方,看他是不是真心对你。”   向阳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现代社会,过年的习俗已经简化了许多,向阳帮着陈老师准备过年,还是挺容易挺简单的,但是在古代社会,过年的习俗就繁复很多,尤其是朝廷,有很多事要预先做好,比如,给边关的将士们送去年货,虽然将士们征战在外,但是年还是要过的。   贺琅再次核对边关将士们的年货单子,军中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尤其是大祭,要准备很多份。   大祭就是祭拜天地,是新旧交替时必须要做的头等大事,普通将士们驻扎边关,不得归乡,高级将领们也要留在军中,尤其是主将,更是要带领全军将士一起祭拜天地。   只是因为驻军的地点各有不同,作战时,哪有什么固定的营区,拔营说拔就拔了,同一支军队会分作几十个作战队伍,几十个临时营区,所以大祭就要分别举行了,大祭的物品也要准备上几十份。   先前数年,朝廷送往边关的大祭物品都只有少少的二三十份,从来不曾超过四十份,今年贺琅监国掌权,通过抄了几十家贪官、宗室、勋贵的家,国库十分充盈,贺琅打算好好的送去一大批大祭物品,最起码要一百份。   “要这么多吗?”向阳吓了一跳,“最起码要一百份?你心里打算送去多少份?”   贺琅伸开五指:“一百五十份吧。”   “用得了这么多吗?”   “没关系,用不了就直接留作口粮呗,反正主要是吃的,又不会浪费。”贺琅完全不觉得是问题。   向阳想想也是,在这个世界里,不会有人浪费食物。   “除了运送过年的物资外,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安排的?”向阳挺了挺胸,“有事我可以帮你的啊。”   贺琅笑了:“也没什么事了,往年怎么办,今年也怎么办,就是在份例上多增加一些罢了,不麻烦了。”   向阳俏皮的一笑:“其实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给将士们安排一些娱乐活动,这样更有过节的气氛,在我的世界,就算是军队,在过年的时候也会组织一些活动热闹热闹的。”   自从和贺琅成了男女朋友,向阳对大燕这边的上心度明显增加。   贺琅明显想歪了:“送酒,送女人?这可不行。”   向阳白了他一眼:“你脑子里塞的都是什么啊,一点儿都不正经。”   “好好好。”贺琅赶紧举手讨饶,“是我想岔了,我错了,那么,邱仙子,你有什么提议呢?”   向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比如说,给他们放一放歌舞、杂耍、变术法之类的视频,我有法器,可以做到的,就让将士们在过年的时候开心开心。”   向阳想到的是露天电影的方式,竖一块大幕布,然后用投影仪播放视频,这样就可以大范围的进行节目播放了。   “还有,我们还可以拍一个小视频,由你面向将士们发表几句简短的祝愿词,比如说,祝将士们在新的一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建功立业,平安归来,类似这样的话。”   贺琅愣住了:“这些想法,还真是不错啊。”贺琅兴奋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贺琅问向阳。   “因为在我的世界里,过年的时候,每个国家的领导都会说些新年贺词啊,而且在我的国家,过年的时候,国家还会组织一场春节晚会,你也知道的啊,我除夕晚上都是在看春节晚会的。”   贺琅当然知道,向阳在高三那年把亲生父母告上法庭,为了避免被父母纠缠,向阳特地跑到A市过年,她当时就是隔着窗户,一边看春晚,一边和贺琅说话的,只是,贺琅不知道这个春晚是年年都办的。   “春节晚会是年年都办的吗?这得耗费多少的财力啊。”贺琅的第一反应是奢侈浪费。   向阳骄傲挺胸:“这个春节晚会,我们国家办了三十年了呢。”   贺琅再一次感慨:“你的国家真富有。”   “这个先不提,话题转回来吧,节目的视频,我们可以慢慢挑,我们先说拍视频的事吧,你想想在哪里拍,说些什么,要不要让你父皇也露露面?”向阳停了停,“我觉得你父皇最好要露面,这是面向全军的视频,只见太子,不见皇帝,这样不大好。”   “父皇当然要露面,他是大燕的至尊,是大燕军队必须效忠的君主,理所应当要露面,而且还得由父皇来说新春贺词,我就在边上站着就好。”贺琅边说,脑子边在迅速运转。   “拍摄的地点嘛,就选奉天殿,奉天殿是举行大朝会的宫殿,是最为庄重的地方,在庄严堂皇的奉天殿,在至高的皇座之上,大燕的君主,向大燕的将士们祝愿新春,是最好最合适的。”   “新春贺词简单,让翰林们拟一拟就好,让他们写的直白一点,简短一点。”   贺琅说着说着停下了:“等等,我们还是先向父皇请示,不能我们都定下来了才告诉父皇,这样不对,应该由父皇来决定所有的一切。”   向阳点头:“行啊,那我们就去请示吧。” 第204章 选节目   乾元宫,听完了贺琅禀报的嘉和帝,脸上浮现出了怪异的笑容,嘉和帝震惊又开心,这么复杂的表情出现在他因为中风而有些僵硬的脸上,就表现得特别怪异,幸尔贺琅对他十分熟悉了解,知道他是真的很开心。   “好,好,好。”嘉和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手紧紧握住贺琅的手,眼睛却看着向阳,“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向阳有些羞涩地笑了:“陛下客气了。”   嘉和帝此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连声吩咐,先吩咐贺琅:“传翰林学士,让他们拟定新春贺词。”   “是,父皇。”贺琅应道。   吩咐完贺琅,嘉和帝又转头吩咐身边的太医:“尽快调养好朕的身体,起码要能够威严的坐着,到那日,朕可不想歪坐在龙椅上说话。”   太医躬身应道:“微臣遵旨。”   嘉和帝又转头吩咐苏承恩:“这几日要好好打理朕的仪容,该修的修,该护理的护理,到那日,朕的仪容一定要好。”   “是,陛下。”苏承恩面带笑容的应道。   翰林学士们应召而来,嘉和帝向他们宣布了此事,并要向他们郑重的介绍了“邱仙子”。   翰林学士们面面相觑,他们的表情分明是在说,嘉和帝不会是因为久病的缘故太想痊愈,所以相信了民间的术士,甚至是骗子了吧?   这可不是好事啊!   向阳缓缓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出现在了翰林学士们的面前。   这是向阳第一次出现在大燕臣子的面前,还是以极为正式的方式,由一国帝王嘉和帝亲自介绍,堂堂正正的登场。   翰林学士们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仙气飘飘的仙子,她的身周环绕着一条袅袅而动的披帛,披帛之上还漂浮着一层水雾,她虽然站在殿中,却感觉飘浮在云端之上,让人不敢直视注目。   翰林学士们都不禁低下了头,不管是真是假,最起码此刻他们不想去质疑,也不敢去质疑,一是怕触怒嘉和帝,二是怕得罪仙子,不管是真是假,都能给他们一顿苦头吃。   嘉和帝说完这两件事就打发翰林学士们下去拟定新春贺词,并不打算多做解释,也的确不需要做解释,仙子相助这件事对于皇权来说是件好事,臣子们保持神秘感和敬畏心,反而对他有利。   嘉和帝和贺琅这边准备着相应的事,向阳也回到自己的世界,她还要采购很多器材呢。   这时候网购已经来不及了,临近年关,很多网店都停止发货了,就是发货了,快递也不一定来的急,向阳干脆乘坐大巴车去了A市的大卖场,她要采购几套露天电影所需要的大幕布、投影仪、音响,以及足够投影仪和音响使用两个小时的蓄电池组。   向阳在卖场店员的推荐下,买下了相应的音像器材,她拿出银行、卡,刷刷刷地刷走了几十万。   卖场店员很热情的表示可以送货上门,向阳说自己有车过来接,让他们帮忙把器材搬到路边,不需要送货了。   店员们把器材都搬到路边,大卖场周边都是交通繁忙的地段,有很多交通摄像头,但是在某些位置是没有摄像头的,这些监控盲区是特意留着,为了方便商家卸货、装货,卖场的店员们都知道这些盲区,他们就是把这些器材搬到了这个盲区的路边,好方便向阳的车过来搬货。   向阳等他们都离开了,就一直站在器材边上,看着车来车往,然后每过一辆车,她就偷偷的扔一个器材进随身仓库,没过多久,她身边的器材就这么消失干净了。   向阳一身轻松的走到的士上客点,招了一辆的士去往汽车站,然后乘车回到清山县。   翰林学士们拟了好几份新春贺词,嘉和帝挑着最满意的一份新春贺词说了几次,有一些他现在难以发音的字和词,就让他们去改,有一些比较艰深或蕴含典故的、不够直白的句子,也让他们去改,翰林学士们加班加点的改了好几次,嘉和帝才总算满意了,翰林学士们也总算能够不再加班,可以放年假了。   送往庸宁道和剑北道的军队大祭物资早已经出发了,这个不能等,而嘉和帝的视频还可以慢慢拍,歌舞杂耍魔术节目的视频也可以慢慢挑,反正向阳飞得快,来得及的。   不过再是可以拖,也不能拖得太晚,嘉和帝还要慢慢的练习说话、练习表情,以保证拍摄的时候,他的状态可以做到最好,但是歌舞杂耍魔术节目可以先挑选起来。   向阳下载了一些节目视频,在贺琅的笔记本上播放起来,让贺琅挑选其中合适的节目。   向阳先给贺琅播放了她喜欢的几个歌舞视频,比如《踏歌》、《大地芳菲》、《雀之灵》,以及广为喜爱的《千手观音》和《飞天》。   贺琅直接看呆了,这是远超过他想象的“天宫之景”,《踏歌》还算是中归中矩的宫廷之舞,《雀之灵》算是更为精美独特些的独舞,但是《大地芳菲》更像是花中妖精之舞,《千手观音》和《飞天》就更是真正的天宫之舞。   “这,这真是你们那边的舞蹈吗?”贺琅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指着屏幕中《飞天》背景中流闪而过的流星,“你们能把星星抓下来?”   “哈哈哈哈,”向阳笑得不行:“不是,不是真的星星,是假的星星。”   贺琅仍然震惊的不行:“不,这些舞蹈实在是太超乎世人的想象了,不能让将士们看到。”   “为什么?”向阳没想到竟然会被驳回来,“这些舞蹈不好看吗?”   “不,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太好看,太吸引人心,太惊心动魄了,所以不能将士们看到。”贺琅深吸了一口气,“《踏歌》可以,其它不行。”   “为什么?”   “《踏歌》还是世俗的舞蹈,但是其它的,《雀之灵》让人想到鸟精,《大地芳菲》让人想到花精,《千手观音》和《飞天》让人向往天界神仙,这四个只会动摇军心,让人想着去修仙。”贺琅认真的解说。   向阳却是认真地惊呆了:“只是舞蹈而已,就让人想到去修仙?你是觉得大燕的将士们有多么的好骗啊?”   贺琅摇了摇头:“当世道太过艰难时,人就很容易升起逃避之心,要是世间没有了让他们值得用性命去守护的东西,此时又有更加吸引他们,让他们向往的地方,你说,他们会如何选择?”   贺琅看着向阳,认真的说道:“你想想,就是我,一国之尊的太子,都羡慕你的国家,你的世界,更何况这些备受压迫的将士们。”   向阳歪头不解:“让他们有个死后去往天界的精神寄托,岂不是让他们更有为国拼杀的精神?”   贺琅疑惑:“这话怎么说?”   “你们这边的神道,是怎么修仙上天的?是单纯的闭关修炼,还是努力做功德啊?”向阳反问,她觉得这个可能就是她和贺琅的认识的最大不同点。   “闭关修炼,还有炼丹。你说的做功德是什么意思?”贺琅疑问。   向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哦,看来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点了,在我那边同样有追求修仙的人,但是除了闭关修炼之外,还要求做功德,嗯,最早的时候没有做功德的说法,但是后来渐渐的,大家就更重视做功德了。”   道教最开始的修仙路数就是内修和炼丹,尤其是炼丹,服一颗丹就升天的传说挺多的,好几位神仙都是这么上去的,但是后来渐渐的,神话故事就转为修仙者要在世间做各种各样的功德,经历多少劫难,然后才升天。   佛教也是如此,刚开始传入中国时,佛教并不是后来的样子,但是经过几次灭佛运动之后,还有汉化的影响,佛教也开始讲普度众生、济世为怀了。   向阳给贺琅大概的阐述了一番,贺琅一点即通。   “所以让将士们知道,为国战死也是一种功德和荣耀,可以让他们有机会上天,他们就会悍不畏死了,更可以让他们保持忠诚,不会背叛。”贺琅马上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得出了结论,“好,这个办法好。”   “向阳,你多准备一些这样的节目视频,让他们更有为国拼杀的信念。”贺琅说道。   向阳却为难了:“你以为这样的节目很多吗?不,告诉你,像是《千手观音》和《飞天》这样精彩的节目,真的是很难得的,不是一抓一大把的。”   贺琅有些小失望:“好吧,那就先放这几个舞蹈吧,对了,你给将士们播放的时候就说,这些都是天宫的舞蹈,是你特意拍下来给他们看的,这样正好可以坐实你是仙子的身份。”   只有仙子才能拍到天宫的场景和舞蹈,这些可不是世人作假就能做出来的,再尽心也做不到。   向阳点点头:“好的。”   “等等,”贺琅又改想法了,“还是由我来说吧,我是太子,说这话他们会相信,而你吧,他们不认识你,你说了他们也未必会相信。”   “好啊。”向阳更高兴了,不用她说这种有点羞耻的谎言就好,她还是觉得自己说自己是仙子很羞耻啊,虽然现在说得多了,羞耻感已经减低了,但是还是有啊。   选好了舞蹈节目后,又开始选杂耍节目,贺琅再次被向阳这边世界的精彩杂技给震惊了,这边的杂技本来就非常的惊险,加上音乐、音效、背景、灯光,就显得更加的精彩纷呈了。   除了现代杂技之外,还有传统杂耍,像是喷火、耍幡、飞刀、蹬缸、变脸、转花盘,还有传统的民俗节日表演,舞龙、舞狮、踩高跷、过刀山、过火海、铁水金花,都非常的精彩,看的贺琅惊叹连连,看完了都还意犹未尽,又重头看了一遍。   因为蓄电池组的原故,播放时间只能限定在两个小时,贺琅忍着心痛,挑了一遍又一遍,优中选优,好不容易才定下了节目单。   定好了节目单,贺琅和向阳带着笔记本去面见嘉和帝了。 第205章 拍视频   嘉和帝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看着电脑屏幕,嘉和帝震惊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不只是脸,他的全身都在颤动,看着极像是要再次中风了。   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去担心嘉和帝,殿中所有人的眼睛和整幅心神都陷在屏幕中,拔都拔不出来,就连最关心嘉和帝身体状况的苏承恩和太医,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之所以会如此,一是因为他们也太过震惊了,心神还陷在屏幕中,二是因为邱仙子就在身边,他们下意识的就认为有邱仙子在,嘉和帝不会有问题,就是有问题的话,邱仙子也一定会处理的,所以不用担心。   所以在所有人都不担心的情况下,反而是向阳最担心,她一直看着嘉和帝,看着他情况不对了,她赶紧过去教他如何深呼吸。   “陛下,呼吸,呼吸,深吸一口气,停一下,再吐出来,对,就是这样,再来一次。”向阳站在嘉和帝身边教他深呼吸。   嘉和帝深呼吸几次之后,猛地伸手抓住了向阳的手腕:“仙子,多谢仙子,让朕看到了,天宫之景。”   向阳先是吓了一跳,听到嘉和帝是在感谢这个,她笑了:“没什么,陛下客气了。”   嘉和帝的眼睛再次看向电脑屏幕,幽幽叹道:“看过仙子们的仙乐仙舞,再看这世间的歌舞,寡淡无味,果真是由奢入俭难啊。”   嘉和帝感慨了一会儿,又问向阳:“仙子,边关的将士们可以看到仙乐仙舞,那朝中的重臣们呢?可否也让他们一观?”   向阳点点头:“自然可以,只是最好安排在初一之后,因为等陛下的新春贺词一拍好,我就要启程前往边关了。”   “好,好。”嘉和帝连连点头。   得到了向阳的应许,嘉和帝兴高采烈的拍了板,就定在了初三。   嘉和帝趁着今日精神大盛,干脆就让苏承恩给他穿戴好朝服,理好鬓发,带上皇冠,他要去奉天殿拍摄新春贺词。   见到嘉和帝如此,贺琅赶紧回东宫,也换上了太子朝服,赶往奉天殿。   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爽就状态佳,状态佳就表现好,嘉和帝只在第一次时适应了一下面对摄像机说话的感觉,第二次就能完整的说完了新春贺词。   毕竟是久居高位的皇帝,嘉和帝在镜头前的表现超过了很多现代世界的普通人,他表现出了皇帝执掌天下、不怒而威的威严,以及对边关将士们的殷殷期盼和美好祝愿。   贺琅一直站在嘉和帝御座之前,也完美地表现出了太子的威仪,在嘉和帝讲完新春贺词之后,贺琅开口说了两句。   第一句是表达对边关将士的钦佩和祝愿,第二句就是说明向阳的身份,说她是紫极星君座下仙子,受星君之命下凡襄助大燕,这次为了鼓舞军心,特地带来了天宫仙人之宴的场景,让将士们好好欣赏。   嘉和帝的新春贺词拍好,节目播放表列好,向阳就启程出发前往剑北道了。   剑北道。   丁春海看着长长的大祭物资表,再一次感慨太子的大方,自从太子监国,不,自从太子派了亲卫军来之后,他就再没为军队的军饷、粮草、物资发过愁,太子总能很及时,而且很齐全的备好所有东西,有一个这样大方的太子,不提旁人感想,丁春海只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   丁春海当然知道太子除了大方之外,还有狠辣无情的一面,但是这与他又没有关系,太子收拾的那些人都是该死之辈,他自信还是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百姓的,所以他并不过分畏惧太子。   对照着物资单,丁春海核对了运来的一应物资,确认无误后在单子上签了字、盖了章,然后吩咐下属按着单子,把这些大祭物资分发重装,运往各个营区。   做完这些事,丁春海回到自己在军中的办公主帐,单壮领兵在外,征讨成贼,这段时间他都在军中坐镇,以便及时处理各种军情。   “你是丁春海吗?”   突然响起一道女声,丁春海惊讶的顾望四周:“谁?”   帐中守卫的将士们也拔出了佩刀,警惕地看向四方。   “你是丁春海吗?”女声又问,“放心,我并无恶意。”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间出现在了帐中央,纤细苗条的女子身影,身着华丽宫装,身周被一层若隐若现的水雾云气袅绕,双臂之上挽着一条飞舞舒展的披帛,如同画中的神仙一般。   丁春海愣住了,守卫警戒的将士们也愣住了。   “我从大燕皇宫而来,带来了嘉和帝的口谕。”女子轻柔的声音述说着似乎平淡的事情,却给丁春海他们带来了更大的震惊。   “陛下的口谕?”丁春海惊讶开口。   向阳点点头:“是的,你是丁春海吗?如果你是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看到嘉和帝的口谕。”   丁春海只以为是这“仙子”的口误,口谕只能够听到,怎么能够看到?但是他也不会跟“仙子”抠字眼,直接应道:“是,我就是丁春海。”   “那你写下你的名字,我要核对一下字迹。”向阳有备而来,她虽然没见过丁春海,也没有他的照片,但是她有他寄往朝廷的奏折,她就是用他的奏折,然后使用地图功能,找到丁春海的,现在让他写下自己的名字进行核对,只是多一重保险罢了。   丁春海写下了自己的姓名,然后就看到这名仙子手一翻,她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道封面极眼熟的奏折。   向阳走到丁春海身边,打开手中的奏折,对照奏折上的落款“丁春海”和桌上现写的“丁春海”,确定字迹非常相似,她才总算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   “你怎么会有我的奏折?”丁春海更加震惊了。   向阳笑了笑:“我从你们太子殿下那边拿来的,用来对照字迹,这样才能确定我没找错人。”   丁春海看着“仙子”惊疑不定。   向阳没有多说,直接转入正题:“好了,你稍等一下,我布置一番,等会儿你就能看到嘉和帝的口谕了。”   然后丁春海和将士们就震惊地看到“仙子”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堆又一堆的东西,而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向阳在他们的面前现场组装,先将投影仪和音响连接上蓄电池组,然后打开投影仪,打开音响,再将投影仪和音响进行连接,最后将投影仪对准光线阴暗的一面墙。   “把门掩上,让这里暗一点,这样才能看得清楚。”向阳转头对丁春海吩咐道。   丁春海手一挥,守在门口的将士立刻将门掩上。   向阳开启了投影仪,丁春海和将士们就看到从这个古怪的盒子中射出一道光柱到墙上,然后一副画出现了,不,不是画,而是会动的画,画上两个人,看衣着打扮就不是寻常人。   “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丁春海简直就是惊悚了,惊叫般的高呼出声。   在惊悚之后,丁春海马上反应过来,跪下高呼道:“陛下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千岁,微臣春海叩见陛下,叩见殿下。”   随着丁春海的高呼,战士们也齐齐跪倒,三呼万岁千岁。   也许早已预见到了这一幕,所以嘉和帝在开始的时候停顿了有一分钟的时间,正好等到三呼结束,嘉和帝才开始讲话。   嘉和帝的讲话并不长,大概五分钟时间,但是他讲的都是安慰军心,鼓舞军心的话,后面更是讲了美好的新春祝愿,祝愿将士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建功立业、平安归来。   这番祝愿感动的丁春海和将士们热泪盈眶,心中涌动着满满一腔的忠君报国之心。   嘉和帝讲完之后,便是贺琅讲话,贺琅讲明了向阳的身份,丁春海和将士们听完之后,对仙子的身份再无怀疑,只有满满的感动。   贺琅讲完之后,墙上的画面便停止了,声音也消失了。   丁春海和将士们疑惑的看向仙子。   “好了,口谕宣读完了。”向阳确定的点头,“这个场景是昨日发生的,嘉和帝和太子在大燕最为庄重的宫殿奉天殿上,向边关的所有将士们讲述新春祝愿,我只是用仙家法器记载下来,需要的时候可以一直播放,播放多少次都可以。”   丁春海终于明白仙子口中所说的“看口谕”是什么意思了,果然是可以看的口谕。   “今晚请丁总督召集营中的将士们,我要播放一个时辰的节目,请诸位将士们同乐,当然,巡逻和放哨的将士们还是要在岗的,播完一个时辰后,可以让这些将士们轮岗,我会再播放第二场,保证大家都能看得到。”向阳笑着说道,然后又说,“还请丁总督给我其他营区的所在位置,明天起我会轮流给这些营区的将士们播放嘉和帝的口谕和节目,剑北道的营区都播放完之后,我还要赶往庸宁道。”   “播放节目?”丁春海不明白。   向阳指了指墙上已经停止的画面:“就像这样的。”   丁春海恍然大悟:“哦,仙家手段,是丁某愚钝了。”   想到太子在画中所说的“天宫仙人之宴”,丁春海不禁心神都飘了起来,天宫仙人之宴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第206章 军中“春晚”   夜幕降临,军营巨大的点兵场的四周燃起了篝火,点兵场正中央则竖立起了三面巨大的幕布,宽阔巨大的点兵场上坐满了人,按着军阶高低,所有人以三个方向整齐排列,盘腿而坐,全都坐在地上。   这是丁春海的意思,在他看来,聆听陛下口谕,本就应该跪地聆听,如今让他们坐着,已经是格外宽容了。   向阳连接好了三套投影仪和音响,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只等着春海确认无误,她就可以按下播放键了。   丁春海再三核对人员均已到齐,他抬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是地面上画了一个白圈的地方,盘腿坐下,朝向阳点了点头。   向阳同时按下了三台投影仪的开关,三道光柱射向幕布,幕布上出现了嘉和帝和太子的身影。   丁春海领头叩拜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宽阔巨大的点兵场上瞬间涌起了一道又一道汹涌澎湃的山呼万岁声潮。   坐在后面的普通士兵反应的慢,一是没见过幕布上的人是谁,二是不知道如何跪拜,学着前面将领的样子叩首山呼也来得晚,所以山呼万岁声并不整齐,在前面结束时,后面还未停歇。   此时一分钟已过,幕布上的嘉和帝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在音响的加成下显得格外的深沉、有力,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楚地传播到了整个营区。   嘉和帝说话的时候,整个点兵场静寂无声,让他的说话显得更加清晰有力。   很多士兵都悄悄抬头,看着幕布上大燕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一遍一遍的记下皇帝陛下的龙颜。   而此时,他们的上峰并没有呵斥他们的不敬,因为他们也在偷偷的看着记着,以他们的等级,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陛下,而此时此刻,他们看到了,他们心中的激动并不比普通士兵来的少,根本顾不上什么呵斥教训了。   嘉和帝的新春祝愿说完,将士们的心情已经激动到顶峰,这时贺琅说话了。   贺琅一表明身份,整个点兵场都喧哗了,这是太子殿下,这是他们打算追随的太子殿下。   剑北道的将士们一直听着太子亲卫军说,太子怎么好,太子怎么英明,也亲身感受着太子的大方,在他们心中,他们早已把太子殿下认作自己效忠的主子了,更何况,太子殿下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如今更是掌管监国大权,他们有心向太子殿下效忠,也是堂堂正正的事,所以剑北道的将士们对于太子殿下有着很不一样的感情,此时此刻,亲眼看到太子殿下,他们的心情简直就跟热油中泼了水,都快要炸了。   贺琅简单说了几句,最后点明了向阳的身份,这时向阳配合地打开了妖精翅膀,飞到了三面大幕布的上空。   所有人,包括丁春海,都震惊到不能言语,目瞪口呆了。   有太子殿下的亲口保证,又亲眼看到仙子的真身,梦幻的翅翼,闪耀的星光,仙气飘飘的仙装,绝大多数的将士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定了仙子的身份。   这要不是仙子,那仙子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第一阶段的新春祝词结束了,开始进入第二阶段的节目播放。   节目列表是贺琅和向洋精心排定的,把舞蹈、魔术、杂技互相穿差,刚开始播出的是最容易接受的节目,比如魔术《变金鱼》,杂技《转花盘》,以及歌舞《踏歌》。   前面的《变金鱼》和《转花盘》引得将士们连声喝彩,这可比他们在街头看到的把戏摊子精彩得多,但到了《踏歌》,几十名青春年少、身材纤细、相貌姝丽的绿衣女子一亮相,点兵场上立即安静无声,将士们的眼睛都紧盯在幕布上,亮的跟篝火似的。   幕布上,美丽的灯光,缭缭的云雾,光可鉴人的极为光滑的银镜似的舞台,这一切都说明这是天宫之上的场景。   这些美丽的甩着长袖翩翩起舞的女子,她们都是仙子,不是世间的寻常女子,将士们虽然听不懂她们在唱些什么,却也听得津津有味,觉得美妙非常,他们的眼中、心中毫无不敬的心思,将士们很清楚他们高攀不上这些仙子,但是仙子们载歌载舞,这种他们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却真切地发生在眼前,这使得将士们心中涌上一种难以讲述的隐秘的快乐。   他们见过仙子了,也见过仙子跳舞了,在看过这一场极致美丽的舞蹈之后,他们觉得他们是开过大眼界的人了,再也不是井底之蛙了。   《踏歌》之后,又是轮番的杂技和魔术,这些杂技和魔术明显比之前的节目更加惊险和精彩,杂技《大飞轮》和《空中绸吊》看得将士们大呼小叫,魔术《大变活人》和《笼中逃生》更是看的将士们坐都坐不住,一个个都半蹲着,恨不得跳起来看得更清楚些。   几场杂技和魔术结束之后,又到了歌舞节目,“花仙”的《大地芳菲》和“鸟仙”的《雀之灵》。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天宫仙子之美,不会再傻呆呆的惊艳的将士们再次看呆了,眼睛都差点脱眶而出。   《大地芳菲》中的“花仙”美的连手指尖都开着花,那一双纤纤巧手转出了花的美丽和灵气。   《雀之灵》中的“鸟仙”是真正的柔若无骨,那一双手如同流动的溪流,毫无阻滞之感,美的惊心。   下面观看的将士们在看着花精时,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一抬手,粗、硬、丑,将士们默默的把手又塞了回去。   在看着鸟精时,将士们又尝试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真是,一把骨头硬的跟石头似的,根本做不到那般的灵动流畅,这手虽说是他们的手,但此时他们却完全指挥不动自己手了,僵硬的不行,试了一会儿,一个个就都把胳膊又放了下去。   唉,果然是花仙鸟仙啊,吸收天地之精华而成仙,美到了极致,不只是脸美的动人心魄,就连头发丝和手指甲都美的不行。   将士们一边感慨着仙子们的美,一边继续观赏后面的杂技和魔术。   一个又一个节目过去,时间很快将满一个时辰,最后的两个节目就是《千手观音》和《飞天》。   《千手观音》一开始,宏大的音乐便让之前熙熙攘攘的点兵场安静了下来,这曲音乐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低低的吟唱中,人心渐渐平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专注的投放在大幕布上。   金碧辉煌的舞台,金光灿灿的金装,在大燕人的眼中,金色是最美丽的颜色,因为金色象征着富贵和尊贵,这满堂满场的金色,在大燕将士们的眼中,简直就是如梦如幻、目炫神迷的富贵景象。   在一片金色的照耀下,舞台正中站立不动的仙子,在将士们的眼中,更是美的惊心动魄了。   在短暂的静默等待之后,仙子动了,她一动,她的身后紧跟着出现了一双又一双的手,这些手连续施展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不同姿态,令将士们的眼睛越瞪越大。   音乐一变再变,手印手势也一变再变,当仙子走下舞台,她的身后出现了无数与她相同的仙子,简直就是神道故事中的化身变化。   分开,合体,再分开,再合体,仙子们时分时合的变化看得将士们目瞪口呆,甚至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颤动,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心中涌动着极热的热潮,只想一直一直看下去。   音乐停止了,节目结束了,点兵场各处都出现了低低的轻叹声,好似在惋惜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很快《飞天》开始了,《飞天》的编曲与《千手观音》的编曲是同一人,都是宏大的音乐,在第一声钟声敲响后,点兵场上的所有人便都齐齐安静了。   飞天仙子们也是一身的明黄艳丽服装,以及大大的富贵荣华的金首饰,飞天仙子们周身上下充斥着金色炫烂的美丽,再一次极大的满足了大燕将士们的审美。   美丽的容颜,富贵的仙装,高雅仙气的舞姿,将士们深深的沉浸在飞天仙子们的舞蹈中,不可自拔。   若说《千手观音》是在宏大的感观上冲击了将士们,那么《飞天》就是在奇幻的感观上冲击了将士们。   飞天的背景是满天的灿烂星光,以及流转而过的流星,这些美丽到不可思议的景象不是将士们可以想像得到的,更不是他们可以看得到的,在将士们的眼中,飞天仙子们就是飞行在星空之中,揽星入怀,翩然起舞。   而飞天仙子们扭转着纤细无比的身体,展现出美丽至极的舞蹈身姿,可她们却永远不会摔倒,而是以一种奇异的美丽身姿牢牢的站在那方圆台之上,将士们随着她们的舞蹈而不停地惊呼着、感叹着、沉迷着。   曲终舞停,三道射向大幕布的光柱消失了,点兵场上齐齐的掀起了一片惋惜声。   这么快就结束了啊,太快了。   丁春海也一样发出了惋惜的感叹声,不过他很快又开心起来,因为他还可以看第二场啊,等到换岗的将士们过来了,就可以开始第一场了。   丁春海马上催着下属去换岗,而正好轮到要去值班的下属则拖拖拉拉,万般不愿的离开了点兵场。   兵营的纪律到底是比旁的地方要强上许多,虽然不甘愿离开的人很多,几乎是每一个都不甘愿,但是不超过十五分钟,换岗的就都换完了,点兵场上又坐满了人。   向阳更换了蓄电池组,开始了第二场的播放。   又是一场震惊所有将士们的表演,丁春海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了,但是再看一次,他还是贪婪的紧盯着大幕布,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画面。   果然是天宫之景,果然是仙人之宴,除了天宫,除了神仙,凡尘俗世哪里看得到这样的节目,哪里能想像得到还有这样的奇妙之景。   丁春海偷偷地拿眼瞄向邱仙子,不愧是紫极星君座下的仙子啊,要不是有这样的身份,也不敢录下天宫之景,还将之带到凡间,让我们这些凡人见到啊。   看,上天到底是护祐我大燕的,紫极星君都不惜派遣仙子下凡来襄助大燕,可见大燕的国运未绝,一定会重新昌盛起来。   丁春海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将士们对大燕的信念也更加坚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北的地雷,爱你么么哒   感谢小淨、zzzsl、肥麻、安陵佑佑、小北、小胖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第207章 军中春晚二   剑北道主营区的播放任务达成之后,向阳就拿着丁春海给的单壮的信物,按着地图指示,飞到了单壮所率领部队的临时驻扎点。   单壮没有见过向阳,可是向阳见过单壮好多次,她直接跳过了“验明正身”这一环节,在单壮的极度戒备之下,快速的组装起投影仪和音响。   播放键一按,单壮就看着幕布上出现了太子殿下的身影,单壮震惊了。   接下来的事令单壮更加震惊,嘉和帝的新春贺词令单壮心中感动,而太子殿下的亲口说明,则让单壮终于确定这位仙子是自己人了。   对于单壮来说,“仙子”的身份远不如“自己人”这个身份来得可靠可亲,既然太子殿下亲口作证仙子是下凡襄助太子殿下的人,那他就全心全意相信太子殿下的话,也全心全意相信这个仙子。   在确认是自己人之后,单壮对向阳就十分亲切起来,积极主动的组织起了观看节目的事。   因为播放要到晚上才能看得清楚,向阳在交代好单壮如何安排观看位置,如何竖好幕布之后,她就又飞往附近的另外一个作战部队的临时驻扎点,她想要争取一晚上完成两个部队的播放任务,这些野外作战部队的人数并不多,一支部队放一场就够了。   夜晚降临,在夜色之下,“军中春晚”又一次的震惊了所有人。   单壮所率领的部队,主力本身就是辅兵营出身的“太子亲卫”,对于太子殿下有一种盲目的迷之信仰,今天看到“军中春晚”之后,但是坚定了他们对太子殿下的信仰,一个个对太子殿下更加狂热了。   另外一支部队也没冷静到哪里去,看完之后,将士们的精神简直是兴奋激动到亢奋,对大燕有了更强的认同感。   向阳接下来又跑了几只较大部队的临时驻扎点,因为时间的关系,零散的小部队她就没有去播放了。   剑北道的播放任务达成之后,向阳就赶着飞往庸宁道了,她并不知道,她的这几场播放在剑北道引发了多大的风浪,令多少人怀疑人生,甚至改换立场。   又到了约定的时间,该在约定的地点埋下暗号、传达情报了,可是这次,王五却犹豫了。   王五是义军派来的细作,他一直相信大燕朝廷是烂到根子里了,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大燕一定会被新王朝所推翻,而这个新王朝,很大可能就会是义成王所建立的王朝。   可是在昨晚之后,王五开始怀疑,大燕的国运就真的走到头了吗?   义成王真的是天命所归吗?   若说大燕国运已绝,可是紫极星君都派下仙子来襄助大燕太子了啊!   昨天晚上那些天宫之景,不是大燕朝廷作假就能做得出来的啊。   人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昨晚他真的亲眼看到仙子了啊,也亲眼看到天宫之景了啊,这些要是虚幻,那什么才是真实呢?   人人又说,真龙天子是天命所归,自有星君保佑,祥瑞环绕、百邪不侵,义成王那边有没有星君、有没有神仙,他没看到,他只看到大燕太子这边有星君保佑,有仙子襄助,这起码说明天命还是在大燕这边啊。   王五的脑中又闪过以前的一幕幕,大燕朝廷真的是烂到根子里了,官官相护,虎狼遍地,民不聊生,可是紧接着,他的脑中又闪过太子亲卫们所说的太子是如何的好,如何的英明,王五犹豫了。   难道真的是大燕气运未绝,天降英主吗?   除了王五之外,其他打入大燕官军内部的细作,还有与义军暗中来往、勾勾搭搭的大燕将领,都不约而同地犹豫了、彷徨了、迷茫了。   他们真的做对了吗?   在这些人的犹豫迷茫之下,情报传送突然就集体中断了。   少了这些人暗中传递情报,大燕官军又正值气势如虹之际,丁春海和单壮马上趁热打铁,发起了一次大总攻,短短三天,将士们悍不畏死地夺回了两座城池。   捷报快马加鞭地送往燕京。   庸宁道,金汤关。   向阳一来就找上了林楼,林楼已经很知道这位仙子的神通了,也很知道太子殿下对这位仙子的看重和信任了,一听她说完,马上就让人组织起各支部队的观看事宜了,动作很是迅速。   庸宁道的第一场播放,自然就是放在金汤关这个主军营里,向阳一样安排了上下两场。   林楼吸取了丁春海的经验,也是全体盘腿坐在地上。   这话发下去之后,刚开始杜明还颇有微词,觉得林楼不尊重老将,好歹他为将二十年,而且是与林父平辈论交的,林楼怎么可以让他和普通士兵一样坐在地上。   齐业也有一点不痛快,但是他没说。   可是当杜明和齐业看到幕布上出现了嘉和帝的身影时,他们才明白林楼的深意,聆听圣谕,坐着的确已经是格外宽容了啊。   嘉和帝的新春贺词说完,边上的贺琅说话了。   贺琅一开口说明自己的身份,整个军营都沸腾了,因为蒋家军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军队了,太子殿下对于蒋将军来说,不仅仅是太子,更是主子,今日有幸看到太子殿下,蒋家军将士们当然全体沸腾了。   一同观影的平津军看着沸腾欢呼的蒋家军,一个个都心情复杂,还有一点酸溜溜的感觉。   杜明和齐业看着幕布上,大燕至尊的皇帝和太子,都暗暗苦笑,只是至尊者的一句话,他们的谋划就都成了一场空。   不过,蒋家军的沸腾,平津军的酸溜溜,杜明和齐业的苦笑,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因为他们都深陷在幕布上的画面里了。   惊叫、欢呼、震惊、沉醉,所有人的心神都随着幕布上的节目变化而不断的起伏。   节目结束,光柱消失后,点兵场上响起了比剑北道更大的惋惜声。   林楼在节目结束之后,对向阳更加的恭敬了,他现在深切的明白,仙人的世界不是他这个凡人可以想象得到的,那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世界,他和她之间的区别和距离,是一条银河那么长。   金汤关主营区的播放任务完成,向阳还要赶赴其它营区,她要赶在除夕夜完成所有的播放任务。   有了林楼的统筹安排,向阳很顺利的在庸宁道的各军队驻扎点播放了一轮“军中春晚”。   最后一场“军中春晚”在除夕夜播放,向阳特意挑了一个离申奴最近的燕军驻扎点,幕布放了正反两面,她要让申奴也看一看“军中春晚”。   向阳这么做,就跟战地上的心理战一样,这边竖起高音喇叭,放着“靡靡之音”,宣传这边有多么的美好,那边广发宣传单,揭露对面的阴暗丑陋无耻,让那边的将士们赶紧弃暗投明。   向阳就是想让申奴看到,大燕这边是天命所归、正义所向,申奴入侵大燕是逆天而行,要是申奴能够因此士气大跌,那就太好了。   除夕夜,大燕和申奴同时止战,新旧交替是件大事,大燕这边要祭天,申奴那边也要祭天,虽然两边的“天”不是同一个,但是意义是同样重大的。   夜幕降临,两道光柱划破山间的深深黑色,两面大幕布亮了起来。   “去,你们几个,过去看看那边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亮?”一个申奴将领点了几个小兵,让他们过去探探敌情。   小兵们悄悄地摸了过去,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隐约的乐声飘荡在山中,听着像是女子在唱歌,申奴将领听着听着,心痒痒了,又点了几个小兵过去。   结果,第二批小兵也没回来。   申奴将领觉得不对了,又领了一支队伍摸了过去,这回他也留下来了,趴在树上看节目。   同这个申奴将领一样,在光柱亮起的第一时间,在不同地点,有几个侦查小队同时潜向了对面敌区,然后,都不回来了。   回嘛回,他们是来刺探敌情的,敌情还没探完,回什么回,看完了才能完整的向主将回报啊。   几支申奴侦查小队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样的理由,然后心安理得的趴在树上看节目。   侦查小队一去不回,对面敌区又有古古怪怪的乐音飘来,而且那道光柱分明在不断的变幻颜色,申奴这边怎么可能视若不见,放开不管,当然是继续派出更多的兵卒去刺探敌情了。   过了许久,终于有兵卒回来报信了,原来是大燕那边在变戏法,半空中一会儿出现几个人,一会儿又换了几个人,这些人有的在变戏法,有的在耍杂技,最妙的是还会出来一些大美人,穿着极美的衣服,跳着极美的舞。   申奴主将半信半疑的带着人马去了前方,然后亲眼看到了兵卒口中所说的古怪的空中舞台。   申奴主将到来时,正好晚会播放到最后一段,《千手观音》的开场乐将将响起。   金光璀璨的画面,宏大的乐曲,飘渺的低吟,金光庄严的神像,这分明是天神降世啊。   申奴主将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所有申奴都跪了下来,口中齐齐唱颂着他们宗教的众神尊名。   申奴有自己的原生宗教,因为生活条件艰苦,他们对于宗教更加虔诚,不要说人生大事必是求神占卜了,就是日常小事也会遵循很多的宗教原则,对于宗教对于众神,申奴是浸入骨髓的崇拜和敬畏。   所以当申奴人看到只存在寺庙画卷中的天神降世图变成真实,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时,申奴人受到的冲击比大燕人更大。   “天神啊,请您保祐我们吧。”申奴人虔诚的唱颂着。   千手观音在申奴人的礼颂中不停的变化手印手势,时而分开,时而合体,乐曲时而高亢,时而庄重,申奴人的心神专注在千手观音的变化中,不知不觉,他们竟然流下泪来。   《千手观音》结束,申奴人这才抬手抹泪,结果泪水未干,《飞天》开始了,又是宏大庄重的乐曲,再次令申奴人全身发颤。   飞天仙子,飞越星河,揽星入怀,星光璀璨,流星流逝,丝带翩飞,鲜花飘舞,这一幕幕画面美的令申奴人窒息。   当飞天结束时,申奴人的脑中都是空的,在接连看了两个超越他们想像的带着宗教意味的舞蹈后,他们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行了,只是一遍遍的回放着之前看到的画面。   什么警惕,什么戒备,什么阴谋,他们通通不想去想。   刚才看到的可是天神降世,天神降世啊,你不去回味天神降世的意义,反而去想什么阴谋,你说,你还是不是虔诚敬畏天神的申奴人?!   天神啊,众神啊,请护祐我们吧。   申奴人的脸上再次淌下了两道泪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文夕、小淨、其实我有点懵、小兰岚的营养液,爱你们,比心   昨天重复看了好几遍《千手观音》和《飞天》,真的超好看 第208章 新的生财路   接连播放了好几天的“军中春晚”,向阳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   向阳在播放完最后一场后,就飞回金汤关,通过上次就留下的定位点直接穿回了陈老师家。   向阳回来时,正好是今年春晚刚开始,她之前是晚上六点就开始播放“军中春晚”的,隆冬时节,晚上六点的天色已经很黑了,播放两个小时,她回来时就正好是晚上八点多,春晚刚开始不久。   从极荒凉极寒冷的山林野外,一下子回到热闹温暖的现代社会,向阳整个人都抖了抖,身体虽然还是冷的,但她的心却是热的,因为她回家了,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从小长大的地方,人总是会对其产生一种归属感,向阳生于现代社会,长于现代社会,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烙印着现代社会的印迹,她对于现代社会自然会拥有着更强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在古代社会再是如何的受人尊敬,向阳仍然还是会有一种异乡感,只有在现代社会,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感觉,熟悉的人间烟火,这些才能带给她家的感觉。   只有回来,才是回家。   陈老师来敲向阳的房门了:“向阳,醒了吗?出来看春晚吧。”   向阳之前是借口昨晚没睡好,提前睡两小时,好能撑到零点时分的祭天活动,陈老师便让她回房去睡了。   清山县的过节民俗很看重零点时分的祭天,从十一点开始就大放鞭炮了,然后一直放到十二点多,家家户户开门拜祭天地,要是信佛信道的,拜祭天地之后还要赶着出门,去庙里观里烧香祈福,反正越到深夜越热闹,很多人都会提前睡一觉,养精蓄锐。   向阳打开了门:“嗯,醒了,春晚开始了吗?”   陈老师笑了:“刚开始一会儿,前面都是欢天喜地的大舞蹈,看不看都无所谓,你现在开始看,正好看后面精彩的。”   李叔叔洗好水果端了过来:“来来来,向阳,吃苹果,助消化。”   陈老师、李叔叔、向阳三人坐到沙发上,热热闹闹的看起了春晚。   春晚播到十一点,窗外就响起了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声,天空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灿烂烟花,家家户户开大门,拜祭天地,拜完之后,该上山的上山,该睡觉的睡觉,向阳则连接了贺琅那边。   “嗨,贺琅,你那边还没完啊?”向阳的语气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贺琅嘴唇不动,闷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等着,等后年,不,明年,我就不会再这么傻站着吹寒风了,什么三大典,通通给我简化了。”   贺琅参加了这么多年的祭天大典,吹了这么多年的冬夜寒风,怨气早就要压不住了,他一直想着等他掌权后,立即简化仪典。   今年贺琅初掌权,就曾想过要简化仪典,不过因为嘉和帝的身体原因,为了忠君为了孝顺,贺琅还是让祭天大典照常隆重举行,因为祭天本身就有祈福的意思,贺琅不能任性的简化程序,不过,贺琅在又一次的吹了个透心透身凉后,他还是坚定了决心,明年绝对要简化!   “哈哈哈哈。”向阳大笑,“你好好努力,争取明年不吹风。”   挂了电话,向阳钻进了被窝中。   哎,只有这时候,她才真切的觉得,还是平民百姓好啊,拜完就睡觉,不用参加什么祭天大典,吹上大半夜的冬夜寒风啊。   在向阳进入梦乡之后,剑北道的捷报也传到了燕京。   嘉和帝刚刚祭拜完天地,就立即接到了捷报,嘉和帝顿时喜笑颜开、龙颜大悦。   “好好好,大吉,大吉。”嘉和帝开心的不得了,开年第一喜,他觉得这是一个大吉兆啊。   “阿琅,开库,大赏。”嘉和帝交代贺琅。   贺琅恭声应道:“儿臣遵旨。”   向阳醒来的时候,贺琅已经安排好赏赐的礼单了,礼单当中最重头的赏赐,就是工部工坊刚炼制出来的几百把新兵器。   “哇,林楼那边肯定忌妒死了。”向阳笑着说道,“他想要很久了。”   “谁让他立功慢,只能等下一次再给他了。”贺琅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先去睡了,一晚没睡太困了。”   “啊,你一晚没睡?”向阳瞪大了眼。   贺琅伸了个懒腰:“祭天大典刚完成,剑北道就传来了捷报,父皇大喜之下又与众臣说了半天,我还要忙着开库定礼单,这次父皇大喜,不仅开了国库,还开了私库,光是清点就忙活了半天。”   自从查抄了几十个国之大蠹虫、大毒瘤之后,不仅国库充盈,嘉和帝的私库也充盈,好东西不少,贺琅要从中找出合适赏赐的东西,自然要先清点一番了。   向阳正与贺琅说着,陈老师在门外喊她了:“向阳,快出来吃早饭。”   “哦,来啦。”向阳应了陈老师,然后转头对贺琅说,“那你快去睡吧,我去吃早饭啦。”   贺琅挥挥手:“嗯,去吧,吃饱一点。”   早饭吃完,陈老师拉着向阳出门去爬山,说是爬山,其实就是去庙里观里拜拜,陈老师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既信佛也信道,所以陈老师是逢庙就拜,逢观就进,虽然不抢什么头香,但也凑个祈福的热闹。   向阳跟着陈老师拜了好几处庙观,而且每一处都捐了功德钱,不管这庙这观灵不灵,反正是个心意呗,自从有了小窗户后,向阳对于神佛之说倒是相信了一些,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陈老师李叔叔的女儿带着丈夫和孩子回来了,向阳帮着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吃饭时,陈老师的女儿问了向阳:“向阳,你现在的网店生意怎么样?好不好?”   “还可以,虽然赚的不多,但也够我生活了。”向阳不敢多说,只能含糊的应道。   “那你想过扩大生意吗?”陈老师的女儿放下了筷子,“我的工作不大好,累死累活也就那一点钱,向阳,我是想投资你的网店,我们一起干。”   投资?向阳一愣,她可不想要合作伙伴,她这生意只适合独来独往。   陈老师的女儿怕向阳拒绝,又补充道:“我也不占大头,反正我的积蓄也不多,只想要入一点点的股,然后跟你干。”   向阳看了看陈老师的神情,陈老师好像也是希望她能答应的。   向阳想了想:“我现在的仓库都移到X市了,姐姐你过去的话,也不方便照顾家里。”   陈老师的女儿是早有想法,一听就应:“我可以当客服啊。”   “可是我是直接买网站的客服服务的啊,服务的还不错,二十四小时在线,收费也合适。”   陈老师的女儿有些失望。   这时向阳又说道:“不如这样,姐姐你也注册一个网店,我把宝贝图片和宝贝介绍发给你,你直接挂上去,要是有人拍下来,你就把地址和电话给我,由我这边的仓库直接寄过去,就等于说,姐姐你开一个分店。”   陈老师的女儿高兴了:“还能这样?”   “可以的,其实很多网店都是这种分销商模式,零散接单,然后由总仓库来发货。”   “好,这样好,向阳,开一个分店要多少钱?”   “不多,初期就几千块,至于宝贝图片和宝贝介绍,这个是我自己拍自己做的,我可以免费送给你使用,没关系的,然后我和你之间的货款,我就按最优惠的价格给你,是大批发商的价格。”向阳对李姐姐说明,“我的网店本身就有几个渠道大批发商,他们开网店也开实体店,走的量很大,我给他们什么样的优惠,也给姐姐你什么样的优惠。”   “对了,我的店现在改了经营路线,专走精品路线,但是网上生意最好的是走中低端路线的,我可以把那些批发商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可以从他们那边进些便宜的宝贝,或者和他们约定分销的方式,这样你的生意应该会更快的做起来。”   李姐姐是工作了好几年的职场人,自然知道给大批发商的价格优惠已经是很大的优惠了,而且还给了她进货商的联系方式,她连连感谢向阳,感谢她这么帮助她。   饭后,向阳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给李姐姐的邮箱发去了文件压缩包,还给了她那些批发商的联系方式,接下来事就由李姐姐自己去谈了。   经过李姐姐的这一个小插曲后,向阳终于分了一点心思到自己的生意上。   之前向阳因为觉得网店太占用自己的时间和心力而更改了经营路线,但是吧,也许是因为幸运光环的力量太强大,更何况后来小窗户还又升级了一次,幸运光环的等级也跟着提升了,网店的销售额除了在初期降低了,后来却又渐渐的提升了上去。   向阳打开后台查看了一下这半年来的销售量,她担心了,按照这个提升幅度发展下去,估计过不了半年,她又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这个甜蜜的幸福,向阳觉得自己消受不起啊。   向阳又打开了银行个人网银页面,查看了余额,唉,也很不乐观啊,她和贺琅的两个账户余额都只剩几千块,她得赶紧多赚钱啊。   之前向阳买房借了贺琅几十万,后来她一点一点的还钱给他,所以她的个人账户其实没什么钱,只保留几千块,多出来的都还给贺琅了。   而贺琅呢,他现在是真正的花钱如流水,买粮买药,买银买铁,还是大批量的买,每月的入账都能花了个干干净净,也是个账上没余钱的人。   向阳和贺琅缺钱,很缺钱,而网店生意虽然能赚钱,但是真要忙碌起来,向阳又没办法兼顾两个世界,自己的学业和贺琅的家国大事,哪一边不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神?   除了网店生意外,向阳还有卖古董、接高仿这两条路,但这两条路,卖古董只能偶尔卖一卖,接高仿,这个是两三个月才能出一单,说实话,这两条路也不是能快速赚大钱的路。   所以,向阳觉得自己要再找一条快速生财之路了。   什么路合适呢?   向阳毫无目标的在网上点点点,这一点,她的目光就落到了股市新闻上了。   炒股?   嘿呀,这个是条合法又合理的快速生财之路啊。 第209章 买彩票   要炒股,第一个要做的,不是开户,也不是了解股市,而是准备钱,前期资金要准备充足吧,总不能拿着零散的几千块钱就去炒吧,这也太令人笑掉大牙了吧。   怎么准备前期资金呢?   向阳和贺琅的个人账户上都没有多少钱,只有网店生意的公共账户上有几万块钱,但是向阳没想过动用网店的流动资金,因为她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买彩票!   有着现成的幸运光环,不用白不用,她也不想着要中个一等奖、特等奖,几千万上亿的拿,她觉得中个几万块的就成了,以她的幸运光环的强大能力,应该是可以达成的。   不过,想到幸运光环是个被动技能,不能主动激发,向阳觉得直接买彩票,中奖的几率不大,应该是要用委婉回旋的方式来买彩票。   比如,鼓动别人去买彩票,她跟着合买。   向阳的想法挺好的,可惜现在是在年假期间,彩票店停止营业,她想买彩票也买不到,只能等着年假结束,回到X市后再去买彩票。   初三了,到了与嘉和帝约定好的播放“春晚”的日子了,向阳见缝插针的穿过去交待贺琅,如何布置场地和幕布,到了晚上,向阳过去播放“春晚”了。   嘉和帝极为看重这次的“春晚”宴会,特地把场地定在了奉天殿,奉天殿既是最为庄重的宫殿,也是场地最为宽阔的宫殿,可以同时容纳几百人。   嘉和帝这次召集了三品以上的在京官员,以及关系亲近的宗室和勋贵,要不是因为他的庶兄弟们的藩地都离燕京太远,嘉和帝还想把兄弟们都召齐进京,共襄盛会。   初三这日下午,臣子们陆续进宫,虽说定的是晚宴,可是提前到齐也是基本的宴会礼仪,更何况是国宴,提前两个时辰入宫都是正常的。   晚宴按时开始,国宴都是一人一桌,每位臣子,每位宗室和勋贵,他们都有固定的位置区域,只是这一次,他们发现找不着自己的位置了。   原本按着礼典规定,宴会是客人左右分坐,中间区域空出来,以便歌舞助兴,可是这一次,空间规划完全打乱,没有左右,也没有中间,所有桌案都是面向御座,整齐排列。   这该如何入座啊?   幸尔很快就有小侍人过来引路,引着众人一一入座。   嘉和帝步上御座,宣布宴会开始,热腾腾的菜肴迅速呈上,只是上了三道之后,便没有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嘉和帝是何用意。   真的只有三道菜?   难道暗中的意思是,让他们跟着他一起艰苦朴素?   就在众人发愣之际,白米饭呈上来了,一人一碗,还有一壶酒,一只银杯。   嘉和帝举杯,与众人共饮了一杯,然后举起了筷子:“众位卿家,快快用饭吧。”   众人举起筷子,捧起碗,正对着嘉和帝,心情格外复杂地吃起了饭。   还真的是纯吃饭啊!   而且还是一堆人对着皇帝吃饭啊!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没有君臣敬贺,没有歌舞助兴,没有喝酒闲聊,这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说实话,这三道菜做的还不如这些臣子们家里做的好,毕竟他们不像嘉和帝过的那般简朴,饮食精细着呢,于是这顿“食之无味”的饭很快便吃完了。   看到底下的臣子们都吃完了饭,嘉和帝很满意,吃完了饭才好认认真真的观看“春晚”,不然一边吃喝一边看仙人舞姿,成何体统,太不恭敬了。   嘉和帝清了清嗓:“众位卿家,吃好了吗?”   众人赶紧应诺。   “既然吃好了,那就正式开始吧。”嘉和帝击了击掌,“灭烛。”   随着嘉和帝的命令,奉天殿内的烛火一盏一盏地被灭掉,殿内的光线一下子阴暗了下来。   看着烛火一盏盏被灭掉,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一个比一个惊悚的阴谋论在他们脑中跳了出来。   这时后面又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众人悚然回头。   呃,原来是来收碗筷的小侍人啊。   小侍人们快速地走到每张桌案旁边,然后两人一抬,整张桌案被抬走。   身前身后一下子空荡了的众人,突然间就觉得安全感也跟着桌案被抬走了。   不止底下的桌案被抬走了,就连玉阶之上的御座都被搬开了,嘉和帝竟然下来坐在了众人中间。   这时原来放置御座的地方,缓缓降下了一面大幕布,然后一道光柱射到了幕布上,幕布出现了人影。   这一次的播放没有嘉和帝的新春贺词,因为那个贺词是说给将士们听的,所以这次一开播就直接进入后面的节目。   幕布上的节目在不停变化,底下观看的众人脸色也在不停变化,惊讶、好奇、赞叹,看到歌舞时,那些文臣们还会跟着音乐摇晃身子打拍子。   节目一个接一个,众人看得如痴如醉,每一个节目都令他们惊叹,直到,《千手观音》开始了。   《千手观音》和《飞天》播放时,全场安静,播放结束后,众人们都很正常的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出现军中播放时将士们出现的那种失态。   但是对于这些朝臣来说,表面越是平静,内心就越是波涛汹涌,此时他们面上平静,谁知道他们内心是什么样的呢。   嘉和帝待殿内的烛火全部点燃后,站了起来。   “众位卿家,朕要为诸位介绍一人。”嘉和帝抬手举向玉阶之侧,“紫极星君座下仙子,邱仙子。”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众人呼吸一滞,脑子转的快的,立即就明白了嘉和帝今日的真意所在。   内阁首辅梁庭芳率先向嘉和帝表示恭贺:“恭喜陛下,大燕鸿福。”   有了梁庭芳的带头,众人也齐声恭贺:“恭喜陛下,大燕鸿福。”   嘉和帝极开心的笑了。   向阳却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她觉得她现在就是一个吉祥物,被人评论围观。   贺琅一直站在向阳身边,看到她这幅神情,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相信我,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勉强你,让你做不愿意的事。”贺琅深深地看着向阳,对她保证。   向阳嘴角轻轻扬了扬:“嗯。”   几乎是一转眼,年假结束了,向阳告别了陈老师和郑阿姨,提着行李踏上了回归X市的行程。   坐飞机回了X市,向阳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放下行李,看了一圈自己的房子,向阳觉得这个房子太没有家的感觉了,处处都是别人家的痕迹,她虽然是房主,但感情上似乎更像是个租客。   向阳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挣到大钱,她要把房子重新装修一遍,让这个房子真正成为她的家。   把行李归置好,再拖一遍地,房子的卫生就搞好了,向阳出门看彩票去了。   向阳已经决定不会主动去买彩票了,主动去买的话,中奖的可能性很低,不过她可以先去看一看有哪些彩票种类啊,每一种又是什么样的玩法啊,中奖的彩金又是多少啊,她从来没买过,对于彩票的了解,完全就是一片空白,所以她打算去彩票店做做功课。   小区门口就有一家彩票店,虽然店面不大,但是向阳每次路过都看到有很多人在里面,看起来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向阳站在彩票店门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老板,因为不懂的太多了,无从问起,她就站在门口看,看看那些来买彩票的人都是怎么买的。   这么一个漂亮姑娘站在门口不进来,店里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了。   彩票店老板在做完三单生意后,主动对向阳打了个招呼:“小妹妹,你要买什么?”   向阳走了进来:“我想买彩票,但是从来没买过,我就过来看一看,看看是怎么买的。”   彩票店老板笑了:“你先说你想要买哪一种的,奖金大的,还是马上开彩的?”   “有什么区别吗?”   “奖金大的就是,你先买了,然后等今天晚上或明天晚上开彩,像是双色球啊,超级大乐透啊,这些都是,这种彩开出来的奖金大。马上开彩的就是即时彩票,有刮刮乐,直接刮开就知道的,也有等个十分钟,系统开彩了,才知道中了没有的。”彩票店老板随手拿出一个纸盒,纸盒里面全是一张张的刮刮乐。   “你从来没有买过,不如就直接买这种刮刮乐吧,便宜,图个乐子,看看你今天有没有这手气。”彩票店老板朝向阳抬了抬下巴,“要不要抽一张?”   “一张多少钱?”   “两块。”   向阳掏出钱包,递过一张十块:“谢谢,来五张。”   彩票店老板接过钱:“你自己抽,我不碰,看你自己的运气。”   向阳从纸盒中抽了五张,然后拿了一个硬币开始刮。   五张刮开,中三张,一张十块,一张五十,一张一百。   这手气引来了更多看热闹的人,彩民们的围在柜台前,鼓动向阳继续买。   买十块,中一百六,净赚一百五,向阳就拿着这一百五把今晚开奖的彩票都买了一张,她不会选号,就全部都机选。   彩票店老板一边打票一边笑:“你这样买票的,还真是纯新手,新手手气好,说不定你真能开出一张大奖来呢。”   向阳也笑了:“承您吉言。”   到了晚上开彩时,向阳直接在彩票店等结果。   结果出来了,向阳只中了一张,但这一张中了五千块。   彩票店老板先向向阳道喜,然后交代她,明天带上彩票和身份证,去市里的彩票中心领奖,如果是三千块以下,他这里就可以兑奖,不过向阳中的是五千,就只能去彩票中心领了。   向阳谢了彩票店老板,第二天喜滋滋的去彩票中心领奖了。   一买彩就中了奖,向阳开始了每天买彩票的生活,当晚开什么奖,她就每种彩各买一张,虽然不是每天都中,但三四天也能中一注,只是中的很少,最多也就两千块。   向阳很确定了,她主动去买彩票,中奖机率低,而且中的奖金也少,还是得和别人合买。   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学了,向阳摩拳擦掌,她要和室友们一起合买彩票,中一注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先赚一点小钱钱 第210章 中奖   新学期马上开始了,正式开学前一天,向阳提着行李箱回了宿舍,到了傍晚的时候,宿舍四个人都到齐了。   “晚上吃什么?不如我们四个一起出去搓一顿好的吧?”霍佳提议。   “可以。”李清附议。   “好啊。”林晴妍附议。   “吃什么?火锅还是别的?”向阳问。   “火锅吧,冬天吃火锅最爽了。”   四人带上钱包和钥匙,一起出发吃火锅了。   出了F大的校门,前往火锅店的路上,正好路过一家彩票店,向阳在彩票店门口停了停。   “怎么啦?向阳,要买彩票吗?”挽着向阳的霍佳问道。   向阳点点头:“想买一注,这几天我有买一点小彩票,觉得挺好玩儿的,也小赚了一点。”   三人眼睛一亮,她们太知道她的幸运度有多高了。   “赚了多少?有没有赚几万?”   向阳失笑:“哪有赚几万那么夸张,就中了一两千啦。”向阳报了一个很保守的数字。   “哇塞,一两千也很多了,我最高只中过十块钱。”霍佳大叫。   “我就顶多中过‘再来一瓶’。”李清眼中是满满的羡慕。   “我也就中过二十块,不过我高中同桌中过两百。”林晴妍感叹,“中奖的都是别人,永远轮不到我。”   向阳趁机鼓动她们:“既然你们说我运气好,那我们四个合买一张吧。”   “好啊好啊,买多少?”霍佳兴致勃勃地应道。   李清和林晴妍也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合买,能蹭一蹭向阳的好运气干嘛不蹭,说不定真能中呢。   “我们先每人出四块,去买刮刮乐,试一试今天的手气,要是手气好那就买,要是手气不好那就下一次再买。”向阳提了一个保险的方法。   “行,就听你的。”   四人进了彩票店,花了十六块买了八张刮刮乐。   八张刮刮乐,每人从纸盒中抽两张。   霍佳抽完后,就直接把这两张刮刮乐塞到向阳手中:“我运气不好,你帮我刮吧。”   听到霍佳这么说,李清和林晴妍也把自己抽到的刮刮乐塞给向阳:“你也帮我们刮吧,借借你的好运气。”   既然室友们这么相信她,向阳就大方地刮了起来,八张刮刮乐很快刮完,八张中了五张,奖金总额是五百多。   “哇塞,我就说你运气好,福星啊,小财神啊。”霍佳抱着向阳大叫。   从来没中过奖的李清已经在很激动的让彩票店老板马上兑奖,林清妍则马上拿出手机拍照下来,打算回去后发企鹅说说,让大家都来羡慕一下。   彩票店老板一边点奖金,一边笑眯眯地说:“四位美女运气不错,要不要再买几张呀?”   三人立马转头看向向阳,目光如火炬。   向阳马上高举双手:“行行行,买买买。”   向阳按着老规矩,把今天晚上开彩的彩票,每种都买一张,号码随机。   向阳买的每一注都是单组号码,不是复号,买下来也才几十块钱。   另外三人也很同意这种做法,因为她们觉得中大奖的概率太低了,还不如少买一点,先把中的奖金给花了,不然买了不中,不是便宜给彩票中心了。   买完彩票还有近五百块,今晚的火锅钱有着落了,天降横财的三人格外激动,进了火锅店,拿着菜单,一口气勾选了几十道菜,尤其是贵的菜,比如牛羊和海鲜,全部点了个遍。   向阳不停地在旁边提醒她们:“别点这么多,别点这么多,吃不完啊。”   听取向阳的话,三人马上划掉一些菜品,然后又点了二十多串的烧烤,烧烤吃不完可以打包啊。   学生街这边的物价还是比较合理的,这一顿特别丰盛的火锅吃掉了三百多块钱,奖金还剩一百块。   向阳拿着这一百块:“这钱就先留着吧,留着交水电费,正好宿舍的电费可以交了。”   另外三人都同意,共同买,共同用,很合理,很公平。   吃完火锅,四人慢悠悠的走回去,向阳手里还提着一大袋的烧烤,这袋烧烤她们已经吃不下去了,只能先带回去。   再次路过彩票店,四人停了停。   霍佳问向阳:“我们买的彩票,几点开奖啊?”   向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应该出来了,我们进去看看开奖结果吧。”   四人进了彩票店,拿着彩票券,一张一张的对过去。   这些彩票的开奖时间都不同,有的早有的晚,已经出结果的那几张只中了一张,不过也中了两千块,这可把霍佳她们给激动坏了,抱着向阳又跳又叫。   就在她们激动的时候,最后一张开奖了。   中了,她们中了五万多。   霍佳她们当时就无声了,看着墙上的电视,脖子像被人掐住一样,眼睛瞪的吓人。   静默了三分钟后,三道高昂的惊叫声突起,然后向阳就被她们紧紧抱住狂亲。   彩票店老板也极开心地向她们恭贺,有彩民中奖,对于彩票店来说也是一件喜事,明天做一做宣传,会有更多彩民到他这里来买彩票,沾一沾喜气。   五万多,对于学生来说是一笔极大的钱了,不要说学生,就是上班族也是一笔横财了,四人分一分,一人都有一万多,霍佳她们开心得都要晕过去了。   “先别激动,领不了那么多,还要先扣掉20%的税呢。”向阳及时的给她们泼冷水。   霍佳她们愣了愣:“要扣这么多的税?”   “是啊,不信你问老板。”向阳看向彩票店老板。   彩票店老板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扣挺多的,你们能扣走一万多。”   霍佳三人捂胸,好似心口被插了一把刀。   “一万多,国家抢钱啊!”   国家捅来的这一把四十米的大刀,果然令霍佳她们彻底冷静了下来,不再激动的难以自抑,狂叫狂跳。   不过回到宿舍后,霍佳三人冷静地想了想,扣掉一万多税,她们每人还能分得一万块,想想还是很开心啊!   第二天正式开学,上午四节课,霍佳她们的精神都不在课程上。   她们赶着去领奖啊,要不是因为今天要上课,她们早就跑去彩票中心领奖了。   好在下午只有两节课,第二节 课结束后,霍佳她们拉着向阳就往外跑,在校门口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彩票中心,她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领奖了。   四人顺利的验证了彩票,领到了银行、卡,霍佳她们把卡交给了向阳,因为向阳有网银,可以网银转账,这样比去ATM机,或银行柜台转账方便多了。   向阳先把钱款转账好,再看了看自己的账户余额,这段时间她买彩票总共赚了两万多,加上这个月的网银进账,她觉得可以去开个股票户头了。   银行与证券商都有联系,像是向阳这样的VIP客户,可以直接找她的客户经理办理股票开户手续,向阳给她的客户经理打去了电话,约定了时间,到时候直接去银行签下合同,办下手续就可以了。   到了约定时间,向阳去银行开户,开好户,笔记本上安装好了证券软件,向阳也多了一个证券经理。   收拾好合同和笔记本,向阳回了宿舍。   向阳准备转战股票市场了,可是霍佳她们还沉浸在中彩票的喜悦中,她们还想要继续买彩票,向阳一回来,她们就围了过去。   “向阳,我们再一起合买彩票吧,你的运气这么好,一定还能再中大奖。”霍佳她们鼓动向阳。   向阳摇了摇头:“你们不要太沉迷了,运气这种事,是飘忽不定、起起伏伏的,刚刚才中了大奖,你们还想再中大奖啊?”   “再试一次嘛。”霍佳她们不死心,继续磨着向阳。   “只是一次吗?”向阳才不信呢。   霍佳她们不好意思地笑着:“哎呀,我们每天买一注嘛。”   向阳坚定地摇头:“这样太沉迷了。”   霍佳她们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会儿:“这样,向阳,我们每人出一千,等这四千花完,我们就不再买了。”   向阳看着她们,没有答复。   霍佳她们合掌拜托:“拜托,拜托,爱你呦,最美的小财神。”   她们知道她们就是在蹭向阳的好运气,可是吧,一个财神放在那里不用,谁又能真的甘心呢?   再说点现实的,她们现在也大二下学期了,再蹭也只能蹭两年,等到毕业后想蹭都蹭不了了,在这两年里,要是能蹭出一桶金来,以后她们不管是考研还是出国留学,考公还是创业,选择的余地都多,也能足够自由,所以她们当然想多蹭蹭了。   向阳被她们拜托着,只能妥协了:“好吧好吧,我们每人出一千,一起合买,花完了就算,不过。”   向阳停了停,看着霍佳她们期待的眼神:“既然是我们四个一起合买,那我们就轮流投注,一人买一天,你们觉得呢?”   她不想成为抽奖机,把四个人合买彩票的事都压在自己一人身上,共同出资,共同出力,公平分享,这样才能长久的健康的保持住她和室友们的友好关系。   霍佳她们没想到向阳竟然是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们面面相觑,齐齐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彩票的事说完,霍佳她们开开心心的继续上网去了,向阳也开了机,不过开机后,她第一时间就把桌面上的证券快捷键给删了。   室友们刚尝到了买彩票的甜头就缠着她一直买了,要是让她们知道她现在还开始炒股票了,说不定也会跟着买,她才不要自找麻烦,她的幸运光环还是低调一点用,低调保平安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淨、k彤bb、其实我有点懵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 第211章 黑科技   说是要炒股,但其实向阳对于股票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她对于股票的认识其实还是托了幻梦预见的福,当时她高考完报考专业,用幻梦预见体验了好几个专业的大学生活,其中就包括经济学专业,向阳在梦中背了很多经济学的知识内容,其中就包括了股票,只是她醒来后,这些内容都忘了大半,不过她还是记着一些基本的知识。   当然,就算向阳全部记得经济学专业的课程内容,也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要是真的有用,经济学专业毕业出来的学生就都能炒的一把好股了,而现实也证明了,真是并无卵用,该亏还得亏。   不过因为有这些基本知识在,向阳在看证券软件时不会像初学者一样一头雾水,还要先学习,她打开看一遍,就知道里面的各种图片、各种名词、各种参数是什么意思了。   感谢幻梦预见,感谢记忆力加成。   向阳抱着笔记本窝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股票名称,她也不想着深入了解什么股票市场,细致剖析什么财务报表了,反正全靠幸运光环嘛,她就准备挑几个名字看着顺眼的买,不过考虑到主动购买彩票时,中奖率很低的实际情况,向阳也不觉得自己炒股会有多高的回报率,估计也就是买十只股票,三只涨七只跌这样的回报率吧,不过她估计最终还是会小小赚一笔的。   能赚一点就赚一点吧,总比买彩票连续中奖要来的低调一点、正常一点吧。   向阳就这么快速浏览着,看到名字顺眼的就记下它的股票号码,就这么挑满了十只之后,她就不再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反正就是靠运气呗,再看下去,她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挑好了股票号码后,向阳又更换了手机套餐,换成了流量更多的套餐,因为股市开市的时间,永远与她的时间对不上号,开市的时候她永远都是在上课中,所以向阳打算用手机来炒股,这就需要流量了,而且还是大流量。   做好了这两件事后,向阳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向阳趁着课间上厕所的时间,躲着同学们用手机买下了昨晚就挑好的十只股票,她的炒股生涯就这么迈出了第一步。   买好了股票,向阳就每天上午刷一刷,下午刷一刷,看看每只股票的走势是升还是跌,不过她也就看一看,不管是升还是跌,她都没有卖,因为她想多观察一段时间。   向阳这边股票还没有赚到什么钱,那边合买的彩票反倒又中了一次,中了一千块,霍佳她们兴高采烈的分了钱,每人分两百,剩下两百,四人一起吃了顿好的。   贺琅那边也有了一个好消息,田青和黄大牛回来复命了,之前他们奉贺琅之命,深挖贩卖大燕人给申奴的人贩关系网,他们不负使命,果真抓回来了一条大鱼。   贺琅大喜,直接就把这条大鱼扔给了陆阳平、贾有光去审问,陆阳平和贾有光这段时间又炼出了几种新药,正缺人来试药,这条大鱼正好送上门,一边试药,一边审问,一举两得。   也许试药的过程一点儿也不舒服,又也许这条大鱼太过惜命了,反正才两天,这条大鱼就什么都招了。   有了人证跟口供,后面要做的就是搜集物证,然后一网打尽。   贺琅正想着派谁去做这件事,田青与黄大牛毕竟经验不足,脑子也不够灵活,同样深挖人贩关系网这个任务,要是换成林楼和单壮去做,肯定早就达成任务了,不会等这么久,所以再让田青与黄大牛去搜集这张巨大关系网背后的所有物证,贺琅觉得肯定会拖得更久,因为物证的收集更难,所以最好换一个脑子灵活、办事能力强的人去做这件事。   贺琅正考虑着人选,于亮前来求见了。   “太子殿下,求求您了,让我出去做做事吧,太子殿下,放我出去吧,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我都快要憋疯了。”于亮一脸痛苦地哀求。   于亮这个神偷骨子里就是安定不下来的,天生向往浪迹天涯、独闯天下,这大半年困在辅兵营中,对他来说无异于坐牢。   贺琅听到于亮这么说,眼中一抹精光闪过:“这一段时日辛苦你了,你训练出来的侦查小队表现不错,可以放出去用了,孤本打算放你几天假,让你松快松快,既然你主动请缨,要为孤办事,那孤就交待你一件事。”   于亮不介意是出去办事还是放假,反正能放他出辅兵营,他就心满意足了。   “愿听太子派遣。”于亮抱拳,中气十足的大声应道。   贺琅就把收集人贩关系网的物证,这件重大任务交给了于亮,并把田青与黄大牛两只小队交给他,由他来指挥。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能成功,便能拔除此吸食大燕子民血肉的毒瘤,你一定要用心办事,千万不要辜负了孤的期望。”贺琅郑重说道。   于亮也讨厌人贩子,更讨厌这种卖大燕人给申奴的人贩子,他抱拳跪下:“卑下决不敢有负殿下期望,更不敢有负大燕百姓期望,殿下所托,卑下誓死达成。”   “好。”贺琅亲手扶起于亮,“该收集哪些物证,如何收集这些物证,孤会交代宋苍和石勤去教你,你一定要记好。”   “是,卑下谨记。”   于亮刚退下,柯全便来禀报贾有光有事求见。   “宣。”   贾有光一进来便吓了贺琅一跳,因为他的头发分明是被火给燎过了,黄黄焦焦的头发没办法全部包进头巾里去,还漏了点在外面。   贺琅指着贾有光的头:“你这是怎么了?”   贾有光笑了笑,笑容中透着点心虚:“草民,草民搜集了一点操场上放过的烟花筒,然后捣鼓捣鼓,一时意外就这么被火给燎了。”   “烟花筒?”贺琅有些意外,“你搜集这个干什么?”   “原本放过的烟花筒在操练之后,都会收集起来统一烧掉,可是草民发现其中会有一些哑炮,有一些虽然不是哑炮,但是因为天气原因受了潮,里面还会留有一些火药,草民觉得直接烧掉有些浪费,便想着留下研究研究。”贾有光尽量不心虚的说道,因为他也知道他这么做很不妥当。   太子殿下就长住在私邸中,而且私邸里还有着那么多的人,他私下研究烟花火药,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危险的事,万一爆炸或者起火,那可就是大事,所以他也只敢偷偷的带到私邸边缘的角角落落去研究,尽量远离人群,不过再怎么说,他这么做都是不对的。   贺琅却顾不得追究安全隐患,他想起了贾有光的天才自学技能:“你研究出什么了?”   贾有光神秘一笑:“还请殿下到操场一观。”   向阳今天例行刷完股市走势图后,决定卖掉两只跌了的股票,换成另外两只感觉走势不错的股票,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她完成了买卖的过程。   买好新股票,向阳继续上课,下课后和室友们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到宿舍,向阳拿出手机又刷了一下。   哇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绿牌啊?   在中国股市中,红色表示涨,绿色表示跌,一大片绿色说明有很多股票跌了,向阳之前买卖股票时分明没有这么多绿牌,结果这才过了多久,有没有三个小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向阳点开经济新闻频道,没有什么新新闻出来,也许新闻稿还没写出来吧。   向阳也不再多想,反正她手中的十只股票全是红的,她自个儿没亏就成。   向阳随手搜了之前卖出去的那两只股票,跌的好惨啊,向阳拍了拍心口,幸好之前她已经卖出去了,没有砸在手里,万幸万幸。   心情愉快的过完了一天,到了晚上,向阳穿到贺琅的那边,贺琅又神秘兮兮的拉着向阳去了操场,说是让她看一个新东西。   “看什么?”向阳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问贺琅。   “稍等。”贺琅抬手击了击掌,贾有光马上提着一个竹筐过来了。   向阳探头一看,只见竹筐中整齐的码放着几根竹筒,竹筒底下还垫着稻草。   贺琅伸手拿起一只竹筒:“向阳,你扔一个这个,朝那边,尽量使劲扔。”   贺琅指了指沙坑处。   向阳接过竹筒:“使劲扔?越远越好。”   贺琅点头:“嗯,越远越好。”   “行。”向阳使劲一扔,竹筒远远抛去。   砰,一道火光闪过,一柱沙土冲天而起,洒了向阳贺琅满头满脸。   我去,这是什么?手榴弹啊?   向阳甩了甩头上的沙土,指着那个竹筐:“这些是什么?”   贺琅看向贾有光:“这是贾老伯新制出来的竹炮。”   向阳不敢置信的看着贾有光,贾有光憨憨的笑着,完全就是一副朴实农民样,完全想不到竹炮竟然是他搞出来的。   我的天,高手在民间啊。   我的天,传说中的黑科技啊。   作者有话要说:手榴弹最早出现在中国,宋朝就有好几种“火球”“火炮”了,到了13世纪也就是南宋时,出现了铁壳制式的震天雷,而欧洲是到了14世纪才有手抄本记录,所以在古代位面的大燕,出现了竹炮,应该是符合生产力的。   其实吧,大燕是以大明为框架的,大明本来就有神机营,是火器部队,只是吧,在皇帝文臣武将都看不起匠人的大思想下,以及各种贪腐的拖累下,火器的研发断代了,不仅是断代了,连继承都继承不起来,火器成了样子货,神机营也成了样子货,唉,后面就受到血的教训了吧。 第212章 炒股   贾有光发明出了竹炮,而竹炮明显可以用于战场上,所以贺琅自然就想要继续研究下去,要研究首先要有原材料,这就需要向阳再进购一批烟花。   向阳很为难,她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被扣交易值,甚至被警告,毕竟买烟花是为了研究火药,最终目的是用于战争的。   向阳闭着眼睛在心中默默想了想,等了一会,小窗户没有扣交易值,也没有发出警告,看来买烟花爆竹是允许的,也许这些烟花爆竹中所蕴含的火药成分,还达不到过分拉高大燕位面火药科技水平的地步。   好吧,既然是被允许的,那就买吧。   虽然小窗户没有发出警告,但是向阳去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安,因为这时候已经过了十五元宵节了,买烟花爆竹的人非常少了,向阳担心她订这么多的货,会不会被人查问。   向阳心惊胆战的去烟花销售点,要预定一大批烟花爆竹,结果没事,老板根本没有问,还积极地向她推销清仓,因为烟花存量很少,鞭炮倒是还有很多,向阳就有什么买什么,定下了一大堆鞭炮。   这边刚刚定好鞭炮单子,向阳就接到了动漫社的电话,社长通知她晚上要开会,社里要讨论一下,下下个月动漫节的事。   自从大一参加了一次动漫节表演后,向阳就不怎么参加动漫表演了,就是表演也只是演一些台词很少、戏份很少的角色,因为她觉得投入感情太累了,反正她也不想当演员当明星,就当个普通社员挺好的。   不过虽然不积极表演了,向阳对于社里的活动还是一样参加的,而且论起贡献度,她并不比那些积极分子差,因为她赞助了每一次动漫节的表演服装,那可是一大笔开支,而且向阳对于社里的集资也很大方,每一次活动集资她出的都是大头,可谓是社里的小财神。   对于向阳的大方,社里有些社员还猜测过她的出身,以为她是白富美,相信的人还挺多。   向阳知道后就在社里直接否认了,说自己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后来又各自组建了新家庭,她从小不跟父母一起生活,是寄养在别人家的,不过她在高中时认识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帮助她开了网店,在开了网店后,她的生活才越来越好。   有了向阳的正面澄清,社员们不再猜测她的出身了,不过又对她的这个朋友起了兴趣,猜测是什么样的朋友才会这么大方的资助她开网店。   这个答案在向阳的有意透露下,由霍佳她们代为澄清了,这个朋友就是向阳的男朋友。   为了追女孩子,帮助她开网店,过上好生活,这样的男朋友,男生们的感慨是真有钱,女生们则羡慕的感慨,果然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不过有了这样的澄清之后,向阳在社里的地位反而更加特殊了,有钱,有一个好男友,而且她不喜欢表演,不会和人抢角色,也不喜欢与人玩暧昧,这样一个就想做纯粹小财神的社员,社里男生女生都是挺欢迎的,渐渐的,向阳在社里的地位,更像是赞助商一样。   这次社里也是一样,虽然打电话来通知向阳,说要开会讨论,其实意思就是和她说,社里要参加一次动漫节,需要赞助。   向阳按照以往的做法,在开会时表示,愿意为社里承包所有的表演服装,并赞助一部分的活动经费,只是她不参加表演,动漫节时可能也没办法到场帮忙,请社里见谅。   社长和干事们都表示了理解,表示生意要紧,不必她出钱又出力了。   赞助商嘛,又不是普通社员,待遇当然是不一样的了。   社里的会议还要继续,讲完了活动经费和表演服装的事,还要讨论出什么样的节目,这个讨论就要很久了,向阳反正不参加节目,她就提前离开了。   离开动漫社,回到宿舍,向阳趁着此时宿舍里没人,霍佳她们都还在继续开会,她就穿到贺琅那边,先把今天买到的鞭炮给他传送过去。   在新建好的贾有光的竹炮“研究基地”,在贾有光和陆阳平的目瞪口呆中,向阳凭空搬出了一箱又一箱的鞭炮。   为了安全起见,向阳先搬出了五箱,其它的就在她的随身仓库中存放,这样就算意外失火、爆炸,也不会引发多大的危险。   “好了,先放五箱,你们记得在旁边多堆放一些沙土,万一起火直接拿沙土来扑灭,知道吗?”向阳郑重的交代道。   用水来扑灭的话,先不说这里提水不方便,可没有什么消防栓和自来水,要灭火先得从远处提水,若是存放水缸,虽然能够及时灭火,但是会让存放点太过潮湿,鞭炮受潮,就会影响效果,甚至会变成哑炮,还不如直接用沙土来得方便且安全。   贾有光重重点头:“是,草民谨遵仙子教诲。”   参观完了竹炮研究基地,见识了贾有光的奇思妙想后,向阳对贾有光是由衷的佩服,她勉励贾有光要大胆想象、小心研制,他一定能够做出一番大成就来。   贾有光诚惶诚恐地谢过仙子的赞誉。   贺琅噙着笑,牵着向阳的手,离开了竹炮研究基地,慢慢的走向正殿。   “你觉得他会做出多大的成就来呢?”贺琅笑看向阳,“说点好听的,我这是向你讨吉言呢。”   向阳哈哈大笑:“他一定会发明出令我再次大吃一惊的成果来。”   贺琅拱拱手:“承您吉言了。”   贺琅对贾有光是十分有信心的,前世贾有光没有得到任何资助,他都能够发明出令申奴宁可杀了他也绝不外泄的火药秘方,这一世有了他的全力相助,贾有光一定能够做出更多的成果来。   想想看,贾有光什么都没有,没有师傅,没有书籍,就连原材料都只能够靠自己慢慢的刮出来,现在都研制出竹炮来了,以后他要是给他拉来一个火炮研究,再拉来几个火器师傅,说不定他就能造出一个火力更大、射程更远、炸膛率更低的火炮来。   贺琅本来就极为看好贾有光,现在又得到向阳的亲口验证,他相信她的好运气,也相信她吉言的力量,贺琅对贾有光的信心更大了。   向阳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呀,都这时候了,我得回去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   贺琅不舍的拉着向阳的手:“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朝夕相对呢?你还要多久才毕业呢?”   向阳歪着脑袋俏皮一笑:“还有两年哟。”   向阳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回到宿舍还不到两分钟,霍佳她们就回来了。   霍佳她们一回来就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次动漫节的表演节目,她们这次都有可能获得一个有台词的小角色,心情正激动着,眼前什么事都不如节目来得重要,根本顾不上向阳回来这么久竟然还没去洗澡换衣服躺被窝。   霍佳她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向阳就去洗了澡,出来后见她们还在讨论,就提醒她们快点去洗澡,洗完在被窝里再讨论,晚了就关灯拉闸了。   时间一晃,股票已经买了一个月了,向阳看了看手上十只股票的走势图,考虑了一下,又把其中三只给换了,另外七只她则是又购进了一些,她感觉能够再涨。   又过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向阳买买换换的,原先的十只股票已经全都换了,她的账户上也有了八万的纯进账。   从原先的四万本金,到两个月之后的八万纯进账,以及十只未卖出的股票,向阳绝对是翻倍赚了。   向阳取出证券户头上的八万块,心情很是激动,因为这是她的个人纯所得,与贺琅合资的网店生意还是不大一样的。   真正从股票上掘得了第一桶金后,向阳对股票的态度更加认真更加重视了,她这一段时间每天都在看经济新闻,看得多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也有了朦胧的概念了。   股票的升与跌的确与这些经济新闻有一定的关系,有一些经济新闻分开看,没什么,但要是把它们联系起来,就会从中看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当然了,向阳也只是事后诸葛亮,事前她不知道会如此发展,只能够从事后反推,才能从中窥得一两分的真相。   知道这些经济新闻的力量后,向阳更加关注经济新闻了,她知道自己的智商肯定比不上经济圈的精英人士,而且经济新闻也是有真有假,不能全信,但是她相信看的多了,她的预测能力会更强,所以她就更加认真的去关注了。   