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我爱陈惜梦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彪悍农女擒夫记》 作者:湘君 ==================== 楔子 宋家村最高的一座山峰上,出现几个高大的身影,他们身材健硕,勇猛如虎一般,立于崖前,稳如苍松。 为首的一位九尺高的大汉望着底下麦穗累累的农田,沉吟一声,不由赞了一声九黎的话:“纳葛里。” 身后数位汉子齐齐看去,也是一片震惊,站在九尺高大汉身侧的少年说道:“殿下,封地不如划下此处如何?” “可。”九尺高的大汉目露贪婪,“在我寿玉领地之上,除了奴隶,便是畜生,底下这些中原人,要么成为我的奴隶,要么除之而后快。” 九尺大汉沉思了一会,说道:“可惜差一个契机,如今我大梁刚入中原,皇上喜中原文化,修孔庙,崇儒学,中原人满嘴之乎者矣,酸牙废耳,我若不占着一个理字,多被文臣弹劾。” 众人一时无法接话,可惜军师不在,不过也是满嘴仁义,必不推崇殿下圈地。 就在这时,山林传来震感,一声虎啸,震耳欲聋,怪石嶙峋之间,匆匆奔出一位衣着散乱的少女,少女身形还算矫健,脸色却是吓得苍白如纸,看到这边有人,二话不说朝这边跑了过来。 大汉身边的少年手握刀柄,正要出手,九尺大汉按下他的手,低哑的声音说道:“契机来了,为免暴露身份,你们赶紧离开。” 那少年立即心神领悟,对众护卫使了个眼色,跳崖而去。 第1章倒霉的穿越 宋青宛倒霉的穿越到这个贫穷的落后村庄也就算了,结果还没有适应几天,上山刨食也能遇上老虎。 终于逃出怪石嶙峋的坡地,迎面看到一个九尺高大汉,看到这人,宋青宛如遇救星,疾步向他跑去。那大汉看她身后的老虎,不但没有一丝惧意,似还有一些鄙夷。 跑到近前,宋青宛一个箭步扑入男子身上,挂在他肩头,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大喊:“快逃,老虎追来了。” 那人没理会,一双猿臂顺势拧起她的襟口,接着往肩上一甩,好在宋青宛捞住了他坚硬的脖子,整个小身板挂在他肩头,迎面那只威武雄壮的老虎往后一囤,后腿微曲,猛的攻击过来。 大汉手无寸铁,一身短衣襟小利落的往旁边一滚,接着起身,从老虎身后攻击,下手之快,力气之雄厚,看得宋青宛瞪大了眼睛。 老虎被他挟制住,他还有时间囤出手来,抓住宋青宛的胳膊往旁边一甩,像甩掉一件‘包袱’似的,终于可以全神贯注的对付老虎。 宋青宛便是这样看着他一拳一拳把那头雄壮的老虎骑在跨下打死的,中途那老虎的利爪向大汉扫来,那大汉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使了力气,举起几百斤重的老虎直接丢向山崖。 接着一声虎啸声,山坡上终于平静下来,而那位英勇的大汉却坐倒在地上起不了身。 宋青宛的衣裳在怪石林里割破,尤如面条似的披在身上,露出洁白粉玉的肌肤。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起了身,快步来到大汉身边。 那大汉仰倒于地,似乎受了重伤。 宋青宛衣不着体的在大汉的目光下蹲身,她二话不说上前去扒大汉的衣裳,那大汉的眼瞳微微一缩,虎背熊腰的外表下却露出一脸的憨态来,他一脸不解的问道:“这位姑娘,这是为何?” 这人说的话倒掷地有声,吐词也清晰,只是这身材却与她穿越过来这几天所见所闻略有不同,虽然宋家村算是个富村,良田多,贫瘠地少,水田多,旱地少,个个家中能食一口饱食,除却她这具前身的一家人,却也没有哪个男子能长得他这么雄壮。 “你的衣服借我一用。”宋青宛这么说着,直接扒下他的外衣,那大汉古铜色的脸颊上略显得不自在,却是没有拒绝,宋青宛权当他默认。 扒下他的上衣背着身穿上,终于遮住那一双圆润的峰乳。 宋青宛虽是现代人,当着这一位雄性荷尔蒙如此充沛的汉子,她也做不到镇定自如。再来扒拉他的裤头,那汉子终于动容,抓住她一双小手,说道:“我自个儿来。” 那敢请好,宋青宛背过身去。 穿上他的衣裳和裤子,宋青宛站起来,有种小孩子穿大人衣裳的即视感。她想了想,把先前碎成布块的衣裳捡起来,一根一根绑紧在身上,形状怪异,却好过她袒胸露臂的下山。 宋青宛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发现受伤最重的却是腰部,刚才他一脸淡定,遂不知这伤口在涓涓流血。若是再深两分,恐怕连肚肠都得割破。 宋青宛把多余的布条简单的给他包扎好伤口,见他丝毫不见痛,不由对这个憨厚的大力士有了些好感,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隐去眼底的锋茫,一脸腼腆的回答道:“我叫葛山。” “葛山,你能不能起身吗?” 大汉借着她的小胳膊起了身,接着站直了身子,松开她,抬步往前走去,宋青宛看到他一路落下的血迹,只好疾步跟上。 两人终于来到山脚下,宋青宛直接引着他去找宋家村唯一的大夫宋明,宋明此人先前是镇上的兽医,不知为何,到了中年,反而回了村里头,做了村里唯一的大夫。 来到宋明的屋前,宋青宛敲了敲门,宋明从里头出来,看到她身边的高大男子,微微一惊,不由问道:“大丫,这是谁?” “明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才上山遇上了老虎,多亏这位勇士搭救。” 宋家村全是姓宋的族人,有几个外来户,但全族上下,宋明听到他徒手打死老虎救下族人,当即把他迎了进去。 看了伤口,用上草药,终于止了血,伤口包扎妥当,宋青宛从袖口里拿出三文钱,这是她穿越过来私藏的全部家当。 宋明瞧见,只有三文,远不够这些医药费,却是收下,没有做声,只叮嘱道:“快回去换身衣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青宛道了声谢,正要扶着葛山起身,宋明见了,连忙制止:“大丫,你一个姑娘家,你打算扶着他去哪儿?回你家去么?你娘亲恐怕不准,你又是个未出嫁的闺女,怎能养着一个大男人?” 宋青宛倒是把这一桩给忘记了,好在这时葛山开口:“我上无父母,下无妻儿,也无兄弟姐妹,不知可否借住宋家村?” 宋明和宋青宛两人看向他,宋明想了想说道:“借住宋家村还得三爷同意才行,不过你救下我们的族人,三爷必定会同意的,方家村里出了老虎,以后村里人就没法上山了,有你这位打虎英雄在这里住着,大家伙也宽心,这样吧,我这就代你去同三爷说说,在山脚下有一处茅屋,年长日久无人打理,有些破败,到时族里人帮着修缮一番,也能住进去。” “如此多谢明叔了。”身材高大的葛山道了声谢,原本给人带来的紧张感顿时消失,这人倒是挺憨厚的。 他暂且在宋明这儿歇下,宋青宛先回去。 走在半路,宋青宛的肚子咕噜一声,刚才那么一吓,双腿早已经发软,此时饿得肚子空空,腿脚越发的使不上劲。 听到涓涓流水声,她循声看去,眼前是一条河,她慢慢地走了过去,饮足了一肚子河水,似乎没有那么饿了,她才起身往家里走。 来到宋家的土坯围墙外,只见大门半开着,宋青宛悄声进去,只见院子内摆了几张长条凳子没有搬回里屋,看那模样,刚才家里应该来了客人。 空无一人的院中,宋青宛站了一会儿,准备往厨房里走去,经过正屋时,听到里头的人说话。 第2章眼看就要被人卖了 “娘,四姐的事定下来了么?”宋二丫问道。 田氏含笑点头,“这次你四姐是寻了个好人家,对方家里良田上百亩,是袁家村里的小地主,你姐嫁过去是享福的。” “娘,若是定下来了,不如早些换庚帖,我见着四姐可没有那心思,别知道这事后,闹了脾气,往族里一说,指不定说娘坏话。” “她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她做主的道理。”田氏这么说着,又感叹:“说起来你四姐的长相可是咱们宋家村数一数二的,咱们宋家村山好水也好,养出来的姑娘个个水灵灵,你四姐犹是,不过这次嫁去袁家村也是去享福的,娘也不亏待她。” “还有你,可别在你姐姐耳边提,你二哥来年科举,可不能坏了他名声。” 被田氏一瞪,宋二丫点头如蒜,心思却是活络起来,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娘,这次姐嫁去袁家做妾,可给了多少银两?” 问起钱,田氏立即变脸,狰目看她,看得宋二丫灰溜溜的往外跑,正好出来撞见宋青宛沉着的脸。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不过不管听到多少,她也改变不了嫁去袁家的命运,宋二丫看了她一眼,转身回自个房里去了。 宋青宛却是心烦意乱,穿越前,她怎么说也是大学毕业,虽是个孤儿,却是有能力自给自足,自费上学,刚毕业出了社会,准备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她被车撞晕过去,穿越到这儿来了。 前身身材不胖不瘦,也不像是长年挨饿的主,这个家里虽然贫穷,一日一顿的粗面馒头还是有的,剩下的一顿就吃野菜和豆饭。 她刚来的这五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不为别的,正好遇上前身与其母为了婚姻的事闹脾气,家里不给她留饭,前身一时想不开就偷偷撞了墙,自个儿死屋里头了。 宋青宛醒来的时候,额头还流着血,田氏防她防的紧,为了惩罚她,饿了她三日,她好不容易捞到一点食物,还遭田氏咒骂,不用说,若是她不答应田氏安排的婚事,她在这个家就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刚才听前身的妹妹与其母说的话,这件婚事显然要成了,前身死了一了百了,她还得活着,她得想办法阻止才行。 乘田氏还没有从屋里头出来,宋青宛溜进厨房,正好土灶上放置着一个碗,里面两个粗面馒头,宋青宛一手抓一个,迅速的跑了出来,听到田氏的脚步声从正屋里出来,她赶忙闪出了院子。 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把拿着两个馒头包好揣怀中。往明叔家里走去。 半路,迎面走来葛山,宋明扶着他,看到宋青宛,说道:“正好你来了,我跟三爷说了,同意葛山住咱们村里头,葛山英勇,是咱们村里的打虎英雄,呆会村里的年青人帮着葛山兄弟去修修那间茅屋,我正好叫人去,你且扶着他走。” 宋青宛上前接手,宋明立即转身去了。 他这么高大,宋青宛只及他胸口,刚要上前去扶,他却松了手,“我能走,你且带路便是。” 庄户人家男女之防没有富贵人家家里防得紧,宋青宛又是个现代人,自然没有这样的概念,他不让扶,那就不扶了。 两人一直往前走,来到山脚下的茅屋前,宋青宛指了指,说道:“便是这儿了,看这处房子时间久远,没有什么人住,呆会村里人帮忙整修一翻,你就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他说他上无父母,下无妻儿,又无兄弟姐妹相托,与她上世一样,是个孤儿了,不免有些同病相怜。 宋青宛与他寻了一块石头坐下,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递到他手中,他刚才从老虎嘴里救下自己,她穷得零光,没有什么可报答,这两个馒头权当心意,他这么大一个男人,吃得必然多,两个馒头充不了饥,明天她得想想法子。 葛山接过馒头,摊在手中看了一眼,没有急着吃。 宋青宛却是起身,温声说道:“葛,这几好好休息,等伤养好了再上山,我明天再给你送吃食过来。” 她转身往村里头走,葛山望着她娇小的背影发呆,脑中莫明的出现她扒他衣裳的场景,他倒是不知,中原女子当中也有如此豪爽不拘小节的,特别是她利落的披上他的衣裳时,那一双跳动的峰乳,脚跟不由升起一股酥麻之感。 再看着少女的背影,心头有种陌生的悸动,原来中原女子也有如此可爱之人。 追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不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去,她停在河水边饮了几口水,抬手抹嘴,转身去了。 他拿起手中的粗面馒头,心中微动,莫不是她根本就没有吃,只饮几口水充饥不成? 宋青宛回到家门口,远远的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田氏的咒骂声:“……杀千刀的,谁偷了咱们家的白面馒头,吃了去死呢……” 她脚步停住,站在门口,决定呆会再进去。此时却听到宋二丫在里头说话:“娘,我刚才看到姐姐回来了,多半是她偷了去。” “你姐姐回来了?”田氏不相信,“那死丫头向来胆小,怎么可能偷家里的吃食。” “娘,我没有骗你,姐还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田氏倒叹了口气,吃食不管了,只问她听到刚才婚事的反应。 宋二丫正好告状,“姐当然是不同意了,脸黑沉沉的,还暗地里骂人。” “她敢。”田氏这么说着,嘴皮又活动起来,眼看着田氏要发怒,宋青宛推门进去,一脸笑嬉嬉的说道:“娘,你听妹妹瞎说,这么好的婚事,女儿高兴才对,婚事本就由父母做主,女儿全听娘的。” 宋二丫看到她,脸上一惊,没想两回告状都被人听了去。 田氏一脸奇怪的看着宋青宛,先前不是因为婚事的事要死要活的么,怎么今个儿反而一口答应了呢?不过总比她几日前饿死都不同意的强。 看着女儿这张姣美的小脸儿,想起自己这十几年把她养得白白嫩嫩,啥事也不让她干,到今日终于有了点回报,将来嫁入袁家,她也有个有田的女婿。 原本要发怒的田氏,立即上前拉住宋青宛的手,笑道:“这才乖,袁家五兄弟,个个都能干,家里良田百亩,可是咱们几村里的大户,你嫁给袁大郎,他媳妇身体不好,一直没能生孩子,你过去温养一阵,到时生个大胖儿子,保准你的地位比他媳妇还高,你长得这么漂亮,有哪个男人不喜爱的。” 宋青宛的手被她拉住,鸡皮疙瘩一片掉,不动声色的挣脱出来,附和一声,倒是把两个馒头的事给混了过去。 宋青宛穿越到这个小村庄里,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对这个时代有点大概的了解,她的户籍在这个家里,她父母就可以给她做这个主,或是卖了她,或是嫁了她,在户籍上是没有半点办法的,所以她要拒绝这门亲事,看田氏这暴躁横蛮的模样,只能自己私下想办法,反抗没有半点好处。 这时院门有了响动,宋大郎和宋二郎扶着宋勇进来,田氏见了,脸色都变了,赶忙上前搭手,“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第3章偏心的爹娘 宋大郎说:“娘,爹爹今日抬石头砸了脚,怕是要叫明叔过来看看才成。” 这边宋大郎扶宋勇坐下,便转身出了院门。 宋二丫跟着上前来照看,宋青宛却站在原地未动。 大嫂黄秋桂肩上扛着一捆麦子来到土坯墙角放下,接着转身出门。 收工的时间还早,天还没有全黑,宋家男人在地里忙活了一天,又累又饿,宋勇如今又伤了脚背,心中恼火,沉声问道:“饭做好了么?” 田氏才想起来,饭还没有做,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媒人,只管谈大丫的婚事去了,于是起了身,往左右看了一眼,就看到宋青宛正要回房,于是指着她说道:“去,没眼力见的,还不快去做饭,咱们宋家可不养懒人。” 宋二丫站在田氏身边回过头来看着宋青宛,脸上有嘲讽。 不过如今的宋青宛也饿得狠了,既然让她做饭那敢请好,先前可是不准她下厨,生怕她偷吃似的。 宋青宛来到厨房,土灶上一口大铁锅,铁锅边尽是烂菜叶梗,也不知多久没有清理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一口气把锅和灶擦洗干净,接着开始揉面。 既然今天这一顿她来做,那就做结实一点,她可是饿得慌,所以面粉下的足,往日里往面粉里加豆子,今个儿她只用了粗面粉。 粗面熳头下了锅,这边开始烧柴禾,虽然她前一世干过不少活,自己是孤儿,做饭洗衣样样行,却真心没有烧过柴禾。 她蹲灶门口吹了好半天,弄得一屋子的浓烟,头发小脸都染黑了,终于点着了火,肚子咕噜作响,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挡她做吃食。 学会了烧柴禾,很快祸里的馒头冒出香味,她闻着这香味儿,手脚都来劲了,起祸的时候乘人不注意,抓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没想才啃了一半,宋二丫走了进来。 “四姐偷吃馒头。”宋二丫立即转身,朝屋外喊:“娘,四姐在厨房里偷吃馒头。” 田氏听了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宋青宛手中还剩下的小半馒头,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巴掌拍在宋青宛的手背上,小半馒头被打落在地,田氏骂道:“吃了去死呢,你爹和你哥哥们累了一天都没吃,你吃什么吃,赶快收拾好,今天的晚饭你别想再吃了。” 宋二丫站在田氏后面冷笑,宋青宛也不恼,语气淡然的说道:“娘,我也是饿狠了,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不听娘的话,饿了几日,什么都想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田氏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可是当她揭开锅,看到那结实的白面馒头,脸色都变了,“你没有加豆子呢?” 宋青宛佯装一脸茫然,田氏看向她,气得甩了锅盖,也不怕热,直接把馒头端了起来,“赶紧了,做豆饭下菜汤。” 宋二丫看着今日结实的馒头,口水都流了出来,没想到田氏却拿小碗分了起来,先是两个大馒头端了出去,不用看,必然是送给东屋住着的读书郎宋三郎。 宋青宛把地上的小半馒头捡了起来,洗干净了接着吃,一边吃一边烧火,旁边站着流口水的宋二丫却是干干的盯着她看,她冷声说道:“四姐还敢吃呢,爹娘都没有吃。” 宋青宛懒得理这个孩子,三两口吃完馒头,也没有再去拿,便烧水煮豆子。 田氏进来,手中只剩下一个空碗,接着又拿出一个馒头搁灶上,端着大碗准备出去,临出门叮嘱两人:“灶上的馒头是给你留的,谁也不准动。” 宋二丫傻了眼,拉着田氏的衣袖,喊了声“娘”。 “做什么,你呆在家里一整天,什么事也没做还想吃馒头不成?”田氏甩开她的手,端着碗出去了。 等豆饭做好,又是人手一碗豆饭分下去,到宋青宛和宋二丫手中,只剩下小半碗。 宋大郎喊来明叔看病,宋明给宋勇的脚伤上了药,给药钱的时候,宋勇破口大骂:“宋明你什么意思呢?这么简单一个伤口,你要我十文钱,你抢钱呢,咱们宋家村就没有这么黑心的,你敢要我十文钱试试。” “宋勇,你是要赖我药钱么?”宋明也来了火气。 宋勇冷“哼”一声,“你说什么,我赖你的钱了,怎么着。” 田氏听到要十文钱也吵了起来,什么“杀千刀的、没良心的……”骂得宋明一句话的说不出口,最后宋勇叫宋大郎给了三文钱,把人赶了出去。 宋勇一向在村里横蛮,年青的时候没少干过偷鸡摸狗的事,直到老三成了秀才郎才有所收敛,却还是借着家里儿子多,平时说话冲的很,村里人大多不敢得罪他。 宋青宛眼不见为净,站屋后头去了。一碗豆饭加菜汤吃下去,身子有了力气,肚子也没有这么痛了,她从屋后边走出来,就看到大嫂黄秋桂扛着麦子回来,才想起家里根本没有给大嫂留饭,刚才分吃食的时候是田氏分的,居然没把这个媳妇放在内。 黄秋桂一向话不多,勤勤恳恳地把地里今日割的麦子扛回来,干起活来不比男人差,这会儿终于干完活了,进了厨房,才发现灶上只剩下一个馒头和一碗菜汤,连豆饭都没有了。 黄秋桂的脸色暗了下来,从屋里出来时,正好宋大郎忙完,准备进来吃饭,看到自家媳妇,见她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黄秋桂没有说话,转身回自己屋里去。 宋大郎进厨房看到灶上的吃食就明白了,他端起两个碗出了门,田氏瞅见,走了过来,“干什么呢,好好在这儿吃完。” 宋大郎原本想端屋里去,跟媳妇分着吃,这会儿被田氏堵上,只好呼啦啦的喝起了汤。馒头吃到一半乘田氏不注意,宋大郎进了自家屋子,把剩下馒头递给黄秋桂吃,黄秋桂生了闷气,转过身去。 宋大郎把馒头塞她手上,外头田氏叫儿子扶他爹进屋去,宋大郎只好匆匆出来。 闹闹轰轰到夜里,宋家人终于进入梦乡,宋青宛躺在土坑床上,床里边的是睡得正香的宋二丫。 在前身的记忆里,前身一向斗不过这个小妹妹,宋二丫嘴甜,又比她晚生那么一许,两姐妹吵架,田氏多是护着她,慢慢地宋大丫开始有些怕这个小妹妹,时常被她欺负,甚至连婚事,这个小妹都敢在田氏面前挑拨,帮着做主。 前身的性子变得越来越柔弱,在家里一句话也不敢说,好在田氏想养着她卖个好价钱,所以前身养得细皮的,倒也不用下地干活。 第二日,宋青宛起得很早,不过她出门的时候,宋家的男人们已经下了地,田氏不知上哪家窜门子去了,宋二丫却还躺着睡懒觉,院子里除了养伤的宋勇坐在廊下看着她外,没有旁人。 宋青宛直接出了院门,宋勇没有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 这宋家村里的人一日两餐,收麦子的季节,天朦朦亮就起来下地干活,到晌午回来吃早饭,歇了晌,下午接着下地,直到天黑透了才回来吃晚饭。 宋青宛想起山脚下住着的葛山,早饭家里没得吃,她也得想办法给葛山送些去,人家毕竟救了她的命,再说这么高大壮实的一个人,两个馒头怕是充不了饥。 第4章被人占了便宜 来到村头,有一群小孩子正在田埂上玩,个个玩得一身泥巴,那脸上身上的泥巴也不知道是今日粘上的还是昨个儿粘上便没有洗干净的。 大个点的孩子看到宋青宛,喊了一声“大丫姐姐”。 宋青宛来到田埂上,看着几个孩子正在捉泥鳅,她试探的问道:“你们肚子饿不饿?” 有大半的孩子点头,显然都没怎么吃饱过。 “要不要姐姐做泥鳅汤给你们吃?” 几个孩子双眸一亮,齐刷刷点头。 “好,想吃泥鳅的就跟姐姐一起捉泥鳅。”宋青宛指着一个大点的孩子,叫他去找个盆子来装泥鳅。 那孩子拔腿往家里跑,没多久就端来一个小木盆。 宋青宛带着一群孩子捉起了泥鳅,还真是好多年没有这份童趣了。 一起捉了大半天,满满的一木盆泥鳅,活蹦乱跳的。 宋青宛把这一群粘了泥一身乌黑的孩子召集去了河边,自个儿就匆匆回了宋家院子。宋家院子里,宋二丫正在翻晒麦秆,宋勇不知是回屋了还是去了哪儿,没有见着人。 她来到厨房,从柴堆里翻出一个小铁锅,铁锅上边破了一道口子,又因为小不实用,被田氏遗弃在这儿,但铁向来值钱,所以田氏也舍不得丢。 她拿着铁锅从厨房里出来时,正好宋二丫瞧着了,一脸莫名的问道:“四姐拿这铁锅做什么去?铁锅虽是破了,也是值几个钱的。” 反正院子里没有田氏和宋勇,她懒得理宋二丫,拿着锅子直接出了院门,宋二丫追了出来,在身后喊:“呆会我告诉娘去,你偷家里的锅。” 宋青宛头也没回的走了。 来到河边,那群黑娃还在,宋青宛笑了笑,上前把锅洗得干干净净,直接在河边煮起了泥鳅汤。 这时代的河水清澈见底,清清凉凉,比井水还要干净,村里的人都在河里挑水。 没有什么调料,好在刚才拿锅的时候顺带偷了一点油和盐,这两样才是庄户人家里最值钱的,平时都舍不得,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只能从家里拿了,田氏若是知道,到时再说去。 小家伙们捡柴,宋青宛就着河水洗净泥鳅,洗的时候正好河边有紫苏,便顺带摘了一些洗净。 泥鳅过了油再放水煮,加了盐,于现在的宋青宛来说这已经是极品美味的,穿来这几日,宋家院子里的饭菜就没有过半点油水。 也不对,油水也有的,不过不是给他们吃的,而是给东屋的读书郎吃的,宋青宛穿过来的这几日统共才见了这个读书郎一眼,他跟村里人不同,穿着一身长衫,那衣裳料子细腻,跟村里人穿的衣裳料子也不同。 听说这位读书郎在县学挂了名,因为家境问题,不能常去县学,只能隔半月去一次,或是遇上学识上的问题,才入县学问问夫子。 锅里的水开了,油荤的香味,紫苏的味道,传入几人鼻腔里,宋青宛吸了口气,看着眼前排排坐在石头上的黑娃们,想了想,她站了起来。 “大家过来,姐姐教你们洗手。” 一群黑娃齐刷刷看向她,有些局促。 宋青宛给年纪大点的孩子,先帮他洗手,这孩子大约七岁左右,是个孩子王,村里这些孩子都喜欢同他玩。 这时代七岁大的孩子已经懂事多了,他看到宋青宛洁白修长的手,腼腆的把手背到身后。 宋青宛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她看着这些孩子沉年积垢的模样,忽然想起这时代的人似乎都用清水洗脸洗身,若是沉积的污垢,便用草木灰沉的水去污。 宋青苑四下看了看,河边杂草丛生,河岸靠着土石坡的地方倒是有几株笔直的无患子树,上世她上学的学校里种了几颗,老师告诉他们,无患子的果实有去污功效,只是此时正值初夏,无患子树上只有茂密的树叶却没有果实。 宋青宛跑到那无患子树下摘了几片叶子下来,她刚才给那孩子洗手,想过用河里的沙泥去污,不过相对于沙泥,这无患子的树叶子应该也能行,虽然没有果实去污效果好。 宋青宛搓了一片叶子,仔细的给孩子洗起了手,那孩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没人出声,却个个都异常的专注的看着她。 宋青宛向几个孩子招了招手,一群黑娃涌了过来围着她,她开始教孩子们怎么用无患子树叶去污。 “来,都听姐姐的,先用叶子擦出泡泡,再用双手相互擦擦,脏的地方要仔细擦……” 几个孩子双眸明亮的学着她的话洗起了手和脸,没多久,一群黑娃终于洗白。 大家洗干净了,宋青宛特意在他们的手上闻了闻,笑道:“香喷喷的,你们闻闻,以后大家记得要勤洗手。” 