向阳这么关注经济新闻,霍佳她们都觉得很奇怪,还问过她是不是准备考研的时候跨专业啊,向阳只是笑了笑,表示是个人爱好而已。   看经济新闻果然是有回报的,向阳在挑选股票时,对股票的预测能力有了明显的加强,有时候她会对某几只股票产生很明确的购买意向,她就会顺从感觉,尽量多的买下这几只股票,然后回报很可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向阳就赚到了十万块。   这么少的本金,这么短的时间,不到三个月,向阳就赚到了十八万纯利润。   看着卡上越来越多的余额,向阳心中一片满足。   炒股果然是条赚大钱的捷径啊。 第213章 董勇   看着眼前这一大箩的物证,贺琅满意地看向回来复命三人,尤其是主办人于亮。   于亮一脸的得瑟,分明是在求表扬。   “不错,做的很好,比孤预想的要好。”贺琅大方的表扬,“这段时日,辛苦你们了,想要什么赏赐,尽可说来,孤要好好的赏你们。于亮,你先说,你想要什么?”   “多谢殿下赏赐。”于亮半点没客气,“卑下就只想要出去玩一玩,不多求,只要一个月,请殿下赏卑下一个月的松快日子吧。”   贺琅潇洒一笑:“可,就允你一个月,另外再赏给你一千两银子,出去快活可不能少了银子啊。”   于亮咧嘴一笑,两排牙齿亮闪闪的:“多谢殿下。”   贺琅看向于亮身后的田青和黄大牛:“你们这次做的很好,也立了功,想要什么奖赏?”   田青和黄大牛就没有于亮那么大大咧咧,不受礼法约束了,听到太子问他们想要什么奖赏,他们立即诚惶诚恐地应道:“这本就是卑下应做的,当不得什么赏。”   贺琅朗声笑道:“孤向来赏罚分明,立了功就得赏,你们不必多想,想要什么就直说,孤一向大方,只要孤有,只要能给,孤都会允你们。”   于亮也在旁边鼓动两人:“是啊,太子殿下一向大方,你们想要什么就直说,你们是想要放假回乡看一看呢,还是想要金银赏赐呢?”   在贺琅鼓励的目光下,田青和黄大牛都做出了回答。   田青选择了回寨中看看,山寨里还有很多老弱病残与妇孺,他和兄弟们出来了这么久,实在放心不下。   黄大牛则选择要赏银,他想要寄回老家去,帮着家里改善生活。   贺琅都同意了,田青和黄大牛两支小分队,每人赏赐一百两银子,另外,田青小分队再放一个月的假,回山寨时顺路帮黄大牛他们捎带赏银回黄家村。   这个安排看似田青小分队占了便宜,又有赏银又能放假,但其实并不是,一个月的时间,以大燕的道路情况,既要回山寨,又要去黄家村,而且这两个地方的方向还不同,一点都不顺路,田青他们得加快行程才能及时往返,好在贺琅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允许田青他们骑马回去。   田青感激涕零的跪谢太子殿下的周到和大方。   贺琅抬手虚扶:“不必多谢,若你觉得孤是个值得效忠的明主,你尽可把你寨中的兄弟们都带回来。”   原来贺琅是打着多多益善的主意,他分明记得田青当时来的时候,并不是带上了所有的兄弟,既然来的这些人做事还算不错,对大燕的忠心也是有的,那么山寨里留着的那些人应该也是可用的,退一步讲,就算不是全部可用,总还有一两个可用的吧,能用就要招过来,他手底下能干的人还是太缺了。   听到太子殿下这话,田青一脸感激,黄大牛的眼神也明亮了几分。   太子殿下还要招人,真是太好了,投靠太子殿下可是条大好出路啊。   看到黄大牛的神情,贺琅又交代田青:“你去黄家村时,若是还有黄家村子弟愿意前来,你也尽可带来。”   “是。”田青应道。   “多谢殿下。”黄大牛满脸感激。   见到太子殿下还要继续招人,于亮也凑了过来:“殿下,卑下可以举荐结义兄弟吗?”   贺琅点头:“自然可以。”   于亮马上报上了自家兄弟的姓名:“卑下的义兄姓董名勇,是卑下这次出去办事时结下的兄弟,义兄武艺高强,兼有一腔报国之心,若是能拜入太子殿下麾下,必是太子殿下的一员勇将。”   董勇?   贺琅没想到会听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前世时他有几个练兵教头,董勇、单壮、于亮,这三个人是最厉害的,而且各有所长,董勇最擅长近身厮杀,而且他心怀正义,每一招都是堂堂正正,很符合正义之师的用招模范,所以贺琅对他的印象是很好的。   重生回来后,贺琅一直想找齐前世时手下的精兵干将,但人海茫茫,他又不是很清楚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知道哪年哪月,这些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所以只能够用心留意,听到熟悉的名字再去核对此人身份,但他身为大燕太子,能够递到他面前的名字,又岂能是那些江湖草莽,就是军中的后起之秀也难见,所以他的寻人大计就这么蹉跎下去了。   “董勇,哪一个勇字?永远的永,还是游泳的泳,还是勇气的勇?他是哪里人士?”贺琅仔细的问道。   “勇气的勇,东州人士,家里是开武馆的,他从小习武。”于亮快嘴应道。   这就对的上了,贺琅确定这个董勇就是他要找的董勇。   只是,贺琅打量着于亮:“你与董勇是如何结交的?”   前世时,这两人虽然是同僚,但他不记得他们的关系好到了可以结拜的地步,所以这世是又发生什么了吗?   于亮就讲了一个惊险中带着理所应当的故事,于亮他们是为了搜集人贩关系网的物证而出京任务的,董勇则是为了追杀里通申奴的大燕奸贼而行走大燕各地,然后这两拔人,贩卖大燕人给申奴的奸贼,与勾结里通申奴的奸贼,有了奇异又必然的共同点,于是,于亮他们就与董勇相遇了。   刚开始,于亮他们以为董勇是那边的人,董勇也以为于亮他们是那边的人,阴差阳错之中,于亮和董勇还交上了手,在经过几次交锋之后,于亮和董勇终于搞清楚他们是站在同一立场的,都是为了对付那帮奸贼。   后来两人英雄惜英雄,董勇在知道于亮是太子的手下,做的是正义之事后,还帮着于亮做了很多事,在于亮搜集完所有物证,要回燕京复命后,俩人干脆结拜成了兄弟,董勇还随着于亮一起回京,有意投入太子麾下。   贺琅听完这一段故事后,忍不住感叹,人的际遇还真是难讲啊,在不同的时候,遇到不同的人,就会走向不同的人生选择,他真没想到董勇竟然能与于亮结拜为兄弟,明明两人性格相差太多。   不过如此也好,他想找董勇时找不着,于亮一出去就给他找回了董勇,手下又添一能将,的确是意外之喜。   贺琅心情大好,马上召见了董勇。   董勇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面见太子殿下,心情忐忑地入得殿来,因为太过忐忑,太过紧张,董勇全程木着脸,说话也是极为精简。   “你擅长什么武艺?”   “刀术,拳术,棍术。”   “军中无人情,只讲军纪严明,军纪条规数百,你可能守得住?”   “能。”   “入的军中,就得上战场,你可畏死?”   “无畏。”   “入我麾下,都得先从小兵做起,不管你家世如何,不管你渊源如何,不管你武艺如何,你可能服从?”   “服从。”   贺琅微微颔首:“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军中一员小兵,于亮,带他下去登记造册,划入新兵营。”   “谢太子殿下。”董勇抱拳大声应道,心情激荡,他真的投入太子麾下了。   向阳穿过来后,贺琅拥着她,对她说了意外收下董勇的事,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向她承认了他拥有预见之能,所以前世的事他稍微改改便告诉给了她。   “人的际遇真是奇妙,在我的预见中,他分明没有这么早投入我的麾下,而且他得先吃番苦头才能被我慧眼识珠,没想到啊没想到,让于亮出去做做事,他竟然还能给我带回这样一个意外之喜。”贺琅感叹道。   “这还不好,省了你找人的功夫了,想要人就来人,多好的事儿啊。”向阳笑道。   贺琅点点头,更紧的抱住了她:“是啊,多亏有你,我这都是沾了你的运气啊。”   向阳笑而不语。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贺琅突然问道。   “啊?不会啊。”向阳不觉得自己忙。   贺琅伸手捂住了向阳的眼睛:“你的眼中都有红丝了,分明睡不好,还说不忙。”   向阳在他虚拢的掌下眨了眨眼,纤细的睫毛扫过,惹得他手心痒痒。   “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贺琅微斥,掩饰自己的手痒心痒。   “还好啦,真的不累啦,可能看的资料太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向阳乖乖闭上了眼睛。   “学业很重吗?要看很多资料?”   “不是,是我自己的研究,在学业课程之外的。”   “什么研究?”   “其实也不算是研究啦,就是看一些商行的经营情况,觉得哪些商行做的好,就投一点小钱进去,赚取一点小红利。”向阳简单的解释,股票这事太复杂,真要解释起来,不是一节课两节课就可以说得清的。   “看商行的经营情况?怎么看?”   “这个嘛,说起来就挺复杂了,反正简单说来,在我的世界,大商行都要上市,上市就要每三个月发布一次财务报表,让所有股东都看到,而且我那边还有许多小报,会报道这些大商行在经营上面的一些事,所以消息还是挺多的,只是这些消息有真有假,还是要靠自己多看多了解,然后再会辨别。”向阳拉下贺琅的手,“不是我敷衍你,说得这么笼统轻飘,而是这事真的太复杂,我那边的商业,与你这边的商业,是很不一样的,当然,本质是一样,就是赚钱。”   贺琅直接抓住了重点:“所以,你是想赚钱?”   向阳点头承认:“是啊,因为缺钱啊,我要还你的钱,还要攒点钱装修房子,所以想赚钱啊。”   “你不必还钱,你是我的女人,我还能让你还钱?夫妻一体,说什么还钱,太生分了。”贺琅有些不悦。   向阳抓着他的手指摇了摇:“别生气,你就当是在体谅我,我是觉得,在成为夫妻之前,金钱还是分清一些的好,因为分不清的话,我会没有安全感。”   向阳对于婚姻,到底还是有些畏惧的,这就让她总是会有意识的寻找后路,而对于现代人来说,最大的后路,莫过于经济独、立了。   当两人分手了,离婚了,自己还能一个人过的很好,不必惨兮兮的无处可去,也不会迷茫地不知前路在何方,只有这样,人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遵从自己的感情,不会委屈自己在一段失败的感情中、婚姻中苦苦挣扎,可以让自己勇敢的开始新的生活。   贺琅皱着眉头想反驳,向阳却伸指抵住了他的唇:“好啦,别生气啦,就让我任性一回,好不好?”   竟然在这种事上向他撒娇,贺琅反而更气了。   别的女人撒娇都是为了讨好处,她撒娇怎么是为了和他分清界线!   想想就好气啊!   贺琅狠狠咬了一口向阳的手指头。   “哇,好痛啊,你怎么咬得这么狠啊。”向阳吸着气吹着手指头。   贺琅眼冒凶光的看着她:“哼,让你记住教训,钱不必还了,再还,我咬的更狠。”   向阳吹着手指头,低声嘀咕:“可是这笔钱,是在我们确定关系之前欠下的啊,那时候我和你只是朋友,你不让我还钱,我总觉得欠了你。”   贺琅听明白向阳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还上这笔钱后,以后你就不再和我划清界线了?”   在贺琅凶猛的盯视下,向阳咽下了剩下的半段话,默默点头。   其实她的意思是,在成为夫妻之后,她和他的财产就是共同财产,她自然可以坦然花他的钱,可是没成为夫妻之前,只是男女朋友,她觉得还是要分清一些,他可以送她礼物讨好她,可是金钱往来吧,还是分清的好。   向阳实在是穷怕了,从小过着精打细算的日子,所以在金钱方面特别顽固,她很坚定的认为,不要欠钱,欠了就要赶紧还上,不然会良心不安,在她心中,钱是钱,礼物归礼物,是两个概念。   贺琅看到向阳点头,总算满意了,拉过了她被咬的手指头,帮她轻轻吹着:“以后要乖,不要再和我生分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更何况只是一点点钱而已,何必老记挂在心里,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多想想我,难道我还不如钱财重要吗?”   向阳继续点头,很乖的应了一声:“哦。”   作者有话要说:小琅琅:要多想想我。   小阳阳:哦。   小琅琅:乖。 第214章 质疑   向阳这边股票赚了十八万,这三个月来,网店和彩票那边也有进账,合计一下,总共有二十二万了,向阳觉得可以开始装修大计了。   向阳在网上看了几家本地装修公司的网站,看到了他们挂在网上的一些设计案例,觉得都很漂亮,于是打电话约定了时间,到这几家装修公司去了解具体的收费情况,以及各个家装设计师的设计风格。   几家都跑了一遍,向阳最终靠眼缘挑中了一个家装设计师,这些装修公司在向新客户推销介绍时,都会拿公司设计师的案例给他们看,也会让正好在公司又有空的设计师出来见见客户,向阳就是这么从中挑中了一个设计师。   这个设计师很年轻,从业不到三年,但是她是女生,而且她的设计案例很注重细节,所以身为单身女性,外地人,且没有家人帮忙的向阳,一眼就看中了她,因为她这样的情况要是找一个男设计师,她会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她一开始就是倾向于找女设计师,而这个设计师除了是女生之外,还很注重细节,性格看起来也很温和,这一点让向阳尤为满意。   七十平的房子,装修预算是二十二万,向阳的预算是非常充足了,家装设计师杨忆觉得这套单子挺好做的。   杨忆从电脑中挑选了几种设计模版,让向阳选择她喜欢的风格,向阳挑好后,杨忆就开始进行设计,为了让设计方案更符合房子的实际情况,杨忆还特地跑去看了两次房子,各个角落都拍下了照片,还亲自动手测量过了房子的各个尺寸,做得非常尽心。   在设计之前,杨忆特地问了向阳的居住要求,是希望有几个房间,是客厅大一点,还是要饭厅大一点,还是要两厅合并,厨房是要开放式的,还是要中式的,等等等等,问得很详细。   向阳这套房子就她一个人住,所以她希望她的房间可以尽量的大,其它的就没有什么大要求了,至于做饭这种事,还有亲戚来住这种事,向阳都觉得不是问题,因为她一来懒得做饭,二来也没有什么亲戚来往,所以厨房可以随便改,客房也是可有可无。   根据向阳的要求,杨忆就做出了一套设计方案,只保留一个主卧,空间外扩了一些,带着一个小小的衣帽间,原本的次卧打通,作为书房与客房的合并体,与客厅只做了半隔断处理。   杨忆的设计方案,向阳很满意,这样房子显得更大了,而且完全符合她现在的单身生活,至于以后,要是她的生活状态发生了变化,需要更多的房间了,那就到时候再买一套大的房子呗。   向阳同意了设计方案,杨忆就开始动工装修了,装修之前需要清理房子中的东西,向阳就把所有东西,包括床啊,家具啊,家电啊,锅碗瓢盆啊,都塞到了随身仓库里,方便至极。   装修大概需要两三个月,装修好之后还需要通风,通风最好通半年,如果是一般人,这段时间就需要租房住了,但是向阳本来就住在宿舍里,所以完全没影响,只是需要时不时回去看一看装修进程,要是发现问题赶紧提出,好进行后期改正。   两个多月的装修结束后,正好F大放暑假了,向阳原本是打算申请暑假住校的,现在不需要了,她可以搬进自己家了。   新装修好的房子都有一股比较刺鼻的味道,是各种材料的气味混合,不仅仅是甲醇,所以需要足够的通风,但是向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住进自己家了,所以她点开了小窗户里的商城。   这几个月来她不停的进行位面交易,给贺琅屯了好多货,也给自己攒下了不少交易值,现在正好可以买东西。   搜索、选择,向阳从一大堆的商品中选中了一个高级版“空气净化器”,不仅可以直接把房间中的混浊空气进行净化,还能够模拟出各种空气,比如高原上、海面上、热带雨林里的各种空气,一秒净化,持续净化,既新鲜又有趣,非常先进。   向阳买下了空气置换器,按下了开始键,短短两秒钟,房间里的气味就变了,变成带着草木香的热带雨林空气。   在草木香的包围中,向阳开开心心的归置自己的行李,把行李箱中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放好,收拾完之后,向阳坐在软软的布艺沙发上,再一次环视自己的家。   真是太棒了,这是我自己的家,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家。   向阳这边住进了自己的家,贺琅那边却突发军情,义成王率领二十万军队发起总攻,剑北道告急。   自从播放军中春晚后,剑北道就士气大振,连续发起了几次大进攻,夺回了几座城池。   也许是连续的败仗刺激了义成王,义成王这次干脆亲自挂帅,率领二十万大军发起总攻。   义成王那边有二十万大军,剑北道这边却只有八万官军,悬殊过大,急需朝廷增援。   为了这个增援,朝堂上又掀起了一轮大争论。   兵,是要派的,但是派多少兵员,从哪里调派?   将,也是要派的,但是派哪几个将领去?   这些调派都关系着各方势力的实际利益,怎么可能轻易说定,不争个几轮,骂个几轮,利益交换个几轮,怎么能定下来?   所以,剑北道那边还是先撑一撑吧,等朝堂这边争完了再说了。   这是朝臣们的一致思路,可惜,现在站在最顶端下决策的人不再是宽和仁厚的嘉和帝,而是太子贺琅。   贺琅可不会让朝臣们撕巴几轮达成最终协议后,再来当个人形盖章机,盖章同意实施这个由朝臣们达成的协议。   贺琅走的一向是霸道路线,说一不二、刚愎自用、独掌乾坤才是他的本性,前世时他能干出把整个朝堂中枢搬到战场上的事,重来一次,他能让朝臣们牵着他的鼻子走?   不可能,贺琅在朝堂上还在闹哄哄一片的时候,就派人快马出京宣旨了,在接到剑北道急报的时候,贺琅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安排好了增援的一应事宜,如今朝堂上一片争吵声,贺琅不偏不倚不发声,只是冷眼旁观,由得这帮朝臣你争我骂、你来我往,正是为他的宣旨人马拖延时间,他拖得越久,宣旨人马就离京越远,所以,争吧,吵吧,撕吧,最终派什么人去,调哪里的兵去,全由他一人做主。   在这几年里,贺琅由跟在嘉和帝身边学习的小太子,成长为可以独自处理朝政的监国太子,他接触到的奏折,见到的臣子,听到的争论,已经足够他了解这些年的国事政事,以及朝堂众臣们的能力了,他不再像刚重生回来时那样,脑中的前世记忆与现实情况有着巨大的差别,让他连什么人可用,什么人能干都不知道,因为他所熟悉的那些人,还全都在官场的中下层默默煎熬,还没有资格站在朝堂上,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没资格递到他的眼前。   贺琅掌权之后,看到的名字,听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他渐渐的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也发现了一些沧海遗珠,前世时,这些人甚至还没活到他登基之时就早早的身殒了,这一世,他可以提前提拔这些人,让他们在壮年之时,就成为大燕的能臣干将。   当朝臣们的撕巴和利益交换完成,所有争吵尘埃落定后,已经是三天后了,内阁首辅梁庭芳作为朝臣集团的最高代表,向太子贺琅递上了内阁决议。   贺琅漠然的接过了奏折,漠然的放在了御案上,根本连看都不看。   太子这样轻慢的态度,令所有朝臣的心里都不舒服了。   “你们不必再争了,孤已经在三日前下达了令旨,该派哪些人去,该调哪里的兵去,都已经定了,你们就不必费心了。”贺琅冷淡的说出了令整个朝堂震荡的话语。   “殿下!”梁庭芳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太子竟然胆大至此。   梁庭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胸中的怒意:“殿下如此草莽行事,陛下可知?”   贺琅的目光移向了梁庭芳,他眼中的冷厉凶光令梁庭芳背后一寒。   “父皇自然知晓,怎么,梁卿还想入宫质问一下父皇吗?”贺琅面上轻轻一笑,眼神却更加凶厉,“父皇太过宽容,宽容得你们已经不知晓君臣之分了吗?”   梁庭芳全身发僵,却只能硬挺着脊梁:“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进宫问一问陛下,龙体可否安妥,是否能理政了?”   “哦。”贺琅拉了长调,“梁卿是担忧孤擅自专权,父皇被孤困在宫中,成了耳聋目瞎之人?”   梁庭芳没想到太子竟然给他盖了这样一顶大帽,再也支撑不住,跪了下来:“微臣万万不敢。”   贺琅却笑了:“不必说不敢,嘴里说着不敢,可是实际上,你们又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呢?反正你们永远仗着大义呢,当殿逼迫君王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句话一出,满殿的文臣武将都跪下了,这是不敬大罪,可做不可说。   贺琅站起身,甩了甩袖子:“既然你们不相信父皇已经知晓此事,那就随孤一并入宫,见一见父皇吧。”   说罢,贺琅头也不回的走了。   满殿的文臣武将面面相觑,去还是不去?   不去,就是认怂,就是服输,以后他们在太子面前就很难再硬气起来了。   去,那就是赌命,万一太子在宫中布置了刀斧手呢?以太子的强硬作风,这事他完全能够做的出来啊。   众臣齐齐看向最前方的内阁首辅、次辅、三辅,目光在无声述说,你们去吧,你们官最大,能代表我们,你们去就可以了。   梁庭芳和次辅、三辅感受到了背后的芒刺点点,汗都滴下来了,汗下之后,他们也发了狠。   屁,要去一起去,要死一起死,谁都别想置身事外,坐享其成。   三位内阁辅臣,大燕的臣子集团的最高端,一改以往文质彬彬的形象,强硬地拖着、拉着、赶着众臣们,一同深入龙潭虎穴。   作者有话要说:众臣们与三位辅臣拔河:我们不要去,不要去,你们官大,你们去就好。   三位辅臣:要死一起死,这份奏折你们都有份参与的,谁也别想独善其身,你们要是不去的话,别怪我们向太子告发你们的不敬之罪不法之事。 第215章 心腹大患   乾元宫。   “好了,此事朕早已知晓了。”嘉和帝随意的摆了摆手,平淡的说道。   梁庭芳及众朝臣们都愣住了,哑然无语了,陛下竟然这么不在意他们的意见?   在进宫面圣之前,梁庭芳及众朝臣们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嘉和帝是知还是不知,都是五五之数,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嘉和帝不仅知道,而且态度还是如此的平淡,甚至可以说是不在意,这就令他们难以接受了。   当一个君王毫不在意臣子的意见和态度时,这不正说明君王对于臣子这个人已经毫不在乎了吗?   这可是大事啊,这可是关系他们仕途、名声和家族前途的大事啊!   梁庭芳及众朝臣们难以接受,明明嘉和帝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嘉和帝很善于纳谰的,怎么如今竟然变成这样了?   贺琅冷眼旁观梁庭芳他们的愕然震惊,趁着他们还在消化震惊时,贺琅“客气”的把他们赶了出去,不让他们再杵在这里碍眼。   梁庭芳他们走后,正殿里一下子清净了许多,只余贺琅与嘉和帝四目相对。   对视良久,贺琅拱手大拜:“儿臣谢父皇。”   嘉和帝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你啊。”   贺琅的确该谢,因为他对于嘉和帝也是先斩后奏,先把令旨派出去了,才把剑北道的军情和他的处置安排告诉给嘉和帝,为此嘉和帝还大大的训斥了贺琅一番,不过今日在众朝臣面前,嘉和帝还是维护住了贺琅的颜面,没有说出贺琅先斩后奏的实情。   “你啊,长大了,主意大的很,父皇已经管不了你啦。”嘉和帝靠坐在圈椅中,闭上了眼睛。   贺琅上前几步,蹲坐在嘉和帝的跟前:“父皇,儿臣只是性子急,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剑北道那边军情告急,将士战死,儿臣却只能束手无策、无可奈何,耳朵边还要听那些臣子絮絮叨叨的争执不休,父皇,军情不等人,十万火急,实在等不得那些臣子的定论啊。”   嘉和帝还是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其实贺琅说的,嘉和帝都懂,但他还是觉得贺琅这么做不对,点将派兵不是小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么贸然妄行,很容易引发大燕的连锁动荡,毕竟全国各地并不平静,反贼不是只有成贼一支,只是成贼最为势大而已,各地的驻军是要负责镇压清剿这些反贼的,军队一旦抽调,对于那些小反贼,不就是放任壮大了吗?大燕已经经不起再来一个义成王了。   更何况,嘉和帝并不想两头作战,东北的申奴,西北的成贼,这两头的战线消耗了大燕一半以上的军力、财力、人力,再这样消耗下去,只怕大燕会被生生拖垮。   所以,嘉和帝的意思是,先与成贼和谈、退让,集中军力驱逐申奴,待申奴驱逐了,再来平定成贼。   嘉和帝这么想也没错,先攘外再安内,道理也是站得住脚的。   只是,贺琅却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有前世的经验,义成王不仅野心大,而且也确有能力,打仗能打,治理内政也能粗略的理理,所以他的民望也是有的,并不是真正的草莽匪寇,这样的对手,不趁着他还没有发展到顶峰,早点打灭,等他壮大起来,只会比申奴更加难打。   前世时也的确是如此,义成王的军队、势力、地盘、人才,都比申奴强上一等,是大燕的头一号威胁,要不是义成王这边的战局消耗了大燕太多的军力、民力,贺琅何至于要全国兴兵,兴了近四十年才总算打回了大燕的原有版图,这都是因为人力缺口啊。   人力缺口的造成,除了打战,男丁死的太多了,有的死在战场上,有的死在补给运输上,有的死在逃兵乱匪上,除了这些外,还有大量的逃往成贼地盘的普通百姓,甚至其中还有举人和秀才,这些人口流失都进一步造成了大燕内部的人力缺口。   就因为男丁缺口太多,后期补充不上,所以大燕与成贼和申奴的打仗都是断断续续的打,以战止战,以战养战,而贺琅这么持续几十年的打仗,最终坐实了他穷兵黩武的恶名。   军力的损失,百姓的奔逃,贺琅实在受够了这样的境况,所以这一世,他要先打灭义成王,然后再对付申奴。   贺琅与嘉和帝理念不合,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不欢而散。   太子私邸。   向阳听贺琅倒完了一肚子的苦水,也觉得很是为难,不知如何取舍:“其实吧,我觉得你父皇考虑的也没错,先集中力量击退外敌,再来平安内乱,也是可以的。”   先一致对外嘛,本朝太、祖也是这么做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最后才能定鼎山河嘛。   贺琅没想到向阳竟然不站在他这边:“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向阳赶紧摇头:“不是,你先发令旨调兵遣将,不听那些朝臣打嘴皮子仗,我觉得是对的,因为军情十万火急等不了人嘛。但是,你觉得要先安内再攘外,你父皇觉得要先攘外再安内,都有道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呃,也不能这么说,两种选择都是对的,只是遇到的困难,与达成的时间,会有所不同,但没有去做,谁又能知道哪种会更省时省力呢?”   看到向阳这么说,贺琅心里舒服了一些,只要她不是反对他的就行。   “但是我有预见能力啊,我预见到成贼会成为大燕的心腹大患,比申奴还要危险,所以我要趁着成贼还没有那么强大,先把成贼给打灭了,免得后患无穷。”贺琅说出了更有力的理由。   向阳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你预见到未来了啊,来,和我说一说,你具体预见到了什么?”   向阳兴致勃勃。   贺琅下巴微抬:“给我添些茶,让我润润嗓。”   向阳殷勤地倒茶捧杯:“太子殿下请喝茶。”   贺琅被她逗笑,接过茶喝了一口:“好,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贺琅缓缓的把义成王的壮大史说了一番,义成王原本只是一个驿卒,能骑马能弯弓,嘉和帝登基第一年,他揭竿而起,成了一方反贼。   其实庆平帝在位期间,大燕各地的匪患就多起来了,到了嘉和帝登基之后,有些匪患就公然举旗造反了,义成王原本并不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也不是第一个公然造反的,但是他不仅熬过了初期的清剿,还慢慢的壮大了,短短五年,义成王就号称旗下有兵马十万众了,虽然这十万中,一大半是乌合之众,但是这数量也足够惊人了。   发现义成王的势力壮大的太快,大燕就加大了对义成王的打击清剿,但是不知怎地,义成王最终并没有被清剿,反而割据为王了。   对于其中的过程,贺琅虽然贵为太子,但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的发展轨迹,因为那时候他还未重生,根本不会去关注这些,而他重生后,又一直被困在宫闱之中,好不容易在向阳的“闹妖风”“闹冤鬼”的帮助下建立了辅兵营,有了私邸,能出宫了,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接触到军事这一方面,而且他手底下也无人可用,所以消息还是闭塞的,等到他初掌权柄,以往的事早就淹没在故纸堆中了。   所以,如今除非有一个亲历其中的当事人来与贺琅说清原委,不然仅凭着地方驻军呈上来的卷宗,而且这些卷宗的可疑度还很高,贺琅怎么能够弄清楚当中的真实原委呢?   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地方驻军养寇自重而引发的势大难制呢?   当义成王真正做到割据为王,把西北之地掌控在他的手中后,大燕朝廷才赫然发现,义成王已经自成一隅,不再是寻常反贼了。   嘉和帝在惊怒之下,砍了剑北道原主帅的脑袋,派出了兵部推荐的叶奉超,并允许剑北道驻军自主扩军,嘉和帝对叶奉超期望很大,让他一定要尽快打灭成贼,夺回国土。   可惜,叶奉超完全就是一个草包,他完全辜负了嘉和帝的期望,把剑北道军营搞得乌烟瘴气,他任人唯亲、贪没兵饷,后来甚至还插手地方事务,让丁春海头大如斗。   好在贺琅初掌权柄之后,马上就把叶奉超给撤了下来,并把丁春海推了上去,让他兼任总督一职,同时大力支援剑北道,派出了单壮和辅兵营,还送去了米粮和兵饷,极大的安抚了剑北道的军心、民心,没让剑北道成为一团乱局。   但是,再积极的补救也无法立即挽回已经败坏的局面,义成王的地盘已经成为了大燕版图中的国中之国,已经成为了大燕内部的一颗毒瘤。   这次义成王能组织起二十万的大军,对剑北道发起总攻,让剑北道军情告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二十万大军不是凑人头的乌合之众,而是真正能打战的兵。   这个事实就很令人惊恐了,要养兵,就意味着要有大量的武器、粮草、马匹、男丁,缺一不可,对比一下贺琅,贺琅还是大燕太子呢,他直接掌控的辅兵营能有多少人?   派去剑北道的单壮和兵卒,派去庸宁道的林楼、肖甲三和兵卒,留在辅兵营本部的兵卒,三方合起来也达不到两万!   所以两厢一对比,就知道义成王在西北之地的号召力和控制力了,他真的是一地之王,可以大肆征兵、养兵,而且西北的百姓们会服从他,不会反抗他。   贺琅从剑北道急报的只字片语中,甚至还能猜测出这二十万军队的战斗力,就算这二十万中只有一半是正兵,也足够攻破剑北道了,因为剑北道的正兵还不足十万数,这是无法抹掉的战力差距。   “原来情况已经这么危急了啊。”向阳觉得自己还是想的太少,也太浅了,“既然如此,要不我先去西北那边看一看,看看义成王那边的情况是怎样,也许我能给你收集来一些情报呢。”   向阳自告奋勇。   贺琅皱起眉头,就要反对,向阳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放心,我会隐身去的,不必担心。”   贺琅张嘴就要咬她,向阳赶紧收手。   “不许去。”贺琅喝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向阳才不怕他,“你不能出京,前线的事情你不能完全掌控,而且西北那边,大燕的探子也无法深入探知所有详情,你就算再想知道义成王的事,也难免信息不畅,而且大燕的交通太差,道路不行,运力不行,就是快马加鞭,来回一遍也得好几天,就算你真的完全了解了双方情况,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和布置,可等你的令旨传到前线,情况说不定又发生了变化,所以,你好好安坐在京中,我替你去看去听,以后,我就是你的眼,你的耳,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帮你打听来。”   贺琅有些动容,他握着向阳的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好。”   她是他的眼,他的耳,多么动听的情话,夫妻一心,其利断金,她对他的真心,果真是这世间最好的珍宝。 第216章 婴塔   大燕交通不便,讯息也不便,此去西北,千里之遥,向阳想要及时联络贺琅,沟通消息,最好还是先准备一下联络工具。   向阳有两个定位点,一个放在宿舍,方便她穿越两个位面,一个放在庸宁道金汤关,方便贺琅及时了解申奴的动向,因为知道了定位点的好处与方便,所以向阳在准备工具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定位点。   向阳打开了商城,搜索“临时定位点”,价位很高,需要一千一的交易值,这个价位就是把向阳这几个月积攒下来的交易值都用上,也还差了将近一百交易值。   怎么办?只能够再大量进货出货,积攒交易值了。   折腾了两天,终于凑够了交易值,向阳买下了临时定位点,然后从燕京出发,飞往剑北道。   从燕京往西北,地面的颜色从浓浓的青色过渡到稀稀疏疏的浅绿色,植被越来越少,到了后来,触目之处,是越来越多的枯黄之色。   向阳想起贺琅所说的,西北这边已经连续多年的降水稀少,这三年还是连续的旱灾,他很担心今年会发生蝗灾。   如今是盛夏,在大太阳底下飞了半天,向阳口干舌燥,寻了一处阴凉的地方降了下来,她要喝点水,休息一下。   坐在几棵树的树荫之下,向阳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的绿豆汤,这是她出发前就煮好的绿豆汤,已经分瓶灌装好,想喝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喝,方便又解暑。   拿出湿巾,抹了一把汗,向阳靠坐在树干上,眺望着远处的村落。   向阳的眼前是一大片平整的农田,农田的尽处是小小的村落,远远的传来几道狗吠声,一副最寻常不过的农村景象了。   休息了十五分钟,向阳准备再次出发了,这时候她看到村子里出来了两个妇人。   大热天的出来干活?   怎么没有男人呢?   是家里没有男人了,所以女人们只能抓紧所有时间干农活吗?   真是辛苦啊!   向阳感慨着,然后就看着两个妇人越走越近。   这两个妇人要去的方向并不是向阳这边,但是大致的方向是一样的,所以当这两个妇人走近之后,向阳才发现其中一个妇人的手上抱着一个小包裹,待走得更近了,她还看到这个小包裹竟然还在动。   什么东西?   向阳起了好奇心,更加关注这两个妇人了。   这两个妇人走到了离向阳并不远的一个灌木丛角落,大概离着两百米远,然后这两个妇人放下了那个小包裹,叨叨叨叨的说起了话。   向阳飞了过去,然后惊悚地发现那个小包裹中竟然是一个婴儿,而那两个妇人叨叨叨叨说的竟然是诅咒的话语。   她们在遗弃女婴,遗弃了还不够,竟然还诅咒她!   向阳气的不行,捡了几个小石块去砸那两个妇人。   突如其来的石头飞来,四周又没有人影,两个妇人惊叫着抱头往村子里跑了。   向阳降了下来,抱起那个小小的襁褓中的婴儿,她好小,皮肤非常薄,都可以看到皮肤下细密的青色血管,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向阳掀开布,看了一下她的肚脐,脐带都还连着呢,而且连扎都没扎,还在流血。   这是刚出生的新生儿啊!   向阳在郑阿姨那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一些基本的新生儿护理知识是知道的,新生儿的脐带血非常宝贵,一滴血胜过大人的几十滴血,必须要赶紧包扎起来,不然光是流血都能让新生儿死亡。   向阳小心地把小女婴放在地上,然后从随身仓库中取出医药箱,先用酒精把脐带及其周围皮肤清洁一下,然后取用消毒棉线,用不熟练的手法把脐带扎了起来,最后又用酒精和碘酒再次消毒脐带断口。   可惜她的医药箱中没有破伤风针,不然最好打上一针,谁知道接生婆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工具来剪脐带,万一是生锈的剪刀、菜刀,那感染了病菌是会死人的。   哎,等等,贺琅那里有啊!   当初她可是特意买了好几支破伤风针剂给贺琅备用的啊,虽然私人不好买针剂,但是她买了那么多药品,不管和哪一家医药超市,都是他们的大客户了,她要买少少的几只针剂,又是破伤风针这种不会害人的针剂,她只要说是为野外驴友活动准备药品,毕竟被树枝石块刮伤、插到,只要伤口够大、够深,都是要打破伤风针的,所以这些医药超市都会匀给她几支的。   向阳马上连接贺琅,和他说明了原委,让他准备一支破伤风针剂,至于一次性针筒她的医药箱中有,有针剂就可以马上打了。   贺琅此时正在宫中,马上让人回私邸取药,虽然他觉得向阳太过大惊小怪,但是既然她要救人,那他就随她的心意好了。   向阳正和贺琅这边说话,她怀中的小女婴却哭了。   小女婴应该是肚子饿了,一开始是轻轻细细的哭啼声,但是很快,声音越来越大,向阳只能让贺琅赶紧准备凉白开,再准备一只小勺子,她要给小女婴先喂喂水,至于奶粉奶瓶,她根本没有,只能先拿水来止一止了。   贺琅递过水杯和小勺子,看着向阳给小女婴喂水,他的心中一片温热和柔软。   她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   向阳小心地给小女婴喂水,她好久没有喂这么小的小孩了,手法都有点生疏了,所以她喂得格外紧张,就怕呛到了小女婴。   小女婴一点都不挑,是水也一样喝,没有像很多小孩一样只喝奶,一喂水就吐,向阳喂了小半杯水,还不一定有30ml,小女婴就不再抢着喝了。   向阳不敢喂太多水,新生儿的胃很小很小,喝多了会反流出来,万一呛到了气管里就不好了。   小女婴的胃得到了满足,她就继续睡了,向阳竖抱起她轻轻的拍着,在听到一声极轻极低的膈气声后,便把她平放下来抱着。   在小女婴睡着之后,向阳才注意到在这片灌木丛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石塔,造型粗陋,而且很小很矮,看似两层,但算上塔尖,总高度也不到一米。   这是什么塔?   供奉什么的?   向阳抱着小女婴小心的走近几步,然后她就悚然发现这座石塔的里面是一大堆的细小白骨,这些白骨不是兽类的,也不是禽类的,而是人骨。   向阳突然间就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张老照片,是在X市博物馆看到的清末老照片中的一张,照片中是一座婴塔。   婴塔,又叫女婴塔,是专门遗弃女婴的塔,因着重男轻女的思想,中国一直有杀死女婴的做法,各地有各地的做法,有的淹死,有的掐死,有的抛到山中,有的随水流走,而X市,则是在山林中建一座小石塔,把女婴放置在里面,任由她日晒雨淋、虫咬蚁噬,甚至在抛弃她的时候,还要诅咒她,让她不敢再投生到这个家庭,也让四周的游魂知道,女儿投生到这方地界的下场,这么做得为了让打算投生的女婴灵远远离开,只余男婴灵留下。   当时向阳看到这张老照片的解说时已是毛骨悚然、彻骨发冷,而此时,她则是真正的身处其中,直面人世的无情残酷。   “向阳,向阳,你怎么了?”贺琅看到向阳的神情严重不对,紧张的大声呼唤她。   好一会儿,向阳的眼珠才动了动,看向了贺琅:“我看到了人间地狱。”   贺琅愕然。   向阳抱着小女婴枯站了许久,才总算平复了冰寒的心情,向一脸紧张担忧的贺琅述说了她所看到的东西。   “原来如此。”贺琅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多严重的事,原来只是遗弃女婴而已。   贺琅劝解向阳:“这种事到处都有,尤其越到艰难的年份,就越是发生,毕竟养大一个孩子太不容易了,在粮食不足的情况下,保留男孩,舍弃女孩,也是正常的。”   “这正常?”向阳震惊的盯着贺琅,“你觉得这是正常的?不,这不正常!”   贺琅可以理解向阳的心情,毕竟她所生长的世界,物质非常富足,不会发生因为粮食不足而抛弃亲生儿女的事,但是大燕不同,当生活艰难时,不要说女儿了,就是儿子也是一样可以卖掉、舍弃掉的,两个世界太过不同,她难以接受,甚至抗拒,这是正常的。   “向阳,你该体谅一下她们,她们只是穷苦百姓,连自己都不一定养得活、保得住,更何况是小婴儿,她们家的口粮,可能还不足以度过半年,而这半年里还得数着米粒下锅,才能勉强让一家人过活下去。”贺琅有些恨向阳此刻不在他的身前,他和她之间隔着一道根本过不去的窗户,不然他早拥住她,温暖她了,他真怕她害怕了他这边的世界。   向阳觉得体谅不了,她努力组织语言想要说服贺琅,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体谅。   既然生下来为什么不养?   既然不养为什么生下来?   难道只是为了赌生下来的是儿子吗?   难道女儿就只是生儿子过程中的附属物吗?   当附属物因为年份不好收成不好各种不好,降级为废物后,就可以直接丢弃出去吗?   她们是人啊!不是垃圾啊!她们也曾与母亲血脉相连共生共死十个月啊!   向阳有一腔反驳的话要说给贺琅听,可是最后她还是咽了回去,因为她知道,以他的立场,他之前所说的体谅的话,都是出自他的真心实意。   因为他是统治者,因为他是继承者,因为他是男人,他与她在看待这件事的立场上,根本就是不同的。   他的出身,大燕皇室嫡长子的身份,注定了他不会被舍弃掉,他一开始就站在了世界的最顶端,这个世界有一部份是随着他的心意运转的。   而且他的家庭是幸福和乐的,父亲是宽和的父亲,母亲是温柔的母亲,他自己又是早慧的天才,他的小妈们、庶弟们,根本不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这样的他,如何会对这些随时会被舍弃掉的女婴、女孩、女人们产生代入感和同理心呢?   向阳了解贺琅,起码了解一部分的他,所以她最终没有把那一腔的反驳倾倒给贺琅,反正说了他也体会不了她的心情,所以,向阳选择换一种说法。   “女婴都被舍弃了,等到十五年后,二十年后,大燕就没有适龄的女子成婚了,没有了适龄的女子,如今的妇人,又能生育到几时呢?”向阳的目光中透露着嘲讽。   “还不只是二十年,一年年的女婴舍弃,人口缺口只会越来越大,这种情况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好转,只会越来越严重,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到时候你会发现,打光棍的男人会越来越多,新生儿会越来越少,青壮男丁也越来越少,最终,大燕会无人可用,遍地只余老人。”   “阴阳失调,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完完全全的坏事。”   贺琅惊愣当场。   是啊,他怎么忘了人口大计了!   前世时他就吃够了没有人丁的苦啊!   原来,前世时的人口奇缺,不只是因为战争和叛逃吗?   原来里面还有阴阳失调女人奇缺的缘故吗?   作者有话要说:婴塔的照片是真实存在的,由英国一位女摄影师拍摄于19世纪90年代,当时看到这张照片时,真心很难受,文字记载是一种感受,但看到照片又是另一种感受。 第217章 林中队伍   “你打算怎么做呢?”向阳看着贺琅,“是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吗?”   贺琅摇了摇头,没有直说,反而问她:“你是打算收养这些被抛弃的女婴吗?”   向阳垂首看着怀中的小女婴,小女婴在睡梦中嘴巴还动了动,好像在寻找着乳汁。   想了许久,向阳才终于说出她的意见:“我想让你买下她们,以朝廷的名义,买下她们。”   “啊?”贺琅没想到向阳竟然说出了这样的主意,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超乎他对她的了解。   “你知道的,依大燕的律法,买下她们,就意味着她们以后就是奴籍了。”贺琅小心的提醒着向阳,“就算是朝廷买下她们,她们也是官奴,官奴也一样是奴籍,如果你要收养她们的话,她们还能是良籍。”   奴籍和良籍是完全不一样的,为她们好的话,当然是应该选良籍了。   向阳当然知道这些,但是她考虑的是另一层面。   “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就算我是仙女,我也不可能收养下几千几万的女孩,因为收养是要付出感情的,不是买来就不管,让下人去照顾就可以的,收养,是给她们一个家,而以我个人的能力,我照顾不了这么多的女孩。”   “而且,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她们很可能会受到更多的委屈,比如外人会以超高的道德标准和能力标准去要求她们,做不到就会指责她们,因为她们是仙女的养女,受到的是仙女的教导,她们天然的就应该比世俗的女子做的好,但是这样对她们并不公平。”   “但是换成朝廷买奴的方式,她们虽然在出身上差了一些,但是也有别的好处。”   “第一,她们是官奴,人身属于朝廷,受朝廷保护,外人不可以拐卖她们,殴打她们,杀死她们,要是有人违律伤害她们,朝廷可以追究伤害者的刑罚,比起没有任何背景和势力的平民,这样的身份其实更有保障力。”   “第二,以朝廷的名义,向全国购买女婴女孩,是唯一不会引发非议的方式,换成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家族,都会引来汹汹非议,因为这样大规模的买女婴女孩,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允许。”   “第三,只有以朝廷政令的方式公布全国,才能把买女婴女孩的告示贴遍大燕每一个角落,尽可能的挽救女婴女孩们的性命,除了朝廷外,没有任何人、任何家族能够做到这一点。”   向阳看着贺琅,神情格外认真:“在做一件大事的时候,只有朝廷才最有力量。”国家的力量远胜于任何个人。   贺琅听完了向阳的话,却仍有一些异议:“你的说法是有道理,但是,这么多的女婴女孩成为官奴,我担心有些人会起歹心,比如仗着权势,用一些阴暗手段,收集其中貌美的女孩,成为他们的玩物。”   向阳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些女孩必须另外安置,另外管理。”   “第一,单独建一处所,然后里面教导、照顾的人都是女人,参照后宅,后宅女眷如何管理,这些女孩就如何管理。”   “第二,这些女婴女孩都要建档,在哪年哪月,从某地某户人家买来,都要清楚写明,让这些女孩都知道她们从哪里来,又是多大的时候被家里卖了。”   贺琅插话:“这是为何?”   向阳为贺琅解释:“其一,写清楚从哪里来,以后这些女孩婚配的时候,才能避免与她们的本家兄弟成婚啊,比如从某地王庄来,那么这一个庄的男子很可能都是她的堂兄弟,就算不是堂兄弟,那也有可能有辈份上的问题呀,所以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当然要避开这个地方了,就是这个地方的附近一圈,最好也都要避开。”   “第二,写明是被父母长辈卖掉了,这样就可以避免以后的各种牵扯,卖,那就是断绝关系,一定要告诉这些女孩们,以后不管是她自己有出息了,还是她的丈夫有出息了,还是她的子女有出息了,她的原有家族都不能够要求她做什么,她也不必良心不安,觉得自己有什么帮扶的责任。”   贺琅不明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还要特地说明吗?”卖了就是主人家的人了,还和以前的家庭有什么关系?   向阳点头:“当然要说明了,能够抛弃刚出生的女儿,任由她自生自灭的父母,你觉得这种的父母有什么道德感、责任感?万一他们老来孤苦,又或者生的儿子好吃懒做败家败业,他们认出女儿,又看女儿过得好了,不要脸的来认亲呢?”都不要说其他人了,向阳她自己的父母就能做出这种事。   贺琅觉得向阳说的有理:“如此也是。”   贺琅不是卫道士,不会认同什么孝大于天,有生恩就必须要回报的道理,要是他认同,前世时他就不会和他母后闹翻了,所以他接受向阳的说法。   不过这事要是放在嘉和帝面前,只怕嘉和帝就不能认同向阳了,庆幸,向阳当时认识的是贺琅,而不是嘉和帝。   向阳继续说:“除了单独建处所,全部建档外,这些女孩的婚配也要重点考虑到。”   贺琅扬了扬眉:“对,婚配,生丁。”这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向阳撇了他一眼:“你是怎么打算的?”   “军队里多的是光棍,配给他们就是了,也不用什么彩礼,只要立了功就可以去那里挑一个媳妇。”贺琅的想法很直男癌。   向阳怒瞪他:“她们是人,又不是牲口。”   话一出口,贺琅就知道说错了,这话不能在向阳面前说,见向阳生气了,他赶紧自打嘴巴,轻轻的拍了几下嘴巴:“我错了,我错了,向阳你来说,你来作主。”   看到贺琅这么自觉的认错,向阳的怒气很快平息了一半:“你可以让那些立了功的将士们来相看这些女孩,但你不能强制作主,说他们看中了谁就挑走谁,两人成婚,最起码要讲究两厢情愿吧,女孩也应该有挑选的资格,不然婚后女孩有怨气,日子能过得顺心?你也不希望看到将士们在外面拼死血战,回家后还要跟媳妇吵架吧。”   贺琅微微颔首:“是我想的不周全,忘了婚配这事要讲一个你情我愿。”   “还有,你不能只顾着将士们吧,女孩们也是人啊。女孩们长大了,总要出去走走的,就算是大宅院里的小丫鬟,也有出去采买针头线脑,和小姐妹们一起在河边放风筝的时候,你总不能把女孩们都关在围墙里,一步都不让出吧?又不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们是官奴,稍稍长大就该学着做活的,而很多活计都要出门的,在外面做事的时候,女孩们要是认识了好的男人,两人彼此有意,男人想上门赎人,你难道拆散他们?”向阳连环问贺琅。   贺琅琢磨着向阳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女孩们有了心上人,而心上人又愿意上门来赎人,你就让我成全他们?呃,是不是放人的时候还要顺便给她们换成良籍?”   向阳倒是没想到后面那个换籍的问题,听到贺琅这么说,她大力点头:“如此最好了。”   贺琅却皱眉:“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好的都先让人给挑走了?”好的都被人挑走的,只留下中和差的给将士们挑,这也太亏了吧。   贺琅觉得不爽,好像辛苦养大的白菜被隔壁家的猪给拱了,而自家的猪还没东西吃呢。   “这种事讲的是缘份,强求不得,你可以尽量安排让将士们先相看,别的,你就顺其自然吧。”向阳努力说服贺琅,“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勉强不了,反正最终这些女孩都能成婚,都能为大燕的人口大业添丁加口做贡献,这不就是最好的事了么。”   贺琅还是有些不爽,不等他回转过来,向阳的神情又一变。   “等等,好像有人来了,我先躲起来,等会儿再和你说话。”向阳匆匆结束视频通话,抱着小女婴飞到了树冠之上。   离着婴塔的位置约有三百米的树林中出现了一支队伍的身影,他们在林间穿行的速度很快,不过他们都只在林间穿行,并没有走出树林靠近村落。   向阳怀抱着小女婴,密切关注着这支队伍的动向,这支队伍挺长,估约有三百人,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太过敏捷,不像是寻常百姓,向阳忍不住靠近了一些,想要看清这支队伍是什么人。   “前面不远就是河了,兄弟们再忍一忍。”有人在前头吆喝。   这一声吆喝之后,队伍前行的速度隐约又加快了一些。   队伍朝河流的所在地过去了,向阳也跟了过去,不过因为照顾小女婴,怕她被太阳晒的中暑,向阳只能努力在树荫之间移动,无法太过接近那支队伍。   唉,为什么定位点不能传输生物呢?要是能传输,她就把小女婴传递给贺琅了。   向阳摸了摸小女婴有些出汗的额头,有些烦躁。   前方就是泛着银光的河流了,队伍冲了上前,一堆汉子猛的把头扎进了河水中,痛饮一番后再解下水囊灌水。   “快点,灌好水我们赶紧走,别磨磨蹭蹭的。”一个衣着最为齐整的中年汉子喝道。   “是,将军。”汉子们齐齐应道。   将军?向阳生疑。   哪边的将军?大燕的,还是义成王那边的?   汉子们灌好水,开始重新包扎绑腿的布条,在林中一路穿行,难免会被勾到刮到,绑腿布都有些松了。   向阳躲在树冠之中,俯视着这一帮汉子。   这帮汉子,不,军士们,他们有很高的警戒心,虽然周边并没有人,他们面对的又是熟悉的同袍,但他们除了必要的对话外,根本没有人开口,向阳原本还想要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探得他们的一些消息,结果没人说话,她想偷听都偷不着。   怎么办呢?继续跟着他们?   可是她是要去西北义成王的地盘收集情报的,跟着他们走的话,她的情报任务该怎么办?   就在向阳犹豫考虑的时候,突然她怀中的小女婴蹬了蹬腿,然后,一道啼哭声骤然响起。 第218章 当年之事   小女婴的啼哭声一下子惊动了河边的军士们,他们纷纷抽刀警戒,四下探听,很快就锁定了向阳的方阳,一点一点的以半包围的态势靠近过来。   向阳不敢拿手去捂小女婴的口鼻,怕闷坏了她,她刚刚出生,实在是太脆弱了,一点点的大意都能伤害到她,于是小女婴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明确的为底下的军士们指引了方向。   军士们被哭声引到了树底下,但是他们只听到哭声,没看到人影,上过战场的军人是不会怕鬼神的,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煞气重,煞气驱鬼,所以他们根本不怕这哭声有鬼,只是更加仔细的搜索附近,想要找到隐藏之人。   三百人,集中在向阳底下搜索,搜索的进度就非常快,还没到两分钟,就有人发现树顶上的小襁褓了。   向阳能隐身,但是她没法让小女婴隐身啊,所以包着小女婴的小襁褓是漂浮在半空的,只要抬头看看,很容易就能发现到。   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婴儿。   底下的军士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我的老天爷啊!   真见鬼了啊!   既然被发现了,向阳只能无奈又带些窘迫的现出了自己的身形:“呃,你们好。”   被三百个人这么盯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军士们脸上的震惊神情更加剧烈了,有些人甚至发出了尖细的吸气声。   仙子,仙带飘飘、长着翅膀的仙子。   小女婴才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啼哭声越来越大,甚至手脚都挥动了起来,努力的刷着存在感。   向阳根本拒绝不了小女婴的啼哭声,心情跟着急躁起来,她知道她是饿了,她自出生后估计就只喝过她之前喂的那一点点凉白开,可是水根本不止饿,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尿了,尿了向阳一手。   向阳没办法了,她现在得赶紧给小女婴喂奶和换尿不湿,小女婴的哭声越大,越让她心烦意乱。   向阳缓缓降了下来,下降的时候她一要小心抱紧怀中的小女婴,二要小心别让妖精翅膀磕碰到树枝树干,三要提醒底下的军士们:“你们让一让,我要下来了。”   军士们很听话的整齐后退。   降落到地,收起翅膀,向阳朝那个将军点点头:“这位将军,你能不能借我一块布?”   将军狐疑,却仍然解下了背上的包裹,从中拉出了一件破旧衣裳,朝向阳丢了过去。   向阳捡起落在地上的破旧衣裳:“多谢多谢,你真是个好人啊。”   随手发了一张好人卡,向阳单手抱夹小女婴,单手将衣裳摊开平铺在地上,地上都是落叶枯枝小石块,向阳把小石块踢开,然后把衣裳铺平,将小女婴放在地上,解开已经湿透的襁褓,用这件破旧衣裳简单的把小女婴包裹了起来。   将军的脸皮抽了抽,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衣裳竟被用作了襁褓,这衣裳还能穿啊,可不是破布啊。   向阳也是很勉强的在用,这样的破衣裳,有点脏,还有点酸,根本不卫生,用来包裹婴儿,她还担心婴儿会生病,唉,算了,临时包一下,免得着凉,等她拿来干净的尿片和衣物再给小女婴换上。   利落的给小女婴换好襁褓,小女婴的哭声已经有些哑了,向阳抱着小女婴,重新开启了与贺琅的视频通话。   “贺琅,快点,再给我一杯凉白开,赶紧赶紧。”向阳着急的朝贺琅吼道。   贺琅冷不丁的被她吼,吓得扔下了手中的朱笔,转头就催促边上的小侍人赶紧去倒水,等倒好水,他双手捧着水杯和小勺子递过了窗户。   向阳接过水杯和小勺子,小心翼翼的给小女婴喂水。   将军和军士们再次后退了一些,仙子竟然对着无人之处说话,然后还凭空的变出了水杯和勺子。   难道这里还有他们看不到的“东西”吗?   向阳小心的喂水,可是前一次小女婴还肯乖乖地喝水,这次在喝了一点水后,小女婴却不肯喝了,她还吐出了水。   “还是要喝奶啊。”向阳皱着眉头很是着急。   怎么办?   要奶瓶奶粉必须得回去买啊,随身仓库里可没有啊,可是她要回去的话,这个小女婴怎么办?   就这样扔在地上?   这里可是树林啊,太危险了。   向阳把目光移到了将军的脸上。   有幸运光环在,她应该不会碰到穷凶极恶之徒吧,而且看这帮人之前的行动,像是军纪严明的,好吧,就赌一赌吧。   将军下意识的后退,他似乎好像知道此女子的意思了。   “这位将军,善心英勇的将军,您能不能暂时帮我抱抱这个孩子?”向阳讪笑着,不好意思却又坚决的问道。   将军坚定的摇头:“不能。”   “拜托拜托,我要回去取东西,她需要吃东西,她很饿了。”向阳突然灵光一闪,知道了将军的顾虑,“这个孩子是人,她就是前面那个村子的孩子,只是她被她家里人给扔了出来,我刚刚才捡了她,你摸摸她,她真的是人。”   将军看着啼哭的婴儿,看了几秒,壮起胆子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看吧看吧,是人吧,来,你帮我抱一下,我回去取东西,很快回来。”向阳把小女婴往将军怀里一放,“来,抱住头,托好屁股,她很乖的,我很快回来。”   将军被塞过了一团小软肉团,整个人都僵硬了。   向阳在小女婴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祝福她:“乖孩子,你会好好的,姐姐马上给你带吃的来。”   有了她的祝福,幸运光环也会分一点好运给她吧。   向阳将之前就准备好的定位点往地上一按,然后凭空消失了。   仙子就在他们的面前消失了,接连被惊吓震惊的将军和军士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显露表情了,整张脸都木了。   小女婴的哭声更大了,也许是知道她被“抛下”了,熟悉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她哭的更惨了。   将军和军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有抱过孩子哄过孩子的经验,所有人的脸上完完全全的都是大写的懵。   向阳穿回了自己的家,拿起钥匙拿起钱包,急匆匆的套上鞋,撒腿就往小区门口冲,她记得就在小区门口附近,就有一家婴儿用品店。   拿出了在运动会上奔跑竞赛的劲头,向阳快速的冲到了婴儿用品店,随手挑了一罐一段奶粉,也不管什么品牌什么价位,反正看到哪罐是一段的,她就挑哪罐。   挑好之后,向阳继续挑奶瓶和奶嘴,她在郑阿姨那边帮忙了那么多年,对于奶瓶和奶嘴的了解也是有的,按着就近原则挑好了奶瓶和奶嘴。   接着是尿不湿和婴儿衣物,向阳也是按着经验挑好了,然后抱着一大堆东西到柜台结账。   老板一边算账一边给向阳推销别的产品,向阳哪有空,马上反过来催促老板动作快点,她赶时间。   拎着一大袋东西再次以百米赛跑般的劲头冲回了自己家,向阳先用开水烫洗了奶瓶奶嘴,然后兑水冲泡奶粉,再把衣物和尿不湿扔进了随身空间,都弄好了,她马上就穿到了树林那边。   小女婴已经哭的快没声了,脸通红着,头上也出了一层汗珠,向阳心疼的赶紧抱过她,然后奶嘴往她口中一塞。   好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将军和军士们齐齐松了口气,刚才他们真是被哭吵的要炸了,怎么哄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哭的喘不上气来,真是比作战还累。   小女婴真的是饿急了,一口气吸光了泡好的四十毫升奶量还不肯停,向阳果断的把被吸扁的奶嘴从她的嘴巴里**,没奶继续喝,喝到的都是空气,空气只会让她嗝气。   小女婴噘着嘴巴追奶嘴,结果发现找不到了,眉光一皱,嘴巴一咧,又要开始哭。   向阳竖抱起她轻轻拍着,一边拍一边晃,拍了一会儿,小女婴不哭了,然后又睡着了。   趁着小女婴睡着了,向阳小心的将她平放在地上,解开包裹她的破旧衣裳,给她包上了尿不湿,穿上了小衣服,虽然小衣服最好要洗过晒过再穿,但是时间紧迫,只能先这么凑合穿了。   向阳抱着小女婴,将破旧衣裳拿在手上,不好意思地对将军说:“这衣裳弄脏了,等我洗干净了再还您。”   “没事,还我吧,我不嫌脏。”将军很珍惜自己的衣裳,而且他真心不觉得有多脏,不就是包了小女婴一会儿嘛,她又没尿,至于沾上的碎枯叶,嗨,拍拍不就得了。   向阳上前两步,将衣裳递到将军的手中:“敢问这位将军,您是哪支军队的?又要往哪里去呢?”   将军警惕的看着向阳:“你又是何人?要往哪里去?”   向阳含笑说道:“我只是路过之人,偶然停留而已,我是想着,若是我们同路,那我就跟着你们走,先把这个孩子带到城中,交托给人抚养,我带着她,实在是不便。”   这个理由当然是托辞,就算是要将小女婴交托给别人照顾,向阳也不会随便交托,只会把小女婴交托给单壮,因为在剑北道,她只能相信单壮一人,怎么可能会把小女婴随随便便地交托给在路上偶遇的这支人马呢。   将军相信了五分,毕竟他先入为主的相信了向阳是好人,就算不是仙子,她能这么好心的照顾一个小女婴,心地也必然是良善的,她要找一户妥当的人家收养这个小女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如今他和部下们的身份特殊,不能让她跟着他们走。   “抱歉,我们有要事在身,不便同行。”将军直接拒绝。   向阳面露失望之色:“哦,那好吧,我们就不耽误将军的正事了。”   向阳说完,伸手在虚空中一点一抓,然后她的手上就多了一块银锭:“刚才多谢将军替我照顾这个小奶娃,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作为谢礼,只能以这庸俗之物聊表谢意,还请将军收下。”   将军连忙推辞:“不过是小事而已,不必如此重谢。”   向阳坚定的要给,将军坚定的拒绝,两人推来推去,向阳故意手一翻,银锭落到了地上。   向阳双手抱着小女婴,不愿去捡,将军只能弯腰去捡,想着捡起后再塞还给她,结果他手一拿起银锭,就看到了银锭下方的图案和年份。   大燕官银,今年新造的官银。   将军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愣愣的看着银锭。   “怎么了?”向阳不知道他为什么发愣,她坚决要把银锭给他,其实只是为了给他定位,有了银锭这个可以识别的标志物,她才能在地图上看到他的所在和前去的方向,这样她就不用一直紧跟着了。   将军直起腰,木着脸,将银锭递到向阳面前:“请收回去吧。”   向阳后退一步:“这是谢礼,既然是谢礼,如何能收回,还请将军您千万收下。”   怕将军继续推辞,向阳干脆振起翅膀飞了起来:“好了,青山长在,绿水常流,我们就此别过。”   向阳抱着小女婴飞走了。   将军在下方看着向阳离开了,才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银锭。   “将军,怎么了?”部下凑了过来。   “这是今年新制的官银。”将军将银锭背面给部下看,“我们已经离开五年了。”   “五年了,将军,我们终于回来了。”   将军面上却是一片忧愁:“五年了,我们在成贼的地盘待了五年,朝廷还会相信我们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前他们一心回来,千辛万苦,冒着万般危险终于回来了,可是直到此刻,他们才顾虑起来,他们的身份是否能被朝廷接受。   五年前,因为主将叶奉超故意整治将军,不仅派遣了最危险的任务给将军,后来还有意拖延,让他们这一支军队战败被俘,这五年来,他们在西北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屈辱,要不是一心回来,心中还挂念着家中的亲人,他们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只是,到底五年过去了,当年的事,叶奉超会如何说呢?   朝廷又是否会相信他们呢?   若是朝廷怀疑他们,以为他们叛投了成贼,他们还真不如就死在西北,免得连累了父母妻儿。   唉,到底是回,还是不回呢? 第219章 确认身份   向阳在地图上标志了这一支队伍,然后抱着小女婴就往剑北道赶。   与这支队伍相遇的小树林已经离剑北道的首府林州不远了,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中途还停下给小女婴喂了几次奶,换了几次尿片,向阳终于赶在落日余晖散尽之前来到了林州大军营。   向阳之前在剑北道播放了几次“军中春晚”,与这边的将士们也算熟悉了,就算她不认识人家,人家也认识她,所以她一来到军营门口,说要见丁春海,就马上被人恭恭敬敬的请到了主帐。   原本向阳是要找单壮的,可是一看地图就知道,代表单壮的光点在外面,所以单壮又是在外领兵打仗,于是向阳只能来找丁春海了,她觉得丁春海的品行不错,办事也周全,把小女婴托付给他应该比托付给单壮要好。   丁春海冷不丁的被托付了一个小女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赶紧派人回城去请夫人来,向阳怕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干脆就留下来一晚,照顾小女婴。   既然要留下来一晚,向阳顺便就和丁春海提起了她与贺琅所说的买人大事,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这事是件大事,丁春海就和向阳商量起了其中的各种细节,向阳干脆又开通了与贺琅的视频通话,搞起了三人会议。   丁春海见识着向阳的“仙术”,心里再一次感慨仙人手段,剑北道与燕京千里之遥,在仙人这边却如同不存在,说找太子就能立马能与太子说上话,天涯咫尺,便是如此吧。   到了第二天,丁夫人带着奶妈赶到了军营,接手了小女婴,向阳才总算能够动身赶往西北了。   不过在出发之前,向阳再次打开地图,查看那支队伍的去向。   “咦,怎么没动?”一天一夜过去了,地图上的光点竟然没有移动多少,向阳觉得不对劲,“他们不会把银锭花掉了吧?不是吧,五十两,他们买什么了?”   向阳决定过去看一看,要是他们真的把银锭花掉了,她趁早过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他们的行踪。   此时此刻,一座小县城的城门外,将军和他的部下们正蹲在城墙的阴影处,啃着馒头喝着水。   在准备从西北逃回来的时候,将军就想好了要去找的人,他不可能直接回大军营去,因为不用多想也知道,以叶奉超的卑劣人品,绝对不会让他好好回来,说不定一见到他就会以奸细之罪将他押入大牢,因为他一回来,就意味着五年前的那一场大败的真相会公之于众、大白天下,叶奉超在这场大战中拖延时机、故意战败,这可是叛国大罪,叶奉超怎么可能允许他活着回来。   所以将军打算找上值得信任的人,先把这件事捅到御史台那边去,而这个值得信任的人正是这座小县城的县令,也是将军的亲姐夫,只是昨天赶到这里,他去县衙拜见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姐夫调走了,升官了,去平津那边当知府了。   平津啊,与剑北道是千里之遥啊。   将军失望的离开了县衙,到城门外与他的部下们会合,告诉了他们这个意外消息。   进城是有进城税的,三百人进城,这可是一大笔的开支,所以将军的部下们都在城外等待,他们翘首等待了这么久,却听到这样的消息,部下们的情绪都很低落。   将军掏出背包中的那块五十两银锭,苦中作乐,幸好有仙子相谢的这块银锭,不然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去平津呢,连路费都没有。   天色已晚,将军就不再领着部下们赶路了,就窝在城墙外过了一夜。   等到天亮,吃过早饭后,将军和部下们开起了小会议,讨论是前往平津呢,还是另外找别人?找别人的话,又能找谁呢?   将军和部下们讨论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前往平津找姐夫,毕竟他与其他人选的关系亲密度都不如姐夫,那些人未必肯为他出头,还是找姐夫比较保险。   将军领着部下们出发了,往平津的方向去。   向阳看到地图上的光点移动了,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在向阳的紧赶慢赶之下,她终于跟上了光点,并看到了那支队伍。   呼,还好,他们没有把银锭花掉,她没有追错方向。   向阳悄悄的飞近这支队伍,然后放出了之前从商城里购买的迷你摄像机,遥控着摄像头停留在将军的头顶上方,这样她就可以看到将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了。   在大太阳底下走了许久,这支队伍终于走到了一个小镇,将军带上几位部下进城采买干粮,然后在排队进城的时候,将军看到了城门边上张贴的告示。   告示的内容是由官府统一粮价,不许屯粮不卖,不许哄抬粮价,如果有粮商抑货哄抬,百姓可以直接向官府举报,且举报有奖。   告示的落款盖印是剑北道两府衙门。   剑北道两府衙门?   将军心中疑惑,朝廷这是又改什么了?两府是什么府?   进了城,采买干粮的时候,将军就顺口问了店老板,问两府衙门是什么意思?   店老板回答他,之前的大将军犯了事,皇帝大怒,把大将军给撤了,让巡抚大人任总督,既管百姓又管军队,一肩挑双担,两府就是巡抚府与总督府。   店老板虽然说不清这里头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但是他说的就是普通老百姓对这件事情的了解,而且这话也有八成真实,他说的也没错。   将军一听,心中便是一喜,又追问店老板知不知道原来的大将军犯了什么罪,朝廷又是如何判的。   店老板哪里知道,只知道是被关进囚车押进京了,估计下场好不了。   知道叶奉超是被关进囚车押解进京的,将军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买好干粮出来,笑意满满的和部下们说了这个大好消息。   “他也有今天,报应啊。”有人恨声说道。   “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下场到底如何,要是真死了,我们要痛喝一场,好好祭奠一下我们死去的兄弟们。”   “当年他害死我们多少兄弟,还害得我们战败被俘,关在西北做苦役,真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   “狗奸贼,我一直觉得他就是成贼那边派来的,哪里是朝廷派来的,有他这样给成贼送人头,自挖墙脚的大将吗?”   部下们义愤填膺的痛骂着,突然这时一句话插了进来。   “既然叶奉超已经被扒了下来,那我们如今还要去平津吗?”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是啊,现在是去平津呢,还是回归大军营?   所有人都看向了将军,等着他下决断。   将军原本满面笑容,此刻也严肃了下来:“如今的巡抚也不知是谁,如果还是丁春海的话,倒是可以过去找他,但若是其他人,唉,还是先打听一下如今的巡抚是谁吧。”   如果巡抚还是丁春海,那就去找他,如果是与他不对付的人,那他还是去找姐夫。   听到这里,向阳也大概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应该就是大燕这一边的将士,只是不知道先前是因为什么,他们这一派与叶奉超结下了仇,被叶奉超设计害死了不少兄弟,还被害得战败被俘,关在西北五年,但是这个将军对丁春海的印象不错,估计两人是认识的,如果他知道丁春海就是巡抚兼总督,估计他会去找丁春海。   想到这里,向阳察觉到自己之前大大失算了,要是昨天她在遇到他们的时候就直接拍下了照片,昨晚她给丁春海看一下,不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嘛,这样省下了多少事儿啊。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顶多她花点时间再跑一趟林州,这帮人在地上弯弯绕绕的走,离林州也没有太远,她从天上直线飞行,一天应该就能来回一趟了。   想到就做,向阳把将军的正面拍下来,然后赶往林州。   丁春海没想到仙子这么快又回来了:“仙子可是有什么事忘了交代?”   向阳直接拿出迷你摄像机的接收器,点开将军的正面照:“丁大人,您仔细看一看,可认识此人?”   丁春海再次被“仙器”给震惊了:“这,这是把人的魂魄,摄进去了吗?”他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不是,就是画画,只是画得特别真,特别像,跟真人一样。”向阳解释道。   丁春海平复了一下震惊的心情,眯起眼睛,仔细看着这张画,看了许久,他好像才终于有了点印象。   “此人,好像是,是邵振海。”丁春海说完这个名字后,还是不敢确认,叫来营中的其他将领,一起来辨认。   几个将领同时辨认之后,确认此人就是邵振海。   “可是邵振海不是在五年前就战死了吗?”有个将领疑问。   向阳替他们解惑:“不是战死,而是兵败被俘,这五年他们都被关在西北。”   众将皆惊,既然是被俘而不是战死,为何成贼那边没有通报他们,没有向他们提要求呢?   “真的是战败被俘吗?而不是,”有个将领小心的提问,“叛投?”   向阳也不知道当年的实情,只能说:“他们已经从西北逃回来了,已在剑北道境内,当年的事我不知情,不如将他们找来,问一问他们。”   丁春海沉吟了一会儿:“本该如此,他既然并未战死,不管是被俘还是叛投,又或者是临战怯逃,如今他人出现了,都应该将他找来问询一番。”   向阳对丁春海说:“既然如此,请丁大人书信一封,我带去给邵振海,让他归来,自证清白。”   “好。”丁春海点头应下。 第220章 问询会   带着丁春海的书信,向阳赶往小镇,在路上正好遇到了正在移动中的邵振海他们。   此时周边并没有其他人,向阳便放心大胆的现身了。   “邵将军。”向阳在邵振海的前方上空现身。   邵振海他们先是一惊,待看清楚来的人是仙子后,他们的心回落了一些。   “又见仙子,真是好巧。”邵振海抱拳行礼,“不知仙子如何得知在下的姓氏?”   向阳降落了下来,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邵振海将军,我这里有一封丁春海大人写给你的书信,请你看一看。”   邵振海心中一惊,丁春海?   “仙子与丁大人是何关系?”邵振海提防的看着向阳。   “我与丁大人自然是认识的。”向阳四两拨千斤的含混了过去,伸手递过了那封书信,“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书信,丁大人知道你们回来了,想要见一见你们,具体的请看书信吧。”   丁大人知道他们回来了,还想见他们?!   邵振海忐忑不安的接过了书信,他的确想见丁大人,但是现在丁大人想要见他了,他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展开书信,邵振海仔细看着,脸上神情一变再变。   部下们都紧紧盯着邵振海的神情,一个比一个紧张,生怕书信中写的是不好的消息。   邵振海变化的表情最终停留在了肃然上,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对着向阳说道:“还请仙子转告丁大人,我等即刻赶往林州,接受丁大人的问询。”   向阳莞尔一笑:“我会随你们前往,不必担心,我不是在监视你们,而是因为有我在,你们就可以走官道,如此会快速方便很多。”   非官身不得走官道,邵振海他们五年前便“战死”了,就算他们身上携带着身份证明,也未必能够得到许可,行走官道的话会被层层查验,如果被人发现他们“冒用身份”,还会直接下狱。   赵振海他们也是出于这种顾虑,加上他们还要提防着叶奉超的眼线,所以从来不敢走官道。   然而现在向阳希望他们能够尽快赶到林州,官道无疑是最快速的道路,加上她也担心他们会中途逃走,所以最好跟着他们,而说有她在,他们可以走官道,这无疑是最合适的理由了。   邵振海听到她这么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拳说道:“多谢仙子相送。”   有了向阳的护送,邵振海他们的行动速度快了许多,向阳这个人就是最大的通行证,守关守道的将士们一看到她,立即就以最快速度办理过关手续,邵振海他们一路通行,不过一天一夜便来到了林州。   在这一天一夜中,看到这么多的关卡都以最快的速度放行,邵振海他们对仙子的身份越来越惊异。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与朝廷是什么关系?   怎么这么多的将士,一看到她就放行了呢?   来到林州大军营,向阳照样是凭着她的脸一路畅通无阻,她甚至还能够交代营中的将士们如何行事,邵振海的部下们被带到一处安置,她则领着邵振海直接来到了丁春海的办公大堂外。   邵振海还在惊疑着向阳的地位时,已经有人出来请他们进去了。   向阳领着邵振海来到了丁春海的面前:“丁大人,邵将军我已经带来了,接下来的问询,我希望能够在场旁听。”   丁春海自然不会拒绝:“当然可以,仙子请便。”   问询不可能只有丁春海一个人,为了公平起见,问询的时候会有好几个将领在场,在丁春海召集将领的时候,向阳也布置起了她的东西。   录像机,现场记录,拍完问询会,她要传给贺琅看,这样才能保证最大的公平,不会有信息传输的错误,更不会有人刻意隐瞒、断章取义。   看到仙子拿着仙器摆弄,所有人都看向了向阳。   向阳笑着向他们展示了录像机的功能。   很多话不需要明说,大家都知道其中的意思,在看到了仙器的强大功能后,问询会上,所有人都表示得规规矩矩,公平正义,每一句问话都极力表现自己是出于公心,而不是私意。   邵振海向丁春海说明了五年前的那一场大战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自从叶奉超来到剑北道后,邵振海因为看不惯叶奉超的所作所为,对叶奉超多有顶撞,叶奉超很讨厌他,那一场大战前夕,叶奉超特意将最难打的一侧交给他,让他引诱敌军深入,然后与其他几支队伍合拢包围,共歼敌军。   邵振海知道叶奉超是在整治他,这种引敌深入的战术极为消耗人力和人命,而且还要依靠很大的运气,一个配合不好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如果没有大后方的全力支援,根本支撑不下去,但是他无法拒绝,而且他也相信,叶奉超不会真的不管他,因为他这一支部队真的全军覆没的话,叶奉超也难以对朝廷交代。   可惜邵振海就是高估了叶奉超的人品底线,也低估了叶奉超收拾残局的能力,叶奉超真的就没有支援他,他带着将士们苦苦支撑,五千人最后打得只剩下了五百人。   出于复杂的心理,一是不甘心就这样战死,让叶奉超逃脱罪责,他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了,二是不忍心让跟随他的将士们全部跟他一起死在这场阴谋中,邵振海最后没有力战到死,选择了战败被俘这一条路。   作为战俘被拉到西北后,邵振海他们刚开始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屈辱,只是被单独关押,因为一个将领的命还是挺值钱的,成贼那边打算用他来换取利益,交换战俘是常见的利益交换手段,可惜书信送到叶奉超那边后,叶奉超拒绝了。   没有价值的战俘,那就是只能作为苦役了,邵振海和他的部下们就开始了屈辱的苦役生涯,在五年的苦役中,五百多人只剩下了三百人,这两百条人命的血债,一要算在成贼头上,二要算在叶奉超头上。   五年的苦役中,邵振海和他的部下们日日夜夜想着要逃回剑北道,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机会,奔逃了回来,在回到剑北道后,他们遇到了向阳。   丁春海在问明了五年前那一场大战的真相之后,又问了邵振海他们关于西北的情况,他们这边对于西北的内部情况所知不多,虽然邵振海他们作为苦役,知道的也不会多,但是一些零碎的消息说不定也有情报价值。   问询会结束,向阳当着所有人的面,连接了与贺琅的视频通话,并将手持录像机递给了贺琅。   看着仙器凭空消失,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千里传物啊!   太子这就马上要看到他们刚才的所言所行了,天哪,这么快,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好紧张啊好紧张。   在将手持录像机交给贺琅后,向阳转头对所有人含笑说道:“你们先回去做事吧,不必一直在这等着,太子他看录像还要看半天呢,等他看完了,做出决定了,我再通知你们过来。”   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这么一直等着,心理压力实在太大,还是先出去喘喘气吧。   问询会一共开了两个多小时,贺琅看录像也要看两个多小时,加上思考的时间,下决定的时间,向阳重新召集丁春海和将领们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贺琅将邵振海的官职降了两级,让他戴罪立功,归来的部下也全部降两极,如果只是普通正兵的话,那就还是正兵,不再降等。   就这么轻飘飘的处罚,邵振海不敢置信,不要说邵振海了,丁春海和将领们都不敢置信,这样的处罚也太轻了吧。   邵振海叩首痛哭:“末将有愧皇恩,有负大燕,太子殿下宽宏大量,轻饶末将,末将此生必定粉身碎骨,以报天恩。”   贺琅听着向阳的转述,笑得坦然:“我可不是要优待他,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因为是你带回来的,所以我才信他,你可是我的幸运仙子呢。”   向阳趁着将领们不注意,偷偷的撇了贺琅一眼,这一眼中竟然带了点青涩的风情,勾的贺琅心里痒痒的:“最近甜言蜜语倒是学了不少。”   贺琅眼神幽深:“只对你说。”   靠,竟然被调、情了,向阳又羞又恼,但又有点丝丝的惬意和喜意,她转过头去不看他。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已经拖延的够久了。”向阳对丁春海说道,“丁大人可有什么话要对太子说的,要是有的话,请尽管说。”   丁春海郑重的对着那片虚空行礼:“微臣无事。”   向阳又问那些将领们:“你们可有事要说?”   将领们也对着那片虚空行礼:“末将无事。”   “好,既然你们都无事,那我就先告辞了。”向阳朝着贺琅摆摆手,贺琅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惹得向阳的耳根又热了起来,直接挂断了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小阳阳:靠,又调戏我,老实交代,这些年你身边也没女人,怎么经验这么丰富?   小琅琅:我两辈子只调戏过你一个,完全就是无师自通。   柯全望天:唉。   感谢黑恶势力小姐姐的火箭炮,小姐姐好久没现身了,惊喜,爱你,比心。 第221章 记录者   飞越剑北道,来到西北之地,向阳直接按着地图上的光点指示,直线飞往义成王的所在地。   义成王号称是义军,必然要向天下发出起义檄文,表明自己揭竿而起是顺应天命、为民请命,而檄文之上也必定要盖着义成王的“王印”,有了王印的图案,地图就可以寻找到王印的所在,向阳就可以据此找到义成王,因为王印必定在义成王身边。   一路飞去,向阳看到了西北之地的大致情况,这里干旱的情况比剑北道更甚,到处都是枯黄之色,农田中的土地甚至已经龟裂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情况,地面上的百姓们,他们的脸上却没有茫然、麻木、绝望的神色,相反,他们的神情很平静,有些人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生活的希望。   这是怎么回事?向阳满心疑惑。   不都说民以食为天吗?   这里今年已经明显没有粮食产量了,百姓们竟然不慌张,还觉得生活有希望?   想到历史上起义军常做的事,为了安定民心、笼络人心,开官仓放官粮是最常用的手段,而且这种做法也极为有效,向阳就把心思转到了官仓上。   难道这里官仓的存粮有很多?多到足以支撑到一年后的收获季节?   向阳保留着满腔的疑惑,径直飞向光点所在地,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先找到义成王,多拍些义成王小朝廷的情况为好,粮食的事,她可以等到了义成王的大本营再调查。   一路疾飞,向阳飞到了光点所在地,在入城之前,她特意飞去看了一下城门上的匾牌,益州。   向阳朝着光点继续飞,在飞行途中,她看到了一座官仓,官仓的占地面积大,而且建筑造型独特,十分好辨认,想到一路上的疑惑,向阳拐了个弯,朝着官仓飞去。   官仓的戒备很森严,可以说是十步一岗,如果向阳不是能飞,能从天上通过,她真的过不去这层层关卡。   向阳极轻松的飞到了官仓上方,官仓都有通风口,虽然通风口很小,人是过不去的,但是向阳可以遥控着迷你摄像机飞进去,在迷你摄像机飞进通风口后,向阳就躲到了阴凉处,从接收器上查看官仓里面的情况。   官仓很大,但里面也很空,堆放的粮袋只占了一小块的地方,按照这个官仓的容量,大概还不到十分之四。   怎么会这么少?   就这么一点的存粮,哪里够支撑的下去啊?   难道还有别的存粮点?   向阳一边疑惑着,一边遥控着迷你摄像头,拍摄着官仓里的情况。   正在拍摄着,官仓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向阳赶紧遥控着迷你摄像机飞到最高处。   门口进来了两个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义成王这边的官员。   两个人进来后,一边绕着官仓走,一边清点着存粮数量,时不时还要翻开粮袋,查看上面是否有虫蛀鼠咬的痕迹。   存粮不多,两个人很快就清点完了。   “唉,就这么多了。”其中一人长叹一声,“存粮都被拉去充作军粮了,就这一点粮,哪里够一城的百姓支撑下去啊。”   “嘘,噤言。”另一人赶紧道,“大王还在呢,可不敢胡言。”   “大王已经在此驻军半月了,什么时候发动总攻呢?”前一人又道。   “这也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后一人再次提醒他,“我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千万别多说话。”   前一人又长叹一声,摇摇头,和后一人一同出去了。   向阳收起迷你摄像头,悄无声息的跟着那两人去了。   跟了这俩人一天,从他们的日常工作中,向阳也知道了一些这边的机密情况,最大的机密就是存粮不够了,省吃俭用喝稀汤,也只能够支撑全城百姓四五个月的时间。   而对于这种情况,这里的官员提出了“老办法”的说法,对于老办法,有人同意,有人反对,但是没有人明说老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所有人都只是表明一种态度,而向阳越听就越挑起好奇心了。   因着想要弄清楚老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向阳连续几天跟着这些官员,最终弄懂了他们所说的老办法是什么,就是“杀富济贫”。   所谓的杀富济贫,就是杀了那些大富商、大地主,这些人的家中都有大量存粮,只要杀上一两家就可以让全城百姓再支撑几个月,至于前朝的那些官员,其实也在名单之列,只是早就在第一场杀富济贫中就已经祭了刀,除了投降义成王的那些官员,其余的无一幸免。   这边已经开始讨论要杀哪几家了,向阳通过定位点,穿到了贺琅那一边,把这边的情况告诉给了他。   向阳的情绪有些低落,她知道这些大富商、大地主可能大都是为富不仁的,以大燕位面的道德观来讲,杀其全家、劫富济贫算得上是正义之举,可是对于她这个现代位面的人来说,她始终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她可以接受抄没家产这种结果,但不能接受抄没家产的同时还要灭其满门,她在心理上总是觉得有一些堵心。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劫富济贫,难怪西北的百姓那么服从义成王。”贺琅轻笑。   见向阳不懂,贺琅为她解释:“一是劫别人家的富,济自己家的贫,占了便宜的人自然不会多话,说不定心里还很痛快,谁让当初你们高高在上、为富不仁来着,如今得了报应了吧。二是以杀立威,就算有人心有不服,在淌着血的刀锋面前,谁又会多话呢,就算是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觉得此举过激,有违天地仁心,也会在家人的极力阻挡下,最终闷不吭声。”   贺琅越说越觉得好笑:“想我大燕就是对读书人太过宽容了,只要读了点书的人,秀才以上就可以对国家大事唧唧歪歪、指手画脚,说话的人太多了,政令反而推行不下去了,一个个还都觉得自己是为天地立心,为百姓说话,说来说去反觉得皇帝不体恤百姓,呸,还不是因为触到了他们的利益。”   “你竟然还会说粗话!”向阳被震惊了,贺琅在她面前的举止从来都是极为文雅符合礼仪的。   贺琅掩住了嘴,他也没想到他竟然脱口而出,说出了粗话:“咳,那个忘掉忘掉。”   向阳也不太在意贺琅说粗话这件事,她又不是恪守礼仪典范的人,就把话题重新转回到刚才那件事上:“他们要杀富济贫了,我们该不该去救那些人呢?”   贺琅挥挥手:“不必,我们不需要去救,就让他们自己自救,你给他们留纸条,让他们自献家产以保性命,至于信不信,愿不愿意,就看他们自己了。”   “好,那我去留纸条了。”向阳说罢就又穿了过去。   占着隐身这个便利条件,向阳轻轻松松的在那几家留下了字条,她给他们留下了活命的机会,就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把握住了。   留好了字条,向阳就往义成王的所在飞去,一直飞到光点的最终位置,向阳终于看到了义成王。   义成王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凶狠的人,向阳不会相面术,但是她一看到义成王,就觉得这个人一身的血气,让她想要避开。   此时义成王正在大发脾气,骂了好几个人,向阳直接打开了摄像机,把这一幕拍了个完整,她虽然不知道他骂的都是什么人,但是贺琅知道就好,她只要做好一个记录者就成。   向阳连续几天一直在跟拍义成王,从义成王起床到睡觉,她都全部拍了下来,拍的多了,向阳对义成王的印象标签也越贴越多,易怒、好杀、好色、多疑。   这样一个人,竟然还能够成势,势还越来越大,向阳真心觉得不可思议,再想到历史上一言难尽的开国皇帝刘邦,难道成大事者,真的要如此的不走寻常路?符合儒家明君典范的人,反而都是扑街的命?   呃,好像也对,历史上的开国皇帝,没有一位是符合儒家明君典范的人,是她自己想岔了。   向阳继续做她的记录者,而就在向阳拍摄了五天之后,义成王决定发起大总攻了。   向阳全程拍下了义成王的作战策略,然后传递给了贺琅,在贺琅看过之后,她又飞到剑北道,将录像给丁春海和众将领看。   丁春海和众将领看着录像,神情千变万化,心情更是起起伏伏,有了这样的仙器,这世间真的再无秘密了,这仙器用来对付成贼,是大利器,但放在自己身上,又是一言难尽了。   向阳没想到丁春海他们想到了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大燕获得义成王那边的情报,而贺琅自然知道丁春海他们在看到录像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但他不说,就让他们心惊胆颤、忠心王事去吧,这对他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   义成王的作战策略都被大燕这边知晓了,接下来的战事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222章 告示   义成王的各种计策接连失败,不管是挑拨离间,还是引敌深入,还是佯攻围剿,通通失败,大燕官军这边就像未卜先知般,步步料敌先机,明明是义成王发动的大总攻,打到后来更像是大燕官军发动的对义成王的大清剿。   战场上的接连失败,令义成王的疑心病更加重了,他本就多疑,这次的连番失败令他怀疑身边有内奸,义成王掉转刀锋,开始收拾起身边的人了。   义成王的小朝廷其实并不安稳,暗地里的争斗其实比大燕朝廷更甚,大燕因为已经立朝近百年,多方势力已经达到了一种动态平衡,大家在彼此制约彼此牵连的情况,行事都会有所顾忌,但是义成王的小朝廷才刚刚成立几年,争权才是主旋律,不同派别之间争夺得很凶,这种争夺表现在许多方面,包括征战前线、治理地方、女眷争宠,无一不在争夺。   义成王刚刚揭竿而起的时候,身边只跟着几十个人,这些人跟着他白手起家,赤手空拳打天下,可以说是义成王最为信任的人,这帮人可以称作为同乡派。   等到义成王打败并吸收了周边的几股小势力,越发壮大后,就有人来主动投奔了,投奔的人之中,有的人脑子好,有的人钱财多,有的人自带兵马,这些人,有的会主动靠拢同乡派,有的则是想要取代同乡派,这些人的暗地交锋可想而知会有多激烈。   义成王身边的人开始分党别派,争权夺势,这些人抢兵马、争好处、分地方、扩势力,忙得不可开交。   义成王明明知道这些情况却也放任他们争夺,因为这样他才好牢牢的把控住他们,他们有所求,他才能有所控,他觉得这就是帝王心术。   男人们的争斗也必然牵扯到女人们之间的争斗,义成王本身就是一个好色的、来者不拒的人,他手下的人又极力的讨好他,给他塞女人,比如说自己的姐妹啊,女儿啊,侄女啊,外甥女啊,只要有几分姿色的都通通塞过去,为了保证枕头风吹得够多够猛够好用,他们又加塞了许多貌美身娇的美人,于是义成王的后院里莺莺燕燕无数,前边的争夺掺杂了后院的夺宠,义成王的身边怎一个乱字了得。   原本这一摊乱还在义成王的可控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但是在义成王连番失败之后,这样的乱就叫义成王心烦意乱了。   前边的人一个个都在推诿责任,把失败的原因都推到别人身上,后院的女人也是话里有话、暗藏机锋,一有机会就给他吹枕边风,在这样的情况下,义成王越来越多疑,不仅怀疑起前边有内奸,还怀疑起后院也有内奸,义成王又是一个易怒暴躁的人,干脆就借着战败之事,狠狠的处理了几个将领和好几个官员,后院也给清洗了一番。   义成王这边的大动作,向阳都如实的记录了下来,然后转给贺琅和丁春海单壮他们看。   贺琅和丁春海单壮他们看到义成王大出昏招,又高兴又得意,他这么搞下去,只会让他身边的人,人心惶惶,对他的忠心也会大幅下降。   为了让义成王出更多的昏招,贺琅还紧急派出了于亮和他的小分队,于亮除了是个神偷之外,也精通散播流言之术,贺琅就是让于亮去西北散播一些挑拨离间的流言,让义成王的疑心病更重,顺便再收集一下西北的情报,向阳只有一个人,她只能盯住义成王一个人,想要知道更多的情报,还是要派出专门的侦察队伍才成。   于亮接到这个任务,高兴得不得了,他终于能鱼入大海,自由自在了。   西北这边的进展良好,向阳顺利的结束了一天的跟拍工作,回到自己家,刚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她的手机就响了。   “向阳,向阳,你看了今天的开彩结果了吗?”是霍佳的来电,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激动。   “还没有,怎么了?”向阳有了中大奖的预感,虽然暑假后四个人都离校回家,但是合买彩票的事仍在继续,每人每天轮流买一注,昨天那注是向阳买的。   “开奖了,双色球开奖了,我们中了二等奖,能得十七万啊!”霍佳说着说着,尖叫起来,她激动的已经不会说话了。   十七万的奖金,扣除20%的税,四个人平分,每人可得三万多,难怪霍佳激动成这样。   但是三万多对于向阳来说,也就是一笔小财而已,她在听到中奖的消息后是很开心,但也没开心到激动的地步,她陪着霍佳开心了一会儿后,就坦然得去洗澡了。   洗着洗着,向阳突然想起了她多日未曾关注的股票,彩票中了大奖,股票会不会也有惊喜?   洗完澡出来,开机上网,打开证券软件,界面上十支股票都是红牌,而且走势图都挺漂亮的,向阳估了估价格,明天她要是把十支股票都卖掉的话,大概能赚三十多万。   要不要卖掉呢?   向阳盯着走势图看了半天,然后又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没什么感觉,这种没什么感觉就意味着这些股票不会大涨,也不会大跌,比较平稳。   向阳睁开眼睛,那就先不卖吧,等到有感应的时候再说。   刚做好决定,退出证券软件,电脑下方就弹出一个广告界面,是新车上市的广告。   原本向阳对于这种广告都是看都不看,直接关掉的,但是今天她看着广告上的那款新车,突然间就有点买车的想法了。   买车啊,有了车之后不管去哪都方便,而且刮风下雨和晚上的时候也会安全许多,比起挤公交挤地铁,当然是有辆自己的车要方便安全的多了。   想了想有车之后的生活,向阳越来越心动。   不过在买车之前首先得有驾照,学车和考驾照还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呢。   向阳眨眨眼睛,想了想,不如趁着现在还是暑假,先去学车?   西北义成王那边虽然还要继续跟拍,但是学车也不是每天都去的,时间上应该也不会太过影响,现在是暑假,时间还比较自由,要是等到开学后就更不方便了,所以向阳认为想学要趁早,嗯,明天就去报名吧。   在网上搜索了驾校的联系电话,向阳一一记在本子上,第二天一觉醒来,她就按着本本上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在询问了几家后,向阳订下了一家驾校,然后开始了学车的日子。   学车对于向阳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背书是她的强项,记忆力加成不是盖的,至于上车实操,这个对于向阳也没多难,她优秀的记忆力与身体协调性,让她学车上手的速度非常快,完全就是教练最省心的学生。   一边忙着学车,一边忙着跟拍,向阳的日子过得极为充实。   向阳的充实生活就意味着贺琅的一人独行,原本向阳每天都会和他视频通话几次的,但是现在向阳都没空理他了,一有空余时间她都花在学车模拟器上了,贺琅不知道学车模拟器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这个东西夺去了向阳陪伴他的时间,真是,想想就好气啊。   “你说,怎么办?”贺琅向柯全问计。   “不如,先让邱仙子回来,成贼那边已经自乱阵脚,于亮又已经去了,想必在短时间内,成贼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邱仙子在那边无疑是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回来。”柯全温声说道。   贺琅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的确是不必再让她呆在西北了,那边有丁春海、单壮、于亮,有的是人做事,不必再让她累着了。”   想到向阳就要回来了,贺琅赶紧翻出“买人大计”的日程进度表,她心心念念的要让女婴女孩们有一条活路,他总不能让她失望,前期准备工作要加紧了。   安置女婴女孩们的庄园已经有了,是从皇庄中拨出来的,但是房屋不多,还在加建中,而且照顾孩子们的大娘大妈也还没招全,还有产奶的牛和羊,向阳说牛奶羊奶都可以喂人,所以还要多养一些牛和羊,而要养牛和羊,就还要备好草料,这么多事情都还没有准备好呢,得让底下人抓紧了。   贺琅连写了好几道条子,催促底下人赶紧做好事情,又写了朱批,催促翰林院赶紧拟好告示,公布天下。   贺琅可不愿让向阳以为他是在敷衍她,空口白话,事情都没做好,最起码等她向他问起时,他可以抬头挺胸的说他都在用心做事,应承了她的事,他绝对没有敷衍了事。   在贺琅的连番催促下,向民间购买女婴女孩的告示终于发出去了,所有养不起孩子,想要把女婴女孩卖掉的人家,都可以直接把女婴女孩卖给官府,告示上还列明了价钱,多少岁对应多少价钱,这些价钱与人市价钱差不多,很是公道。   这张告示一经发出,全国皆惊,掀起了议论沸腾。 第223章 蒋雪婚事   朝廷竟然要采买女婴女孩,这是要做什么?   采买女婴女孩有什么用?   要是男孩的话,还可以养他们长大后让他们去当兵上战场,但女孩能有什么用?   难道,这是另一种的管控人口方式吗?   大量采买女婴女孩,等到十几年后,这些女孩长大了,大量的光棍就要向朝廷买媳妇了,朝廷是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强百姓管控吗?   这个告示一出,大燕上下都在议论朝廷的用意,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朝廷是通过这种方法来管控百姓和增加人口。   回过味来的世家望族和乡绅地主们马上跟进,也开始大肆采买女婴女孩,这么多的人要买女婴女孩,迅速造成人市上女孩的价格大幅上涨,原本打算卖女儿的父母们立即待价而沽,等着有哪家出最高价,好将女儿卖一个好价钱。   这样的后续发展,让卖到官府的女婴女孩,几乎都是别家不要的孩子,每个孩子身上不是有病就是有残疾,也好在贺琅早就预料到了有这样的发展,就算有病有残疾的也都让各地官府买下来了。   贺琅想得很开,他就当做是在做善事,哄红颜一笑了,反正买这些残疾孩子花的钱很少,就是全国都买下来,也比盖一座行宫便宜,盖行宫他还要被那些御史言官弹劾耽于享乐、奢靡奢侈、劳民伤财,他把钱用来买残疾孩子,还能得一声好,算起来还是非常合算的,至于这些残疾女孩长大后能做什么,嗨,这有什么,养她们能花多少钱,修缮行宫的钱都比养她们的钱多了。   贺琅的做法令向阳十分感动,他真的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尽全力来达成她的愿望,而且做的很好很用心,把她没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这样的男朋友,嗯,真的很好。   “来,尝尝我做的水果沙拉。”向阳自从不用再跟拍义成王后,时间就空闲了不少,今天她亲手做了一大份水果沙拉,用漂亮的玻璃盘子盛着,虽然她的厨艺不行,但是做沙拉还是可以,水果种类多一些,再用酸奶调一调,好看又好吃。   贺琅的目光移到了玻璃盘子上:“这是,琉璃还是水晶?”   “都不是,我们那边叫玻璃,玻璃上镀一层银,就成镜子了。”向阳顺口多解释了一句,贺琅有大大小小好几面镜子,都是她以前送给他的,他很喜欢。   “玻璃贵吗?”贺琅对价钱更为在意。   “不算贵,这是一种很常用的材料。”向阳指着玻璃盘,“像是这个盘子,只要二十多块钱。”   贺琅微微点头,不再多问,拿起放在一边的银叉,叉起了一块芒果丁放到了嘴里。   “怎么样,甜不甜?”向阳期待的看着贺琅。   “嗯,很甜。”贺琅很喜欢芒果,应该说他很喜欢热带水果,自从他从向阳那边吃到了各种各样的热带水果后,他就开始嫌弃大燕这边的水果不够好吃不够香甜了。   其实贺琅的喜新厌旧也是情有可原的,一是口味新鲜,他吃了几十年的大燕水果,对于异界的水果自然觉得新鲜了,二是因为现代位面的水果大多数是经过品种改良的,而且是好几代的改良,在口感和甜度上自然远胜过原始水果。   接连吃了几口芒果西瓜水蜜桃,贺琅长舒一口凉气,这些水果都经过短暂的冰镇,在炎炎夏日中吃的特别舒服。   贺琅叉起一块水蜜桃,递到向阳的嘴边:“你也吃一口。”   向阳张口吃下水蜜桃,这块水蜜桃上沾的酸奶比较多,在她吃进去的时候,有一点酸奶沾到了她的嘴唇上。   看着那一点乳白,贺琅脑中突然有了不纯洁的联想,心里蹭的一下,升起了一点小火苗。   向阳完全没发觉,边咬水蜜桃,边伸舌舔了一下嘴唇,将那点乳白勾了进去。   贺琅心中的小火苗更盛了。   “等等,这里还有。”贺琅前倾靠近向阳,伸手似要抹向她的嘴唇,却突然改为捏住她的下巴,然后一片阴影覆了过去。   眼前的突然发黑,嘴唇上的异样湿润,以及鼻尖交缠的热气,让向阳整个人当机了。   看着眼前近的不能再近的俊颜,向阳的脑袋在当机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始缓慢运行了,但是她什么都想不了,脑中只会不停的滚动刷屏。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看到向阳这副傻傻的样子,贺琅忍俊不禁,又在她的唇上重重地琢了一下。   “真甜。”一股混合了多种水果的清香扑在了向阳的鼻尖。   向阳整个人一颤,一直在滚动刷屏中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行。   我的天,我被吻了!   我去,接吻是这样的吗?   向阳看着眼前对她笑的得意洋洋的贺琅,恶向胆边生,双手一伸一搭,搭住了贺琅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拉,她的下巴一抬,两张唇紧紧的对在了一起。   贺琅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向阳和他眼对着眼,大眼瞪小眼,然后伸出舌尖划了一下。   贺琅的体温迅速上升。   在一通毫无章法的嘴对嘴之后,两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分开了。   贺琅舔着嘴唇,眼神幽深克制:“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向阳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电视里看来的。”   “以后不许看了,女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贺琅的控制欲又抬头了,这事只需要他懂得就可以了。   向阳没有反驳,乖顺的点头:“好,以后不看了。”没必要和他硬碰硬,反正先这么安抚过去就行了,至于她看不看的,他又不知道。   贺琅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心里有些犹疑,这不像她的性子啊,她这人内柔外刚,看着很柔很顺,心中却是有主意的很,但此时她都答应下来了,他总不能反复质疑她,贺琅不再纠缠在这事上,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快吃吧,再不吃都不凉爽了。”向阳催着贺琅吃水果沙拉。   贺琅拿起银叉,再吃起水果沙拉,水果的甜香,酸奶的细腻,又让他想起了刚才的感觉,他幽幽的看着向阳,眼神如狼。   向阳被他看得头皮有些发麻,又催着他赶紧吃,借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殿门角落处,柯全和鲁用两两对视,两人眼中都有吾家有儿终长成的欣慰。   太子殿下终于懂得主动出击了,真是不容易啊。   贺琅和向阳这边甜甜蜜蜜的,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那边却在对坐发愁,她们愁的不是贺琅,而是大蒋将军的小女儿蒋雪的婚事。   嘉和帝把大小蒋将军的家眷接入宫中,这就等于把蒋家家眷的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包括婚嫁一事,嘉和帝是有责任为大蒋将军的女儿,以及小蒋将军的女儿,定下一门合适的亲事的。   定亲事这种事,对于皇帝来说,虽然是一种责任,但并不是每个皇帝都会认真对待的,出于利益或者私心,定下的婚事未必都会合乎当事人的心意,但是嘉和帝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宽厚仁和的君王,所以他很慎重的想要做好这件事,但是他是男人,不便出面,于是他便把这件事交托给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让她们好好为蒋雪选看。   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就犯愁了,蒋雪的家世虽然好,一府双公,但是父兄都不在了,娘家根本没有男丁可继续国公位,她的年纪又不小了,家世相配年龄相配的,几乎全都已经成婚了,就是小部份单身的那也是原配去世,要娶继室的,而以蒋雪父兄的国公位,她是万万不能做继室的。   所以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翻遍了京城诸家子弟的名册,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蒋雪的婚事,实在太难了。   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面对面的枯坐了半天,最终还是圣慈安皇后拍板,去找贺琅问人选。   “有什么好选的,把名册直接给她,让她自己挑,家世相配的没有了,就让她往低了找,低嫁也没什么不好的,多给她一些嫁妆,婚后再给她册封一个比她夫君高一品的诰命夫人,她的日子就足够好过了。”贺琅才不耐烦为蒋雪操心她的婚事,他对蒋雪的印象可不好,与姐夫勾勾搭搭的,品行能好到哪里去。   “你这也太随便了,更何况她一个女儿家,哪里能自己拿着名册挑挑捡捡,你这主意纯粹就是胡闹。”圣慈安皇后轻斥贺琅,她不知道蒋雪的事,对她还是怜惜的。   贺琅被迫烦恼起来。   蒋雪的情况比较特殊,按照世俗良规,她的婚事只有父母和祖父母能做主,可是她的父母和祖父母都不在,长辈不在世的情况下,那就降一辈,由她的兄弟做主,可是她的长兄也不在了,而她的长嫂,因为是寡妇之身,也不好在婚事上做主,要避忌,蒋雪还有一个长姐,可惜长姐已出嫁,是别人家的人了,管不到娘家妹子的事。   若是按照世间的伦常规矩,蒋雪这样的情况,婚事就只能由叔伯来处置了,但是蒋家女眷被嘉和帝接进了宫照顾,她的婚事叔伯已经无权置喙了,只能由皇家来安排,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的压力很大,根本就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贺琅把蒋雪的情况想了一圈,最终提出一个解决方案:“写信给蒋慧,问问蒋慧她的意思,蒋慧虽然是外嫁女,但是大蒋将军出征之前都把兵册钥匙交给她了,可见蒋慧在大蒋将军心中的地位,几乎就是当做儿子来看待了,和蒋慧商量蒋雪的婚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贺琅这个提议说的有理,圣慈安皇后点头同意了,贺琅马上提笔写信给蒋慧,由向阳转递到庸宁道齐府蒋慧的手中。 第224章 立誓   剑北道,齐府。   蒋慧看着窗外默默发呆,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正是太子写给她的信。   太子殿下问她对妹妹婚事的打算,可是蒋慧完全没有打算,她根本就不曾想过这个。   对于妹妹,蒋慧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三个人的纠葛,剪不断,理还乱,她曾经想过成全妹妹和夫君,但谁能想到后来会发展成这样,大嫂、侄女和妹妹被接进了宫中,当时她还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样也好,三人以后会各自回归正途,但如今太子殿下又将妹妹的婚事放在她的面前,要与她商量,甚至还透露会由她来决定的意思,这让蒋慧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蒋慧是一个温柔的人,蒋雪是她的亲妹妹,她疼爱她,两人的感情也亲厚,除了后来在婚姻上,由于蒋齐两家的父母之命,她莫名其妙的“夺”了妹妹的姻缘,成了齐业的妻子,造成三人见面时有些尴尬外,她与妹妹就是一对和睦融洽的好姐妹,当时夫君与妹妹也没有任何不妥之举,若不是后来的意外,她们仍然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只是当意外发生后,夫君与妹妹的纠缠不清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复杂到蒋慧的心又酸涩又憋屈,可是就算这样,蒋慧也做不到恨妹妹,但平心而论,人心都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夫君和妹妹在她心上狠狠的砍下了一刀,她也做不到完全抹平伤痕,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做不到恨妹妹,也做不回以前那个愿意为妹妹付出的好姐姐,两人相隔千里,各自生活,互不干扰,这对蒋慧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如今太子殿下将蒋雪的婚事放到了她的面前,让她来挑选和做决定,这对蒋慧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对她良心的拷问和煎熬。   想到以前和睦和乐的姐妹时光,蒋慧觉得自己应该为妹妹好,为她选一门好婚事,可是想到那段时日的黑暗和痛苦,蒋慧又觉得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虽然过去了,但是到底意难平。   蒋慧纠结着,还想着要不要与齐业说这件事,齐业如今在外保卫边关,许久才会回府一趟,她想要与齐业说这事,也得写信过去才成。   纠结了好几天,最终蒋慧也没有写信给齐业,她觉得齐业还是不知道此事为好,知道了恐多生烦恼,如今他的正事应该是保家卫国,而不是儿女情长。   在邱仙子约定的日期的前一晚,蒋慧给太子写了回信,表示此事全凭太子做主。   她做不到为妹妹好,也做不到为难她,所以,还是放手不管吧。   向阳过来取了信,转交给了贺琅。   贺琅看过信之后,沉吟了一会儿,大概猜到了蒋慧的心思,只怕她也知道蒋雪与齐业的事吧,所以才会如此置身事外。   “蒋慧写了什么?”向阳好奇的问道,她虽然没有与蒋慧有过来往,但是对她的印象挺好的,能做出献军这么大的举动,可见她不是寻常的后宅女子,而是一个心有大局的好女子。   贺琅将信展开递给向阳:“她说全凭我做主,她应该是知道了她夫君与妹妹的事,不想掺合其中。”   “啊!”向阳大吃一惊,“她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贺琅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人情世故吗?她要是不知道的话,肯定不会什么都不管的。”   向阳恍然大悟,是她想得太浅了。   “蒋慧到底是个善良的女子啊,换成是我,我肯定要趁机出一口恶气的。”向阳瞪了贺琅一眼,“要是我的丈夫和妹妹一起背叛我,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向阳很诚实的展示了自己的小心眼,出轨、背叛,绝对不能原谅!   贺琅平白无故得了一个白眼加一句狠话,先是莫名,后又觉得不平:“这事又不是我干的,与我有什么干系?”做什么瞪我?   “我是事先给你警告,让你知道什么事是绝对不能做的!”向阳理直气壮的说道。   贺琅无语:“那是齐业心性不定,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定的很,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前世的贺琅的确一意孤行的做了很多事,不管反对的人有多少,他都一往无前,的确是定得很,不,应该是固执偏激得很。   向阳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些顾虑和不坚定的,毕竟贺琅是太子,不出意外,以后还是皇帝,作为皇帝,能够做到一夫一妻的,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上也只有一个,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幸运的遇到那仅有的一个。   贺琅不知道向阳在想什么,但是看的出她在担心他以后会对不起她,他伸手环抱住她:“我不管别人如何,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完全不重女色,这点你是看得到的,向阳,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有你一个,胜过万千红颜,你信我,我绝对不会负你。”   向阳低垂着头,不言不语,贺琅又哄了她半天,她才终于开口:“你要是负了我,我就回我自己的世界去,再不来见你。”   贺琅用力拥住她:“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向阳,我向你立誓,若我心有他人,必定横死当场,绝不会让你多难受一天。”   贺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立誓都立的这么毫无退路。   向阳没有阻止贺琅的立誓,听完了他的全部誓言后,她才反手抱住他:“你这个誓言也立的太草率了,好了,我来补充几句,如果我们真成夫妻,这誓言才算有效,如果我们最终走不到成婚那一步,我们和平分手,各自嫁娶,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你不必应誓,我也不必负担,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如此最好。”   贺琅更紧的拥住了她:“才不会,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的走下去!这一辈子是夫妻,下一辈子还是夫妻!”   向阳翻了个白眼给他,心里却是甜蜜蜜的:“谁说的,我也要有后悔的机会呀,你要是不好,我才不要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世界那么大,总有更好的。”   贺琅不想和她斗嘴,直接吻了下去,越说越气,还是直接亲好了。   既然蒋慧不愿意掺和蒋雪的婚事,贺琅就决定自己做主了。   贺琅召见了蒋雪,直接问她对夫婿人选有什么要求。   是要从文的还是从武的?   是要京中的还是地方的?   是看重个人能力的还是看重家世背景的?   贺琅既然对蒋雪的印象不好,于是就直接选择了这种单刀直入式的问法,不兜圈子,直奔主题,节省时间,也节省精力。   蒋雪直接被问懵了。   太子殿下竟然是这么口无遮拦的吗?这些话他怎么好问得出口?她又怎么好回答得出来?   这也实在太过无礼了吧!   蒋雪低垂着头不说话,看似害羞,实是气恼。   贺琅特意单独召见蒋雪,没有请来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就是有话对蒋雪说:“孤今日单独召见你,是有些话不好对外人说。”   蒋雪一下子紧张了。   “你与齐业的事,孤是知晓的。”贺琅有意的停了停,满意的看到了蒋雪瞬间苍白的脸。   “先不提这事外人怎么看,就说你姐姐、你父亲怎么看,蒋雪,你扪心自问,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姐姐,对得起你父亲吗?”贺琅喝道。   蒋雪双手捂脸,低低的哭泣了起来。   她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知道,这让她感觉她全身的皮都被扒了下来,无所遁形的羞耻、痛苦。   贺琅犹嫌蒋雪不够痛苦,又加了一句:“你姐姐也知道。”   蒋雪的哭泣噶然而止,整个人僵住了。   “所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嫁的远一点,忘掉这件事,让所有人都过得平静一点。”贺琅走到蒋雪面前,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好好想一想,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君。”   暑假一转眼过去了,新学期开始了,向阳又开始了规律的上学时间,不能再像暑假时那样自由的穿过去找贺琅了。   这个学期主要的学习任务,就是要考导游证,这是一个执业资格证,执业资格证的通过率都比较低,导游证的通过率是20%,所以班上的同学们都紧张起来了,加上考试时间又在11月,时间紧迫,也就两个多月了,该背的几本书都该背起来了,有些勤快的同学,暑假里就开始背书了,现在都已经背到第二轮了。   向阳毫无负担,背书嘛,她的强项。   但是其她同学就不行了,她们的记忆力可没有加成,想要背熟只能靠反复背,所以她们天天晚上都在加班加点的背书,本来十一点学校统一拉闸关灯的,但是卫生间、洗澡间有灯,走廊也有灯,还有手电筒可以照明,一时间,两个旅游管理班,二十几个宿舍,两层楼的走廊,都坐满了苦背的同学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向阳还怎么穿越?分分钟会被发现的啊。   于是向阳只能停止了两个位面的穿越,只与贺琅进行视频通话。   贺琅郁闷了,深深的郁闷了。   向阳她怎么还不毕业啊,太不自由了!   为什么还要等一年多啊,这也太久了啊!   就不能提前毕业吗?   但是贺琅也没郁闷多久,因为马上进入秋天了,秋天到了,收获的季节到了,申奴那边又要开始抢粮抢人了。   申奴一直在滋扰边境,但是在其它季节,动静不会太大太多,唯有在秋季,申奴一定会大肆抢掠一番,好似大燕就是他们的农田、草原一般,时间到了,来收获了。   在军中春晚之后,申奴安分了许久,因为在大燕的有意泄露下,申奴知道了大燕这边有神灵的保佑,神灵还派了使者下凡,所以申奴那边顾忌了,怕做的太过分了会惹恼神灵,这半年来都挺安分的,但是现在马上入秋了,依贺琅的预估,申奴那边肯定在蠢蠢欲动了。   如今向阳没有空,只能在周末的时候帮贺琅传递消息,贺琅获取前线消息的速度比起之前慢了许多,他也无法,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晚了,悲催的裸更党 第225章 和谈国书   等啊等啊,等到了周末,贺琅从向阳手中拿到了林楼的最新军情报告。   什么?申奴愿意和谈,只是想要见一见神灵的使者。   “见我?”向阳与贺琅一起看的军情报告,看后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惊讶。   “他们见我想要做什么?让我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全民安康?还是有什么诉求,需要我上达天听?”向阳越想思维越发散,越想越心虚,她可不是真的神灵使者,而是假的呀,要是他们的诉求她办不到怎么办?不不不,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懂申奴那边的神灵体系啊!   “申奴的神灵体系是一神教还是多神教啊?”向阳很紧张的问贺琅,“我是不是要先背一背他们的宗教知识啊?”   贺琅原本还在思考着申奴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变化,却没想到向阳竟然想到宗教方面去了,他连忙安抚她:“你先别急,我让林楼问一问他们,问清楚他们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过了一周,向阳拿到了林楼的回复。   原来今年正好是申奴进行新一任大萨满的选拔大典,现任大萨满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情况也不佳,已经不能再胜任大萨满的位子了,需要选拔出新的大萨满,而大萨满的选拔,最重要的能力就是与神灵的沟通能力。   申奴是一个很看重宗教的民族,宗教对于王权的影响很大,虽然达不到政教一体的高度,但是影响力也是十分强大的,所以对于大萨满的选拔,申奴王及整个王族都是十分重视的,因为大萨满的倾向和支持,可以影响到王位的稳固以及继承者的选拔。   以往萨满们与神灵的沟通过程,只能靠宗教上层人物的点评,虽然也有设置一些考核项目,但是总会发生同时有两个或三个萨满达到要求的情况发生,这时候挑选哪一个胜出,就成了很玄奥的博弈过程了。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今年有了更为权威的裁判,大燕这边的神灵使者,虽然两边信奉的神灵不同,但是请她来坐镇大典,一定可以更加公平的选出真正合适的大萨满,有神灵的使者在,一定可以最大程度的压制世俗和个人私欲对宗教事务的干涉。   “他们这么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会公平公正吗?”向阳不可思议,“他们就不怕我暗中使坏?”   贺琅向她解释:“真正的神灵是不能说谎的,诚实是神灵的必备品德,这一点在哪一个宗教都是一样的。对了,你们那边有神灵吗?你们的神灵要求诚实吗?”   向阳点头承认:“对,诚实是必备品德,在我们那边一样有宗教,宗教还很多,但全都要求诚实。”   “你们那边真的有神灵吗?”贺琅起了好奇心。   “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也没有那种无可反驳的神迹出现,所以,有人信,有人不信,我属于半信半不信的。”向阳摊手,“像我这样的人还挺多的。”   “还有半信半不信的?是怎样的半信半不信?”贺琅更好奇了。   “就是需要的时候相信,比如家人患了病,就希望神灵能够保佑他赶快好起来,比如高考的时候,就希望神灵保佑能考个高分,上个好学校,比如有人做了很大的坏事,受害方就希望神灵狠狠惩罚他,但是,在自己没什么迫切需求的时候,就不怎么想起神灵了,要是自己遭遇了不公,还会嘲讽的否认神灵的存在,尤其在自己做坏事的时候,就更是要否认神灵的存在了。”向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白了,就是实用主义的宗教信仰,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一用,不需要的时候就忘掉。”   贺琅真是大开眼界:“原来是这样的啊。”   “嗯,我们这一代的行为,不,应该还要包括我们父母那一代,放在我们祖父母和曾祖父母眼中,估计就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败坏了。”向阳自嘲的说道。   “所以说,你们的思想转变,是从父辈开始的?如此说来,也才短短几十年,”贺琅敏锐地提到了这一点。   “也不是,只是说大范围的改变是从父辈开始的,最早改变的应该是祖父母那一辈,只是那个时候改变的人还很少,那时候人们的思想还是比较简单的,对神灵的信奉也是虔诚的。”向阳不敢说太多,其实在祖父母那一辈,信奉神灵还是偷偷摸摸的呢,社会的大震荡,思想的大冲刷,很多事,若不是当时的人,是说不清的,而且不同地位、不同背景、不同阶级、不同的人生道路,每个人对当时的感受也是完全不同的。   向阳轻叹一声:“反正会有这样子的改变,造成的原因有很多,先不说我那边的世界了,我们继续说申奴的事吧。”   贺琅从顺如流的把话题转了回来:“申奴希望你能去参加大萨满的选拔大典,担任裁判之一,我估计过不了多久,申奴的国书便会送到京城来,向阳,你是想去呢,还是不想去?”   向阳很犹豫:“我其实挺想去的,算是去开开眼界,但是吧,我实在不知道申奴那边的宗教是什么样的,心里很虚。贺琅,申奴的宗教到底是什么样的啊?会不会搞什么人祭牲祭之类的?”   向阳对于原始宗教还是有点怕怕的,原始宗教的手段还是偏向于血腥和恐怖的,对于习惯了温和式劝导式宗教的向阳来说,实在有些可怕。   贺琅与申奴打了几十年,对于申奴的事情还是知道的挺清楚的,他为向阳做了解说。   申奴的宗教是长生教,长生教是多神教,信奉天地万物,最高神是苍天,其下有上百神灵各司其职,长生教在地面上的信奉体系,最高者是大萨满,其下有数位长老。   申奴对于长生教十分信仰,全民上下皆信奉,在这样的信仰情况下,大萨满和长老们甚至可以影响王权,所以选拔新任大萨满的事,对于申奴上下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长生教会进行人祭和牲祭吗?”向阳问重点。   “会,他们会把敌人的头颅割回去献祭。”贺琅的神情变得极为难看,“我们在庸宁道战死的将士们,有很多是尸首不全的。”   向阳震惊到说不出话。   虽然中国历史上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评定战功,会割下敌军首级以作计算,但是这些事对于向阳来说只是历史,而且是久远的历史,现在知道大燕就在发生着这样的事,这让向阳的心里有些难以接受,在她的心中,每一个保卫国家的将士都是好儿郎,他们不应该有这样的“尸骨不全”的下场。   “我不去了,这样野蛮的宗教,野蛮的民族,我不想去。”向阳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厌恶。   贺琅轻轻的环住向阳,他理解她的感受,前世时,还很年幼的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心理上也是很难受很恶心的。   “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我们与申奴是敌对的,不必给他们什么面子。”贺琅很无所谓的说道。   贺琅无所谓,但是向阳却把这事挂在了心上,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牺牲小我、服从大局,她虽然对长生教和申奴没好感,甚至是厌恶,但是她始终记挂着申奴所说的和谈,如果她前去裁判可以换得更大更好的和谈结果,她做不到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百姓的痛苦、将士的牺牲。   只是考虑了一个晚上,向阳就决定去长生教当裁判了,她承受不起那些沉甸甸的人命重量。   贺琅很惊讶,也很怜惜:“你真的不必勉强自己的。”   向阳摇头:“让我不去想那些,才是真的勉强自己。”   贺琅心疼她,这样好的她,让他如何不心疼不爱惜。   申奴果然送来了国书,言辞恳切的邀请大燕的仙子前去参加长生教的萨满大典,为了让大燕的皇帝同意此事,申奴王金儿汗还寄来了和谈国书,愿意就以如今的双方实际控制区域为新国界,从此以后,申奴与大燕和平共处,不动干戈。   在大朝会上,国书呈递上来,贺琅看后,当场就拒绝了。   “可笑,我大燕失去的国土,我大燕的将士好儿郎会重新打回来,凡我国土,寸土必争。”贺琅如狼般的眼神盯着申奴的来使,咬牙切齿,“不必金儿汗相让。”   这一次的国书之会不欢而散。   大朝会之后,贺琅把金儿汗的国书转呈给嘉和帝,嘉和帝大怒,大燕的国土绝不能少,更不必敌人相让,这份国书简直就是一份屈辱之书,是对大燕的极大污辱,更是对贺氏的极大污辱。   “难道金儿汗以为我贺氏是那种割地求和的孬种软蛋吗?祖宗打下来的基业,万千将士用鲜血打下来的大好山河,岂能沦落到异族的手中?若是如此,朕无颜面对祖宗,无颜面对百姓,朕愧为贺氏,更愧为大燕之主!”   嘉和帝的愤声之大,传到殿外都清晰可闻,贺琅特意带来的内阁阁臣都听到了,有些心生动摇摆,听到此言,都不敢再提异义。   作者有话要说: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第226章 和谈协议   申奴王金儿汗寄来的和谈国书引发了嘉和帝与贺琅的极大愤怒,大朝会不欢而散,申奴来使团也遭受了极为冷淡的待遇。   对于大燕的反应,申奴来使团早有预料,所谓的谈判,不就是漫天开价,就地还钱么,你来我往的互相试探、慢慢协商,第一次推出的条件本来就不可能全部通过的,要经过三四轮的谈判才能最终定下协议,但是大燕如此激烈的愤怒态度,却超乎他们的预料,这让他们感觉到这次的来使目的,可能难达成了。   此次出使,使团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和谈,而是邀请大燕这边的神灵使者去他们那边当裁判,和谈只是为了让大燕皇帝同意才提出来的附加条件,但说是条件,其实也是一种潜在威胁。   申奴清楚大燕朝廷正在与西北义成王进行大战,一半的军力牵制在西北,如果申奴这边的东北战线也开战,对于大燕朝廷是很吃力的,所以金儿汗认为嘉和帝一定会犹豫,可谈的余地很大,就算嘉和帝不想,大燕的臣子们也会动心,大燕的臣子那么多,总有倾向和谈的,他们会劝嘉和帝同意的,所以他的和谈条件才提的那么过分,反正是谈判嘛,第一次的条件提的过分些,也没什么,嘉和帝尽可以还价。   但是嘉和帝的反应却大大的出乎了申奴的预料,就连大燕太子,大燕的下一任皇帝,他的态度都那么的激烈,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当场就翻脸,这就让申奴使团的地位显得尴尬了,也让他们对这次来使最主要的目的产生了担忧。   申奴来使在体会了三天的实际上的软禁待遇后,果断的呈上了第二份国书,第二份国书的和谈内容就有了明显的退让,申奴愿意后退三百里,这个距离就很接近原来的国界线了。   第二份国书其实按照原先的顺序,应该是第三份的,真正的第二份国书内容是后退二百里,申奴使团来的时候就预先带上了四份国书,根据谈判的结果呈上不同的国书,如今嘉和帝的态度如此激烈,来使只能提前呈上了第三份国书。   这一份国书呈上后,贺琅终于肯与申奴来使开始了谈判。   贺琅其实对这份国书还是很不满的,申奴只提到了后退三百里,却不曾提到被他们掳掠过去的大燕子民是否交还,申奴的诚意并不像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足。   其实贺琅肯与申奴来使谈判,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不使大燕两线开战,趁此良机,贺琅打算先集中精力解决西北义成王,按照贺琅的真实意愿,还是直接打灭申奴为佳,就算打不灭,也要远远的驱逐,和谈的条件定的再好,又哪里比得上申奴的投降条约来的痛快呢。   贺琅与申奴来使慢慢的磨谈判细节,反正他不急,如今是申奴有事相求,他们着急,他占据上风,可以慢慢磨,磨到合他心意为止。   在贺琅与申奴来使慢慢磨慢慢谈的过程中,向阳开始了考驾照的过程,考驾照很耗时间,考试的时间都是慢慢安排的,向阳才考完科目二,导游证考试就到来了。   导游证考试对于向阳来说并不难,不就是背书嘛,不管是笔试还是面试,内容都是背书,背书对于向阳来说又是什么难事呢,所以这次的考试,向阳轻轻松松的便过去了。   导游证考试结束后,驾照考试的科目三也马上到来了,接连的考试让向阳没有多少时间去关注贺琅那边的谈判过程,等到她拿到导游证考试的成绩单,以及驾照考试的成绩单,导游证和驾照都确定到手了,她才从贺琅口中得知,谈判结果已经达成了。   申奴愿意退回原来的国界线,并归还大燕子民。   “这个结果是好,还是不够好?”向阳向贺琅求解。   “算是一般好,作为和谈协议来说,算是不吃亏了。”贺琅指着大燕全舆图,画出了原本的国界线,以及现在的实际交界线,好让向阳看得更清楚。   “但是,申奴说是归还大燕子民,可是能归还多少呢?这些年有多少大燕子民是被折磨死的呢?幸存下来的,读过书、有手艺、身体好、长相好的,是否会被瞒报下来呢?当初申奴可是从这里一直到这里,把这一大片土地上的大燕子民给掳掠走了,掳不走的也都杀了,真正的十不存一。”贺琅在全舆图上虚划了一条长长的线,“申奴究竟能够归还多少大燕子民呢?”   向阳沉默了。   “还有,大燕的附属国,”贺琅在地图东北方向的一个半岛画了一个圈,“被申奴实际占领的土地,申奴也没有提及,作为宗主国,大燕如何面对附属国的国主及子民?”   贺琅转身面对向阳,语气深沉:“所以,这份和谈协议只是权宜之计,真正要让申奴把吃下的都吐出来,只能够打服他们,甚至打灭他们,让他们献上投降协议才是真正的痛快。”   向阳看着大燕全舆图,久久不语。   沉默了很久,向阳才开口:“其实,除了战争之外,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收服敌人。”   “哦,什么办法?”贺琅好奇。   “文化输出,思想引导,经济控制。”向阳提出了三点,这是她从网上论坛看到的。   早在2007年,网上就已经产生了对美国文化入侵的对抗苗头,虽然直到现在还是小部分,虽然经常被人嘲笑是五毛党、自干五,但是这些人仍然顽强的存在,并逐渐壮大,五毛党对美国文化侵略进行了简练概括,概括了好几点,其实美国还有金融和货币这两种办法,但是不适用于大燕这边的位面,因为经济体系完全不一样。   向阳对贺琅做了简单的举例说明,两个世界的差距太大,她只能够做大概的讲述,有很多细节是不适用的,比如美国一直强调的人权、平等,这在大燕简直就是犯上作乱。   但是就算向阳做的是简略版和阉割版的讲述,贺琅还是听懂了其中的精髓,他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原来还能这么玩。   “向阳,你真是我的福星。”贺琅激动的握紧向阳的手,“多谢你给我指明了一条宽阔大道。”   向阳却觉得很惭愧:“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其实我要是早点想到的话,我们可以早点用在成贼上,不必打这么多场仗,死伤这么多的将士,毕竟双方都是大燕人,同根同源,不管死的是哪一方,都是大燕的损失。”   贺琅摇了摇头:“不,这种手段其实更适合用在外族人身上,都是大燕人,谁还不了解谁,大燕也的确贪腐过甚,根子烂的太深,成贼中有一大半的人都深受其害,怨气颇深,所以朝廷若是不狠狠的杀一批人,就正不了本,也清不了源,对付成贼,更实用的是另一种手段。”   “什么手段?”向阳追问。   贺琅无奈的笑笑,这个手段有点阴毒,他不愿说,却又不愿意敷衍向阳:“西北干旱之地,劳作一年,收获未必填得饱一家人的肚子,只要把成贼困住,不让他们深入中原腹地,耗都能耗死他们,他们的存粮不可能让他们支撑太久,顶多两年,绝对不会更长了,等到那时,他们自己就先乱起来了,要是有脑袋清楚,胆子又够大的人,他们会直接杀了义成王,献上他的头颅向大燕投降。”   向阳听呆了,这是要活生生的困死西北的人。   贺琅怕向阳心软,又补充说道:“成贼说白了,就是在以战养战,西北的天时地利,根本就不适合劳作生产,天气干旱,土地又贫瘠,若是人少还养得活,但是人一多,吃饭就成了大问题,所以以往西北之地的百姓大多是出来干活,卖力气卖手艺,赚到了钱再回乡的。你想想看,如今西北大军有多少人?这么多兵,如何养活得了?成贼要是不向外扩充,根本就支撑不下去,而他们要向外扩,肯定就要烧杀劫掠附近的州府,你也去过西北和剑北道的,该知道成贼的作风,其实和土匪是一样的,那就是一个匪窝。”   贺琅再次举臂指向大燕全舆图:“西北,就是一个大匪窝,东北,有一堆的卖国贼和墙头草,南边,全是醉生梦死的窝囊废,唉,如今的大燕已经千疮百孔,要让大燕重焕生机,非数十年之功不可。”   向阳看着全舆图,深有所感:“是啊,路艰且阻。”   贺琅没有继续感慨下去,他转过向阳的身子:“如今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如何对付申奴吧,你刚才提的那三点,我们还要好好的琢磨一下。”   “好。” 第227章 神灵领域   贺琅与申奴来使达成了和谈协议,就开始商谈大燕的神灵使者前往申奴的具体时间。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商谈的,主要就是看向阳自己的时间,原本长生教的萨满大典是安排在腊月上旬的,但是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向阳的期末考试时间,为了配合向阳的时间,申奴愿意把萨满大典的的举办时间往后挪,向阳查看了日历表,定下了最终的日子。   经过没有什么悬念的期末考,向阳终于放寒假了,先把行李箱搬到家里,收拾整理好,向阳没有马上穿到贺琅那边去,而是拎起包包和手机,出门去了。   向阳准备去看新车,要是有合适的就直接买下来,现在快要过年了,每个零售行业都会有促销活动,车行也不例外,向阳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好多促销广告,现在正好可以过去看看,而且过年的时候,大城市都是车少路宽的,X市也是如此,到时候她正好开车上路,熟悉一下X市的路况。   向阳包了一辆的士,跑了好几家4s店,挑来挑去,选来选去,最终定了一辆30万的越野车,颜色她不挑,选了最常见的黑色,然后再选了一下内饰,掏出银行、卡交付了定金,然后就等着一星期后过来提车、上牌照了。   定好了车,向阳的心情很好,穿到贺琅那边的时候脸上还笑眯眯的。   “明天你就要去申奴王庭那边了,到时一切小心,尽量多与我们的人在一起。”贺琅不放心的交代她。   “放心吧,没事的,他们是请我去,是有求于我,怎么可能会为难我?就算他们想要为难我,我也可以马上回来,他们困不住我的,你放心吧。”向阳安抚贺琅。   贺琅不放心,又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大半个时辰,其实他所说的这些话早在前几天就已经交代了好几遍了,只是真要去了,他反倒比向阳这个当事人更加紧张,又在反复的交代。   向阳笑眯眯的看着他,他说一句,她点一下头,她知道他在担心她紧张她,这样被人关心紧张的感觉,她其实挺享受的。   第二天,向阳通过定位点穿到了庸宁道金汤关,再振起翅膀,飞向申奴王庭。   大燕的使团早已出发,若是一切顺利,此刻应该已经抵达到申奴王庭了,就算尚未抵达,也应该相距不远了,向阳有着大燕使团的信物,在地图上就可以看到大燕使团的光点位置,她径直朝着光点飞去就可以了。   申奴王庭。   萨满大典的开启时间是在傍晚,此时王庭一片忙碌迹象,人人都在忙碌,所有细节都在精益求精的加紧完善中。   长生教神殿的主殿中,现任大萨满与金儿汗坐在一起,正在低声说着什么,边上站了一圈的人,有长生教宗教装扮的人,也有世俗装扮的人,他们都安静的垂首躬身的站着。   “大燕使团已经来了吗?”大萨满问金儿汗。   “昨日已经抵达,只是使团中都是大燕人,并没有他们所说的神灵使者,据大燕来使说,他们的仙子一日千里,不耐烦与他们同行,但是在今日大典开始前,他们的仙子一定会出现。”金儿汗回道。   大萨满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神情郑重,隐有几分担忧:“这几日我向苍天主神占卜,说来奇怪,我占卜了好几次,每次的结果都是不可知,也不知这一次的大典会发生什么事。”   “竟是如此吗?”金儿汗今天才知道占卜结果,萨满大典是长生教的头等大事,按照传统早就应该占卜吉凶,之前他问过两次,但是大萨满都不告诉他,原来结果竟是不可知吗?   未知总是让人担忧,大萨满直到此时才透露占卜结果,也是担心打乱了萨满大典的准备,扰乱了候选者们的心,但是今日就是大典开启之日,大萨满终究还是要透露结果的。   果然,当大萨满把这个结果说出来后,主殿更安静了。   一声幽幽的叹息,大萨满环视周围所有人,似提醒似告诫:“不管是福是祸还是别的什么,都是苍天主神的意志,你们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扰乱了苍天主神的安排,原先怎么安排,如今就怎么做,苍天主神会给予我们指引的。”   “是。”主殿内响起了整齐的应和声。   日头渐渐移到正中,下一任大萨满的候选者们准备步入特制的大帐篷中,从正午到选拔考核开始,这些候选者们都只能呆在这顶大帐篷中,食物和清水自备,进去后他们就不能再出来了,旁的人也不能进去,包括大萨满和金儿汗,这是要完全隔离内外,以保证公平公正。   就在候选者们排队进入大帐篷前,附近突兀的响起了一道惊呼声,然后四周接连响起了惊呼声。   “看,天上。”有人大喊道。   所有人抬头,只见从天空飞来一个人影,而且人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根本就不可能是幻觉。   当人影飞到他们上方,渐渐降落,裙摆轻扬,披帛环绕,水雾弥漫,来者身姿曼妙,容颜清丽无比,真正的如画卷中所画的天仙下凡。   好美。   直到天仙落地,朝着左右环视一圈,被天仙看到的人才恍然回神。   然后这时所有人才隐约看见,天仙的背后竟然还长着一对透明的翅膀,这翅膀上好像还闪着点点莹光。   好神奇。   “邱仙子。”一道陌生的语言凭空响起,一道人影朝着那个长翅膀的天仙跑去。   申奴人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大燕语。   大燕的大使激动的迎向邱仙子,他只是一个礼部文官,这次担任大使出使申奴,虽然身边有保护他的将士们,可是身处申奴王庭,他的心里还是虚的慌,很没有安全感,如今见到邱仙子,他就跟看到主心骨一样,激动的全身发热。   向阳朝着大使浅笑颔首:“李大人好。”   李大使更激动了:“仙子还记得微臣?”他才见过邱仙子一次呢。   “自然记得。”向阳的笑容更大了一些。   李大使激动的直搓手,但他激动归激动,正事也没忘,他引着向阳朝着金儿汗的所在走去。   “大汗,这是我大燕的邱仙子,神灵的使者。”李大使以申奴语向金儿汗介绍邱仙子。   金儿汗微微颔首:“欢迎邱仙子,仙子降临王庭,是我们王庭的荣耀。”   李大使将金儿汗的申奴语翻译成大燕语。   可是向阳不需要翻译,因为她竟然听懂了金儿汗的语言。   李大使翻译完,等着邱仙子说话,他好再进行翻译。   向阳不说话,她眨了眨眼,心中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想,然后她直接开口回应金儿汗:“大汗实在客气,感谢您的邀请,让我见识到了王庭的雄伟壮丽。”   李大使惊住了,金儿汗惊住了,所有人都惊住了。   但是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所有人又有了理所当然的自我回答。   天上的仙子/神灵的使者,懂得地上所有的语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向阳看到金儿汗和李大使的反应,就知道她猜对了,她的身上果然有位面语言翻译器这个隐形外挂,不然的话怎么解释两个不同的时空位面,竟然会使用同一种语言。贺琅的大燕帝国怎么可能也用中国的普通话?这也太不合理了,除非她身上有位面语言翻译器,可以自动进行语言翻译,保证她在进行位面交易时的沟通无阻。   其实向阳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直到刚刚她听到了金儿汗的话,她才意识到她听得懂这个位面上不同的语言。   真是超棒的外挂,要是她在现代位面也有这样的外挂就好了,她就不用再辛辛苦苦苦的背英语单词,练英语口语,立马就是最正宗的英语新闻主持人,可惜,这个外挂只能在大燕位面上使用。   向阳还在感慨着她的英语口语,金儿汗已经回过神来,亲自将向阳引到大萨满跟前,向大萨满介绍向阳。   大萨满一脸慈祥的看着向阳:“欢迎您的到来。”   向阳面带浅笑:“感谢您的信任。”   大萨满与向阳简单的寒暄了两句,这里不是聊天的场合,大萨满请向阳等候一边,他挥手示意,让入帐仪式继续进行,等到所有候选者都进入了大帐篷后,大萨满才请向阳进入长生教的神殿。   向阳落后大萨满一步,以示客人对主人的尊敬,但是当她跟随大萨满踏入神殿大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道隐约的屏障,待她进入神殿,她就体会到了一种玄奥的感觉,好像她的五感被极大放大了,难以言喻,但是确实存在。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灵领域?   向阳还是第一次步入真正的宗教场所,她在大燕时不曾去过任何庙观,所以无从体会和比较,长生教的神殿还是她第一个进入的宗教场所,所以她极为好奇这种玄奥的感觉。   随着神殿的渐渐深入,向阳的玄奥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她来到苍天主神的巨大神像的前方不远处。   啊,好强烈的磁场。   向阳感觉自己就是一块小铁块,而那个巨大神像就是一块大磁铁,强烈的吸力让她赶紧停下了脚步,并向后退了几步。   大萨满及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向她。   向阳勉强笑笑:“这里的信仰之力太强,尤其是这座神像,我无法靠近。”   大萨满他们恍然大悟,是啊,她不是长生教的神灵,是异族的神灵,苍天主神排斥她也是正常的。   的确无法靠近,不过不是相斥,而是相吸,这个区别是很不同的。   向阳看着巨大的神像,心有些慌,她可不想靠近后被吸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她会被同化吸收呢。   向阳心里慌张,但面上却极为镇定的站在原地,表明自己不再靠近的态度。   大萨满也不敢勉强她,因为他其实也怕异族的神灵会冲撞了苍天主神的神像,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大萨满马上改变了目的地,引着向阳去往了金儿汗的王帐。 第228章 特殊体验   王帐中,金儿汗正在与一些人在说话,大萨满引着向阳进来后,所有人都看过来,停下了交谈。   大萨满向金儿汗简单的说明了邱仙子过来的原因,金儿汗立刻让人摆了两张座椅,请大萨满和邱仙子入座。   金儿汗和大萨满与向阳在一起说话,因着重重顾忌,金儿汗和大萨满并没有提及多么深入的话题,就是泛泛而谈,说着申奴这边的特产、民俗、天气,等等。   向阳安静的听着,时不时还会点点头。   空泛的话题正好告一段落,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仙子是神灵的使者,居于九天之上,敢问仙子,天上的仙宫是什么样的?大燕的神灵们又是如何的?是否会天天巡视地下的生灵呢?”   向阳顺着发声处看了过去,是一个面容年轻、体格健硕的男子。   金儿汗笑着对她介绍:“这是我的第十三子,因为他最为年幼,从小被我惯坏了,让仙子见笑了。”   原来是十三王子,是金儿汗大妃的儿子,其母很受宠,向阳了然。   贺琅早就为向阳做过基本的人员关系说明,在申奴这边,并没有什么严格的妻妾之分,算是真正的三妻四妾,而且妾可以提升为妻,与大燕的一夫一妻多妾,妾不能扶正很是不同,金儿汗的妻有好几个,而且几个妻子的地位相差并不大,主要看谁更受宠些,十三王子的生母,大妃,就是金儿汗几位妻子中最为受宠的那一个。   向阳对着十三王子微微颔首,然后转向金儿汗:“大汗,大燕的神灵是诸天星君,星君高居九天之上,仙宫也在云端之上。”   然后向阳就照着贺琅给她的神道知识,给金儿汗背了一通仙宫的描述。   因着两种语言的差异很大,双方的各种文化都是靠翻译,金儿汗虽然知道大燕神道的基本知识,但是翻译的时候总有一些误差,并不像向阳说的这般清楚有趣,金儿汗听着只觉得熟悉却又新鲜。   这时十三王子又插嘴了:“仙子是星君的使者,既然您下凡了,是否就意味着星君打算插手人间的战争了?星君是否给了您什么仙器,让你一扫荡平我们这些妖魔鬼怪?”   这两个问题就十分尖锐了,看来十三王子之前的突然插话只是为了引出这两个问题。   十三王子的话一出,整个王帐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看着邱仙子,等着她的回答,唯有大萨满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向阳转向十三王子,极认真的看着他。   十三王子坦然的与她对视,似乎毫不畏惧。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向阳微微一笑,率先打破了僵持。   “本仙下凡的确是为了辅助大燕,但是天道有规,事事都要依规而行,星君与本仙都不能直接插手人间的战争,只能从旁辅助。”   “如何的从旁辅助?”十三王子追问。   向阳直视十三王子的眼睛:“比如提供粮食和药材,比如传递军情消息,比如提供一些建议,诸如此类,至于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甚至提供具有大范围杀伤力的武器,这些都是不可以的。”   向阳的话已经说得很直接了,她不能直接干涉战争,地面的战争仍然是两个国家的战争,她也不可能拿出什么仙器,直接降灾或者扫灭申奴。   但是这些话落在金儿汗他们耳中,他们却是不一样的想法,因为这样的从旁辅助已经足够了。   申奴与大燕本来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要不是大燕先乱起来,官员贪腐、叛乱不止、官匪勾结,申奴也不会想与大燕开战,而且申奴也没有心大到要吞灭整个大燕,若是能够占下大燕的北方,就已经是苍天主神的恩赐了。   但是如今大燕的星君已经派下了仙子,而他们的苍天主神却没有派下使者,虽然这个仙子说她不能直接干涉战争,但是她可以窃取他们这边的情报,还可以无限量的为大燕朝廷供应粮食和药材,这些已经足够影响战局了。   向阳的话令金儿汗他们沉默不语,他们是很有话要商量的,但是向阳在这边,又令他们心有顾虑,不敢开口。   向阳从善如流的告辞了,请金儿汗派人带她大燕使团处。   大萨满这时也睁开了眼睛,向金儿汗告辞,说是要去准备大典的事了。   金儿汗客气的送别两人。   日头渐渐西坠,霞光铺满天,萨满大典正式开启了。   候选者们从大帐篷中出来,开始进行总共五项的考核选拔,包括笔试和实操。   向阳坐在裁判席上,同席的还有五位长老,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候选者们的考试,笔试有两项,考些经文、咒语、仪式之类的,向阳完全不懂,就在裁判席上闲坐着,负责审阅的是那五位长老,所有卷子都要经过五位长老的审核评定,然后排出名次。   枯燥的两项笔试结束后,终于到了有意思的实操环节,向阳兴致勃勃的等着。   露天的广场中央,候选者们都穿戴上了全副的萨满装,身上披挂着无数的彩条,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面具,然后每个人都拿起了一个打击乐器,有的是手鼓,有的是铜铃,有的是金镲,个个不同。   候选者们围成一个圈,然后低低的吟诵声传来,很快,吟诵声由低转高,候选者们随着乐声跳起舞来,不过与其说是跳舞,倒不如说是群魔乱舞,没有美感,在晃动的篝火照耀下,反而有种阴森森的恐怖感。   向阳肃着一张脸,端坐在裁判席上,在外人看来,她是很严肃认真的在观看,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其实有点怕怕的。   之前在神殿时向阳已经感觉到了神灵领域,这个位面并不像现代位面那样感觉不到神灵的痕迹,最起码她在现代位面去了好几个庙观,都没有体会到那种玄奥的感觉,但是在这里能体会得到,所以她是有些害怕的,怕这种仪式真的会引来长生教神灵的降临。   但是就是这样认真的盯着关注着防备着,向阳因为精神专注,反而渐渐的进入了另一种玄奥的境界,她感觉周身好像被一股暖流包围着,极为舒服,然后她的眼睛突然能看到那些候选者的身上散发出细细密密的白色丝线,然后汇聚成一股白色烟气,直直向上,夜色深沉,看不清这股白色烟气最终飞向哪里,但想来,应该是九天之上,长生教苍天主神的所在吧。   自从萨满大典开始,所有人都分心关注向阳这位大燕的仙子,时不时就会看向她两眼,如今向阳抬头望天,好似在看着什么一样,这样的一幕令所有人心头一提,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猜测着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白色烟气越来越浓,越来越粗,向阳又感觉到了那种在长生教神殿的玄奥感觉了,原先的暖流围身的感觉,加上现在的五感扩大的感觉,让向阳感觉自己变大了,好像在自己的身体的外围,又长出了一层巨大的虚幻的身体,打个比方,她好像坐在机甲里。   长出了一层“机甲”后,本我的她在抬头望天,外层的她在俯视广场,她好像有了两套感官系统。   向阳不习惯拥有两套感官系统,这让她感觉有些晕眩,她闭上眼睛想要适应一下,却发现,她闭上眼睛后仍然能拥有那种俯视的感官体验,而且更加清晰了,她可以看到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向阳惊讶地睁开了眼睛,两套感官系统再次叠加。   邱仙子的惊讶神情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所有人都想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惊讶了什么,这时,与向阳坐的最近的长老,半倾向前,开口问了。   “仙子,您看到了什么?为何如此惊讶?”   向阳侧身看向长老,避重就轻的,没有提她身上所发生的两套感官的事,只回答长老所问的,她看到了什么。   “本仙看到了他们的身上发出了细细密密的白色丝线,然后汇聚成一股,直上云霄。”   向阳竖指指向夜空。   长老顺着她的手指抬头望天,什么也没有,只有灿烂的星河。   “也许这就是你们所要考核的沟通之力吧,只是,如今还没有什么回应传来,我们再等等吧。”向阳轻声说道。   长老点点头:“应是如此。”   向阳继续关注广场上的候选者们,随着他们的吟唱声越来越高昂,动作越来越激烈,他们好像陷入了颠狂的状态,然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白色丝线也越来越粗,其中有两人的丝线明显更大。   向阳一直关注着场上,一直等待着九天之上的回应,可惜,直到仪式结束,九天之上的回应都没有到来,而在仪式结束后,向阳的外加的感官系统也消失了。   长老又问了:“仙子,您可感应到了苍天主神的回应了吗?”   向阳摇头:“没有,不过本仙可以告诉你,有两位候选者的白色丝线最为明显。”   “哪两位?”   向阳极小心的指了指场上的两人,长老马上记下了两人的名字。   实操很消耗精力和体力,所以今晚只考核实操第一项,之后一天考一项,连考三天,也就是说,萨满大典要举行三天,今天的考核已经结束了。   向阳被长老请到了大萨满处。   大萨满看着向阳,目光和蔼:“请问仙子,今晚的考核,您可有什么点评?”   向阳微微浅笑:“本仙的修炼之法与长生教极为不同,故而不好妄加点评几位候选者孰高孰低,只能与大萨满说,本仙看到了他们身上散发出丝丝白线,随着吟唱和舞蹈,几人的丝线汇聚一处,直上云霄,也许这就是你们想要考核的沟通之力吧,其中有两位的丝线最为明显,他们分别戴着绿色的面具,与黑色的面具。”   大萨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老了,眼皮松垂,已经极少这么瞪开瞪大了。   “仙子能看到沟通之力?”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但本仙想来,能直上云霄,应该就是为了沟通九天之上吧。”   大萨满又追问着细节,向阳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大萨满及其周围的人听得大为感叹,果然,仙人与凡人是不同的,竟然能直接看到,所以,苍天主神在九天之上俯视他们,应该也是看的分外清楚明白的吧,以前他们的弄虚作假,在苍天主神眼中,恐怕就是可笑至极吧。   有了这个认知后,大萨满与长老们越想越惊恐,各自回去后,都在苍天主神的神像前跪了许久,忏悔了许久,一夜烛火未灭。 第229章 选拔   第二天,实操考核继续进行,时间仍然是晚上,也许长生教认为在夜晚的时候,人会更加的集中精神,能够更好的沟通天地和神灵吧。   今晚的考核内容是“上刀山下火海”,刀山已经架好,火海也已经铺设好,就等着候选者们过关了。   其实上刀山下火海考的是神打,神打就是神灵附身,神灵附身之后人会无所畏惧、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是一种很直观的展现神灵力量的方式。   但是吧,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当有需要的时候,总会有聪明人摸索出相关的技巧和作弊工具,以此来达成目的。   上刀山下火海也一样,当实力不足以请下神灵附身的时候,就会有人把脑筋动在作弊上,以此蒙混过关,种种作弊方法不止用在候选者身上,比如抹一些特殊的药物,还用在考场的监督人员身上,比如准备一些特殊的道具,在作弊者上场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更换道具。   每届萨满大典都会严查作弊行为,但是很难说作弊者是否都抓到了,在利益和博弈的干预下,有些作弊者就算被发现,也很有可能被装作不知的放过了。   但是这一届萨满大典不同,请来了大燕的仙子,自从向阳坐上了裁判席,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她,她是他们心中最公正的裁判。   考核开始了,候选者们分别站在不同的方位上,彼此互不干扰,然后开始了请神的仪式。   因着昨夜的玄妙体验,向阳这次更为关注的看着场上。   候选者们先是开始吟唱,然后拍打身体,拍的还很重,响亮的巴掌声在场上此起彼伏,接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抽搐起来,向阳看着还以为他们发病了,但是看到场外所有人都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大惊小怪没见识,只能按捺住紧张继续看下去。   候选者们的抽搐渐渐停歇,他们开始走向刀山架前,要上刀山了。   先上刀山再过火海,向洋看的津津有味,这可比看电视有意思多了,电视可没有现场这么紧张又激烈的气氛。   直到所有候选者都上完刀山趟过火海,站在另一头大口喘气时,向阳仍以为这个环节还没完,好奇的紧盯着场上,但是她身边的长老们却来询问她的意见了。   “仙子,您觉得哪位候选者的表现更好?”   向阳惊讶了:“啊,已经结束了?”   “是的。”   向阳被长老们殷切的看着,有些难以开口:“呃,可是本仙什么都没有感应到。”   长老们都愣住了。   “一个都没有?”一位长老追问。   向阳诚实的摇头:“没有。”   长老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看来这一场,候选者们都使用了手段啊。   长老们拥着向阳走向了大萨满,大萨满知道了结果后,脸色也有些难看,不,应该是难堪,这次可是在异族神灵的面前丢了大脸了。   向阳却出言安慰大萨满他们:“本仙觉得可能不完全是他们的问题,昨晚那一场,他们身上都有沟通之力出现,可见他们的确是有能力的,今晚这一场,他们都没有请神成功,按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若不是他们本身的问题,会不会,是这个仪式本身有错误?”   仪式有错误?   这个想法比承认所有候选者都作弊更让大萨满他们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会错?   怎么可能有错?   大萨满和长老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向阳继续说她的想法:“也许这个仪式需要特定的道具、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状态、特定的体质,等等等等,特定点比较多,当年第一个成功的人也许就是因为所有的特定点都符合了才凑巧成功的,但是他不一定都知道所有的特定点,以至于后来的人,总是因为有一个或两个特定点不符合,才无法成功。”   大萨满和长老们都若有所思,这话也有道理,当年的事太过久远,那时还没有文字,文字还是前二十年新造的,长生教的传承只靠口口相传和图画,也许真的有一两个特定点没有被传下来,甚至是没有被发现,被忽略了。   第二场实操考核就这么饱含疑团迷雾的结束了。   第三天,第三场实操考核。   这一次的实操考核,大萨满和长老们商量后,临时更改了考核内容,直接考冥想。   冥想的内容是,在候选者们的面前摆开一排的神像,用红布罩住,不露分毫,然后让候选者们去冥想去感应,一炷香后,让他们写下这些神像的神名。   这样的冥想,不需要任何的工具和辅助,只考验候选者对神像的感应,这些神的主管领域都是不同的,区别较大,候选者的能力越高,感应应该越明显。   这些神像都是供奉在神殿之内的,每一具神像之上都凝聚着信仰之力,大萨满在与长老们商量之后,特地问过仙子,在得到了仙子的肯定后,大萨满和长老们才最终决定了下来。   这一场从未有过的考核内容,令所有候选者都分外紧张。   为了不影响候选者们的冥想感应,考场中并没有考官,向阳和长老们都等在场外,等着一炷香的考核时间结束。   等待总是枯燥的,向阳和长老们又不能说话,以免影响里面候选者们的冥想感应,所以他们只能闭目养神,安静等待。   向阳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困意上涌,就要睡着,但她不敢真睡着,考生在考试,她身为考官却睡着了,这也太不尊重人了,而且睡着之后,难免姿态不雅,她是坐在椅子上,又不是躺在床上,睡着了肯定难看。   于是就在这想睡又不敢睡,半梦半醒之间,向阳隐隐约约的再次拥有了“机甲”,又有了另一套感官系统,她俯瞰着考场,建筑物如虚影般消失了,她可以直接看到考场内的候选者们,以及他们面前的那一排神像,而那些神像上罩着的红布也消失了。   向阳看到那些候选者身上又散发出白色丝线,如蛛丝般缠绕上那些神像,有的候选者只是缠绕上一个,有的候选者则是同时缠绕上几个。   也许是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下时间过得特别快,向阳感觉自己还没有看多久,突然她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睁开眼睛,那一炷香正好烧完。   又等候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候选者们出来了,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张折叠的纸,纸上应该写着他们的答案。   长老们让候选者们把纸都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他们现场开始核对答案。   向阳在旁监督,以保证公平公正,结果很快出来了,按着正确数量的多少排定了名次,最高者胜出。   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向阳的监督和介入了,大萨满和长老们会根据五项考核的总成绩选出新一任的大萨满。   新大萨满选出,向阳和大燕使团留下参加授杖大典。   授杖大典是在黎明时分举行,新大萨满接过权杖之后,会进行一整天的狂欢庆祝。   大燕与申奴正在进行战争,大燕使团在旁观了新大萨满的授杖仪式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居所,不参加狂欢庆祝。   向阳是仙子,身份超然世外,她可以参加狂欢庆祝,但是她对申奴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她拒绝了大萨满的邀请,也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居所。   向阳回到了临时居所,但是因为临时居所离广场比较近,窗外仍然会清晰的传来狂欢的各种声音,有高歌的,也有欢呼的,还有一些奇怪的呼啸声。   向阳关好窗户,坐到床上,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尝试着进入冥想状态。   也许是因为没有咒语和仪式的辅助,又也许是因为她的心不够宁静,向阳尝试了很久,都无法进入之前的那种玄奥状态,她只能无奈放弃,想着回大燕后,让贺琅给她安排一个皇家庙宇,看看能不能在道场和吟诵的帮助下,让她再次进入冥想状态。   授权大典结束后,第二天,向阳和大燕使团向金儿汗提出了回国的请求,金儿汗没有为难他们,很痛快的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并安排了一支军队护送他们到两国边界处。   向阳和大燕使团平平安安的进入了庸宁道,向阳向李大使告别,振起翅膀,直接飞回金汤关,通过定位点穿回了贺琅身边。   一见到贺琅,向阳便迫不及待的和他说了她的玄奥体验。   “真是太奇妙了,感觉我多了一个身体,巨人的身体,我可以俯瞰大地,可以透视建筑物,还看到所有人脸上的表情,我还能够看到那些疑似沟通之力的白色丝线,看到它们汇聚一处,直上云霄。”向阳的脸上满是激动之情。   贺琅若有所思:“既是如此,不如我也为你安排一场神道法会,让你试试能不能再次进入这种玄奥境界。”   向阳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贺琅看着向阳,眼神闪亮:“好,那就让我们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文夕、小淨、吃狗粮我不怕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第230章 误会   贺琅很快给向阳安排了一场法会,因为向阳比较着急试验,所以贺琅安排的是小法会,小法会的前期准备只需要三天的时间,而大法会需要长达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前期准备时间,向阳和贺琅都不希望等那么久。   三天的准备时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向阳和贺琅都挺着急的等待着,尤其是向阳,她特别想知道她是不是可以通过冥想和感应,又或者学习神道的一些法门,掌握一两门“神通”,要是真的可以,那就太神奇太棒了,毕竟拥有神通或特殊能力,是每个人都曾经有过的梦想,她也不例外。   向阳并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还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的时候,因为社会大环境的影响,毕竟佛道信仰是根植于民众心中与生活习惯中的,影响痕迹处处可见,她对于宗教对于神灵本来就是半信半不信的,就像她之前所说的,是实用主义的宗教信仰。   但是等她拥有了小窗户,穿越到了大燕位面,并且从商城中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仙侠修真商品后,她的半信半不信的宗教信仰就动摇了,越来越滑向了有神灵有天道的那一边。   也许,并不是每个位面都有神灵的,有的位面有,有的位面没有,又或者说,神灵对于不同位面的关注度和亲密度是不同的,而她所生活的现代位面也许就属于边缘地带,神灵对于现代位面的回应是很少的、偶尔的。   因着向阳的思想变化,她本就不坚定的无神论信仰,在经历了萨满大典上的那几次玄奥体验后,向阳心中的天平就更加倾斜了。   其实向阳也不确定大燕位面是否真的有神灵,毕竟她在萨满大典上看到的都是候选者们单方面的沟通神灵,而神灵却没有给他们回应,也许大燕位面与她的现代位面一样,都是处于神灵不大关注的边缘地带,但是她既然能在长生教的神灵沟通中获得玄奥体验,那么她就要试试,也许真的会有什么发现呢。   在向阳的期待中,法会开始了。   贺琅安排的是燕京城外的皇家庙宇,以为嘉和帝祈福的名义,办一场福寿小法会,因为占着孝义,并没有人对这场福寿小法会有什么过分的解读。   小法会那一天,向阳与贺琅提前到达了道场,大燕的神道在宗教理念上类似于道教,神道人员的装扮也类似于道冠道袍,向阳一见,便心生几分亲切。   法钟一敲,法会开始。   庄严宏大的诵经声,韵律特殊的乐击声,交汇成一波又一波的声浪。   向阳屏息静气、静心凝神,集中精力感受着法会的气场。   那种难以言说的玄妙感再次涌现,向阳周身被暖暖的热流包围,但是这次她并没有再生出另一套感官系统,而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在法会道场的正中央,生成了一个磁场,磁场越来越强,伴生的吸力也越来越强。   向阳不知道这个磁场意味着什么,但是出于谨慎的心理,她悄悄的后退了。   “怎么了?”贺琅马上发觉了向阳的后退。   向阳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事,我只是感觉到前方产生了一股吸力,为了安全起见,我先后退一点。”   “吸力?”贺琅惊讶,“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向阳想了想,“也许是因为我是异界人?所以受到的影响比较大?”   贺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怕,我牵着你。”   贺琅拉着向阳又后退了两步。   法会继续进行,正中央形成的磁场越来越大,吸力也越来越强。   向阳越来越感觉到那股吸力对她的影响,她会不自觉的往前倾,脚下站不稳了。   “向阳,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贺琅扶住向阳的手臂,他感觉到她站不稳。   向阳紧紧地握住了贺琅的手:“我感觉,我好像要被吸过去了。”   贺琅当机立断:“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贺琅拉着向阳就要走,可是此时向阳已经离不开了,她脚下一动,身体就要往前倒,就像在台风天里,风太大了,人再想离开,可是身体也难以控制,风吹向哪里,身体就倒向哪里。   除了一直被磁场吸引之外,向阳周身的暖流也越来越热,热到发烫,她的头也开始晕眩,灵魂有一种被强行拉出来的感觉,漂浮感和撕裂感夹杂着,分外难受。   贺琅看到向阳痛苦的神情,心里也慌了,他顾不上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双臂一展,就要抱起向阳,她走不了,那他就抱着她走。   就在贺琅伸臂之时,向阳身上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忽的就消失不见。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向阳在灵魂撕扯之际,脑中突然响起了警报声,紧接着她被传回了自己的位面。   一回到自己的位面,向阳那种灵魂被撕扯的痛苦就消失了,她的眼前浮现了两行字。   “使用者遭遇攻击伤害,位面器触发应急保护机制,保护使用者安全回归原位面。”   向阳看到这两行字,整个人都懵了。   她刚才遭遇了攻击伤害?   所以说,那个磁场真的会对她造成伤害威胁?   向阳在搜索框中输入了她的问题,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她才终于弄明白了。   原来一切都源于误会,是她脑补过多了,她的身体内部有植入式保护膜,保护膜会屏蔽各种身体伤害,但是却无法屏蔽精神伤害,她之前在萨满大典上体会到的那种玄妙感觉,其实并不是产生了什么共鸣,实质是她遭遇了精神攻击。   她不是大燕位面的人,她是外来者,大燕位面会自然的排斥她,就像身体对于异物的排斥一样,只是她体内有保护膜,保护膜屏蔽了这种轻微的排斥,但是在宗教仪式上,宗教人员经过特殊训练产生的集体意识,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磁场,这种磁场会加大位面对异物的排斥力或吸收力。   向阳之前在长生教神殿苍天主神神像前感受到的吸力,以及今天在大燕神道小法会上感受到的的吸力,实质上就是这种位面对异物的吸收力,要把异物给吸收炼化了,就像身体对于一些植物纤维的吸收,比如手上意外插、入了极小的木刺,不去管它,过了一段时间,木刺可能就被身体给吸收了。   但是在无法炼化的情况下,就像向阳有保护膜的保护,位面发现无法炼化,就会转而产生排斥力,所以向阳后来才会有灵魂撕扯的感觉,幸好向阳有位面交易器的保护,紧急送回原位面,不然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向阳体会到的那种热流包围周身的感觉,其实是保护膜抵抗位面攻击产生的热量,当向阳感觉到越来越热,就说明保护膜的消耗越来越大,当这种消耗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位面交易器就会启动应急保护机制,把向阳传回原位面。   向阳双手捂脸,羞愧难当,原来一切都源于她想太多。   想得美,却差得很。   不过在羞愧之后,向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可以看到长生教那些人身上的白色丝线呢?   而且她还产生了另一套感官系统,还能够透视建筑物,这是为什么?   向阳继续输入问题,寻求答案。   答案是,当侵入者被位面排斥攻击的时候,有一定几率看到位面的本质,位面越弱小,壁垒越薄,看到的几率越高。   向阳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大燕位面其实很弱小,也对,她捡到的小窗户本身就是残次版初级位面交易器,高级强大的位面,她也没可能联通上。   但是,位面的本质?   什么意思?指的是位面运行的规则吗?   向阳继续把她的疑问输入进去,可惜这一次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只显示“未知,期待使用者的发现”。   汗,还有这样的。   向阳小纠结了一下,很快就不再纠结了,反正是残次版初级位面交易器,要求不要太高了。   向阳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天呐,她搜索答案竟然搜索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贺琅他肯定急坏了吧。   向阳赶紧开启小窗户,要穿过去,界面上跳出三行字,“应急保护状态尚未解除,为了防止异位面的伤害跟随而来,需要中断两个位面的连接二十四小时”。   哎呀,忘记这个了。   赶紧又点了两个“是”,向阳快速的解除了应急保护状态,穿到了贺琅身边。   贺琅正强装镇定的坐在道场外围,半个多时辰前,向阳在他的怀中凭空消失,他心急如焚,却不能表现出来,担心引起现场的恐慌,只能继续坐镇道场。   面上故作镇定,暗地里贺琅却在不断的敲击自己的左手背,希望能够联系上向阳,虽然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不可能,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从来都是单方面的,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他的心焦。   就这样心神不宁、水深火热的坐了半个多时辰,贺琅终于看到了向阳归来。   “你没事吧?”