小家伙们举起小‘爪子’闻了闻,似乎真的香了不少。 喝泥鳅汤的时候,宋青宛开始说起正事。 她对着那个小孩子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七岁的孩子有了想法,见宋青宛看来,脸颊一红,垂下头去,回答道:“我叫二狗子。” 这名字真是…… 有没有叫二愣子的…… “姐姐今天交给你一个任务,你会答应姐姐,不告诉别人么?” 二狗子立即抬起头来,把手中的勺子放下,举起手要发誓。 宋青宛把他的小手拉下来,“姐姐信你,姐姐同你说个秘密,呆会晌午的时候有人进村里头时,你们就……” 一锅泥鳅汤全喝完了,这些小家伙们的肚子吃得圆鼓鼓的,在二狗子的带领下,一窝峰似的跑开了,他们决定帮宋青宛去做一件事。 宋青宛接着又整了一锅汤,端着锅就往山脚下的茅屋子里去。 来到茅屋前,就见葛山坐在屋前的石板上望着村里金黄的麦田发呆。 “葛山,你铁定还没有吃早饭吧,看我给你端来了什么?” 完颜玉原本贪婪的目光立即收回,垂下眼敛,没一瞬,目光温顺,露出一脸的憨态。 他闻了闻,笑道:“真香。” “那当然,我今个儿捉了一个上午的泥鳅,刚刚煮成的汤,快来吃点儿填肚子。” 锅放在完颜玉的身前,宋青宛方方的坐在他身边的石板上,完颜玉眼眸微微一缩,不知为何,看到这位中原女子,脑中就会蹦出她扒他衣裳时的场景,那双小手扒他裤头时那心底生起的异样感觉,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锅里只有一个勺,碗都没有一只。 宋青宛把勺子交到他的手中,语气温和,“葛山,你就着勺子吃,庄户人家吃食简单,用具也是,你别介意。” 完颜玉接过勺子尝了一口,味道有些奇怪,从喉间滑入,一股香甜之味,一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完颜玉,忽然对这汤来了兴致,接着又喝了几口,发现勺子上有片叶子,他靠近鼻端一闻,皱了皱眉,“此为何物?” 宋青宛靠近一看,笑道:“紫苏。” “紫苏?”完颜玉不知是什么,不过宋青宛很快就从石板边上摘下一枝,指给他看。 完颜玉的脸阴沉了下来,“你居然给我吃草。” “吃草?”宋青宛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双颊露出两个小酒窝,一双漆黑的眸弯成月牙。 看到这样的宋青宛,完颜玉的目光微微一愣,他抬起手捉住她的下巴,拇指指腹在她的红唇上擦过,忍不住疑惑:“你没有抹唇脂?” 第5章终于躲过做小妾的命 宋青宛反应过来,方发觉这家伙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那一双虎肩如一座山峰似的,他俯首看来,带着一股威迫感,先前还觉得眼前人憨厚老实的,转眼眼前之人变得锐利起来,那一双眼眸,深得跟幽潭似的,细看之下,他的眼瞳并不是黑色,而是带着淡淡的灰色。 可是就是这眼瞳的颜色,越发显得凌利,让人不敢直视。 完颜玉松开她的下巴,接着摸了摸头,又是那股憨厚模样。宋青宛惊魂未定,可是仔细打量他,似乎刚才的那一瞬是个幻觉。 完颜玉又喝起了汤,这次他把那片叶子吃了下去,竟然意外的觉得那味道不错,他侧首看来,看到宋青宛手中刚摘下的叶子,从她手中抢了过来往嘴里塞去。 宋青宛连忙阻止,“这是生的,没有熟,还没有洗呢。” 完颜玉把整个紫苏叶送到嘴中咀嚼,见宋青宛焦急的模样,说道:“味道不错。” 先前还说草来着,这会儿还真的生吃起来了。 他用勺子挠了一勺子汤送到宋青宛嘴边,宋青宛猝不及防,汤喂到了嘴里,呛了一口,“咳”个不停,却逗得他哈哈大笑。 宋青宛终于恼了,猛的站起来往前走。 完颜玉丢下汤勺,抓住她的袖口,“上哪儿去?” 宋青宛揉了揉太阳穴,从他掌中扒出自己的袖口,才淡淡说道:“汤也送来了,葛山慢慢吃,这锅就留你这儿了,平时你拿来做饭,我还有事先走了。” 完颜玉咬了咬牙,看着宋青宛走下山坡。 茅屋外忽然涌出数道人影,细看,便是先前站在山崖上的几人。 那少年靠近完颜玉,见他望着那个背影出神,于是咳了一声。 完颜玉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来早了些。” 那少年答道:“我们担心殿下。”他的目光往茅屋扫了一眼,意思明显,接着又看到石板边上的小锅,刚才殿下说这汤的味道极好,他倒是好奇,殿下什么没有吃过,在这小山村里还有什么好的吃食不成? 于是坐到石板上,准备拿勺子尝味。 “忽鲁。”完颜玉一双凌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停在那少年身上。 叫忽鲁的少年连忙站了起来,面色有些古怪,不就是一口汤么?殿下几时这么小气了。 完颜玉没再理他,而是指着山下金黄的田野说道:“这儿方圆十村,全都划入我寿王名下,村人全部灭口,只有她留下,做我房中的。”他指着前面只剩个小背影的宋青宛说。 忽鲁看向那个背影,才一日光景,这位农家女就入了殿下的眼,算她命大。于是同属下齐声领命。 宋青宛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了,完颜玉道:“就这几日会有所行动,到时我会通知你们,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露身。” “是。” 转眼忽鲁带着部下如来时一般瞬间隐去了身影。 茅屋前安静下来,完颜玉又回到石板上坐下,拿起勺子喝汤,心里不免遗憾,这汤的味道是好,就是没有什么肉,要不要打些野味回来,叫那丫头做给他吃。 宋青宛一路上越想越气,她刚才是被那九尺大汉给了,先是捉她下巴,霸道总裁风似的,接着是强行喂她汤,问题是那汤勺还是他喝过的,指不定上面还沾了他的口水,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吐了几口口水。 一路来到家门口,就听到宋家院子里有吵闹声,大门敞开,土坯墙外围着左邻右舍。 晌午时分,正好是大家伙从田地里回来时候,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站在土墙外看热闹。 宋家富的媳妇花氏听到院里田里的咒骂声,“呸”了一口,“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这下好了,人家不要了,也活该这一家子,名声坏透了。” 旁边的妇人附和,“听说大丫是卖去袁家村给人家做小,咱们庄户人家旁的不说,就没有谁家舍得把女儿卖去给人家做小的,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 这下话题挑起,不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宋青宛站在人群外,听着田氏正在骂:“杀千刀的袁家,不是说好五两银子的,怎么现在又反了悔,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凭什么?我女儿的名声就不顾了么?” 那媒人被她气笑,“还五两银子呢,真是异想天开,就你们宋家这横蛮劲,人家袁家也不敢娶了,指不定娶个泼妇回去。” “你说谁泼妇呢?”田氏一掌拍在那媒人肩头,又推了一把。 那媒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气的从地上蹦了起来,冲上去抓住了田氏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块,宋大郎和宋二郎见势不妙,连忙上前帮着田氏。 媒人以一敌三,没有讨到半分好的,脸上还不知被谁抽了一巴掌,肿成包子脸,她捂着脸匆匆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田氏拿着扫帚从院子里追了出来,媒人脚程快,人群跑远了。 邻居看到扫帚挥来,纷纷逃散,花氏逃不急,中了她一扫帚,裂着嘴“嘶”的一声,一坐地上大哭大闹起来,“杀人了,田氏要杀我,快去喊三爷,快去喊三爷。” 有与花氏交好的妇人见状,还真的找里正三爷去了。 田氏打着了人,以为打的是媒人,没想打在花氏身上,这花氏与她一直不对付,两人三天两头吵一架的,今个儿没打在媒人身上,却打在她身上,田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撑着扫帚,喊了一声“活该”,转身回院时,眼角余光看到宋青宛,立即拿起扫帚追了上来。 宋青宛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我的乖乖,她这是穿越到什么精神病的家里做女儿,再不想办法,迟早要被折磨死的。 田氏追了一里地,撑着扫帚大喘气,宋青宛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装得一脸无辜问:“娘,我又做错了什么?” 田氏晃过神来,拿扫帚指着她咬牙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媒人带着袁家人进村,原本过来换庚帖,忽然听到什么‘宋家有女,貌美体臭……’然后是什么来着?” 正好二狗子站在草跺子上,田氏指着他问:“你们说,今天你们念的是什么?” 二狗子倒也不怕田氏这模样,复述道:“宋家有女,貌美体臭,若有近之,重则染疾,轻则体虚……”他像唱什么歌谣似的,一口说了一大串,反正那话里话外说的就是宋青宛就是了。 今个儿宋青宛叫二狗子这么说的,这孩子倒是聪明,一教就会,这会儿被田氏逼迫也不见他慌张。 田氏听了,气得一口老血,“对对对,就是这话,袁家人一听,转身就出村子了,媒人上门来就是一番羞辱,说我骗袁家的银子,真是气死我了。”说完拿起扫帚就往草跺子上招呼过来,二狗子像只猴子似的,眼看着扫帚打过来,人立即从草跺子上跳下去,转眼逃远了。 田氏一个也没打着,不免把气撒宋青宛头上,宋青宛此时却看到村口来了一伙人,为首的一位妇头,穿着一身桃红糯裙,头上带着一枝银簪,一只手捂着右边肿成包子的脸,喊道:“人就在前头,宋家村就数他家横蛮,家里还出了个读书郎,我看那书是白读了。” 这下宋青宛乐了,看着田氏又要招呼过来,忙指向村头,“娘,不好了,袁家来人砸场子了。” 第6章留下葛山 田氏惊愕的回头,一看心知不好,立即往家门跑去。 宋青宛站在小路上没动,二狗子不知从哪个田野草跺里窜出来,喊了宋青宛一声“大丫姐姐。” 这孩子刚才表现不错,宋青宛赞了一声,二狗子的脸红了。 看袁家几兄弟抄着家伙进了村,那媒人又是捂着脸,双眸狠厉,看来宋家院子有一场架要打,她就不去噌这个热闹了,于是跟二狗子坐在草跺子上,准备天黑了再回去。 进村的路上倒没有遇上村里人,只有一些爱咬舌根的妇人从屋里跑了出来。 这会儿正是晌午时分,有不少家里田地多的,晌午也在地里干活,所以村里的劳动力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地里忙活,还没有人听到消息。 袁家五兄弟直接闯进宋家院子,先前院门口哭闹不休的花氏这会儿见形势不妙,从地上爬起来,跑家里去了,站在自家院门口不进去,看着宋勇的院子,拍掌大笑,“让你们横蛮,我们没法子治你,总有人能冶得了你。” 五人抄家伙进去,进门就砸了起来,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家什,几扁担就把东西给砸了个稀巴烂。 宋勇听到声响,扶着墙从正堂里出来,就见两儿子拿着扁担与袁家人干架,以二敌五,根本不是对手。 田氏拿着扫帚上前还没有招呼上去就被人家一扁担砸过来,歪地上折了腰,起不来了。 东屋里的宋三郎听到声音出门一看,吓得脸色发青,转身回屋从屋里闩住房门。 老大媳妇黄氏见势不好,正想拉着宋二丫一同闯出院子向里正报信去,回身一看,宋二丫躲屋后头去了,鬼影子都看不到。 黄秋桂没法,看到土坯墙外围着几个七嘴八舌的妇人,大声喊:“婶子们,麻烦叫三爷过来,袁家村的人欺负咱们宋家村,也不是小事,大家伙都是族人,可不能这样看着他们欺负。” 那些只顾着看热闹的妇人听到这话,方反应过来,对啊,袁家村的人也太嚣张了吧,居然敢欺到宋家村里来了,把宋家村的男人都当死人么。 这些妇人纷纷跑回去喊人去了。 没一会儿,左邻右舍正在睡觉的男人们被自家媳妇拉了起来,抄家伙奔向宋家院子里。 袁家五兄弟在袁家村也是一个土霸主,那百来亩地就是各种欺占,歪门邪路弄回来的,一向嚣张惯了,借着家里五兄弟人多力量大,没少欺负村里人。 打听到宋勇一家就三儿子,没怎么放在心上,才敢有这个胆子闯村里来。 这下子院子里涌进来几位年轻力壮的村里人,把袁家五兄弟的嚣张气焰给压了下去。 袁大郎眼看见势不妙,两扁担拍宋大郎身上,把人打爬下了,拉着兄弟就要跑。 打了人就跑,当宋家村的男人都是吃素的。 