贺琅紧张的从座位上弹起来,紧紧的握住了向阳的手,眼睛在不停的巡视着她身上可能有的异状。   向阳轻轻的笑了笑,安抚他:“我没事,刚才只是个意外。”   “意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后我再和你说。”向阳用眼神示意贺琅。   贺琅只能按捺下紧张和担忧,静待福寿小法会的结束。   福寿小法会要持续进行三天,但是除了第一天,贺琅最好要出席之外,剩下的两天可以不必来,第一天的法会结束后,贺琅就带着向阳回了私邸。   进了主殿,贺琅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包括柯全和鲁用。   贺琅亲自关了殿门,然后仔细检查着向阳的头和手:“快点说说,你身上有没有哪里难受?头晕不晕?还有,你说的意外是指什么意外?”   向阳把她得知的所有答案都告诉给了贺琅:“你说说,到底什么是位面的本质?是世界运行的规则吗?”   贺琅听完了后,沉吟了许久:“也许,指的就是天道吧,你看到的那些异状,也许就是最浅显的天道法则吧。”   在这方面,向阳比贺琅看得更高,因为现代位面对于世界本质的探索进行的更深。   “贺琅,我有一个猜想,也许这个世界并不是很受神灵关注的世界,与我所在的世界一样,属于神灵世界的边缘地带。”   “这个世界的宗教,包括大燕的神道和申奴的长生教,都不是真正的沟通了神灵,而是他们的先人发现了一些天道法则,然后运用这些法则,达成了一些神通。”   向阳还在一板一眼的进行分析,贺琅的眼睛却亮了。   贺琅眼睛亮如火炬:“也就是说,我们真的可以把你推上神位,让你成神,只要你掌握了法则,达成神通。”   向阳却白了他一眼:“你想的也太美了,我可是被你这个世界所排斥的异界人呢,还掌握法则。”   “再说了,我何必要达成神通,我本来就有‘神通’。”向阳昂首挺胸,“我的世界本来就有很多神奇的东西。”   更何况她还有位面商城,她的金手指已经足够粗壮了,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万一天道法则没掌握,反而遭反噬,到时候她被这个位面列为禁止进入黑名单,那时才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剧情又反转了,其实真相是向阳想多了,她才不是真的感应到了神灵领域,而是被世界给排斥了呢,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都怪她想太多。(笑哭.jpg) 第231章 理念之争   大燕与申奴达成了和谈协议,庸宁道暂时归于平静,如今大燕朝廷可以专心对付西北的成贼了。   和谈达成的消息被大燕朝廷有意的泄露给了西北,不出贺琅的所料,这个消息迅速引发了西北的恐慌。   这几个月来,西北战线一直处于大燕官军追着成贼打的状态,这大大的挫败了成贼的气焰,原先都是成贼主动发起攻势,是成贼追着大燕官军打的,但是如今形势倒过来了,是大燕官军主动发起了攻势,还接连取得了胜利,而成贼被打得步步败退,士气也越来越低迷。   战场上,被打的步步败退,大后方,陷于粮食不足的困境,这样的局势令成贼的军心渐渐的不稳、散乱,民心也越来越动摇、溃散。   自古以来,起义军起势靠的就是一股气,因为起义是民间或地方的造反,而不是皇族或中央权臣的逼宫夺权,这个性质就决定了起义不可能事先准备十几二十年,更不可能像朝廷那样,可以从容调集全国的兵员、民力、物资。   所以在根基上,起义军的根底就是薄弱的,只能靠着一鼓作气的一路攻打下去,在接连胜利的情况下,起义军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根底也会越来越强,但是,如果接连遭遇了两次以上的大败,起义军的士气就会大幅下降,如果领头者不能够尽早的扭转颓势,那么起义失败几乎就是必然的结局。   在陷于绝境的情况下还能够起死回生的,历史上的例子屈指可数,而这些成功者无一不是开了挂的存在,可谓是气运之子。   如今成贼就陷在接连失败的颓势中,士气下降,民心动摇,而成贼的高级将领们又各怀心思,前来投奔的势力也各有思量,这样乱糟糟的局面令义成王一个头两个大,他本就是多疑易怒的人,在这样的局面下,他的缺点就更是被放大了。   义成王怀疑他的身边有内奸,所以对身边每个人都是怀疑试探提防的态度,被他试探的人稍稍有一点不妥,义成王马上就会给予惩罚。   这样的高危态势无疑令他身边的人,人人自保,互相提防,进而产生远离他的心理。   在出谋划策上,谋士们尽量以保守为佳,不敢再出什么奇招险招,至于什么挑拨离间的攻心计,就更不敢用了,免得义成王联想到他们自己身上,觉得他们可疑。   在请命出击上,将领们也尽量的不发表意见,义成王说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去做什么,在经历了几个老将主动献策,却被义成王认为有私心,反而被派去承担了最为危险的任务后,再没有多少人愿意多话了。   在地方治理上,官员们也是束手束脚,谁都不敢得罪,生怕有人在义成王的面前进谗言,说他们不忠心,在“谁都不能得罪”的前提下,官员们对待起底下的平民百姓,手段可一点也不比大燕的贪官污吏温柔。   原本在西北的底层百姓们的心里,他们还觉得义成王是个大好人,成贼的小朝廷也是为民护民的好朝廷。   看看吧,义成王对付的都是为富不仁、鱼肉百姓的贪官、乡绅、奸商,护的都是平民百姓。   义成王来后,每件事做的都是大快人心,杀贪官,济百姓,杀乡绅,均田地,杀奸商,平民愤。   没粮食了,义成王也是开官仓,抄没贪官奸商的家产,拿出来赈济百姓,百姓们不用辛辛苦苦劳作一整年,却填不饱一家人的肚子,每个人都可以领到可以果腹的救济粮,多好的日子啊。   但是如今义成王变了,小朝廷也黑了,他们也开始官官相护、只手遮天了,无权无势无靠山的平头百姓们又开始受苦了。   盼来盼去,以为盼来了一个大救星,没想到,这个大救星的心肝也是黑的。   西北的乱象经由于亮小分队的特殊渠道,源源不断的传到了燕京,传到了贺琅的手中。   贺琅笑了,如今成贼已经自乱阵脚、人心浮动了,只要再来一招狠的,打残他们的主力部队,慢慢围困,不出半年,西北内部就会自相残杀了。   可是向阳却不忍心了,她觉得都是大燕人,不应该这样赶尽杀绝,而且西北之地那么多人,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的确有很多人是被逼无奈才投奔成贼的,而且也有很多人是因为城镇沦陷,才成为西北之地的人,这些人都是情有可原,都应该留给他们一条活路。   向阳的这番话,其实朝中也有一些臣子提过,认为首恶可除,可是下面的百姓还是应该留有一线生机的。   但是贺琅却严词驳斥了这些言论,他们情有可原,他们应该有一线生机,既然如此,谁能解释一下,成贼为何会有二十万的大军?   这些兵是从哪里来的?   凭空出现的?   撒豆成兵的?   有这么多的人甘为成贼效命,举起刀枪砍向他们的同胞,这些人真的无辜?   他们的家人真的无辜?   据于亮小分队的情报,西北之地,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有一人从军,因为只有从军,他们的家人才能从伪朝廷领到粮食,所以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的活命是建立在同胞的家破人亡上的。   在贺琅的这一番驳斥之下,朝中再也无人敢在明面上为西北之地的百姓说话。   向阳不知道,所以她提出来了。   贺琅一口老血梗在胸中,心塞。   在贺琅心中,西北之地真的无一人无辜,真的应该都去死,究其原因,其实有二。   一是,前世时贺琅与成贼打了二十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造反的第二代都已经成亲生子了,成婚早的那一批,说不定儿子都能从军了,西北之地已经完成了驯化过程,西北之地的第二代第三代真心的认为大燕是敌国,他们攻城略地、抢夺物资,根本不会考虑同胞同族之义,下起手来,真正的是心狠手辣、不留活口。   贺琅痛恨这些背义之人,重来一世,虽然如今还没有走到前世那般地步,可是在贺琅心里,仍然是痛恨厌恶的。   二是,贺琅的阶级本性,他是统治阶级,更是大燕帝国的最高的统治者,他的阶级性会更加深重。   身为统治者,贺琅天然的会要求被统治者的服从,从他以下,所有的人都理所应当的服从于他,而对于不肯服从,至于造反的人,他只会赶尽杀绝。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帝王教育,而前世的事实证明,这句话是对的。   所以贺琅的心里是很不愿意接受“宽容”的建议的,这是完全违背他的意志的建议。   但是偏偏此刻在他面前说这番话的人,是向阳。   说实话,贺琅此刻真的有一点,虽然只是一点点,被背叛的感觉,因为这是理念之争,用向阳的话,就是原则之争,这样的争议涉及到两个人的本质区别,只有两个结局,不是他失败或退让,就是她失败或退让,没有第三个结局。   贺琅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怕一开口就会对向阳发一通的火,但其实他也带了点赌气,他想要让向阳看出他的不痛快,先行退步。   可惜向阳真的看不出他的百转千回,她是看得出他的不痛快,但不知道他不痛快的深层原因。   向阳偎到贺琅的身边,向他软软的撒娇:“贺琅,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是我哪里说的不对了吗?要是我说的不对了,你告诉我呀,你教教我嘛。”   向阳其实不大会撒娇,从小到大她就没撒娇过,所以撒起娇来特别的生涩和僵硬,只是照着电视剧中的表演按猫画虎,但是偏偏这样生涩的撒娇,正对了贺琅的心。   贺琅横了她两眼,但这两眼,气势却很是不足,凌厉完全看不出来,只余下了气恼。   贺琅压着气,把他对臣子们说的话,又对向阳说了一遍,怕说的不够仔细,他又深入的说了几句。   “就算之前他们是情有可原,从军也不是心甘情愿,可是他们杀了我们很多将士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放他们一条生路,那如何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对得起那些将士们的家人?”   “好,就算这些是战场厮杀,战场上你死我活,分不清谁对谁错,但是他们洗劫的那些城镇和村庄呢?”   “你也亲自去过剑北道,看到那里人迹萧条的景象了吧,你知道为什么会人迹萧条吗?除了连续的干旱之外,还因为成贼的洗劫一空,他们拉走了男人,拉走了牲畜,拉走了鸡鸭,拉走了粮食,哦,对了,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也拉走了,而留下的那些老人、小孩、长得普通的女人,他们怎么活?活活饿死的有多少人!”   贺琅直视向阳:“西北之人的生路,是建立在周围所有人的死路上的,放他们一条生路,那他们之前造下的血债呢?就这么轻飘飘的抹去了吗?”   向阳无法回答。 第232章 抓捕   向阳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游荡在X市的市区。   好几天前,她就已经提到了车、上好了牌照,只是她一直不敢开出来,因为前一段时间正是市区最堵的时候,先是寒假回家的学生潮,接着就是返乡的农民工潮,市区市郊一样堵,她作为新手,实在不敢开车出来,现在两个返乡潮都过去了,而且很多开店做生意的外地人也已经返乡了,市区的道路一下子宽敞了起来,向阳这才总算敢开车上路。   漫无目的开了一个小时,向阳没有目的地,只是挑着哪条路比较宽敞,就往哪条路开,就这么一路跳一路开的,她竟然开到了新区。   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个新区,新区的一大特色就是路宽车少,开起车来绝对舒服,向阳开在宽阔的六车道上,竟然分神想起了与贺琅的那一场对话。   的确,贺琅说的对,西北的人是情有可原,可是被他们害死的人更加无辜,在追求正义上,的确不能够把那些犯罪者轻轻放过。   可是,一想到那么多的人都要被活活困死在西北,向阳又于心不忍,说到底,她毕竟是受到现代教育的现代人,再是如何的嫉恶如仇、追求正义,也无法真正的在面对那么多人的死亡时做到无动于衷。   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向阳分心开车,这时马路突然蹿出一条狗,幸好这辆越野车性能好,她开的也不快,一踩刹车就停下了。   扶着方向盘大喘气,向阳真的觉得心快吓停了,要是突然蹿出的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人,那她就真的是,不敢想,不敢想。   被这么一个小意外吓了一大跳,向阳不敢再开车了,她现在就想下车坐一坐,缓一缓紧张的心跳。   向阳小心翼翼的缓速驾驶,寻找可以停车的地方,正好前方大概一百米处,有一家酒店,酒店都有停车场,虽然酒店的停车场收费贵,但是她现在实在不想开车了,可以停车的地方越近越好,而且酒店都有咖啡厅,她正好可以去坐一坐。   取卡,进场,停车,向阳把车停好后,按着酒店的路标去了咖啡厅。   咖啡厅里人很少,只有三四个人,向阳一走向门口,马上就被漂亮的服务员热情的迎了进去。   向阳点了一杯果汁和一份水果沙拉,虽然咖啡厅中咖啡飘香,但是向阳这几年老是位大燕位面跑,生活习惯也越来越向大燕位面靠拢,所以对于咖啡这种不大健康的饮品,她是拒绝的。   点好东西,向阳拿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正刷着,向阳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她抬头看去,是门口有一个人进来了,那个人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好似在找人,被他打量和关注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向阳微微皱眉,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似善类,虽然他没有刺青,也没有黑社会外放的那种“别惹我”的气息,但是他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向阳低下头,用眼角余光悄悄的注意那个人。   正注意着,那个人入坐后,门口又进来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向阳认识的人。   汪队长,向阳高中时和室友们逛街,偶遇警察捉逃犯,向阳意外的绊倒了逃犯,让警察顺利地逮到人,负责那一场抓捕行动的就是汪队长,也是汪队长坚持向阳立了功,还专门写了表扬信给学校,让向阳有了一个漂亮的立功档案。   好几年前的事了,要不是这件事的记忆太过深刻,加上向阳的记忆力有加成,向阳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汪队长。   看到汪队长,向阳就知道他是跟着那个人来的,说不定那个人也是一个嫌犯或逃犯。   汪队长也选了一个位置坐下,这时服务员拿着菜单过去了,问他想点什么,汪队长直接就点一杯水,说他在等人,等人到了再点。   汪队长和服务员的声音都很轻,但是向阳关注着汪队长,她的听力又极好,所以汪队长和服务员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向阳心下了然,汪队长这是在省钱,这也没错,他是过来追踪的,又不是过来消费的,加上这里的消费又贵,过一会儿他说不定就走了,没必要多花钱。   但是吧,在酒店的咖啡厅只点一杯水,尤其此时咖啡厅又只有几个人,这就有点引人注意了。   向阳干脆就端起她的果汁和水果沙拉,走向汪队长:“小叔叔,我都已经坐在那里了,你都没看到我?真是的,来了也不打电话,要不是我看到你了,你就这么一直傻等着?”   汪队长愣住了,怎么突然来了一个认亲的?   向阳不等汪队长说话,直接就坐在了他的对面,因为汪队长坐的位置是方便观察那个人的方向,所以向阳坐在他的对面,其实就是背对着那个人了。   向阳对着汪队长挤眉弄眼,小声解释:“汪队长,我知道你是在跟踪人,我也不打扰你,只是你这样一个人坐着,又只点一杯水,反而引人注意,所以我就过来配合你一下。”   “你是谁?”汪队长警惕的看着她。   “三年前,你在清山县追捕逃犯,我就是那个绊倒逃犯的女高中生,你还有印象吗?”向阳俏皮的眨了眨眼。   汪队长一被提醒就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你呀,你怎么会在X市?”   “我高考考到了F大。”   “哦,好学校,好学校。”汪队长一边夸奖向阳,一边分神关注着那个人。   那个人好像也在等人,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就一直透过落地窗看着外头,时不时还要看一下手机。   向阳帮汪队长点了一杯果汁和一碟小西点:“汪队长,吃点东西吧,等会儿需要我配合吗?”   汪队长摇头:“不用,外头有人。”   向阳微微点头,不再多问。   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门口又进来一个人,看到那个人,汪队长的神情分明更加关注了。   那边的两个人交谈了大概十分钟,两人齐齐起身,往外走去,汪队长掐着步子,两个人的身影刚刚看不见,汪队长也起身离开了。   “再见,我先走了。”汪队长只匆匆给向阳留下了一句话。   王队长离开后,向阳便也跟着走了,只是她不是往门口去,而是坐电梯到负一楼,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向阳其实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上忙,但是她想着她身上有幸运光环,要是能帮上汪队长最好,就是帮不上他,也不至于会拖累吧。   向阳的幸运光环果然有用,她刚刚开车上了地面,就看到汪队长带着几个人正在抓捕咖啡厅的那两个人,在一团混乱之后,先进去咖啡厅的那一个被逮到了,但是后进咖啡厅的那一个,他竟然抓住空隙逃出了包围圈,然后一跃跳上一辆摩托车,飞驰而去。   向阳想都没想,降下车窗大声呼喊:“汪队长,上车。”   汪队长转头看到那辆车,一眼就知道车不错,他赶紧招呼两个人跑过来。   汪队长本来跑向副驾驶位,向阳却边喊边爬向副驾驶位:“我是新手,你来开。”   汪队长利落的转向驾驶位,上车后,油门一踩,车马上就冲了出去,这时候摩托车已经跑得没影了,幸亏向阳的越野车性能好,那个人骑的摩托车是经过改装的,速度很快,越野车在追过两个十字路口后,终于追上了摩托车,并把摩托车给撞倒,那个人直接飞出去三米远。   向阳拉着保险带,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那个人没事吧?   应该不会有太大事吧?   幸运光环应该罩得住吧?   在向阳发愣之际,车上的汪队长和两个队员都跳下了车,跑向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辆车追了上来,其中一辆车上跳下两个人,也跑向了那个人。   全程向阳都在发呆,还在不停的想着那个人会不会有事。   汪队长过来敲了敲向阳的车窗。   向阳降下车窗,神情惊慌。   “再借你的车一用,送他去医院,估计有点骨折。”汪队长说道。   “啊?骨折能移动吗?要不要叫救护车啊?”向阳还记得骨折后不能随意移动,怕造成二次伤害。   “没事,他是腿骨,又不是肋骨。”汪队长经验丰富,觉得完全没问题。   “哦,哦,行啊。”向阳愣愣的点头。   汪队长朝队员们挥了挥手,两个队员就抬着那个人过来了。   越野车风驰电掣的驶向最近的医院,路上汪队长还有心思开玩笑:“把你的新车刮出了几道痕,维修费能不能打折?”   向阳摆了摆手:“没事,一点小钱,为民除害,人人有责。”   “哟,有钱人啊。”汪队长笑道。   向阳笑了笑:“最近买彩票中了奖,有横财自然得有付出,还好只是一点小钱,总的还是赚的。”   “哈哈哈,有道理。”   越野车驶向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淨、未生尾声、檀子、四十五度°灰、小兰岚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第233章 提议   把嫌犯送到医院后,治疗、看守、笔录的事,向阳完全不能沾手,她也不想沾手,只是安心在一旁当一个帮助警方的好市民,在汪队长和他的队员们忙碌的时候,她去买了几瓶矿泉水,分发给他们。   汪队长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多谢啊。”   向阳笑了笑:“不客气,对了,汪队长,我要不要做笔录啊?”   “是要做笔录的,等一下还要做一个赔偿登记,把你的车给刮了,我们警察是要赔的,就是赔的不多,你多多包涵。”   “没事,就是补点漆而已。”向阳指了指病房的方向,“我可以打听一下,那个人是犯了什么事吗?”   “涉嫌绑架。”汪队长的用词还是很准确的,没有直接定罪名,而是说涉嫌。   “啊。”向阳吃了一惊,虽然她知道能让汪队长带队抓捕的一定是大案子,但是她还是吃了一惊,毕竟在现实生活中,大案都是远离群众的,只存在于电视剧或电影里。   “那个,被他绑架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救出来了吗?”向阳又问。   汪队长摇头:“命案。”   向阳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汪队长这边还要处理很多手续,向阳也不合适一直留着,她做完笔录和赔偿登记后,便向汪队长打了个招呼打算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向阳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鼓足勇气,给汪队长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汪队长,这个案子结案之后,可以告诉我案情和判决吗?好歹这事我也有参与,想知道一个结果。”   汪队长点点头:“行啊,到时候给你打个电话,不过你也不要惦记太久,大案判决拖上个一两年是很正常的,中间要走的程序太多了。”   “嗯,我明白的。”向阳自己也打过官司,知道流程有多么的繁琐,她还是简单的民事纠纷,刑事案件肯定更加复杂。   转身走了几步,向阳又掉头走了回来:“汪队长,你们会在这里呆多久?如果时间长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们打包盒饭来?”   汪队长震惊了,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这么热心,还要给他们买饭。   “不用了,我们轮班去吃饭就成了。”汪队长婉拒。   向阳点点头:“那就是说还得有一段时间,那我先去给你们打包了。”   说罢,向阳也不给汪队长拒绝的机会,转头就跑掉了。   过了二十分钟,向阳提着两大袋盒饭回来了。   汪队长打开一看,两荤两素,真是丰盛。   向阳小心的分发饭盒:“不知道你们的饭量多少,我让店里又给我打包了四盒米饭,还有炖罐,每人一份,有点烫,你们小心喝。”   押着嫌犯来医院的的是四个人,所以她多打包四份米饭。   向阳继续说道:“我只打包了你们的饭,那个嫌犯我没管,我请你们吃饭是感谢你们为了正义所付出的努力,对于那个嫌犯,哼,只有两个肉包,爱吃不吃。”   汪队长被她给说笑了:“就是,爱吃不吃,其实你也是太大方了,不给他吃也没什么,反正他打着点滴,不会觉得饿。”   向阳愣了愣:“啊,那我不是还亏了两个包子?”   汪队长大笑,旁边吃着饭盒的三个警察也在笑。   汪队长笑后又问:“你的饭呢?怎么没给自己打包一份呢?”   向阳摆摆手:“算了,医院不是正经吃饭的地儿,而且你们一会儿说不定还要审讯什么的,我回家吃了,好了,我走了,拜拜。”   也许因着这顿饭,汪队长对向阳的印象又加分了几分,差不多一星期后,汪队长给向阳打来了电话。   汪队长已经不在X市了,他打来电话就是简单的和向阳提一下案情,因为这是他答应向阳的事,他觉得可以在不透露详细案情的情况下,大概的和她说两句。   那个骨折的嫌犯是组织了两起绑架案的主犯,第一起致受害人残疾,第二起致受害人死亡,可谓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   但是,这个主犯之所以策划并实施绑架案,其实是为了给他的父亲报仇并筹集医药费。   他的父亲是因为工伤而残疾的,因为交不起医药费,手术迟迟无法排上日程,但是那个黑心老板却拒不肯支付赔偿,这个主犯一怒之下就策划了绑架案,绑架了那个黑心老板,并且也让他残疾了。   迈出了第一步后,这个主犯的心理发生了变化,加上他想给家里留下更多的钱,他父亲的手术虽然做完了,但是还需要二期、三期的修复手术,还需要营养费、生活费,他就瞄准了另一个他认为的黑心老板,并策划实施了第二起绑架案,并最终致受害者死亡,虽然死亡是场意外,不是主观杀人,但受害者终归是死亡了。   这些就是全部的案情,再详细的汪队长就不能再透露了。   听完了这些后,向阳的心里很不好受,这个案子与大燕位面的西北那些人何其相像,一开始都是情有可原,都是为了家人的生路,而断了别人的生路。   “汪队长,如果所有证据都被法院承认,这个主犯会被如何判呢?”向阳很想知道现代位面对于这种别有内情的案子是怎么判的。   “这个,怎么讲呢,严格来说致被绑架人死亡的,应该是死刑,但是吧,现在对死刑的审核非常严,要考虑的条件很多,比较可能的结果是死缓转有期吧,但是具体怎么样,还得考虑一下他家里人怎么做。”   “怎么说?”向阳追问。   “就是看他家里人愿不愿意积极赔偿了,比如说交出所有的不当得利,然后再给受害方民事赔偿,但是吧,他家里肯定没办法做到,因为这些不当得利都变成医药费了,就算他家里人去借钱赔偿也借不到那么大笔的钱。”汪队长轻轻叹息一声,“还好判决的事不归我们管,不然头疼死了。”   “是啊,人情法理难两全。”向阳也深感叹息。   其实这两起案子的源头就在于黑心老板的拒不赔偿,要不是他太黑太狠,主犯也不至于走出第一步,但是主犯所进行的绑架并致残,又太超过公平正义的范围,而第二起绑架并致死,又更加超过了正义的范围,任何一个希望社会安定的人都不能允许,因为这种思想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谁知道第三起第四起会落在谁的头上。   汪队长结束了与向阳的通话,接下来除了判决下来,他可能就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身为一个刑警,他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拿着手机,向阳愣愣的发呆出神,这个案子令她的心里很难过,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好奇不打听了,但是在打听之前,谁又能知道会是这样呢。   发呆了半天,向阳终于回神了。   这时向阳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交出所有不当得利并进行民事赔偿”,是啊,她可以把这句话转述给贺琅啊。   虽然西北那些人的确可恶,但是也要给他们悔过的机会啊,愿意悔过的人总是值得去救的,呃,好吧,这一点只适用于罪行轻的人,害了无数人的恶人还是下地狱去吧。   “什么?你说让西北的那些人主动交出钱财,并赔偿那些受害人?”贺琅觉得向阳的提议分外可笑,“先不提那些人愿不愿意交钱,就说那些受害人,多少人已经死掉了,怎么去拿回钱来?”   “可以赔偿给他们的家人。”向阳解释道。   贺琅摇了摇头:“你这也是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只是一件案子,还可以赔偿受害者的家人,但是我们如今说的是一场战争,牵扯进来的是十几万人,哪里能分辨的清楚。”   “可以让西北的人交钱给朝廷,然后由朝廷统一分配给西北战线一带的百姓们。”向阳早就想过了。   贺琅一愣:“这倒也是一个办法,来,详细和我说说。”   “首先,激起他们悔过的想法,然后,愿意悔过的人,给予他们悔过的条件,比如领兵作战的将领可以带兵投降,文官可以以情报换得回归的机会,但是所有的悔过条件都必须有献上所有身家财产这一条,这是他们的赎罪金,最后,等到彻底的瓦解了成贼的势力,朝廷可以对西北战线未被占领的那一带,对所有子民进行统一的补偿。”   向阳说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也就是大概的说一说,具体如何处理,你还是和臣子们商量一下吧,他们肯定比我想得远想得深。”   向阳的思路启发了贺琅,贺琅也打算召集臣子,好好商量商量了。   不过在此之前,贺琅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激起他们的悔过?”   这点向阳当然有仔细想过,向阳的三步走,后面两步她其实想得并不多,因为她知道以她的能力,她是解决不好的,两个位面相差太多了,从法律到经济再到人的思想,处处差距都很大,她提的提议说不定完全不适合大燕位面,所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她只要做好她有把握做好的第一步就可以了。   提起第一步如何做,向阳拿出手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做了一个电子相册,你看一看。”她不只想过,还做了前期准备。   向阳按了播放键,《我爱你中国》的旋律就出来了,屏幕上一幕一幕的展开画面,全是从燕京往剑北道的风景,而且是从空中俯瞰大地的风景。   城镇繁华,车水马龙,小村炊烟,农田果林,波光粼粼的江河湖泊,绵绵不绝的青翠山峰,波浪般起伏的松涛,风起云涌的云海,耕作的农人,划桨的梢公,背着孩子的妇人,修补屋顶的男人,拉着小孙女忙碌家务的奶奶,拿着一张大树叶给小孙子遮雨的爷爷,一幕幕,山河大美,小家和乐,伴随着《我爱你中国》的歌唱,让人心头涌起强烈的情感。   贺琅看着屏幕,喉咙如被棉花塞住一般哽咽:“这,就是我大燕吗?”   “是,美不胜收的大燕,所有大燕人生于此长于此的祖国。”向阳握住贺琅的手,“你说,他们看到这些,是否会涌起对家乡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配合《我爱你中国》的歌曲来看,效果会更好哦,水镜最喜欢电影原版的,每次听到,都感觉自己的泪点太低。 第234章 准备节目   得到了贺琅的认可,向阳就开始准备她的大节目了。   现在快要过年了,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星期,大多数的人都无心学习无心工作,一心等着过年了,但是,还是有小部分人还在努力工作,就想趁着过年之前的这一点点时间,多赚一笔,因为这时候的人工费是平时的一倍呢。   向阳在视频网站上搜索了几轮,筛选出了几个比较符合她要求的歌唱视频,然后她就通过网站私信联系了那几个发布者,询问他们有没有意向接单。   因为是生意,所以这几个发布者的回信都极快,向阳不知道市价多少,让他们自己开价,这些人的报价有高有低,向阳就取了一个平均值,这些人都同意了。   定好价钱,向阳就提出了她的具体要求,她要他们翻唱一首老歌《我爱你中国》,但是歌词有所修改,让他们照着这个歌词来翻唱,前期她先给他们打去一千块钱,让他们先录一小段,她听后觉得满意,再录全首,满意的,她会在付第二笔钱,不满意的,她也会在打一千块的辛苦费给他们。   向阳给的价钱非常好,而且很大方,不满意的也有两千块的收入,这对于这些不知名的歌手们来讲,是一笔大收入了。   向阳给这些人都转账了一千块定金,然后发给他们新歌词,这个新歌词是由贺琅亲自填词的,其实更改不大,就是填上了大燕的一些地名,并且把中国改成了祖国,“祖国”在大燕也是一样用的,表示祖先开辟之地,还有把原歌词的一两个字眼更改得更文雅一些。   录制一小段歌曲,对于这些歌手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并且向阳对于视频样品的音质要求不高,他们不需要专门去租录音棚来录制,所以在转账后的第二天,这些歌手都发来了音频文件。   向阳把这些音频文件都转给贺琅听,由他来挑选更喜欢哪一个,贺琅挑中了一位男歌手,因为贺琅认为这种正气之歌由男人来唱更好,而这位男歌手唱的非常正气阳刚。   对于贺琅的理由,向阳只能给他翻了一个白眼,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男歌手唱得更为感情饱满,但是对于他认为男人更好的言论还是很不满。   贺琅见到向阳不高兴,心里有些发虚,但是他还是坚持认为由男人来唱更好,不过为了让向阳高兴,贺琅带些小忐忑和小殷勤的给她按捏了脖颈和肩膀,犒劳她这几日的劳累。   对于贺琅的殷勤,向阳冷冷的给了他一个哼。   那一位被幸运挑中的男歌手欣喜若狂,拿到了向阳的第二笔资金后,他立即去租了两个小时的录音棚,反复的歌唱那一首歌,然后把音频精修之后再传给向阳。   向阳很满意他的音频成品,很爽快的付了尾款。   在等待音频成品的这段时间中,向阳用同样的方式在网上联系了视频制作团队,把她在大燕航拍的一些视频素材,是不含建筑物的纯自然风景素材,发给他们,然后从中挑选出了制作最精良的视频制作团队。   有了音频成品,又挑出了视频制作团队,向阳就和这个视频团队签订了保密协议,保密协议的范本是由林律师无偿提供的,但是向阳为了表示感谢,还是给林律师寄去了一个新年礼物。   签订了保密协议后,向阳把她整理出来的全部航拍素材都传送给了这个视频团队,这些航拍素材包含自然风景、著名建筑、农田耕作、码头航运、市井生活,种类非常齐全,庆幸向阳这些年飞来飞去,随手航拍了不少素材,不然全部拍起来还不得把她累死。   除了传送航拍素材之外,向阳还指定了背景乐,主旋律就是大燕版《我爱你祖国》,其他配乐有《永远的长安》和《思念与对视》这些比较宏大悠远的音乐。   向阳发过去的视频素材实在太多太详细了,视频团队看到视频素材后议论纷纷,各种猜想都有,有的猜测是网络剧组在找外援,有的就猜测的比较接地气了,认为是影视学院的学生为了毕业作品在找枪手。   不过因着签了保密协议,团队成员们也就是内部猜测,猜测过后就认真制作视频了,顾客要求的视频时间是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的内容就有的制作了,要把视频素材剪辑的与背景音乐相匹配,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在等待视频成品的时候,向阳也没有闲着,她脑子里又多了一个主意,正为这个主意而忙碌着。   向阳的主意就是拍一场审判大会,把贺琅这几年砍掉脑袋的抄过家的宗室勋贵、贪官奸商都列出来,由刑部官员当殿宣读判决,借着这一次大放映的机会,向全天下宣读这些人的罪名以及他们的最终下场,已经砍掉脑袋的也就罢了,还关在牢里的,正做着苦役的,都要拉出来拍一拍他们如今的悲惨模样。   审判大会是一种极具时代特色的司法震慑手段,这些年已经没有审判大会了,但是在前几十年,审判大会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很多死刑犯在枪决之前都要上审判大会,当众审判完之后再拉到刑场处决,并且处决过程是允许群众围观的。   不得不说,审判大会除了震慑犯罪分子之外,还能够让群众们感到大快人心,就像电视剧中所表现的菜市口处决一样,围观百姓不仅仅是为了看热闹,更是为了看到这些坏人如何罪有应得,有机会还要投掷烂菜叶臭鸡蛋,那个时候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思想,想着为犯罪者保护什么人权,他们就是要看到恶有恶报。   这样的思想非常符合大燕人的正义思想,也符合大燕法律当众处决的惯例,向阳一提出来嘉和帝与贺琅马上就同意了。   同意之后,向阳就忙着拍摄那些关在牢中或做着苦役的罪人们,刑部则忙着整理以往的卷宗,同时还要考虑由谁来当殿宣读。   虽然面对全天下宣读是一件极荣耀的事,但是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这些年砍掉的人实在太多了,宣读那么一份长长长的判词,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想要挑一个身份够、体力好,还得嗓子好的人,真的是要好好挑选挑选的。   紧赶慢赶,赶在腊月二十八,视频制作好了,但是刑部那边的效率太低,都这时候了,完整的判决册还没有整理出来,不过也可以体谅,毕竟大燕用的是全是书本文档,而不是电子文档,光是寻找齐全所有卷宗都需要三天了,更不要说把判词全部抄录成册,全都要靠手动书写了,这可是重手工活啊。   没办法,只能等,刑部的人一直加班加点到除夕那天的下午,才回去囫囵的睡了半天,但到了晚上又要爬起来,因为要去参加祭天大典了。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刑部的人一个个都在打着哈欠,猛灌参汤,下了车,周围的六部同僚们看着他们一脸的憔悴,都对他们报以深切的同情,今晚的祭天大典,他们可难熬了。   大燕位面这边,所有人都在为祭天大典而准备着,在祭天大典开始之前两个时辰,所有人都自觉的不怎么进饮食了,顶多进一点干饭和馒头之类的干货,一个小时前就更是禁食禁水了,还要努力排泄,就怕在大典进行中会内急,到时候丢的可不仅仅是颜面。   现代位面这边,向阳则舒舒服服的享受着贺琅为她准备好的的年夜饭,她反正不用参加祭天大典,可以放心的吃吃喝喝,她一边吃喝一边看着春晚,时不时与贺琅说说话,房间里还开着暖气,过得很是舒服惬意。   在向阳的舒适惬意之中,子时到来了,子时是从11点到1点,也就是说,在11点的时候,贺琅他们便要冒着寒风往天坛汇集而去,准备开始祭天大典了。   看着贺琅迎着寒风走出殿外,向阳突然又有了一个新想法,她穿上羽绒服,穿到贺琅身边,然后飞到了上空,从随身仓库中拿出了她前几天新买的手持录像机。   迎着寒风,向阳先飞到了天坛的方向,这时候已经有三支队伍朝着天坛而来,一支是文臣,一支是武将,一支是宗室,这三支队伍各有各的行进道路,各有各进入的门。   钟声未敲,这三支队伍都在各自的门前汇集等候,向阳拿出她的录像机,一边拍一边等着三道门的打开,她就是要拍这三支队伍入门的那一刻。   钟声敲响,三道门齐开,三支队伍整齐有序的进入了天坛。   三支队伍全部进入,并排列成三个方阵后,第二声钟声敲响,嘉和帝领着太子贺琅出来了,礼乐奏起,嘉和帝与贺琅一前一后,踏上了洁白的八十一级玉阶,朝着祈天殿走去。   向阳全程拍摄着。   在礼乐声中,在主礼官的唱词下,嘉和帝领着贺琅祭拜上天,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乐、世道太平。   嘉和帝拜,太子拜,殿外的所有臣子拜,整齐中带着肃穆,透过镜头,向阳感觉到了那种肃穆与庄重。   今年在贺琅的强烈要求下,祭天大典终于删减了很多环节,原本一个时辰才能够完成的祭天大典,这次只用了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当结束的钟声敲响,一多半的臣子都松了一口气,今年终于好过了。   祭天大典结束后,嘉和帝还要请众位臣子共享五谷太平粥,这一环节向阳就没有拍了,因为按照她的经验,这种类似于国家领导人与部厅级领导茶话会的环节,普通百姓是没有什么兴趣观看的。   关掉了摄像机,向阳穿回了自己家,被暖气一熏,她浑身打了个哆嗦,外面冰天雪地,还是自己家好啊。   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向阳把她昨晚拍摄的视频给贺琅看。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要不要把祭天大典也向全国播放一下呢?”   贺琅不大明白:“这有什么用呢?”   “增强全国上下的向心力啊,祭天这件事不重要吗?很重要吧,重要到全国上下都在祭呀,让全国的百姓都看一看,皇帝太子和朝廷大臣们是如何祭天的,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种庄重肃穆的气氛,这有利于民心凝聚啊。”向阳觉得这件事应该会引发大燕百姓对大燕的认同感和爱国感。   就像10月1号国庆节,无数人民自发赶往天、安、门广场,从凌晨就开始守着等着,就等着五点多的升国旗仪式,看到国旗升起,多少人激动得落泪,这是一种很强有力的仪式感和爱国感啊。   贺琅被向阳说动:“行,那就一块放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黑恶势力小姐姐、深海鱼、宁静隽永、小胖的、小淨、秦青、小兰岚、睫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么么哒 第235章 搅动人心   今天已经是正月初一,再怎么要人赶工也不可能的,因为太不近人情了,所以祭天大典的视频制作只能押后了。   “现在是怎么安排呢?是等着祭天大典的视频制作好了,再连同之前的《大燕山河》一起放映,还是分两次放?”向阳询问贺琅的意思。   贺琅考虑了一下刑部还没有完成的判词工作,以及还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做好的祭天大典视频,要是连在一起放的话,就不知道要拖多久了,为了早点引起西北之地的悔过心,免得这段时间又起几次小战斗,造成不必要的将士伤亡,决定还是早点放的好。   “分开放吧,先放《大燕山河》,这个一播放肯定会对人心造成冲击,思乡之情一起,他们就不会主动发起战斗了,这样可以避免我方的不必要伤亡。”贺琅说道。   “嗯,好。”向阳点头。   播放要在晚上,不过冬天天黑的快,向阳下午便通过定位点穿到了剑北道林州,之前她买下的那个定位点,上次就特地安在了林州的巡抚衙门门口,现在她就不用飞来飞去了,省事了不少。   到了林州,向阳先取起定位点,然后找到丁春海,和他简单说了一下她这次过来的目的,就径直往边境线飞去了,《大燕山河》她不打算在大燕官军这边播放,因为这个视频就是为了煽情催泪,激起思乡之情的,万一大燕官军看后没了斗志,那就不好了。   飞越了两军对峙的边境线,飞到了成贼军营中,向阳先找了一个大燕方向看不清的位置,然后动手布置起来。   大幕布没法架设,向阳就直接让放映机对准了营区中心的仓库帐篷,仓库帐篷够大,作为一个幕布还是很够的,就是放映机安放的位置离营区有些远,画面投射过去后会造成虚化,无法那么清晰,但是以向阳想来,应该足够了,大燕人不会要求什么高清4k,能大致看得清,就已经足够对他们造成冲击了。   夜晚很快来临,天色越来越黑,营区开始分发伙食,这时候整个营区的人都聚拢起来,正是进行播放的好时候。   向阳摁下了播放键,一道明亮的光柱射向了仓库帐篷。   仓库帐篷上突然出现了一副画,站在仓库周边的所有人都惊住了,还不等他们警戒起来,从远处又飘来了一阵乐声,然后仓库帐篷上的那副画就动起来了。   “鬼啊!”   大燕人的朴素鬼神观立马冒出来了,一个个都鬼哭狼嚎的奔跑起来,只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守在周围,就想看着鬼怎么出来。   随着画面的滚动,还有乐曲的相合,原本跑开的士兵都一个个的重新靠拢了过来,眼睛盯着画面,一动也不动。   不只这些士兵,这里的动静实在太明显了,光柱在夜色中格外的显眼,就连远处的将士们都聚集了过来,人头攒动,安静无声看着画面。   营中的主将也过来了,他原先在主帐中,不知道外头的事情,还是副将进来禀报,他才知道营中闹起了诡异之事,因此他来的晚了,等他到来的时候,聚集在那处观看的将士们已经抹着眼泪,呜咽的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主将被前头的人群所阻挡,看不到画面。   副将招呼着亲卫们把前头的人群拨开,护着主将往前走。   主将一路走到最前头,画面正好就播放到他家乡的景色,那座从小看到大的巍峨山峰,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主将心头一震,画面继续旋转,然后他就看到了他从小生活的那座小城,还有那条他熟悉无比的小河在城外蜿蜒流过。   以为早已淡忘的思乡之情突然汹涌澎湃的涌上心头,主将的眼眶瞬间涌上一股湿意。   主将努力瞪大眼睛,眼皮眨都不敢眨,想要看清故乡的风景,可是画面一转,转到了别处的风景。   故乡呢?故乡怎么就这么不见了?   主将一把拉过副将,语气急迫:“怎么回事?怎么画面就变了?”   副将怎么知道:“末将不知啊,只听这些人说一会儿一会儿就变,好像天南地北都有,好多地方还是我们这些士兵们的老家。”   这回主将知道为什么他来的时候会有那么多人在哭,他也想哭,想家啊。   “啊,这是俺爹!”突然一道惊呼响起。   主将转头看去,一个小兵一脸激动双手挥舞,朝着画面大声喊爹。   主将心头突然就涌起了浓浓的羡慕,这么多画面这么多地方,竟然让这个小子看到了他爹,这小子运气真好。   “将军,要不要末将带人去抓搞鬼的人?这样动乱军心……”副将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此时画面上是他故乡的府城,离他的老家只有一百里路。   画面不停的滚动,出现的地方越来越多,出现的人物也越来越多,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画面,生怕错过一分一毫家乡的风景以及可能认识的人。   随着配乐的不同,画面的主题也很明显的进行变换,天南地北,风土人情,耕作收获,节日喜庆。   所有人都看得入了迷,西北土生土长的将士们还好,只是觉得新奇,但那些不是出生在西北之地,故乡在远方的将士们,却是咬着牙落了泪。   两个小时的节目播放结束了,在这两个小时里,没有人离开军营,甚至连仓库帐篷周围两百米都没有离开,边上所有可以搬掉的东西都搬了,可以拆掉的帐篷也都拆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   画面消失,光柱消失,乐曲消失,军营突然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这一夜,注定难眠。   向阳穿过来收起放映机和音响,之前她按下播放键后,就把定位点按在地上,直接穿回了自己家,她才不想在野外吹冷风呢,等那边有人搜找过来,或者视频播放结束,她再过来取,多方便。   看了看手机,现在才八点,是明天再放呢,还是直接赶下一场?   算了,时间还早,还是继续吧。   夜晚的路不好飞,而且还很冷,好在向阳这次有准备,先在腹背和四肢关节处贴上暖宝宝,然后戴上红外线望远镜,虽然用望远镜看路不舒服,但是总比瞎飞好。   准备好了,向阳振起翅膀,提高高度,向前飞去。   飞了一个小时,向阳到达第二个军营,为了让所有人都起来,向阳在军营中点燃了一个小烟花,烟花在夜空炸开,惊起了整个军营的人。   趁着军营混乱警戒,顺便观赏烟花的时候,向阳安放好了放映机和音响,按下了播放键。   之前的那一幕,再次在这个军营中重现。   不过这一次的主将是西北人,他没有激起什么思乡之情,而是愤怒,他命令属下去抓捕搞鬼之人,光柱就是最好的指引线,只是可惜向阳不会乖乖束手待擒,她一等他们靠近就换地方,反正只要是帐篷就可以是她的幕布,她换个角度就成。   于是就这么一换再换,两个小时的视频竟然也播放完了,向阳收拾东西,回家睡觉,才不管背后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第三天晚上向阳还是这么搞,一晚放两场,要是路上遇到城镇,她也一样放烟花把人叫起来,然后对准城墙,把城墙当作幕布,直接放映。   到了第四天,是初四了,向阳睡觉起来后,先在网上联系了之前的那个视频制作团队,把祭天大典的视频素材传给他们,让他们重新剪辑一下,制作价格按照之前的标准算。   视频团队欣喜若狂,这个可是开门红啊,新年第一单,而且要求还比之前的简单,视频素材自带背景音乐,不需要另外找配乐,还要按着配乐来剪辑,工作简单很多啊。   视频团队表示需要两天,因为剪辑师这几天喝大了,需要醒醒酒,向阳觉得这个理由很强大,很无语,但她也不急,便同意了。   今天初四,祭天大典的视频制作开始了,刑部的官员们也爬起来加班了,全程靠手抄,好苦啊。   刑部的官员们要干活了,贺琅也得干活了,向阳要在西北那边赶路和播放,贺琅就主动把那些关在牢里的、做着苦役的罪人们的视频拍摄任务承担起来,他想减少向阳的拍摄量,不让她太过劳累,后期制作他帮不上,但是前期拍摄,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胜任的。   向阳觉得贺琅的想法不错,便手把手的教了他如何拍摄,之前的那一台手持摄像机她就留给他使用了。   向阳教好贺琅之后,就继续忙碌她的播放大业了,反正离她开学还早着呢,而且刑部那边也还没忙完呢,时间还多的是,多放一点地方,多搅起几次哭声浪潮,对于她要做的事更有利。   随着向阳一晚一晚的播放,西北之地掀起了一股思乡之潮,西北的人毕竟是少的,更多的人是从其他地方投奔来的,看到熟悉的家乡景色,看到亲切的故乡饮食,甚至还有人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亲戚、邻居、故交,看到他们都好好的生活在故乡,他们的心里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想念故土,怀念故土,这是大燕人刻在骨子里的执念,客死异乡,这是最大的悲哀,叶落归根,这是最好的归宿,看着故乡的景,看着故乡的人,再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多少人心里悔透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就留在故乡了。   向阳飞行的速度远超过大燕的陆地交通速度,当她已经将西北的大半之地搅动的人心浮动、思乡心切时,义成王还不知道这些事,义成王的老部下们自然向他寄来了急件,但是那些马还没跑到,向阳就已经飞到了义成王的大本营。   当义成王被绚烂的烟火吸引出来时,他还以为是什么人向他讨好献殷勤,结果他就看到了那个巨幅的会变化的画。   大燕的壮美山河在眼前铺展开来,连绵起伏的山峰,波澜壮阔的江海,银装素裹的北地,富饶繁华的平津,义成王这个从未离开过西北之地的人,完全被震惊了。   伴随着那极为煽动人心的配乐,大燕天南地北的各地风情在所有人的眼前缓缓展开。   义成王震惊了,这是他从未看过的世界,这是他从未知晓的大燕。   义成王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惶然,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井底之蛙,称霸一方,便以为能够称霸全天下,原来,大燕竟然是如此的辽阔,如此的富饶么,以西北之力真的能够掀翻整个大燕吗?   作者有话要说:贺琅:所以,你还是乖乖放弃吧(高高在上脸.jpg) 第236章 第二场播放   圆满完成了播放任务,向阳可以放心的去忙下一场的视频节目了。   视频制作团队已经制作好了祭天大典的视频,向阳给嘉和帝与贺琅看了一下,嘉和帝与贺琅都很满意。   向阳给视频制作团队打去了尾款,另外又和他们商量,能不能教她“表妹”制作视频,不需要教多深,基础的就可以,她愿意支付培训费。   视频制作团队当然愿意啊,能赚钱为什么不赚,更何况对方的要求很低呀,教最基础的,也不需要专门上门教学,可以网络远程教学,这就等于躺在家里就可以赚钱了嘛,多好。   向阳就开始了学习制作视频的课程,这门课是她给自己定的,因为刑部的判词加上那些罪人的视频,她打算亲自动手制作,交给外人的话,她不放心。   课程很简单,三天就完成,这三天学到的东西已经足够向阳制作好一个简单的视频了。   正好这时候,刑部终于完成了全套的审判词,也选出了合适的宣读者。   奉天殿内,向阳架设好摄像机,以稍微仰视的角度对准宣读者,这样可以让观众感受到一种仰视崇高的感觉,毕竟此刻的宣读者代表的是大燕朝廷,是高于所有人的存在。   向阳按下摄录键,示意宣读者开始宣读,宣读者小小的深呼吸一下,看着长长的审判词宣读起来。   因为审判词确实太长,不可能一口气全念下来,加上宣读者有些紧张,偶尔会出现失误,向阳分节拍摄,在失误的时候还要重录,拍了一整天,才终于把宣读的过程完整的拍摄下来。   拍好了审判词的视频,又整理好贺琅已经拍好的罪人视频素材,向阳开始制作《审判大会》的视频了。   这个视频很简单,一天就制作完了,考虑到寒假快要结束了,向阳决定速战速决,制作好《审判大会》的当晚,她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播放。   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线来,先从边境线开始,一路往义成王的大本营而去。   这些地方已经有了经验,一看到明亮的光柱或者绚烂的烟花,人群就立刻聚集起来,外来人多的地方是欢欣鼓舞,但是西北人多的地方就是警惕警戒,甚至还打算主动出击,直接逮住捣鬼的人。   只是,当这一次的播放开始,画面上的高官拿着一卷黄色的布,字正腔圆的诵读着罪人们的判决时,没有人肯离开了。   他们想知道,他们很想很想知道,他们所痛恨的那些狗官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场,是不是被砍头抄家了。   长长的一串判决书念下来,中间夹杂着那些跪在刑场等待砍头,以及在盐场或者采石场中做着苦役的罪人的片段,场下一阵又一阵的欢声雷动。   虽然这些人完全不认识这些被审判的罪人,但是他们有一个很朴素的阶级观,那就是,越是高官被判死,他们越高兴,以往压迫他们的那些狗官,一定全是这些高官的门下走狗,如今连这些高官都判死了,他们底下的那些狗官还能有好?一定也是一样的死死死。   太好了,太好了,朝廷终于砍掉狗官的脑袋了,还抄了他们的家,就是没被砍头的,也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太好了,他们受的苦终于有回报了,朝廷终于为他们做主了!   长长的审判词念完,场下已经是一片欢天喜地、喜气洋洋,要不是因为是在军营中,都要锣鼓喧天了。   不过还不等所有人宣泄出心中的喜悦,《祭天大典》开始了。   在一片黑沉沉中,庄严肃穆的气氛无声而起,直到一道悠远沉稳的钟声敲起。   看到那些穿戴朝服一脸肃穆的文臣武将,迈着整齐有序的步伐,迈进那三道洁白的玉拱门,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出声造次。   然后画面一变,安静无声的画面突然有了乐曲相和,画面上不再是文臣武将,而是两道明黄的身影。   整个大燕朝的人都知道,只有皇帝可以身着如此明艳的黄色,其次只有太子,天地之间,除此两位至尊,再也没有人可以穿,穿者死罪。   皇帝!太子!   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原本几辈子都见不到真龙天子一面的人,都吓呆了。   “皇,皇上,万岁。”突然有人跪了下来,是主将。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跟着跪下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主将领头高呼,他原本也是大燕的将领,只是后来投降了义成王,所以他知道该如何山呼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跟随着将领,整个军营山呼万岁。   画面上,皇帝和太子依然在走着,走完不知道多少级的洁白石阶,两人走进了一座造型极为特殊的建筑,对于这些乡巴佬来说,完全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这时候画面上很体贴的出现了这座建筑正门上方的匾额。   “祈天殿。”主将不是文盲,一看到匾额,立即就知道这是哪里,“皇上这是在祭天啊。”   祭天?   底下人还在发懵,这时候画面上一个官员就开始高声唱词,说了一大通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话,最后,这位官员终于说了一句他们听得懂的字:“拜。”   皇帝和太子拜了,主将跟着拜了,所有人都跟着拜了。   随着祭天大典的进行,所有人都安静的跪在地上,皇帝拜,百官拜,他们也跟着拜,虽然他们听不懂那些话,但是他们知道那些是很重要的话,是说给上天的话,如今皇帝在祭天,他们当然要跟着祭了。   《祭天大典》全程有四十多分钟,所有人就整齐的跪在地上跪了四十多分钟,冬夜冰寒,跪在地上很不好受,但是这时候完全没有人去想着这个,满脑子只想着,他们这辈子竟然能有幸和皇帝一起祭天,真是,真是激动到火热啊。   一直到光柱消失,所有人的心神还沉浸在祭天大典中,心情激荡难抑。   向阳一路播放过去,一连播了好几天,与之前播放所获得的反应不同,这一次没有人过来搜捕,所有人都关注着那些狗官的下场,后来更是沉浸在与皇帝一同祭天的激荡中,不得不说,虽然是反贼,但是从小在骨子里刻下的“皇帝至高无上”的思想、“祭天祭祖是头等大事”的思想,都令他们无可抗拒的追随皇帝,本能的参与到祭天大典中,并且引以为幸事。   一路播放到义成王的大本营,烟花绚烂,吸引无尽人潮,就连义成王都马上抢占了最佳的观影位置。   义成王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是愤怒还是恐慌?又或者是期待?难以言说,难以分辨,也许通通都有吧。   与之前所有播放过的地方的反应一样,《审判大会》播放时,一片的欢欣鼓舞、欢呼雀跃,《祭天大典》播放时,一片的安静无声、庄重肃穆。   义成王也一样的跪在了地上,虽然他心里还是不服,觉得皇帝老儿也就如此,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真龙气象,但是祭天一事太过重要,所有人都跪下了,就他一个不跪,直挺挺的站着,就算他是王,也一样会引来民怨的,更何况这几年西北太过干旱了,万一他不跪,今年还是少雨的话,他会被万民所指的。   义成王就这么内心憋屈的跪了四十多分钟。   不提西北那边在这一轮的播放后又要掀起怎样的风浪,贺琅在听了向阳对西北之地反应的描述之后,果断的决定,要在全国各个州府都播放上一轮,专播《审判大会》和《祭天大典》,至于《大燕山河》,因为这个视频走的是煽情路线,现在还是作战时期,不适宜播放,所以决定不播放了,免得动摇了军心,要是一个个都想家了,还怎么打仗。   向阳对贺琅的决定是支持的,也愿意进行全国播放,但是她只能先播放燕京周边的几个州府,因为寒假马上要结束了,她要开学了,趁着这几天还有空,能放几个是几个,等她开了学,就只能够在周末放了。   新年过完了,除了向阳要开学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办,虽然对于贺琅来说只是小事,但是对于嘉和帝、王皇后、圣慈安皇后却是一件重要的事。   蒋雪要出嫁了。   这可是近二十年来,大燕皇宫举办的第一场婚礼,虽然只是送嫁礼,之前的那一场婚礼还是庆平帝在位时,送庶妹出嫁,之后庆平帝的儿女养不大,嘉和帝的女儿又还年幼,所以皇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喜庆之事了。   嘉和帝看在大小蒋将军的面上,特意吩咐王皇后要好好准备蒋雪的嫁妆,所以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很用心的准备蒋雪出嫁之事。   原本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还打算以郡主的规格准备蒋雪的嫁妆,可惜被贺琅知道后,以妹妹嫁妆太过隆重,姐姐面上不好看,姐妹差距太大,实在不妥当为由,坚决的阻挠此事,最后皇后和圣慈安皇后只能够以国公之女的规格给蒋雪准备嫁妆。   蒋雪未来的相公是宗室子,一位镇国将军,亲王的儿子,她出嫁后就要跟随相公在封地生活了,一般情况,这辈子很可能都不会回到燕京了。   其实以蒋雪的家世来说,一府双公极为荣耀,她完全配得上更好的亲事,嫁给镇国将军看似荣耀,但比起嫁给一个进士或者实权将军,却差得远了。   可惜她的意愿抵不过贺琅的意愿,贺琅不希望她嫁得太好,以后有机会压蒋慧一头,所以,镇国将军就很合适。   镇国将军的地位也算得上荣耀,皇族子弟,不会委屈了她,但是也没有多少进阶的机会,一辈子就是个将军夫人了,镇国将军是散职,只是一种荣耀,并不会掌握实权,在大燕的宗室等级中,只有亲王和郡王才是有实权的,次一等的镇国将军没有。   蒋雪也顺利的出嫁了,从此之后,她与姐姐蒋慧天各一方,各行各路,再也不会纠缠打扰了。 第237章 中大奖   《审判大会》和《祭天大典》在燕京播放了,播放那一日,万人空巷,汹涌的人潮涌向指定的城门,那座城门早已经关闭,并架设起了巨大的幕布,远远的便可以看到。   夜晚到来,明亮的光柱亮起,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神奇的仙画中,心情随着画面的变动而起伏,为贪官被判而欢呼,为祭天盛事而肃穆。   燕京播放完,周边的几个州府也开始了播放,每一次播放都是一场盛事一场狂欢,百姓们因为正义得到了伸张而欢呼雀跃,官吏和乡绅则因为看到了那些人的下场,而谨言慎行、谨小慎微,不敢步那些人的后尘。   一时间,播放过视频的城市,官场风气都为之一变,收敛了许多,清廉了许多,谨慎了许多。   贺琅很满意这样的变化,就是要如此才好,官员只有亲眼看到贪官的下场才会心存敬畏,才会老老实实的为民为国,不然的话,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无所畏惧、上瞒下欺,只会引得民不聊生、民怨沸腾,最后还得朝廷为他们的私心、贪欲来承担后果收拾残局。   就得让他们看一看,他们的私心,他们的贪欲,到底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下场,死了还不算,还要把他们提到全国百姓面前骂一遍,让他们遗臭万年,让他们的子孙、他们的家族、他们的乡邻以他们为耻。   全国播放是一个大任务,向阳才播放了几天,就正式开学了。   开学这一天,霍佳她们就拉着向阳去买彩票,说是要让向阳摸出一张开门红,讨一个好兆头。   向阳一头黑线:“你们要不要这么投入啊?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买彩票只是我们的一个小爱好,可千万不能沉迷呀。”   霍佳她们自然点头:“是啊,没错啊,我们不沉迷呀,你看这段时间我们都没去买,就是今天开学了,我们才去买呀。”   “那是因为过年的时候不销售彩票吧。”向阳无情的拆穿了她们。   “哈哈哈,不要那么计较嘛,来,反正都已经到了,我们就进去买一张吧。”霍佳把向阳拖进了彩票店。   向阳无奈,只能让店主打一张机选票,反正她不会选号,从来都是机选的。   没想到向阳的票打完之后,店主又照着她的机选号打了一张票。   向阳和室友们都诧异的看着店主,店主朝她嘿嘿一笑,同时将那张彩票放进了抽屉里:“小财神,沾光沾光。”   原来店主也想沾向阳的好运气啊。   出了彩票店,回学校的路上,霍佳挽着向阳的胳膊,冷不丁冒出一句:“看来下次我们得跑远一点去买了,不然要是真的中了大奖,我们就分的少了。”   李清和林晴妍点头附和:“对,换一家,这个店主说不定已经分了好几次我们的奖金了。”   看着室友们一脸被夺财的神情,向阳都不忍心告诉她们,除了店主之外,还有其他人盯着她们的号来买票了,当时她们四个买票的时候,彩票店里的其他顾客都若有若无的看过来呢。   不过经过这件事,她也的确被提醒了,是该要换一家店来买票了,她们中奖率实在太高了,万一有人动了坏心,她有幸运光环还好,她们三个可能就会危险了。   也许真的是新年开门红,更也许是向阳这段时间好事做得多,人品值看涨,这张新年过后的第一张彩票,她们竟然真的中了大奖,一千万!   霍佳她们幸福的晕了过去,向阳也震惊了,对着电脑屏幕愣愣的发呆。   发呆过后,向阳把霍佳她们一一拍醒,提醒她们明天还要上课,别太激动了。   “还上什么课!还上什么课!明天请假,我们去领奖!”霍佳几乎是吼出来的。   向阳冷静的提醒她:“明天上午是赵主任的课。”   赵主任,系里面的女魔头,最爱抓旷课、迟到、作弊、假请假,只要被她抓到一次,除了要写万字检讨书外,她教的那一门课,被抓者是妥妥的要补考的份了。   霍佳迅速冷静了下来,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还是老实点好。   “好吧,那我们明天下午去吧。”明天上午有赵主任的课,但是下午就没有了哟。   第二天下午只有两节课,四个人一下了课就往校门口冲,在校门口招了一辆的士就往彩票中心赶。   路上遭遇了一堆的红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彩票中心下班之前,她们四个到达了。   核对彩票,扣除税费,捐献公益,领取银行、卡,蒙着头脸拍照留影,一连串的流程办完之后,向阳她们兴高采烈的拿着银行、卡离开了。   “怎么样,我们去万达商城潇洒一番?”霍佳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去大采购了。   向阳摇摇头:“我们先回去,我把钱用网银给你们转账过去,然后我们开个会,好好讨论一下以后。”   这话一出,霍佳她们心里就一跳,她们面面相觑,向阳她该不会是打算就此罢手了吧?   心里压着事,霍佳她们心里的喜悦一下子就散去了大半,有些忐忑不安的坐上的士,回了学校。   向阳用网银把属于霍佳她们的钱转到了她们的账户上,也亏得她的账户是贵宾VIP,不然这么多钱,一般权限的网银可转不了,她们每人可以分得近两百万呢。   奖金分完,向阳开始开会了。   霍佳她们一脸紧张的看着向阳。   向阳轻吸一口气,有些严肃的看着她们:“从上个学期开始,我们一起合买彩票,大大小小的也中了几十次,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加上今天这一笔,也有一千二百万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见好就收,不要再买了。”   果然,果然是要说这件事,霍佳她们一下子就萎了。   “我们每个人也有三百万了,这是一笔很大的钱了,不管以后你们是打算继续进修,还是考公务员,还是出国留学,更或者买一个店铺买一套房子,当个包租婆,这笔钱都可以满足你们的希望了。”向阳的话已经说的挺清楚了,她觉得她们已经拿到了足够的钱,所以她不想再继续当小财神了,有时候付出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霍佳她们心里其实是有一点不情愿的,谁会嫌钱少呢?可是,她们也做不出来歪缠勉强向阳的事,她们不是那种可以理直气壮要求别人怎么样的性格,那种事,她们想想都觉得丢脸。   而且,向阳说的也没错,她们的确已经拿到了很大一笔钱,做人不应该贪心,是该收手了。   可是,想一想还是好心痛啊。   霍佳她们都真切的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觉,不约而同的捂上了心口。   “好吧,那就,就这么结束吧。”霍佳心痛的放弃了。   “嗯,就这样吧。”李清也放弃了。   “我,我也同意。”林晴妍也放弃了。   看着室友们一脸心痛的表情,向阳笑了:“好啦,既然都同意了,那我们就开始讨论下一个议题吧。”   “啊?还要讨论什么?”霍佳一头雾水。   “讨论以后的人生目标啊,我们现在都大三下学期了,很快就要大四了,到时候就要考虑走什么样的道路了,我呢,就是继续开我的网店,不打算考公务员,也不打算考研究生,舒舒服服的混到毕业就成了,你们呢?”向阳先说了自己的打算。   这个问题,其实霍佳她们的父母都有和她们提起过,但是也只是轻轻的提起,并没有深入的谈,毕竟还有一年的时间,霍佳她们可以慢慢的考虑,但是霍佳她们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觉得还有大把的时间,所以向阳冷不丁提出这个话题,她们都有些发愣。   “呃,你不打算考研究生吗?就本科学历够吗?”霍佳问道。   “够啊,反正我没什么人生追求,开一个网店维持一下生活就成了。”向阳耸耸肩。   霍佳她们一下子就羡慕起向阳了,真好,不用被父母逼着去考研或考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而且她的运气很好,从来不缺钱,缺钱了去买几张彩票就有钱了,更何况她的网店生意很好,怎么会缺钱,所以,综上所述,她的确不需要像她们那样拼命。   “哎呀,向阳,我好羡慕你呀!”霍佳猛的扑向向阳,抱着她蹭了又蹭,“不用被父母管,财运又好,你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享福的命啊,嘤嘤,和你比起来,我的命好苦啊。”   李清和林晴妍也扑了过来:“让我们沾一沾财气吧。”   向阳哭笑不得的被三个人抱着挂着:“好啦,好啦,你们快点撒手,说说你们以后要怎么打算。”   三个人又蹭了两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你们要考研,现在就可以去问问学长学姐们,哪家补习班好,想要考公,现在就可以买几本以往的习题和试卷看看,想要留学,该考的试就得去考了,如果想要创业,也可以寻找项目了,要是只想当一个包租婆,也可以看一看房子或店面了,现价房价一路在上涨,想买要趁早。”向阳建议道。   霍佳她们低头思考起来。 第238章 置产   也许惰性真的是人的根深蒂固的天、性、吧,虽然思考了几天,可是霍佳她们很快就放弃了思考,放任自流的开始了愉快的大学生活。   向阳对于她们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不予置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运气,她们自有她们的人生道路,而她,她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就可以了,不必多管他人。   向阳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照着课程表专心上课,两三天集中发一次网店的快递包裹,周末去大燕位面巡回播放视频,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这一天,上网看着网店的后台销售记录的向阳,突然想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关注过股票的情况了,转过头看了看宿舍的另外三个人,她们都对着电脑或笑或打字,没人关注她,她就抱着笔记本上了床,打开了证券软件。   这段时间,股票走势总体是在下跌的,而且跌的挺厉害,不好的消息都已经在新闻网站的头条上刷过好几条了,股民们哀嚎遍野,所以这段时间向阳根本就没有去关注股票了,免得看到了大跌,心里难过。   结果在不抱希望的情况下,向阳却看到了有三支股票竟然在涨,这简直就是逆袭呀,这三家公司太励志了。   另外七支股票,有的持平,有的下跌,但跌的也不严重,以如今的股市大环境而言,向阳已经算得上是赢家了。   向阳看好之后就退出了,反正她现在暂时不缺钱,这十支股票就这么放着呗,说不定过个一年两年,这十只股票就能让她大赚一笔呢,股市的事谁说得清楚呢。   股市这边一片大跌,房市这边却一片大涨,向阳的房子果然如中介所说的那般,很快涨破200万,从原来的180万涨到了如今的230万,而且还在继续上涨。   向阳原本不知道已经涨了这么多,但是原先经手这套房子的中介却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要不要出售房子。   “出售?对不起,我没有想过。”向阳一口回绝。   “价格还可以再商量啊,求购的那户人家十分有诚意的,主要是您所在小区的划片小学是重点小学,求购的那户就是想给小孩买学区房的,邱小姐,您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对方再加价十万。”中介拼命的鼓动。   “小区里有那么多房子,你可以去问其他家要不要卖啊。”向阳根本就没有想过卖房子。   中介继续劝说,估计合适的房源真的很少,中介就想再努力努力。   向阳又被中介叨叨叨的说了一通以小换大的建议,比如把现在的两室一厅房换成三室两厅放,中介说了好大一通未来畅想,结果向阳没有被他说动卖房子的心思,反而兴起了再买一套房子的念头。   “有合适的单身公寓吗?我想买一套。”   向阳当初看房子的时候就看过单身公寓,觉得挺好的,还起过买下相邻两套打通成一套的念头,只是F大附近的单身公寓都是教师宿舍,出租的多,出售的少,相邻两间同时出售的没有,向阳也只能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中介一愣,马上接口:“邱小姐,您是想要什么位置的?”   “我小区附近有没有?”向阳是打算买下来做出租屋的,离得近一点也方便。   “好像有,邱小姐您先等一等,我整理一下资料,过一会儿给您回电话。”   “好的。”   过了四十分钟,中介回电话过来了,报上了三套房子,向阳给了他一个她的电子邮箱,让中介把房子的具体情况发到邮箱来。   打开邮箱浏览了这三套房子的情况,对于价格和地理位置,向阳都可以接受,她和中介约好了时间,第二天下午下课后,她过去看房子。   因为三套房子都在向阳小区的周边,最远也只隔了两条路而已,向阳坐着中介的电动车,花了两个小时就把三套房子都看完了。   向阳考虑了一天,凭着自己的感觉,定下了其中一套。   这一套离着向阳的小区只隔着两个公交站,是五年前建好的高层电梯小公寓,格局不错,也有基础装修,家具家电也是齐全的,甚至里面就住着两个年轻女白领,只要把房子过下户,连寻找租客都可以省下了。   向阳的银行、卡上就有足够的钱,她刚刚有近两百万的彩票奖金入账,不要说买一套单身公寓了,就是买三套都足够了,她给中介打去电话,确定了要买的房子,第二天就去中介公司签定了购房合同,进入了过户的流程。   买下了一套单身公寓,向阳好像突然就被开启了置产的开关,她开始关注起房产信息,在网上浏览起新楼盘和新商业中心的各种信息。   向阳打算买下一间店铺,她也不是想要开店创业,而是打算拿出去出租,当一个包租婆,只收租,不干活,还是挺省事的。   看了好几天,定下了几个目标,向阳打算在周末的时候,开车过去实地看一看。   到了周末,向阳开车去了一个新商业中心,这个商业中心在新区,还没有建设完成,不管是商品房还是店铺都还在预售中。   在巨大的工地旁边,有一个售楼中心,向阳找了一个停车的位置,停好车,往售楼中心走去。   售楼中心里面人不多,向阳一进去,马上就有一个售楼小姐迎了过来。   “您好,请问您是打算购置房子呢,还是购置店面?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允许我为您做一番说明呢?”售楼小姐的笑容和声音都很甜美。   “打算购置店面,你们这边的店面,售价一平方多少?”向阳没有遮掩的说什么随便看一看,直接坦诚的说出了她的目的。   售楼小姐做了一个请势:“您好,请随我来看一下沙盘模型。”   向阳跟着售楼小姐去了沙盘模型旁边,然后听着售楼小姐讲了一大通的店铺位置、格局、价格,最后收到了一份精美的宣传单,以及售楼小姐的名片。   向阳花了一天的时间,跑了三个新商业中心,前面两个新商业中心她感觉还可以,但是到了第三个新商业中心的时候,向阳几乎是一到门口就想走了,原因很简单,这栋楼看着就有烂尾楼的气质。   向阳所感觉到的烂尾楼的气质,其实并不是形容外在的,这个商业中心仍然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但是向阳却感觉到了一股令她很不舒服的暮气沉沉,这让她感觉这个商业中心很可能会烂尾,不是烂尾也会有别的问题,反正谁买谁倒霉。   就在向阳掉头想走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一行人。   这一行人的组成成分很特别,有道士,有和尚,还有一个拿着罗盘看起来像风水先生的人,其余几个应该就是普通的公司职员或项目经理。   向阳起了兴趣,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行动。   这一行人并没有走到售楼中心里,而是绕着工地外围走了一圈,道士与和尚在抬头观望四处,风水先生则一直看着罗盘,走完一圈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了,向阳也离开了。   向阳边开车边想着,这几个人应该是被请过来看风水的,看来这个商业中心的负责人也知道这里面是有问题的,估计已经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了,找人来是想着挽回一下,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有真才实学,能够化坏为好,嗯,过一个月再过来看看吧。   第二天周日,向阳刚刚起床,就接到张辉的电话,张辉就是四海信德公司的金牌销售员,之前从向阳这边买了好几个古董,后来还向她下单订了好几个高仿瓷器,两个人的联系一直没断,虽然算不上是朋友,但关系还算不错。   张辉打来电话,是想问下向阳,最近有没有古董打算出售,如果没有古董,工艺品也成啊。   “你是想要什么样的?”向阳与张辉的关系已经很熟了,一听他说,就知道他是想要买指定的东西。   张辉的语气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啊,顾客也没说清楚,只说最好是化煞的古董,要不就是带着祥瑞意思的玉石工艺品,这个要求很空泛啊,我也只能广撒网了。”   “你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算合适。”向阳更无奈。   “没事,你那边有什么样的古董或工艺品,你都拍一张照片给我,我拿给顾客看。”   “行吧,那我整理一下。”   挂了电话,向阳就联系了贺琅,让他从私库中整理出几样带着化煞功能的风水物品,她要拍照,她特别交代贺琅,不要精品,只要普通一般的。   贺琅让鲁用去办,鲁用很快就呈上了十样风水物品,向阳都一一拍了照。   拍好照,传给张辉的邮箱,向阳就不去管了。   结果才三个小时,张辉就给她打来了电话,想要看看那个带着八卦图案的玉葫芦。   向阳从随身仓库中取出玉葫芦,贺琅已经把十样风水物品都交给了向阳,以便向阳随时取用。   向阳看着掌心上的玉葫芦,眉心微微皱起,这个玉葫芦很小巧,比一罐王老吉还要小一圈,可以稳稳地托在她的掌心上。   这么小的玉葫芦,真的可以化煞吗? 第239章 风水   向阳现在还是大学生,自然是张辉迁就她,第二天张辉就乘飞机赶到了X市,一下飞机,张辉就发短信给向阳,与她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到时候他直接去F大门口等她。   两人见了面,张辉就直接招了一辆的士:“向阳,现在我就直接带你过去见见买家,说来也巧,要货的那个买家就在X市,倒省了我来回折腾的时间,对了,你东西带上了吗?”   见面前张辉就已经发短信一再确认过了,现在只是多嘴再问一句。   向阳提了提手中的纸袋:“带着呢。”   “我能看一眼吗?”张辉好奇的看着那个纸袋。   “行啊。”向阳把纸袋中的雕花小木盒拿了出来,这个雕花小木盒也是与玉葫芦相配套的,贺琅那边拿出的货物全部都是相配套相契合的。   向阳打开漂亮的雕花小木盒,露出了里面莹润有光的玉葫芦。   张辉小心翼翼的双手拿起玉葫芦,对着窗外照了照:“玉质很好啊,是古董吗?”   “是的。”其实向阳也不知道是古董还是这几年新做的,但是在同样的材质下,古董会更贵一些,她自然就说是古董。   张辉从衣袋中取出手帕,仔细的把玉葫芦擦拭了一遍,擦掉了他的指印,再小心的放入雕花小木盒中。   “也来不及做古董鉴定了,先给买家看一看,看好了我们再谈价格。”张辉对向阳说道。   向阳点点头:“好。”   的士在一栋大厦前停了车,张辉付了钱,带着向阳往大厦走去,在楼层指引牌前前,张辉拿出一张名片再次看了一下地址,然后就带着向阳上了22层。   到了22层,张辉与前台小姐核对了信息,然后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又搭乘一部内部电梯上了28层。   到了28层,电梯门一开,门外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在等着。   “张先生,您好,我是徐董的助理,感谢您的到来。”中年人带着职业的笑容,对张辉伸出了手。   张辉赶紧与之握手:“您好,您好,您真是太客气了。”   助理朝向阳看去:“这位是您的同事?”   “不,这位是真正的卖家,邱小姐。”张辉为助理做介绍。   助理又朝向阳伸出手:“欢迎您,邱小姐。”   向阳伸手与助理轻轻相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您客气了。”   助理做了一个请势:“徐董已经等候许久,请二位跟我来吧。”   助理领着向阳与张辉径直走向一间大办公室,大办公室的面积足有八、九十平米,其中一角,看似茶室的地方,已经有几个人坐着了。   向阳眉头一挑,这不就是那天看到的道士、和尚、风水先生吗?   茶室中坐着的几人中,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就是徐董,他寒暄欢迎了向阳与张辉。   张辉似乎与在座的道士、和尚、风水先生都相熟,一一与他们打招呼,并为向阳作着介绍,原来这三位都是在风水界有名的大师。   向阳与在座的所有人都打了个招呼后,从纸袋中拿出了雕花小木盒,放在茶桌上,并打开了盒子。   徐董态度恭敬的请那位风水先生相看:“齐大师,您看一看,合适吗?”   徐懂不懂得相看风水物品,但是三位风水大师却是从盒子打开后,眼睛就一直关注在盒中的玉葫芦上,他们看得出这是一件好物。   齐大师伸手拿出玉葫芦,双手微微合拢,把玉葫芦包裹其中,双手慢慢的在上面摩挲。   把玉葫芦摩挲了几遍,齐大师才把玉葫芦递给旁边的和尚,和尚也摸了摸,然后递给身边的道士,道士也摸了摸,然后才把玉葫芦放回到雕花小木盒中。   徐董一脸期待的看着三人:“三位大师,这个玉葫芦合适吗?”   齐大师微微点头:“可以用。”   徐董大喜,转而看向玉葫芦的拥有者:“邱小姐,这个玉葫芦我很需要,恳请你割爱,你开个价,需要多少才能割爱呢?”   向阳低头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我斗胆问一句,徐董,您是想要买下这个玉葫芦摆风水阵吗?”   徐董大方承认:“是啊,是要摆风水阵。”   徐董本来就没有打算掩饰,三位风水师就在边上坐着呢,而且四海信德公司本来就有做这方面的业务,他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我可以旁观摆风水阵的过程吗?这个玉葫芦我可以免费相赠。”向阳提出了她的交易条件,也许这个玉葫芦值个二三十万,甚至更多,但是她现在更看重的是带着神秘色彩的风水玄术。   在大燕位面向阳体验到了法则力量,现在她很想知道,在现代位面是不是也可以呈现法则力量,在大燕位面,她是侵入者,会被位面所排斥,现在现代位面,她是原住民,应该就不会再被位面所排斥了吧,要是这些人真的懂得风水术法,她说不定可以在施术过程中感应一下现代位面的法则力量。   谁都没想到,这个小女生竟然提出了这样的交易条件,所有人都愣了愣。   徐董在短暂的发愣之后很快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齐大师:“齐大师,您的意思呢?啊,您不要多想,我不是舍不得这点钱,只是想问问您,您施法的时候是否允许他人旁观?”   向阳是真的很想看,她怕被齐大师拒绝,赶在齐大师开口之前又说了一句话:“我运气很好哦,有我在的话,说不定施法的过程会更顺利哟。”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运气,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说得准?   向阳眨了眨眼:“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彩票店走一圈,我当场摸十张刮刮乐给你们看。”   徐董和三位风水大师都不笑了,在风水上,一向强调一命二运三风水,运气排在风水之前,可见在风水师看来运气有多重要,有一个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运气好,风水师自然会多在意一些。   齐大师还没有说话,道士先站了起来:“好哇,老夫陪你一起去,看一看你的运气有多好。”   助理领着向阳与道士去了大厦附近的彩票店,向阳当着助理与道士的面摸出了十张刮刮乐,并刮开了兑奖区。   十张刮刮乐有七张中奖,总金额五百四十元。   这个中奖率让助理与道士一下子对向阳刮目相看了。   向阳干脆又刮了十张刮刮乐,这回中了六张,但是奖金总额却达到了一千一百一十八。   道士的眼中开始冒光了。   回来的路上道士问了向阳的生辰八字,他手指飞快的掐算了起来,算到后来,道士一脸的疑惑不解。   “不对呀,不该呀,奇怪呀。”   重新回到了28层,道士把向阳摸奖的结果说了一遍,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还真有这么好运气的人啊。   彩票是最考验人运气的事了,尤其是这种最基础的刮刮乐,连算概率的机会都没有,向阳能够连续中奖,已经说明了她的运气极好。   三位风水大师都觉得很有意思,齐大师点头同意了向阳的旁观要求。   徐董心情极好,一是拿到了合适的风水物品,二是遇到了一个好运气的人,这两件事对他来说意味着好兆头,那个令他头疼许久的大、麻烦肯定会被顺利解决的。   徐董心情一好,就要按照风水界的市价买下玉葫芦,可是向阳坚决的推拒了。   “我说赠送就是赠送,我就是想要见识一下,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风水师,更不要说摆风水阵了,齐大师肯让我旁观,就是已经付给我交易物了,我又怎么可以再收钱。”   这一番话,让徐董对向阳的印象又提升了几分,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   齐大师要施法摆风水阵的那个地方,就是向阳上次遇到他们的那个新商业中心,到了施法的那一天,向阳提前请好了事假,开车来到了新商业中心的工地。   偌大的工地上,这时候已经空无一人,应该是提前清场了,在工地外围的一个地方,摆着一张桌案,桌案周围站着十几个人,有三位风水大师,有徐董和徐董的助理,还有几个人,可能是负责这个项目的经理们。   向阳走了过去,跟着他们一起等了有半个小时,齐大师终于表示吉时已到,要施法了。   除了齐大师外,所有人都后退五米。   齐大师背对着他们,先穿上了法袍,然后拿起了一把铜钱剑,齐大师口中念念有词,脚下不停的踩着奇怪的步伐,铜钱剑随着脚步挥舞起来。   齐大师挥舞了好一会儿后,放下了铜钱剑,拿起了玉葫芦,然后一步一步,似乎是在丈量着距离,最后站在了一个略显凹陷的浅坑边。   因为离得远,而且齐大师是背对着他们,向阳看不清齐大师对着浅坑做了什么,又或者说了什么,只看到过了好一会儿后,齐大师拿起浅坑边的一柄小铲子,弯腰把玉葫芦埋到了浅坑中。   在全程中,向阳都没有感应到什么,直到玉葫芦被埋到了浅坑中,她终于看到了异像。   从玉葫芦落地开始,向阳就隐约的看到,以玉葫芦为中心,生起了一股气旋,当齐大师埋好玉葫芦离开浅坑后,气旋已经大到完全覆盖了浅坑,而且还在扩大。   向阳直直的看着浅坑,神情惊讶,她的表情这么明显,一直关注着她的徐董,还有道士,都看到了。   道士开口问了:“小姑娘,你怎么这么惊讶?是觉得就这么简单的就完了,大失所望?”   向阳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气旋:“不是,我是看到了气旋,以玉葫芦落地的那一块为中心,生成了一个气旋,而且越来越大,这个就是风水?”   道士大为惊讶:“你能看到气?”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齐大师施法了那么久,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直到齐大师把玉葫芦放到了那里,我才突然看见了气旋。”向阳说着说着,突然后退了一大步,“气旋要外扩到这里了,我们要退开吗?”   “能看得见气旋是什么颜色吗?”   “刚开始带点黑,现在是白色了。”   “全白色吗?”   向阳仔细看了两眼:“是的。”   道士爽朗大笑:“不必后退,这个气旋是好事,白色是吉气。”   “哦。”向阳松了口气,乖乖站住了。   这边的对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徐董,他的眼神亮晶晶的,看得出心情极好极高兴,他知道这事对他来说是大好事,风水阵成功了。   齐大师和和尚走了过来:“小姑娘,你能看到气?”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们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向阳反问。   道士笑着回答:“我与和尚都看不到,只能感应到,你的问题,只能问老齐了。”   齐大师含笑点头:“是白色的吉气。”   施法结束,徐董请三位大师和向阳吃饭。   在席上,三位大师与向阳互留了电话号码,徐董也留了向阳的电话,并向她送了一份合同,一份店铺的赠予合同。   “邱小姐,这是商业中心的一间店面,面积不大,胜在位置不错,邱小姐,你送了我一个玉葫芦,帮了我一个大忙,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个小礼物,聊表谢意,希望你能笑纳。”徐董的态度较之上次更为客气了。   向阳吃了一大惊:“徐董,您这礼也太贵重了吧,远超过玉葫芦的价值。”   “不不不,不能这么算,情义无价,邱小姐,我想与你做个朋友,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我这个俗人交个朋友?”徐董笑着问道。   向阳惊的微微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道士是个热心人,笑道:“小姑娘,你就接受吧,他只是想要做一个前期投资,拉拢拉拢与你的关系,你是个有慧眼的人,你要是走风水这条路,以后他说不定常有事要来找你呢。”   徐董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俗人啊,邱小姐,你就收下吧。”   向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多谢徐董。”   她以后不一定就会走风水这条路,但是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总是好的,而且她本来就打算与三位风水师结交一番,也互相留下了电话,以后有机会常来常往,多见识一下风水术法,说不定还能借此扩展一下人际关系网,对于她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来说,也许是一条挺好的发展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不会掺杂太多元素,小阳阳不会走风水师的道路,她也没空走,还要忙着大燕位面的事呢,只是她也会与风水界有一点关系,比如,向风水师提供风水物品啊,这也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风水物品不要求一定是古董,工艺品或原材料也行,对于向阳来说,是比较好的出货渠道。 第240章 学习   天气进入了绵绵的雨季,向阳这边的现代位面在不停的下雨,下雨下的人心烦,气候部门在不停的提示自然气候灾害,交通部门在不停的提示开车要注意减速防滑,家长们在不停的求小孩子别生病,学生们在不停的求衣服快干。   贺琅那边的大燕位面也在不停的下雨,但却下得人们喜笑颜开、欢天喜地,春雨贵如油,在经历了连续四年的干旱少雨后,这一次连绵不绝的春雨,让人心中盛满了浓浓的喜悦和希望。   在这一场雨季之前,向阳已经在大燕的几十个大中城市,包括所有的省城和大多数的州府,巡回播放了《审判大会》和《祭天大典》,这头刚刚播放完,那头春雨就落下来了,久盼的雨季终于开启了,所有的大燕人都在兴奋的说,这是老天爷终于满意了,朝廷终于惩治了贪官,皇帝又带着全国上下祭拜了上天,老天爷感受到了人间太平,终于肯赏脸降下好雨了。   嘉和帝虽然没有听到民间的话声,但是他也觉得很高兴很自豪很骄傲,前几年风不调、雨不顺,各地又有匪乱叛乱,边境还有申奴入侵,他连下罪己诏,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反正黑锅他都背了,只求天下太平,但就是这样,他也没讨得什么好,言官照样在骂他,天下也没有太平下来。   可是这两年呢,他干脆就按着自己心里的意思,砍了那些贪官蠹虫的脑袋,抄了他们的家,也由着太子的心思,任他整治了一大片的宗室勋贵、皇亲国戚,是,他大开杀戒,不合明君之相,但结果呢,官场风气为之一肃,人人都有了报国之心,如今更是连老天爷都开心了,降下了好雨。   两相一对比,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他是没错的,都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误了他,他们一心让他认错,却不肯改变现状,因为那样会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遮遮掩掩,拖拖拉拉,治标不治本,难怪上天会越来越生气,哼,言官误国啊。   嘉和帝把当时逼迫他下罪己诏的人都拉出来点了一遍,列了一个黑名单,他要好好的查一查他们的错处,为当年的自己报仇。   嘉和帝忙着抓人的错处,给人穿小鞋,贺琅则把心思放在如何“经济控制”申奴上。   向阳当初提的几点,贺琅已经化用到自己的计划中,如今申奴刚刚度过寒冬,春风还未吹到寒冷的北境,申奴正处于青黄不接粮食不继的时候,他正好可以“无息借贷”出粮食,一点一点的让申奴依赖上大燕的粮食出口。   粮食依赖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思想输出”,让中下阶层的贵族对高阶层贵族心生不满,甚至主动反抗,搅起申奴内部的纷争,让他们内部混乱,这事急不来,贺琅决定先搞一个五年计划,一步一步慢慢来。   当然,申奴这边要布置,西北那边也要及时跟进,及时进行思想输出和思想引导,在经过《大燕山河》、《审判大会》、《祭天大典》的轮番冲击之后,西北之地的思想早就大不一样了,渴望回归、渴望安定的思想占了主流地位,只要好好运作,不需要多久,西北那边肯定要掀起一场大乱。   贺琅忙着他的家国大事,向阳也忙着她的新学业。   自从那天向阳看到了白色的吉气,她的“慧眼”就被三位风水大师重点关注了,因为他们感应和看到“气”,是经过后天的训练开了慧眼才能够感应和看到的,而不是天生的慧眼,向阳这样的天生慧眼,可谓是只存在于传说中和书本上的人,如此珍稀,他们自然重点关注了。   要不是向阳现在还是学生,还要偏重学业,三位风水大师早就把她带走了,不说切片研究吧,带到几个特殊的风水之地,做几个特别的试验总是要的,要是性格合得来,收她做一个挂名弟子,甚至入室弟子,都是可以的,如今风水界的人才太少,多少门派的传承都快断了,早不说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徒了,只要有慧根有机缘,女弟子一样传承。   不过,带不走,不意味着就不能教,三位风水大师都有意教导向阳基本的风水知识,他们各自给向阳留下了几本书,借给她学习,齐大师还给她留下了一个电子邮箱地址,让她有疑问就发邮件过来问。   三位风水大师对向阳可谓是极为照顾了,向阳也感谢他们的好意,用心的背下了这几本书,既然她想要进入这个圈子,不管要不要成为风水师,基本的风水知识都是必须的,这几本书就是她的引路书。   风水书籍的内容都极为晦涩,尤其这几本都是手抄本,中间不乏有向阳认不出来的字,向阳只能把这些字拍下来发给齐大师询问,光是问这些字,向阳都发了好几封邮件。   向阳花了一个月的事才把这几本书通背了一遍,然而对于书中的内容,她仍旧是一头雾水。   只花了一个月,就把几本书都背了下来,向阳的背书速度令齐大师惊讶,他打电话考查了向阳的背书程度,发现她真的是背下来了,齐大师对她起了更大的兴趣,邀请她去他那边做客。   向阳要上课没时间,只能把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五一,她早早的订下了飞机票和酒店,准备一放假就直接飞过去。   “向阳,五一去哪里玩?”霍佳见向阳的电脑屏幕停留在酒店订单的界面上,好奇的问道。   “去见一位长辈。”向阳含糊的说道。   霍佳听到是长辈,就下意识的以为是亲戚长辈,想到向阳的家庭情况,她就不再多问了。   五一很快到来,旅游管理班的课程只上到上午第三节 课,一下课,赶回家的回家,赶去旅游的旅游,向阳也回宿舍提上行李箱,离开了学校。   其实向阳的机票是在今天晚上的,没有必要这么早就离校,只是向阳想先回自己家,自己家更自由自在,宿舍里毕竟人多,做事情要顾及着很多,她有太多秘密不能与人说。   回到自己家,向阳先去贺琅那边吃了一顿午饭,然后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后,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放进随身仓库,向阳提着一个手提包,轻轻松松的出了门,在小区门口招了一辆的士,直接前往机场。   飞机飞向了齐大师所在的城市,三位风水师分散在三个城市,并不在一处。   走出接机口,向阳看到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朝着那个牌子走去,拿着牌子的是一个大她几岁的年轻男子。   “你好,我就是邱向阳。”向阳走到年轻男子面前,主动招呼。   年轻男子先是对着一张照片认了认人,然后面露惊喜的笑意:“啊,欢迎欢迎,不好意思,我有点脸盲,认人有些困难,刚才没有认出你。”   向阳笑了笑:“没事。”   “你好,我是齐山。”   “你是齐大师的儿子?”   “不是,是侄子,我大伯没结婚。”齐山伸手接过向阳手上拖着的行李箱,“走吧,我送你去大伯那儿。”   齐山领着向阳走出了机场大厅,上了一辆私家车,开车驶出了机场。   “请带我去这儿。”向阳报出了一个酒店名和酒店的具体地址。   “要不要先去我大伯那儿坐一坐?”齐山问道。   “不用了,太晚了,明天再过去吧。”   “行,那明天九点我过来接你?”   “好的,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我本来就是来接你的。”齐山笑道。   把向阳平安送到了酒店门口,齐山挥手作别。   向阳去前台核对了信息,领了房牌,安心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九点,齐山准时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酒店大堂了,向阳提着包包下来,与齐山一起出发了。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齐山开进了一个别墅区,停在了一栋独栋别墅前。   “好了,到了。”齐山下车给向阳开门,并打开后车厢提出了他之前买的茶叶和水果。   齐山掏出钥匙开了门,径直走进别墅:“大伯,人我接到了。”   齐大师正坐在客厅中看电视,闻声转过头来:“哈哈,小邱,你来啦,欢迎欢迎。”   向阳展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齐大师,好久不见,一切安好?”   “好,好,你呢?”齐大师招呼向阳,“来,过来坐。”   “我也很好。”向阳坐到一张单人红木宽椅上,从包包中拿出一个雕花小木盒,“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齐大师笑纳。”   齐大师把小木盒推了回去:“好好的,送什么礼,你不要太客气了。”   “齐大师您悉心教导我,回答了我那么多的问题,这只是我的一番小小心意而已。”向阳又把小木盒推了过去,“请您一定要接受我的谢意。”   小木盒被推来推去,最终在向阳的坚持下,齐大师终于收下了。   齐大师没有打开看礼物,对于传统的中国人来说,当着客人的面看礼物,显得有些不礼貌。   齐大师问了向阳几个问题,考察她的认知程度,向阳趁机问了几个问题,齐大师也一一作了解答。   怕向阳觉得枯燥,齐大师起身领着向阳上了二楼,二楼有一间大大的书房,齐大师向向阳展示了一面大大的博物架,这个博物架很高很大,占了一整面墙,上面放着很多风水物品,还有一大堆的资料。   齐大师指着这一长排的风水物品,为向阳做着介绍,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功效,对应什么样的用法,说的详细又有趣。   向阳大开了一番眼界,原来有这么多种类的风水物品啊。   说完了一长排的风水物品,向阳抬头看着博物架上的其它东西,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花瓶。   “你喜欢这个?”齐大师正想着回礼,礼尚往来,有送有回,看到向阳一直盯着花瓶,齐大师就想顺水推舟送出这个花瓶。   向阳走到近前,仔细看了两遍:“这个花瓶是我卖出去的。”   “啊?”齐大师有些惊讶,“你是原主?那你知道这个瓶子是古董吗?”   向阳摇了摇头:“不是古董,是高仿瓷器,您不会是被骗了吧?”   齐大师哈哈笑了:“这是四海信德公司送我的,说是高仿的,但我觉得比之真古董也不差了。对了,你当时卖了多少?”   向阳报了一个数字。   “就一个花瓶?含不含底座和箱子?”齐大师指着那个花瓶,花瓶底下有一个契合的木制底座。   向阳点点头:“当然含啦,都是一套的。”   齐大师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你亏了,底座和箱子用的都是好木头,雕功漆色都很好,按着今年的市价,你最起码亏了三万。”   向阳瞪大了眼,她都卖了多少个了,那不是亏大发了。   黑心奸商啊! 第241章 礼物   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不,也不算太坑,但总归很吃亏,一单就少了三万块,她出了那么多单,说不定都亏出了一套房子了,向阳的心情自然不美丽,心塞塞的,难受。   看到向阳心情不好,齐大师干脆就说起了风水物品交易市场的一些趣事,把话题又拉回到风水上,顺便帮向阳排遣一下郁闷。   要成为一个风水师,就不能不懂得鉴别风水物品,什么样的物品才能成为风水物品的,这是一个很大的题目,想要细说清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得完的。   齐大师干脆就借着这个花瓶解说起来,花瓶也能成为风水物品,比如比较常见的“太平有象”,就是一只象驮着一个花瓶,以形寓意。   “这个花瓶烧制的很好,不管是从形制,还是从釉色,都很完美,这个花瓶在高仿瓷器市场上,应该算得上是精品,价格不低,但是,”齐大师提高了声音,“如果烧的是太平有象,再放到寺里开个光,价格最起码还能翻一倍。”   向阳瞪大了眼,这个花瓶她记得当初卖的就是近三十万的价格,翻倍的话,岂不是要六十万了。   看着向阳一脸的不敢置信,齐大师笑得更大声了:“风水物品不同于收藏品,不仅仅是为了观赏、收藏和升值,更重于在保平安、顺姻缘、求富贵,所以在同等情况下,风水物品的价格都是高于收藏品的,当然了,风水物品的适用范围注定了要因人因事来对症,要是东西正好对症,又正好是精品,那么价格就算再翻一倍,都有人抢着买。”   齐大师又指向那个花瓶:“以这样的制作工艺,烧制一个太平有象,再放到名寺古刹开个光,只要开光一成,多的是人找上你,求着你卖。”   向阳顺了顺思路:“我认识一个传统匠人团队,这个花瓶就是他们制作的,四海信德公司找我下单订高仿瓷器,然后我再转给他们,由他们来烧制,按着齐大师您之前的话,我可以直接让团队烧制太平有象,然后再请一个高僧来开光,这样一来,普通的瓷器,就能成为风水物品了?”   齐大师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只是在实际操作上,还要看两个字,机缘,万事万物都要讲究机缘,普通瓷器经过开光,最后能成为什么等级的风水物品,就要看最后的气场凝结成果了。”   向阳若有所思。   齐大师继续教授:“人所制作的东西,大部分都需要后天的开光来形成气场,而大自然所出的珍宝,几乎都自带气场,比如玉石,比如晶体,我所说的玉石,并不是只讲玉,还包括石头,比如泰山石,泰山石敢当可是有赫赫威名的,真正的泰山石敢当,比起很多品质的玉材,气场都要强大稳重得多。”   身为旅游管理专业的学生,向阳自然是知道泰山石敢当的威名:“泰山石敢当,驱邪挡煞镇宅。”   齐大师微微有些惊讶:“你还知道这个?”   向阳笑了:“我学的专业就是旅游管理,佛、道、民间信仰,都要略懂一些,考试都要考的呢。”   “哈哈,现在大学还有考这个?我还以为学校里教的都是科学,考的都是无神论、马克思。”齐大师真心觉得惊讶,他虽然知道很多大学生都懂得一点基本的佛道和民间信仰的知识,但是他以为这只是私下的个人爱好而已,没想到竟然要考试。   “这只是我这个专业才考的,大多数的专业都不考。”向阳笑着向他解释。   “我这个专业说白了就是导游,导游肯定要懂得这些,不然讲解的时候怎么讲解,去了宗教场所,让游客自己去逛,自己去看吗?当然不行了,去了佛寺,我们要讲三世佛、三身佛,去了道观,我们要讲三清、三官,去了一些民间信仰信众多的寺庙,比如天后宫,还要讲一讲天后的生平。”   齐大师听得起了兴趣:“那你们岂不是学的很杂?学校老师有教你们风水吗?”   “风水不怎么教的,这个在现代属于环境科学吧,不过很多景点的导游词都会提上几句风水,说这一块地如何如何好,不过我个人感觉,大家都是在互相抄,内容都差不多,更多的是风景描写,而不是风水理论。”向阳背的背多了,张口就背出几句常用的描述语句。   齐大师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我就说嘛,学校怎么会教这个,这个可是封建迷信呢。”   又聊了一会儿,齐大师看了看时间,马上要11点了:“走,我带你出去吃饭,顺便带你去认识一个人。”   齐山开着车,带着齐大师和向阳去了一条普通的街道,在一家玉石摆设店前停了下来。   车停好,齐大师带着向阳下了车,转头对齐山说:“你先去双安楼订包厢、点菜,我们很快过去。”   齐山打了一个OK的姿势:“好的。”   齐大师带着向阳走进了玉石摆设店,这家店面积挺大的,看着应该有六七十平方,店里有许多架子,上面摆着的不仅有玉石摆件,还有瓷器,比如太平有象,还有神像,鎏金的和瓷质的都有,地上还摆着好几块大中型的石头,有玉石,也有水晶原洞。   “老李,我来了。”齐大师带着向阳绕过地上的石块,绕过前后隔离的架子,朝着店面内部走去。   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迎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齐大师,然后眼睛就落在向阳身上:“哟,这位就是你说的有慧眼的女生?”   向阳看下齐大师,齐大师哈哈一笑:“对,就是她,带她过来长长见识。”   “嘿,我这就是一个小店,能长什么见识。”老李笑着朝向阳打招呼,“我就是这店的老板,敝姓李,我这店虽小,东西还算齐全,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初次见面,送你一个权当见面礼。”   向阳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不,这太贵重了。”   向阳边说边看向齐大师,想让齐大师帮着推拒一下。   齐大师笑笑:“你先看看,他这店里的东西有什么不同?”   不同?向阳面露疑惑,又看了一下摆在四周的东西,虽然这里摆的东西比较杂,有玉石有水晶有瓷器有神像,还有原石,但还不算太离谱,咦,不对,还有罗盘、桃符、铜钱剑。   这些?啊!   之前向阳看到的都是摆在店面外侧的东西,还看不出什么不同的地方,但现在她看到的是摆在店面内侧的东西,这一看,她就反应过来了,这些都是风水物品,这家其实是风水物品店啊。   看到向阳恍然大悟的神情,齐大师知道她明白过来了,他笑眯眯的看着她四下打量,很想知道她的慧眼能看出什么来。   向阳知道这是齐大师给她出的考题了,她深吸一口气,凝神细看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四下里都看了一遍,向阳却没看出什么特别来,直到她随意的抬头。   “啊,那个是什么?”向阳看不出顶上挂着的是什么,造型蛮怪异的,像一颗镂空的球,但又不是那么圆,而且球内部还有东西。   齐大师和李老板看着向阳,笑笑不说话。   向阳见他们想要她说的更仔细些,就又认真看了那颗球好几眼,还特意站在正下方感觉了一下。   “这个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来,但是我站在它下面,隐隐约约的感觉,它好像有一股从下往上吸的吸力,像吸尘器?”   向阳看向齐大师和李老板,他们还是笑而不语。   向阳没法子,只能耸了耸肩:“其它的我实在没看出来。”   齐大师转头看向李老板:“老李,我说了吧,你这的东西不行,气不够强,太虚太散。”   李老板叉腰反驳:“你以为好东西遍地都是吗?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你这的玉石材质也还可以,好好雕琢一下,再搞个法会开个光,不也是好法器吗?”   “哦,说的轻松,好好雕琢一下,你不知道雕工有多贵吗?还搞个法会开光,法会是我想开就能开的吗?而且每次开光的数额也是有限定的,你真以为我卖的是批量开光的路边摊吗?”   齐大师和李老板俩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争吵起来,向阳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架来了?   这画风转变的速度,她跟不上啊。   向阳手足无措的看着两人吵架,他们吵的她也听明白了,她就是一个倒霉的“中立裁判者”,被齐大师引来,以第三方的立场和观点,来证明李老板的货物质量不行,这齐大师也真是的,怎么都不和她说一声呢。   看着他们争吵着,向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借着掏手提包的动作,从随身仓库里拿出了一个风水物品,这是上次她要风水物品时贺琅给她的,一共十个,齐大师看中了其中的玉葫芦,剩下的九个还在她的随身仓库里呢,上午她见齐大师时就送了一个,现在随身仓库里还有八个。   向阳把这个礼物送到了李老板的面前:“初次见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李老板与齐大师的争吵嘎然而止,李老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是,这,这怎么回事,你是客人,还是小辈,怎么能送我礼物,应该是我送你见面礼才对。”李老板瞪了齐大师一眼,“都是你,让我忘了正事,让人看了笑话。”   李老板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串玛瑙手串:“这个手串的颜色漂亮,适合年轻女生戴,你喜欢吗?”   向阳浅笑着接下了玛瑙手串,然后又将手中的盒子往李老板面前递了递:“礼尚往来,这是我送给李老板的礼物,李老板你就收下吧。”   李老板含笑接下了盒子,他同齐大师一样,没有直接打开盒子看里面的东西。   齐大师看了看手表:“哎呀,和你吵了半天,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我们快去隔壁的双安楼,齐山已经订好位子了,我们过去吃饭。”   李老板锁好店门,三个人一起前往双安楼。   在饭桌上,齐大师和李老板都说了很多风水物品的事,还讲了一些有趣的例子,对于初入门的人来说,风水物品总比讲风水理论要有趣的多,齐大师和李老板就是有意的引导向阳,不让她觉得风水太过枯燥,从而失去了学习的兴趣。   这一讲,就讲了近两个小时,齐大师和李老板还有很多话要讲,干脆就结了帐,转战到李老板的店中,对着一店的风水物品继续讲课。   这一天向阳收获颇丰,听到了很多外人不知的风水知识,她拿着纸笔边听边记,竟然也记下了半本笔记。   晚饭过后,齐山开车先送向阳回酒店,齐大师则和李老板继续喝茶闲谈。   李老板喝了两盏茶后,拿起了桌上向阳送他的礼物,现在送礼的人已经离开了,他可以打开看了。   雕花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木质的不倒翁。   “嘿,这东西有意思嘿,木料好,漆色也好。”李老板第一个关注的就是不倒翁的木料,是好木料,然后就是觉得有趣。   李老板伸手推倒了不倒翁,看着不倒翁很快立起来旋转,他又推倒了不倒翁。   李老板在玩着不倒翁,齐大师却看着不倒翁若有所思。   趁着不倒翁再一次立起旋转的时候,齐大师打开了李老板的手。   “干嘛?”李老板莫名其妙。   齐大师自己推倒不倒翁,一遍又一遍。   “嘿,你这人,想玩就开口啊,打我干嘛。”李老板觉得齐大师是故意打他。   齐大师看着李老板:“你玩了这么久,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不倒翁是有气场的?”   李老板一听,又一次推倒了不倒翁,待不倒翁立起旋转的时候认真感应。   “嘿,这不倒翁竟然真的有气场哎。”李老板感慨的摇了摇头,“这姑娘,豪气呀,这一个起码值个二三十万啊。”   看着桌上不停旋转的不倒翁,齐大师突然想起了向阳送给自己的礼物。   会是什么呢?   也是与风水有关的吗?   会不会也带着气场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双双的手榴弹,爱你,比心   感谢小北、宁静隽永、猕猴大方块→_→、晴空万里、小兰岚、燕。双。飞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么么哒 第242章 向阳的道路   坐着齐山的车,齐大师回到了自己家。   客厅的茶桌上还放着向阳送的雕花小木盒,齐大师打开盒子,盒中是一颗浑圆的汉白玉珠。   竟然是这个?齐大师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了两分。   这个汉白玉珠,齐大师的印象很深刻,当时他为徐董的单子寻找合适的风水镇物,看了上百张照片,汉白玉珠就是这一百多个风水物品的其中一个,属于少数的精品,只是不合适徐董的风水阵才被他给放弃了,最后挑中了玉葫芦。   其实齐大师当时对这个汉白玉珠是挺心动的,他也有足够的财力买下,但是,这个汉白玉珠到底没有达到上等精品的程度,齐大师还没有对其生起非要不可的念头,再加上风水最讲究机缘二字,非必需之物,就让它落入人海自由流通,把这份机缘留给他人,这点也是风水界的基本规则之一,不然什么好东西都被风水师给占了,寻常人还怎么可能获得好机缘,这么做太“独”,是不符合天道规则的,所以齐大师当时也没有问这个汉白玉珠是哪一家拿出来的,就这么随手把照片放回去,让它重新归入人海。   没想到这个汉白玉珠竟然是向阳的,她还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了他。   把玩着汉白玉珠,感受着它浑然一体的稳重气场,齐大师的嘴角露出了畅然的微笑,这就是机缘啊,兜兜转转,终归还是他的。   第二天,齐大师带着向阳,坐着齐山的车,前往邻市拜访明光居士,明光居士就是那日在新商业中心见到的道士,与齐大师是好友。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从高速下来后又开上一条山道,又开了半小时后,才终于到达明光居士所隐居的道观。   这座道观虽然隐在山中,但是香火挺旺盛的,今天还是五一假期,前来烧香的信众挺多的,道观门口的一处空地上就停着五辆私家车,还有好几辆摩托车,就是不看前来烧香的人有多少,只看这一条山道,这条山道虽然不宽,但也能够容纳两辆车并行,从山脚一路铺到道观门口,很明显就是道观自己出资修建的道路,光看这一条路,就知道这座道观多么有财力了。   齐大师常来,对这里熟得就像自家的花园似的,他领着向阳径直步入后院,一路上遇到的道士都客客气气地向他行礼。   绕过一处小花园,齐大师推开了一座小院,小院很小,只有三间房,齐大师径直的推开了中间那间房。   “明光居士,我带小邱过来了。”齐大师乐呵呵的笑道,之前在来的路上他就给明光居士已经打过电话说过了。   明光大师正在沏茶,闻言转过头来:“来的正好,我刚刚沏好,来,喝一杯。”   齐大师和向阳入座,每人捧起一盏茶,嗅香,浅尝,回甘。   同样是品茶,向阳的姿态就显得格外的优雅漂亮,明光居士和齐大师的眼睛就不自觉的落在她身上。   齐大师看了好几次,仍然觉得漂亮优雅,他笑着对明光居士说:“哎呀,以往和你一起喝茶,我老觉得自己俗,如今你也俗了,哈哈哈。”心理平衡了。   明光居士笑着又给向阳添了点茶:“我本就是个俗人啊。”   向阳被他们说的有点脸热,她捧上一个大木盒,轻轻的放到明光居士的面前。   “居士,小小心意,请笑纳。”   明光居士就要推绝,齐大师却截住了他的话头:“你别急着推,先打开看看。”   明光居士没想到齐大师竟然劝他接受,先是一愣,接着心里也有了几分好奇,便打开了盒子。   一座一尺高的镂空双层瓶,美如脂玉,轻敲声磬,图案精美,色彩雅致,轻轻旋转,内外两层竟然都能够活动。   明光居士看愣了,双手轻轻的环捧着镂空双层瓶,好似捧着一块水豆腐,一用力就会碎一般,小心翼翼至极。   齐大师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重的礼。   明光居士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把镂空双层瓶放回盒中,盖上盒子,推回到向阳的面前。   “这礼太重了,我不敢收。”明光居士神情严肃。   向阳没想到明光居士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神情这般严肃,难道是不喜欢观赏瓶?   “居士您是不喜欢观赏瓶吗?”向阳忐忑的问。   明光居士轻叹一声:“喜欢,但是这瓶子太贵重了。”   “这瓶子不是古董啊。”向阳赶紧澄清,以为明光居士是觉得这瓶子是古董,太过贵重了不敢收,“这是现代制品,虽然用的材料和技法都是古法,但是真的是现在做的。”   明光居士眼神一亮:“不是古董?”是古董还是现代制品,中间的差价可以达到数倍以上,要是真古董,那就是百万起价了。   向阳重重点头:“真不是,您可以拿去检验,真的是新做的。”   见明光居士有所动摇,向阳赶紧又补充了几句:“我认识一个传统匠人团队,这个瓶子就是他们的作品,我昨天也送了齐大师和李老板见面礼,他们的礼物和这个瓶子的价值差不多,他们都收了,您也收下吧。”   明光居士看向齐大师,齐大师点了点头:“小邱送了我一个汉白玉珠,送了老李一个不倒翁,都是很好的东西。”   齐大师没提他和李老板收的礼物都带着气场,因为明光居士收的就是普通瓶子,虽然这个瓶子的价值也很高,但是有气场没气场,总归差了一层,相较起他和李老板收的礼物,这镂空双层瓶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向阳当然知道送给明光居士的礼物,相较起齐大师和李老板的差了一层,但这么送也是有原因的。   她本来是来拜访齐大师的,自然要送好的礼物,齐大师是风水师,最合适的礼物莫过于风水物品,所以她就送了汉白玉珠。   李老板那边是齐大师临时带她去的,她去之前并不知道李老板的身份,所以没有准备礼物,只是后来齐大师和李老板吵起来了,向阳为了止架,才顺手送出了随身仓库中有的东西,随身仓库中东西那么多,但合适的也就贺琅送的那九样风水物品了。   一连送出两个风水物品,还从齐大师和李老板那边得知了风水物品的难得和价值高,向阳再是财大气粗,也不敢随便送了,她一个普通人,能拿出三个风水物品都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再拿出第四个第五个,那不是摆明了让别人来查她吗?   所以原本要送给明光居士的礼物,她就临时给换了,从贺琅那边拿了一个观赏瓶过来,她在贺琅那边看了太多的精品,也不觉得这个瓶子有多么的贵重,所以刚才明光居士严肃拒绝的反应还吓了她一跳。   明光居士最终还是割舍不下这个难得的镂空双层观赏瓶,接受了向阳这份贵重的礼物。   “收了这么一份重礼,哎,我这也没什么好的,只能给你讲一讲风水之术了。”明光居士又给向阳添了一点茶,“上次我给你的那几本书看了吗?有不懂的尽管问出来,我尽量给你解释清楚。”   向阳就把她的几个疑问提了出来,虽然她之前请教过齐大师,但昨天的听讲让她又有了新的疑问。   明光居士和齐大师详细的为向阳解答,向阳掏出笔记本认真记录。   这边上着课,还没上一个小时,小院就来人了。   一个道士来请明光居士:“居士,有人来观中请见您。”   “什么人?什么事?”明光居士神色平淡的问道。   “是一个商人,想要请您布一个催运旺财的风水阵。”   “让他先等着吧,午膳后再请他过来。”   “是。”   小小的插曲之后,明光居士继续讲课,一直讲到中午11点半,有道士送来一席素斋,明光居士才停下授课。   “小邱,观中的斋菜味道还可以,你尝尝看。”明光居士给向阳盛了一碗饭,递过给她。   向阳双手接过:“谢谢居士。”   素斋的确很好吃,向阳吃得津津有味。   一顿饭吃完,因为明光居士还有客要见,齐大师和向阳就向明光居士告了辞,下山离开了。   向阳订的返程飞机是今天晚上的,从山上下来,再从高速回齐大师所在的城市,三个多小时就这么过去了,和齐大师简单的吃了一顿晚饭后,向阳就坐着齐山的车去了机场。   离开之前,向阳又取出一个盒子,这个是送给普一大师的礼物,普一大师就是那天在新商业中心见到的和尚,也借了向阳两本风水书,那天向阳见到的三个人中,其中两个都送了礼物,总不能缺了普一大师,向阳就委托齐大师将这份礼物转交给普一大师。   齐大师代普一大师道了谢,接受了。   向阳离开后,齐大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小叶紫檀手串。   齐大师对于向阳的出手大方已经不惊讶了,她送的每一份礼物都很贵重,而她一点也不觉得珍贵,好像只是随手送出一般,由此可见她的身家之厚,再加上她的仪态端庄优雅,明显接受的是很好的教导,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唉,这么好的天赋,却偏偏生长在富贵家,也不知她会不会走上风水这条路,她家里又肯不肯,要是不走,哎,真的可惜啊可惜。   飞机在夜色中降临X市,向阳走出机场,打了个的士回了自己家。   回家洗漱了一番,躺在柔软的床上,向阳计划着自己将来的路。   对于向阳来说,因着从小到大无依无靠的经历,她十分没有安全感,更十二分在意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对她来说,给她再多也不如她自己所拥有的,只有她自己拥有的,别人拿不走的,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比如她的知识,她的学历,她所买下的房产,这些都是别人拿不走的,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因着这样的性格,向阳对于感情也一样的没有安全感,有所保留,虽然贺琅对她极好,也为她做了许多退让和改变,但她仍不敢全情投入,还是有三分保留。   对大燕位面的尽心尽力,看似是因为她是贺琅的女朋友,她才会全心相帮,但其实这只是一半的原因,另一半则是她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她无法漠视无辜的人受苦受难,虽然那并不是她的原因,她也没有这个责任,但是她就是做不到,她觉得她有能力去影响去推动,而且帮助他们并不会伤害到自己,她就应该去帮。   但是对大燕位面再是尽心尽力,向阳也没忘了自己是现代人,现代位面才是她真正的家,真正生活的地方。   所以,她当然要想清楚在现代位面的生活道路,最重要的就是,她该怎么养活自己。   是,她有两个网店,而且生意都很好,还有高仿瓷器,订单也不缺,但是两个网店和高仿瓷器的货源都依赖于大燕位面,依赖于贺琅,严格来说,并不算真正属于她的事业,一旦她与贺琅分手,她还怎么好意思继续依赖贺琅那边的供货呢?   所以她决定置产,先买下一套房子,让自己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家,然后又买下一套单身公寓用于出租,后来还打算买一个店面也用来出租,当个包租婆,好歹可以保证她以后的生活收入。   有了基本的生活收入,向阳自然又开始打算更好的生财之道,万一她和贺琅分了,也能保证一个比较好的生活水平,总不能永远靠着买彩票赚奖金吧,这也太颓废太没有人生目标了。   正好这时候让她遇到了齐大师他们,让她看到了另一条不同寻常的少有人走的道路,风水。   这一条路不好走,但是她有慧眼,极难得的天赋,这一双慧眼也许就是那几次大燕位面对她的排斥所造成的后果,让她能看到一些浅显的天道法则的运作,这是真真正正的意外之喜,也是只属于她的东西。   有了这一双慧眼,她再系统学习一下风水知识,再加上齐大师他们的引路,她走进风水圈,只会比大多数的人顺利的多,虽然她不一定能成为风水师,但是像李老板那样,开一家风水物品店,也是可以过的不错的。   畅想一下这条道路,向阳越想越兴奋,她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走下去,走一条不靠着男朋友,只凭着自己的能力走下去的道路。   向阳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好,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拿出齐大师和明光居士给她的新书本,向阳再次啃起了晦涩的字句。 第243章 看望   五一假期转瞬即过,一进入五月,天气就明显的升温了,五月一过,紧接着就是六月,六月第一天,六一儿童节,是所有真儿童和超大龄儿童的狂欢节。   六一儿童节,系里又安排了去福利院看望小朋友的活动,向阳作为班干部,自然也参与了这次的活动。   向阳很受小朋友们的喜欢,因为她就是他们的励志榜样,他们都希望能够和她一样,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然后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向更好的生活。   向阳也很喜欢这些小朋友们,在福利院陪了他们一整天,和他们说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鼓励他们不要放弃,只要坚持下去,总有美好的明天在等着他们。   乘坐系里的大巴回了学校,向阳看着窗外,心里却想到了大燕位面收养的那些女孩们。   当时她看到婴塔,心里难受,就说服贺琅推动了朝廷收养女婴女孩的行动,虽然名义上是朝廷买官奴,但是在向阳心里,她觉得她对那些女婴女孩们是有责任的,今天看到了福利院的孩子们,她就想去看一看那些女孩们,看看她们过得怎么样了。   向阳把她的想法和贺琅提了,贺琅自然无有不应,就要让人去安排迎接事宜。   “等等。”向阳赶紧拦下了贺琅的吩咐,“事先安排好一切,我们又怎么能够看到真实的样子,要知道她们过的是好还是不好,有没有受到欺负受到虐待,当然要出其不意的过去检查,才能知晓真相,我希望她们都能过得好好的,而不希望只是看到表面上的只有一天时限的好。”   贺琅看着向阳,眼神柔和:“好,就听你的。”   到了周末,向阳与贺琅一起去了安置女婴女孩的那处皇庄,这处皇庄离太子私邸不算远,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这并不是贺琅的有意安排,主要是因为京郊上好的土地就这么大,都被划为皇庄了,所以两处皇庄的地理位置本来就是连在一片的。   六月的天已经挺热了,坐在马车中很闷热,向阳不想坐马车,贺琅也不想,于是贺琅在地上骑马,向阳在空中飞,轻装简行,这支队伍还不到二十分钟就到达目的地了。   太子突然驾临,整个皇庄一片兵荒马乱、鸡飞狗跳,是真的鸡飞狗跳,这个皇庄本来就是一个大农庄,种田种菜,饲养家禽,鸡鸭鹅都是一大群,如今为了给婴儿提供奶,还养着好几十只牛和羊,太子一来,光是把鸡鸭鹅还有牛羊赶回栏中圈中,就够许多人好一通忙碌了。   另外,家禽家畜想要养得好,养得健康,就得半散养,每天都得放它们出去跑一跑,平常这么做完全没什么,但是如今太子驾临,这满地的粪便就有得打扫了,又有一大群的人拿着铁锹和铲子跑过来,利落的把粪便铲走,然后还要再铺上干净的黄土,再洒上水,好方便太子行走。   又要赶鸡鸭牛羊入栏入圈,又要铲粪便,还要铺黄土洒水,可不是一片鸡飞狗跳吗,但没有一个人敢多嘴,都埋着头,安静无声的赶紧做着手中的事,生怕做得慢了差了要挨罚。   皇庄的庄头和管事就更是战战兢兢了,他们是要直接在太子殿下面前回话的,压力山大啊。   这可是太子殿下啊,天底下除了皇帝陛下,最最尊贵的人啊,万一他们有哪里做的不好,被太子殿下揪出来了,听说太子殿下的性格有些暴厉,那些王公贵族都没有好下场,他们只是小小的蚂蚁,碾死都没话讲。   庄头和管事的汗一颗接一颗的流,太子殿下还没有踏进皇庄的门,他们的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皇庄外头,骑在马上的贺琅似笑非笑的看着飞在边上的向阳,好似在说,“看吧,是不是要提前说一声,看你把人家吓得鸡飞狗跳的”。   向阳很是不好意思:“那个,咳,我们好像把人家给吓的够呛。”   贺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言语。   向阳更加尴尬了。   见向阳真的脸红了,贺琅绷不住了,哈哈大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一点小事而已,看你脸红的,吓一吓他们也挺有趣的。”   向阳暗暗揪了他的手心一把,哼,是故意吓她吧。   黄土铺好,净水洒好,庄头和管事恭恭敬敬的跪请太子殿下和邱仙子进庄。   贺琅牵着向阳的手,迈步走进了皇庄。   皇庄也是有分内外的,男人都在外围一圈,女眷则在内围一圈,但没有完全隔离开,毕竟这是农庄而不是后宅,农忙的时候男女老幼齐上阵,哪里还能够单独隔开,互不接触啊,也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把内圈的院门关上,再安排几个值夜的人,不让男人进去。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就是正常的乡村生活,白日里男女都干活,遇见也会说说话,有事也会帮一把,只有晚上时才会栓紧家门,又不是后宅大院,时时刻刻的男女大防。   贺琅让庄头在前头带路,直接去看那些女孩们生活的地方。   太子殿下一说,庄头和管事就知道今日太子殿下来此的主要目的了,就是看他们有没有在认真抚育那些小姑娘。   想到这里,庄头和管事心里就踏实了大半,他们当然有好好照顾那些小姑娘了,睡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没短了她们的吃食和衣裳,还专门给吃奶的奶娃娃养着牛和羊,生病了还给她们请大夫抓药,很多农家的小姑娘还没养得这么精细呢。   至于干活,当然要干活了,她们又不是千金小姐,是朝廷买来的官奴,朝廷又没说要白养着她们,再说了,这世间,除了那些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哪家姑娘不干活?他们自己家的闺女还不是一样要做家务活。   庄主和管事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心里也不怵了。   贺琅和向阳参观了小女孩们的居所,这里的屋子都是大通铺,每个房间睡六个小女孩,以这些小女孩儿的身量来说,足够她们睡了,而屋子的另一侧是柜子,物品都放置得整整齐齐的。   向阳动手翻起了被子和底下的草席,被子是干爽的,没有发霉的黑点,也没有古怪的气味,草席也是干净的,翻动的时候没有跑出小虫子来。   向阳又检查了屋子的各个角落,墙角,门边,窗户边,还有屋顶,她特意飞上去检查,这些地方主要是检查有没有渗水的痕迹,有没有蚁穴、老鼠洞,向阳检查得很仔细,为了看清楚,还让人过来搬动柜子,看柜子后方的墙面有没有问题。   以往庄子里的检查,都是检查是否有人私藏东西,没有像向阳这样专门检查卫生的,还检查的这么仔细,边上看着的人,除了贺琅,所有人的心都提吊了起来,庄头和管事又开始出汗了,负责照顾女孩们的庄头媳妇更是紧张得腿都软了。   向阳一间一间的查,有时还打开柜子看一看里面,但是她也就是扫一眼,没有动手去翻,对她来说,这些小女孩虽然是官奴,但也要给予基本的尊重,像是衣物这种私人物品,是不能去翻动的,她打开柜子也只是检查柜子里有没有发霉。   这边的房屋大多数是新建的,为了收下这么多的女婴女孩,新建了很多房屋,虽然是紧急扩建的,但是质量还是可以,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有旧的房屋有一些渗水、霉边,还有老鼠洞的问题,向阳都一一点出来,让庄头赶紧去修补。   检查完房屋,向阳又让庄头媳妇带她去厨房和食堂,庄头媳妇撑着一双软脚在前领路。   古代的厨房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卫生死角非常多,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多做检查,多做卫生。   向阳早已经做好了这里的厨房很脏的准备,也在心中把检查标准尽量降低,但是当她真的看到了厨房的真貌后,还是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点出了好几处不过关的地方,让庄头媳妇赶紧改正,比如水缸要加盖,柴火离灶头越远越好,角落的灰渣、地上的水渍,赶紧处理干净,还有一些已经有霉变迹象的食物,马上丢掉。   “卫生一定要做好,病从口入,入口的东西一定要干净,为了省一点事、省一点钱,让人吃坏了肚子,不是要花更多的钱去治病吗?不是我吓唬你们,有很多病,真的就是因为吃的不干净才犯病的,还有,拉肚子和肚子疼看似是小病,熬一两天就能好,但一直犯病的话,最后会弄出很严重的病来。”比如胃癌和直肠癌。   向阳有些生气的教训庄头媳妇,庄头媳妇吓的脸都雪白雪白的,一声也不敢吭,只能拼命点头。   看完了厨房,又去看食堂,食堂的问题比较小,向阳看着庄头媳妇一脸惊吓过度的神情,最后忍住了继续点出问题的念头。   看完了外在的环境,向阳要召见女婴女孩们,庄头媳妇赶紧领着早就等候在食堂外的女孩们进来。   大些的女孩子手上都抱着不会走路的奶娃娃,怯生生的站成十几排,头都不敢抬的等着贵人们的问话。   向阳怕吓到这些女孩们,便只是简单的问话,每人问两句,问她们叫什么名字,哪里人,这些女孩们都乖巧的回答了。   向阳一边问话一边观察这些女孩们,这些女孩包括她们手中抱着的奶娃娃,大都是有残疾的,兔唇、聋哑、失明、瘸腿,都有,没有残疾的也有比较严重的病或者伤,比如先天性疾病和烧伤。   这些女婴女孩们,要不是朝廷肯买下她们,很难说她们能不能活到长大,看着她们,向阳觉得自己对她们更有责任了,她既然让贺琅买下她们,那她就一定要负起养育她们的责任来,虽然她不能够亲自养育她们,但是多些监督、多些照顾,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这边向阳正一一的问话这些女孩们,皇庄大门外却来了两个小孩,两个都是女孩,大的那个约摸十岁,小的那个五六岁。   “你们是什么人?”门外值守护卫的辅兵走到了两个女孩的面前。   大女孩拉着小女孩的手,怯怯的看着辅兵:“这里是卖女孩儿的地吗?我们可以卖到这里吗?”   “你们是要自卖自身吗?你们家的父母呢?”   “家里没人了,只有我和妹妹了。”   “家里一个长辈都没了?”   “嗯,叔伯他们说我们是绝户,不让我们待了,还说要卖了我们,我怕我和妹妹卖不到一样的地方,就带着妹妹一路寻过来了。”   几个辅兵起了恻隐之心,商量了一下,派了一个人往里通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兰岚、路过人间、小胖的、宁静隽永、若米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么么 第244章 愤怒   有小女孩上门自卖自身,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贺琅的耳边。   其实这种上门自卖为奴的例子有好几个,自从朝廷张贴了告示,这几个月来都有人主动上门,有的是长辈带来的,有的是自己走来的,都是附近村庄或乡镇的孩子,离得近便自己来了,以往这种事庄头和管事就能做主收下,但是今日太子殿下就在庄中,庄头和管事不敢自作主张的收下,赶忙把这事禀报给太子殿下。   贺琅听说后就让人把那两个小女孩带进来,他要亲自见一见。   很快人被带进来了,贺琅看着跪在台阶下,瘦骨嶙峋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两个小女孩,难得的起了恻隐之心:“站起来回话吧。”   两个小女孩被庄头媳妇拉了起来。   “你们是哪里人,家中的长辈呢?”贺琅尽量的放低了语调。   姐姐乖巧的答道:“我们是清河镇人,父母不在了,家中也没有哥哥弟弟,只有我和妹妹两个了。”   “祖父母呢?哦,祖父母也就是爷爷奶奶,还有,你父亲有兄弟在吗?”贺琅又问。   “祖母在,还有两个叔叔。”   “那你们有长辈啊,怎么还卖身为奴?”贺琅奇怪了。   姐姐的头低的更低了,反倒是妹妹抢先回了话:“奶奶和叔叔婶婶们都说我们是绝户,不该留在家里。”   绝户!这两个字瞬间刺进了向阳的心里。   社会上总有一些人喜欢讲一些伤人心的话,甚至是恶意的话,向阳她特殊的身世,就让她从小到大听到了很多伤人心的话,所以她就对这些明显带有恶意的字眼,尤其是针对女性的字眼,分外敏感,“绝户”这两个字就饱含着深深的对女性的歧视,完全否定了女性存在的价值,因为生的是女儿,没有儿子,这一户就绝了,这是何等的恶意。   向阳的心情值一下就跌成了负数,整个人都不愉快了。   永远都有两分关注挂在向阳身上的贺琅,立时就感觉到了向阳的不痛快,他担心的看着向阳,向阳回了他一个勉强的笑容。   贺琅没心思再问下去了,他点了庄头媳妇的名,让她去问清楚,他则拉着向阳进了大堂,温声宽慰她。   庄头媳妇虽然在太子殿下和邱仙子面前怂的唯唯诺诺,一声不敢吭,但是在面对两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的智商和情商又回来了,她和两个小女孩拉家常,聊了没多久就把这里头的事都问出来了。   两个小女孩的爹是家中长子,脑子聪明,读书好,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但可惜后来生了病,最后病死了,小女孩的娘也因为操劳过度去世了,家中只留下两个小女孩,没有男丁继承家业,家中的长辈们就认为这一房断了根绝了户,想把两个小姑娘卖掉。   听到庄头媳妇的回话后,向阳气的更狠了,两个小姑娘失父失母,结果家中的至亲长辈竟然不怜惜她们不照顾她们,还要把她们卖掉,这是何等的冷血无情、铁石心肠!   “过分,无情,铁石心肠,没有人心!”向阳气得浑身发颤。   贺琅环搂着向阳,轻轻抚着她的背:“好了,不气不气,你想要怎么罚他们,你说,我都依你。”   向阳下意识的寻求法律帮助,这是根深蒂固的现代人思维,什么事都要先讲法。   “他们这么做犯法吗?大燕律法中对这种行为有没有什么处罚?”   贺琅微微敛眉,回想了一下:“如果她们的父母有家产留下,那么就可以以强占他人财产的罪名进行判处。”   向阳瞬间想到古代社会对读书人的种种优待:“大燕这边有没有对读书人的优点?比如免税田,比如免徭役?”   “有的,秀才可以免税八十亩,免徭役二丁,另外,开朝之初,因为读书人太少,为了文教昌盛,太、祖皇帝特别开了恩赐,中秀才,朝廷恩赐五十两银子,中举人,朝廷恩赐一百两银子,中进士,朝廷恩赐二百两银子。”贺琅解释说道。   向阳微微吃惊:“你们这边对读书人的优待还真好,考中还送钱。”   贺琅含笑说道:“其实这只是朝廷对子民努力读书的补贴,读书很耗费银两,很多人家都是一大家子供应一个人读书,朝廷要是不补贴他们,很多家境贫寒的子弟连吃饭都吃不饱。”   向阳点点头:“的确如此,在我那边的世界,古时候读书好的人,朝廷也有供应米粮,就是为了让优秀的寒门子弟不至于吃不饱饭。”考试成绩好的就是廪生,廪生就有月粮。   向阳又把话题引回到那两个小女孩身上:“两个小姑娘的父亲是秀才,那她们这一家就有八十亩免税田,还免了两个男丁的徭役,还有朝廷恩赐的五十两银子,小姑娘的父母亲都是病死,就算请大夫和吃药花了不少钱,但也总不至于一文钱都没剩下吧?就算田地都卖掉了,但是这个免税田的名额也是可以租出去的呀,每年总能得一点租金吧,都花完了?”   “这个,朝廷对读书人的优待,只存在于他们在世的时候,他们一旦去世,这些优待就都收回去了。”贺琅拍了拍向阳的肩膀,“先不急,我让人再去查查清楚。”   贺琅派人去查,两天后,结果就呈到了他的面前。   那家人原本是有一点积蓄的,有房子,有田地,免税田的名额用来免了自己家和兄弟家的田地,往日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后来秀才生了病,为了治病,陆陆续续卖掉了一些田地,但还有二十亩田地没有卖掉,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两年后,秀才娘子也生了病,这时秀才的老娘就不肯掏钱请大夫了,怕又是一个无底洞,拖累全家,所以那二十亩田地最后还是在的。   “那如今这二十亩地在谁手上?”向阳迫不及待的问道。   贺琅翻了翻折子后面:“秀才的两个弟弟平分了。”   “好。”向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强占他人财产!”   有罪名了。   向阳直视贺琅:“我要帮那两个小姑娘打官司,拿回本该属于她们的田产。”   贺琅却皱了眉:“太、祖有令,乡里事乡里了,皇权不下乡,县城以下的事,朝廷是不怎么干涉的,主要是由里长和乡老来定夺。”   “皇权不下乡,律法也不下乡吗?”向阳质问。   出乎向阳的意料,贺琅在向阳的瞪视下,有些难堪却还是点下了头:“是。”   向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律法虽然有明文条例,但是仍然治不了这样的事吗?一国之律法,竟然比不上乡规民俗?你是在开玩笑吗?”   贺琅的神情更为难堪了。   “这也太可笑了吧!”向阳倒吸了一口气。   贺琅赶紧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太子威望:“律法不下乡,但我可以直接下令旨,惩治他们,并让他们归还田产。”   “你刚刚不还说皇权不下乡吗?”向阳现在已经很怀疑贺琅的话了。   “不是,皇权不下乡,并不是完全的不下乡,只是给予乡间一些自治的小权力而已,真要不下乡的话,朝廷的政令还如何推动?税怎么收上来?户籍怎么管?征兵如何征?”贺琅赶紧解释,“只要我不是下达全国推行的政令,而只是针对某一人、某一家,我就是可以直接下令旨惩治的。”   “那你刚才说不能管,现在又说可以管,到底什么意思?”向阳质问。   “我的意思是,这种事在乡间经常有,属于约定俗成、乡规民约,我没办法下一个令旨,在全国范围内严禁这种事,因为这违反太、祖的祖训,下不违上,我不能为。”贺琅说了他的为难处。   “但是,只是让你出气的话,我可以专门的去惩治那家人,这事是我可以做到的。”贺琅小心的观察着向阳的神色,“向阳,请你体谅体谅我,我虽然身为太子,但也有一些事我无法做到。”   贺琅说的话,很诚实,诚实到令向阳感觉到无力。   “说白了,你的世界,你的国家,根本就是剥夺了女人的继承权。”向阳看着贺琅,神情复杂,“对不起,我接受不了,在我那边的世界,女人也是有继承权的,女儿是可以继承父母的财产的,就连王位,女儿也是可以继承的,在我的世界,存在女王。”   贺琅看着向阳脸上越来越浓的失望,心里慌了:“向阳你别急,我改,我改,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改,你不要放弃我,不要离开我。”   向阳被贺琅抱着,心中却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无力,她退缩了,这里不是她喜欢的世界。   贺琅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的反复说,他愿意改,向阳被他一直说着,心中又涌起了新的念头。   既然这个世界这么不好,那她就改变它,现在的她已经拥有了一点点改变这个世界的权力,虽然这个权力是贺琅赋予她的,但是她为什么要放弃?   不,她不放弃,她就是要改变这个世界,就算只是改变一点点也好,只要一点点,她的努力就有了意义。 第245章 抚幼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向阳在大燕位面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她是仙子,是高坐云端俯视众生的仙子,她的背后还有大燕皇室的支持,这样的她,有超脱世俗的地位,有影响全国的权力,这么好的条件,还不能让她做一些她想做的事情,这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向阳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一个可笑的人,浪费这么大的权利,这么好的机会,她想为这个世界做一点事情,就算只是小小的一点点,她也觉得开心,因为这满足了自己。   满足感,成就感,这不就是人获得的最高愉悦吗?   在思考了几天后,向阳向贺琅提出了一个建议。   “以鼓励行善的名义,在全国范围内,奖励收养孤儿幼童的人家,每年给这些人家一笔钱,直到孤儿幼童长到十五岁为止。”   贺琅一听就问:“分男女吗?”   向阳摇头:“不分,男女皆一样。”她的初衷虽然是为了保护女孩,但男孩也应该被保护,失去双亲的孩子都很可怜,所以她一视同仁。   “每年给多少钱?”   “让户部的人来算,一般农家养一个孩子花费多少,就以这个标准来算,若是国库财力有余,可以稍稍多给一点,若是给少了,那些人家可能觉得吃亏,就不养了。”   “若是有人弄虚作假呢?比如,去附近村庄借一个孩子过来应付检查,检查过后就把孩子还回去,并不会去真正的收养一个孩子。”   “鼓励举报,举报有奖,奖金为每年支给那些人家的银钱的双倍。”向阳一点没磕绊的脱口而出。   举报有奖这个方法已经在她的世界通过实践检验了,只要奖金给的高就很有效,虽然现在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少人去举报了,但在以前收入水平低的时候,去举报的人还是很多的,以大燕位面的经济水平、收入水平,她相信这个手段非常有效。   “乡里乡亲的,真的有人会去举报?”贺琅觉得向阳想得有些天真了,亲亲相隐才是世情啊。   “可以匿名举报,匿名举报怎么做就不用我再说了吧,我就不信你们在查税征税的时候,没有人去举报,想要举报,都有办法,想要领钱,也都有办法。”向阳给了贺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贺琅没想到向阳竟然会懂:“你怎么会懂这个?你亲眼见过?还是听人说过?”   向阳摆摆手:“戏里有演,书上也有写,史书上都清清楚楚的写了好几个匿名投状的例子呢。”   贺琅恍然大悟:“是,是我想岔了,你从小读书,读了十几年,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贺琅想了想,又问:“收养了孩子,那么孩子要入这家的户籍吗?”   向阳不懂这边的户籍制度:“你觉得入好,还是不入好?”   “我觉得入有入的好,入了户籍改了姓,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但不入也有不入的好,因为入了户籍,就要牵扯到分家产,大多数的人都会顾忌这点,不敢收养吧。”   “那就随便吧,随他们可入可不入。”向阳也不坚持,“你让你的属僚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做,我就是提个意见,具体的涉及到你们这边的制度、律法、民俗的内容,还是要你们细细商讨。”   贺琅点点头,把这个建议记下。   “对了,你说是以奖励为名,朝廷每年拨钱为好,还是以代养为名,朝廷出钱,让这些人家代为抚养孩子为好?”向阳突然又提了一个问题来。   贺琅微微皱眉:“这可是一个大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两种名义的差别可大了。   “我就是担心,万一这些孩子长大了,长得机灵,长得漂亮,被大户人家看中了,要买去做奴婢,或者买去做小妾做娈童,那些收养的人家,会不会因为财帛动人心,就卖了呢?”向阳很讨厌这边的没人权,父母对子女有绝对的主权,“亲生父母尚且会卖儿卖女,更何况是收养的呢。”   贺琅明白了:“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所以我才想着,要不要以代养的名义抚养孤儿幼童,代养不是收养,这些孩子还是平民,还是自由身,想要卖了他们,没那么容易。”向阳说着说着,又有一些犹豫,“但我又担心,只是代养的话,那些人家可能不会那么上心,而且那些孩子会不会因为自己寄人篱下,受什么委屈都不敢吭声呢。”   贺琅看着向阳担忧的神色,他的脸上却浮现起温柔的笑意,他抬指亲昵的摸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呀,就是想太多,各人有各人的命,哪里操心得过来呢,你又不是真正的神仙,千手千眼,你已经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有人家可收养,不至于流离失所,朝廷还出钱养他们到十五岁,你已经想得很周到了,更多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可是……”向阳还是很担心,“你让你的属僚们仔细商量商量,看看到底是收养好还是代养好。”   “你要是不放心,那还是代养好,反正都是朝廷出钱。代养的话,朝廷为主,朝廷可以挑选合适的代养人家,那些孩子遇到事的时候,朝廷也更有理由为他们主持公道。要是收养的话,不管入不入户籍,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家事纠纷,朝廷不好干涉。”贺琅直接下了决定。   向阳认真想了想,对,贺琅说的对,的确如此。   “嗯,就听你的。”向阳同意了。   贺琅又摸了她的鼻尖一下,语带幽怨:“你啊,真的要当广济天下的仙女啊。”有这时间多来关心关心他呀。   向阳没听出贺琅的言下之意,反倒用力点头:“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虽然算不得圣人,但我如今既然占着仙女的名头,受着世人的礼遇,自然要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了。”   贺琅幽幽的叹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关心关心我啊?我可是你的男朋友啊,你不是说,你那边的男女朋友要一起出去吃吃饭玩玩乐,培养培养感情的吗?你怎么就不陪陪我?”向阳这么一本正经的不开窍,贺琅只能把幽怨的心理挑明了。   向阳好笑的看着他:“你可比我忙呢,天天忙得脚不着地的,男女朋友要约会,可我要你陪着我去郊游、去骑马、品美食、看戏法,你能说走就走吗?还不得提前几天安排好,万一有事还得匆匆结束呢。”   “那我也不是每次都有事的啊,再说了,要是我一直都这么忙的话,难道一辈子我们都不约会了?”贺琅前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知道皇帝的工作量很大,他就是继位当了皇帝,一言九鼎,权掌天下,也没办法抽出多少时间陪向阳约会,更何况向阳并不是后宫女子,能等着他忙完了再来陪她,她也有自己的一摊事要忙呢,两个人都在忙,要是这么一拖再拖,他这辈子说不定都没法约会了,不约会,不培养感情,他还怎么说动向阳嫁给他啊。   向阳压根就没想过那么遥远的事,她现在才大三,大学都还没毕业呢,考虑什么结婚啊,在现代位面,她还是鲜嫩嫩的一朵小鲜花呢,结婚对她来说当然是一件十分遥远的事了,虽然在大燕位面,她的年纪的确算高龄了,但她是仙女呀,仙女怎么能跟凡人一样计算年龄,更何况也没人敢向仙女催婚逼婚啊,所以,向阳根本就遗忘了结婚这件事。   听到贺琅提约会,向阳很单纯的就直接理解为他要约会,没想过深入分析什么言下之意、弦外之音,她算了算时间:“十二天后我开始期末考试,考试时间应该还是一周,12+7就是19。”   向阳拍了拍贺琅的肩膀:“好了,十九天之后我放暑假了,到时候我就有时间陪你,你再忍忍吧。”   贺琅想的却不是十九天后的暑假,而是向阳她还没有毕业:“还要好久啊。”   “不久不久,很快的。”向阳以为他说的是暑假。   贺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继续等着吧。   十九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长到向阳的期末考都结束了,短到太子属官们的商议还没完成,连初稿都没有出来。   大燕官员的超低效率令一向好脾气的向阳都生气了。   “这是什么效率?这是什么效率?这些人亏他们还是从千万人中杀出重围的精英,结果就是这种效率?”向阳拍着桌子,“上次那个买女婴的建议就没有商量这么久,最起码这时候初稿已经出来了,怎么这次要这么久?”   贺琅摸了摸鼻子:“其实吧,是因为他们还在吵,这次的建议是关于抚养孤儿幼童的,但是有些人认为,百善孝为先,不能够只顾孩子,不管老人,既然朝廷要养孤儿,就要把失去儿孙的老人也一起养起来。”   向阳点点头:“这么说也对,那就一起养,还吵什么?”   贺琅摊手:“钱不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向阳皱眉:“你之前不是抄家了一大片,收缴了不少钱,这么快就花完了?”   “是啊,哪哪都要用钱,庸宁道和剑北道的军费,平定各地匪乱的军费,水灾旱灾雪灾的赈灾,河道堤坝的修复,打制兵甲军械的开支,全国官员的俸禄,国库的钱,在扣掉这么多的开支后,还要养起全国的独老和孤儿,吃不消啊。”贺琅随随便便就点出了好几项开支。   “你的小银库不是还存了很多的银两?”向阳抬了抬下巴,“怎么不拿出来?”   贺琅笑的无奈:“全都由我出的话,开支相差太大,账面上平不过去,我虽然是太子,但我的私库要是富可敌国的话,也是犯忌的,之前我支付庸宁道和剑北道的拖欠军饷时,已经受了御史的弹劾了。”   向阳了然,他也有他的不容易啊,有钱还得偷偷花。   “唉,那能不能再抄几个贪官的家?”向阳也被贺琅带歪了思路,一缺钱就想到抄家。   贺琅点头:“我已经在物色了。”   “嗯,早点决定,早点动手,早点把独老和孤儿养起来,有需要跟踪偷拍的,尽管找我,我现在放假了,有的是时间。”向阳全力支持贺琅。   贺琅眼中泛喜,牵起向阳的手:“这算不算,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向阳抖了抖手,没抖开:“只能算是志同道合,为民除害。”   贺琅笑着,不反驳,只是把她的手牵的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兰岚、肥麻、lifen_fanny、睫、安陵佑佑、若米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第246章 沈照告状   暑假到了,又到了为民除害的好时候了。   这回贺琅挑中的是平津地区的地方官,平津地区是大燕最为富庶的区域,官员要贪污受贿起来,额度可是非常高的,贺琅依照着前世的记忆,再结合今世的情况,列了一条长长的单子,这张单子中只要抓中几个,国库立马就有钱了。   贺琅是舍不得向阳劳累的,他在这张单子中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终选中了三个目标,这三个目标都在同一座城,而且处于官场上下游,把这三个抓住,就可以拔起一长串的萝卜,既能够创收,又可以空出很多位置,非常合适作为行动首击。   “这三个官员是做什么的?”向阳拿着名单问道。   “海运,他们分管码头、税收、发牌照,利润惊人,比起盐运丝毫不差。”贺琅又给了向阳一张名帖,“这是隆源行沈照的名帖,他就是专门走海运的大商人,你到了平津,先去找他,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情报可以提供的,有的话,也能帮你省下一点时间。”   向阳接过名帖:“好,那我去了。”   向阳振起翅膀,飞向了南方的平津地区,有了沈照的名帖,地图上就可以直接显示沈照的位置,向阳照着这个光点飞就行了。   在飞往平津地区的过程中,向阳习惯性的拿起手持录像机,拍下了一路的风景,贺琅出不来,她就拍给贺琅看。   唉,想想就觉得可怜,贺琅身为太子,竟然出不了燕京一步,一点都不自由啊。   飞了两天,向阳顺利的进入了平津地区,离沈照的光点越来越近了。   在向阳飞往平津地区的时候,贺琅被嘉和帝召去问话了。   嘉和帝的身体恢复的越来越好了,国事顺,心情好,加上太医院的悉心调理,嘉和帝的身体已经与他中风前基本无异了。   其实依照嘉和帝如今的身体状况,他完全可以收回全部的权力,再次成为权掌天下、一言九鼎的九五至尊,朝中那些被贺琅折腾怕了的臣子们也经常上书,劝嘉和帝重新登朝,嘉和帝也动过心,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保持原状。   嘉和帝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嘉和帝发现,当一个事事操心,还要处处表现明君风范的皇帝,太累了,还不如让儿子当黑脸,他来当红脸来得轻松舒服,臣子也更加服管,还更加念叨他的好,以前是他听臣子骂他,如今是臣子来求他说好话,这种感觉,太爽了。   另一个是邱仙子,嘉和帝迫切的希望儿子能和邱仙子定下来,一旦定下来,他就立马传位给儿子,毕竟皇帝的名分比太子的名分更加配得上仙子,既然总归是要传的,那还把权力收回来做什么?平白让朝中起些风波。   嘉和帝丝毫没有想过要打压儿子,抓紧权力,不甘让位,嘉和帝本就不是这种性子,另外,也因为贺氏传承艰难,他的膝下只有三子,嫡子只有贺琅一人,而另外两个庶子完全比不上贺琅的优秀,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会去折腾优秀的儿子呢,他又不是有太多的儿子,可以随便折腾,所以在这个前提下,性格宽和的嘉和帝对于儿子贺琅,是十分爱护的。   不过也正因为十分爱护,所以嘉和帝十分心急。   “阿琅,你和邱仙子什么时候定下来?”嘉和帝召贺琅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贺琅面色平静:“贼寇未平,何以成家?”   “胡闹。”嘉和帝气得抖胡子,“你能等,邱仙子能等吗?你是不是从来没提过?你就不怕邱仙子一怒之下,直接回天上,再不下来了?”   贺琅心中无奈,正想着怎么解释。   “对了,你们的事邱仙子有没有禀报给紫极星君?”嘉和帝急着问道。   “呃,星君神通无边,人间的事如何能瞒得过星君?星君自然是知道的。”贺琅现编现说。   嘉和帝微微松了口气,虽然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星君不知道呢?万一星君反对呢?   “既然星君知道,那星君同意吗?”嘉和帝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贺琅点头:“同意的。”   嘉和帝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与邱仙子情投意合,星君也同意,那就早日成婚吧。”   贺琅心中苦笑,不是他不想,而是向阳她不想啊,她仍然是懵懵懂懂的,只想着帮他平乱,还有顾着她自己的学业,根本没想过成亲,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天界的提亲是如何的?是不是也要三媒六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你私下问问邱仙子,千万不要委屈了她。”嘉和帝交代道。   贺琅硬着头皮应下了,他也希望早日成亲,但奈何向阳她坚持要先恋爱再结婚,而他与向阳,还没有好好约会的机会呢,唉。   敬州,隆源行。   沈照正在和几处分行的大掌柜对账,夏季正是海运繁忙的时候,每次出海、到港都要及时对账,不然积压到一起就会发现有各种对不上的地方,麻烦巨多。   “老陈,这里怎么多了一万两的开支?”沈照指着账目上的一条备注问道。   一个大掌柜凑上近前看了一眼:“林大人的母亲今年正好是六十大寿,这是寿礼。”   林大人是敬州码头的主官,自然是海商孝敬的对象,虽然林大人的母亲不在敬州城,大寿之日也不在这个月,但是每一条要在敬州码头停泊的海船都会自觉上供,夏季是海运忙碌的季节,每条船都不希望被卡住为难,所以大家都会在这三个月内上供,以求平安顺利。   沈照皱眉:“你的船怎么给这么多?你给了这么多,其它的船不就给少了吗?老赵老张他们才给五千两。”   陈掌柜轻叹一声:“我也是给五千两,另外五千两是替海龙号给的。”   “海龙号也要给?!”沈照大吃一惊。   海龙号就是隆源行送给太子贺琅的海船,不然随随便便就敢加一个“龙”字,这是不要命了吗?海龙号虽然送给太子贺琅了,但太子如何会经营海运,自然还是要隆源行代为经营的,今年正好轮到陈掌柜代为跑船。   沈照不敢置信的问陈掌柜:“林大人今年怎么胆子这么大?连海龙号都敢收钱!”   “听说林大人明年要调往别处了,估计是捞一把就跑吧。”陈掌柜小声的说了他所听到的情报。   沈照啧啧了两声:“虎口拔牙,他也就是占着还能管我们一年,我们不敢得罪他,去跟太子殿下告状,才敢这么做的吧。”   只是捞一把,只是捞五千两,对于隆源行来说是完全支付得起的额外开支,民不与官斗,商不与官争,林大人自认为踩不到对方的底线,沈照虽然郁闷,但也可以忍得下,双方都觉得可以接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沈照提起笔,把这笔总共一万两的开支给批过了。   沈照与大掌柜们继续对账,这时账房的门被敲响了。   “老,老爷,有贵人,快出来迎接。”进来通报的是本应站在门口值守护卫的护卫把头,此时的他,脸上一片通红,看起来十分激动。   沈照没想到护卫把头竟然会是这样的激动神情,这可不常见,上次见到还是他跟着自己前往太子私邸的时候。   “哪位贵人?”沈照起身走向门口。   护卫把头有些失态的直接拉起沈照的手臂往门外走去:“极尊贵极尊贵的贵人。”   被这么一说,沈照心中忐忑,脚步更快,结果刚走到账房前的空地上,就看到了一个仙气飘飘的身影。   沈照的眼睛都直了,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跟随着沈照一块出来的大掌柜们也呆若木鸡。   三秒后,沈照的喉咙才咯咯咯的动了动,吐出一句话来:“仙子下凡了?”   空地上站着的正是向阳,她的翅膀还在轻轻挥动着,臂上的水雾披帛还在缓缓飘动,淡白的水雾环绕着她周身。   向阳轻轻一笑,递上一张名帖:“我是太子殿下的守护仙子,奉太子殿下之命,有一事前来问你。”   沈照一眼就认出了这张名帖,这张名帖是他特意制作呈给太子殿下的,他连连点头:“是是,仙子尽管相问,草民无有不言。”   “多谢。”向阳客气的道谢。   沈照惶恐:“应该的,应该的。”   沈照领着仙子去了府中湖边的一处水榭,这里只有一面连接岸边,另外三面全在湖上,窗户一关,几乎没有隔墙之忧。   向阳朝着沈照微微一笑,拿出了录音笔,又拿出了贺琅拟的问话单,照着问话单上的问题一一问话,用录音笔把沈照的回答都记录下来。   之所以用录音笔,而不是录像机,这是为了让沈照不那么紧张,之前向阳用录像机拍摄前线军事会议的时候就发现了,录像机让军事将领的紧张度直线上升,很影响会议的进行,后来向阳改用录音笔,情况就好多了。   沈照完全不知道录音笔是什么,向阳也没有特意展示,沈照只是看了这个古怪的东西一眼,便不去在意它了,只是专心的回答仙子的提问。   沈照对向阳的提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正好向阳的问话重点就是海运衙门官员的受贿情况,沈照不可能替官员们向太子殿下隐瞒实情,他什么话都说了,包括林大人借着母亲六十寿辰的事情,大肆敛财,把太子殿下所拥有的海龙号都征收了五千两的事给说了。   呵呵,叫你狂,叫你贪,叫你以权欺人,正好撞上了吧,看太子殿下怎么收拾你。   沈照心中暗爽。   作者有话要说:沈照:今天是个好日子,心里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第247章 袁宝和的请求   沈照说了很多海运衙门里的肮脏事,向阳把录音笔转给贺琅,贺琅听后怒极反笑,心中把刑讯审问的标准又提高了一级,到时候他要好好的“招待招待”他们。   有了沈照的情报提供和出谋划策,向阳很轻松的就盯梢上了那三个目标,在向阳盯梢其中一个,另外两个顾及不上的时候,沈照还会主动请缨,派遣手下进行外围跟踪和打听,省却了向阳很多事。   跟踪拍摄了半个月,三个目标的主要罪行已经可以确定了,向阳把所有资料交给贺琅,接下来的事就由贺琅来办了。   贺琅看着资料,阴阴冷笑,他要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暗中抓捕、搜查、刑讯,一连串的雷霆手段使下来,令得三个目标人物心惊胆战、六神无主,审问者又使出极具鼓动力的诱供手段,三个目标很快就招供出了几十个相关人员,有官有吏还有商,把这些相关人员都抓捕起来审问,肯定还能抓出更多的人来。   贺琅本就对贪污受贿、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的现象极为痛恨,发现平津海运衙门的问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立即就提高行动力度,扩大整治范围,从庸宁道抽取了一部分蒋家军,直接把这些名单上的官、吏、商都抓起来审讯。   自从申奴与大燕签订了和谈协议后,庸宁道的边境安定了许多,贺琅可以暂时抽取一部分蒋家军到平津地区进行武装控制,平津地区的地方势力盘根错节,隐隐有自立一隅的趋向,已经是大燕的一大隐患了,贺琅根本不想让平津地区的任何一方势力插手其中,不管是文官还是驻军,还是当地望族,他都信不过,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归属他所有,由他直接领导的蒋家军。   蒋家军的将士,每一个都是从血与火的战场上磨砺下来的精锐,身上带着的萧肃杀气几如实质,与已经腐化掉的平津地区驻军完全不同,只是站在那边,就让人心生胆颤,同样是抓捕、软禁、封锁,被蒋家军对待的目标,没有一个敢生起反抗的念头,生怕一出声就被直接砍头了,若是当地驻军,这些人说不定还要反过来威胁一番呢。   太子殿下的令旨,与太子殿下的蒋家军,顷刻之间就把平津地区的繁华搅成了一团乱局,贺琅擦掉了表面上的花团锦簇,搅出了深藏底下的混浊肮脏。   官场动荡,每过几天就有官员被拉下马,这一次的动荡已经从海运衙门延伸到了盐运衙门、纺织衙门,甚至连主政衙门都难以保全,敬州知府已被拉下了马,整个平津地区,每一个官员都战战兢兢,生怕下一把火就烧到自己身上,无数的私信寄往燕京,想通过自己的长辈、师座、同乡、同窗、故交打探太子殿下的行动,力争从这一番杀机中保存自身。   燕京,袁府。   袁宝和看着今日新寄来的私信,头大如斗,他的书房里已经有七封信了,加上今日这封,就是八封信了,这些寄信人都是与他在官场上算得上是亲近关系的人,比如同乡,比如同榜,都是请他指点生路的,但他哪里知道啊,他这两年都跟商人来往,为官员们所鄙,官场上的消息,他是一点也不灵通啊。   可惜袁宝和再如何的自认为无知,周围的人也没一个相信的,都认为他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一定知道一些内、幕。   因为这是明摆着的啊,不是心腹的话,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私产交给袁宝和打理呢?   太子殿下入了几家商号的股,经手人可就是袁宝和啊!   这样还不算心腹,那要怎样才算心腹啊?   袁宝和只能含泪往肚吞,他是真的不知道啊,但他要诚实回信的话,是肯定要得罪所有人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绞尽脑汁的写回信,含糊的透露一点他的“猜测”,希望能够在保全关系和彼此颜面的情况下蒙混过关。   唉,心累。   袁宝和心累,他的家人也躲在府中不敢出门,生怕遇到什么来攀交的老家人,给袁宝和带来麻烦。   袁宝和在正式成为太子属僚,在太子东宫站住脚之后,就把父母,和继父、妹妹,都给接到了燕京。   在老家受了太多的流言蜚语和白眼嘲讽,袁宝和对老家已经没有了什么感情,不想再回老家了,只想在燕京开始新的生活,袁宝和的家人也是如此,除了已经出嫁的袁宝和姐姐,一家人都在燕京生活。   其实袁宝和还想过接姐姐来燕京,但实在是不符合人情伦理,只能作罢,但一家人每到佳节年关,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女儿,心中都酸涩不已。   写着回信,不知怎的,袁宝和突然想到了姐姐,也许因为这封信是写给同乡的吧,而且这位同乡的家族在老家算得上势力强盛。   袁宝和突然动了心思,他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这位老乡帮着姐姐离开那个老头子?   说实话,袁宝和心里从来没有把那个老头子当做姐夫过,当初姐姐年纪大了,一直相看不到好人家,最后只能委屈的给那个老头子做继室,若是那个老头子对姐姐好,袁宝和也就认了,但偏偏那个老头子只是为了攀上他才娶姐姐,可娶了又防着姐姐,姐姐只是一个空有继室名头的摆设而已,若不是他争气,考上了探花,后来又得了太子殿下的庇护,只怕姐姐的日子就要过得清苦孤寂了。   袁宝和很想接回姐姐,很想让姐姐重新展颜一笑,可是他没办法做到强逼那个老头子放人,若是这个同乡愿意帮他,那他就可以接回姐姐,一家团聚了。   可是,他如何能让这个同乡帮他呢?   透露太子殿下的行动?   袁宝和打了一个冷颤,这是在找死。   狠狠甩头,想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外,可是袁宝和始终放不开接回姐姐的念头,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最终决定向太子殿下求助。   与其请同乡帮忙,不如直接请太子殿下帮忙。   第二天,袁宝和求见太子殿下。   “什么事?”贺琅一边翻看奏折,一边问道。   “微臣,有事恳求太子殿下。”袁宝和跪下拜行大礼。   贺琅微微抬眉:“何事?”   袁宝和把姐姐的事说了出来,再磕了一头:“微臣恳请太子殿下,允我姐姐和离。”   “你有问过你姐姐的意思吗?”贺琅问得慎重,“你可不要自作主张,毁人姻缘。”   “微臣不曾问过,只是微臣知道姐姐过得不好,就想要为姐姐尽一份心力,给姐姐准备一条可以选择的路,若是姐姐不愿,那就此作罢,可若姐姐愿意,也省得姐姐日日蹉跎,想走不能走。”袁宝和承认这事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不想让太子殿下以为自己的姐姐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贺琅不太想管这件事,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袁宝和的姐姐已经嫁人了,而且做的是正室夫人,还和离什么,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贺琅,帮帮他吧。”   贺琅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向阳的声音。   向阳其实就在这里,只是之前她是躺在内殿休息的,因为贺琅觉得要增加彼此相处的时间,就算向阳只是吃吃饭、睡睡觉,他也想让她留在他身边,相处的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会更好一些。   因着贺琅的坚持,向阳这些天几乎是一整个白天都待在贺琅身边的,不过贺琅白天要忙着公务,还经常要接见臣子,向阳不希望让臣子们认为贺琅“耽于情爱”,所以她都是隐身的。   刚才听了袁宝和的话,向阳被袁宝和对姐姐的亲情和爱护感动了,决定帮一帮袁宝和,于是她就悄悄地出声了。   贺琅瞬间觉得头大了,完了,他怎么忘了向阳就在这里,这事让她知道了,她肯定要参一脚的。   哎,麻烦啊。   贺琅头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袁宝和一直等着太子殿下发话,见太子殿下迟迟没有开口,袁宝和悄悄抬头看了太子殿下一眼。   向阳看到了袁宝和渴盼的眼神,心中更软,她又催了催贺琅:“他等着你发话呢,你先让他去问问他姐姐,若是他姐姐没想和离,那你就没什么可为难的,若是她姐姐想归家,你不必下令,只需要悄悄的做一些事,就可以让她姐姐和离归家了,我相信你,这事对你来说并不难。”   是不难啊,可是他不愿意管这事儿啊,成了婚就好好过日子不行吗?袁宝和的姐姐当的是正室夫人,虽然是继室,但是前头夫人的儿子也是她的儿子啊,百年之后,祠堂里有她的牌位,她丈夫的子孙也是要供奉她的,又不是老无所养,香火无继,还折腾什么啊。   贺琅的直男癌思想又抬头了。   向阳推了推贺琅的肩,眼神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愿意帮忙?为什么?”   贺琅看着向阳清澈干净的一双眼睛,突然间就怂了。   他觉得,他要是把他的真实想法告诉向阳,估计她就得大发雷霆了。   呃,算了,别人家的事又不是他的事,要和要离都由他们自己,他还是先把自己的事给顾好吧,他自个的婚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去,管他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琅琅:你们的家事抵得上我的婚事重要吗?都给我滚一边去。 第248章 贺琅的问   得了太子殿下的口头允许,袁宝和喜出望外、喜不自胜,一回府就立马写了一封家书要寄给姐姐,只要姐姐也想归家,他们马上就可以一家团聚了,至于姐姐归家后怎么办,嗨,这有什么好想的,有合适的人就嫁,没合适的人就在家,他可以养姐姐一辈子。   袁宝和把家书写完,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父母家人,全家都很高兴,与其他讲究颜面、名声的家庭相比,袁家更看重家人亲情,因为就是靠着亲情,他们才在一片白眼和嘲讽中走了过来,终于熬到了袁宝和出人头地的这一日,若不是如此,这个家早就散了。   “太好了,大郎,你赶紧写信给你姐姐,劝她赶紧回家。”袁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催着儿子。   催完了儿子,袁母又拉着小女儿的手说道:“小妹,你姐姐回来可能会影响到你的亲事,你要不要早点定下来?”   袁宝和的妹妹,林妹妹,她还未出嫁,前几年因着那一场算计,林妹妹对亲事对男人有了排斥心理,林父袁母也担心匆匆相看会误了女儿一生,正好林妹妹年纪也不大,就这么先拖了下来。   后来朝堂上又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多少皇亲国戚、朝堂大臣被太子砍了脑袋、下了狱、抄了家,燕京风云变化,人人自危,袁家更不敢轻易下定,生怕一不留神自家就被牵连下水,不止袁家,这几年燕京几乎就没有几家府邸结亲事的,都怕一招不慎,全家遭殃。   随着太子在朝堂上权势日重,被视为太子亲信的袁宝和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几年过去,袁家从被别人挑选的弱势方,逐渐成为了挑选别人的强势方,有意结亲的人也越来越多。   袁宝和是一家之主,是顶梁柱,他的亲事自然是最被人所关注的,但是袁宝和身份特别,他是太子的亲信,虽然袁宝和自己不这么认为,但是碍不住周围的人都这么认为,因着太子的这一层关系,袁宝和的亲事反而慎之又慎,所有人都默认袁宝和的亲事要先经过太子殿下的允许才可以,所以有意与袁宝和结亲的人家,都只是私下表示,不敢摆到明面上来。   但是林妹妹就不同了,直接上门提亲的人家可就很多了。   如今林妹妹的眼前就摆着四家不错的亲事,只要她点头,很快就可以定亲了。   袁母担心大女儿回来后,又会引起一波的议论声,到时候尚未定亲的小女儿也会被人议论,所以有意让小女儿先定下亲事来,要是时间来得及,也可以早一点出嫁。   林妹妹垂首:“女儿想等阿姐回来后,再看一看他们的人品和家风。”   这是要拿自个的亲事来冒险了,袁母皱眉,就要劝解。   “如此也好,小妹的顾虑也对,小妹放心,大哥支持你。”袁宝和抢先开口了,“看不起大姐的人,也不配迎娶小妹。”   一家之主都这么说了,袁母林父能如何?也只能随他们兄妹去了。   袁宝和的家书很快通过驿站的快马送达到了袁姐姐的夫家,送到了袁姐姐的手中。   自从袁宝和的官职越来越高,品级越来越高,袁姐姐在夫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虽然袁姐姐仍然是不沾家事的“老夫人”,但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足好的,也没有人敢看轻她,毕竟她的夫家还要沾她弟弟的光呢。   可惜,对于韶华正好的袁姐姐来说,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才二十多岁,就要过着枯燥平淡的“老夫人”日子,还要面对防备着她的丈夫和“儿子”,这种家庭冷暴力令袁姐姐心如枯井、日渐憔悴。   袁姐姐没有孩子,她的丈夫年老体衰,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就因为没办法和她生一个孩子,保证她对夫家的忠心,她的丈夫反而冷暴力对待她,不仅从言语上刺激她,告诫她要谨守妇道,还从行动上限制她,严控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可是袁姐姐还无法对人诉苦,因为依着世人的标准来看,她的日子的确过得“舒心”,不需要养孩子,不需要操心生活用度,直接过着老夫人的生活,多好啊。   渐渐的,袁姐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青春的容光越来越淡,活得越来越像一个老夫人,在这如枯井般的日子中,只有接到弟弟的家书,才能让袁姐姐展颜一笑,而这一次,袁姐姐看着家书,突然泪如雨下,崩溃大哭。   服侍袁姐姐的仆妇丫鬟忐忑不安的看着老夫人,不停的猜测着这家书中说了什么样的坏消息,让老夫人如此悲痛。   老夫人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当家夫人,袁姐姐的儿媳妇,她很担心是不是袁家有变,又或者是袁宝和出事了,这可是关系全家的大事。   见到儿媳妇,袁姐姐迅速抹干了眼泪,只说是弟弟要升官了,她是喜极而泣,然后她迅速写了一封回信,让儿媳妇寄往燕京。   袁姐姐的回信寄到了袁宝和手中,袁宝和又去求见了太子殿下一次,很快,和离的事开始暗暗运作了。   