五兄弟还没有跑出院子就被村里人给挡住了。 正好三爷带着三个儿子过来,他是宋家村的族长,也是村里的里正,听到袁家村来宋家村闹事,立即召集了一伙年青人,如今正在院外。 袁家五兄弟看到这阵仗,终于生了惧意,一向横行惯了,这还是第一次吃了挫,龟缩在墙角。 宋家与袁家的婚事是没可能了,三爷一向公正,他往院中央一站,看到地上喊痛的田氏,还有歪在一旁有些发懵的宋大郎。 三爷皱眉,看着院里院外的人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袁家村闯我宋家村打人,是觉得我们宋家村的人好欺负么?今个儿不把事情说清楚,这件事没完。” 田氏听到三爷的话,立即来了劲,说道:“三爷你要为我们做主,这杀千刀的袁大郎,原本是娶我家大丫进门的,眼看着要换庚帖,忽然上门说要退亲,退亲还不说,还要我交出手中的定银,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我大丫四肢健全,长相标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他们袁家败坏了名声。” 院子外背着手站着听八卦的花氏,听到这儿,“呸”了一声,讥笑道:“原来是拿了人家的银子,我听说宋老三媳妇把大丫卖银子,给袁家作小,现在人家不要了,她还想霸占别人定银不成?真是不要脸的,大丫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当娘的也狠得下心拿去卖钱,小心遭雷劈。” 田氏听到花氏的话,一眼瞪去,可惜折了腰,起不了身。 三爷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一向公正的三爷忍不住沉了脸,看了田氏一眼,便看向宋勇,就见宋勇瘸着腿躲在圆柱子后头,露出半个身子,见三爷看来,从柱子后往前挪了一步。 宋勇这人横行乡里,三爷不喜,可是今个这事他不得不管,他沉声说道:“宋老三,大丫一向乖巧,你们把她卖去袁家做小就有些过了,何况家里还有一个读书郎呢,你不在意家中小辈的名声,怎么说也得在意秀才郎的名声。” “咱们村里出个秀才郎不容易,明年科举及第,便是举人老爷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你可不能因为贪图这点银子,而毁了读书郎的前程。” 三爷一番话,深得人心,围墙外的村里人个个点头。 宋勇这么一点醒,惊了一身冷汗,自家女儿便是卖了,别人也没什么说的,只是今日闹了这么一个大笑话,却是坏了读书郎的名声了。 自家三儿将来可是举人老爷,不能毁了半点名声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三爷点到为止,他看向龟缩在墙角的袁家五兄弟,宋家人挂了彩,袁家五兄弟却只是擦破点皮,没有吃什么亏。 “既然事出有因,也就不把你们绑去县衙,但他们所受的伤,你们得负责。” 袁大郎看着宋家村那些孔武有力的村人,立即认怂,气呼呼的丢下一两银子,准备走人。 村里人把他们拦住,三爷挥手,“让他们走。” 田氏和宋大郎受了伤,却是不重,需要将养,一两银的药钱是够了的。 围着宋家院子的村里人随着三爷离去,也跟着散了场。 宋青宛来到院门外,内心有点苦,她偏偏穿到这个时代,自己的户籍掌握在田氏和宋勇手中,再加上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卖了她,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宋青宛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田氏还坐在地上大哭,先前袁家给的定金二两银子被媒婆强行翻走,那个心痛的劲儿,恨不能再跟袁家人干一架。 正好田氏在气头上,宋青宛不想触她霉头,接着转身又出了院门,晌午饭只喝了一点泥鳅汤,肚子又响了起来。 穿来这个村子没几日,基本都在饿肚子,山上出了老虎,村里的人没人敢上山,宋青宛也不敢上山了。 住在山里的人,不上山就更捞不着吃食,宋青宛在村里头转悠了一圈,也没有捞着吃的。 有村里的妇人瞧见了她,还说了今个儿的事,有嘲笑她的,有可怜她的。 转眼又来到了山脚下,一条羊长小路绵延而上,可以看到那间茅屋,茅屋前有村人在忙碌。 上午大家伙都下田了,怕是晌午空出了点时间,大家伙就来帮忙修整院前院后。宋青宛刚这么想着,背后有人喊让开一下。 宋青宛忙让开身,村里的年青人扛着木头往山脚下走,看到宋青宛,说道:“葛山兄真正是咱们村的英雄,今个儿三爷派村里人去山崖下寻了,还真的找到了老虎的尸体,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尸体不成形了,大家伙看着就不可思议。” 竟然还派人去寻了,宋青宛是亲眼看着他双手把老虎举了起来,那一身的蛮劲,简直是力大如牛,想到这儿就想起他又高又壮的像一座山似的,徒手打死一头老虎,也不是那么的奇怪了。 她顺着小伙子的话问:“那三爷愿意留下葛山兄了么?” 第7章又被占了便宜 那些年青小伙立即点头,“那是当然的,葛山兄可是打虎英雄,所以今个三爷召集大家伙赶紧给葛山兄把茅屋修整妥当了,说过了这农忙的时节,大家伙选个地儿出来,给葛山兄建个新房子去,以后葛山兄就是咱们村里的人了。” 还想把这家伙留下来,宋青宛又想起早上他轻薄自己的样子,说不出什么滋味。 正说着呢,茅屋前忽然出现了完颜玉的高大身影,他肩上扛着一头野猪,估计刚从山上下来,看到宋青宛,招了招手。 宋青宛指向自己,他点头,这边村里人笑道:“大丫,走,一起去帮忙,葛山兄果然是厉害,身子不爽落,还猎到了一头野猪,果然是打虎英雄。” 宋青宛左右也没有地方去,再说这会儿茅屋前都是村里人,相信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于是跟着他们往山脚下走去。 来到茅屋前,村里人都傻了眼,这么大头野猪,有三四百斤了吧,他居然扛在肩头,就这样轻轻松松就下山了,也不知他是怎么猎到手的,身上还有伤来着。 完颜玉往宋青宛身上瞥了一眼,说道:“今个儿的吃食就你准备了。” 宋青宛面色有些窘,要她掌厨,她可不喜欢,可是昨天他的确救了她一命,而且还因此受了伤,再说山里有老虎,以后村里人还得靠他,于是只好同意了。 可是只有一头猪,没有粗面,没有豆子,怎么煮饭,不可以大家伙都吃肉吧? 完颜玉显然没想这么多,抄起一把菜刀就准备处理野猪肉来。 宋青宛站在那儿有些无语,看他长手长脚的把野猪从长板子上翻了个身,这轻而意举的动作,看得她乍舌。 宋青宛忍不住问道:“你就打算用这条野猪招待大家伙?” 完颜玉点头。 “粗面没有,豆子也没有?” 完颜玉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就吃肉,一头野猪若是不够,我再上山再猎一头去。” “一头野猪当然是够了的,只是只吃肉不成?” “有何不可?” 宋青宛往左右看了一眼,似乎整个茅屋前就只有她早上拿来的那口小锅,连一个像样的灶都没有,还真不好做吃的。 他动作利索,转眼就把野猪肉一条一条的分割开来,按着宋青宛说的,全部码在大木板上。 宋青宛见他挥刀自如,于是说道:“干脆今晚吃火锅算了。”既然只吃肉,东家都发话了,她干嘛要为他省,正好她也乘此机会打打牙祭。 “火锅是什么?” 宋青宛往那口破锅看了一眼,没有解释,却是说道:“你分了肉,陪我上山头摘些野菜去,肉汤里放点新鲜的菇或是野菜,味道会更好。” “好。”他沉厚的声音铿锵有劲的传来,亦如他的人。 他很快就分好了肉,净了手,跟在宋青宛身后。 宋青宛挎了个竹篮子往山上走去。 出了那事儿,没有他随行,她可不敢上山。 两人来到山头,宋青宛看到不少松蘑,于是采了起来,见他背着手站在那儿,身子稳稳的,目光如炬的看着她,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早上那个锐利的身影又回来了,憨厚的表象没了。 宋青宛有些吃惊,他这模样看着让人有些害怕,她四下里环视一眼,方发现不知不觉进了深山,山里头除了野兽的嘶鸣就没有旁的声音,除了两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第三个人的身影。 宋青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来,她不由的后退。 背了一棵大树,宋青宛退无可退,可眼前的人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近,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眸,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宋青宛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的眼神生了惧意,宋家村里的村民都是和颜悦色的,便是村里泼辣的妇人,最多吵吵闹闹,在气势上从来不会让宋青宛感觉到害怕。 可眼前这人除了这九尺的身高,就是这灰色眼瞳,认真望着她时,似能吸人魂魄似的,深如幽潭。 终于到了她的身前,完颜玉看着她就像看到自己的所有物,这是他来中原的第一位,意义不一般,他得挑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在各方面能力都强的,比如……她这美好的身段,若是在他身下婉转会是什么模样? 眼前又出现她扒他衣裳时那一双跳动的峰乳,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俯首看她,觉得她太过瘦弱了些,怕是承认不住自己,得把她养胖点。 宋青宛只觉得他的目光火辣辣的停留在她的胸口,她的耳腮立即滚烫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却是退无可退,没想反而得来他一声低沉的笑。 他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在她的唇上磨了磨,重复着这个动作,似乎玩上了瘾。 宋青宛手中的竹篮子落了地,乘他不注意,膝头往前一顶,直中他的下身,刚触到那敏感处,他立即从美色中晃过神来,身子一动,长臂一捞,把宋青宛捞他怀中,两人身子不稳,直接滚入草丛中。 一个翻滚,宋青宛被他身下,沉重的压力压得宋青宛喘不过气来。 “滚开,混蛋,给老娘滚开。”宋青宛有些口不择言,她就不该上山摘野菜的,吃肉就算了,不对,她就不应该给这家伙做掌厨的,真是气死她了。 完颜玉没动,脸色却越发的红了,望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灰色的眼瞳越来越深,猛的俯身。 他强劲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横冲直闯的扫过她的口腔,她的舌就不放开了。 宋青宛被他捉弄的一阵作呕,双手他的胸口,使尽了全力便是不能撼动他半分,他依然我行我素。 宋青宛拿他没办法,只好乘他不注意,牙齿磕上,他的舌头迅速退离,松开她的唇,嘴角流下血痕。 宋青宛的口腔尝到了一股腥甜,双手一使力,终于把他的身子撑开一点点。 “混蛋,你给我滚下去,我快被你压死了。”宋青宛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本来这几日就没有吃饱过,身子瘦成纸片儿,这么使了劲,眼前冒起星光点点,严重的贫血使她眼前发黑,可是这人却压得她结实,也不管她承不承受得住。 完颜玉一脸的恼怒,可是看到她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的喘气,只好忍耐着撑起上半身。 宋青宛身子一轻,慢慢地晃过神来,有些有气无力的看着眼前蠢蠢欲动的人,只觉得自己太不走运了,救下她一命,以为是个好人,结果是个。 就在你瞪我我瞪你的时候,宋青宛感觉到下身被他顶了一下,这还了得,宋青宛眼睛都直了,要是这家伙今个儿在这儿把她给强了,她非割了他不可。 她两世的清白,读到大学只暗恋过一位学长,还没等她来得及表白,对方找了她最要好的闺蜜做女朋友,从此宋青宛再没有对任何男生动过心思。 如今遇上这个无赖,心里只有一把火,两世的清白若落入这个混蛋手中,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你给我下来。”宋青宛命令,可看到他沉闷的脸色,还是害怕的住了嘴。 第8章吃了一顿饱饭 他侧过身去,宽大的手掌却是在她胸前摸了摸,宋青宛只觉得耻辱,却迫于他的气势不敢发作,只好立即起了身,离得他远远的。 