一个婚姻不幸福的女人很快要跳出苦海,向阳觉得很高兴,心情十分之好,心情一好,她就有心思和贺琅约会了。   约会嘛,除了出去吃吃喝喝,逛街购物外,还有看电影这一项节目嘛,贺琅不方便出门,那她可以陪着他看电影啊。   不过,考虑到现代位面的电影可能不适合贺琅看,毕竟大背景差太多,不管从社会制度,还是科技水平,还是道德三观,差距实在太大,比如现代位面大受好评的《阿凡达》,贺琅光是要理解其中的世界背景就得大费周折了,还有《画皮》,贺琅很可能会觉得王生一妻一妾没问题,直接把狐妖给收了就好了。   向阳不想在约会的时候与贺琅闹得不愉快,虽然两个人的三观有差,但约会的时候还是希望轻松为主,所以向阳在电影库中找了几轮后,果断放弃,转而从戏剧库中寻找合适的影片。   找来找去,向阳找到了《柳毅传书》。   《柳毅传书》是难得的极为符合现代婚恋三观的戏剧作品,向阳希望贺琅能通过这个戏剧,更加了解她的婚恋三观。   向阳在网上订购了最新版的舞台效果最好的《柳毅传书》的戏剧DVD。   现在的戏剧也越来越先进了,舞台表演手段越来越丰富,说实话,比起很多大投资的烂片要好看的多。   两天后,DVD到货,向阳马上在私邸布置起来,挂起幕布,架好投影仪,接好音箱,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场了。   贺琅白天要处理公务,没有空看电影,约会时间只能安排在晚上,到了晚上,两人用了晚膳后,移步到“家庭影院”,观看电影。   光柱亮起,音效响起,海底的美景出现在眼前,碧蓝的大海,涌动的鱼群,庞大华美的龙宫,发色各异长着龙角的龙王,瞬间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燕位面有水神河伯,却没有龙王,向阳在贺琅的耳边小声的说着龙王的职责和神威,贺琅和他身后的柯全、鲁用,以及更角落的侍人宫女们,眼睛死死地盯着画面,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力争一字也不差的接受向阳的话。   《柳毅传书》改编自唐朝小说《柳毅》,作者李朝威,收入在《太平广记》,故事梗概是,书生柳毅赴京赶考,途经泾川河畔,遇到了受夫婿和公婆虐待的在泾川河畔牧羊的洞庭龙女,龙女悲泣着恳请柳毅为她传家书,柳毅仗义而为,去见了洞庭龙王,龙女的叔叔钱塘龙君大怒之下赶赴泾河,杀死了龙女的夫婿,救出了龙女,龙女感谢柳毅,想要以身相许,可是柳毅坚持施恩不望报,拒绝了龙女,龙女矢志不渝,化身渔家女到柳毅所在的村子,与他做了邻居,几经波折之后,二人终成眷侣。   向阳买的这一版《柳毅传书》是南京市越剧团改编表演的,运用了大量的舞美手段,舞台效果十分精彩,加上剧情本就精彩,演员表演的又极好,贺琅和柯全鲁用他们看得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心神全都沉浸在了剧情中。   当柳毅和龙女两人终于结成眷侣之后,贺琅牵起向阳的手,眼神温柔又深情。   “柳毅有龙女,我有邱仙子。”贺琅将向阳的手捧在面前,低头轻轻一吻,“仙子可愿与我这凡人白首偕老?”   向阳感受着手背上那轻软而温柔的吻,心悸的感觉如潮涌来。   贺琅深情的看着向阳,等待她的回答。   向阳用自由的那只手按住激烈跳动的心口,脑子却仍努力地保留着那一份清明:“我,我还小,还没毕业呢。”   “……”贺琅无语凝咽。   作者有话要说:小阳阳:我还小呢,结婚还早。   小琅琅:我已经不小了,大龄剩男啊,别人家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第249章 向阳的问   被明确拒绝了的贺琅心情抑郁,他心情一不好,周围所有人的心情都跟着不好,包括照顾他起居的柯全和鲁用,包括围绕着他处理一应公务的臣子们,一时间,整个朝堂都笼罩着一层阴影。   超级单身狗的杀伤力是巨大的,而且是很不讲理的。   向阳完全不知道她的一句拒绝造成了多大的风波,仍然傻乎乎的过着她的暑假生活。   看到向阳这么没心没肺,贺琅更郁闷了,于是他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啊。   柯全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及早自救,赶紧找点什么事让太子殿下的注意力转移一下才是。   哦,对了,可以看电影啊。   太子殿下已经看过电影了,可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没有看过啊,让太子殿下请皇帝陛下和皇后看看电影,就看那一晚的《柳毅传书》,龙宫、神仙,多有意思啊。   柯全把这话向太子殿下提了提,重点提了要尽孝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意思。   贺琅同意了,把这话与向阳说了,向阳觉得这个提议很好,马上就在乾元宫布置起了“家庭影院”。   第一次看电影,嘉和帝极为兴奋,知道故事梗概后,立即叫齐了全家人,王皇后和圣慈安皇后是肯定要来的,他膝下的皇子公主,还有后宫的众位妃嫔,也都叫来了。   人都到齐后,嘉和帝看了看才坐满一半位置的主殿,干脆又让大太监苏承恩去请了内阁的阁老们,以及六部的尚书侍郎们一块过来看电影。   为了配合阁老和尚书侍郎们的时间,电影的播放时间放在了晚上,晚膳过后,乾元宫的主殿内坐满了人。   光柱亮起,美丽的海底景色出现在了幕布上,人的一生几乎都生活在陆地上,海底是什么样的,根本没有人见过,碧蓝的海浪,美丽的水母,涌动的鱼群,飘动的海草,当这些奇特又美丽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时,整个主殿更加安静了。   在短暂的片头之后,故事开始了。   泾河两岸干旱,百姓祈求上苍降雨,龙女三娘不忍百姓受苦,带领一众雨工布云施雨,结果惹怒了夫婿泾河龙君,泾河龙君将雨工贬为群羊,又将龙女贬为牧羊女,以作惩罚。   龙女失了法力,受尽磨难,她写下了血书,想要托鱼、雁带血书去往洞庭湖龙宫,请父母来救她,结果鱼、雁都怕得罪泾河龙君,不敢接书。   书生柳毅赴京赶考,路过泾河,看到两岸土地龟裂,又听到了龙女的哭诉,他可怜泾河百姓,又敬佩龙女义行,愿意带着血书前往洞庭湖。   一路跋涉,柳毅到达洞庭湖,顺利进了龙宫,将龙女的血书呈到了龙王龙后的面前。   龙后心疼女儿,想要派兵救回女儿,可是龙王却阻止了龙后,因为他怕得罪泾河龙君,泾河龙君得玉帝看中,且在天界有诸多朋友,不可小觑,另外,龙王觉得这只是家庭小事,一旦出兵,就成了大事,还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龙王劝龙后以大局为重,并想去信给女儿,让女儿忍辱负重。   看到这里,乾元宫中的众人都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男人们都是理解的叹息声,他们能理解龙王的顾虑,女人们也只是可怜龙女的处境,没想到神仙也要遭受人间女子的苦楚,她们只能感同身受的为她落两滴泪。   暗暗观察众人情绪的向阳,心里突然有点堵,有点不舒服。   幕布上,书生柳毅却愤怒了,他没想到仙宫也讲世俗事,堂堂龙王也能够漠视亲生女儿受苦。   柳毅嘲讽的问龙王,是否要写一封信给龙女,劝她沉默忍耐。   龙王说正是如此,并唤虾兵呈上纸笔。   柳毅说不必写了,这一张空白的纸就是现成的书信,是无字家书。   “双亲为你泪淋淋,欲救娇儿愧无能,上惧玉帝雷霆怒,下怕是非毁名声,为保龙廷安稳坐,劝你凡事忍忍忍,孽龙肆虐你莫管,黎民死活你休问,皮鞭抽身你承受,荒滩牧羊免悲声,从此莫再传书信,须记住,血书千钧重,骨肉一纸轻。”   书生柳毅的当殿讽骂痛快之极,骂的向阳心情舒畅,骂的女人们落泪连连,更骂的嘉和帝和大臣们神情难堪,又羞又愧,这一番痛骂,骂的何止是洞庭龙君。   洞庭龙君的二弟钱塘龙君脾气暴烈,领兵杀去泾河,与泾河龙君上天入地大战厮杀,最终杀死了泾河龙君,救回了侄女。   玉帝在知晓了这一场大战的前因之后,并没有怪罪洞庭龙君和钱塘龙君。   洞庭龙君在大喜之下,设宴感谢柳毅,并送上金银珠宝。   钱塘龙君更是想要做媒人,要将侄女与柳毅撮合一对。   可是柳毅一不要财二不要宝,至于与龙女的婚事,在龙子们的羞辱中,他也拒绝了,最后无挂无碍的回了家乡。   龙女感激柳毅,又爱慕他的人品,化身为渔家女,成为了柳毅的邻居。   经过一番波折,柳毅和龙女终成眷属,故事大圆满。   电影结束了,烛光亮起,满堂光明。   女人们还沉浸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动和感慨中,男人们,包括嘉和帝与贺琅,他们却全都沉默不语,面色平静。   《柳毅传书》这个故事对于他们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更重要的是前半段,龙女违抗夫君、龙王顾全大局、柳毅当殿讽骂,这三件事才是重点。   对于看重伦理的人来说,龙女违抗夫君是错的,虽然泾河龙君不降雨是错的,但龙女只能苦劝,不能违抗,出嫁从夫,这是女人必须遵守的原则。   龙王顾全大局是对的,毕竟他的身后还有一整座龙宫和无数的水族,他不能为了一个女儿而选择明显风险很大的道路,龙王割舍亲情的做法,才是符合王者的做法,也是符合大义的做法。   而柳毅当殿讽骂,则是完全过激了,他虽然有他自己的大义,但是不能把他的大义凌驾在龙王的顾虑之上,就算他不认可龙王的行为,也要有理的、圆滑的劝,怎么能一上来就开嘲讽呢,这样的性子,他就算是中了状元,仕途也顺畅不了。   但对于看重正义看重人情的人来说,他们又是另一番见解。   龙女违抗夫君布云施雨,救黎民百姓于大旱之中,这是大义,无错。   龙王顾虑重重,为了龙廷稳固,对女儿的磨难视若无睹,宁愿舍弃亲生女儿,连写一封信,劝一劝女婿,为女儿说一说情都不肯,这也太过绝情了,而在人间,像龙王这样的人太多了,重利轻情。   柳毅当殿讽骂,骂的痛快,骂的酣畅淋漓,“血书千钧重,骨肉一纸轻”,何等的讽刺。   而对于圆滑的墙头草式的人来说,什么观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权者的观点,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他们就是怎么想的。   三种人,重伦理的,重大义的,圆滑的,在心中百转千回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嘉和帝与贺琅,想要知道这两位至尊是怎么想的,今天找他们来看这个电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在场的臣子,没有一个天真的认为嘉和帝召他们来只是为了看戏,一定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   可是,嘉和帝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让人陪他一块看戏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来看戏不好吗?   嘉和帝感受着臣子们的打量眼神,心情复杂,早知道就不叫他们来了。   贺琅此时此刻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理会那些臣子们。   昨天看《柳毅传书》,他只是沉浸在约会的浪漫气氛中,虽然剧情也看,但是他更多的关注在精彩漂亮的海底、龙宫、人物造型、动画特效,以及柳毅与龙女的感情上,今天看了第二遍,他才真正看出向阳想让他看的东西。   不是他多想,以他对向阳的了解,向阳选择这个故事,一定是因为这个故事是特别的。   贺琅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向阳,向阳朝他微微一笑,贺琅瞬间懂了。   “你是借着这个故事,来说袁宝和他姐姐的故事吗?”贺琅看着向阳的眼睛问道。   “是,但不完全是,龙女受苦,想回不能回,困于泾河河畔,袁姐姐也是困于夫家,想离不能离,她们一为神仙,一为凡人,但都困于不幸的婚姻中,都被世情所缚束。”   “龙女有神仙身份,父母又是一方水神,但是当她遭难之后,她的父亲却是轻易地把她舍弃了,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只为了维系表面上的姻亲关系。”   “而袁姐姐,她有疼爱她的父母,还有爱护她的弟弟,虽然她是普通的凡人,可是她比龙女幸运得多。”   “龙女身为神仙,却有家不得归,袁姐姐只是凡人,却有家人相护,是神仙好还是凡人好?她们的区别又在哪里?”   “在我看来,她们的区别只在于,身后有没有一个有人情味的肯保护她们的娘家,有,她们就是幸运的,没有,她们就是可怜的。”   “多可笑啊,就算是生而为神的龙女,她的一世悲喜也都全由他人做主,嫁给谁,婚后过的如何,能否和离,能否归家,她全都无法选择,只能被动接受。”   “虽然后来龙女终于得偿所愿,与书生柳毅结为夫妻,可是她的幸福仍然全赖于叔父钱塘龙君的支持,要不是钱塘龙君支持龙女,陪她去了人间,龙女也只能就此蹉跎。”   “龙女的不幸,何尝不是这世间所有女人的不幸?她们要不要嫁人,嫁给谁,婚后如何,能否和离,全都不由她们自己。”   “而无情的龙王,又何止是一个,这世间有无数无情的父亲,可以轻而易举的舍弃掉女儿,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敢大义凛然的说,这是为了顾全大局。”   向阳越说,眼中的嘲讽越浓。   贺琅看着向阳:“你想说什么?是想要我的承诺吗?”   向阳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我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与你这边世界的女子是不一样的,我无法像她们一样温柔贤惠沉默忍耐,遇到磨难和不公也只能默默含泪咽下,如果你是以她们的标准来要求我,我们都会过得很不愉快。”   贺琅点头:“这个我懂,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我们成为男女朋友后,你就一直在表现着你的不同,我知道,也接受。”   向阳笑了,笑得很开心:“嗯,你表现得很好,我很满意。”这是真话。   贺琅眉眼也弯了弯:“难得能得你一句好。”   “但是,”向阳收敛了笑容,“我这样的性子,注定了我在看到不平事的时候,尤其是对女人的不平事时,我会十分在意,有能力的话我还要管一管,你受得了我这样吗?”   “受得了如何?受不了又如何?”贺琅明知故问。   “受得了,我们就继续走下去,受不了,那我们就要考虑要不要走下去了。”向阳回答的很认真。   贺琅却笑了:“没有我的帮忙,你能随随便便就管?就算要管,你又能管得了多少个?你这是拿我的东西来要求我啊。”   向阳诚实点头:“是的,我就是借你的权势来狐假虎威,但是没有了你这只真虎,我也能出手帮一帮,只是要麻烦一些。”她有现代位面和位面商城这两个大外挂,已经足够她做很多事了。   贺琅先笑再叹:“唉,你啊你,就是要这么倔,承认了还要将我一下。”   “你的回答呢?”向阳追问。   贺琅看着向阳,眼神无奈又宠溺:“由你,全由你。”   能怎么办呢,谁让他就是看中她了呢,没法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阳阳:听我的吗?   小琅琅:听,听,都听你的。   PS:文中写的《柳毅传书》的剧情是后来的改编版,不是最初的唐代小说《柳毅》,在经过历代的演变后,剧情有了比较大的变化,文中用的是南京越剧团的版本,柳毅的当殿讽骂也是摘抄自剧中的台词,水镜个人觉得这一段,超级精彩。 第250章 现实牵绊   与贺琅深入谈话一番后,向阳开开心心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是导游服务中心打来的电话,问她有没有空带团,时间在明天,也就是周日,带一天。   向阳照旧拒绝了,她现在又不缺钱,不需要在大热天里顶一天的大太阳赚那一点点钱。   考下导游证后,向阳和同学们就在班主任的指导下,把导游证挂到了导游服务中心,有了挂靠单位后,以后就可以做带团的兼职了,这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是个不错的兼职途径。   只是,对于向阳这个有钱人来说,她是很懒的带团的,她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走导游这条路,只是为了遮掩她时不时的“不在线”、“电话无法接通”而已,导游嘛,在外带团总有接不到电话的时候,而其它工作很难发生这种情况,就算有,也不会频繁。   向阳再一次拒绝了导游服务中心的兼职工作,为了避免让导游服务中心继续给她打电话,向阳干脆直白的和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说,她只是为了专业才去考这个证,并不是真的想要当导游,有兼职工作可以推荐给其他人。   像向阳这样只是挂靠不兼职的导游,在导游服务中心有很多,工作人员把她的情况备注下,以后基本就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   不过工作人员有提醒向阳,导游证每年都要年审,导游人员也要进行培训,这两件事她是一定要做的,如果缺了,导游证就会被取消了,另外,导游服务中心每年的管理费也得按时交。   向阳表示记住了,这点小事不算麻烦,算是另一种的社会交际和体验,尤其是培训,经常会去景点进行现场解说培训,还挺有趣的,可以当做另一种的旅游。   电话结束,向阳也不想再睡了,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餐。   吃着简单的早餐,面包配牛奶,向阳想起了自己的现实社交,自从每天都往返大燕位面之后,她自己的现实社交就越来越少了,室友之间的交际还好,最起码在校的时候天天见,但是在亲情方面,也就是郑阿姨和陈老师,她给她们打电话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而且从去年起,她寒暑假都没回老家了。   向阳咬着面包,心里想着该好好关心一下郑阿姨和陈老师了,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离开了老家就疏远了她们,她们对她的恩情,她还没回报呢。   向阳拿起手机,先给郑阿姨打去电话。   “郑阿姨,现在忙吗?”   “不忙不忙,没事,向阳你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郑阿姨因为每天都要做一大堆的琐事,所以养成了讲话干脆利落的风格,寒暄跳过,直奔主题。   “没什么事,就是想到很久没有给阿姨你打电话了,所以今天就打电话回来聊一聊。”   “嗨,阿姨这边一切都好着呢,主要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一心顾着赚钱,反而累垮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每次打电话都这么说,老生常谈,可是向阳却听的心里暖暖的,脸上也漾起了温柔的笑容。   和郑阿姨谈了一会自己的生活,又听见郑阿姨说了一通子女工作和学习上的事,郑阿姨的大女儿前年大学毕业,已经工作了,但是还没有男朋友,郑阿姨有点焦急,小儿子今年高考,成绩不上不下,前一段时间报考大学和专业,郑阿姨也跟着操心不己。   听着郑阿姨的家庭琐事,向阳的笑容越来越大,这样平淡又精彩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生活啊。   “郑阿姨,我的网店生意越来越好了,现在我也有一点小积蓄了,我想着,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您寄一千回去,您可不要嫌弃我给的少。”向阳说出了她打这通电话的真正心意。   郑阿姨吃了一惊:“哎呀,向阳,你可千万不要寄回来,你的钱自己好好存着,阿姨能干活,有钱,不需要你的钱。”   向阳早猜到郑阿姨不肯收,她马上换了一种说法:“郑阿姨,要不是您,我长不到这么大,您照顾了我十几年,除了您,还有陈老师,陈老师也照顾了我十几年,在我心中,我有两个妈妈,一个是您,另一个就是陈老师,我对你们的感情,不仅仅是感激,还有亲情。”   “郑阿姨,郑妈妈,我长大了,能赚钱了,孩子长大后反哺父母,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而且我想照顾的人,除了郑阿姨您,还有陈老师,郑阿姨,其实我已经给陈老师寄了一千块,您要是不收,让陈老师怎么想?”向阳狡猾的撒了一个谎。   果然,郑阿姨听到陈老师已经收了,她也就不坚持了:“你呀你,好吧,好吧。”   这就是人情世故了,类似同盟的人,其中一个接受了赠予,那么另外一个人就会跟着接受赠予,如果不接受,就类似于不给前者面子。   计谋得逞,向阳开心的挂了电话,马上用网银给郑阿姨的银行账户转去了一千块。   说通了郑阿姨,向阳继续给陈老师打去电话。   陈老师这个时间点正在菜市场买菜,手机响了半天才接起来。   “喂,向阳,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啦?”陈老师玩笑着说道。   “因为突然间很想您呀。”向阳玩笑又认真的回道。   陈老师哈哈大笑:“嘴真甜。”   向阳和陈老师聊了一会儿她最近的生活,把话题转入正轨:“陈老师,我这两年网店生意越来越好了,已经有了一点小积蓄,我想着,以后给您和郑阿姨,每人每月寄去一千,您和郑阿姨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现在有能力,应该要回报一点了。”   陈老师当然不肯收,张口就要拒绝。   “我刚才已经给郑阿姨打去电话了,说了好半天,郑阿姨才终于肯收下我的钱,陈老师您也收下吧,不要让我心不安。”向阳先下手为强的把话给说。   “你郑阿姨已经收了?”陈老师有些小惊讶。   “是的,本来不肯收的,我好说歹说,说了半天才终于肯的,陈老师您也收下吧,不要再让我说半天了。”向阳带点小撒娇的说道。   听了这话,陈老师能这么说,只能够接受啊,不然不是故作清高吗?   “你呀你,唉,好吧,好吧,随便你了。”陈老师又好气又好笑,向阳的这点小心机她看不出来吗?当然看出来了。   “没想到才出去几年,以前那么老实的你也变得狡猾了,果然环境影响人啊。”陈老师半玩笑半感慨。   又聊了一会,菜市场毕竟不是聊天的地方,陈老师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向阳挂了电话后,马上给陈老师的银行账户转去一千,落实这件事。   两件事说好,向阳觉得心里松快了一大半,正准备要穿去贺琅那边,她突然又想到了叔叔和姑姑。   当初叔叔和姑姑给她支付了十几年的生活费和学费,以他们当时的情况,他们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她打官司时,也承诺过要将这些年的钱还给他们,虽然当初说好是等她毕业后才开始还钱,但她现在既然不缺钱了,不如早点还上的好。   向阳从手机通讯录中翻出叔叔的电话,给叔叔打了过去。   邱家旺接到向阳的电话很惊讶,知道她的意思后更加惊讶。   “那个,向阳,叔叔不着急,你还是个学生,不必老惦记着这件事,以后慢慢还,不着急的。”邱家旺立刻就拒绝了。   “叔叔,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但是现在我真的是赚了一点钱了,可以还钱了,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我想早点把这件事给了了,心里也踏实一些。”向阳语气真挚的说道。   邱家旺沉默了一会儿:“向阳,你是不是,还钱以后就不再与叔叔联系了。”   这些年来,他与这个侄女也就是在打官司时才联系过,其他时候都没有联系,他没有打过侄女的电话,侄女也没有打过他的电话,现在想来,他对这个侄女是愧疚的,他这个叔叔,有点太冷情了。   向阳也沉默了,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与这个叔叔有过联系,说是叔侄,但其实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可是,虽然在感情上是陌生人,但叔叔的确抚养过她,虽然只是给钱而已,可在实际上,叔叔对她,是有恩情的,她不可能真的当叔叔只是陌生人,以后不再来往。   “不会的,叔叔永远是我的叔叔。”向阳轻轻地说了一句保证。   邱家旺点点头,虽然侄女看不到:“好,叔叔很开心,你也永远是叔叔的侄女。”   向阳隔着电话笑了。   “既然叔叔是你的亲叔叔,那你就不要着急还钱了,等你毕业后吧,不然叔叔拿着不安心。”邱家旺再次强调不着急还钱。   向阳感受到叔叔的善意,心中涌起一种陌生的温暖:“好,我听叔叔的。”   挂了电话,向阳久久的沉默着,回味着难得的亲情感受。   过了好一会儿,心情平复了,向阳又拨通了姑姑邱晓惠的电话。   邱晓惠接到向阳的电话,知道她要提前还钱,几乎就是惊喜的:“啊,向阳,你有钱了?”   “是的,我一直有开着网店,这两年生意不错,我攒了一点钱,打算提前还了,姑姑,我知道的,你上有老下有小的,负担很重,我早点还钱,这样姑姑你的压力也能小一点。”   邱晓惠的确是缺钱,今年她儿子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是一大开支,她和老公领的都是死工资,要连掏四年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的确有一些吃力,她和老公都做好了省吃俭用的准备了,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是啊,今年你表弟上大学,我们家的确有一点压力呀,你表弟不像你那么有本事,可以考上那么好的学校,他考的是本三,学费太贵了。”   本一线和本三线的学费的确差距很大,邱晓惠说的是实话。   向阳理解姑姑的压力,姑姑的家庭也就是一般家庭,收入和开支都是稳定的,本三的学费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的确是有一点压力的。   “嗯,姑姑,我明白的,正好我现在有钱了,可以先把钱还上一点,这样你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   邱晓惠虽然需要钱,但也没有那么的急迫:“可以慢慢来,你每年还我一万就可以了。”   向阳笑了:“没事,我先还两万吧,正好够表弟的学费。”   邱晓惠很开心,和向阳又聊了好一会儿,因着还是上班时间,她不能一直聊,才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向阳的心里极开心,她一时心血来潮的提前还钱,竟然可以帮上姑姑的忙。   啊,是了,是幸运光环,难怪她今天会突然想到联系叔叔姑姑,原来是这样,感谢幸运光环带给她和她身边的人好运,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zzzsl、若水舞舞、“”、元宝、林熙之、小淨、小胖的、婳墨、若米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么么哒 第251章 义成王   天气越来越热了,炎热的夏日中,最爽的事莫过于待在空调房里,吃着冰镇西瓜,玩着电脑或手机。   向阳也是如此想的,可惜她没这个福气,可以躲在现代位面吹空调,大燕位面需要她,贺琅也需要她,所以她只能穿着两层的宫装呆在贺琅身边,时不时的还得去西北一趟。   随着几部视频的播放,以及于亮小分队的情报侦察、舆论引导,西北之地的人越来越向往回归平静的生活,尤其是外来的人,就更是渴望回归故乡,毕竟渴望乱世,想要在乱世中建功立业、成就自我的人,还是极少数的,大多数的人无非是因为税收、徭役太重,冤情难诉,官逼民反,才奔逃西北的。   贺琅吸取了向阳的建议,向西北发布了劝民告示,劝告西北之地的人,包括将领、伪官、百姓,鼓励他们弃暗投明,主动悔过,朝廷可以酌情赦免他们的罪过,除非是罪大恶极之人,不然朝廷都可以免其死罪。   劝民告示写的很仔细,条条框框都写了十多条,不同身份的人对应不同的悔过条件,其中还有不同的罪行对应不同的减罪条件的细项说明,按着这份劝民告示,绝大多数的人都可以获得减罪。   劝民告示加盖的是嘉和帝的印章,效力等级为最高,绝不会朝令夕改,更进一步讲,只要嘉和帝在世一日,这份劝民告示便绝不会改变,只要嘉和帝的儿子在位一日,也绝不会轻易更改。   劝民告示写了几十份,向阳带着几十份劝民告示,飞遍了西北十多个主要城镇,在朗朗晴天之下,当众抛洒。   这份劝民告示洒遍全西北,无数的人看到了仙子的仙姿,无数的人对着仙子叩拜痛哭,恳求仙子慈悲怜悯,当劝民告示抛下,更是无数的人蜂拥争抢,以为是神谕降世。   在这样几近疯狂的氛围下,根本没有人敢上前收缴这些劝民告示,于是,劝民告示上的内容经过人们的口耳相传、争相传告,一日之间,传遍全西北。   仙子的现身,皇帝的仁厚,民心迅速变化,人们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立即相信了这份劝民告示,因为仙子不会骗他们,神仙是不能说谎的,而在仙子的监督下,皇帝也不敢骗他们,所以,这份劝民告示一定是真的,朝廷愿意重新接纳他们了。   太好了,可以回家了,虽然赎罪的代价比较苛刻,但是能回乡就足够了啊,背井离乡,飘落在外,这种苦有谁愿意受啊,更何况西北这边的小朝廷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民百姓都是受苦的,两边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民心变化之后,陆陆续续就有人逃跑了,跑得最快的是在前线作战的将士们,尤其是那些还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他们觉得自己手上还没有沾过人血,朝廷应该不会追究他们的投敌过错,所以跑得很是干脆利落。   新兵跑了,才上过一两次战场的半新兵也蠢蠢欲动了,陆续有人偷着跑了。   见底下的兵跑了,领兵作战的将领们也想投降了,这些将领中一半是跟随义成王起义的,另外一半则是原本的大燕将领,是因为种种缘由才投靠或投降义成王的,这一半的将领就想要重归朝廷了,毕竟他们有自己的家族,也有一定的家底,并不是那些一穷二白只能靠着一腔武勇和热血拼前程的农民。   原本的大燕将领带着旗下的士兵投降了,一个接一个的,许多支队伍都投降了。   这么多支队伍投降了,前线的封锁一下子空洞了许多,出逃奔乡的百姓们更多了。   人心已散,大势已去,义成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所有人都不见,孤独的沉默了一天一夜。   “你在想什么?”突然一道女声出现了。   “滚。”义成王头也不抬,淡淡的说了一声,他早就交代过谁也不要进来,想必这又是一个想要表现自己的女人吧。   “我是来帮你的。”   “滚。”这一声重了许多。   “我希望这场内乱早点结束,不想看到有更多的人命填在这场战争中。”   “滚。”义成王暴怒的抬起头,“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这里还是本王的宫殿、本王的朝廷、本王的地盘!”   喷薄而出的怒火噶然而止,义成王愣愣的看着殿中的女子,不,仙子。   “你,你是那个小太子的守护仙子?”义成王不确定的猜测。   向阳点了点头:“是。”   “你,不,仙子怎么会来此?”义成王起身走下王座。   “因为我想早点结束这场内乱。”向阳平静的看着义成王,并不担心他的靠近,她的身上有水雾披帛保护她,而且她还有内置保护膜和应急保护机制,义成王不可能伤得了她,顶多是闪退而已。   义成王一步步走近向阳:“大燕朝廷腐蛀丛生,贪官污吏遍地横走,百姓民不聊生,本王替天行道,难道真的做错了吗?为什么上天不保佑本王?”   “因为大燕气数未尽。”向阳平静的回道。   “大燕气数未尽?呵呵,本王不信,若是真的末尽,贺氏为何子嗣凋零?应该人丁兴旺才对。”义成王盯着向阳,眼神锐利,“仙子相助贺氏,真的是星君旨意?而不是儿女情长,私自妄为?”   向阳不怕义成王的质疑,坦然的点头:“自然是天意,在我现身之前,他是唯一一个看的见我的人,他是这个世界的异数,这便是最大的天意。”   一开始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连接了这个位面,还莫名其妙的连接到了贺琅书房的窗户,更莫名其妙的被贺琅所看见,而且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身影,听得到她的声音,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这一连串的莫名其妙就已经证明了,天意如此。   向阳事后回想,相信自己真的是上天安排给贺琅的金手指。   义成王一愣:“只有小太子看得见仙子?可是本王此时不就看的见仙子吗?”   向阳没有废话,直接隐身。   义成王看到眼前的身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向阳重新现身,此时她飞在半空中,俯视着义成王:“看吧,你看不见我,这世间这么多人,只有他一个看的见我,他是特别的。”   义成王抬头看她,看着她挥动的透明翅膀,看着那一串串洒落的细碎莹光,此景可入画,美的出尘,但他的口中却泛起一层苦涩。   “所以,他有天意,而我,只是一个凡人吗?”   “你不是普通的凡人,你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若不是我横加干涉,你的小朝廷还会持续许多年,只是最终这场内乱还是会被平定,大燕终将统一。”这是贺琅告诉给向阳的“未来预见”。   义成王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眉梢还有了隐约的得意:“这么说,我有可能是天上落下的煞星?”   大燕位面的神仙体系是星辰体系,在天上为神的是星君,下凡在人间兴风作浪的就是煞星,煞星都是应劫而生的,应完劫还是要重归天上。   向阳无奈,这她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小仙子而已,权限不够知晓天机,我的权限只是,在不亲自介入战争的情况下,尽力相助大燕,并且我不得直接提供兵员、兵器,撒豆成兵,还有仙器相助,这些我通通不能做,要是可以的话,这场内乱早就结束了。”   这是在示弱,表示她无法介入战争,这也是在示强,表示她拥有极大的神通,以及拥有可怕的仙器,要是胆敢冒犯她,就要面对她的报复了。   义成王根本不在意她的示强,因为他根本不会蠢到对付她,义成王笑了笑,主动后退了两步:“无论如何,本王还得感谢仙子的坦诚相告,既然仙子今日前来是为了结束内乱,那仙子是想如何呢?”   “你主动投降。”向阳缓缓降落下来,“我会替你向皇帝求情。”   义成王哂然一笑:“不必求情,不过一死尔,若我是煞星,还可以直接重归天上。”   义成王知道自己的不同后,立马想得很开,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   “那你要如何才肯投降?”向阳诚挚问道。   义成王顺了顺自己有些杂乱的胡子:“本王还没有想好,想好再说。”   这是打算拿乔了,向阳也不懂得如何接话递梯子,只能傻愣愣的说:“好,那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问你。”   说完,不等义成王反应过来,她就唰的一下消失了。   义成王愣了。   说走就走了?这么快!   也不等他沉吟深思一会儿,谈判哪有这么快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樘樘、若米、小兰岚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 第252章 投壶   不按套路出牌的向阳穿回了贺琅的身边,把义成王的回话如实转述了。   贺琅完全想象的到义成王此刻的懵逼反应,大燕的人讲礼,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来个三趟,比如请大师出山、请军师相助,都得要三请四请,又比如劝降或招安,也得要三劝四劝,次数多寡代表己方的诚意,没有诚意的人,对方是根本不会理会你的。   然而这次前去相劝的人是向阳,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不知道这个潜、规则,而且就算知道她也玩不来,所以义成王的套路就没人接了。   “哈哈哈哈,他一定都傻了吧,还等着你接话,结果你理都不理他,直接走了。”贺琅越想越好笑,拍着桌子又笑了一大通,“向阳,你做的好,太好了,就应该晾他一晾,不然他真以为他多有分量。”   贺琅就没想过招安或劝降,依他的性子,平乱就应该直接踏平西北,清剿匪窝,以血震慑天下。   要不是向阳心软,不愿意看到再有人死在战争中,更不愿意看到有人无辜牵连,非得要主动前去劝降,他才不要理会义成王呢。   说实话,向阳前去劝降的时候,贺琅还有一点别扭、郁闷的,觉得自堕威风,但是现在,贺琅只觉得满心痛快,该,就该让那个匪头子吃个鳖,让他认清现实,免得自视甚高,如今他可没有多少实力可以跟朝廷对抗了,劝降只是给他留条生路,可不是真的非劝不可。   向阳听着贺琅的只言片语,也听明白了他的话,她一脸求教:“你是说,他之前真的只是在拿乔,想要我给他递个梯子吗?如果要递梯子的话,我应该怎么说呢?”   贺琅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平复了一下气息:“这个你就不必学了,以你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必理会他,你亲自去劝降他,就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再为他去学如何三劝四劝,那就太过折节了。”   哼,他都还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呢,那个匪头子凭什么享受!   贺琅拿起扇子,极自然的给向阳扇风:“过两天你再过去问他一问,到底是降还是不降,降的话,那一切好说,不降的话,呵呵,他手底下的兵已经跑了一半,我看他还能够再撑到几时。”   “不必理会他,只等着西北的人越跑越多,最后大军开进,说不定还不需要正面作战,西北就会分崩离析了,人心这东西,聚起来难,散起来可就是飞快。”如今的义成王在贺琅眼中,已经不是多么值得重视的对手了,而是必败的丧家之犬。   听着贺琅笃定的语气,向阳乖巧求解:“你是觉得西北大势已去,义成王必败了吗?”   贺琅点头:“是的。”   “你不怕他狗急跳墙,拉着西北的百姓,与朝廷官军来一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吗?”   贺琅摇头:“就算他想这么做,他身边的人也不会陪着他一起发疯,龚大成这个人呢,心太大,可是脑子跟不上,他自号义成王,可是他自立为王后所做的事,可太不讲义了,他既需要之前那帮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忠心,又需要后面那帮赞助他军械粮饷的人的付出,两头好处都想占,可是又摆不平两方的矛盾和利益,只懂得一味的强压,表面上两方人马都服气了,可是私底下争斗的却越来越烈,龚大成还觉得自己义气呢,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做得好呢,呵,却不知道两方人马都觉得他不仗义。”   贺琅笑的嘲讽:“做不到义字,那就别占着这个名号,没得辱没了这个好字。”   向阳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义成王旗下的两帮人马已经严重不合,对义成王也有了怨言,很可能不会再听他的指挥了?”   “是,尤其是在义成王败面很大的情况下,有多少人愿意陪着他一起死?”贺琅摇摇头,“更何况真的会一根筋相信龚大成的那几个,早就已经被义成王自己给收拾了,说来也是讽刺,龚大成自己把最忠心的狗给收拾了,留下的都是狼。”   “怎么回事?”向阳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你给我仔细说说。”   贺琅酝酿了一下如何说:“这个说来就复杂了,不过说来说去,总的一句话就是,龚大成脑子不够,私欲又重,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利益,牺牲了很多本该成为他忠实走狗的人,他还觉得自己大权在握,各方平衡的好。”   贺琅简单的给向阳概括了一下龚大成的发展史,前面揭竿而起还算是官逼民反、顺势而为,但是到了后来,有外来势力前来投靠后,来的人多了,心机也多了,龚大成身边发生了各种挑拨离间、明争暗斗的事,后来者都想要把龚大成的兄弟挤开,抢占龚大成身边的位置。   在这样混乱的利益争夺战中,心机深的人自然可以获得胜利,而跟随龚大成造反的兄弟们,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的眼界、见识和心机都不够,自然就处在了下风,而本应该成为兄弟们的靠山的龚大成,他却更看重后来者的能力,加上后来者还可以给他献上更多的财富、美女,龚大成就越发重用后来者,甚至还在后来者的搅挑拔下,对以前的兄弟起了疑心。   “龚大成对他的兄弟们,实在算不上讲义气,有些用过就抛的意思,除了几个确实有本事的人,剩下的,呵呵。”贺琅不屑的摇了摇头。   “龚大成的人品真的这么差?”向阳疑惑,“这么差的人,当初怎么会有人跟着他一起造反呢?”   贺琅拍了拍扇子:“人嘛,一开始都是好的,等到了一定的地位,再有了一定的实力,这时候是人是狗才显得出来啊。”   “其实吧,要成大事者,尤其是要开创新朝者,品性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贪婪无耻,也可以狡猾阴毒,龚大成这样的也不算少见,但是吧,成大事者最重要的能力,龚大成却缺少了,那就是懂得如何取舍。”   “取舍二字,说来简单,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懂得取舍,但是这个取舍到底对不对,就难讲了,往大了说,这个取舍要顾全大局,符合人情,往小了说,要懂得牺牲,有时牺牲别人,有时也要牺牲自己。”   “向阳,你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自己看一看,史书上是不是如此,成大事者,品性上往往都是有缺陷的,但是在选择的时候,他们总是可以理智的选择到正确的方向,不管这个方向会牺牲什么人,牺牲多少人。”   向阳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再来看龚大成,我们直接来说他的取舍,龚大成的取舍都是有利于自己的,不管是满足他的义气还是满足他的私欲,他的取舍都是满足了他自己的,这就注定了他不能成功。”   “为什么?”向阳不明白。   “龚大成他自己满足了,但是其他人呢?其他人都处于可以被他舍弃的地位上!”贺琅看着向阳,目光深沉。   “在尚未成功的时候,龚大成就把自己与其他人分隔开了,这是成功的大忌。龚大成是什么人?农家出身的驿卒罢了,与他一起揭竿而起的,哪一个比他低了?后来追随他的,在出身上又有哪一个不比他高?他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阶层!”   “我生而为皇族,天生就与别人不同,旁人服从我顺从我,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而龚大成,他还没有真正的登上皇位,他算得了什么?凭什么让所有人都牺牲自己成全他?这想法何其可笑。”   “鲤跃龙门,未跃过龙门之前,仍然是鲤鱼,就算跃过了,在熬过天雷之前,也算不得龙,谁知道会不会死在最后一步呢?这话放到龚大成身上也一样,谁知道他会不会死在登位之时呢?谁知道旁人会不会踩着他的尸体登上皇位呢?”   向阳算是听明白了:“在化龙之前,鲤鱼仍然是鲤鱼,别真以为自己就是龙了。”   “对,就是如此,在化龙之前,先好好当个领鱼头就行了,摆平鱼群中的纷争,别想着当龙头,那不是鱼该想的。”贺琅又摇起了扇子。   向阳又沉浸在了思考中。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向阳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却失败了,而且失败的不止这一个,两千多年的历史中,失败了太多人,真正从底层飞升为龙的只有三个,刘邦,朱元璋,以及毛爷爷。   所以,这句话是有什么问题?是缺少了太多的前置条件吗?   “好了,”贺琅拿着扇柄轻轻敲了敲向阳的发顶,“别在想龚大成的事了,有这功夫,我们不如一起去玩投壶。”   “投壶?就是地上放一个铜壶,我们拿着羽箭去投?”向阳在书上看过这种游戏,顿时起了兴趣,“听说有很多种玩法,你给我说说。”   贺琅起身:“走吧,我们去后院,我教你玩。”   “好啊好啊。”向阳马上就把刚才的思考搁置一旁,好奇十足的跟着贺琅去了后院。   后院里,鲁用指挥着小侍人们布置投壶的场地。   场地布置好,贺琅拿起几支羽箭,开始给向阳示范了。   投壶的花式上有很多种,比如依耳、贯耳、连中等等,贺琅一边解说一边示范,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舒畅至极,一看就是高手。   向阳看得兴致大起,拿起几支羽箭也投起壶来。   结果,十支五落。   向阳不甘心的继续投壶,她的身体参数已经随着位面器的升级而提升了好几级,眼力、体力、敏捷、协调都有加成,主要就是多练练,多练几次就能和贺琅一样投得漂亮了。   贺琅看着向阳投不中,面上扬起开心的笑,他巴不得她投不中呢,这样他才好教她啊。   贺琅走到向阳身后,张开双手半环住她:“来,学我这样,左手放这里,右手要抬到这里,然后眼光、手臂与箭支对齐一线,瞄准壶口,投。”   中。向阳很开心。   贺琅也很开心,这是他与她一起投中的呢。   贺琅没有放开向阳,继续贴着她的背,手把手的教她投壶,每种花式都教一遍,中也好,不中也好,都是情趣啊。   “来,这次你要把手放下一点,背也稍稍弯一点,对,就是这样。”贺琅贴在向阳的背后,嘴巴在她的耳朵边轻语,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气老往向阳的耳朵里跑。   向阳摇了摇头:“你别靠得这么近说话,耳朵痒。”   贺琅被她的发丝挠到,面上也有些发痒,但是相对于这一点小痒,他的嘴巴更痒,于是他放纵自我,一口咬到了向阳的耳朵上,然后含住,她的耳朵有点凉凉的,真好含。   “哇,更痒了。”向阳挣扎着要跳出贺琅的怀抱,贺琅紧紧抱住她,不过嘴巴倒是放开了。   “你的耳朵很好吃。”贺琅的声音有些低。   向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点湿:“你看你,弄得我耳朵上都是你的口水。”   向阳翻手把手心的湿意擦到贺琅的衣服上。   贺琅一头黑线的看着怀中的女朋友,什么口水,这叫龙涎好不好,而且她还嫌弃他的龙涎。   “你竟然还敢嫌弃我,哼。”贺琅低头一口咬着了女朋友的嘴巴,狠狠的让她尝了尝他的口水。   场地角落,柯全和鲁用都转过了身。   不同于鲁用的窃笑,柯全却暗叹了一声。   太子殿下,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你这样一点儿也不符合成年男子的稳重啊,没有女人会喜欢这样幼稚的男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琅琅呲牙:谁敢说我幼稚!   小阳阳掏出手帕擦脸:是很幼稚。 第253章 喝问   不出贺琅的所料,当向阳第二次去见义成王的时候,他的处境并不好。   西北的人心崩散的很快,只是两天的时间,已经不仅仅是将领、士兵和百姓出逃了,邻近边界线的几个大城的地方官员也跟着出逃了。   向阳把临时定位点安在了西北小朝廷的办公中心,也就是类似于大燕奉天殿的议事堂中,她一穿过来就听到了汹涌的争吵声,是西北的臣子们正在争吵是战是降。   向阳隐身旁听了一会儿,从争吵中得知,西北的臣子们分成了两派,但是主降的占了绝大多数,主战的只有少少几人。   议事堂中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义成王坐在上首,不发一言,面沉似水,眼神阴鹜。   向阳觉得,她来的时机真是太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义成王没有多少资本可以跟她抬价了。   “你们打算降吗?好啊,大燕欢迎你们归来,只要你们愿意赎罪,可以从轻发落。”一道女声凭空响起,听声音,似乎来自上方。   议事堂中,所有人都抬头向上,义成王面沉似水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崩裂。   仙子怎么来了!   她看了多久?   不会从一开始就在吧?   糟了,底子漏了。   议事堂上方,众人头顶上方两米处,一道雾气蒙蒙的身影出现了,雾团之中还有细碎的银光洒落。   向阳控制着翅膀,缓缓的降落下来,底下众人迅速退开,空出最中央的一大块空地。   站到地上,收起翅膀,向阳面带浅笑的环视周围:“众位,我是紫极星君座下仙子,大燕太子的守护仙子,见过众位。”   向阳轻轻颔首。   堂中的臣子们赶紧郑重行礼,以示尊敬。   “见过仙子。”众人齐齐唤道。   “众位想要弃暗投明,悔过重生,我是极高兴的。”向阳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微笑,“其实我这次来,本就是想要劝降的,你们有此心意,甚合我心。”   这话一出,本就想要投降的自然欢欣鼓舞,但是想要继续战斗的则是一脸的愤怒。   “呸,大燕腐朽至极,我恨不得杀尽大燕狗官,岂会自抛战甲任人鱼肉!”一个眼睛上有刀疤的壮硕男子怒骂。   “对,宁可站着战死,绝不跪伏为奴!”又一个削瘦男子出言骂道。   “你们想降自去降,我与燕廷势不两立,宁死不降!”一个白面文臣抱拳面向义成王,“大王,微臣愿意跟随您死战到底。”   义成王被这话激得眉头一跳,自从两天前仙子来过之后,他就不曾起过死战到底的念头了,此时这话让他怎么接。   向阳没想到这些主张派如此激动,赶紧出口抚平紧张的气氛:“你们先别着急呀,我知道你们造反都是各有各的缘由,有些的确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你们宁死不降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们要多想一想无辜的平民百姓啊,他们真的想要死在这场战争中吗?还有那些上场厮杀的将士们,他们就不想归乡吗?他们真的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解甲归田、叶落归根吗?”   “不会吧,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父母有妻儿的,有退路谁会真的想去死啊?而且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谁替他们养活他们的家人?你吗?你吗?还是你?”向阳伸手点过之前怒骂的三个人,结果没一个敢应声,因为他们都是抱着死志的,如何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   说着说着,向阳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们为了自己的仇,自己的怒,自己的怨,想要报仇雪恨,可以,我理解你,甚至支持你,但是,你们拖着别人一起去死,这算什么?尤其是那些并不想死,只想要回家过安稳日子的人,你拖着他们一起死,你们有什么颜面去这么做?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们想要报仇,想要建功立业,就可以让别人为你们而牺牲吗?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功绩的背后是无数的枯骨,你们还记得你们曾经的手下吗?你们抚恤过他们的家人吗?你们将他们的尸骨好好安葬了吗?”   向阳一句接一句的喝问令满堂沉寂,这些问话无人能回答,也无人敢回答,战争是无情的,无情到人如秋草,一烧即焚,火线过后,一地灰飞,什么血泪什么人命,通通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们都极为痛恨贪官污吏,你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是被他们给逼成反民的,你们的确有冤屈,你们的确有家仇,你们造反也是有理的,这一点,我支持你们。”   “但是造反之后呢?你们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呢?你们想要建设一个怎样的国家呢?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吗?”   “一个国家,不仅仅是土地而已,还包括土地上生活的人,人多,事也多,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要让所有的人都满意,这是绝不可能的,这一点,你们治理西北这些年,你们应该也能体会得到吧。”   众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只是西北一地就已经如此麻烦了,而西北只占大燕国土八分之一,而人口,更是只占十分之一,财富就更不要提了,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假设你们真的推翻了大燕的皇帝,建立起了新朝,你们觉得你们可以制定出比大燕朝廷更好的国策吗?你们的国策真的可以让除西北之外的其它地区心服口服吗?”   众人安静如鸡,他们治理过,所以才知道治理之难,没有参与进来之前,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做得很好,可是当他们真的参与其中,动手治理西北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千头万绪,什么叫无可奈何。   “义成王,你和你的兄弟们一开始造反,无非就是想要讨个公道,想要杀尽那些贪官污吏,想要杀尽那些豪绅地主,但是你现在睁眼看看,你的朝堂之上,有多少是你原本该杀的豪绅地主?”向阳喝问。   义成王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脸上越来越火辣辣,如今望眼看去,堂上者大多是后来投靠他的,这些人也都是一方豪强,若是按照他初初造反时的标准,个个该杀,可是如今他却个个重用,简直是辛辣的对比。   被义成王看到的人,也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迎视。   向阳继续喝问:“为何你如今不杀了呢?是因为你终于懂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世间无不可用之人吗?”   这简直就是嘲讽了,义成王无言以对。   “你看,你如今也变了,你再看看你身边的人,他们完全没变吗?看过他们,你再来想想你之前所做的那些事,你敢对着天地发下重誓,说你真的不变初心吗?”   义成王绷着脸不说话。   向阳又调转枪头,炮轰众人:“你们也早已忘了最初的初心了吧?你们造反本是为了求一个公道,求一个天地朗朗,求一条百姓生路。而如今呢?大燕朝廷已经把那些大贪官斩首示众、抄家充公,税赋、徭役也大幅下降,各地更是积极赈灾,朝廷马上还要公布抚幼养老的告示。大燕朝廷已经在努力的挽回了,而你们呢?重新挑起内乱,拖着无数百姓一起死吗?”   满堂安静。   向阳在众人的面前依次走过,每个人的腰都弯了下去,最后向阳刚刚好站在了白面文臣的面前。   白面文臣以为仙子是在问他,毕竟刚才他的态度最为激烈,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吐出一句话:“想投降的我也没拦着呀。”这已经是示弱了。   向阳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让所有人自己选择是战是降,想投降的,你们放他们离开,想战的,那我们就战场上见。”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堕了下去。   不必选择,想走的人十之八、九,剩下的一点点人如何能够战?不过是去送死而已。   向阳抬起下巴:“看吧,你们也都知道结果如何,既然这样,你们还吵什么?有吵架的时间还不如想想该如何妥善安排。”   “这堂上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都是必死之罪,难道你们不要安排一下家人的后路吗?比如如何保全他们的性命,如何给他们留下今后生活的钱财。”   “还有,你们欠下的债,欠下的人情,该还的也赶紧还了,别想着人死如灯灭,人死债消,你活不了了,别人还要活,欠的钱赶紧还了,要能帮人顶罪的也给人家顶了罪,给人家留条活路,也算你们日行一善了,也给家人留一点余荫。”   向阳巧妙的把他们的矛盾焦点转换成了私情,有时候,人会为了宣泄愤怒、宣泄仇恨而一时热血冲头、奋不顾身,但是放到私情上,人人都会慎而又慎,小心处理,更何况向阳提出的家人的后路与朋友的恩义,又占了孝和义两点,就算是私情,也是私情中的大情大义,再是如何心存死志的人,也无法心无挂碍的从容赴死。   议事堂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包括义成王,都陷入了沉思。   向阳觉得应该再给他们一点思考的时间:“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两日后,还是这个时间,我再来问你们。”   说罢,向阳的身影瞬间消失。   两日后,向阳再次出现在议事堂,同时她还带来了厚厚的一沓文书,是针对议事堂上每个人的悔罪细则条款,一个名字对应一份悔罪文书,大燕朝廷按照每个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罪行,列出对应的悔罪条件,达成什么样的悔罪条件可以获得什么样的罪行减轻,文书上都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向阳念着名字分发文书,分完之后:“好了,朝廷的诚意都在这上面了,你们自己看一看,打算怎么做,全看你们自己的心意,我和大燕朝廷都不强求。”   所有臣子都分到了文书,除了义成王。   众位臣子都捧着文书,眼睛在义成王和仙子之间扫来扫去,心中不停的冒出各种猜想。   向阳挥挥手:“你们全都下去,我有话要单独与义成王说。”   众位臣子躬身后退,退出了议事堂。 第254章 邀请   议事堂内,只余义成王与向阳两人。   向阳在最靠近上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抬头迎视义成王:“义成王,先不提你是否煞星应劫下凡,只说你这些年所做的事,大燕朝廷实在难以豁免你死罪,毕竟你犯的是造反大罪,且是首恶,若是这罪也能免,那大燕朝廷就会威望全无。”   义成王在听到向阳说要与他单独说话时,心中就有了预料,此时听到向阳这么说,他面上并未露出多余的神情:“所以,朝廷最大的恩典,就是让我自尽,留我一个全尸吗?”   义成王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傲气。   向阳摇了摇头:“不,朝廷众臣的意见是,午门献俘,当众绞刑,留你一个全尸。”   义成王瞬间怒了,虎目怒瞪,张口就要骂,向阳又说话了。   “我觉得此议不妥,于是我向嘉和帝提议,允你假死遁生,从今往后,你隐姓埋名,不再以龚大成或义成王的名义出现在人前,嘉和帝允了。”   义成王目露狐疑:“皇帝老儿竟然肯?应该是将我改头换面,另换身份,再将我软禁起来吧?”   向阳微微颔首:“你若是要留在大燕境内,自然会有人监视你管束你,若是你离开大燕去往他处,那么自由你随意行走。”   义成王挑眉:“这么好?”   “虽然你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造反大罪,但是事出有因,大燕朝廷的确腐败,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令你们怒而揭竿的官员,也的确可恶可杀,要不是你们造反,嘉和帝与太子也未必能够意识到西北吏治已经败坏到如此地步,也未必会如此急迫的做出改变,祸兮福所倚,你们的这场造反未必不是大燕改变的契机。”   向阳看着义成王,缓缓说道:“说实话,在我看来,嘉和帝与太子还要感谢你们揭开了吏治的腐脓,因为,官官相护不仅欺压了百姓,同时还蒙蔽了上听,官员们勾结一块,欺上瞒下,就算至尊如皇帝,也无法得知下面的实情,要不是你们闹一场,嘉和帝只会被底下的臣子们蒙蔽成聋子、瞎子、傻子,而太子,他就算知道底下的龌龊与勾结,他也无法像如今这般大开杀戒,杀尽天下可杀之人,还大燕一片朗朗晴天。”   义成王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觉得十分有趣:“这么说,皇帝是个没主见的人,而太子,有心无力?”   “也不能这么说,嘉和帝是一个以诚待人之人,他信人之初,性本善,天下人皆有良知,他以诚待人,人必以诚回他,可惜,人心难测,人心善变,若是他遇到的是一心为公之人,那自然是君臣相合,但若是遇到的是居心叵测的衣冠禽兽,那他就是被蒙蔽与愚弄的人。”向阳对嘉和帝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嘉和帝其实是个好皇帝,大燕之所以走到内外交困的地步,其实更多的责任还是在于前两任皇帝。   “而太子,他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他的年龄,你造反的时候他才只是几岁的孩子呢,就算他有心整顿吏治,也无力施为,满朝文武皆视他为黄口小儿,只是面上恭敬罢了,太子他无人可信,无人可用。”向阳说着说着,想起了当年她见到的贺琅的窘境,“几年前燕京曾经发生过冤魂当街诉冤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义成王点点头:“有所耳闻。”   “当时太子身边的侍卫竟然四散逃离,护卫太子离开的侍卫竟然不到一掌之数,这话说出来,你信吗?”向阳说着都觉得好笑,“当时我就在太子身边,真心觉得荒唐至极。”   义成王恍然大悟:“所以紫极星君才会不放心太子的安危,特派遣仙子下凡守护吗?”   向阳从善如流的应下了这个猜想:“是。”   “这么说,贺氏父子是被底下臣子给蒙蔽的无辜可怜人?”义成王往后一靠,脸上泛笑,带着三分的嘲讽。   “嘉和帝算不得无辜可怜,谁让他太过轻信与人了呢?他当然要担上责任,最起码要担上一个用人不善的责任。”向阳自然的把贺琅给撇开,没让他担上责任,的确也是,他当时太小,他又能做上什么。   义成王有些不服气,在他看来嘉和帝的问题多着呢,远不止用人不善这一点。   向阳不想再谈,因为更深层次的问题她还没有想清楚,再谈下去只会自曝其短。   “好了,先说到这里吧,嘉和帝的诚意我已经带到,接下来要如何,你自己考虑吧,还是老样子,两日后我来听你的答复。”向阳站起身。   义成王也站起身,施了一礼:“恭送仙子。”   向阳微微点头,转瞬离开。   两日后,向阳再来,义成王给了他的答复,他决定离开大燕,远游他处。   义成王的选择很潇洒,但是他的女人太多,孩子也挺多,义成王为了减少负担,把没有生育孩子的女人都遣散了,可是留下来的女人和孩子还是挺多的,义成王这时候体会到种马的负担了。   向阳才不管义成王的负担,这在她看来完全是他自找的,让他种马让他好色,她听了义成王的答复后,就把答复转述给贺琅,接下来的事她就不再插手了。   在贺琅的安排下,西北的乱局在有条不紊的收拾中。   贺琅又开始忙碌了,向阳觉得自己在这里挺无聊的,就回了自己的世界,享受暑假去。   在凉爽舒适的空调房里,穿着短袖短裤,捧着西瓜和冰淇淋,在电脑前宅了两天的向阳,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齐大师的来电。   齐大师是打电话来考察向阳学习进度的,听到齐大师这么说的向阳,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这些天她都待在大燕位面,忙着大燕位面的事,那几本风水书她都没有怎么翻,这一考,她全得漏馅。   向阳磕磕绊绊的回答着齐大师的提问,这样的回答,可想而知,自然得不到齐大师的认可,齐大师语重心长的说了向阳一通,让她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浪费了光阴,把向阳说的耳朵都滚烫了。   电话结束,向阳揉着滚烫的耳朵,翻起了那几本风水书,艰难的背起那些晦涩的语句。   唉,该收收心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了光明的未来,加油。   艰难的背了一个下午,刚要去贺琅那边吃晚饭,齐大师又打电话来了。   原来是齐大师应邀前去参加一座千年古刹的庆典,正好这座古刹就在向阳所在的省份,齐大师邀请向阳一起前往参加庆典,之前打来电话原本是说这件事的,可是被向阳的考核结果给气到了,教训了一通,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   向阳诚惶诚恐的接受了齐大师的邀请,齐大师这是很明显的在提携她,带她进入圈子,她当然很感激了。   庆典的时间就在三周后,但是齐大师提前两周就来了,他要拜访本省圈子里的朋友,两周的时间刚刚好。   向阳所在的X市是省会城市,齐大师第一个到达的城市就是X市,齐大师出了火车站后就给向阳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向阳立马换衣服,换一套更适合和长辈出门吃饭的衣服,然后拿起手机、包包,下楼开车出去了。   齐大师订的吃饭地点是一家大酒店,向阳知道位置,但是现在临近下班高峰期,市中心开车很堵,她又不敢随便抄小道,只能在无数的红绿灯下磨磨蹭蹭的前进,到达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打开齐大师发来的短信,上面有具体的包厢名,向阳问了服务小姐,才找到了包厢位置。   推开门,包厢中已经坐了六个人,齐大师满面笑容的招呼向阳过来坐,向阳一边过去一边不好意思的道歉自己的迟到。   今天的洗尘宴,是本省的一位石雕大家做东,宴请齐大师,在座的有他的儿子和弟子们,连同石雕大家和齐大师,在座的全都是男的,刚到的向阳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被大家热情的招呼。   今晚的主角是齐大师和石雕大家,他们畅聊着近期本行业内的趣事,没想到石雕大家也是风水中人,专门提供定制服务,为很多大型广场或高档楼盘定制石雕,以促风水和谐,向阳在旁旁听,增长了不少见识。   自这一晚的洗尘宴,向阳就开启了跟随齐大师访友寻故,兼旁听长见识的历程。   齐大师对向阳真的很好,虽然向阳只是他的跟班,但是他对她的态度就像对晚辈一样,既严肃又照顾。   向阳投桃报李,也把齐大师当做长辈或师傅来看待,向阳还想着,要不等到庆典之后,直接向齐大师拜师。   在一座又一座城市的奔走中,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庆典前一天,齐大师带着向阳到达了千年古刹的山脚处,迎客僧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两人住宿的酒店,并在酒店门口等着,帮着两人办好了入住的手续才离开。   到了庆典那一天,早上五点,齐大师便带着向阳登山了,原本迎客僧是打算开车下来接的,但是齐大师拒绝了,觉得登山观景更为爽快,便带着向阳徒步登山。   两人的脚程都快,走了一个小时,便到达了古刹的大门。   风水师自然与常人不同,有专门休息的茶室,齐大师带着向阳去了茶室,与认识的同行喝茶聊天。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庆典开始的时间,整个古刹越发的喧嚣,来的人很多,有来道贺的诸多寺庙,也有虔诚的信众,更有来凑热闹的当地民众。   到了后来,喧嚣声更甚,原来是当地领导来了,千年古刹的庆典自然与一般的宗教活动不同,当地政府也把这次的庆典当做一次盛事,分管宗教的领导和宗教办的领导都来了,要上台致词祝贺,电视台和报纸也来了。   齐大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招呼大家一起去前面。   前面人山人海,还好他们走的是贵宾通道,不然根本挤都挤不过去。   寺庙的庆典活动自然就是做法事,领导致辞完,法事便开始了,住持领着一众高僧大德唱诵起了佛法。   向阳站在齐大师身后,听着不远处那一句一唱的唱和,颂声起伏,香火缭绕,向阳原以为自己会无聊,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感觉到了那若隐若无的气场。   向阳的心神立时大振。   静心体会感悟着这难得的体验,向阳沉浸其中,完全不觉得烈阳炙热,烟火熏人。   齐大师原本担心向阳会耐不住炎热和无聊,毕竟年轻人都不喜欢这种枯燥的法事活动,还站在大太阳底下,结果他一转头,没想到却看到向阳神色沉静且投入,身体还随着颂声有规律的轻摇着。   这是,感悟了?!   齐大师再次被向阳的天赋给惊到了,这么快就进入了感悟,真是令人羡慕啊。   法事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结束之尾,是连续六下的钟声。   钟声起,向阳瞬间睁开了眼睛,在她的眼中,法场中央及半空中飘荡的那些一丝丝的白气迅速的落了下来,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越靠近法场中央,白气越多,六下钟声结束,白气全部落下,消失不见。   向阳的反应都落在齐大师眼中,齐大师朝她笑了笑,向阳正要说话,齐大师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第一场法事结束,庆典还未结束,庆典要持续三天,每天一场法事,共三场。   在这三场法事中,向阳见识到了三种异象,每次看完,向阳都会被齐大师带着去见主持,描述她所看到的异象,向阳看到的与主持感受到的互相印证,向阳的慧眼再次得到确凿的证实。   庆典结束,齐大师和向阳要回返X市了,主持让迎客僧开车送两人去往火车站。   在路上,齐大师向向阳发出了邀请:“向阳,你愿意跟着我学风水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兰岚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么么哒 第255章 拜师   要不要学风水?答案自然是要的,但是向阳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专心的去学习风水,且不说她还要顾着大燕位面的事,光是她的大学学业就还没有完成呢,虽然上了大四就可以实习了,不用像以前一样天天待在学校里,可是上学期还是要上课的,下学期才实习。   “齐大师,对不起,虽然我很想学风水,但是最起码现阶段,我还没办法完全投入的学习,我大学还有一年呢。”向阳只能委婉的把理由推到学业上。   “不过我是真的很想学,对这个行业很有兴趣,而且我很敬仰齐大师您,齐大师,我可以拜您为师吗?”虽然不能够完全的投入学习,但是向阳还是想先拜师,把师徒名分定下来,难得齐大师主动开口,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齐大师刚刚还在可惜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不想学风水,结果下一瞬就听到她说想拜师,齐大师的心情立马多云转晴,脸上也带出了笑来。   “好好,那既然这样,你不如跟我回去,正经办一场拜师宴?”齐大师笑着问道。   “好,我跟您回去。”向阳赶紧接话,接住这个拜师的机会。   说去这就去,向阳拿出手机,在网上订了车票,回到X市后,向阳重新整理了一个行李箱,跟着齐大师直奔火车站。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齐大师和向阳到达了目的城市,还是齐山来接人,两人上了齐山的车,直接去往齐大师的家,上次向阳过来是客人,住的是酒店,这次来就是拜师,既然是正经师徒,向阳自然就是住在齐大师的家了。   路上,齐山听到大伯说要收向阳为徒,还要正经办一场拜师宴,齐山顿时极为兴奋,连忙说要打电话通知亲戚们,让大家一块过来见证一下。   齐大师这些年一直未婚,孩子也没有,不仅没孩子,连传承衣钵的徒弟也没有,眼见着齐大师的年龄越来越大,马上要奔六十了,齐大师的亲戚们都很操心齐大师年老以后的事,尤其是齐大师的亲弟弟,齐山他爸,更是特别操心和着急,没有孩子,没有徒弟,以后要孤零零的一个人走,想想就心酸,齐山他爸没法子劝哥哥结婚,婚姻这事强求不来,他也只能经常派遣齐山过来送送东西,帮着哥哥办一些琐事,陪着哥哥说说话,让哥哥不那么孤单。   如今好了,齐大师终于要收徒了,而且是正经拜师那一种,这种入室弟子就跟儿女一样,齐山对向阳的印象不错,当然为自家大伯高兴了,好歹大伯是后继有人了。   齐山边开车边用蓝牙打电话,通知自家爸妈、姑姑、堂叔等亲近亲戚这个大好消息。   听着齐山打电话,坐在后排的齐大师满面笑容,向阳就有一些不好意思了,想到很快要见到这么多人,也许就是明天,她心里其实挺紧张的。   的确很快,虽然传统拜师收徒很讲究吉日,更何况是风水师收徒,但是考虑到向阳即将开学,而且还要考虑到上班的人的作息时间,齐大师就挑了一个一般的,小吉的日子,定作了收徒日,就在这周末。   既然是拜师宴,自然是向阳出资宴请众人,向阳就在这座城市最好的酒店订了酒席,到时她要当着众人的面磕头拜师,确定师徒名分。   从未收过徒的齐大师要收首席大弟子了,作为齐大师好友的明光居士、普一大师、李老板,他们自然都赶来参加拜师宴,除了他们,还有许多与齐大师交好的同行也来参加,向阳与酒店联系了好几次,从最初的五桌变成八桌,再变成十桌,最后定了个十三桌,来者之众,可见齐大师在圈内的人缘有多好。   到了拜师那日,向阳穿着严肃的长袖长裤,这是贺琅的制衣坊给她抓紧赶制的,当着众人的面,给齐大师磕头敬茶。   齐大师笑眯眯的接过茶,认真严肃的说了一通训辞,然后递给向阳一个大红包,承认了向阳的弟子身份。   一通热闹的拜师宴后,向阳算是正式的踏入了风水这个行当,从此以后,她要背的书就更多了。   拎着一提袋的书,向阳踏上了归途,马上要开学了,她要回校了。   新学期开始了,第一场班会,辅导员公布了课程表,这个学期的课程很松,一周只有十节课,平均一天两节。   这么少?太爽了!同学们发出了一阵欢呼。   向阳也觉得很爽,这意味着她有更多的自由时间了,再等过了这学期,她就彻底自由了。   开学第一天的主要内容就是开班会、领课本,班会开完大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第二天才正式上课。   抱着课本回宿舍,向阳提议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大家都同意了。   因着之前中彩票的收入,宿舍四人都是小富婆,有钱了就更看重环境了,学校附近餐厅的环境都比较一般,四人出了校门打上一辆的士,去了一家在网上口碑不错的餐厅。   刚到餐厅,大家翻着菜单点菜,向阳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四海信德公司王总的来电。   原来王总听说向阳被齐大师收为大弟子了,特地打来电话表示祝贺,而且不仅仅是口头上的祝贺,王总还备上了一份礼物,快递已经寄出了。   向阳大吃一惊,赶紧就要推辞,结果王总比张辉还能说,向阳实在推辞不过,有些忐忑的接受了这份未知的礼物。   结束通话后,向阳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安,自从发现自己亏了很多年后,向阳对王总和张辉的印象就不那么好了,虽然还有继续合作,但是信誉等级就下降了一大截,在谈价时向阳就不再让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王总冷不丁的对她示好,向阳实在拿不准王总的意思。   向阳想了想,给师父齐大师打去电话,把王总送礼的事情向师父提了提,询问师父的意见。   齐大师呵呵的笑了:“礼物你就收下吧,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他是在示好,为着以后在投资呢。”   “投资?”向阳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你可是我的徒弟,以后是要走风水这条路的,风水师的地位可是不一样的,不管他是有事求你,还是拿你当大客户,他都要主动和你交好的。”   向阳听得脸上热了,没好意思说她不一定会成为风水师,因为她只是有慧眼,但不一定就能布得好风水局,成为一个风水大师,这就跟学医一样,医学生读到博士也不意味着一定就能成为名医。   而且风水师也太辛苦了,为了梳理山水脉络,要在野外徒步行走很久,一个月都有可能,她既没有这么多时间,也没想过要过得这么辛苦,只是打算学习李老板,以后开一家风水物品店而己。   惴惴的结束了通话,向阳都没心思吃饭了。   “来,我们都点完了,轮到你点了。”霍佳把菜单递给向阳。   向阳翻了翻菜单,随便点了一道招牌菜。   “怎么了,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刚才我听你接电话,听到有人送礼物给你,怎么,是追你的人吗?”霍佳八卦的问道,李清和林晴妍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向阳好笑的白了她一眼:“不是。”   “那是谁?为什么送你礼物?”霍佳才不肯轻易放过她。   向阳叹了一口气:“我暑假时拜了一个师父,人家是想要巴结我师父才送我礼物的。”   向阳真心觉得这个才是真相,王总是迂回地通过她与师父搭上关系,毕竟她才刚刚入门,要出师还不知道要多久,而师父已经是成名的风水师了,通过她这个徒弟来攀上关系,是小投入大收获。   “啊,你拜师了?”霍佳她们瞪大了眼睛,好奇心爆棚,“学什么的?”   “学吃饭。”向阳不打算告诉她们,风水这个行业在不相信的人看来就是封建迷信,而随便编一个内容,万一以后她们深问她呢,她又得再圆谎,多麻烦,还不如直接不说。   向阳摆明了不说,霍佳她们也没办法,反正她们也习惯她的小神秘了,几人说说笑笑的转换了话题,说起了以后的打算。   霍佳她们都有一笔大存款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想留学想创业想当包租婆都可以,这次暑假她们都和家里认真谈过未来了,也有了初步的打算。   向阳也和她们稍稍提了她打算在X市买房安家的预想,她们都积极的为她讨论起来,她们都知道向阳的特殊家庭,父母都各自有家庭有孩子了,她就成了多余的孩子,毕业后去哪一边的城市发展都不好,还不如就留在X市,既然留下了,那当然就该买一套房来安家,她本来就有钱,买一套房子也不是难事。   霍佳她们越说越投入,都打算周末一起去看楼盘了,向阳只得透露说她打算在成熟街区买二手房,而且暑假时已经开始看了。   听到向阳已经有了决定,霍佳她们也不再多说了,只是和她约定,买房装修好后要请她们去做客,向阳应下了。 第256章 英雄归来   向阳这边在有条不紊的过着上学生活,贺琅那边也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西北的事情。   义成王一家已经在丁春海的安排下,从西北的边境离开了大燕国土,小朝廷的伪官们也按照他们各自的赎罪力度,有了不同的处置安排,将士们也按照他们各自的罪名轻重,有了相应的安排,百姓们也各自回归故乡,西北的喧嚣渐渐平静,西北之地重归大燕朝廷的管控之中。   西北安定了,剑北道的大军也可以撤军了。   历经数年的内乱终于平定,嘉和帝大喜之下,下达了圣旨,召剑北道大军赴京受奖,他还要大开凯旋宴,给予英雄们应得的荣耀。   向阳从贺琅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你说,我拍一个英雄归来的视频怎么样?这个视频可以面向全国播放,让所有人都看看将士们的英姿。”向阳说了她的想法。   “面向全国播放?”贺琅想了想,“这个主意不错,这可是在全国百姓面前露脸,比参加凯旋宴更加荣耀。”   “那我马上开始拍。”向阳迫不及待了。   “等等,我先去请示一下父皇。”贺琅赶紧拦下了向阳。   贺琅去了乾元宫,把这件事向嘉和帝请示了一番,嘉和帝立马一口应下,给予这些守护了国家统一的英雄们以足够的荣耀,可以提升全国的士气和忠心,仙子主动帮忙宣传,他当然求之不得了。   得到了嘉和帝的许可,向阳马上拿起手持摄像机,前往剑北道,开始了拍摄视频素材的历程。   为了让将士们不那么紧张,没办法,实践已经证明了,面对着摄像机,所有人的心理压力都是巨大的,那些能够面见皇帝的高级将领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普通的基层的将士,为了让他们不那么紧张,为了拍的好看自然,向阳交代贺琅先别把这件事传达下去,她要偷偷的拍。   拍摄素材是一项大工程,幸好这学期的课程很少,自由时间很多,向阳又预先和室友们说过她要看房子,所以她一没课就往外跑,大家都理解,没有多问,向阳可以更长时间的待在大燕位面。   向阳飞遍了整个西北,力争把所有军队的旗帜都拍到,之前说过,大燕军队的旗帜非常多,几乎是每支部队都有四种以上的旗帜,分别代表不同的意思,而为了平定西北内乱,剑北道的大军是从各处的驻军抽调而来,军队来源多,旗帜就更多了。   向阳拍了近一个月时间,才总算把所有旗帜都拍齐了,为了拍旗帜,人就只能忽略了,再说了,她自己本身都认不齐所有的中高级将领,万一拍少了,十个人中拍了八个,另外两个没拍到,那就尴尬了,还不如大军凯旋的时拍一个集体合照,所以向阳镜头扫到的都是普通的将士,最高阶的也不过是校尉。   在向阳拍摄的近一个月时间中,嘉和帝的圣旨已经传达到剑北道,凯旋回京是件大喜事大荣耀,大军马上整顿,开拔赴京,向阳又抓紧拍摄了大军赴京的仪式,在这仪式上,向阳终于把大军的中高级将领的合照给拍到了。   素材拍完了,接下来就是剪辑制作了,向阳怕自己的技术不过关,毁了作品,而且这些素材也不涉及什么敏感内容,向阳干脆又找上了之前的视频制作团队,花钱请他们制作视频。   向阳对视频制作团队定下了几个要求,视频时长在四十分钟以内,主题是英雄归来,主题曲是《英雄的黎明》,这首配乐她很喜欢,而且很贴合这次视频的主题,她刚起拍摄视频的念头就想起了这首配乐,至于其它的配乐则让团队自己看着挑选。   因为视频素材太多,光是分类就要花上很长的时间,视频制作团队提了一个比较高的价格,而且表示制作时间最快也要两星期。   向阳现在不缺钱,缺的是时间,大军已经启程,最起码要在大军抵达燕京之前,把视频给制作完成,没办法,向阳只能加钱来加急了。   有钱就好说话,视频制作团队表示可以加班来赶工,保证一周后就可以制作完成。   一周后,视频制作团队按时完成了《英雄归来》的视频,向阳没时间细看,直接带着成品去找贺琅,与他一同看了一遍,贺琅对成品很满意,向阳这才给视频制作团队打去了尾款。   剑北道大军赶在吉日之前到达了燕京京郊,在城门外五百里地停下驻扎。   吉日到,九座城门大开,礼乐起,凯旋仪式正式开始,贺琅代表嘉和帝,带领几十位臣子,出城门,敬洗尘酒,迎凯旋大军。   众将一口饮尽洗尘酒,在太子的指示下,翻身上马,率领大军从正门进入大燕的政治中心,燕京。   嘉和帝早已率领朝中一干重臣在承天门等候,大军凯旋,必过承天门,承天门便是凯旋门。   向阳隐身飞在半空拍摄整个凯旋仪式,这个也是极好的宣传素材。   因为没有献俘这个环节,所以这场凯旋仪式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结束之后,嘉和帝带领一干文臣武将,进入了早已布置好的宫殿,观看视频。   《英雄的黎明》的音乐一起,所有人的精神立时一震,尤其是将领们,这样厚重又带着一点振奋激励的音乐,好像一下子又把他们带回到了战斗前线,不,不是战斗,而是战斗之后,看着天地茫茫,心中空白、哀伤、麻木的复杂心情。   将领们没有文官那么细腻的感情,也没有他们那么丰富的词藻,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们只能够简单的形容,而且自音乐响起,他们从脖颈一直到尾椎的一大片地方的毛孔就都竖立了起来,让他们难以安坐。   不等将领们调试好自己的心情,幕布上已经出现了很多人影,影影绰绰,看不到人脸,只看得到人的轮廓。   视频刚开始时只有音乐,画面却是黑的,也不算全黑,但是就是看不清楚画面,好像深夜一般,现在才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待画面上出现远处地平线上的一点天光之后,所有人才知道,原来这是日出黎明。   幕布上之前出现的那些人原来是正在值夜的士兵,他们或坐或站,但无一例外,都面向远处那一抹天光,而且他们的神情也都是一样的,看着天光,眼中似乎也点亮了希望和生命的亮光。   幕布上不停的闪过不同士兵的脸孔,还有他们身后的营地,那是带着浓烈战场气息的地方,拦马栅、尖木墙、箭丛、火炮,就连土地都带着一股萧杀的感觉。   将领们看到这些画面,无不是热血沸腾,鼻尖似乎都能够闻到营地的味道,而文官们则不寒而栗,这些文官都是高官,都处于庙堂之高,这辈子就没流过几次血,更不要说亲历战场了,看到这些犹带着血迹的杀器,他们的头皮都麻了。   幕布上闪过士兵和营地之后,开始出现不同的旗帜,上百面旗帜轮流出现,每出现一面自己军队的旗帜,底下的将领就会激动的喊上一声,认领自家的旗帜,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将领,嗓门都特别大,叫喊声此起彼伏,安静的宫殿顿时成了喧闹的菜市场。   在场的臣子中有御史,御史有监督礼仪的职责,听到场上喧哗,御史朝大太监苏承恩使了使眼色,苏承恩偷偷看向嘉和帝,发现嘉和帝竟然没有生气,脸上还带着笑容,便朝御史打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多言。   嘉和帝的心情当然好,上百面旗帜,代表几十支军队,这些军队有大有小,出现的旗帜却没有任何的规律,而在场的将领们虽然在此起彼伏的叫喊,却没有一点的火药味,也没有你争我先的怒气,只是一种表示激动的叫喊,这意味着这些军队在战场上都在通力合作,感情好,没有谁压谁一头的事,这在嘉和帝眼中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这样的军队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军队。   贺琅也很满意在场将领们的表现,之前叶奉超为大帅的时候,因着叶奉超的任意妄为,扶持亲信,打压异己,这些军队可不是现在这样的和睦友好,他插手之后,大力推行公平原则,而且补上了所有的兵饷,还大力供应了粮草与兵械,说实话,贺琅对这些军队是下了大力气扶持的,扶持了自然就希望看到这些军队变好,不是表面上的好,而是内在的好,最起码要协同作战,不能发生抢功这种事,贺琅远在燕京,看不到前线的事,但是今日看来,这些将领们的交情还是不错的,由此推及,他们在战场上也应该是通力合作的。   上百面旗帜滚动播放之后,幕布上又出现了大军整顿赴京的仪式,整齐的一块块军队方阵,旗帜迎风猎猎作响,无数的战甲反射着冷厉的寒光,肃杀的气息迎面扑来。   接圣旨,面向燕京跪拜,将士们整齐划一的动作看得人阵阵激动,然后镜头推进,一张张面孔在幕布上出现。   底下的将领们又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激动叫喊声,他们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会以这样的“超大脸”方式出现在皇帝、太子以及朝堂重臣们的眼前,真的是,太激爽了。   在第一章结束之后,后面又出现了不同的配乐,对应不同的主题,其中一个主题是英魂归来,所有战死的将士们,只要是名姓可以确认的,每人都有一块牌位,确认不了的也有一个集体牌位,这些密密麻麻的牌位都由他们的同袍们收着,等到各个军队回归原本的驻地后,便要送他们回家,叶落归根,叶子离得太远了,归不了根,也要努力送他们的英魂回去。   《英魂归来》播放着,看哭了底下流血不流泪的硬汉们,每一位将领他们都有战友同袍死在战场上,说是马革裹尸还,但其实绝大多数尸体都回不了,在战争状态下,扶柩归家是一件奢侈的事,除了等级极高、地位极重的将领,绝大多数的战死将士都是长眠在他们战死的那个地方,能够回去的只是一块牌位而已。   密密麻麻的牌位也震惊了那些文臣,他们是知道战争残酷,一战万枯骨,但是知道与亲眼看到是两回事,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户部的官员,他们开始回想自己当初强硬的克扣兵饷、克扣粮草的可恶嘴脸,是,国库当时是很空虚,他们扣下来的粮食和银两是为了赈济各地的灾民,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当他们亲眼看到这些牌位的时候,他们的心,虚了。   人命的重量是不一样的,相对于百姓来说,将士们的命无疑会重上许多,因为他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战,不是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而是为了大燕、为了皇帝、为了百官、为了其他的百姓而战,这样的英雄,要是最终死在粮草不济,死在刀剑卷刃上,那么户部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是罪人。   户部尚书和侍郎偷偷的看向太子贺琅,当看到太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尚书和侍郎吓得全身抖了一抖,心里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提早致仕了。   四十分钟过去,《英雄归来》播放结束,殿内一片安静,将领们的眼眶还红红的。   嘉和帝站了起来,站到所有人的面前:“朕有一事告知众卿,今日你们看的这部电影,将会在全国播放,众卿,这是大燕给予英雄的荣耀。”   全国播放!   所有人都震惊了。 第257章 荣耀   全国播放!   所有的将领们再次红了眼眶,一腔澎湃汹涌的激情伴随着一股汹涌的泪意涌了上来,有些人甚至直接落下了热泪。   这是荣耀,这是名留青史的荣耀,这是从未有过的荣耀,这是无数从军武人想都不敢想的荣耀!从古至今,几千年来,有几个武将留下了他们的姓名和生平?太少了,太少了,与文人相比,少的几乎可以忽略掉,字写得好的、画画的好的文人都可以青史留名,而武人,他们就是满门英烈也留不下一个字。   这个电影播放之后,不仅他们可以青史留名,甚至他们的脸都会在未来的几十年中被所有人深记,他们一生中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会留在所有人的心中。   壮士暮年,英雄白头,这是所有武人都无法避免的结局,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在他们暮年白头老老垂矣之前,他们英勇的雄姿就被留了下来,数十年后他们不会遥想空悲切。   这么大的荣耀,这么重的荣耀,将领们突然悲从中来,一个接一个的捂面泪流。   他们活下来了,所以才有这么大的荣耀等着他们,可是他们那些已经战死的战友同袍呢?就这么被掩埋在黄土之下了吗?   嘉和帝愣住了,不止嘉和帝,文臣们也愣住了,这么大的荣耀,他们为什么会哭呢?喜极而泣?   只有前世上过战场,亲历过生死悲欢的贺琅明白,他们是为自己战死的同袍们惋惜痛哭,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总有一种负罪感,他们会觉得他们的生是由无数人的死换来的,这种负罪感如影随形,让人难以承受,荣耀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荣耀,更是一种良心上的鞭笞。   前世的贺琅是个真正的铁石心肠,可是当他老了之后,也感受到了这种负罪感,他活得越老,负罪感越重,无法摆脱,也不想摆脱,因为他的命的确是由无数人的命换来的,而这些牺牲很多是出于他错误的决策造成的,这是他永远摆脱不掉的原罪。   贺琅被将领们的痛哭引动了前世的记忆,那些年的悲痛记忆瞬间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原来都记得这般清楚,都深埋在他的灵魂中。   向阳一直坐在贺琅的身边,她清晰的感觉到了贺琅情绪上的变化,她轻轻扯了扯贺琅的袖子:“怎么了?”   “想到了那些战死的英烈,他们没有活着回来,没有享受到这样的荣耀。”贺琅看着痛哭的将领们,声音低沉微哑。   “给英烈们建一座丰碑吧,把他们的名字都刻上去,以后大燕每年都为这些英烈举行公祭,给于他们死后的尊荣。”向阳小声的说道。   贺琅眼神一亮,转头看着向阳:“好,好。”   贺琅马上拉着向阳走到嘉和帝面前,把这个主意向嘉和帝建言,嘉和帝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马上就定下了建碑公祭的决策。   嘉和帝再次开口:“众卿,朕与太子决定,建英烈碑,刻英烈姓名于碑上,碑成之后,朝廷每年举行公祭,予所有英烈死后之尊荣,大燕不亡,公祭不止。”   殿内所有人都震惊了,愣愣的看着嘉和帝。   “不仅是这次平乱的英烈,自大燕开国起,所有有名有姓的英烈都要刻铭其上,此后,所有为国捐躯的英烈也刻铭其上,让所有为大燕捐躯的英烈都享受到大燕上下的香火供奉,此令至朕起,世代为继。”嘉和帝不紧不慢的又发出了一个更大的炸弹。   这是要成为祖训、国策啊!   将领们伏身跪下,含着热泪,三呼万岁。   文臣们也跪下三呼万岁,但心里还有些羡慕嫉妒,受全国上下的香火供奉,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也不知他们文臣能不能享受到这等的荣耀,唉,为国尽忠,死在公务上的文臣也不少啊,并不是所有的文臣都是贪官蠹虫啊。   嘉和帝金口玉言,他的话一出,立即就被史官与翰林记录下来,这道政令很快就会以诏书的形式发布全国,成为真正的国策。   向阳参加完凯旋宴之后,马上就穿回自己的位面,把今天拍摄下来的凯旋仪式的素材发给视频制作团队,让他们抓紧时间再制作一个《凯旋》的视频。   这次的素材全长只有一个小时,而且是连续拍摄,并不需要像之前那样专门的去分类,只要筛选一下,去掉一些不合格的镜头,再配着音乐剪辑一下,工作量并不大。   视频制作团队给出了三天的制作时间,向阳很痛快的付了一半的钱款。   三天后,向阳拿到了成品,她拿去和贺琅一起看了,两人都很满意,向阳痛快的付了尾款。   带着两份视频,向阳开始了全国播放的历程,这是第二次的全国播放了。   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向阳已经懂得如何做好前期安排了,她先去见了各个州府的知府,宣读了嘉和帝的圣旨,然后给他们安排播放时间,让他们在播放日之前安排好观看场地,架设幕布,还有组织百姓观看,以及安排好其它的相关事宜。   这些知府们有了前面那一次的经验,这次也懂得该如何安排了,而且时间也比上次充裕了很多,他们可以更加有条理的进行安排。   全国播放开始了,向阳先从剑北道开始,这里是内乱的前线,也是剑北道大军将士来源最多的地方,一半以上的将士都来自于剑北道的各处驻军。   大燕继承了前朝的军户制度,一代为军,代代为军,军人的长子也一定是军人,只有次子三子可以从事其它的行业,但是在发生战争的时候,军户家的所有儿子都要无条件从军,所以在剑北道,这个战争最前线,每一个村庄都有军户征入了平乱大军。   在剑北道的每一场播放,都引发了无数的眼泪。   有的是欢喜的。   “啊,那是我家的,我家的,儿子,好好看看,那就是你爹!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刚才那个拿着枪的就是老大。”   “啊,娘,我男人没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要回去,回去等他!”   “弟弟,弟弟,这是我家的弟弟。”   有的是悲伤的担忧的,他们没看到自家的亲人,只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牌位,忐忑,害怕,担心亲人回不来了。   “会回来的,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念了这么多年的经,吃了这么多年的素,星君一定会保佑他回来的。”   “儿子,儿子你一定要回来呀。”   “隔壁的小子武艺还不如儿子,他都露脸了,儿子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剑北道播完了,向阳朝着南边飞去。   剑北道南边的两个省份,每个州府也都有驻军前去西北平乱,在这两个省份播放,引发的泪水也并不比剑北道少多少,看到亲人的自然是欢天喜地,没看到的就忐忑不安、心慌意乱。   一连播放了一个月,看到了太多的泪水,向阳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抑郁了。   “怎么办?我现在有点不敢去播放了,可是时间都已经定好了,我又不能停止。”向阳靠在贺琅的肩上,闷闷不乐的说道。   贺琅拍了拍向阳的手:“没事,播完这几个地方,你就可以进入平津了,平津那里繁华富庶,离两边战场都远,被征去参战的军队也少,你在平津播放,百姓只会看到大军凯旋的种种风光,哭的人应该没几个。”   向阳拍开贺琅的手:“你对平津人就这么看不上?觉得他们都是只看风光的人?”   向阳是一直知道贺琅对于平津是有诸多不满的,刚才的语气也带着明显的嘲讽。   贺琅摊手:“没办法,事实如此,平津到底离的远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远远的看个热闹,这也是人之常情。”   “总会有为英雄英烈而哭的人吧,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平津富裕,读书人又多,可谓家家户户读书声,富裕又识礼的人家对于英雄、对于忠义,只会更加的敬佩和推崇。”向阳替平津人辩驳。   “自然是会有的,但是比起剑北道,我觉得是远远不如的,毕竟不是自家的事嘛,感慨敬佩一番也就算了。”贺琅看着向阳不服气的样子,只觉得很好笑,“你说你,你到底是希望人家哭呢,还是希望人家笑?刚才你说看着人哭,心里难受,如今我说他们看了会笑,你又不痛快了,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向阳撅了撅嘴:“我也不知道,哭吧,我心里难受,笑吧,我心里又不得劲,唉,好烦。”   贺琅好笑的曲指刮了刮她的小嘴巴:“你呀你,就是想太多,这样吧,你按了播放键后就离开吧,回你自个儿的世界玩耍一番,待时间到后你再过来收拾,眼不见为净,不看就不心烦了。”   “也只能这样了。”向阳其实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贺琅竟然会这么提议,这她就有些奇怪了。   “你怎么不让我回来陪你呀?”他不是天天恨不得跟自己腻在一起的吗?   贺琅轻叹一声:“唉,你过来我也没空陪你呀,要做的事太多了,与其让你一个人在边上无聊,还不如让你回去玩耍,你也自在些。”   贺琅虽然很希望和向阳腻在一起,但他现在也成熟了一些,知道向阳不是他见过的那些女子,她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心中也有一番大志向,非要把她困在自己身边,时间短还可以,时间长了只怕她会厌恶,与其让她厌恶了,日后对他起埋怨,还不如放她更多的自由。   多难得啊,贺琅竟然无师自通的懂得了爱情中彼此要保留一点空间和自由的道理,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向阳虽然没有听到贺琅的全部心声,但是她竟然也懂得了其中的五分真意,她惊讶地瞪大了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贺琅。   “哇,你是受了什么名师指点,突然开窍了?”   贺琅恼了,白了她一眼:“去去去,再打趣我,我就把你捆得牢牢的,到时可别怪我。”   向阳做了个鬼脸,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元宝、小淨、宁静隽永、若米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哎呀,小琅琅终于有进步了。 第258章 气怒   之后播放视频的时候,向阳点下播放键后就穿回自己的世界,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收拾东西。   就这么播放了两天后,第三天,向阳回来收拾东西时,就看到了放映机旁边站着好几个人,有当地的知府和官员,这个是每次都能见到的,但是还有三个特别的人,一个妇人,以及她身后的两个孩子。   原来这三人是剑北道大军中一位将领的妻儿,这位将领刚才就在幕布上出现过,他的妻子看到了就领着孩子过来等候仙子,想托仙子传一封急信。   “什么事?”向阳温和问道。   妇人施了一礼:“家中婆婆病重,汤药已经难进了,凡妇恳请仙子告知夫君,望夫君速速归家,见亲娘最后一面。”   这事当然要帮,向阳赶紧问道:“你夫君姓甚名谁?”   “姓戴名吉。”   “可知你家夫君归属哪一军?”   妇人摇了摇头:“凡妇不知。”   好吧,既然不知道,那就只能让兵部去找了,这也没办法的事,战争期间军队调来调去,家书也难传达,将士们的家人的确很难知道他们到底归属哪一军。   向阳收拾好东西就穿回贺琅身边,把这件事和贺琅说了,催他赶紧让兵部找人。   贺琅写了条子命人速速送到兵部,虽然此时已是夜晚,但是六部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守值班,只是找个人而已,值班的人就可以办。   因为找人还需要时间,大燕位面翻册子对名录全靠人力,不像现代位面有电脑有电子文档,可以直接搜索,今晚通宵能找到都算效率超高了,向阳就没在这里一直等,先回了自己的世界。   穿回自己的家,向阳到小区门口搭乘公交回学校。   回了宿舍,向阳洗漱之后躺到床上,心里还一直想着这件事,也不知道一个晚上能不能找到戴吉这个人。   第二天的课只有上午两节,下课之后向阳又跑到了大燕位面。   兵部已经把戴吉找出来了,确认他也在这次赴京受奖的队伍中,如今只需要查找他此时的所在,回京的队伍这么庞大,除了中高级的将领可以住在燕京的官驿之内,绝大多数的将士都要驻扎在城外,幸好戴吉是中级将领,已经省了不少事了。   向阳过来的时候,兵部刚刚派人出去寻找戴吉,向阳也跟着出去,她身上有幸运光环,她觉得自己可以在最快时间内找到戴吉,戴吉的母亲已经病重,等不了多久了,时间争分夺秒,早一刻找到他,他就可以早一刻归家。   向阳和兵部的人一起去了驿馆,结果戴吉不在驿馆中,馆吏说是戴吉昨日就出门访友了,尚未回来。   没办法,只能继续去找,向阳让馆吏领路去了戴吉的房间,从枕头上取了一根戴吉的头发丝,开启地图功能,很快就看到了戴吉的光点。   “好了,我去找人,你回去复命。”向阳交代一声,便振起双翅,径直朝着光点的方向飞去了。   底下兵部的人看着仙子的身影无限羡慕,能飞翔天空,真是太好了啊。   向阳从空中飞行,速度奇快,二十分钟后便来到了戴吉的光点处。   底下是一座别致的小山庄,向阳隐身降了下来,然后放大地图,根据地图的指示走向光点的所在。   向阳一路走到一个房间前,房门紧闭,向阳抬手拍门。   门开了,一个尚未整理好衣裳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后,睡眼惺忪,强振精神,待看清门前站着的人后,女子瞬时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找戴吉,你去唤他出来。”向阳神色冷淡的说道,看到这女子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向阳的确生气了,但不是对这个女子,而是对戴吉,找了这么久的人,找到时却正在嫖、娼,她心里实在憋气的很。   女子赶紧拉紧衣衫,低头步入房中,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男子睁开眼看向房门处,立时僵住:“呃,呃,嗝,仙子。”   他自然是认得仙子的,且不说在西北看电影时见过仙子的仙姿,就是上个月凯旋进京,在宫中看电影时又见到了仙子,而仙子这样的云上仙,只一眼便终生铭记。   向阳打量他:“你便是戴吉?”   “是,卑下便是戴吉。”戴吉行礼跪下,心中暗暗懊恼,他此时的衣装实在是太过失礼了。   “我今日过来找你,只为一件事,替你妻子转达一封口信,你母亲病重,汤药难进,拖不了多久了,望你速速归家。”向阳尽量不带怒火的转达口信。   “啊!”戴吉猛抬头,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速速回去吧,太子殿下和兵部都知道了,从昨夜起,我们就在找你了。”   “啊!”戴吉更慌了,竟然还惊动了太子殿下。   向阳抬手扔给他一块令牌:“这是兵部特别给你开的通行令牌,你可以凭着此牌在驿站更换战马,帮你尽快赶回家乡。”   大燕的驿站有两种马,一种是用来运送公文邸报以及官员家书的马匹,另一种是专门用来传送战报的战马,以确保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可以在大燕境内通行无阻,兵部给戴吉发了通行令牌,允许他骑行战马,这是绝对的特事特办了。   戴吉接住令牌,只觉得千钧重。   向阳把口信传达了,令牌也给了,就转身飞回去了。   飞回了贺琅身边,向阳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贺琅加快速度批完了手头的这个奏折,走到了向阳的身边。   “你知道昨晚戴吉访友是去做什么了吗?”向阳抬头问贺琅。   贺琅按着向阳的性子想了想:“喝酒?喝花酒?”   “是。”向阳回得简直是咬牙切齿,“你不是说大燕对官员嫖、娼抓得很紧的吗?他怎么还敢在燕京,在天子脚下嫖、娼?”   贺琅被问的有些尴尬:“这个,大燕的确对官员嫖、娼抓的很紧,只是对武将会稍微放宽松一些,如果是文官,一旦嫖、娼被抓住就是革职,永不录用,这是因为文官是治理地方的,如果耽于美色,很容易因色误事。”   “那武将呢,武将就不会因色误事了吗?”向阳忿然。   “武将嘛,怎么说呢,就以戴吉为例,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战,心理压力极大,每天都绷着一根线,生死只在一线间,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纾解纾解,也是情有可原嘛,这只是一种调剂心理的做法。”贺琅看着向阳的脸色更不好了,赶紧又补充几句,“不过这也只是战后这一段时期,作战时是严禁嫖、娼的,平常无战事的时候也是严禁的,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调离原卫所,换到远远的卫所去。”   “只是调换卫所?就没有别的惩罚了?”向阳不敢置信。   “这个,武将与文官还是不一样的,我大燕实行的户籍制度,对军户的要求最为严格,父祖从军,后代也从军,而且军户不能出军,也就是说不能改户籍为农籍或商籍,也无法科举入仕,代代只能从军,虽然从我祖父起已经放松了限制,允许军户除长子以外的其他儿子从商,但仍然不允许科举,所以军户的出路很窄,为了补偿军户,朝廷才会对武将格外宽容,虽然只是相对的宽容,但是你所气愤的嫖、娼,这个还是在宽容的范围之内的,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朝廷一般也不会追究。”贺琅为向阳仔细解说。   向阳听后才知道大燕的军户有多难,而且贺琅刚才说的心理纾解的说法,也算得上有一点道理,战后放纵,不管是娶妻还是嫖、娼,在东西方都是一样的两大常见方式,在中国古代,朝廷还会给解甲回乡的将士张罗相亲,可是想到戴吉的妻子在家为他侍奉母亲养育儿子,而他却在外面嫖、娼,她心里仍旧堵得慌。   向阳堵心堵的难受,于是把她心中的不满都向贺琅倾吐了出来,愤愤的说了一大通后,她又说:“说到底,既然是军户制度不合理,管束太多,朝廷觉得过意不去要补偿他们,那就把军户制度给改了,允许他们从农从商与科举,到时候他们再嫖、娼,直接就跟文官一样永不录用。”   贺琅看向阳真的气的不轻,这时候他哪里敢逆她的意,只得顺着她应承下来:“好好好,我让内阁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改。”   向阳气呼呼的,贺琅一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一边温声劝慰,想要抚平她的怒气,可是向阳却越想越生气。   “不行,我要出去看一看,还有多少武将在嫖、娼,不狠狠的整肃一下这种风气,难消我心头之恨。”   “啊?”贺琅有些傻眼了。   说干就干,向阳转身就出去了。   贺琅无奈的看着向阳的背影,他不敢阻拦,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众将们祈祷了。   唉,希望少几个人被抓吧,不然人太多了,他也保不住他们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燕是借明朝的框,明朝的军户制度就是这样严格,到了明朝中后期,军户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完全成了所属卫所的私家长工了,很多军户过得比一般的农民更可怜,所以军户制度挺不合理的。   另外,明朝对于官员嫖、娼的确管的很严,文官一经被抓,就是永不录用,武将就是远调卫所,比如从南边调到北边,清朝其实也对官员嫖、娼管的很严,著名的八大胡同在明清时其实是相公堂占主流,这就是另类的打擦边球了,清亡之后八大胡同才是女妓占了主流。   明天是周六,申请放假一天,么么哒 第259章 扫黄   向阳出了皇宫就直奔官驿而去,她今天已经来过一次了,这次过来一现身,馆吏马上就小跑迎了上来。   “仙子,有何吩咐?”馆吏恭敬的问道。   “领我去众将的房间,我要收集他们的头发。”向阳直白的说出了她的目的。   收集头发?馆吏一愣,但还是马上恭敬的领着仙子去了将领们的房间。   官驿内住着三十多个将领,向阳一间间的“拜访”过去,有的房间有人在,向阳就直接向他们讨要了头发,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将头发放到地图中,这是为了避免搞混头发的主人姓名,当然了,除了向阳之外,所有人都看不见地图,他们只能看着仙子抬手在半空中指指点点,然后在仙子手中的他们的头发就这么突然不见了。   有的房间没有人在,而且是一大半的房间没有人在,向阳就让馆吏开了门,从枕头上收集头发,照旧是每收集一根就直接放到地图中,避免弄混。   三十多间房间收集过去后,向阳的地图上出现了三十多个新光点,很好,有了目标,可以直接过去了。   单壮有些紧张的坐在堂上,这里是一座私家小院,说白了,这里是一座高级的妓院,养着许多美貌的有才情的年轻女子,抚琴作画都是可以的,单壮前半生是一个底层出生的江湖人,后来坐了好几年的牢,再后来成为了太子的兵,不是在军营中就是在战场上,没钱没时间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这么高档的场所。   身为一个乡巴佬,而且是长期处于贫困线上的乡巴佬,单壮是不可能知道这处小院的,他是被同僚拉过来的,在剑北道待了那么久,单壮自然会有一些交情好的同僚,这次回京受奖,荣耀和奖金都有了,同僚们就想要好好寻欢作乐一番,这也是朝廷允许的小福利,于是也把乡巴佬单壮给拉来见一见世面。   被同僚们拉到这里后,单壮刚开始还在惊叹他在燕京这么久,竟然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场所,但紧接着单壮就为自己的钱袋子担心了,听说这种高档场所的花费很贵的,不会喝几杯酒过个一夜,就把他的奖金都给花掉了吧?   虽然担心,但是单壮不敢露怯,怕被同僚们嘲笑,只能按捺着紧张观察着。   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简单的欢迎了众人后,就招呼着姑娘们出来,由着客人们挑选。   一位位或冷艳或清纯或高傲或妖艳的女子鱼贯而出,中年妇人在边上为众人一一做着介绍,这些女子各有才艺,可以满足客人的各种喜好。   单壮只觉得自己的钱袋子更危险了,他只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一分钱一分货,越好的货越值钱,而他,穷怕了,要不是怕被嘲笑,他此时就想走了。   同僚们一个个选好了看中的女子,最后只剩单壮一人,单壮怕被同僚看出他的心虚,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一个看着最顺眼的女子。   姑娘们选好了,众人又纷纷点起了酒水和小菜,单壮狠了狠心,也跟着点了一壶酒和一碟小菜。   接下来,按照这里的套路,就是姑娘们先表演才艺,客人们边饮酒边欣赏,微醺之后渐入佳境,酒酣耳热之时就是成就良宵之时。   丝竹乐声起,姑娘们依次到厅中央表演,众客人搂着身边的女子边饮酒边调笑,然而第一位姑娘还没有表演完,堂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完全不该在这里出现的身影。   仙子!   众将僵住了。   向阳浅笑盈盈的环视一圈,被她看到的将领都抖了一抖。   众将赶紧推开身旁的女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就要行礼。   “不必行礼,也不必紧张,我就是过来看看,见识一下。”向阳笑了笑,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吓到你们了,你们可以继续当做我不存在。”   众将又抖了抖,感情仙子刚才也在,看到他们如何调笑了?!   要命了!   向阳在角落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示意正在表演的姑娘继续表演。   众将忐忐忑忑的正襟危坐,此时的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喝花酒的闲心了,只恨前面太浪荡,此时不能把自己包装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正人君子。   单壮更是大感后悔,他怎么就忘了这里是燕京,是天子脚下,是太子地盘,是仙子的掌控之所,在这里嫖、娼,这是在送人头啊。   想到太子殿下的手段,单壮的心抖得更颤了。   单壮恨恨的瞪向了拉他来的同僚,其他人也恨恨的瞪向领头的那个人,那人心中泪水汹涌、苦海翻腾,他怎么就忘了这里是燕京,他怎么就能这么作死,悔不当初啊。   向阳看似惬意的欣赏了两位姑娘的才艺表演,然后就悄无声息的隐身离开了。   视角范围正好可以看到向阳的几个将领立即发现仙子不见了,他们的眼神交汇了一下,但是想到仙子可以隐身,他们沸腾喜悦的情绪又马上压了下来。   说不定仙子是在诈他们呢?   也许仙子根本没有离开,只是隐身监视他们呢?   算了,还是不要赌了,就纯喝酒纯欣赏好了。   其他看不到仙子身影的将领依旧如芒在背的正襟危坐,在他们的心里,仙子一直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呢。   向阳潜在式的威吓了一番,就赶场去往下一个地点了,刚才这帮人的运气不错,将将开始,还没进入正题,她愿意放他们一马,反正被她这么一吓,他们应该也不敢怎样了,但是接下来的几场,要是有人运气不好,被她发现已经开嫖了,那就不要怪她了,直接记录在案,让他们接受大燕律法的惩罚。   向阳照着地图,由近及远的巡视过去,还没进入正题的,她就现身潜在式的威吓一番,已经开嫖的,她就在房间留了一个纸条,让他们自己上请罪表向朝廷请罪,给自己留两分颜面。   这一轮巡视下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向阳带着记录表去见了贺琅,让他处理那些嫖、娼的武将。   贺琅扫了一眼记录表,还好还好,只抓到了七个,还不算太过份。   看到贺琅的表情,向阳瞪了他一眼:“这是今天抓到的,昨天、前天、前几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嫖了呢,今天没抓到的,不意味着他们之前就没嫖过,不狠狠刹一刹这股风气,朝廷的律法不就成了一张白纸?”   贺琅赶紧点头附和:“是是是,仙子说的是。”   向阳拿起贺琅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今天被我抓到的是运气不好,不过我要是只罚他们,不罚之前嫖了的人,未免有失公平,所以今天抓到的,你就记录在案,只小作惩戒,若是再犯,那就重罚。”   跑了大半天,向阳也冷静了下来,在处罚之前应该考虑到“惯例”,既然贺琅也说了,在战后适当的放纵是允许的,算是法外开恩,那么她一刀切的要进行处罚,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而且她事先没有提醒过,事后就要严惩,难免让人觉得有点设套的意思,所以不如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若是下次再有人犯事,她要进行严惩,所有人都说不出错处来。   贺琅没想到向阳出去跑了一趟,竟然改了主意,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这是轻纵?”贺琅小心的问道。   “才不是,”向阳大声反驳,“我这次改进做法,补上漏洞。”   向阳把她的考虑和贺琅说了,贺琅连连点头。   “如此考虑更为周全,你想得很好。”贺琅其实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刚才向阳在气头上,他不敢说,如今好了,不用他劝,向阳自己想通了。   向阳又瞪了贺琅一眼:“你就庆幸吧,这是在大燕,要是在我的国家,嫖、娼可是违法的,不管是文官武将还是平民商人,都是违法的,要去坐牢,还要罚钱的。”虽然处罚不重,只是治安拘留几天,但这点没必要和贺琅说,不过对于官员来说,就是极严重的事,要接受纪委的审查了。   贺琅没想到向阳的世界对于嫖、娼的处罚是如此之重:“连平民商人都要坐牢?”   “是的,现在还是宽松了,要是放在三十年前,不仅要坐牢,还要拉着去游街,上审判大会。”   贺琅这下是真的明白向阳的愤怒了,她从小成长的氛围就是如此,所以她很难接受对嫖、娼的宽容,这又是两个世界的不同了。   看来他要再调高一点道德要求了,可是他觉得自己的道德已经很高了,难道真的要把自己拔高成圣人吗?   贺琅觉得好为难啊。   算了,先这样吧,遇到事了再说,有矛盾不怕,可以慢慢化解,他不信他活了两辈子,八十年的时光,比她这个小姑娘多了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人生阅历,会化解不了矛盾。   不,一定能化解。   作者有话要说:隐身真是一大利器,谁也不知道向阳在不在场 第260章 观物辨气   时间转瞬到了期末,大学时代的最后一场期末考到来了。   这一次的考试氛围很轻松,老师在考试前的“划重点”是真正的划重点,把这些重点范围背下来,及格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学期的课程很少,不像之前要考一星期,这次三天就考完了,考完之后大家就可以彻底的放假了。   想要考研考公的同学,大多会在下学期时继续留在学校里专心备考,而想要尽早进入工作阶段的同学,则会先投递简历,在确定了工作的公司或单位后,就会在公司或单位的附近租房子住,方便上下班。   向阳的房子已经“买好”及“装修好”了,在期末考后,她邀请三位舍友去了她家,几人一起施展厨艺做了顿饭。   从这天开始,向阳就搬出宿舍,住到自己家了。   向阳拥有了自己的家,令三位舍友羡慕不已,只是她们都没有在X市定居的打算,不是打算出国,就是打算回自己的省份考公务员,她们虽然羡慕,但是暂时还没有买房子一个人住的打算。   学期结束,寒假到来,向阳终于可以彻底的自由自在了,至于下学期毕业前要交的实习证明,这个简单,找徐董呗。   徐董负责的商业中心终于建设完成了,虽然只是主体结构完成,内部装潢、外墙贴装,以及附属的公共设施还没有完工,但是最复杂的事已经搞定了,接下来的事只要按部就班,顶多再过半年,商业中心就可以彻底完工了。   徐董的助理联系了向阳,询问是否要帮她把店面给装修一下,反正这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顺手而为,另外,如果向阳不打算自己开店,而是想要出租店面的话,也可以把这店委托给他们,他们可以代为管理,也就是说,向阳可以当个真真正正的包租婆、甩手掌柜。   这个提议深得向阳的心,她马上就把店面的事委托给他们,现阶段她还没想开店,就算开店,开的应该也是风水物品店,而风水物品太过敏感,开在商业中心有点太过高调了,所以这间店面还是委托给他们管理好了。   这事是在期末考前联系的,徐董的助理特意问清了向阳的考试时间,在期末考后才打来电话联系向阳,要把委托合同带给她过目,并需要她的签名确认。   见面签合同的时候,向阳就顺便把她实习证明的事拜托给徐董的助理了,她也不需要加盖集团的章,只需要加盖商业中心管理处的章就可以了,反正对于旅游管理这个专业,在商业中心的实习经历是完全没问题的。   徐董的助理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了,这事只是小事,都不需要请示徐董,他就可以直接答应。   好了,连实习证明的事都搞定了,向阳是真正的无事一身轻了。   不过还没轻松两天,师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齐大师召唤向阳过去,要考校她的基本功,也就是背书功了。   向阳的头立刻大了两圈,这学期她有些太过放纵自己了,带回来的一提袋的书,她才背了两本,还有十几本的书她连翻都没有翻过。   要命了,向阳赶紧拿出自己高考时的状态,除了吃饭去贺琅那边,其余时间都宅在自己房子里背书,幸好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努力些背,还是能够背下个七七八八的。   拼命背了一星期,就连在飞机上都在默背,临近年关,动车票比飞机票难抢,虽然向阳有幸运光环一定能抢到,但是向阳实在不忍心和很可能要赶着回家的学生或外地上班族抢票,所以她改买飞机票,不过为了舒适度,以及有一个良好的背书环境,她买的是头等舱,虽然贵很多,但是她现在不差钱。   在飞机上,向阳婉拒了空姐很多服务,除了抽空吃了顿饭,她全程都在背书,还要求空姐一定不要过来打扰她,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紧迫感了,实在是风水书上的字句太过晦涩了,背起来超难,她只能抓紧时间努力巩固记忆。   下了飞机,向阳打了个的赶往师父家,她没让齐山过来接她,飞机的准点率太低,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没必要让齐山浪费时间一直等。   的士一直开到别墅区大门,这边的物业管理挺严格的,保安先是联系了齐大师,才给了的士一个牌子,允许临时出入。   的士开到了齐大师的别墅前,向阳结算了车费,下车从后车厢取出了行李,然后抬步上阶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齐大师家的钟点工,她每天都过来做三小时的卫生,这么大的别墅,需要每天的维护与清洁才能保持整洁干净,而齐大师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做卫生的,所以与一家家政公司签订了长期的家政服务,请了钟点工来工作。   向阳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与钟点工也算是熟悉了,这个钟点工的性格挺好的,她朝钟点工笑了笑,顺便从行李中拿出一包X市的特产,送给钟点工做礼物。   大厅中,齐大师与李老板正在喝茶聊天,听到开门声就转了过来,看到是向阳就叫她过来一起喝茶暖暖身子。   齐大师简单的问了向阳这学期的生活以及考试结果,然后就继续和李老板说话。   李老板继续大吐苦水,原来是李老板今年在股市里吃大亏了,快要没钱过年了,几乎把今年盈利的利润都给赔进去了。   向阳听得一头黑线,今年股市这么低迷,李老板不暂时放弃,来个眼不见为净,竟然还继续往里投钱,这心可真大,不,应该是赌性真大。   “向阳,你玩股票吗?”李老板冷不丁的问向阳。   “啊?”向阳一愣,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之前有投了一点小钱,不过今年股市太低迷,我就没怎么玩了,钱就继续放在里面,但已经很久没去看。”   玩股票?齐大师微微皱眉,这可不好。   李老板一听就来劲了:“带电脑了吗?手机有安装吗?快,打开来看看。”   在李老板的紧迫盯人下,向阳只能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李老板赶紧收拾茶盘,在桌面上挪出足够的位置来放笔记本电脑。   开机,联网,登录。   李老板紧紧的凑在电脑前,齐大师也坐过去看着电脑屏幕。   十支股票,十支都是红线。   个人资金一百七十多万!   李老板瞪大了眼,向阳也瞪大了眼,齐大师的眼睛也瞪大了一分。   “这就是你说的投的一点小钱?”李老板戳着屏幕,“这就是你说的玩?”   李老板痛心疾首的摇头:“小姑娘啊,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啊!十支股票,十支都是红线啊!这还叫随便玩?”   向阳被李老板看得有些耳热,一股心虚涌上心头:“对,对不起。”她不该在亏惨了的李老板面前“炫耀”她的成功,虽然她一开始并不是为了炫耀,但是在李老板面前展示她的十支红线的确有些不合适。   李老板长叹一声,又摇了摇头,向阳心头更紧了。   “小姑娘,道歉要有诚意,不是嘴巴说说就可以的。”李老板抬眼看向阳,语重心长的说道,向阳的背脊一下挺直了。   “您说。”向阳极力表现自己道歉的诚意。   “所以,你教我买股票吧。”李老板突然变了一张脸,极尽谄媚。   向阳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齐大师咳了一声,白了好友一眼:“想要人家教不会好好说,非得这样吓唬人?”真是老不要脸。   李老板丝毫不觉得丢脸,拿出手机:“那个,向阳,能不能把这十只股票的号码告诉我?”   向阳点点头,把笔记本转向李老板的方向。   李老板大喜,赶紧拿起手机拍下了十支股票的号码,明天他就马上去买下。   “那个,李老板,”向阳有些忐忑,“这十支股票不一定会一直涨,之前也有跌过。”   李老板不以为意的点头:“我知道,涨涨跌跌的,才符合正常市场规律嘛,没关系,我先买一点存着。”   看来李老板是很想买了,向阳也只能由着李老板去了。   “向阳,以后你要是在股票上有什么想法的话,能不能和我说说?”李老板这是打算集思广益了。   向阳眨了眨眼,很诚实的说:“我没什么想法,就是有时候觉得某个股票该卖了,有时候觉得某个股票顺眼了想买,完全靠感觉的。”   李老板愣住了,齐大师也愣住了,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初次见面时,向阳买彩票的手气。   难道这是慧眼的另一种用法?   观物辨气?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就是这么牛 第261章 得失   发现了向阳的新技能后,李老板就一直缠着向阳,想让向阳给他透露“直觉”,简单来说,就是想要向阳帮他预测,他手头上的哪些股票能大涨,哪些股票会大跌。   向阳求助的看向师父,齐大师咳了一声,正要把李老板赶出去,结果就看到李老板向他投来可怜兮兮的眼神,齐大师的话就噎在了喉咙口,他和李老板也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了,他今年的确亏惨了,以朋友道义来说,他的确该帮一帮,就是不帮也不能把人赶出去。   齐大师向向阳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这事由她自己决定。   向阳其实是想帮李老板的,她还想请教李老板关于开风水物品店的事,所以想先卖个好,只是顾忌师父在旁边,她怕师父怪罪她,毕竟股市带了点赌的性质,万一李老板越陷越深,那时候该怎么办?   现在既然师父默许了,那她就可以帮了,只是在此之前,向阳先要和李老板约法三章。   “李老板,股票市场毕竟不是正常的交易市场,它是带了一点赌的性质,说实话,我并不懂得里头的弯弯绕绕,我其实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股票知识,更没有什么内、幕消息来源,我都是靠着自己的感觉来买进卖出的。”   “但是这个感觉吧,说起来玄,有的时候有,有的时候没有,有感觉的时候我就买进卖出,没感觉的时候我就把它扔在里面,不去管它。”   “所以,李老板,你要是问我,如何去确切的预判这个股票的走向,我是做不到的,我只能够在感觉来的时候告诉你,这一支会涨或者会跌,但是更具体的,比如涨多高或者跌多低,我就预测不了了。”   “李老板,你可以把你的股票给我看一看,我要是看到了有感觉,我会告诉你,如果没有的话,我也无能为力,还有我买的那十支股票也是一样,我没办法做到精确的预测,只能够在心血来潮的时候买进卖出,当然了,如果李老板跟着我买了那十支股票,我要是感觉到要卖的时候了,我会提醒你的。”   向阳的话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李老板也听清楚听明白了,其实向阳所说的这一通,也符合他大概的预估,观物辨气本来就是一个比较笼统的感知,可以知晓吉凶,但是吉在哪里、凶在哪里,这就难讲了,要是真的能够那么精准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开了天眼,而不仅仅是慧眼了。   “放心吧,我知晓的,这就跟观凶吉一样,只能够大概的预测是吉是凶,真要说个一二三四道,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就是强人所难了。”李老板笑着给向阳添了一点茶,“我也是吃这行饭的,知道很多事情都讲一个运气、一个缘分,说来说去,还是带点玄的,人力勉强不了。”   向阳闻言心里安定了一些。   齐大师呵呵笑道:“你知道就好,股票嘛,本来就是玩闹的事情,不能够真的迷进去,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琢磨一下摆阵的事,你若是沉迷股票,那就是不务正业了,多少钱都不够你赔的,摆聚财的阵也没用。”   李老板既然是开风水物品店的,那么自然也要会摆一些基本的,甚至是中等的风水阵,就是大的摆不了,也要会摆一些小型的,改善局部环境的,齐大师这么说他,其实也是在劝告他,让他把心思放在正途上,不要去搞股票这种旁门左道。   “去去去,乌鸦嘴!”李老板双手抬高,拼命挥手,好似要把晦气赶跑一样,“我已经够惨了,你还在这边乌鸦嘴咒我!”   齐大师哼哼两声,不理他了。   李老板把晦气赶完,马上拿起手机点开证券软件,递到向阳面前:“来,帮我看一看。”   向阳接过手机仔细看起来,李老板买的股票还挺多的,在里面投了不少钱。   向阳虽然看的仔细,但是总共也就才看了五分钟,五分钟后就把手机还给了李老板。   “啊,这么快就看完啦?”李老板惊讶。   向阳点点头:“是啊,我刚才说了,我完全不懂得看,就是靠感觉,你买的这些股票,我感觉了一下,也就只有一支还可以,你把它留着,先不要卖掉。”向阳报出了一支股票的号码。   “那就是说,其它的还会继续跌,都可以卖啦?”李老板悚然一惊。   “呃,可卖可不卖吧,说不定到了明年,这些股票会好起来呢?我现在也说不准,不过我没有一定会大跌的感觉,这些股票也许会小跌,也许会平稳,也许过一段时间会上升,总之,李老板你自己考虑吧。”向阳完全给不出意见。   “如果是你的话,你是卖还是保留?”李老板进一步追问。   “我估计是会先放着吧,过一段时间再看看,反正我现在暂时不缺钱,就先丢着呗。”向阳说得很洒脱,反正她有幸运光环罩着,她不怕。   李老板无语了,默默的收回了手机。   把碍事的李老板打发走后,齐大师就开始考校向阳的功课了。   考校的结果还可以,勉强能得一个良好。   对于这样的成绩,齐大师并没有责怪向阳,只是交代向阳,在过年的这段日子里不要放松,在她下学期开学之前,他还要再考校一次。   “师父,我下学期不用去上课了,直接进入实习阶段,只是需要在开论文辅导课的时候回校就可以了。”向阳向师父交代了一下。   向阳顺便又简单的解说了一下F大的毕业论文安排,下学期开学时,先回校分配一下指导小组,认识小组的论文指导老师,然后确定一下论文的论题,接下来每个月开一次小会,由指导老师来审核论文的完成进度,最后到6月份上交毕业论文,审核通过后进行论文答辩,答辩通过之后就可以领毕业证书了。   “哦,也就是说你下学期有很多时间喽。”齐大师面上带出了笑容,“那你就过来,跟着我专心学习。”   向阳觉得有必要先和师父沟通一下以后的学习方向:“师父,其实,我个人希望,能够像李老板一样开一个风水物品店,然后当一个中介商。”李老板也会帮客户介绍相熟的风水师。   齐大师皱眉:“为什么?”   想了想,齐大师又补充了两句:“是你家里的意思吗?是担心你做风水师,东奔西跑的,太累了?”   向阳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其实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们现在也各自有了家庭,有了各自的孩子,我与他们是没有什么关系了,其实我上大学的钱还是跟他们打官司要来的。”最后一句直接点出了她与父母的关系不和。   齐大师惊讶了,他没想到向阳竟然是这样的身世,他以为她是生长在富裕人家的温室花朵,换成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白富美。   “你的父母,没管你?”   “从小到大都没管过,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没有管过,我是靠着我叔叔和姑姑的工资上完了九年义务教育,在两个家族中,我只对我的叔叔和姑姑有亲情。”看到齐大师脸上的怜惜,向阳笑了,“没有关系的,我还有照顾我长大的郑阿姨,还有我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陈老师,她们都很疼爱我的,我并不缺少亲情和关爱。”   齐大师听到这些话,半怜半喜,怜的是徒弟的亲缘单薄,喜的也是徒弟的亲缘单薄,他没有结婚,没有子女,收下向阳为徒,其实就是拿她当女儿,之前他还曾担心过与徒弟的家人如何相处,现在好了,完全不是问题了,他是真正的为师为父了。   “以后你还会多一个师父照顾你。”齐大师慈爱的说道。   “嗯,谢谢师父。”   “既然不是你家里的缘故,让你为什么不想当风水师,只想当个中介商呢?”齐大师怕徒弟想岔了,“你该明白,风水师才是这个行业的上游啊,虽然当个中介比较轻松,但是不管从收入还是行业地位来讲,都远远不如风水师。”   向阳点点头:“我明白,但是我也有特别的原因,师父,一直到我上高中之前,我都是一个运气不好的女孩,但是当我上了高中后,我的运气意外变好了,而且是越来越好,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比较顺利,学习方面,我的记忆力变得更好了,生活方面,我开了一个网店,原本只是小打小闹,后来也稳步上升了,也是这家网店让我赚到了第一桶金。”   “师父,我的好运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但是要维系这份好运,我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就是要经常的闭关冥想,在冥想中感应、熟悉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向阳把她的金手指包装成了另一种玄妙的东西,她相信身为风水师的师父,会更接受这种说法。   “从天而降的好运?需要用冥想来维系?这就是你慧眼的由来?”齐大师大感惊奇。   “慧眼算是附属产物吧,也是意外得来的,我现在还处于摸索阶段。”向阳如实说道。   “我可以在你冥想的时候在旁旁观吗?”齐大师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不能。”向阳摇了摇头,“我还达不到足够稳定的境界,需要静坐许久才能进入冥想状态。”   齐大师有些失望:“哦,这样啊。”   知道徒弟的原因后,齐大师认真想了想:“所以你认为当风水师会阻碍你冥想吗?”   “是的,当了风水师,时间就不由自己控制了,每一单业务都需要付出十足的精力,花上许久的时间,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协调不了的矛盾。”向阳看着师父,眼神诚恳,“所以我比较倾向于像李老板那样开一家店,这样时间比较自由。”   齐大师后靠在红木宽椅上,仰头向上:“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啊。”   齐大师既是在感慨徒弟的有得有失,也是在感慨自己的有得有失,得一个有天赋的弟子,弟子却不能完全承继他的道路,唉,郁闷啊。   向阳倾身安慰师父:“师父,我会好好的学,把您的知识和经验都学下来,以后遇到合适的人选,我就把您的道统传承传递下去。”   齐大师看向徒弟,哎,也只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淨、宁静隽永的营养液灌溉,么么哒,比心 第262章 剿匪   既然向阳选择了走中介商的道路,而且从下学期起她就不用到校上课了,时间充裕了很多,齐大师就调整了他的教学内容,向阳之前已经背下了几十本书,基础内容差不多都背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实践出真知,齐大师直接把向阳带到李老板的店中,让她从店员开始做起。   对于向阳的到来,李老板是极欢迎的,他正愁不能天天请向阳参谋股票呢,她来了他店里,他以后每天买进卖出都有地方问人了。   对于李老板溢于言表的“阴谋”,齐大师直接以坐镇店中来回应,他以后就天天来,就坐在这里看着,看李老板还怎么把他的徒弟给拐到旁门左道上去。   临近年关,李老板的店生意不错,很多人会特意过来买一些讨吉利的物品送给长辈,有一些客人并不知道这里是风水物品店,只以为卖的是传统摆件,遇到这样的客人,李老板就让向阳上,既然不是买风水物品,那就不需要考虑搭配相宜的事,挑个彩头好的摆件就行,权当是给向阳锻炼锻炼胆子了。   今年的除夕向阳就不回X市自己家了,直接在齐大师家里过,齐大师知道向阳的决定后很开心。   这几天向阳也接到了很多电话,有郑阿姨和陈老师叫她回去过年的电话,也有邱家旺和邱晓惠叫她去他们家过年的电话,也许是向阳前段时间的提前还钱激起了他们的亲情,尤其是邱晓惠,更是十分的热情,极力邀请向阳去她家过年。   可惜向阳都拒绝了,只说已经另有安排了,不过向阳向他们都许了诺,说初三之后会回去给他们拜年,他们打了几次电话,向阳都不肯更改决定,最后他们只能退让,等待她的上门拜年。   除夕夜,向阳隔着窗户向贺琅拜年,窗户是她的命根子,之前过来的时候,她就把窗户放进了随身仓库里,离开这么多天,把窗户放在家里,她实在有些担心。   如今的窗户已经越来越大了,高度都达到一米了,向阳觉得再这么长大下去,说不定能从窗户变成门。   要是变成了门,会不会又产生什么质变呢?   比如,可以让贺琅来她的世界?   向阳瞬间升起了巨大的希翼。   对于今年向阳没法陪着他过年,贺琅是很有怨言的,前两年向阳都陪着他过年守岁,结果今年她拜了一个师父,说今年要陪着师父过年守岁,只能隔着窗户和他说说话,贺琅表面上表示他能理解,没关系的,尊师重道是应该的,但实际上他心里在意的要死,不痛快极了。   实际上,不止除夕夜向阳没办法陪着贺琅守岁,在接下来的初一和初二,向阳仍然没办法过来,齐大师带着向阳参加了家族聚会,向阳如今就等于是齐大师的女儿,齐大师带着她走亲戚去了。   向阳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去走亲戚,这感觉,挺特别的,虽然以前她也被郑阿姨和陈老师带着去走过亲戚,但是感觉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她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客人,但是这次,她是齐大师的徒弟,算得上是半个齐家人,这次才是真正的走亲戚。   心情极好的向阳,直到初三上了飞机,飞回A市,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到了A市,向阳又包了一辆的士,直接奔回清山县。   第一站先去陈老师家,陈老师早就收拾好了房间,向阳拎着行李箱摁响了门铃,被陈老师又欢喜又埋怨的拉了进去。   在陈老师家吃了一顿午饭后,向阳带着礼物去了郑阿姨家,然后又是一开门就被郑阿姨埋怨了一通,怪她回来的太晚了,又怪她买了这么多的礼物。   第二天,向阳带着礼物去了姑姑家。   这是向阳第一次登门,邱晓惠的丈夫孩子和公婆都客气地欢迎了她,尤其是她的公婆,难得的给了“邱家人”一张笑脸,甚至还拉着向阳的手,说她是邱家中唯一有良心的人,然后又夸她上进,是个好孩子。   邱晓惠全程都是满脸的笑意,时隔多年,她第一次亲近她的侄女,与之前打官司时的匆匆见面不同,那时还隔着律师,场合也不对,邱晓惠没时间也没心情亲近侄女,但是如今不同了,侄女有出息了,上了好大学,有着自己的小生意,还有能力还钱了,邱晓惠看着侄女是越看越欢喜。   在姑姑家聊了半天,又吃了一顿饭,向阳才被姑丈骑着摩托车送了回来,分别时,姑丈反复交代向阳有空时多去他家坐坐,向阳乖巧的应了好。   在清山县待了一周,时间也差不多要开学了,向阳又乘坐飞机飞回了X市,她还要回学校报名和分配小组呢。   分配小组,认识老师,议定论题,向阳的日子在按部就班的过着。   贺琅那边则热闹得多,之前他从庸宁道调来蒋家军清洗了平津的官场,过年前,贺琅终于肯下令让蒋家军重新回了庸宁道,蒋家军走后,平津官场上人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能过个平安年了。   蒋家军刚走不久,之前从平津调去庸宁道支援的平津军就回来了,与蒋家军不同,平津军是荣归家乡,受到了各自州府的热烈欢迎。   英雄回归,士气大振,各处都大放鞭炮,大摆庆功宴,平津的年是过得喜气洋洋热热闹闹。   不过现在年过完了,这部分平津军又开始集结了,他们归乡之前就收到了太子殿下的密令,命他们在约定的时间发起剿匪大作战,剿灭潜伏在平津各处的大小土匪山寨。   这场行动是秘密行动,并没有告知当地府衙,而且这个密令只发布给调往庸宁道的平津军,驻留在原地的平津军也不知情,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官匪勾结,泄漏消息。   经过庸宁道的一场又一场血战,这部分平津军早已经蜕变了,不合格的早已经被洗刷下去,留下来的都是合格的军人,更明白军令如山的重量,他们对朝廷忠心,尤其是对太子,更为忠心。   一场剿匪大作战开始了,平津又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风。   这部份平津军的兵器战甲早已更新换代,尤其是兵器,都换上了新研制的新兵器,锋利无比,刚硬不折,而且他们的身上还带着从战场上厮杀得来的杀气和血气,又有太子殿下传授的战阵布局,这样的装备,这样的军队,还是几支军队共同作战,以强对弱,以多对少,对上平津的土匪山寨可谓是狼入羊群。   被攻打的土匪山寨赶紧向往日交好的官吏求救,可是在之前的那一场官场大清洗中,有问题的官吏早就被清洗大半了,留下来的如履薄冰只求自保,根本不敢去理会这些土匪,有些敢想敢拼的甚至还把他们给捆了,想向朝廷求一个戴罪立功,在这样的情况下,土匪山寨迎来了灭顶之灾。   不到两个月,几支军队所在区域的中小山寨已经被剿灭干净,仅剩两个大山寨,然后官军并没有围攻冲寨,而是围而不攻,摆明了是要困死他们。   在没有外界支援的情况下,被孤立包围的山寨是支撑不了多久的,粮食囤得再多,也有吃光的一天,而等到吃光的那天,山寨不仅无力作战,就是投降也得不到一个好下场。   在熬了一个月,山寨的内讧越来越明显了,两个大山寨都有人偷偷潜下山投降,有的甚至还想做内应,帮官军开寨门,接下来的事几乎没有悬念,两个大山寨都从内部被攻破了。   在解决了自己地盘上的土匪山寨后,几支军队开始向外扩张了,他们持有兵部下发的军令,这是贺琅后来为他们补的手续,实行向阳所说的“程序正义”,换成大燕的话来说,就是师出有名,凭着兵部的军令,几支军队征令各州府的驻军,协同剿匪。   在以这几支军队为精锐主力,各州府驻军协同作战的布局下,剿匪行动在不紧不慢的稳定推进中。   而各州府驻军在行动中却悚然发现,原先他们以为“不过尔尔”,仅凭着新兵器逞威的同军们,竟然真的变得极为厉害,他们布下的战阵,杀伤力竟然极为可怕,远超过他们的想像。   这就是上过战场的差距吗?   简直是,脱胎换骨啊。   从春入夏,平津的土匪山寨一扫而空,虽然有小部分逃散的,但已经不足为惧了,在经过这样一场大剿灭后,土匪头子已经被杀了个干净,逃散的小罗喽不可能再组织起大势力了,最起码在几年内是组织不起来了,接下来只要当地府衙尽心,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遍地土匪,成为大燕的毒瘤。   剿匪行动结束,正好也是向阳毕业之时,贺琅十分兴奋,精心的准备了一场赏花宴,他要求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夜。   小阳阳:你好好祭天,我去陪师父了。   小琅琅:嘿呀,好气啊,可是只能保持微笑,继续笑,努力笑,笑不出来。 第263章 求婚   向阳要毕业了,她要回校参加论文答辩,通过后才能领到毕业证和学位证,然后还要拍集体毕业照。   大学毕业是人生大事,齐大师大方的给了向阳两个星期的假,让她在处理好毕业的事情后,还能有时间好好放松一下,这半年来,向阳兢兢业业的做好她的店员工作,还要不停的修改论文,已经许久没有放过长假了。   向阳求之不得,她打算毕业照一照完,就宅在家里不出门了,享受颓废的人生。   可惜贺琅没有给向阳机会,借着庆贺毕业的机会,把向阳拐到了御花园中。   炎炎夏日,御花园虽然花团锦簇,景色优美,但也一样的炎热,好在御花园树木茂盛,绿荫重重,且太液池波光粼粼,水汽丰沛,时不时带来一阵阵凉爽的清风,行走在御花园中,倒也勉强算得上是凉爽。   向阳再次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怎么心血来潮的要逛御花园,现在才是下午四点,晚一点等太阳下山了再出来走走,不是更凉快吗?”   贺琅呵呵两声:“等到晚上吃了晚饭,你就会说要去洗澡,洗完澡又不愿出来行走,说走路会出汗,你就愿意呆在空调房中追你的小说,对吧?要是上午的话,你就会说难得休息一下,要放纵放纵,不躺到日上三竿你就不肯起床。要是中午呢,你又会说盛夏炎炎,出来会晒黑,而且会中暑。所以挑来捡去,在这夏日里,就没有一刻适合出门走走的。”   “哎呀,偶尔走走还是可以的嘛。”向阳说着都有些心虚,贺琅猜得太对了,她就是想当个死宅,不想出来走动了。   “你之前也不是这种怠懒的性子啊,为何这段时日就这么懒散了?”贺琅觉得向阳变得太快,太莫名其妙了。   向阳耸了耸肩:“呃,可能是没有什么压力了吧,学习吧,我已经毕业了,不用烦恼了,工作吧,我也有稳定的生意和固定的店面了,也不用烦恼了,家庭吧,我只有我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也没人在我耳边催着我要干嘛干嘛,所以我就彻底放松了。”   “还有你这边也安定了,西北内乱平定了,申奴入侵驱逐了,官场也整肃了几轮,各地的土匪山寨也在稳定的清剿中,已经没有什么紧迫的大事了,所以,我觉得我可以懒散了。”向阳俏皮的笑了笑。   贺琅顿觉无语:“大事是没了,可是这些大事的收尾还没完啊,别的鸡零狗碎的事也很多啊,你怎么就觉得可以轻松了?”   “哎,这些就是你的事了,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向阳拍了拍贺琅臂膀,“治国,是你的责任,我只是负责提一提建议,在你需要的时候提供下帮助,至于更多的,我就不方便做了,而且我也不能去做,每个世界都有自己运行的规律和行进的轨道,我身为外人还是不要介入太多的好。”   贺琅轻呵一声:“你是还记恨着被排挤出去的那事吧?”向阳可是被这边的世界给排挤出去过一次。   向阳诚实的点头:“是啊,我是记着呢,被排挤出去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难受的很,不过我不是记恨,而是吸取教训,懂得敬畏这一方世界的天道规则。”   “你都参与的这么多,这么深了,如今才说不介入为好?”贺琅伸指点了点向阳的鼻尖,“你就是想偷懒了。”   向阳毫不羞愧,反而抬首挺胸:“是啊,我就是想偷懒啦。”   贺琅好笑的看着向阳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好好好,都随你。”   贺琅领着向阳来到了太液池边的一座小宫殿,贺琅示意向阳推门,向阳好奇的伸手一推。   满满一殿的鲜花,高低有致,错落成序,相映成趣,组成了姹紫嫣红的花海。   向阳震惊了,驻足殿外,不敢踏入。   贺琅牵起向阳的手,领着她步入这花海之中。   “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这一殿的花,在我眼中也只是勉强配得上我心上的这位美人。”贺琅低着头,凝视着向阳的眼睛,“这位美人,值得我以国相聘。”   向阳的心被猛的撞击了,毫无防备,措手不及,她的心有些慌乱,又有些喜悦,她直愣愣的看着贺琅的眼睛,不知如何反应。   “贺琅。”他的眼中有星辰闪耀,让她有些沉溺其中。   “嗯?”贺琅鼻音轻起,又靠近了向阳两分,此时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气息相绕,“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贺琅的话语萦绕在向阳的耳边,激起了她的一阵轻颤,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人都懵懵的,只有心在有力的跳动,而且是越跳越快。   向阳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觉着心脏的激烈跳动,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心动了,而且是非常心动。   “向阳,你愿意与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吗?”贺琅鼓足勇气,说出了他酝酿已久的话。   向阳的心跳突然就恢复正常了。   结婚啊!   她刚毕业就要步入婚姻的坟墓了吗?   不是吧,太可怕了!   “那个,我们结婚的话,会不会太早啊?我们还太年轻,我才二十二岁,好吧,算虚岁的话,我二十三岁,而你才十九岁,我们这样的年龄在我的世界是非常年轻的,都在顾着自己的学习和工作,没有人会这么早结婚。”   “没有吗?”贺琅狐疑,“你不是说你的世界是二十周岁就可以结婚吗?”   “二十周岁那是女子,男子是二十二周岁,没有达到法定年龄,就没有朝廷颁布的婚书,也就是不合法的。”向阳指正贺琅。   贺琅挑眉:“可我不是你世界的人啊,而你,已经达到二十周岁了,既然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那就各自参照各自世界的标准,首先,按照我世界的标准,我已经可以成婚,然后,按照你世界的标准,你也可以成婚,所以,我们结婚有什么问题吗?”   贺琅的反驳极为有力,向阳一时语结,无话可说。   “难道,”贺琅伸手搂紧向阳的腰,倾身压向她,“你从不曾想过与我天长地久?”   向阳打了个冷颤:“没,没有。”   “既然你不曾想过,那你和我说句实话,你什么时候才会考虑与我成婚?”贺琅继续逼问。   “呃……”向阳还真没想过,她始终还处于谈恋爱的状态,完全没想过要从恋爱升级为结婚,毕竟以她的年龄和社会经验,谁会想到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啊?虽然有的人是大学期间就结婚,或者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但是那是属于极少数,所以出了这些事才会上新闻啊,绝大多数的大学生都是没想过结婚这码事的。   贺琅一看到向阳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她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结婚这件事。   贺琅忍不住升起一股挫败感。   松开了紧紧搂着的手,贺琅后退了一步,深深看了向阳一眼,他转身离开了。   “贺琅。”向阳心中一慌,伸手拉住了贺琅的衣袖。   贺琅停住了,却没有回头。   “贺琅,我,再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向阳的话语中带着挽留。   贺琅仍然没有回头:“好,都随你。”语气淡如云烟,无喜无悲。   “贺琅,你别这样,我真的是喜欢你的。”看到贺琅这样冷淡,向阳有些怕了。   “那你为何一再的拒绝我的求婚?”   “我,我只是太意外了。”   “所以你是有惊无喜?”   “也不是。”向阳也说不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真的喜欢贺琅,贺琅也没有不可忍受的缺点,相反,他一直在迁就她,在这段感情中,他是很有诚意的,可是一想到结婚,向阳就有点头大,甚至逃避,下意识的不想去深思。   贺琅背对着向阳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气后,他转过身来:“既然你是真心喜欢我,那我们先定亲,我身为大燕太子,迎娶太子妃有一套极为繁琐的规矩,一套走下来要一年多,这样,我们按着规矩走,一年多的时间,应该足够你定下心来了吧?”   向阳呆呆的看着贺琅,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也是,毛爷爷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她不能光撩不娶,不,是不嫁,这是耍流氓,不能因为她是女人,就可以不讲道德了。   “好吧。”向阳点下了头,好吧,有一年多的缓冲时间,她应该可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了吧。   两人终于达成共识,有了共识之后,两人又都有修复关系的心思,一时间,两人又腻腻歪歪的在一起。   直到柯全敲响了殿门,请太子殿下和邱仙子回宫用膳,两人才出了殿门。   贺琅牵着向阳迈出殿门,在与柯全交错而过的时候,贺琅递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时间回溯到昨夜。   柯全在给他家太子开辅导课,主讲谈判技巧。   “殿下,您尽可以大胆求婚,若是邱仙子惊喜答应,那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邱仙子含糊不应,您可以故作发怒,又或者伤心失望,然后掉头就走,依奴婢看来,邱仙子心中是很在意您的,一定会挽留您,然后您再开口提定亲,务必要说定亲不是马上成亲,照规矩礼部筹备还需一年多的时间,邱仙子之前拒绝了您,如今您退后一步,邱仙子一定无法拒绝,应下的可能大于八成。”   “好,孤就照你所言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套路啊,满满的都是套路啊。 第264章 心焦   向阳重新回到李老板的店里工作后,齐大师和李老板就与向阳谈了一番话,主要谈她日后的发展计划。   首先,齐大师的意思是,专心走风水这条路,现在向阳的知识储备、人脉渠道和财力,都已经基本满足开一家风水物品店了,但是,在开店之前,最好先把网店给关掉。   “为什么?有影响吗?”向阳有些舍不得关掉网店,毕竟开了这么多年,下游渠道和固定客户群也有了,而且贺琅那边还有两个作坊等着下单出货呢,她这边结束,也会影响到作坊那边。   “当然有影响了,我们这个行当要保持一点神秘感,换成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保持高冷,你开太多的店,牵挂太多,到时候有些人情就推不掉了。”齐大师以过来人的经验教导徒弟。   齐大师和李老板分别举了一个例子,告诉向阳减少人情牵扯的重要性。   向阳听明白了,虽然有些舍不得关闭网店,但还是听从了师父的建议,决定把网店关掉。   谈好了第一点后,齐大师继续谈第二点。   第二点就是风水物品店开在哪里。   向阳的房子就买在X市,她自然是想把店开在X市的,可是齐大师却希望她把店开到他所在的城市。   说白了,齐大师现在就是家长心理,希望能让徒弟、女儿离的自己近一些,最好能长久地住在家里。   但是这一点李老板很有异议。   “老齐,你这样不厚道,摆明了要抢我生意嘛。”李老板吹胡子瞪眼。   “哎呀,你想太多了,你这店开了多少年了,老顾客都知道你的口碑,她一个人小年轻,能抢你多少生意?更何况我们又不会对外打广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摆设店,顶多就是吸引一些年轻人进来买点小摆设而已。她这店就是开着玩的,摆个样子,反正她又不靠这个吃饭。”齐大师不以为意的说道。   在这半年里,齐大师和李老板一再的被向阳的好财运所惊叹,向阳不仅在股市里的个人资产已经翻了一倍,随手买了两注彩票,还都中了,两注合在一起,也有一百多万,开不开店,做不做生意,都不影响向阳当个小富婆,所以,齐大师完全可以说向阳开店就是当个摆设门面,只是充做一个联络沟通的点而已。   “可是,可是我还是担心啊,她这就是一个移动的聚宝盆啊,到时候她把财气都拉过去了,我的店怎么办啊?”李老板正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才发愁啊。   向阳赶紧表态:“我房子就买在X市,我觉得还是把店开在X市的好,这样也方便。”   齐大师有些埋怨的瞪了李老板一眼,他好不容易有个女儿,想要安排得近一些,他还来搅和。   齐大师瞪完,转头对向阳说:“你的房子大不大,能不能给我准备一个房间?以后我说不准会过去小住。”   “哦,我的房子正好是一室一厅的,不过没关系,我的隔壁楼梯间正好有一套房子在出售,我把它买下来装修一下,以后师父你可以住在那里,这样也挺方便的。师父你觉得呢?”向阳提议道。   齐大师想了想:“行,这样更好,我们彼此也可以保留更多的空间和自由。”   齐大师这是考虑到男女有别,毕竟他们不是亲父女,还是保留一点距离为好,住在同一套房子里,又没有旁的人在,的确是有些不方便。   两个最重要的点谈完,齐大师便让向阳回去寻找合适的店面了。   回到X市后,向阳先把那套正在出售的房子买了下来。   那套房子的格局是三室一厅的,比向阳的房子要大很多,价格也比向阳当时买的时候高上许多,毕竟房价一直在涨,这个小区的均价已经达到一平方三万,这套房子就要三百多万,不过向阳的资产也一直在上涨,她眼睛眨都不眨的全额买了房,然后马上进入装修阶段。   接下来就是结束网店,这个处理起来就麻烦多了,要和下游经销商协商好这件事,并进入清仓和结款阶段,这事说起来简单,真正处理起来也挺麻烦的。   还有贺琅那边的两个作坊,也要让贺琅安排好,好在她的网店后期一直走精品路线,作坊的规模并没有扩大多少,人员增加不多,而且皇家工匠安置自有一套程序,匠人们重新安置起来不算麻烦。   网店的事处理的差不多后,向阳就开始寻找店面了,还是老样子,她是想买而不是租,而且她不打算在商业繁华的地区买,于是在一番比较来比较去后,最后向阳在一个三级路段买了一间二十多平方的店面,就这样一间,一百多万也出去了。   买了一套房子,又买了一间店面,向阳的存款也差不多了,好在网店的下游经销商的钱款也收回来的差不多了,向阳的钱包还不算太空瘪。   齐大师曾经打来过几次电话,他担心向阳的存款不够用,打算借钱给她,不过向阳都婉拒了,她的钱还够用,暂时还不需要师父的帮忙。   向阳这边忙忙碌碌,贺琅那边却是心焦如焚。   当嘉和帝知道自家儿子求婚成功后,欣喜若狂,对于大燕人来说,定亲与结婚也没有多大差别了,名分一定,不管男方女方几乎都不会反悔,更何况对于皇家来说,婚姻之事更加不可儿戏,太子迎娶太子妃更是国之大事,是要昭告天下的。   原本贺琅来报,是想要让嘉和帝下旨催促礼部筹备定亲之事的,虽然贺琅是太子,他可以直接催促礼部,但是这是他的亲事,他反而要避忌,必须要身为父亲的嘉和帝下旨才是合理合规的,结果嘉和帝在大喜之下,反而先提出要禅位。   嘉和帝早就有禅位的打算,自从他中风之后,朝政大事渐渐转到太子贺琅手中,这几年,贺琅力挽狂澜,驱申奴平内乱,杀奸贼清朝堂,大燕终于开始变好,不再如之前那般风雨飘摇,嘉和帝也越来越清楚地看明白,在治国方面,儿子做得比他好。   认可了儿子的能力,加上邱仙子的缘故,嘉和帝就开始想着禅位了,只是贸贸然的提出禅位,难免会令儿子的名声有瑕,所以嘉和帝一直在等待最好的时机,而这个时机就是,儿子迎娶邱仙子。   如今,儿子终于求婚成功,嘉和帝觉得禅位的时机到了,让儿子以皇后之礼迎娶邱仙子,如此方叫郑重。   嘉和帝的这个决定大大的出乎了贺琅的预料,他没想过逼父皇退位啊。   “父皇,儿臣不孝,竟然令父皇起此念头,儿臣万死。”贺琅伏地大拜。   嘉和帝亲手扶起儿子:“朕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邱仙子,仙子毕竟是仙子,以皇后位迎之,方显尊贵。”   嘉和帝当然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他的真实心思,不然的话,难保会有人以此来抨击儿子,认为儿子不孝逼宫,继位不正,乃是国之隐患。   “父皇……”贺琅喉中哽咽,他也曾经为皇,嘉和帝的几句话,已经足够让他体会到嘉和帝的爱护之意。   嘉和帝拍了拍儿子宽厚的肩膀:“你长大了,父皇该休息了。”   在父子俩一番深谈之后,嘉和帝在朝堂上宣布了他禅位的决定。   满朝震惊。   帝位交替,关系重大,牵扯甚多,太子的继位会影响到许多人的仕途,尤其是一些老臣,都开始认真考虑提早致仕的事了,尤其是户部尚书和侍郎,都开始第N遍修改归乡表了。   唉,早知道当初应该烧冷灶啊,悔不当初啊!   禅位是件极大的大事,大燕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禅位之事,就是前朝也不曾有过,所以,禅位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流程呢?   这个问题逼死了一干文臣,内阁、礼部、翰林院都在翻典籍,致力于要办一场完美无缺的禅位大典,成为后世典范。   以文臣的磨叽性子,以及热爱礼仪之争的天性,禅位大典的流程,估计两年内都解决不了。   贺琅太了解手下这帮人的性子了,只能够暗暗心急,禅位大典一日未成,他就一日无法以皇后之位迎娶向阳,都不要说迎娶了,就是定亲的流程都没法办,因为太子妃与皇后的规格是不同的,只能等他继位之后再进入流程。   所以,就算两年后就办完禅位大典和登基大典,还要有一年多的时间才能进入定亲的流程,两年加一年多,也就是说,最快都要近四年的时间他才能够迎娶向阳,而这还是最最理想的速度了,按照实际操作来说,五年内都算理想了。   我的天,这也太长了吧!   贺琅心焦如焚。   作者有话要说:小琅琅掀桌: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讲! 第265章 请封   婚事不顺的贺琅如今就是一个风暴中心,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顺心,这几天被他驳回的折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整个朝堂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整个朝堂人人都在战战兢兢、明哲保身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敢一头撞上来送死。   这个人就是嘉和帝的庶弟,贺琅的四叔,奚江王贺检,他要为他的宠妾请封侧妃。   贺检一样继承了贺氏子嗣单薄的基因,不,也不能说是子嗣单薄,成婚多年,贺检膝下一共有六个女儿,只是偏偏没有儿子,完完全全的阴盛阳衰。   为了早日生下个儿子继承王位,贺检是广纳妾室,其实贺检本身就是个好色之徒,正好拿着这个理由光明正大的搜罗美女,当地的府衙以及朝中的御史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贺检不做的过分,他们也不去弹劾他。   前几年贺琅对着宗室大开杀戒,贺检正好没有什么大把柄落在贺琅手中,他虽然好色,但是还没到欺男霸女的地步,所以才能继续平平安安的做着他的奚江王。   这次,贺检新纳的一位妾室终于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贺检高兴的疯了,疯到了给朝廷写去请封表,请嘉和帝册封他的这位妾室为侧妃。   “奚江王这是真的要疯!”贺琅狠狠的把请封表扔在了地上。   大燕立朝以来,就没有过活着的侧妃,历史上有过侧妃,但那是死后追封。   在这片国土上,不管曾经有过多少个王朝,在婚姻制度上,这片土地的人们都遵循着一个准则,那就是一夫一妻制,虽然有妾的存在,但是,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妻是与夫相并肩,代表结两姓之好的存在,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而妾,则是附属物。   因着这样的社会基本准则,历朝历代以来,从来没有过“平妻”的概念,主人就是主人,附属物就是附属物,从来没有把附属物放在与主人同一高度的道理。   民间是如此,皇室也是如此,虽然这么多朝代中,皇室也不乏出现过很多奇葩例子,但是在名义上,妻子仍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皇后就是皇后,没有侧皇后,王妃就是王妃,没有侧妃。   大燕也是如此,与历朝历代一样,严格遵守“一夫一妻”这个婚姻制度。   在大燕的历史上,也曾出现过“侧妃”,但是这种存在是特殊的,请封条件十分苛刻,其一,必须是无嫡子继承王爵,由庶子继承,其二,嫡母必须已经不在人世了,其三,必须是继承王爵的庶子的亲生母亲,其四,死后方能追封。   所以,奚江王贺检为自己的妾室请封侧妃,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之举。   这完全就是在挑战祖宗礼法啊!   贺琅简直是要气疯了,他才把宗室收拾的老实一点,懂得要遵纪守法,这个奚江王就跳出来挑战他的权威,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还有,他辛辛苦苦扫平天下匡扶大燕,却连讨一个老婆都艰难曲折、求而不得,凭什么这个混吃等死和猪一样没用的宗室就可以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妾,如今还给小妾请封侧妃,这意味着他会有两个老婆,呸,想都不要想!   贺琅请示了嘉和帝,嘉和帝也被这个弟弟的惊世骇俗之举给气得不轻,交代贺琅照着祖宗规矩办,不必手下留情,给他一个教训。   贺琅得了嘉和帝的许可,毫不客气的给宗人府下了命令,让宗令把奚江王关押看守起来,关上一年,在这一年里罚抄《太、祖起居录》和《太、祖札记》各五十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   此外,贺琅还给贺检的王爵降了一等,从亲王降为郡王,一干俸禄封赐全部按规矩降等。   奚江王贺检被宗人府押上燕京的时候还大喊不服,一口气举了好几个例子,说某某宗室、某某大臣宠妾灭妻,他们都把妻子折腾死了,还嫡庶不分了,他只是为妾请一个册封而已,而且这个妾还为他这一支贺氏立下了大功,为何就要如此重的惩罚他?他不服!   好嘛,这一喊冤就把好几个人一起拉下了水,被贺检举例的那几个人要是听到这番话,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很多事可做不可说,一旦被说出来,那么后果一般都不怎么好。   可惜他们还来不及听到,贺琅就直接先下手为强了,直接让于亮去查。   于亮也从西北回来了,他和他手下的情报小队经过战火淬炼后,越来越厉害了,虽然让他们去调查这些事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但是他们的效率实在是高,用起来极顺手,贺琅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于亮和他的情报小队了。   贺琅负手看着窗外,宗室那帮废物也就算了,占着有贺氏血脉就作天作地的,闹出事来也不奇怪,但是那些大臣们,呵呵,他最喜欢的就是把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皮给撕下来,这帮人只会无限放大皇帝身上的过错,以让皇帝认错为荣,借此让自己名留青史,却对自己身上的过错视而不见,尤其是内帷不修,更是通病了,这次正好,狠狠的给他们一顿教训,让他们好好自省其身,不要老盯着皇帝唧唧歪歪。   贺琅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男人要浪费光阴在美色上,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难以理解,这在他看来就是纯粹在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有这时间多处理一点公务不好吗?   看看大燕的办公效率,再对比向阳那边的办事效率,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每次向阳吐槽他这边的办公效率差,他都无言以对,很丢脸很尴尬的好吧。   就是不与向阳那边做对比,就跟他前世的朝廷效率做对比,那也是相差太远,果然,人不能**逸,一安逸下来就是懒骨头,前世朝廷都搬到前线去了,人手不够,事情又多又杂,还不是能够处理的又快又好,今世就在燕京,他们太太平平的,办事效率竟然慢得令人发指,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把心思放到公务上来,他的成婚大事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对,贺琅就是看不惯他们拥着娇妻美妾的过着自己的美满小日子,他就是要逼着整个朝堂的人都跟着他一起用!心!公!务!   贺琅如今的心态就跟压榨员工的老板一样,工作让我快乐,大家一起来加班吧。   在于亮情报小队的奋力挖掘下,朝堂之上,有资格参加大朝会的官员,从正一品到正五品,通通被查了一遍后宅之事,这一查,不仅查出了很多后宅逾规之事,还查出了很多官商夺利之事。   大燕朝廷对官员私生活的管束很多,大到孝敬父母,小到不能嫖、娼,中间还管纳妾的人数,不同品级可以纳妾的数额也不等,除了纳妾,还要管嫡庶有别。   但是朝廷管束的再多,实行起来还是要靠人,当经过一代两代三代帝王的传递之后,朝廷在这方面的管束就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这些臣子几乎是有一个算一个,后宅之中就没有不逾规的。   除了这些官员后宅之事,大燕朝廷对于官员经商也是十分打击的,律法中明确规定,四品以上官员禁止经商。   但是,如今有哪一个官员,他的身后没有经商的痕迹?   他们本人不经商,但是他们的家族子弟在经商。   权与钱,相结合,就形成了很可怕的官商经济。   而且这些官商甚至敢与国家相争利,各种走私不绝。   贺琅当初砍了那么多宗室和贪官的脑袋,抄了那么多的家,抄出了几倍国库存量的白银,这些白银只靠收受贿赂和强占土地是达不到的,大半以上的白银其实就是来源于各种走私,比如私盐,比如茶叶,比如私挖矿产。   这就是与国家争利,这就是用国家赋予的权力反过来抢夺国家的钱。   该杀!   贺琅不是宽厚仁和的君王,相反,他待人严苛,更何况这些事本就是严重违反律法的事,按照《大燕律》,犯此罪名者,本就该杀。   贺琅又一次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杀官潮,官场上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对于贺琅的决定,向阳一点都不觉得是“滥杀”,相反,她很支持贺琅,对于这些与国与民争利的官员,本就应该从重从严治罪,对于这些官员,恕她不能把“人权”二字放到他们的身上,为他们寻求什么从轻发落。   所有人都没想到,只是奚江王贺检的一份请封表就引发了一串的告发,然后这一串的告发又引发了一连串的调查,最终导致铁血太子把视线放到了官商经济上,搞起了一番血雨腥风。   早知道如此,他们死也会阻止奚江王上请封表,这一个蠢货害死多少人啊!   果然宗室皆祸害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琅琅:单身狗的我,有权利让所有人和我一起当单身狗!哼!   抢我钱的人,通通送他们去黄泉!哼!   感谢小淨、小胖的、小北、Eting、lifen_fanny、安陵佑佑的营养液灌溉,爱你们,比心。 第266章 新政令   在贺琅的一番清洗之下,朝堂很快就空了,不仅仅是因为贺琅杀了许多涉及走私经济的官员,还因为有更多的官员被吓的主动辞职了。   与其心惊胆战的在朝为官,不知道何时人头落地,还不如辞职归乡,轻轻松松的当一个大地主,反正这些年他们攒的家底也够他们当一个富家翁了。   “哼,以为辞官了,孤就不追究了吗?”贺琅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那两大撂归乡表都跳了跳,“做梦!”   向阳托腮看着贺琅:“追不追究的,以后再说,你先想想,如今他们要是都走了,空出来的位置怎么办?缺口这么大,要都补齐也不容易啊。”   贺琅火大的挥挥袖,柯全和鲁用立马上前把那两摞归乡表都抱了下去。   “他们这只是做个样子而已,能做官,为什么要回去当个地主?做个地主,有钱却没权,当惯了人上人,让他们如何忍受无权的日子。”贺琅又哼了一声,“他们就是在将我的军,逼我撒手,不再继续追究下去。”   一个没有官员的朝廷就是一个笑话,集体辞官,这事要是被记载在史书上,那可就是一个大大的污点,而逼得官员们集体辞官的贺琅,那就是一个大写的“昏君”。   要不是因为贺琅背后,不仅站着嘉和帝,还站着代表星君意志的仙子,官员们借着这事把贺琅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也是极有可能成功的。   可惜紫极星君特意派遣仙子下凡守护太子,就证明太子是天命所归,官员们也只能够恶心贺琅一把,让他在青史上留一笔恶名。   向阳再一次感慨大燕的君臣之争,都是心战的好手啊,一切争斗都隐于平静的海面之下,暗潮汹涌,争斗无声,哪像现代位面的某些国家和某些地区,一言不合就直接扔鞋子上拳头。   向阳歪头:“你打算怎么办?先暂时收手?”   贺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只能先如此了,待我慢慢的提拔新人,将他们的位子填补之后,再来秋后算账。”   最后四个字贺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蹦出来。   向阳眨了眨眼睛:“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琅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是觉得你们大燕对读书人的优待有些太过了,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放在大燕与文臣之间也是适用的,朝廷对他们太好了,他们就觉得理所当然了,觉得这是他们应该得的,并不觉得就因此要对朝廷对国家感恩,相反,他们觉得亏欠了家族太多了,所以要挖国家的墙角来贴补自家的家族,壮大自家的家族,而朝廷不让,皇帝不让,那就是大大的不该,于是朝廷与皇帝就成了他们要去对抗的仇敌。”向阳缓缓说道。   贺琅第一次听说朝廷对臣子们太好了,以往臣子们都在骂皇帝太过苛刻了,他揉了揉耳朵,忍不住插话:“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朝廷对臣子们太好了?”   向阳肯定的点了点头:“的确太好了,一个读书人,从考上秀才开始,就在享受朝廷给予的各种福利补贴,比如可以免去一些田税啊,还有考中就有银两补贴啊,然后还可以免去徭役啊,等考上举人,福利就是翻倍了,考上进士之后,福利就更高了。贺琅,你有没有去算一算,每年光是减免的田税和徭役,国家就要减免掉多少钱?”   贺琅有些诧异的摇了摇头:“我还从来没有想过。”   “我觉得你可以去算一算,大燕开国到如今,已经是第五位皇帝了,我估计这一笔账会十分可怕。”向阳记得,当时网上有人算过,明朝末年士大夫与宗室们所占据的田地税收,已经大大超过国库的每年收入,也就是说国库很穷,税收严重不足,而士大夫与宗室却十分富有。   “另外,我可以肯定,很多已经去世的有功名的读书人,他们名下的免税田额,并没有被消除掉,仍然被他们的家族累计使用。”向阳想起当年的历史考题,土地大量兼并是每个朝代的通病,其中的主力就是士大夫集团。   向阳看着贺琅:“我觉得要核实一下人和地,已经过世的读书人,他名下的免税田额就应该被取消,不能够累计使用。”   贺琅仍然觉得这事不靠谱:“读书人总共就这么多,能占去多少免税田额啊?”   “呵呵,你先去查查再说吧。”   算账这码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难点主要在于账目繁杂,但是皇帝真要查,就算账本很多,户部又推说没有人手,也照样可以从别处调人来算账。   贺琅的太子府中本来就有专门算账的账房先生,宫中又有各个司府的算账太监,再加上从隆源行紧急抽调过来的账房先生,虽然多花了一些时间,但最终账目也整理出来了。   触目惊心,从嘉和帝登基元年算起,这些年的免税田额和役银,是今年国库的田税收入的五倍,这还是有案可查的,若是有隐瞒的,更加可怕。   嘉和帝与贺琅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   “看吧,我就说这是一项大开支吧。”