再没有心思采野菜,连竹篮子里的都不管了,直接转身下山去。 元颜玉却是笑了,他拿起地上的篮子,只见里面采了不少野草和一些麻麻辣辣的东西,放到鼻端闻了闻,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提着篮子跟在她后头。 宋青宛走得很急,他却跟得很轻松,时不时技养,还捉只野兔子甩在篮子里。 终于下了山,看到了村里人,宋青宛紧崩的心终于松了口气,脚步飞快的往村里跑去。 到了茅屋前,她看到他放下篮子,一脸的憨厚,又是那个高高的傻个儿,可谁又知道他这副憨厚模样下的精明狠戾。 宋青宛再没有心思给他们做饭,决定直接回去,没想被他叫住,“你就这么走了,我一个大男人,不会做饭,大家伙吃什么?现在肉和菜都准备妥了,就等你帮忙下锅了。” 说得这么恳切,可刚才他那一副狼性,宋青宛咬牙切齿。 茅屋前正在忙碌的村里人,这会儿七嘴八舌的劝起来,大家伙都是男人,家里的女人还得下地干活,今个儿猎了野猪,当然是想留下来打牙祭的。 被村里人说的没了办法,宋青宛只好留下来做饭,她想着就这顿饭吧,这顿饭后,从此她跟他桥归桥,路归路。 乘人不注意的时候,完颜玉靠近她,低声说道:“你以后是我的,跑不掉了。” 宋青宛瞪大了眼,这人还有没有羞耻,他是谁,大言不惭。 “你不信?”他眨了眨眼,明明是一双凌厉无比的眼,却偏偏有着一双长长的眼睫,眼梢微挑,有些得意,显然他心情不错。 不过宋青宛的心情就不好了,手起刀落,一刀子砍在排骨上,咬着牙道:“滚开。” 完颜玉没动,目光扫向她手中的菜刀,冷笑道:“你以为这把菜刀能伤着我?也简直是太天真了。” 他这么说着,右手伸出两根指头,便那刀锋,宋青宛不敢动了,盯着他的指头,脸都吓白了。 他指头刀锋就往外拉,宋青宛下意识的往怀里拖,两相对抗,宋青宛发现那刀子在手中却不受自己的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刀子往旁边一甩,菜刀迅速的钉入一根木头上,接着“咔嚓”一声,木头一分为二,菜刀掉在地上。 “你……”这还是人么?他徒手刀锋还有这力量,吓得宋青宛倒退了一步。 “你记好了,你是我的,别想跑了。”他背着手,身子挺得笔直,就像一座山峰似的站在那儿宣布自己的主权。 “神经病。”宋青宛又气又恨,她从地上捡起菜刀,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好在这么多村里人,他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之后也没有随便动手动脚。 宋青宛没有什么心思做饭,所以就没有怎么用心,反正下的火锅,煮了一锅骨头汤,放了八角桂皮花椒子,成了汤底。 山上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辣椒,只能用花椒子代替,在村口边拔了一根姜蒜放下去,汤的味道出来了,加上松蘑下锅,一锅鲜汤出来了。 洗好的野菜放在一旁,先前理好的野猪肉切成了薄片,呆会涮着吃。 完颜玉跟村里人修屋顶,终于把屋顶修好,从上面跳下来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味儿。 村里帮忙的年青人也闻到了,大家伙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馋得不得了。 宋家村里的人在方圆几村算是富硕的,但也只限于有顿白面馒头填饱肚子,若要吃肉,一年到头最多两次,一次是过年的时候,一次便是农忙的时候。 到农忙大家伙都要出力,没日没夜的,家里有余粮的会用粗面去换些肉来给家里人补一补,但也是少得可怜,家里人口多,分到手的才几口肉,像这样大块大块的肉,那简直想都不曾想过的。 大家伙把剩下的活计三两下干完,便跑河里洗了手脸,一起围到了火锅旁边。 宋青宛这会儿才发现一个问题,这一群大男人在一起吃火锅就算了,她可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古代女子特别注意名声,虽然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计较,但这样跟着一群男人吃也不是个事儿,何况大家在同一个锅里吃。 宋青宛正在犹豫的时候,完颜玉直接从锅里捞了骨头和肉,再加一碗松蘑出来放在木板上,看向宋青宛,那意思非常明显的,就是她就坐这儿吃了,这是她的分量。 宋青宛撇了撇嘴,这男人还真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了么?还会儿还给她做起主来。 完颜玉见宋青宛还站在那儿,皱了眉,说道:“你的所谓火锅,大家围在一个锅里吃着,你一个姑娘家的就不要蹭那个热闹了。” 那语气非常的严肃,面对宋青宛,只有她看到他恢复了那锐利的容色,先前假装的憨厚早没了影。 宋青宛冷着脸坐下来,他站在她面前没动,忽然一个转身,不是去火锅旁,反而在不远处又迅速的搭了一个木架,折了个小木棍串着肉烤了起来。 村里人见他没有过来,大家憋着口水等着,见他架起了火堆子,不由有些奇怪。 宋青宛看过去,只见他在烤肉,大块大块肥瘦相接的肉被火烤的滋滋作响,村里的年青人咕噜一声,咽下口水,真是得不得了,那股烤肉香味儿,着实是香味四溢。 他向宋青宛招了招手,“你也是辛苦,这火堆子上的肉你照看着,自己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给咱们烤着。”他烤了一大串金黄金黄、油滋滋的肉交到宋青宛手中。 宋青宛就见他转身跟村里人围着火锅吃去了。 他人高马大,秀目龙眉,往村里的年青人中一坐,立即把他们给比了下去,便是那大马金刀的坐姿也是气势不同,脸上虽是一脸憨厚,周围几人还是下意识的让开。 宋青宛也是饿狠了,在这些村里人相劝的情况下,在一旁的火堆旁给他们烤肉。自己也是一边吃一边烤,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吃得这么饱,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全身都有了力气。 相较于他给的那窜没滋没味的肉,宋青宛亲自上手,烤出的香味都不同,直馋得村里的年青小伙口水直流。 七个大男人,居然吃了大半头野猪,就数完颜玉吃得最多。 宋青宛坐在一旁,也不烤肉了,就看他们把锅底的汤喝完,个个一脸的满足。 剩下的半头,完颜玉三两下分,给大家伙一人提一大块肉回去。宋青宛却是乘他不注意,匆匆走了。 就这一次吧,以后跟他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宋青宛先去河边洗了一把脸,净了手,抹去一身油荤味才往宋家院子去。 第9章被人调戏 来到院子外,就听大嫂黄秋桂同宋二丫说话,“二丫,你去叫明叔,你年纪小,明叔看在你本家人的份上,一定会来的。” 宋明因昨日给宋勇看病只给了三文钱,最后还遭田氏一顿骂,被两兄弟轰出了的宋家院子,今个儿宋勇一家被袁家人打,又派人来请他,他没有理会,背着药箱子去外村看病去了。 黄秋桂去了一趟,没有遇着人,这会儿看看天色,就想宋二丫再去一趟,她毕竟是外村来的媳妇,宋二丫出面毕竟是族里人。 宋二丫听着黄氏这话,却是坐着没动,反诘:“大嫂让我去是可以,可是我手中无钱,大嫂把钱给我我再去。” 黄秋桂犯了难,往正堂屋里走去。 正堂里坐着公婆,两人都受了不小的伤,黄秋桂进来,向田氏说明缘由。先前袁家在三爷的威势下,交了一两银子做药钱,田氏攥在手里,如今听大儿媳妇要银子,立即破口大骂,“拿什么银子,你把宋明叫来,我看他敢胡乱收钱。” 黄秋桂没办法,只好退出堂屋,后面还传来田氏一声一声的叫骂。 宋青宛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她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宋二丫见了,立即喊出声来,“娘,四姐回来了。” 这丫头就跟她不对付,宋青宛无奈,不过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该来的还是会来。 田氏听到宋二丫的话,立即从屋里窜了出来,她扶着腰靠在门框上,眼睛往左右看了一眼,看到墙根立着的扫帚,立即抄起扫帚向宋青宛招呼过来。 宋青宛双手抓住那扫帚使了劲,今个儿吃了肉,力气果然增加了不少,田氏常年操劳农活,手劲也不小,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宋大郎瘸着腿起身,宋二郎扶着胳膊过来劝架,这时院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颀长儒雅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穿着一身洗得花白的长衫,站在院门口看来,宋家人还在吵闹争断不休,他却看到被人围着的宋青宛,三步并做两步朝她跑来。 他把宋青宛往自己背后一拉,身子站得笔直的看着宋家院子里的人。 田氏的腰又痛了,双手撑着扫帚站稳,旁边站着宋大郎兄弟。田氏气极败坏的问:“你拦在前头做什么?你一个未娶,我女儿未嫁,你这样直冲冲的闯我家院子护着我女儿是几个意思?别败坏了大丫的名声。” 宋洐君来得有些匆忙,看到宋大丫被打,心里一个着急,就没有想这么多,这会儿被田氏一说,读书郎的薄脸皮红得滚烫,却硬是站在宋青宛身前挡着。 宋洐君是宋家村的秀才郎,年仅十四岁就过了童试,成了村里的神童,当年知县大人还嘉奖他,有意栽培,可惜三年后乡试却名落孙山,之后就留在村里头教书,成了村里的启蒙夫子,不过却还是不死心,与宋三郎一样时常去县学里学习,明年又是乡试之年,他是一定要参加的。 田氏看到秀才郎,骨子里还是有些惧意的,见他挡在女儿前头,她也就没有抄家伙打人,可嘴上却是不饶人,对着宋青宛发火,“死丫头,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袁家人会来家里退亲?” 宋青宛装可怜,“娘,我怎么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反正这时候可不能激怒田氏,万一爆发了,直接把她卖到富绅家里做丫鬟,一辈子没有自由身,这时代对奴籍的下人是非常苛严的,在梁国也是寸步难行。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怎么就没有穿越里的女主角那样顺风顺水,收集一群美男,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而她呢,还没有自力更生,发财致富,就被一张户籍给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宋大郎听到这话信了,向田氏说道:“娘,四妹什么也不懂,都是娘亲做主,袁家人要退亲,也不是四妹能左右的,我看就是袁家人蛮不讲理,我听说这一伙人在袁家村里头也是横蛮惯了的,指不定家里那百多亩田也来路不明。” 田氏听了宋大郎的话哼了一声,想想这事儿她这个傻女儿也干不出来,再说这流言蜚语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她明个儿得上村里头瞅瞅去,敢找到她田氏的头上,她也别想让他们好过。 田氏用扫帚截了截地面,对宋洐君说:“你就别来我家蹭热闹,你不要名声,我大丫还要名声呢。” 没想田氏话音刚落,宋洐君猛的跪下,他说道:“三婶子,我跟大丫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大丫有情,还望三婶子成全,别把大丫嫁出去,待我明年种了举,一定八台大轿把大丫娶回家里去。” “中举?”田氏冷笑,“你能中举?上次乡试名落孙山,这次还不一定能中举呢,再说你想娶大丫,你有十两银子么?” “十……十两,不是五两么?”宋洐君说话都打了结。 田氏伸手过来,“行,五两也成,你有么?” 宋洐君一张脸憋的通红,摇了摇头,“三婶子,我现在没有,但明年我中了举,一定会给您五两银子的。” “那等你中了举再说。”田氏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着宋青宛抻出手,“死丫头,快过来,我告诉你,他没中举前,你不准跟他纠缠。” 宋青宛却是怔怔愣愣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前身对宋洐君的记忆全部涌了出来,她看到地上跪着的宋洐君,眼眶里居然有些泪意,这是前身对他的感觉,她居然有些控制不住。 