向阳一幅不出所料的模样。   “朝廷花了这么多的钱去供养读书人,结果呢,他们又回报了朝廷什么呢?”向阳一脸嘲讽,“他们觉得这些都是应该的,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得来的钱,又不是朝廷的恩赐。”   “原本呢,朝廷给读书人这些福利优待,是为了扶持寒门子弟,结果施行下来,却富了那些世家,而这些世家占着自家为官的人多,不仅大肆买入土地,同时还享受着朝廷的免税田额,所以,朝廷施行的这项措施,本质上就是把国家的钱,送给世家去用。”   贺琅忍不住插话:“所以,你的建议是?”   向阳微抬下巴:“取消福利补贴,改为劝学鼓励和无息放贷。”   向阳把现代位面的奖学金制度和助学贷款制度向嘉和帝与贺琅解释了一遍。   从补贴改为鼓励,朝廷的负担立即就减轻了,与此同时,税收却增加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朝廷对读书人的态度变了,这可是牵扯到国策的重大改变,大燕从立国起施行的就是重文轻武,重文可不仅仅是指文官的地位,更在于文人的各种隐形优待。   嘉和帝为难了:“若是真得施行了这项政令,只怕天下读书人都要唾骂贺氏了。”天下人唾骂还是轻的,遗臭万年才是最可怕的。   贺琅也紧皱着眉头。   向阳狡黠一笑:“不是有现成的背锅侠吗?”   “背锅侠?”贺琅完全听不懂。   “想想,朝廷给了读书人这么多的优待,好不容易把一个学子培养成进士,结果这些进士为官之后,却不思报效朝廷,太子不过是要遵循祖训,依法治国,整肃吏治,结果这些官员们却纷纷怯难而退,不愿遵循国法,甚至还要辞官而去,这大大的违背了忠义之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当年太、祖赐下的优待,都归还回来,自古有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乃为人之道,然而如今,太、祖当年之恩竟然得不到回报,反而还惹来怨恨,那就请这些读书人有骨气的把优待福利都归还回来吧。”   向阳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听得嘉和帝与贺琅怔立当场,呆若木鸡。   “竟然可以如此?”贺琅愣愣的开口,突然面露喜色,“对呀,本就应当如此。”   很快,嘉和帝亲手所写的诏书传遍天下,嘉和帝怒斥众官的不忠不义,有负太、祖的圣恩,有违大燕的律法,有违圣人的教导,由此,从今以后,收回太、祖赐予天下所有读书人的优待,**名者,不再享有免税田额、劝学银、免徭役等一切优待。   诏书一出,天下哗然。   这是赤果果的撕破脸啊!   文官惊呆了,读书人惊呆了,这个发展不对啊!   武将抖起来了,因为嘉和帝把收回优待和核对田产的任务交给了他们,除了收回朝廷给予读书人的优待之外,还要严查田产的瞒报情况。   天道好轮回,武将被文官欺压了近百年,如今终于要反过来核查文官了,武将个个高兴的眉飞色舞,领兵点将的去执行命令了。   向阳担心武将会借机欺压文官,甚至是报以私仇,所以她让贺琅严加监督,不然矫枉过正,反而麻烦。   除了让贺琅严格审核所有卷宗之外,向阳还时不时的现身飞往各处,有她在,武将们都会有所忌惮,毕竟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就隐身在他们身边。   在发布了收回读书人所有优待的诏书之后,嘉和帝紧接着又颁布了新的扶持政令,奖学金和无息学贷,天下读书人在一片惊慌之后又埋首于研究这两项新政令了。   相对于原先的优待福利,新的扶持政令更倾向于寒门子弟,尤其是奖学金制度,科举考试本来就要登记且严查读书人的家世,考最基础的童生考试,还要有保人作保,审核比现代位面更严,类似于建国早期的政审,所以嘉和帝的新政令要实施起来,并不算麻烦,只是在家世审核方面多增加几条罢了,但是增加了这方面的审核之后,寒门子弟可以获得比以往更多的钱银扶持,这对于天下寒门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于是读书人内部也发生了阵营变化,世家与乡绅痛骂新政令,但寒门子弟却暗暗窃喜,因为所有人都从中看到了未来的变化,朝廷的钱银扶持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朝廷的态度,朝廷分明是要扶持寒门子弟,而且是大力扶持,以后同样是科举入仕之路,寒门子弟的前途会比官宦子弟更为光明,这对两个阵营来说,当然一个是坏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了。   寒门子弟弹冠相庆,是啊,本来就该是如此,太、祖立国之后,本来就是大力扶持寒门子弟的,当年的优待也是赐予寒门子弟的,只是后来渐渐变味了,富者逾富,如今圣上遵循太、祖伟志,重开青天,正是我等出头奋进之时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琅琅叉腰: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光占便宜不回报的白眼狼,通通都给我死开。 第267章 惊喜   嘉和帝的两份诏书之后,朝堂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对嘉和帝和太子大感失望的官员们,坚决的辞官归乡,而不那么向往“铁骨铮铮”,只想要大展拳脚的官员们,则纷纷的领回了自己的归乡表。   而更多的处于官场中低阶梯的,尤其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则是兴奋的加班干活,力求让嘉和帝让太子看到他们。   嘉和帝与贺琅开始调整朝堂官员,想走的都已经走了,留下来的都是想要开创一番事业的,空出来的职位这么多,正好让这些有干劲的人填补上。   除了把中低阶梯的官员提拔上来任用外,嘉和帝与贺琅还决定今年加开恩科,让那些一心想要唱衰的人看看,什么叫做天下归心!   少了他们,还有无数人可以顶上,这个世界缺了谁都照样日升月落、四季更替,还真以为他们就是天上的太阳、大地的四角,缺了他们就天塌地陷了吗?   哼!脸厚如城墙。   贺琅又带领着朝堂上下加班加点、忘我为公了,向阳则开始打理她的新店了。   向阳买下店面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装修,然后又从李老板的店里进了一些货,这才开始正式营业。   因为这间店明面上就是卖摆设的,所以向阳就从贺琅的私库中又挑选了一些货物来充实,为了不显眼,向阳还专门挑了最次等的那些,其中还专挑原材料少加工的,比如玉石和珍珠的摆件。   但是能入太子私库的,最次也是上等的,再加上向阳本身就有幸运光环,能带动生意,所以,虽然这家店有时开有时关,毫无规律的,照样也卖出了不少货品,要是向阳肯花钱宣传一下,说不定还能成为网红店。   但是这种在别人看来是大好发展的事,向阳却避之不及,她不仅不肯宣传,她连店里都来的少了,就怕幸运光环来个大爆发,鬼知道会引来什么神转折。   不过店既然开了,就不能一直关着,向阳就去了一趟市福利院,这些年她一直有给市福利院捐钱,关系一直保持的很好。   向阳请院长安排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轮流过来当店员,每天过来上半天班就可以了,打扫一下卫生,接待一下客人,没事的时候孩子们可以在店里做作业,她还包一顿工作餐。   院长很高兴接到这样的工作,既可以让孩子们赚点钱,也能让孩子提前接触一下社会,而且向阳开的是摆设店,关系相对简单,起码比餐馆、超市这些简单,孩子们去工作,也不必担心会遇到什么麻烦客人。   有了这些小店员们的帮忙,向阳就更加自由自在了,心情好时就去店里,天气不好或身体不舒服就在家里待着,提前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后,齐大师打来了电话,让向阳过去和他汇合,然后一块去某个城市的某个别墅楼盘。   原来又是有开发商找上齐大师,请齐大师去摆风水阵,前头的资料分析和物品准备齐大师都已经做好了,现在就是过去摆阵了,齐大师叫上向阳是想让向阳过去实践一番,当然,也可以说是考试一番吧。   向阳收拾好东西,就乘坐动车出发了,虽然她有车,可是她自认技术不佳,不敢开车去外地,最远她只敢开到X市近郊,所以出了X市她都是乘坐公共交通。   与齐大师汇合之后,两人一起乘坐飞机前往目的地。   开发商派了人全程接待,安排的周全妥当至极,向阳再一次体会到风水师的特殊地位。   休息一晚,第二天前往目的楼盘。   到达楼盘之后,齐大师趁机考试,先让向阳寻找摆阵的合适地点,接着又让向阳拿着风水物品进行摆阵,两场考试向阳都完成得不错,齐大师微微点头,肯定了向阳的成绩。   风水阵摆好,齐大师该上阵引气了。   齐大师站在法坛之前,拿起铜钱剑,施法引气。   向阳在边上认真的看着,既是在学习,也是在护法,虽然这个护法的意义大过作用。   在一系列的施法动作之后,向阳看到远处飘来一股细长的白色之气,白气是吉气,是个好现象。   风水阵是吸引吉气过来的源头,所以吉气一来就直奔风水阵而来,吉气要经过施法者,也就是齐大师的指引,才能够去往正确的目标。   向阳就站在法坛旁边,吉气过来的时候,她难免就沾到了吉气,这一沾,好么,吉气都往她这边涌过来了,好似她才是阵眼一般。   向阳目瞪口呆的看着吉气扑面而来,同时她看到位面交易的界面突然弹在了她的面前,她与窗户,也就是位面交易器,是绑定在一起的,窗户是依靠她的精神力来操作的,而吉气似乎可以补充精神力,又或者说是可以直接补充窗户的能源,所以窗户自动弹出来吸收能源了。   吉气行进方向的改变惊到了齐大师,他赶紧施法引吉气入正途,向阳也赶紧把界面关闭了,生怕把吉气都给鲸吞了。   界面关闭后,吉气在齐大师的指引下融入了环绕楼盘而过的一条人工挖掘的小河。   引气成功,大功告成。   齐大师向项目负责人表示施法成功,项目负责人极热情的表达了谢意,并安排人送齐大师和向阳回酒店休息。   回了酒店,齐大师直接问向阳:“之前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吉气都往你身上跑?你身上是带了什么东西吗?”   齐大师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回想,觉得问题应该就出现在向阳身上。   向阳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啊。”   为了表示她真的没带东西,向阳当着齐大师的面,把身上每个口袋都翻了出来,都没放东西,手提包也打开,把东西都给掏了出来,就是钱包、手机、钥匙、纸巾、小圆镜这些。   “估计是我身上的好运气与吉气相互吸引了吧?”向阳含糊的说道。   齐大师看着向阳,若有所思:“或许真是如此,又或者你在冥想之后,体质有所改变,更加吸引吉气,其实吉气本身就可以带来好运,与你身上那特殊的好运气应该是相通的。”   齐大师突然来了兴趣:“回去后我们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准可以把你当作引气神器来用呢,哈,可能还不止这样,我教你蕴养法器,看你能不能引动吉气,让未开光的物品带上气场。”   回去后齐大师给向阳做了一连串的试验,试验结果很是喜人,向阳竟然真的可以“人工开光”,虽然并不是每次都成功,虽然开光的气场并不是很强大,但是足够了,这证明了齐大师想法的可行性,而且齐大师相信,随着向阳冥想境界的提升,她蕴养法器的能力会越来越强。   对于向阳来说,这个新能力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她可以节省下大笔的进货成本啦,她不需要从李老板那边进购法器,可以自己制作了。   真是好棒。   不过在向阳制作了一个法器送给齐大师后,她又发现了一个意外惊喜。   那就是现实交易竟然可以获得交易值!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的交易值又多了一个拓展的渠道了,以后她的交易值增长的会更快了。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之前她开网店,成交了那么多笔生意,却没有增长一分交易值,为什么现在突然就有了呢?   而且既然是交易值,那么必定是要进行交易才能产生的,这一笔交易值的产生是在她送法器给师父之后,可是送又不是交易,怎么会产生交易值?   向阳认真回想了一遍送法器的过程。   “师父,我炼出的这个八卦镜品质不错,送给师父。”向阳奉上法器。   齐大师正在把玩一双核桃,是别人新送来的礼物,他接过八卦镜的同时把核桃递给向阳:“哟,的确不错,可以得一个中上,好,你这次炼得不错,这双核桃就奖给你了。”   对哦,核桃。   向阳恍然大悟,以往她与贺琅进行物品交换,只要是经过窗户和随身仓库传送的,都属于位面交易,都产生交易值。   不过又有新问题,为什么这次的“交易”被窗户认可了呢?这次的“交易”并不通过窗户和随身仓库传送啊。   向阳点出界面,输入问题,搜索答案。   答案出来了,原来交易品只要符合“特定方式”的特征,就能够被承认。   而被位面交易体系所承认的“特定方式”之一就是精神力,交易蕴含精神力的物品,或者直接交易精神内核,都可以获得交易值。   其实从这点来说,窗户就是通过向阳的精神力来操作的,所以,所有通过窗户进行交易的物品,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向阳使用了精神力的物品,向阳通过精神力操作窗户进行位面交易,获得交易值,向阳把蕴含了精神力的法器交易给了别人,获得交易值,究其原理,是一样的。   除了精神力之外,“特定方式”还包含了法力、元力、念力、磁场等十几种方式,符合诸多宇宙无数位面的各种特征。   向阳明白了,原来位面交易体系包含的内容这么广啊,而眼前的这个实例,简单来说,就是她通过精神力来引导吉气炼制法器,所以法器中也蕴含了她的精神力,她交易了这些蕴含她的精神力的法器,也可以获得交易值。   哈,这不错嘛,有了新的交易值增长点,她就可以更快的升级,还可以从商城中买到更多神奇的物品了。   超赞。   作者有话要说:小阳阳:哈哈哈,我好厉害,先让我叉会儿腰。 第268章 盼婚   在知道用自己的精神力炼制的法器也可以获得交易值后, 向阳就一次性的炼制了一批平安扣,赠送给市福利院的孩子们,当然了, 直接赠送是不产生交易值的,所以向阳要求他们每人都回送她一份小礼物,以物易物。   孩子们很单纯的以为向阳这个大姐姐在跟他们互送礼物, 他们也喜欢这种互送礼物的方式,一个个都亲手制作了小礼物送给向阳大姐姐。   一次性的成交了几十笔交易, 虽然获得的交易值很少,但是向阳却十分开心, 因为这证明了她的设想是正确的, 以后她出售自己炼制的法器,不仅可以获得金钱方面的收益,还可以获得交易值, 双重收益哦。   心情超好的向阳查看了自己的交易值, 离下一次升级还有一千多交易值的差距,嗯,一千多的交易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好好积攒了。   知道向阳竟然可以炼制法器后, 李老板、明光居士和普一大师都向向阳下了订单,他们很好奇,向阳可以炼制出什么品质的法器呢?耳听为虚, 还是下单考验考验她吧。   向阳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了这三笔单子。   收到实物后,李老板、明光居士和普一法师都很满意,虽然不是顶尖的法器,但是已经算得上是中上品质的法器了,这比他们原先预想的要好多了。   确定法器品质不错后,李老板第一时间就打来电话,和向阳商谈长期合作的事,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李老板还想做独家代理呢,可惜,在这一行,他还达不到这样大的势力,这念头也就是想想罢了。   怕以后找向阳下单定制法器的人会越来越多,李老板先下手为强,抢先定制了一批法器。   向阳很高兴,交易值在向她招手呢。   在结束了网店之后,向阳与贺琅那边的交易就减少了许多,交易值增长的很缓慢,如今开了新渠道,向阳觉得做完李老板的这一批订单后,估计她就可以攒够交易值升级了。   兢兢业业的炼制法器,经过大半年的炼制,交易值终于达到第八次升级的标准线,向阳可以升级啦。   第八次升级照样带来身体各项指标的加成,以及幸运光环的更大化,除此之外,随机抽奖中,向阳还抽到了一张半价优惠券。   半价优惠券,顾名思义就是,用这张券可以在位面商城中,以半价购买商品。   咦,这次抽奖的奖品,好像有些鸡肋呀,有的是促销的路子,催着人去商场消费啊。   向阳很无语的打开了位面商城,看看有什么东西值得买的。   看了一个多小时,向阳看中很多东西,似乎升级之后商场又开放了一批新货品,各种小说和漫画中的东西都出现了。   不过最终向阳什么都没买,不是因为她克制住了购买欲望,而是因为她没有交易值了,升级之后,她只剩下二十几个交易值了。   穷,就一个字,扎人心无数遍,已经很久没体会过穷的感觉的向阳被扎心了。   哎,先放着吧,等有了交易值再来买,还好,这个半价优惠券没有使用期限,不然亏大发了。   时光荏苒,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嘉和帝的禅位大典终于准备好了。   向阳手持摄像机拍摄了禅位大典全程,除了她自己之外,她还准备了六台摄像机,交给六个将士进行辅助拍摄。   这可是极为珍贵的史料,以后留传给后代子孙,可以让他们不用从干巴巴的文字叙述中想象禅位大典的庄严肃穆。   禅位大典结束后,紧接着就是贺琅的继位大典。   向阳照样拿着摄像机全程拍摄,镜头里,贺琅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场景特殊的缘故,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眼神,都让他显得格外有魅力,看着镜头中的贺琅,向阳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向阳强镇心神,极力理智的拍完了贺琅登基大典,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神而毁了这极为难得的历史时刻,她要把贺琅拍得帅炸天际。   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向阳在去年就报名了摄影班,还学习了视频剪辑,虽然仍然算不上专业,但是比起之前,向阳已经更懂得如何捕捉镜头,以及如何进行长镜头下的群像拍摄了,拍下来的场景更为大气、广阔。   贺琅登基为帝,接下来就是迎娶皇后的一系列礼仪了。   皇家的纳娶出嫁更为讲究,不仅步骤繁多,每个步骤还要挑选吉日吉时,虽然贺琅很心急,恨不能一减再减,最好一个月就成,可是礼仪庄重本就是为了给皇后增添光彩,贺琅只能够咬牙切齿的忍了。   除了贺琅在忍耐等待之外,贺琅的两个庶弟,还有几位庶妹,也都在等待中。   贺琅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他的两个弟弟也早已过了十五岁,若是按照皇家的规矩,两个弟弟早就应该离开燕京,前往封地就藩了,而且在就藩之前,就应该成亲了,最不济也是已经定亲了。   还有贺琅的妹妹们,大燕的公主很愁嫁,因为驸马不能够担任实职,所以家世好、有功名、有前途的公子,是不会考虑尚主的,以往公主都是下嫁给武勋之后,但是在经过贺琅的几通大清洗之后,不管文官还是武将,不管是宗室还是勋贵,都换了大半,公主的母妃们也不知道该考虑哪一家了,只能等着新帝作主。   皇子公主都等着新帝作主,可是贺琅如今哪有心思管别人啊,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抱得美人归,恨不得全天下都跟他一起当单身狗,皇子公主都知道新帝的心态,他们的母妃们也都知道,所以竟然无一人敢去提这件事,只能默默等待。   圣慈安太后,随着贺琅的登基,圣慈安皇后也晋位为太后了,她曾经和嘉和帝提过这件事,不过嘉和帝考虑到长子未婚,底下的弟弟妹妹也不适宜抢在哥哥的前头成婚,所以就把这件事压下了,让儿子女儿们继续等待,反正左不过就两年时间,长子就要成婚了。   因着新帝没有大婚,皇子也没有大婚,所以这两年朝廷并没有展开全国选秀,民间的老百姓趁此良机开开心心的婚配起来。   但是官员们之间的婚配结亲,尤其是文官,就极为的稀少了,因为被贺琅杀怕了,谁知道新帝会不会再抽风,又来一遍大清洗,要是因为结亲而被牵连进去,那就是倒了血霉了,所以文官们都在等待着新帝大婚,新帝大婚举国同庆,总不会再见血吧。   相较于紧张兮兮的文官来说,武将就轻松随意的多,荣立军功而当上将领的光棍挺多的,一从前线回来,立即就成了抢手饽饽,各方人马都来争抢,这两年断断续续的,也差不多都成亲了。   但是这也仅限于中低级的将领,高级将领的婚配就有些难了,其实这也仅指从太子私邸出来的那几个,因为能够爬到高级将领的都是有年纪有资历的,一个个不要说儿子了,说不定连孙子都有了,所以就只有那几个从辅兵营出来的将领要考虑人生大事,他们的婚配不是他们自己,又或者是他们的家族可以决定的了,还是要看新帝的意愿。   单壮和林楼就眼巴巴的等着贺琅的指婚,他们已经是超大龄单身汉了,别人家的孩子都已经可以打酒了。   还有董勇、黄大牛、田青他们,他们当初就是归入太子辅兵营的,是贺琅的私兵,虽然后来也获得了朝廷的军职,但是在所有人看来,他们仍然是贺琅的私兵,不要说与谁成婚了,就是能不能成婚,都要先问过贺琅的旨意。   辅兵营出来的一干人中,唯有于亮乐得逍遥自在,他还没玩够呢,完全不想定下来。   一大帮的人等着贺琅成婚,贺琅的弟弟妹妹,还有他潜邸时的手下们,都和他一样焦急的盯着礼部的动静呢。   除了这一大帮的人,还有更大一帮的人在等着盯着,这一大帮人就是被贺琅加班加的衣带渐宽人憔悴的朝堂官员们。   救命啊,刚开始以为就是加班一两个月,结果咬牙忍到了半年后,最后发现竟然还要继续加班,而且有极大可能要一直加班到新帝大婚时,这就意味着,最起码还有两年的加班日子啊!   天哪,他们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啊,更何况他们不是单身狗,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老婆,他们也需要家庭生活的啊!   所有的人都盯上了礼部,催着礼部赶紧办事。   礼部的官员们:哈,好有存在感,你们就继续等着吧。不服?憋着! 第269章 成婚   在无数人的殷切期盼和优先安排下, 礼部终于走好了一长串的迎娶皇后的礼仪,只等着大婚的吉日到来了。   贺琅兴奋的继续加班加点,他从向阳那边听说了, 她那边世界的新婚夫妇都会度蜜月,所以他必须要把公务及早处理完,这样才能空出一个月的时间, 好和他心爱的妻子亲亲蜜蜜啊。   朝堂的臣子们红着眼,忍了, 不就是加班么,不就是熬夜么, 反正都已经熬成红眼睛黑眼眶了, 那就再熬一段吧,熬完就可以放假一个月了。   呜呜,一个月的长假啊, 比年假还长的假期啊, 可怜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休过长假了。   在万众期盼之下,大婚的吉日终于到来了。   向阳提前和师父请了一个月的假,说是要闭关冥想,店里的事也都交代好了,要是有客人过来定制物品,就让小店员们说老板出差了, 要一个月后才回。   假期请好了,事情也安排好了,向阳提前三天去了贺琅那边, 按着大燕的规矩等待出嫁了。   这些年来,师父齐大师也问过向阳的恋爱问题,向阳只说喜欢过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在问了三次,向阳都这么说后,齐大师便不再过问了,因为他自己也是一辈子没结婚的,他不觉得人生必须要结婚才算圆满,既然徒弟喜欢一个人生活,那就随她自己的心意吧。   倒是郑阿姨和陈老师心急如焚,她们就怕向阳是被童年阴影所影响,对婚姻、家庭有所恐惧,所以才打算单身一辈子,她们一直都有劝解向阳,但是向阳离得远,而且向阳真的长大了,不是小时候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了,她长成了一个独、立坚强的大姑娘,她们除了打电话说说之外,也没办法了。   所以在现代位面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向阳出嫁了。   向阳的皇后仪驾是从太子私邸出发的,当年的私邸就是当今皇帝的潜邸,从潜邸出嫁,就等于是把潜邸当做娘家,其实这么做并不符合大燕的礼仪,但是贺琅坚持这样安排,因为他与向阳在私邸中待的时间更多,他觉得这里就是两人的一处小家,从小家到大家,他觉得这样才叫圆满。   向阳穿着厚重的皇后婚服,戴着精致华美却份量十足的凤冠,挺直腰背,乘坐皇后仪架缓缓的驶向了大燕皇宫。   大燕皇宫,朱红宫门,新郎官贺琅穿着天子冕服,坐在御舆之中,翘首以盼。   皇后仪驾在朱红宫门前停下,大乐鼓吹,喜气盈盈。   天子御舆与皇后仪架并驾前行,两支队伍的仪仗分作左右,共同行进。   两个仪架到达奉天殿,贺琅先行下车,走到皇后仪架旁,开启车门,亲自扶着向阳缓步下车。   大乐停止,鸣鞭三下,贺琅扶着向阳登上玉阶,步入奉天殿,走到御案前。   御案上放着金册凤印,在典仪官的唱礼下,礼官奉册奉宝,向阳一一接过。   接过了金色凤印,接下来就是皇上贺琅向皇后向阳递交吉佩。   吉佩,是每位皇子的身份证明,类同玉牒,每位皇子七岁之时,便会由皇帝赐下名字,刻在吉佩之上,供奉在祖庙一年。   除了是身份证明之外,吉佩还要在皇子的大婚中承担重要角色,大婚之日皇子要亲手把吉佩交给皇子妃,以示夫妻一体、同生共荣之意。   贺琅早在好几年前就将吉佩交给了向阳,说是请她代为保管,其实是为了加深两人之间的联系,如今他如愿以偿,终于把两人的关系绑成了夫妻。   贺琅满含喜悦的倾身靠近向阳:“向阳,当年我交给你的吉佩,你还带着吗?”   “当然带着啊,这不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吗?”向阳手一翻,从随身仓库中拿出了吉佩。   贺琅接过吉佩,拿起御案上的红色绳结,替换下吉佩上旧的绳结,系好之后,贺琅亲手把吉佩系到了向阳的腰带之上。   向阳瞪大了眼,透过红色盖头下的缝隙,看着贺兰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打着结,脑子里却在想着,原来这家伙那么早就打上了她的主意啊。   与贺琅相处了这么多年,向阳才不相信他当年只是单纯地把吉佩交给她保管,这家伙,走一步算三步,她就是被他这么一步一步的给套牢的。   接下来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和大段大段的祝福唱词,向阳忍耐着,忍耐着,终于忍到了仪式全部结束,这感觉,就跟站在操场上听着校长说着滔滔不绝的发言一样。   终于把繁琐的婚礼完成了,贺琅与向阳乘坐御舆前往坤灵宫,自从贺琅登基为帝后,王皇后晋位太后,就搬离了坤灵宫,住进了寿康宫,坤宁宫就空了出来,等候了两年,终于迎来了新主人。   贺琅扶着向阳安坐于床,怕她硌着,还特意扫开了铺在床上的莲子花生。   看着贺琅与自己一同坐下,向阳还奇怪的问了一句:“你不出去吗?”   “我出去干嘛?”贺琅莫名其妙。   “新郎官不是要招待宾朋的吗?”   贺琅用手掀开了向阳的红盖头:“我是皇帝,还需要招待谁?谁有这么大的脸面,让我去招待他?”   向阳愣了下:“也是,是我想岔了。”   贺琅招了招手,马上有宫女捧上了合卺酒。   贺琅拿起一杯递到向阳的面前,他的眼中泛着桃花水:“爱妻,我们共饮一杯吧。”   向阳被他看得耳根一热,接过酒杯与他交臂共饮。   贺琅将两个空酒杯放下:“向阳,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   “能吃东西吗?我都饿了一天了。”向阳从昨晚九点多开始就没进过东西了,虽然她在皇后仪驾上偷偷的塞了几口食物,但是还是好饿啊。   “当然可以。”贺琅赶紧唤人上子孙饺、长寿面,“要大份的。”   子孙饺和长寿面本来就是要吃的,只是以往都是小小一碗,意思一下,但是贺琅开口说要大份的,下面的人马上就呈上了两大碗的子孙饺和长寿面。   贺琅将筷子递给向阳:“来,快吃点东西,别把胃给饿坏了。”   向阳毫不扭捏的接过筷子就吃了起来,她才不是大燕的女子,和贺琅也不是初次见面,害羞什么,饿了就直接吃呗,现代位面的新娘子也没有饿上一整天的。   “你也吃,我一个人吃没意思。”向阳催促着贺琅。   “好,我陪你。”贺琅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吃完了点心,贺琅把所有人都遣退下去,内殿之中只剩下他与向阳两人。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两本有趣的书看看。”贺琅贼兮兮的从床边的一个大木柜中翻出了两本书。   向阳挑了挑眉头,知道这应该就是古代的教科书了。   贺琅将两本教科书递给向阳,向阳好奇的翻阅起来。   咦,还是有剧情的,画的也可以,就是人显得有些胖,不过有趣的剧情足以抹掉这一点点的审美差异。   向阳认认真真、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贺琅在一旁目光炯炯,一脸期待。   待到向阳终于翻完两本书,贺琅迫不及待的问:“向阳,我们要不要试试?”   “等等,有来无往非礼也,有来有往方是礼,我也给你看看我们那边的。”向阳从随身空间拿出笔记本,开机,毫不害羞的点开一个套了三层壳子的文件夹,这里有好几部岛国的小片子,动漫版的,向阳觉得动漫比真人的漂亮。   贺琅的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被小片子深切教导了的贺琅,身体力行的实践起来。   贺琅边看边学,深入学习了两次,只是在开始第三次时,被向阳以“离家出走”相威胁,贺琅只能不甘的放弃了。   事后进入贤者时间,贺琅拥着向阳体会着奇妙的心理愉悦,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难以形容,却妙不可言。   原来,情到深处竟是这样的,这才是真正的融为一体。   贺琅轻轻的吻着向阳的脸颊,想要倾诉他的爱意,结果被向阳一巴掌打了回去。   “累死了,我先回去洗个澡,你也去洗个澡,保持干净,保持卫生。”向阳从床上爬起来,稍微理了理衣服,就穿了回去。   被独自抛下的贺琅:…… 第270章 全国巡游   折腾了大半夜, 洗完澡时间都走到凌晨三点了,向阳穿好睡衣就穿回了大燕位面,新婚之夜两人肯定是要在一起的, 没道理分开睡。   贺琅绷着一张脸,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也洗好澡了, 但是心里却窝着一团火。   向阳打了个哈欠,送上一枚晚安吻:“晚安, 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贺琅不理会向阳, 想着要冷一冷她, 结果冷着冷着,耳边听着向阳越来越绵长的呼吸声,不知何时, 他竟然也睡着了。   也没睡多久, 两人早上七点二十就被手机闹钟给吵醒了,向阳在睡觉之前就已经定好了闹钟,就怕到时睡过头。   向阳催着贺琅起床,两人分别由侍人、宫女伺候着梳洗穿衣,中途还匆匆的喝了一碗粥,仪容仪表都整理好后, 两人乘坐皇帝仪架前往太庙。   古代家族迎娶新妇,第二天都要开祠堂,让新妇拜见祖宗, 以示接纳之意,皇家也不例外,皇子迎娶王妃后,第二天都是要去太庙拜见祖宗的,只是大燕开国以来,六代皇帝中只有贺琅是登基之后才成婚的,所以向阳就成了大燕第一位以最高规格走了全套流程的皇后。   又是一套繁复的礼仪,向阳打起精神,按着礼官的唱词,一一叩拜历代先皇。   好在只要叩拜五个,不像某些朝代,有十几个先皇,叩拜下来脑袋都要发晕了。   太上皇嘉和帝乐呵呵的接受了新媳妇的叩拜,赏下了一套同心佩,祝愿儿子儿媳永结同心。   祖宗拜见完之后,接下来就是接见近支宗室,不过大燕实行的是分藩制度,亲王们都分布在大燕各地,所以向阳也就是在两位太后的跟前,听太后说近支宗室的种种情况,比如封地在哪里,王妃是原配还是继室,下面有几位子女,子女是否婚配,等等等等。   婚后第一天,就在叩拜先皇与了解近支宗室情况中度过了。   到了晚上,贺琅又不安分的伸出了安禄之爪,结果再次被向阳给打了回去。   “快点睡觉,昨晚没睡好,我今天一整天都困死了,我要赶紧睡觉,明天才有精神,你别吵我。”向阳翻身拉被,决意奔向香甜的梦乡。   贺琅恨恨的拉起被子,心塞。   第二天,正式开始蜜月之行。   向阳穿上了阔腿九分裙裤,踩上了运动鞋,从随身仓库中拿出了她的越野车。   这次的蜜月之行,她打算来一次全国自驾游。   贺琅、嘉和帝、王太后、圣慈安太后都一脸稀奇的看着这辆奇怪的车。   嘉和帝小心的摸了摸车子的外壳:“铁的?”   “算是铁的,但其实应该是铁合金。”向阳拉开车门,拍了拍座椅,“虽然壳子是铁的,但是座位是软的,坐在上面一点都不颠,比马车舒服多了,父皇、母后、皇伯母,你们坐上去吧。”   这次的全国自驾游是家庭出游,向阳对于蜜月旅行其实并不是那么的看重,对她来说,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够了,是不是二人世界也无所谓,只要没有讨厌的人跟着一起去就行了,人多她还觉得热闹。   因着这样的随意心态,所以向阳干脆和贺琅提议来个全家自驾游,带着贺琅的父母一起去,圣慈安太后是一个很值得敬重的长辈,也带着一起去,至于皇子和公主们,一辆车也就这么大,再多人就没位子了,所以就等以后吧,反正在他们成婚离京之前,带他们出去玩一趟就行了。   向阳坐上驾驶位,贺琅坐上副驾驶位,嘉和帝他们坐在后排。   向阳打开空调,踩下油门:“好了,我们出发吧。”   一辆黑色越野车沿着笔直的宫道,从后宫驶向了宫门。   宫门之前的空地上,一支骑兵方阵列队等待着,每个骑兵都带着两匹战马,备马身上还绑着行军包,一看就知道是要远行。   越野车在宫门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向阳降下贺琅那边的车窗,贺琅探出头去,命令骑兵队跟上护卫。   单壮大声接命,这一次的护卫之行是他跟林楼打了一架才赢来的,护卫太上皇、太后、皇上和皇后巡游全国,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这辆越野车就在骑兵队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驶出皇宫,驶出皇城。   向阳先带着嘉和帝与两位太后游了一遍燕京各衙门,虽然只是在门外匆匆而过,但是两位太后还是好奇激动的不行,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对她们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   游过了各衙门后,向阳就开车去了外城,虽然走的是最宽阔的大街,最宽阔的大街所代表的更多是政治意义,所以并不是繁华的坊市区,但是两位太后还是好奇激动的不行,她们在宫中待得太久了,久到对外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如今重回市井人间,她们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激动。   走马观花的穿过外城,这支特殊的队伍出了燕京,前往最近的州府。   乘坐着向阳的越野车,大燕帝国的第一家庭开启了全国巡游之旅。   坐在车上,一路的颠簸都归于安稳,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天冷天热都有空调照顾,行进速度还很快,骑兵队还要轮流换马才能跟得上车的速度,第一家庭的成员们都对这辆神奇的仙车惊叹不已、啧啧称奇。   向阳则是觉得有些辛苦,没有人跟她轮班替换,一天要开上好几个小时的车,真的是挺累的,而且大燕官道的路况根本比不上现代位面的马路,有时候她都开的提心吊胆的,毕竟有些路段是盘山路,不过看到他们全心信任和开心激动的样子,她又觉得这点辛苦不算什么了。   每到一处州府,第一家庭就会观览此处的最佳风景,有时兴致上来了,还会深入乡间看一看百姓的生活,又或者去书院看一看学子们的风采。   每到一个地方,第一家庭就会停留两三日,看风景、品美食、看民生、观教化,虽然只是浮光掠影般的一观一览,但是这已经是第一家庭从未想过的深入民间了。   真正的行万里路啊,用自己的眼睛看遍大燕的壮美山河,看尽大燕的世俗百态,体会民间的悲欢离合,别人说的再多,书上写的再细,都不如自己亲眼看到体会的深,第一家庭的成员们在行走中,都有了各生的人生感悟。   尤其是嘉和帝,他不同于贺琅,还有前世那十多年的战地生涯,知道外面的风景和世情,他是真正的高高在上、超脱世俗的皇家人,他看到的、知道的,都是别人告诉给他的,这一次走出宫城、走出燕京,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他曾经掌管过的国家,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百变的、令人着迷的广阔大地,在这片大地上又生活着多少不同的人,有着多少不同的乡音和民风,他的每一份诏书、每一个令旨,又让这片大地上的人们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民生多艰,治国不易,三思而后行啊。   一个月的时间,其实远远不够巡游全国,就算越野车可以日夜不停,但是大燕的官道也远远无法提供像现代位面那样通畅无阻的交通,科技水平的限制,让大燕的官道无法遇山开山、遇河搭桥,只能够盘山弯延、沿河而行。   所以这次的巡游其实只巡游了二十几个州府,绕了一个大圈,从另一侧回归燕京。   归来之后,嘉和帝在王太后与圣慈安太后的帮助回忆下,写了一本游记,写了这二十几个州府的风土人情与名山大川,还写了他对自己执政十多年的种种感悟和反省。   嘉和帝不仅仅要写游记,他还打算写完之后发行全国,嘉和帝希望自己的感悟与反省能够带给更多的人以启发,他曾经走过的弯路、做过的错事,希望后来人不要再犯。   向阳被嘉和帝的宏大愿望给震撼了,把自己的过失与反省写出来,让全国的人看,这样的胸襟、这样的勇气,不愧是敢于写下好几份罪己诏的帝王。   向阳决定等嘉和帝写完这份游记之后,再带着他继续巡游全国,嗯,到时候希望她能够买下一辆直升机,直接飞过去,这样比较快。   向阳的想法有些特别,虽然位面商城中有着各种各样的飞行器,而且这些飞行器不管在速度上,还是舒适度上,都完胜现代位面的直升机,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够从现代位面中购买直升机,而不是从位面商城中购买飞行器。   原因有两点,一是她觉得现代位面的科技已经完胜大燕,远超过几百年,现代位面的物品就可以做到的事,为什么还要更加先进的东西来做?这是她对于自己生长生活的位面的自豪感。   二是,位面商城用的是交易值,攒点交易值不容易呀,但是花起来又飞快,位面商城肯定是要赚她的交易值的呀,向阳觉得现代位面就有能满足她需求的物品,再转而从位面商城买的话,太不划算。   蜜月之旅结束了,向阳又开始了两个位面的上下班生活。   对于向阳的上下班生活,贺琅其实是有一点意见的,作为一个封建帝王,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媳妇儿是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的呀。   但是他的想法被向阳无情的拒绝了,向阳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她不喜欢过着困守深宫的生活,这样让她感觉自己是个附属品,所以她想要继续上班,一直上到她想退休为止。   “你身为皇后怎么能不在宫中呢?要是让臣子们知道的话,他们肯定会有很多话要说的。”贺琅搬出了他自己都讨厌的臣子唧唧歪歪的做法,只为了说服向阳。   “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哪个臣子胆子那么大,敢来打探后宫之事?”向阳白了贺琅一眼。   “这事怎么说的准,万一有太监宫女说漏嘴,透露到外面去了呢?”贺琅不死心。   “透露就透露呗,你就说我回到天上去了,说我天上还有事情没做完呢。”向阳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贺琅还要垂死挣扎,向阳一个警告的眼神瞪过来:“你不要再唧唧歪歪了,要是惹我生气了,我就不回来了,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吧。”   贺琅硬挺着脖子:“你就不怕我去召美人。”   “呵呵,你可以试一试。”向阳已经在脑子里想着切蛋蛋的各种手段了。   贺琅不知道向阳在想什么,但是他脊背上冒起了一股寒气,他直觉不能在这个问题上与向阳斗气。   “咳,好了好了,不气你了,既然你喜欢这样,那就随你吧,谁让我舍不得让你生气呢。”贺琅表现出自己大度的样子。   向阳果然开心的献上了一枚吻:“谢谢,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了。”反正先哄了再说。   两人都觉得是在哄对方,也算是一种默契了吧。 第271章 皇后的职责   蜜月归来, 向阳正式履行起大燕皇后的职责,不做不知道,做起来才知道身为皇后, 她还要处理这么多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全国选秀,为两位皇子选妃,两位皇子年纪都大了, 早就应该成婚就藩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全国选妃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不仅耗时长,长达半年时间, 而且秀女入宫后, 选拔期间各种琐碎的事情还有很多,如何选拔,如何考察, 家世和品行如何取舍, 还有两位皇子的性情,以及他们的封地所在,需要什么样的王妃与他们相匹配,说是选妃,实际上完全是一场人事大考察,向阳完全是个新手, 只能在圣慈安太后与王太后的教导下,开始艰难的学习。   除了要为两位皇子选妃之外,向阳要做的第二件事, 就是为待嫁的公主们选择合适的驸马。   这件事比选妃更难。   太、祖当年出于政治目的而特意制定的驸马不任实职的规矩,虽然巩固了皇权的集中,但是对于外嫁的公主来说,的确是一件深切伤害自身利益的事。   向阳所在的现代位面,在明朝时也是同样的制度,明朝公主就有好几个遭遇了骗婚,只要求婚者肯花钱买通太监,太监就会帮着骗婚,也不管所谓的驸马是不是人品低劣,是不是就要挂了,只要有钱就敢卖公主,还真有一个公主在出嫁几日后驸马就挂了,公主新婚就守寡,最后抑郁而终,这个公主就是万历皇帝的妹妹。   除了太监无耻之外,还有看守公主的管教嬷嬷,防着公主与驸马见面,驸马想要求见公主,还得先花钱贿赂管教嬷嬷,要是直接越过管教嬷嬷还会被倒打一耙告上一状,说附马无礼,说公主行为不端,而遭遇这种事的公主,竟然还是深受万历皇帝宠爱的郑妃的女儿,而这位公主也是深受万历皇帝宠爱的,并不是不受宠的公主。   向阳一听到大燕竟然也是执行明朝的这种驸马规矩,立马就催促贺琅去调查所有已出嫁公主的现状。   贺琅皱眉:“这有必要调查吗?如果她们受了委屈,肯定会回宫来说的啊,每年的节庆之日,她们都是要回宫朝贺的,那时有谁敢阻着她们告状啊?”   向阳直接把明朝的公主事例都说给贺琅听:“你看,人心叵测,你敢相信,竟然有人敢胆大至此吗?欺瞒皇家,这可是死罪啊,可是这些事例都是真实的啊。虽然两个世界的差距很大,但是你敢保证,你这边的公主真的没有人受了大委屈吗?而一个人受了委屈却隐瞒不说,必然是有更深的缘故,比如受到了威胁。”   贺琅面沉似水,就算是出嫁的公主,但是也一样姓贺,是皇家血脉,欺辱公主就是欺辱皇家,要是真的有人胆敢犯下这样的大罪,那就是对皇权的挑衅,是打贺氏的脸,对于这样的人,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抄家灭门。   贺琅立即下令于亮调查所有公主近况,于亮如今正闲得发慌,领到了命令,立即就动手去查了。   那边在调查已出嫁公主的近况,这边向阳还要继续挑选驸马,好在大燕这边和明朝是一样的,采取自主报名的方式,有意尚主的自动报名,这让向阳有了明确的筛选目标,不用像全国选秀那样广撒网,选来一大堆的秀女,大大的减轻了工作量。   要为皇子选妃,要为公主选婿,向阳还要做第三件事,那就是过问单壮林楼等一干从太子辅兵营出来的大小将领们的婚事,这些事也不简单,相当于向阳为他们的婚事进行政审了。   看着手头堆积如山的资料,包括皇子选妃意向表,驸马报名资料表,将领婚配意向资料,向阳第一次后悔自己结婚结的晚了,早上一两年,最起码为公主挑选驸马的事就不会这么急迫了啊,可以往后推,这就又省了一份工作量了嘛,现在三件事都堆积在一起,头都要炸了。   再烦躁也没有用,只能够硬着头皮一点一点的往下磨,这三件事都是事关当事人终生的大事,不能随便处置了,向阳本就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乱点鸳鸯谱,造就一对怨偶,虽然她也无法保证她所挑选出来的人选一定合适,但是尽量而为吧。   这三件事中,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就是将领们的婚配问题,战事结束已经两年多,有意结亲的人家都已经透露过意思了,将领们也都在心里考量过了,呈递上来的婚配意向资料也都写明了他们有意的一户或几户人家,只要贺琅批阅同意,他们就可以按着自己的意愿从中选择一位结亲了,只是因为贺琅太忙,这些事就先转到皇后向阳的手上,由向阳先行筛选一遍,再转呈给贺琅。   在这几十份分配意向资料中,还夹杂了一份异类,那就是袁宝和的资料,他也是大龄剩男,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皇帝的心腹,都默认他的婚事必定是由皇帝来安排的,不敢随意结亲,所以袁宝和就这么的剩下了。   向阳为所有的大龄剩男掬了一把同情泪,他们不是喜欢单身不愿结婚,而是想结婚却结不了婚,这种被迫单身,想想还真是挺可怜的。   整理好所有的将领婚配意向资料,重新制作了一份大表格,向阳把表格转递给贺琅,由贺琅来审批将领们的婚事。   贺琅开始安排时间,召来将领们,一个一个的谈婚事了。   将领们的婚事还没有谈完,于亮就带着公主近况的调查资料前来复命了。   调查结果让贺琅摔了茶杯,然后燕京及周边几城又掀起了一阵抄家风,因为公主都是出嫁在燕京周边的,如此倒是方便了贺琅的集中处置。   大燕的公主以往都是嫁给武勋之后,大多是次子或三子,继承不了爵位,武艺又不足以建功的儿子,原本这样的人选很适合当驸马,可是富贵膏粱多纨绔,出嫁的公主多了,自然遇到人渣的机率也就大了,而能养出这样纨绔人渣的人家又岂是良善之家,公主入了这样的人家,自然是苦不堪言。   具体的可以参考贺琅年幼时的太子侍卫营,名义上是太子的侍卫,一个个却比太子更加的养尊处优,遇到事了,弃主而逃才是他们的选择,而有些侍卫更是连过来值班都不肯,直接拿家中的侍卫家丁,或者在人市上买壮汉顶替,对待一国储君的太子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不能带给他们权势的公主。   公主们受了委屈,一开始也会在回宫时向父皇或兄长诉苦,可是她们的父皇或兄长都先入为主,又或者被身边的人给影响了,都认为公主金尊玉贵的养大,难免在性情上有些娇气,受不得丁点的委屈,可是家事中难免有磕磕碰碰,自然是容忍为上,退一步海阔天空,所以公主们的诉苦并没有得到公正的对待,反而招来一顿的训斥,一次两次后,公主们自然就不敢再述说委屈了。   贺琅原本也有这样的心态,可是看到于亮的调查资料后,只觉得左右脸都被打的啪啪响,气怒之后立即就下了令,要抄了这些欺辱公主欺辱皇家的人家,还要把主犯附马斩于菜市。   贺琅的这一番动作自然惊动了太上皇嘉和帝,毕竟这些人家都是武勋之后,还与皇家结亲多年,不管是看在先祖余荫上,还是看在姻亲颜面上,都不能抄家啊。   但是嘉和帝的反对在看到那几十份厚厚的调查资料后,瞬间消失了,这样的屈辱要是忍下了,都对不起太、祖的开国之功,对不起历代祖宗的治国之功,开国治国,让贺氏代代为帝,可不是送自家女儿的脸给别人打的。   对于皇帝的又一次大开杀戒,朝堂中反常的没有大的反对声,只有御史言官们的例行劝谏,因为此事事关皇家颜面,皇帝大动肝火也是情理之中的,更何况砍的抄的又不是文官,关他们什么事,随便劝劝就好了。   嗯,就是这么现实,就是这么理智,立场不同,态度不同,为官又不是做慈善,更何况那些人家的确欺辱了公主,所以没必要为了那些人家而犯了龙颜。 第272章 孩子   贺琅痛快地抄没了好几家欺辱公主的人家后, 收尾的事情又落在了向阳的头上。   出嫁的公主这么多,每家都有每家的情况,除了那些欺辱公主过甚而被抄家砍头的人家, 还有更多的人家堪堪踩在警戒线上,大错没犯,小错不断, 这样的人家其实处理起来更加麻烦,因为要顾及到的人情伦理更多。   向阳很讨厌处理这些家长里短, 而且她的确不擅长,现代位面的人, 说实话都已经习惯了小家庭的生活, 真正要理解并且处理好大家庭的生活,没几个处理的好的,甚至连理解体谅都难。   圣慈安太后一眼就看出了向阳的烦恼, 她直接就主动接过了这一大摊麻烦事。   “皇后, 你是仙子,天上之人超脱世俗,难以理解红尘中的烟火琐事,所以你觉得烦恼为难,哀家一点都不奇怪。”圣慈安太后慈爱的看着向阳,“这些事就交给哀家来办吧, 正好哀家辈分大,处理起这些家事来,还比你更加有分量一些。”   向阳超级感动, 这是救她于水火之中啊!   “皇伯母,您真是对我太好了。”向阳婚后也学着贺琅,在圣慈安太后面前只称你我,不提本宫。   圣慈安太后拍了拍向阳的手背:“不过是帮你分担一点罢了,你还有很多的事要办,要是事情全都压给你,你如何能够办得完啊。”   有了圣慈安太后的帮忙,向阳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专心为公主们挑选驸马了,趁着全国各地的秀女第一轮筛选还没结束,秀女们还未入宫,向阳打算先把这件事给做完。   因着前头那些公主们的遭遇,这次向阳为公主们挑选驸马,在审核环节上就更加用心了,她动用了于亮的情报小队,深入探知这些驸马预备役的家庭情况和人品情况,确保没有恶意隐瞒。   通过审核的人选,向阳整理了一下,把他们的资料拿给贺琅与嘉和帝过目,大燕位面推行的其实是父亲定亲制,儿女的婚嫁之事,说是父母之言,但拥有决定权的其实是父亲,母亲的权力是很小的,所以这些人选的资料必须要呈给嘉和帝过目。   把资料呈递给嘉和帝后,向阳就不怎么插手过问了,虽然她也想过要不要办相亲会,让公主们看一看这些驸马预备役,但是想到万一两位甚至三位公主同时看上同一位人选,毕竟所有人选放在一起,肯定会有第一名,要是这样的话,情况反而复杂了,所以向阳是打算在大概定下人选之后,再安排几场赏花宴,让公主与她们的未婚夫见一见,要是真的不合适,公主很不喜欢,那就再另行挑选驸马。   好不容易赶在秀女入宫之前,把公主选婿的事情给办好了,向阳又要忙起设置考题、观察秀女的事,她感觉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难的考试,完全比高考还要费脑筋,人事考核就不是常人能做的啊,更何况还是这种大型考核啊,她觉得过完这一关,她的情商、观察力、心理测验,都能得到质的飞跃。   这么一想,好处还是有的,锻炼了自己的能力,想到这点,向阳的干劲又有了。   秀女入宫之后的考核,要考核一个月,一个月后,两位王妃也选出来了。   之前说了大燕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除了王妃需要由皇家来选妃,以示庄重之外,亲王的妾室就随意了,不需要经过选妃,只要身家清白即可。   除了两位被选为王妃的秀女之外,其余的秀女按照规矩来说,是要留在宫中作为女官的,当然了,若是皇帝开恩,也是可以直接归家的,贺琅自然不会留下这么多的秀女在宫中,影响他和向阳的感情,大手一挥,赐下银两,让她们通通归家去。   贺琅的这番举动倒是为他在民间又迎来了一波的歌颂声,大燕的平民大多数还是有骨气的,宁愿让女儿归家嫁人,做正头娘子,也不愿意让她们在宫中为妃,更不要说是做女官和宫女了,皇帝放秀女归家,正合民心所向。   选妃之后,两位皇子封王、成亲、就藩,这些事就顺理成章的走下去了。   亲王就藩之后,就是公主们出嫁,一连串热热闹闹的喜事之后,宫中一下子就冷清了。   嘉和帝心中寂寞,整日里唉声叹气,儿子们离京就藩了,女儿们出嫁了,虽然还有长子和两个小公主在宫中,但是一下子少了这么多的儿女,嘉和帝的心中十分的难受。   在难受之下,嘉和帝就开始盼望添丁增口了,希望早日看到孙儿的出生。   又一次开车之后,贺琅抚着向阳的小腹,凝视着她:“向阳,我们生个孩子吧,儿子女儿都成。”   成婚一年都没有动静,贺琅虽然没说,但心里也是想的,他想有个孩子了。   向阳眨了眨眼,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的确是该生了,再不生就是高龄产妇了,如果她还是单身,这自然无所谓,没有一定要结婚和生孩子的年龄,但是她已经找到了愿意携手一生的人了,而且她喜欢孩子,那么自然该考虑生孩子的事了。   “行,那我要准备一下。”向阳说着点开了位面商城。   位面隔离保护,即是保护,也是阻隔,向阳体内的内嵌式保护膜会杀死所有的非本体生物,包括病毒、细菌、真菌、组织细胞等等,所以贺琅的小蝌蚪都被灭杀了,向阳其实享受的是无任何副作用的避孕保护。   现在向阳打算怀孕了,就要先解决这个问题了。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解决,位面商城中有很多物品可以解决,只要有足够的交易值就行,毕竟位面交流多了,产生爱情的可能性也就大了,只要双方在位面层次以及生物结构上相匹配,位面交易中心是不会禁止爱情的发生的。   自从第八次升级后,向阳就一直积攒着交易值,现代位面可以解决的就不从位面商城购买,就是为了把交易值积攒下来购买必需品,现在她就要动用交易值了。   向阳在位面商城挑挑拣拣,按着她和贺琅的具体情况,以及她的交易值余额,向阳打算选购一款特殊的套套。   向阳的内嵌式保护膜是无法移除的,一且移除了,她就无法进入大燕位面了,这是位面交易中心对于位面交易者的强制保护措施,也是对异位面生态安全的强制保护措施。   所以,只能在非位面交易者身上想办法了,根据不同的生物情况,比如是硅基生命还是碳基生命,比如是男是女,位面商城提供了几十种不同的商品。   向阳打算给贺琅买的套套,这是在她的交易值余额范围内,可以选购的最合适的商品,这个商品可以在两人之间达成一个特殊的封闭通道,仅仅允许生命基因的传输。   不过这个商品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使用次数的限制,说是套套但其实是通道,而这个通道只能使用三次,而且不保证一定会成功,因为还要看母体的情况。   向阳看完了产品说明,又看了看贺琅眼巴巴的小神情,最后狠了狠心,用上次升级抽来的半价优惠券,买了两份。   向阳将套套递给贺琅,毫不害羞的和他详细说明了使用方法,最后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了一句话:“你要好好锻炼身体,保证充足的睡眠,这样才能保证你的成功率,你可只有六次机会啊。”   贺琅低头看看套套,再抬头看看媳妇,心里瞬间升起了紧迫感,只有六次机会,还不一定都成功,一定要好好努力啊。   为了这珍贵的六次机会,贺琅召来太医,诊脉抓方,认真的调理起身体,同时他还制定了严格的健身计划,力求把身体锻炼到高峰。   第一次没成功,第二次向阳才怀上孕,贺琅知道向阳怀孕后,激动的都快疯了,全宫上下都赏了一遍。   嘉和帝很欣慰,他儿子就是比他强,比他当年快多了,希望这次能够一举得男,传承贺氏血脉。   向阳怀了孕,这事肯定是要和师父齐大师说的,她没说孩子父亲是谁,只说是去了国外的精子库。   齐大师发了一大通感慨,如今年轻人的思想,与先进的医学水平,与他当年完全不同了,他是跟不上,想不通了。   十月怀胎,向阳更相信现代位面的医学技术,她严格的进行产检,不仅进行了常规产检,还进行了好几项特殊产检项目,确保胎儿是健康正常的,在这么多的项目中,她唯一不在乎的是胎儿性别,对于她来说,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她的宝贝,所以,只要健康就好,管什么男女呢。   每次检查出来,向阳都会拿着检查报告给贺琅看,并向他解释上面的每一项项目。   贺琅学的极认真,这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简直就是神灵的领域,看着这些检查报告,看着彩超照片,贺琅一次比一次更有当父亲的感觉,这是他和媳妇一起呵护长大的宝贝儿啊。   建档、产检、分娩,向阳照样选择在现代位面的医院分娩,毕竟处理起突发意外,还是医院更有保障。   向阳平安诞下一个女婴,这是她的千金宝贝。   齐大师很高兴,这也是他的外孙女,多可爱啊。   向阳在自己家中坐月子,她早就找好了一个保姆一个月嫂,有两个帮手在,她可以自己带好孩子,她也更愿意自己带孩子。   虽然保姆和月嫂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同情,估计以为她是被人抛弃,独自生下孩子,不过向阳很心大的略过不在意,反正就一个月,一个月后她出了月子,就可以去贺琅那边,贺琅那边有大批的人手等着伺候,她才不用再面对她们的同情。   每天向阳都会抱着孩子与贺琅进行位面视频通话,因为孩子太小,她不可能带着孩子穿越位面,让孩子遭受那样巨大的通道挤压,等孩子长大些,她再带孩子过去。   于是贺琅只能眼巴巴的与妻女隔窗相望,一天追一天的盼着孩子长大。 第273章 终章   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过去了, 向阳出了月子,保姆和月嫂也按照约定结束了服务。   向阳可以出门后,她找上了另一家家政服务公司, 请了一个钟点工,她的饮食有贺琅那边的御膳房负责了,衣物清洗也有浣衣局负责了, 家里只需要拖地擦家具就好,所以请个钟点工就足够用了, 钟点工不仅价钱便宜,而且一天只来家两个小时, 彼此之间都有足够的空间, 很适合向阳这样的特殊家庭。   向阳开始了特殊的双位面家庭生活,女儿醒着的时候她就陪着女儿玩,喂奶、换尿片、洗澡, 所有的事在向阳眼中都很有趣, 也是她与女儿玩耍的好时机,因为小婴儿清醒不了多久,过一会儿就会重新睡着了,在与女儿玩耍的时候,向阳还会支起摄像机,把画面拍摄下来, 等到晚上传给贺琅看。   于是每到夜晚,就是贺琅、嘉和帝、王太后和圣慈安太后,一起观看小公主当天视频的家庭小聚会, 他们从镜头中看着小公主一天一天的长大。   等到女儿睡着,又正好贺琅有空的时候,向阳就会穿过去与贺琅见面相处一会,只隔着一扇窗户,来往方便,他们这对小夫妻倒是比大多数的上班族自由方便多了。   小婴儿出生后,每个月都要做体检和打疫苗,这是国家规定的,向阳不打算做例外的那一个,等到需要去医院的时候,向阳就会叫上店里的小店员,让他们轮流陪着去医院,这时候有个人帮着提下包、拿个号,都是轻松的。   等到女儿稍大一点,向阳就要给女儿登记户口了,因为是未婚先育,向阳还要先向社区交纳一笔社会抚养费,这才办理了准生证,有了准生证,又有了医学出生证明,女儿就随着母亲落户了。   向阳在大学毕业后,为了不引人注意,就选择最常见的迁户方式,把户口从学校迁入了人才市场,等到手续办完之后半年,向阳再把户口从人才市场中迁出,迁入了自己的房子中。   向阳在小区中有两套房,户口就落在了大的那套里,女儿的户口自然也落在那套房子里,这片小区所划片的小学是一所不错的小学,随着学区房越来越难得,向阳的两套房子又升值了。   在落户的时候,因为女儿是“未婚先育”,向阳自然就让女儿随了自己的姓,所以在户口本上,向阳的女儿姓的是邱,而不是贺。   这一点向阳并没有隐瞒贺琅,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她把现代位面的事情对贺琅说了个清清楚楚,包括国家政策与社会习惯,女儿随她的姓自然是一个更简单的选择。   贺琅:……好气呀,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你都考虑到了女儿以后上学的事情,难道说,你是想让女儿在你那边上学吗?”贺琅从向阳的讲述中听出了她的打算。   向阳点头:“这是当然的啦,你这边的公主过得太可怜了,还不如我那边的平民闺女,若是儿子,我自然可以交给你来教导,但是女儿的话,我实在不忍心,还是在我那边生活的好,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就可以过什么样的日子,而且我也小有能力,可以照顾的好她。”   向阳不仅有个厉害的师父,她自己也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法器炼制师了,风水师本就是一个特殊的职业,敬的人多,要给女儿提供一个比较好的成长环境,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贺琅不乐意了:“公主怎么就不好了?怎么就不如你那边的平民闺女了?”   向阳挺胸叉腰:“能上学,能工作,能旅游,能谈恋爱,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婚后不幸福还可以离婚,你这边的公主能做到吗?”   贺琅想反驳却无话可说,只能憋气的闭上了嘴。   女儿的人生轨迹就这么的定下了大致的方向。   不过在姓氏方面,贺琅还是坚持在大燕位面,女儿就是姓贺,是贺家人,向阳觉得这点无关紧要,就随了贺琅的心意。   女儿一岁后,向阳从位面商城购买了一个保护罩,罩着女儿穿越了位面,来到了贺琅的身边。   贺琅第一次真正抱到自己的女儿,激动的连冠带都被女儿扯歪了也笑呵呵的,抱着女儿不停的亲了又亲。   嘉和帝、王太后、圣慈安太后也乐的不行,轮流抱着小公主,爱不释手。   小公主就这么跟着妈妈,一起过上了双位面家庭生活。   又过了一年,女儿长大好带了,向阳也调理好了身体,再次怀孕了。   对于徒弟的再次怀孕,齐大师这次看得很开了,反正她自己能带得好孩子,她也有本事能赚钱,那就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吧。   不只齐大师,就连郑阿姨、陈老师、叔叔、姑姑都看开了,反正都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那么再生一个,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更何况向阳有房有车有铺,经济条件比他们都好得多,养两个孩子算什么,她开心就好。   世界对于有本事的人,总是宽容的。   向阳的第二个孩子是男孩,这可把贺琅高兴坏了,嘉和帝更是乐的大喊了三声好,大燕帝国终于有嫡长子了。   儿子出生后,向阳还是照着原先带女儿那般带,月子里请了一个月嫂帮忙搭手,零散的家务就由钟点工来做,为此她还增加了薪资,延长了钟点工的工作时长,出了月子后就恢复了往常的生活。   为了保证儿子的安全,向阳照旧是在儿子一岁后才带着他穿越位面,贺琅再想儿子也没办法,他和向阳一样,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冒险,只能忍耐。   儿子过来的那天就是周岁宴,贺琅抱着儿子接受了宗室和朝臣们的恭贺,一整天脸上都开着花,得意非常,就算被儿子在脸上抓了一道白痕,贺琅都乐滋滋的。   这是他的嫡长子,大燕帝国未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看看,多么的有力、壮实啊! 第274章 番外一   “呜呜, 我没想到我为李家操劳了二十年,临老了竟然还要遭受这样的侮辱。”一位夫人在向阳面前抹泪哭诉。   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位武将,出身寒微, 早年因为家贫而投身入伍,在军中建立了一些小功,被提拔为校尉, 后来因为平定西北内乱有功,在内乱平定后, 被提升为正四品卫指挥佥事。   夫人与她的丈夫是青梅竹马,在丈夫还是小兵时就嫁于他为妻, 丈夫在军中奋斗拼搏, 她就在老家侍奉公婆、操持农活、养育子女,因为年轻时累的狠了,所以这位夫人虽然只是年近四旬, 看起来却像是五旬的老妇人了。   丈夫升了官, 妻子却年老失色,这样的情况就很考验夫妻感情了,而这位武将就没有守住感情,他纳了美妾,而且担心美妾受委屈,还特意在府外置办了一处院子, 让美妾居住,他也几乎都往那处院子跑,等于是那处院子就是他的事实居住点了。   这也就算了, 夫人都忍了,可是就在今年,美妾生了一个儿子,这可把武将给高兴坏了,把美妾和庶子的待遇都提了一节,还把庶子挂在了妻子名下,但还是由妾室来养育,所以已经是事实上的平妻和嫡子了。   夫人彻底忍不住了,她现在就担心武将会把所有的财产以及人脉资源用在这个庶子上,这样她所出的嫡子女的利益就会严重受损了,她对丈夫早就没有了感情,如今计较的就是利益了。   于是夫人就向齐会投了求助信,然后就受到了皇后的召见。   齐会,是向阳成立的一个妇女组织,说白了,就是妇联,之所以取名齐会,一是,“妻,妇与夫齐者也”,二是,妻与齐近音,三是,取齐心协力之意,妻子们团结起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安慰并送走了这位夫人后,向阳又接见了一位诉苦的夫人。   这位夫人也是一样,她的丈夫是文官,也是出身寒微,他们也是青梅竹马,丈夫靠着读书科举步上仕途,在丈夫考上举人之前,妻子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供养丈夫,但是在丈夫赴京赶考后,就开始了事实上的两地分居。   两地分居就带来了妾室的出现,丈夫在考中进士出任县令之后就纳了美妾,有了美妾的善解人意、红,袖添香,丈夫就渐渐忘了家中的责任,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少,而公公又生了病,寄回来的钱都不够医药费,夫人特意打听过了,丈夫在任地与美妾可是过得很好。   向阳又是一番安慰,在送走这位夫人时,正好贺琅过来了。   向阳迁怒的瞪了贺琅一眼:“看看你提拔的都是什么人,人品太差。”   贺琅摸了摸鼻子:“选用官员主要看的又不是这个,吏部的人没有记录,我怎么会知道。”   “刚才这个,为官县令,家中老父生了病,可是他却只知与妾室享乐,寄回去的钱都不够老父的医药费,这样的情况下,孝道有亏,就没有御史弹劾他吗?”向阳怒问贺琅。   贺琅无奈:“任地与原籍相隔太远,两处的情况哪里会知晓得那么清楚,除非有人与他有怨,天天盯着。”   “如今知道了,又该如何惩治他?”向阳追问。   “这事你最好与他夫人好好谈谈,看看她是怎么想的,因为一旦由御史或吏部出手的话,她的丈夫极有可能会丢官。”贺琅私心觉得这位夫人不会肯的,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当上了县令,不出意外的话,前途一片大好,如何舍得。   向阳早就考虑过:“这事我有想过,最好是由我派人与他谈一谈,让他自己改正,只是吏部这边最好有人立个档案做个记录,以后在任用他的时候要多加考虑。”   贺琅点点头,他没意见,只是一个小县令而已,又不是多重要的官员:“行啊,这事就按你想的办吧,我也会派人立个档案的。”   “不仅仅是设立一个单独的档案,我是想设立一个制度,以后要加强在品德方面的考察。”向阳强调她的意思,“要把这个制度通报全国,让所有官员都约束自身。”   “这个本来就包含在考察制度中,品德有瑕肯定是会影响仕途的,只是,可能因为各种人情关系吧,在实践过程中难免会有所包庇,若是要加强品德考察,还不如让人举报来得更快更有效,但是有人举报就要有人去核查,而核查又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且不说要增加大量的公务成本,若是有人故意陷害,这方面的核查反而会成为他们陷害的利刃。”贺琅说道。   向阳想到了现代位面的任前通报制度:“这样,那就在官员升迁调任之前,在城门上张贴他们的调令,把他们的姓名、原籍、原官职、拟将调任的官职都写上去,张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要是有人举报他们,那么就进入核查阶段。这样一来,不管是他们要隐瞒自己的过失,还是有人要陷害他们,隐藏或布置相关的证据都需要时间,一个月的时间未必能够让他们都处理好,核查起来总有马脚可抓,这样既可以减少核查的公务成本,也可以减少被陷害的可能。只是,这种做法也无法保证到百分百的公平公正,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贺琅环抱住向阳:“没有哪一种制度是十全十美的,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不必想太多,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因着白天那两位夫人的遭遇,向阳心里不舒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贺琅也被她折腾的睡不着:“怎么了,你在床上烙大饼吗?”   向阳捶了他一下:“你才烙大饼呢,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贺琅无奈,强撑精神坐了起来。   “在想,怎么样在制度上,进一步的维护妻子的利益。”向阳也坐了起来,“我觉得,必须要以律法的形式确立起来才可以。”   贺琅一惊:“立法?你不会要把你那边的婚姻法搬过来吧?这可是大事,轻易改不得的,就算你有心推行,遇到的阻力也不是一般的大,朝中为官的都是男人,他们不会允许的。”   向阳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在考虑更为恰当的理由,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阻拦的理由。”   “你想到了吗?”   向阳嘴角一扬:“孝道,不要让他们事先把自己放在夫的立场上,来阻拦妻的权益,而是让他们以儿子的立场,看待父亲与母亲的矛盾。如果遇到这种事的是他们的母亲,他们是否要维护母亲的权益?”   贺琅震惊了,以孝为旗,谁都无法置身事外,而且谁都不能阻拦。   向阳再次抛出她的第二点想法:“而且这事不要先在朝堂上进行讨论,千军万马杀上来的他们,说不定会想出什么破题之法,我们把这个问题抛向全国,让所有举人,以及举人之下的秀才、童生,以实名来回答这个问题。”   自下而上、实名回答,这是两大利器。   向阳继续阐述她的想法:“自下而上,远离权力中心,这些回答者反而会对朝廷、对皇帝抱有更大的敬畏之心,揣摩出我们的意思后,不会轻易跳出来阻拦,而且这一批学子,人数众多,他们可以造成文人间的舆论,压制住朝堂中的反对声。”   贺琅点了点头,不管什么政策,最大的阻碍往往都是内阁,除非是用铁血政策,不然好几个月都要浪费在口水战中,但是治国不能一直都用铁血政策,这样会严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而挑动文人阶层由下而上的发起广泛的舆论,可以让他们内部先斗一场,排除掉一些杂音。   向阳继续说:“实名回答,他们的回答写在所有人的面前,不管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一旦要白纸黑字写下来,他们都要坚持一件事,那就是,百善孝为先。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畜生都尚且如此,生为人子,怎能不行孝?不忠不孝,这是对一个学子最坏的评价,只要他们还拿自己当一个学子一个文人,他们就不可能不维护母亲。”   贺琅深吸了一口气:“你想的已经很周全了,好,明日我就布告天下,让所有学子回答这个问题。”   向阳提醒他:“你要写清楚具体的题目,前提条件要设定好,一是父母亲相识于微末,相扶相持,艰难与共,二是父亲在出人头地后,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他有权处置所有的财产,包括爵位、田地、人情资源,父亲认为自己可以动用财产,培养自己喜欢的儿子,包括庶子。这两个前提条件设定好后,要抛出的问题就是,一,母亲是否有功劳,是否也要享有一定比例的财产?二,如果承认母亲有功劳,这个比例应该占有多少?”   这两个问题其实只是一个问题,因为没有人会否认自己母亲的付出,在这个默认前提之下,大家只会讨论母亲应该占有多少的财产比例。   贺琅有一点疑惑:“只讨论财产比例吗?不讨论道德和感情?”   向阳摇头:“道德和感情都是虚无的,难道你还能规定夫妻每月要同在一起几日吗?只有财产才是看得见摸得着,实打实可以进行分割和传承的,大燕律典在夫妻及父子的关系上,不也一样只用财产来限定吗?比如妻子的嫁妆,比如嫡子和庶子的财产分割比例。”   贺琅笑了:“我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在夫妻相处上也要做些规定呢。”   向阳白了他一眼:“这怎么能规定,夫妻感情是真正的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外在的干涉只会让人心烦。”   两人说定了这件事,重新躺下,闭目入眠。   贺琅将将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又被向阳给推醒了。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贺琅揉着眼睛。   向阳的眼睛却在发亮:“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在发布那几个问题之前,向全国推出一个戏曲,以戏曲的方式把‘共患难、难富贵’的故事表演给所有人看,在看完这个戏曲后再全国讨论那几个问题,我相信,得出的答案会更符合我们的预期。”   贺琅真心困了,边打哈欠边回答:“行吧,都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有了行动目标的向阳很有干劲,第二天她就召来了宫廷戏团,把她想的剧情大纲和他们说了,然后还给他们听了一首歌。   在昨夜,向阳心中就有了明确的主题曲,《往事只能回味》,这首歌特别贴合她的剧情,也特别贴合那两位夫人的遭遇,青梅竹马,变心负义。   这样的剧情在戏曲中其实很常见,又有了明确的主题旋律,不必再创作,宫廷戏团很快就排出了大概的剧情,只是在最后的结局上,向阳不接受戏团排出的圆满结局,非要把结局改成悲剧,还要是大悲剧,妻子病亡,嫡子颓废,嫡女低嫁,庶子倒是前途光明,庶女也高嫁。   面对剧作家的反对,向阳给出的理由很符合逻辑,嫡子嫡女出生得早,那时候父亲还没有出人头地,没钱没地位,嫡子女得不到好的教育,而且那时的家境也让他们在嫁娶方面只能低配,等到父亲事业有成时,庶子女正好也长成,不管在教育方面还是婚配方面,都有更好的资源,所以庶子女理所当然比嫡子女起步高,人生也走得顺。   这是戏,但也有现实的影子,剧作家最终妥协,写了一个大悲剧。   在经过几番修改之后,《姻缘错》最终定戏,开始向全国推出了。   有了具体的戏本,以及主题曲,复制就很容易了,加上这个戏又没有什么高难度的片段,《姻缘错》很快就被大小戏班复制,在全国大城小镇,甚至乡村演出了。   《姻缘错》分上下部,上部男主是文人,下部男主是武人,但在向阳的有意安排下,对比冲突都很激烈。   上下部前面的剧情是差不多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是甜蜜的,文人男主会为女主作诗搏笑,武人男主会为女主冒险摘花,男主们努力挣钱攒钱当聘礼,成婚之后两人虽然过得贫穷,但也是苦中带乐的。   后面的剧情开始有区别,上部文人男主要读书,女主既要服侍公婆操持家务,又要拿出嫁妆暗暗贴补丈夫,读书花费大,夫家又不是有钱人家,女主如何忍心看着丈夫为了赚钱而放弃读书的时间去挣钱养家,只能自己暗中贴补,但女主的娘家也不是有钱人家,女主贴补不了多久就没钱了,只能接了一些手工活在家做。   后来文人男主中了秀才又中了举人,家中境况终于好转,夫妻俩终于苦尽甘来,感情再次甜蜜起来。   但是男主进京赴考后,夫妻俩就两地分开了,男主中了进士之后,又直接奔赴任地,因为担心家中父母无人照顾,男主就让女主在家侍奉,俩人继续分隔两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主一人孤身在外,倍感寂寞,就接受了别人送上的美妾。   到这时,舞台分成了两端,开始了强烈的对比。   左边,男主有美妾红、袖添香,右边,女主在操持家务。   左边,男主生病,有美妾细心照顾,右边,女主彻夜照顾生病的儿女。   左边,男主带着美妾游山玩水,右边,女主看着生病的婆婆,手中数着越来越少的银钱,默默垂泪。   之后就是常见的男主薄情负义,多年的两地分离,让夫妻之情、父子之情都淡漠了,男主对糟糠之妻、不成器的儿子、没有才学的女儿越发的不在意,反而对日日陪伴在身边的庶子女疼爱有加,亲自教导。   到最后就是大悲剧,真正付出的人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是半路摘桃子的人赢了。   《姻缘错》下部的男主是武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婚后从军,两地分离。   男主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步步高升,女主在家操持农活、养育子女,因为连年征战,音讯难通,女主不知丈夫是生是死,只能咬牙硬撑,女主既要顾着田头,又要顾着家里,迅速从娇俏小青梅变成粗壮的大婶妇人。   男主追击流寇的时候救了地主家的小姐,地主献美,男主痛快受纳,然后珍之惜之,别院藏娇。   对比冲突又起,舞台又是分作两端。   左边,男主拥着美妾品酒尝菜,还有奴婢在旁打扇,右边,女主在火热的灶头做着一家人的饭食,汗如雨下。   左边,美妾置衣买钗,不喜欢就换,右边,女主在冰天雪地中,赤手洗衣。   左边,男主受伤,美妾照顾,男主怜惜,右边,女主为了受伤的儿子,跪求医馆赊账,却不被人理睬,女主只能上山采药,祈祷儿子扛过去。   到最后又是大悲剧,男主嫌弃原配,嫌弃没教养的嫡子嫡女,爱护美妾和庶子女,最后生生的气死了原配。   上下部的女主在死之前都有一句话:“若能重来,绝不嫁此忘恩负义之人,一步错,步步错,当初人人羡煞,都说是姻缘美满,哪知却是无回黄泉路。”   《姻缘错》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悲剧,映射了现实的绝望,演出之后,引发了无数妻子的泪水,子女们也从中看到了父亲的极度不公,在愤怒之余也体会到了心寒,有些人也想到了自身,像是这样的父亲,现实中并不是没有的,而在这部戏中,子女是完全无力反抗的,放在现实中,子女也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悲剧总是更能引起关注和讨论的,而且这部戏还是从宫中流传出来的,联想到不走寻常路的皇帝和皇后,全国顿时掀起了一阵讨论潮。   在全国上下议论纷纷之时,一道公告贴遍了全国,皇上出题了。   母亲是否对家庭有功劳?   母亲应该拥有多少的财产比例?   果然,那部戏与这道题是前后关联的,这道题大有深意呀。   实名问答,在这个前提之下,所有的学子有了统一的答案,母亲对家庭是有功劳的,必须给予肯定。   之后学子们都写了不同的财产比例,最少的写占三成,最多的写占五成,而且写占五成的人数最多,因为从子女的利益来说,母亲占得越多,子女的利益越能得到保障。   全国的调查问卷汇总到了朝堂之上,在强烈的民意之前,内阁无法抗争,只能用沉默来表示不赞同的态度。   相较于普通人的子女立场,他们几乎个个都是父亲立场,立场不同,如何赞同?   贺琅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沉默时间,直接当堂给他们发任务,一天后,要他们上交答卷,同样,也是实名回答。   在圣意面前,在民意面前,在孝道面前,朝臣们低下了头,承认了母亲的功劳和权益。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立法和推行,妻子的财产权得到了确立,不再是完全的依附与无权了。 第275章 番外二   贺嘉背着书包, 跟随着班级队伍,闷闷不乐的走出幼儿园。   小一班的家长们已经等候在幼儿园门口了,默契有序的接回自家的宝贝。   向阳已经接了女儿贺凌, 两人一起站在门口等候着贺嘉,贺凌今年上了小学一年级,一年级的放学时间还比幼儿园早半小时, 所以能陪着妈妈一起等弟弟。   “怎么了,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向阳一眼就看到了儿子脸上的苦闷。   老师好笑的看了一眼贺嘉, 对向阳说:“邱嘉和另一个同学吵架了,为了争夺一个新玩具, 邱嘉还动手推了同学一下。”贺嘉在现代位面一样是随母姓。   向阳微微皱眉, 不赞同的看着儿子:“嘉嘉,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一起玩游戏、玩玩具, 重点是在分享, 而不是争抢。”   贺嘉更加不开心了。   老师笑着对向阳说:“男孩子嘛,比较爱争爱抢,这是很常见的,但是家长最好还是要引导一下小朋友,让小朋友懂得分享、团结和协作。”   向阳点点头:“我会教育他的。”   转头轻轻的揪了一下儿子的鼻子:“小坏蛋。”   贺嘉揉揉鼻子,不说话。   向阳牵着女儿和儿子往电动车的停放处走去, 小学和幼儿园都在小区附近,骑车只要五分钟,相较于停车麻烦的越野车, 而且放学期间路面极为拥堵,还是电动车更为方便些,所以向阳专门买了一辆电动车接送女儿和儿子。   带着女儿和儿子回了家,三个人通过大窗户来到了大燕位面,经过多年的缓慢长大,当初的小窗户已经长到了将近两米的高度,说是大窗户,但其实已经类似于一个门了,而且窗户长大后,穿越时的挤压感就越来越小了,穿越不适度大大下降。   母子三人一过来就先去更换大燕的服装,在什么位面就穿什么位面的衣服,这是向阳对女儿和儿子的教导,只是相较于更换衣服的麻烦,贺嘉的短发就显得特别不相配了,不过贺嘉自己倒是挺喜欢短发的,因为方便,不管是洗头还是玩闹,短发自然比长发方便多了。   更衣出来,向阳把贺嘉今天的事对贺琅说了。   “你看吧,都跟你说了,不要太惯着他,他在这里是太子,人人捧着,去了我那边,当一个普通的小朋友,就难适应了,他还要在那边读三年呢,要是三年里他都跟同学们争抢,他就成了不受欢迎的小朋友了。”向阳送了贺琅一枚大白眼。   大燕的皇室子弟四岁启蒙,按照惯例,应该启用内阁和翰林院对皇子进行教导,但是贺琅在前世时被狠狠的坑了一把,三个儿子都被有意养歪,养成了他看不上的废物,所以今生,贺琅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内阁和翰林院教导儿子,可是他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教导儿子,贺琅为此心烦了许久。   向阳的意见是,让儿子与女儿一样接受现代位面的教育,最起码在幼年期,这个人格成长的重要时期,让儿子接受现代教育,等到读完小学,儿子也有十二岁了,有了思考的能力了,再带回大燕,接受皇子的教育。   贺琅想了整整一个月,翻来覆去的分析比较了两个位面教育的优缺点,最终决定听从向阳的意见,让儿子去现代位面接受教育,直到小学毕业。   与其让人有意养歪,让他们父子离了心,还不如就交给毫无利益关系的外人来教导,等到儿子长大后再接回来,由他指点教导,这样分开教育,既可以降低风险,又可以吸收两边教育的优点,才有更大的几率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来。   于是贺嘉的教育之路就这么定下了。   只是贺嘉在上学之前,享受的是世界中心的待遇,所以在他上了幼儿园后,他适应的并不好,不仅饭菜不合口味,饿瘦了,而且很容易与同学起争执,好在现阶段还只停留在口舌之争,没有动手打人,但要是不好好教育,趁早掰正过来,难说什么时候就会升级到动手阶段,比如今天,就动手推人了。   贺琅如今也意识到之前对儿子有些宠爱过头了,毕竟他是第一次养儿子,前世时他一直在前线作战,一年才见一次儿子,从来没有亲手养育过,所以这一世把握不好,加上是心爱之人所出的,珍之爱之还来不及,于是就一不小心宠过头了。   “那要怎么改正?”贺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改。   “该打就要打,让他知道什么事是绝对不能做的。”向阳比较心狠,在教育孩子上,她与贺琅是反过来的,严母慈父,贺凌与贺嘉的每次挨打都是由她亲自动手的。   贺琅刚要皱眉心疼,向阳就一个厉眼瞪过来,贺琅只能闭嘴不说话了。   儿子啊,不是爹不帮你,实在是你娘太凶了啊,你就乖乖听话吧。   这边,向阳和贺琅讨论着如何教育儿子,那边,贺凌和贺嘉也在讨论着怎么办。   贺凌叉着腰训着没用的弟弟:“都跟你说了,只动嘴,别动手,不动手就没事,你还能耐了你,还动手去推人,看,被老师抓住了吧。”   贺嘉嘟着嘴:“我只是轻轻推一下,一下下。”   “还好你只是轻轻推一下,老师今天才没说什么,不然你今天就等着挨打吧。”贺凌戳了弟弟一指头。   贺嘉低着头,恹恹的。   “你现在赶紧想好怎么道歉。”贺凌催促弟弟。   贺嘉抬头:“你帮我想。”这语气,理所当然的好欠打啊。   贺凌跳脚:“做梦,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收拾。”   贺嘉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太监。   贺凌转身一抬指:“你别管,你们全都别管他,不然我就向母后告发。”   贺嘉立时委顿了。   后面的发展没有什么意外的,贺嘉没想到合适的推人理由,结果被妈妈狠狠打了两下屁股,晚饭也只是清汤配饭。   受到了教训,贺嘉接下来几天倒是乖乖的,甚至还得了两朵小红花。   儿子表现好,向阳很高兴,和女儿儿子约定好,只要他们一直表现好,等到国庆的时候,带他们出去旅游。   被无情地排斥在外的贺琅:……   有了激励,两个孩子都表现良好,良好的表现一直保持到了九月下旬。   向阳打算订票了,她到现在还是习惯公共交通,因为比她自己开车安全,但是不管是飞机还是动车,票最好是提前订,所以旅游目的地要赶紧定下来了。   但是女儿和儿子想去的地方不一样,向阳为了保证公平,只好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目的地,母子三人写下了好几个目的地,放进盒子里,最终抓出来去北京。   向阳傻眼了,国庆去北京,那是人多的爆炸啊。   “这是谁写的?”向阳问了两个小孩。   贺嘉开心得高举右手:“我,我。”   贺凌瞥了弟弟一眼,这个地点还是她帮着写的,结果她想去的没抽中,反而抽中了弟弟的。   “你怎么想去北京啊?”向阳奇怪。   “我想去看故宫啊,看看哪边的宫殿更大更雄伟。”贺嘉双手比了一个大大大的姿势。   向阳无语。   不管向阳怎么不愿意去,但既然约定好了,那就要履行约定,国庆就去北京看故宫。   因为带着两个小朋友比较麻烦,毕竟向阳只有一个人,故宫又拥挤,走失的风险比较大,向阳就打算从店里挑了两个店员一起随同。   向阳把这件事对小店员们说了,小店员们十分兴奋,但是向阳只打算带两个,于是就从小店员中挑选了两个表现最好的,正好也是年龄最大的,都已经上高中了,向阳带着他们一起去北京。   定好了出行人数,向阳就买了五张去北京的商务舱机票,并在五星酒店订好了三间套房,因为那两个小店员正好一男一女,要分开住宿。   国庆到了,向阳一行人顺利抵达北京,办好酒店入住手续后,向第一站故宫进发。   故宫里人山人海,大多数的游客都随着大流匆匆参观,唯有向阳紧紧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慢慢的走着,两个店员也紧紧跟随到向阳身后,帮着看好两个孩子。   对于生活在皇宫中的向阳母子三人来说,故宫虽然雄伟壮观,细节处精致美丽,但大燕皇宫与故宫有许多相通之处,有许多相似的影子,所以还不至于让他们新奇兴奋到激动,可以慢慢地观赏、比较。   迈进太和殿,迎面就是象征至高无上的皇位,很多人在御座周围的红绳前拍照。   既然来了,向阳自然也要拍,不过她不是拿手机来拍,而是从背包中拿出手持摄像机来拍,太和殿这么特殊的宫殿,自然要360度无死角的拍摄下来。   向阳把女儿和儿子分别交给两个店员看着,她则拿着手持摄像机拍摄着四周。   贺凌略感无聊的待着。   贺嘉抬着小脑袋,看着那高高的御座,小脸上一副深思的表情。   贺凌转头看到弟弟的样子:“你在想什么?”   贺嘉抬起小手,指着龙椅,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如我们家的好看。”   贺凌转头看了一眼龙椅,点头:“是不如我们家的。”   两个小朋友的童言童语惹得两个小店员好笑不己,他们以为两个小朋友说的是店里的仿制龙椅,这也是店里的一大特色,算是镇店之宝了,很多客人进来都要坐一坐,摸一摸,但是仿制的毕竟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比真龙椅要好。   但是这一番童言童语却引来了边上游客的兴趣。   有人逗他们:“你们家还有皇位呀?”   贺凌只是看着对方,却没有回答,她已经大了,知道自己家是特别的,很多事不能告诉别人。   贺嘉还小,傻乎乎的认真回答:“是呀。”   那人更乐了:“那你长大后,是不是要继承皇位呀?”   贺嘉认真点头:“是呀。”   那人和同伴们轰然大笑,觉得这个笑话可以笑好几年了。   贺嘉虽然傻,但也听出来对方的笑声中透着嘲讽,他气呼呼的拉着姐姐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我们走,不要理他们了。”   哼,总有一天他会登上御座,坐上龙椅,让他们跪在他的面前啪啪打脸。 本书由 sherry_0508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