她下意识的上前扶起宋洐君,宋洐君却是不舍的握住她的手说道:“大丫,让你受苦了,这几去县学里没有回来,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你等着我,等我明年中了举,我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宋青宛晃过神来,赶忙挣脱开他的手,就在这时,院门外又进来一人,他人高马大,虎肩上扛着小半边野猪后腿,前面还挂着两只野兔。 他进了门,往院子里的人扫了一眼,一脸的憨厚,可是当他看到宋青宛的手被男子握住,脸色微变,脸上的憨态没有消失,那双灰色的眼瞳微微一缩,阔步朝她走去。 宋家人下意识的让开身子,宋洐君莫名的感觉到这人带来的压力,立即挡在了宋青宛的身前。 “你让开。”他声音瞭亮,铿锵有力。 宋洐君的身高算是宋家村里最高的了,不过站在他面前却还是矮了一个头,本又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气势上就输了半截,但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因为他吓唬两下就生了惧意,他直视眼前这个结壮的汉子,说道:“不知这位兄弟要找谁?” 完颜玉指了指他身后娇小的宋青宛,“我找她。” 宋洐君没想到他居然找宋青宛,还以为是来找他麻烦的,“大丫的事也是我的事,不知兄弟找她何事?” 完颜玉扛着后腿肉,一身腥气,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两人握住的手上,他沉声说道:“你们把手放开。” “什么?”宋洐君没有听懂。 完颜玉失去了耐心,囤出一只手来,直接甩开两人握紧的手,拉着宋青宛就要往回走,宋青宛非常讨厌他看自己像看到他的所属物的那种眼神,而且他还用行动证实了这一点,心里着实火得不行,于是乘机踩了他一脚。 他愣住,宋青宛下了狠力,可他不但没有喊痛,还稳稳的站在那儿,这下她也愣住了,紧接着传来他爽朗的笑声,他松开她的手,笑道:“你生什么气,今个儿帮了我的忙,我只不过给你送些肉过来,村里帮忙的人我都送了肉给他们,你却走得这么急,只好亲自来了。” 第10章吃人家的嘴软 他又露出憨厚的神态来,包括说了这一堆温声的话,也是说给别人听的,宋青宛听到他的话寒毛直竖,倒退了好几步,离他远远的。 不过他显然目的达成,直接扛着那猪肉往厨房里走去。 宋家人听了这人的话,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今年农忙,家里的银两都拿去给读书郎送县学里去了,根本没有余钱,所以也没有买肉回来打牙祭,这会儿有人亲自送来肉,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田氏扶着腰就往厨房里去了,看到他弯着身低着头进厨房,把几十斤的肉往灶上一搁,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田氏说道:“这位倒有些面生,不知是……” 完颜玉答道:“我叫葛山。” “葛山?不就是昨个儿村里人说的打虎英雄么?”宋大郎一脸的惊讶。 田氏听了也是惊讶不以,居然是那个村里传得神乎其神的打虎英雄,不过这块头,着实是力气不小。 正好宋勇从屋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扶着门框看到完颜玉,也是一惊,这块头大的,好在这人看着憨厚。于是叫田氏把人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完颜玉张口答应,回头还瞧了宋青宛一眼。 有了葛山在,就没宋洐君什么事了,田氏招呼他,叫他先回去,要想娶大丫,中了举再来。 宋洐君依依不舍的往外走,宋青宛不想见到葛山,便跟着往外走。 两人刚走到院门外,完颜玉一脚跨出门来,正好撞见宋洐君同宋青宛说道:“大丫,你等着我,我这就回去念书去,明年我一定会中举的,你千万别听你娘亲的话,你一定要等我。” 宋青宛很无奈,说实话,看到宋洐君,又有了前身的记忆后,她只想赚到五两银子交给这家伙赶紧把自己‘赎’出去,嫁不嫁给他,那是另一回事。 宋洐君见她没出声,心里着急的紧,上前要拉住她的手,宋青宛刚要闪开,手又落入另一只手掌中,这只手掌里有薄茧,宽大而有力,攥得她骨头痛。 宋洐君气极,正要理论,完颜玉收起憨厚的模样,凌厉的目光盯住宋洐君,全身上下气势一变,与那个农家汉子截然不同,那不怒自威的气势硬是压着宋洐君说不出话来。 宋青宛是看到过他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自然没有啥感觉,只是看到他眉头隐含的戾气,生怕他真的下手伤人,赶忙劝宋洐君先走。 宋洐君不情不愿的走了,宋青宛回头就见完颜玉一脸的不悦,他靠近她,冷笑道:“你可别忘记了,你是我的人,朝三暮四,小心你家人的性命。” “神经病。”宋青宛没好气的骂了一声,她觉得只要站在这家伙面前,两世的涵养全部破灭,只想上前咬他几口解解气。 “不知所谓。”完颜玉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却是看出她一脸的烦躁,上前扣住她的下颚,把她直接抵在门坎上,好在门是半关着的,里面的人并没有看到。 他俯首看她,指腹揉着她滋润的红唇,说道:“再过几日,这个村都是我的,你会是我在中原的第一个。” 宋青宛没有完全听懂,但心里却是隐隐不安,什么叫说这个村都是他的,她会成为他的,真是笑话,在前身的记忆里,她只要没有被田氏卖给别人,户籍还在宋家村,她还是个农女身份,她就是个良籍,只不过贫穷而以,与下人奴隶不同的。 她半天不语,他放开她,收回手时顺带在她胸前摸了一把,宋青宛咬了咬牙,脸上立即露了一个淡淡笑容,原本收势的完颜玉看到她白洁娇美的小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来,不免有些失神。 宋青宛乘他分心,直接用脚踢向他的下身,这次不用膝头,用脚尖,虽然不是高跟鞋尖那么有威力,胜在她今天吃了肉有了力气,他又没有半点防备。 果然完颜玉下身受伤,立即双手捂住。 宋青宛冷笑一声,转身推门进去了。 完颜玉在门外蹲了好半晌,脸上痛成朱红色,咬着牙低咒一声。 进了门,宋青宛被田氏叫去做饭,一家人就大嫂黄秋桂没事,宋二丫又是个偷懒的,宋青宛也没有指望她。 她蹲在灶门边,给黄秋桂打下手。 这个大嫂不怎么爱说话,前身的记忆里对这位大嫂没有什么强烈的印象,不温不火,不知不觉。 换了芯子的宋青宛现在看她,感触又不同,黄氏掌厨,锅灶上的烂菜叶子又有早上剩下的,她也没有收拾,直接把又大又肥的肉往锅里炒,煸出了大半油,用油缸子装好。 肉炒熟了,她不动声色的瞧了添柴的宋青宛一眼,接着拿起一个大碗迅速的装了一碗肥肉,转身往野菜篮子里藏了进去。 肉香味从厨房里传来,宋家院子里的人吞了一口口水,田氏叫宋二丫给东屋的读书郎端碗肉去。 宋二丫立即跑向厨房。 家里但凡有好吃的,第一个顾着读书郎那一口,宋青宛穿过来这几天就没有看到宋三郎出过屋,似乎一直在勤奋的读书。 宋二丫端着一碗肉,在出门转身的那一瞬,捞了一块入了嘴,没想被田氏瞧见,立即遭来几声骂,宋二丫咬都没咬便把那肉吞进肚子里去。 宋大郎和宋二郎两人看着那碗肉从眼前飘过,接着目光看向厨房的门口。 完颜玉也想不到宋家人会炒满满两大木盆的肥肉,反而瘦肉不见影。炒肥肉也就算了,居然是白花花的肥得滴油的肉。他不免皱了皱眉头,看向宋青宛的方向。 宋青宛收到他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就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怕是伤得不轻,这会儿坐姿都没有了先前的端直,微微曲起腰部。 一锅粗面馒头出了锅,端到桌上,一家人围上前来准备吃饭。 完颜玉却是吃了两口放下了筷子,回味起刚才那细嫩的烤肉,还有美味的火锅,于是又看向宋青宛。 宋青宛刚才吃了一顿肉,自然没有先前那么嘴馋,何况还是这么肥的肉,又没有什么调料,黄氏连盐都舍不得放,毕竟盐在庄户人家家里是最精贵的,都得出银子买的。 没滋没味的,宋青宛只吃了一片就放了碗筷,然而宋家人却是吃得狼吞虎咽,只听到几人的吞咽声,没多会,两大木盆的肥肉吃了个底朝天,宋家几人吃得满嘴流油。 一家人吃了肉,正是吃人家的嘴软,高高兴兴的亲自把葛山送出门去。 宋青宛看着人走了,终于松了口气,就听到田氏扶着腰说道:“人是好的,就是憨厚了些,刚才倒是问了,除了会打猎外,手中也无银钱,又没有父母兄弟相帮,想娶我家大丫,也是痴人说梦。” 田氏这么说完,看了宋青宛一眼,转过身去,指挥大儿媳妇去厨房收拾剩下的瘦肉,在庄户人家眼中瘦肉没有肥肉好吃,但那也是肉,田氏说道:“今个儿大家伙也打了牙祭了,剩下的就得留给读书郎补补身子,明年读书郎中了举,你们做大嫂的也一并跟着享福。” 宋大郎、宋二郎、黄秋桂听到这话脸上有些不好看,毕竟那肉还有不少,没吃到一半,剩下这么多,全是读书郎的,平时吃个粗面馒头也是就好的给读书郎送去,往常农忙打牙祭也是先给读书郎盛去,剩下一点肉沫子,几人塞牙缝都不够。 不过几人听到田氏后面的话,脸上又好看些,是啊,读书郎要是中了举,将来就是举人老爷的亲属,这十里八乡的谁敢欺负,将来小辈们嫁娶都有了脸面。 黄秋桂回厨房里把肉用簸箕装起来,放在通风的地方晾着,免得坏了。忙完这些,她的目光停留在竹篮子上,于是上前提起篮子出了厨房。 田氏瞅着那一篮子野菜,说道:“你这会儿去呢?今个儿的野菜多了些,咱们家再忙个几日,把麦穗收了回来,你就把孩子们接回来,免得落人口舌。” 黄秋桂点头,田氏却扶着腰上前,准备从篮子抓把野菜出来。 第11章大嫂偷吃食 黄秋桂顺势回身往厨房去,再出来,只剩下半篮子野菜了。 田氏瞧见满意了。 黄秋桂挎着篮子从宋青宛身边经过,默默地瞥了她一眼。宋青宛没有看她,知道她多半是给娘家送肉去,刚才在厨房里偷偷藏得那一大碗肉,宋青宛也看着了,她装作没有看见。 农忙的时候,黄秋桂要下地,带不了孩子,田氏也要下地,自然两孩子只能送去黄家村的娘家去,正好黄秋桂家里弟兄多,田地却少,家里很快就忙活完,她娘还有闲功夫,帮她带带孩子。 不过这种事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都这样,黄家人有了怨言,然而田氏每次都让她把孩子送回去养一阵,黄秋桂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庄户人家无非就是为着一口吃食,吃的都是地里来的,手中银两却是少,没有现钱的活计,买几两盐都要用粗面去换。 田氏次次这样,也就是为着省口吃的换现钱,谁心里不如个明镜似的,好在孩子小,吃的不多。 黄家先前家境还不错的,田地虽少,家里大儿子却在镇上酒楼里当伙计,每个月有现银贴补家用,当初若不是宋三郎是个年轻的秀才郎身份,想着以后若是中了举,一家人也能攀上亲戚,才把女儿嫁过来的。 然而这几年黄家得了几个孙子孙女,一窝峰似的,看着个个都小,一起吃起来却也是要粮食,在田地少的黄家人,不得不拿老大的银两全部贴补了进去,一年下来没有存着银两,没有剩下粮食,一家人开始为着这事争吵起来。 老大能赚着银子,不免对家里几兄弟不满,家里几兄弟又怀疑大房存着私房钱,成日里妯娌之间打嘴仗。 黄秋桂来到黄家的时候,刚到院门口就听到大嫂二嫂两人又吵了起来,这次不是为着私房钱,却是为了孩子,原来是两孩子抢吃的,二嫂认为大嫂有能耐,买好吃的给孩子不拿出来大家一起分,背着人吃独食。 黄秋桂进来的时候,两位嫂嫂看到她,相继冷哼一声,而自己的两孩子却躲在墙角一身脏乱的泥巴,也没有人去管。 黄秋桂瞧着,心里一痛,却想起自家婆母的嘴脸,只好忍下心中不舍。 她来到墙角边,拉起两孩子,大儿子家满今年四岁,小女儿家美今年三岁,都不太懂事,这么小送回娘家来,娘家的侄子侄女有好几个,不知有没有欺负他们。 黄秋桂拉开孩子的衣裳,看到家满手臂上的淤青,心下一惊,立即把竹篮子放在一旁,开始检查家满身上的伤上,这小小的伤痕,有新的有旧的,才送过来一个月不到,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看完宋家满身上的伤,接着又看小女儿身上的伤,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看得黄秋桂触目惊心。 黄秋桂挎着篮子,左右拉着两孩子,也没有向两位嫂嫂打招呼,直接去了正屋。 正屋里,吕氏正给不到一岁的小孙子喂米糊,看到女儿带着两孩子进来,看向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说道:“秋桂啊,也不是娘不管,而是家里孩子太多,两孩子来这边,我做姥姥的对着外孙和孙子都是一样的,两孩子在这边也是吃饱穿暖。” 黄秋桂听到这儿,眼里有了泪,“娘,你说把孩子帮我看好了,你看看满哥儿手臂上的伤,还有美姐儿身上的也是,这都是怎么回事?” 吕氏错愕,把小孙子放在一旁的摇篮里,来到近前拉起小外孙的手臂,果然看到两个大手印,是被人掐的。 吕氏立即起身往外去了。 黄秋桂抱着两孩子,来到一旁坐下,看到摇篮里的小侄子,顺手从桌上拿起米糊接着喂了起来。 屋外传来吕氏与两个儿媳妇的争辩声,老大媳妇家的孩子年纪大些,一大家子住一个院子,长辈在,底下儿子们不能分家,孩子一多,争抢吃食的事时常有发生,平时妯娌之间又为粮钱争来吵去的,孩子们也是有样学样的。 所以老大媳妇家的孩子欺负小的是时常有的事,而黄秋桂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算是表兄妹,平时姥姥管一管就算了,没管便只有受欺负的份。 吕氏跟两儿媳妇吵了一架后转身进了门,显然气得不轻。吕氏的脾气不比田氏,一向温驯,即使是管着家里的银钱,该用的该花的绝不藏着捏着,也正因为这样,反而让儿媳妇担心她偏心。 黄秋桂见母亲进来,便起了身,她把篮子里的野菜扒开,露出里面的大碗肥肉。吕氏见了,一脸的惊讶。 这可是一大碗肥肉,这么大碗,要是去买,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去,吕氏沉了脸,说道:“你怎么可以拿这么多肉过来,你婆家知不知道的,别到时闹到咱们家里来了,你那婆母和公公的脾气我也算是领教过的,真不敢接这个碗。” “娘,你别担心,宋家村里来了一个打虎英雄,他上山猎了一头野猪,于是给村里人家里都送了些肉,咱们家小妹帮了他的忙,便送的多了些,婆母便让我拿些过来,毕竟孩子们在这儿吃吃喝喝,家里什么都没有给过。” 吕氏听后,终于放了心,见两孩子盯着那碗中的肉流口水,便拿了双筷子夹肉给两孩子吃,“你们快吃些,呆会这碗肉端出去可就没得分了。”她这么说着,叹了口气,对自家女儿补充道:“家里人多,你二哥三哥四哥家家都生了两三个孩子,这么多孩子在一起,什么东西往桌上一放就是一扫而空,看着这些孩子也是没有办法的,来年你弟弟和妹妹再有了孩子,恐怕这院子更加闹腾了。” 黄秋桂也知道,再把孩子留这儿,还不是让孩子吃苦,回去婆家,就算婆母嫌孩子闹腾,不能让读书郎好好念书,那她就把孩子们带到田地里去玩,夜了跟着回来,也好过这儿日日受人欺负的好。 两孩子吃了几片肉,眼看着大碗空了不少,黄秋桂按住吕氏的手,说道:“娘,孩子们尝尝就成了,这次我来看孩子,眼看着天也要黑了,我就带孩子们回去算了。” 若不是家里今个儿遭袁家一阵闹,黄秋桂也不会有这个时间来娘家看看孩子,正好乘着这个机会把孩子接回去。 吕氏却拉住黄秋桂的手说道:“你把孩子接过去了,你婆母那边该怎么说你,可是你婆母准的?” 黄秋桂苦笑点头,吕氏见她一心要带着孩子回去,也就不拦了,家里天天吵吵闹闹的,孩子留在这儿一个没注意就吃了亏,年纪又小,又不敢哼声,着实也受苦。 黄秋桂带着两孩子从屋里头出来的时候,两位嫂嫂吵得脸红脖子粗,忽然两人停住吵闹,齐齐看向她和两孩子,齐声问道:“你们吃肉了?” 第12章自私的妹妹 鼻子倒是尖,黄秋桂点了点头,说道:“从婆家带来一碗肉孝敬爹娘的。” 黄秋桂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位嫂嫂招呼着家里的小的,叫孩子们往正堂去了。再看黄秋桂就露出笑脸来,她大嫂说:“五妹来了就来了,还这么客气作甚,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哥哥们说,这么多哥哥,不需用怕着谁。” 黄秋桂勉强笑了笑,直接带着孩子走出了院子,人走了,院子里两位妯娌因为那一碗肉闹腾了起来。 回到宋家院子,院子里空空的,正是鸡入笼的时候,天地之间朦朦胧胧,黄秋桂往自家屋子里走去。 宋青宛被宋二丫闹得烦了,从屋里出来透透气,就看到大嫂黄氏带着两孩子回来了,这是宋青宛穿越过来第一次看到侄子侄女,在前身的记忆里,两个小家伙才没多久,怎么看着像瘦了不少。 黄氏带着孩子进了西屋后,就听到她与宋大郎说话,黄氏说了娘家的情况,宋青宛听了,不免对两个孩子心疼,虽然前身对两个侄子侄女感情不是很深,似乎平常也不太关心家里人的事,所以不知道要把侄子侄女送去黄氏娘家是什么缘由。 不过依着这几日的观察,多半是田氏的主意,哪个母亲舍得离开孩子。 屋里又传来黄氏的话,她说道:“今个儿明叔来了么?没有给你瞧病呢?” 宋大郎:“没有,娘亲不让人叫明叔过来,说费钱,不过这点小伤我还扛得住,休息两日就好了。” 黄氏叹了口气,“你伤得不轻,明个儿我寻明叔问问用什么草药,我上山给你采去。” 宋大郎:“你别担心,明个儿再说吧。” 屋里没有声音了,宋青宛却是叹了口气,今日袁家的人过来把他们打了一顿,家里人除了那个读书郎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外,共他人或多或少受了点伤,田氏得了袁家那一两银子,为了留着给读书郎买笔墨纸砚,就这样攥着不拿出来了,家里人的病都不看了,就这么拖着,这一家人也真是可怜。 宋青宛蹲到子夜才进屋里去,宋家比较穷,几个哥哥一人一间屋子,宋大丫和宋二丫共用一间。 宋青宛前世是个孤儿,没少同别人一起共个床,抢被子抢吃食,拌嘴的事时有发生。但不管如何,以前的宋青宛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然而穿到这个宋家,她却处处受挫,果然不如穿越里说的顺风顺水的,那些主角的光环往往忽略了细节。 就说宋青宛,为了一个户籍折了腰,没有吃的她还可以想办法,唯有这个她得绞尽脑汁,还不能得罪这帮人,特别是田氏和宋二丫。 这个宋二丫在前身的记忆里就是一个靠吃懒做,跟在田氏身边时时说说嫂嫂和姐姐的坏话的人。说白了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爱咬舌根的小姑娘,还真的有田氏的潜质,果然是母女。 只是苏青宛就奇怪了,当初前身跟宋二丫是双胞胎的姐妹,前身先出生,宋二丫后出生,两人明明年纪相差不了多远,却在长相上完全不同,前身被田氏养得细皮的,宋青宛刚穿来的时候照着水里看了一眼,居然是她前世的容貌,只是年轻了好几岁,是她当年在孤儿院时的模样。 而宋二丫却长得粗糙多了,不过也还算耐看,在宋家村算是一个漂亮的,可能因为前身的长相在宋家村里出了名,所以连带的宋二丫的容貌就黯然失色了。 屋里,宋青宛看着床上四仰八叉睡得呼呼作晌的宋二丫,宋青宛有些无奈,强行把她的手脚往里挪了挪,只用了一点小地儿就躺了上去。 这山里的天气夜里有些凉,宋青宛费了劲才把被子拉出一角盖在身上。 夜里睡得晚了,第二日醒得有点晚。宋青宛是在一片争吵声中醒来的。 院子里,田氏正在骂黄秋桂。 天还没有大亮,天边泛了白肚,睡床里头的宋二丫早已经起了床,宋青宛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田氏疾声说道:“这几日家里忙得紧,你把孩子带回来做什么?你娘不给你带孩子了么?还是你自作主张,你娘家兄弟个个有能耐,吃得好住的好,两个侄子女去小住,怎么了?” 黄秋桂低着头没有说话。 田氏见事已至此,说了也没有用了,今日下地里干活,家里人都受着伤,就叫这个媳妇下地里去。 想到这儿,田氏朝北屋里喂了一声,“大丫你个死丫头,你还赖着床呢,天都亮了,还不起床下地干活去,婚事被你搞没了,还想偷懒不成。” 平时田氏养着宋大丫,从不让她下地,就巴望着将来‘卖’个好价钱,现在怕是被昨个儿的事给气狠了,也要宋青宛下田了。 宋青宛搓了一把脸,很是无奈,从屋里出来,看到田氏那凶恶的脸就知道,今个儿这下地里干活的事躲不开了,毕竟家里还躺着几个病号,她不下地都不成。 田氏见宋青宛没说什么就拿起了镰刀,于是田氏朝屋后喊了一声,“二丫还不快滚出来,想偷懒呢,今个儿不用你在家里晒麦秆子了,快跟你嫂子下地干活去,不下地干活就没饭吃,咱们宋家不养懒人。” 过了一许,宋二丫躲不脱,还是从屋后头出来,看到田氏,笑脸说道:“娘,你们身子都不好,不如我在家里帮娘做饭晒麦子,这天气一个不,要是半途下了雨,有我在家里也利索些。” 田氏瞪了她一眼,宋二丫不敢说话了,拿起镰刀乖乖地跟着两人身后出了院子,后面又传来田氏的声音,“你们割麦子得小心了,别把棉杆子给割死了,收了麦子,下半年就靠这棉花弄点钱,你三哥上学的银子还指望着这个呢。 宋二丫跺了一下脚,不情不愿的哦了。 宋青宛割了一个上午的麦子,只感觉到全身发痒,起了身,就见大嫂黄氏已经利索的割到前头去了。 宋青宛往后看,就见宋二丫割割停停的在开小差,旁边丢了不知多少根棉苗,估计是心不在焉给顺没了。 宋青宛也是纳闷,这里的人为什么要把棉苗种在麦地里,虽然这样节省了地儿,可是割麦子的时候最容易把棉苗弄死。 她记得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候,院外有好几十亩的田地,孤儿院租给外来的工人种,她就见过人家种麦子的时候,先养一小块棉苗地,等麦子割完再移栽,这样的话,不但不会因为割死了棉苗让棉花减产,还能在棉苗成长的时候,时不时补充死掉的苗子。 就在几人忙碌的时候,不远处的村头传来喧哗声。 三人直起身来,看向那头,前身眼神儿真好使,没有近视。宋青宛居然看到田氏正与人吵架,吵得不可开交,村里人围过来相劝,七嘴八舌的,闹闹哄哄。 没多会田氏与人打了起来,黄秋桂看着了,立即往田埂上跑去,宋青宛只好跟着一起出了麦田,往村里头去了。 “……把二狗子叫来,昨个媒人来的时候,他唱的什么?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唱什么,你哪只耳朵听到那歌谣唱的就是大丫,小孩子唱着玩儿,你还当真了,我跟你说,你这个泼妇在村里横蛮,我早就看不惯了。” 两人一边吵闹一边动手,抓住对方的头发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听着两人的争吵,终于知道前因后果,再细想二狗子他娘说的话,也对啊,小孩子瞎唱呢,这里都是宋家村,宋家有女又没有说是大丫,宋老三的媳妇就是一泼妇,这也能闹起来。 于是跟二狗子他娘亲近的几位妇人上前拉架,顺带给田氏来了几下,田氏被人打翻在地上,原本伤着腰又“咔嚓”一声,这下真的起不来了,不在床上躺个几日,找个大夫,别想下地。 田氏吃了这个暗亏,直接坐在地上嚎哭起来。 宋青宛一脸奇异的看着地上的田氏撒泼,简直对前身的这个娘真的很无语,昨个追了她一里路,后来又拎起扫帚打二狗子,村里人都见着了,还真以为二狗子家里无人管呢,人家家里可是有好几兄弟,那些堂伯堂叔们一大家子,分分钟碾压他们家,田氏哪来的底气。 黄秋桂上前扶起婆母,宋二丫站得远远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去,脸都丢尽了,她忽然转过头看向宋青宛,咬着牙道:“四姐,若不是你,娘也不会这样,四姐凭什么不嫁,现在好了,咱们家的名声都被你丢尽了,你害了我,还害了三哥。” 第13章偷偷赚钱 宋青宛觉得好笑,这一家人都是什么思维,简直是不可理喻,宋青宛看向宋二丫,冷笑道:“二丫果然是顾全大局的,呆会我回去跟娘亲说说,咱们是双胞胎姐妹,袁家不娶我是听信了传言,我是洗不脱这个传言了,倒不如让娘把妹妹嫁过去,这样袁家的五两银子得到了手,还能挽救咱们家的名声,将来对三哥仕途也是一大帮助,妹妹可好?” “你……”宋二丫气红了脸,再看到村里人围着指指点点,她转身跑麦田里去了。 黄秋桂扶着婆母在前头走,宋青宛慢慢地走在后面,想着这一家子人,心里就是郁闷。 前面走得一拐一瘸的田氏嘴里还在咒骂,后面传来村里人的讥笑声。 终于走到了宋家院子,田氏在长凳上坐下,看到宋青宛脸色越发的不好,指使着她去做饭。 屋里头宋勇走了出来,伤脚休养这几日好了不少,宋大郎和宋二郎也各自从屋中出来,看到受伤更重的田氏,两人围了过来。 宋勇看着田氏沉了脸,“你今个儿跑村里头闹什么闹,三儿是秀才郎,在县学里读书,这名声要是坏了,传去县学,你叫三儿如何立足?” 田氏原本还火气很大的,一听到宋勇中气十足的责备后,她有些心虚,昨日里正就说了,别坏了读书郎的名声,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忍住气,她嚅嚅道:“我这不是咽不下这口气么。” 宋勇斜眼看她,怒道:“你还敢说,活该被人打死,以后别出门丢人现眼。” 田氏里外没有落到好,心头又气又恨又不敢再做声了。 宋勇往东屋瞧了一眼,喝道:“下次你再不顾三郎的名声,我就休了你。” 听到这话,田氏再也没有半点声气,立即起身进了厨房。 院子里,一家人都没人敢说话。 厨房里,宋青宛见田氏在凳子上坐下,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发呆,简直看得她心头发毛,这次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可是看田氏这眼神儿,怕是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只有赶紧赚够了五两银子再把自己‘赎’出去。 可惜接下来的几日,宋青宛都没有抓住机会,家里几个当家的劳动力都受了伤,在家养着,地里的麦子由着她们三人收拾,好在田氏受伤,暂时不会再闹腾。 转眼过去了五日,宋青宛得来一个机会,宋家院里的几个当家劳动力终于能下地了,虽然干活不太利索,却也好过三个女人干活。 因此宋青宛被田氏留在家里头做饭,怕是对她另有打算,所以没让她下地干活。 在家做饭是没有什么事做的,何况这家穷得也只吃得上一顿粗面馒头,又不用炒什么菜,一个青菜汤将就着就成了。 先前葛山送来的猪肉,之后几日都陆续做给了读书郎吃,一家人只能看着也没有自己的份。 宋青宛早早把馒头蒸好就悄悄出了门。 她知道山上指不定还有老虎,但她现在再不想想法子,恐怕真要被田氏给卖了去。 她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连法律也不懂的古代,半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她接了前身的身体,也只能寄居在这儿,利用前身的身份,再谋一份出路。 宋青宛壮着胆子还是上山了。 她不打算进山里头,就在外头转转,想着山里人家都是靠山吃山,自己也认得几味药草,但凡能换钱的,她也不能错过。 现在解决了,是时候解决人身自由了,只要她能单独出去立户,哪怕是名义上出嫁,之后再和离或者被休都成,户籍得在自己手中,不能让他们掌握住。 宋青宛从后山腰爬上去,一路上没有遇上半个村里人,这个时节村里人都在地里忙活,有点空闲的又担心山上有老虎,反而方便了苗青青。 没想在山上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草药,更谈不上吃的,倒是找了几个野地瓜洗净了坐在石板上吃了。 宋青宛看着山下的农田,心里头不是滋味,她堂堂一个现代人,好呆也是个大学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没想到来到古代,一无是处,被一纸户籍给管束住了。 现在看着底下的农田,心头升起一股渴望与惋惜,她也不想跟里的女主角那样金手指大开,她只要能有个自由身,再拥有几亩薄田,她就能在这个古代生存下去,可惜现在她一筹莫展,连个捞钱的法子都没有,真是愧对穿越人士这几个字。 宋青宛吃完地瓜,又坐了一会,天色还早,太阳只露出尺多高,然而庄户人家却在地里干了好几个时辰的农活了。 她从石板上下来,也不急着回去,还要往山里头再走近些时,她忽然看到几株蒲葵树,她看着看着双眸一亮,搜出原主的记忆里头,似乎村里人还没有人用蒲葵树制作成蒲扇使用,夏天里做饭,只有一个自制的竹筒子来做吹火筒,若是她去推销蒲扇怎么样? 死马当活马医,只不过费点功夫的事儿。宋青宛立即来了精神,她迅速上前来到蒲葵树下,拿起手中的砍柴刀开始砍起了蒲葵叶,好在蒲葵树比较矮,她又借着山坡的地势,就这么站着也能捞到下边的,中间的还是得爬树。 她小心翼翼的为每片蒲葵叶留下长柄,一块一块的叠好,转眼砍了数十片,她扛着蒲葵叶回了宋家院子。 因为是宋家院子的后山腰,倒也没有什么人瞧见。 她回到屋里头,寻了一把锋利点的剪刀开始修饰起蒲葵叶来,有剪成圆形的,有剪成梯形或方形的,反正合理利用蒲葵叶子,好在砍的时候只挑形状合适没有折损的。 很快剪整齐了,数一数有四十把蒲扇,但这样剪完了还是很难看的,也不耐用,她想了想,跑屋里头翻出旧衣裳,都是那些补丁补得不成样子,再无法穿的。 宋青宛撕成布条,用针线连了起来,把蒲扇边沿包好,又耐着性子把蒲扇柄磨圆了。 她拿起来扇了扇风,倒是挺方便的,可惜时间紧迫,也没有银子去买便宜的新布或是笔墨在上面作画,就这么原滋原味的,根据前身记忆里,便是在镇上也没有看到有人卖,虽然前身长这么大也没有去过几次镇上,去了也没有银子消费,见识又浅,宋青宛也不敢保证这东西能卖钱。 正好明个儿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她先把蒲扇藏起来,待明日乘宋家人都下地了再拿去镇上卖。 宋青宛正在收拾蒲葵叶的碎沫子,忽然东屋的门打开。 第14章谋出路 宋青宛觅声看去,看到一片浅青色的衣布料子,她吓了一跳,立即起身把做好的蒲扇一股脑搬到屋的后头去了。 来到屋后,左右看一眼,只看到鸡笼里有两只母鸡,这是田氏喂来下蛋给读书郎吃的,显然放在这儿迟早会被田氏发现。 宋青宛往四面扫了一眼,最后决定把蒲扇藏在荗密的草从里,正好那儿有篱障挡着,她又抓了几把青草盖住,才安心的从屋后出来。 来到廊下就看到宋家院里的读书郎宋三郎穿着浅青色的长衫站在她先前坐着制作蒲扇的地方,他看着蒲葵叶细沫子出神。 宋青宛心头咯噔一声,连忙上前捡起细碎了的蒲葵叶,见他目光还是盯在上面,于是拿出一根出来,把中间的硬梗撕掉,一片叶子从中间分成两片,她在一头打了个结,说道:“三哥,这个是我没事的时候在山上采回来,可以拿来绑东西,倒是挺牢的。” “这个东西还能绑东西?”他从宋青宛手中接过去。 他一个读书郎的,在家温养着,从来不用下地干活,不会五谷不分吧?连这个东西都不认识,改日她问二狗子,估计都知道拿来扎蚂蚱。 宋青宛点头,看向他,宋三郎跟宋家人长相差不多,四方脸,因为肌肤白皙,长年不晒太阳,又吃得比家里人好的缘故,四方脸略显得圆润,配上端正的五官,倒也算得是一表人才。 “大妹不如把这些给我,我屋子里头的凳子松了,正想寻个东西绑一绑。”宋三郎这么说着的时候,就直接伸手过来拿了。 宋青宛本来拿着这些边角料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是觉得这个被宋家人宠坏了的宋三郎似乎挺没有礼貌的,那意思非常的明显,不管她给不给,他是要定了。 宋青宛知道这家伙在宋家的地位,她如今的自由还捏在宋家人的手中,于是只好顺手给了他,脸上还挂了笑容,“三哥喜欢就拿去吧,改明个儿我再上山摘些去。” “那成,我还正不知道怎么用这个东西,你不如进我屋子里头来,帮我把凳子绑一绑。”宋三郎这么说着,转身就回东屋了,那蒲癸叶还在宋青宛手中。 这人还真是不客气,估计被宋家人捧得高高的,他也作惯了这姿态,家里人都成他奴隶了。 宋青宛忍了忍还是进了他的屋子。 她脸上堆着笑,温声问:“三哥,哪条凳子摇晃不稳?” 宋三郎早已经坐在四方桌前温书了,他头也没有抬,伸手往一旁指了指,就不说话了。 宋青宛往那边一看,倒有一张高脚凳放在那儿,不过这高脚凳的四只脚中有一只脚断了一小截,倾斜着。 她把手按在凳子上,摇了摇,却发觉这摇摇晃晃哪是凳子的问题,这明显是那条断了一截的脚不稳,那这蒲癸叶子简单的绑一绑,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莫非他连这基本的常识都看不懂? 宋青宛站在凳子前研究了一会,其实要绑好也可以,只是她得费一番功夫,问题是她为什么要给这个自视清高的书呆子做这事。 宋青宛于是说道:“三哥,这凳子坏了一只脚,没法子绑。” 宋三郎终于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向宋青宛,皱了眉,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可以绑么,怎么又说绑不了呢?” 宋青宛装白痴,“嗯,直接固住什么东西倒是可以,可是断了一只脚的,我没法修补,要不三哥你有什么好主意?” 宋三郎往那只断脚看去,眉头越皱越紧,一脸的烦躁。半晌,泄气道:“算了,绑不了就不绑了。” 其实也不是绑不了,宋青宛只要编个凳脚大小的蒲癸叶网子,再削根大小差不多的木头垫在里头,然后把网子绕着凳脚缠满,倒也能用的,但她为什么这么辛苦呢。 “三哥要是想要用这凳子,我倒是记得娘的房里有一条高脚凳,要不从娘那儿换过来怎么样?”宋青宛建议道。 宋三郎显然很烦躁,听了这话,立即说道:“成,你去帮我把娘房间的高脚凳拿出来。” 宋青宛才不是傻瓜,她苦笑道:“三哥,你是知道的,娘要是知道我上她屋里头拿东西,指不定要打死我,你想要的话你自己拿去吧,别说是我说的。” 宋三郎起了身,“真是麻烦,这也怕,娘一向温和,又不会吃了你。”他这么说着,人已经往正屋里走去了。 宋青宛站在廊下看着,看着宋三郎把坏凳子换到正屋子里去,她接着转身进了厨房,再把早上做好的馒头热一热,接着做了一锅青菜汤,找盐罐子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见了底,没盐了,看来这几日农忙只能吃淡菜汤。 宋家几人从地里回来,太阳正当空。 干了一个上午的农活,累得有些不行。 宋青宛把馒头和菜汤端上桌,田氏先捡了两个馒头和一碗汤端东屋去,接着才回来给家里几兄弟分吃食。 一人手中分得一个馒头,当家的宋勇手中是两个,接着一人一碗菜汤。 宋大郎喝了一口汤,说道:“大妹,怎么没有放盐?” “,没盐了。” 宋勇敲了敲桌子,“吃你的吧,没盐就没盐,叫什么叫,等麦子收成好了,叫你娘上镇上换了银两再买些盐回来。” 宋大郎被宋勇一句话堵了过来,不敢再说话了。 一家人咕噜咕噜的喝完汤,吃完馒头,就各自回屋里头歇晌。 宋青宛因为没有下地,她还得在家里看着收回来的麦子,麦秆晒在院子里,她搬来一张小凳坐在廊下发呆。 忽然正屋里头传来田氏的声音,“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屋里头的高脚凳给拿走了?怎么变成断脚的高脚凳了?” 宋青宛听到这话不做声,心里头闷着,然当没听见。 田氏从屋里头出来,看到宋青宛,上前伸出手指按在她额头,“你这个丫头,一个大活人在家里看着家门,还被别人把家里的高脚凳给搞跑了,家里就这么一条好凳子,你在家里都做了什么事儿?不会是上哪儿偷懒去了吧?” 宋青宛一脸委屈,“娘,我看着三哥把他屋里的坏凳子换走了,我又不好说来着。” 田氏听了后愣住,往东屋看去,东屋半点声音都没有,她想了想,要是别人弄走哪还会换个坏的来,怕是大丫说的对,要是自己的心肝儿子拿去,倒也没有什么。 田氏一声不响的就回屋里头去了。 宋青宛冷笑一声,但凡被读书郎拿去,这些人就不会出声的,田氏这‘偏头痛’可不是一点点。 果然北边屋子里头传来动静,是大嫂黄秋桂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听到,“读书郎呀万般好。” 田氏进门时听到了,接了话,“老大媳妇是几个意思呢?” 大房屋里没声了,田氏也就不说话了,进去歇晌去。 下午时候,宋青宛又上了一趟山,拖了一堆蒲癸叶下来,这次她留了个心眼,直接摆屋子后头鸡笼旁边制作,免得被读书郎开门就看到。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做起来速度飞快,转眼又做成了三十把。 她把蒲扇藏好,又把蒲癸叶碎沫丢远了,才安心的回厨房做晚饭。 第15章赚钱的法子 这一夜终于熬到天亮,宋家人下地,宋二丫想在家里休息,田氏却想着还剩一点麦田,就今个儿一家人收拾完,于是宋二丫也被叫去了,临走前,看着宋青宛各种不爽快。 乘人不在,宋青宛找了个竹筐,把蒲扇放在里头,上面用野草盖住,接着背在背上,乘着朦胧的月光往镇上去。 从宋家村去镇上赶集,路程有十几里,这是宋青宛第一次走这么远,而且背上还背了这么重的东西。 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熬到镇上,她已经累爬下了。 她先是跟着村夫走商来到一处市集,这儿已经有不少挑担子的村夫开始摆摊了。 宋青宛在那儿站了一会,往街道两边的店铺看去,只见有酒楼、茶庄、书肆、杂货铺子等等,这儿鱼龙混杂,有富的有贫的,穿长衫的,裯袍的,也有上衣下裤的庄户人家。 宋青宛寻了一个地方,把竹筐里的蒲扇拿出来,正好刚才走得急,身上出了身汗,她拿着蒲扇就扇了起来。 左右正在摆摊的村夫瞧见了,不免好奇,“这青青绿绿的是什么玩意儿?” 宋青宛笑道:“乘凉的扇子,一文钱一把。” 那些村夫笑了,抬起袖角扇风,没有再理会。 宋青宛没想才张口就碰壁,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来往行人,自己却拿着扇子不停的扇着风。 没过多久,市集上的游人多了,这会儿才是来买东西的人,大家伙左右瞧瞧,个个看到宋青宛那悠闲自得的模样,不免驻足,然而一问价钱就走了。 莫不是一文钱还嫌贵了? 果然是贵了,在一位老妇的建议下,宋青宛按一文钱两把的价格,迅速的卖出了大半,得了二十文,还剩下三十把,苗青青想了想,提起竹筐走了。 她来到一处面馆,那面馆人声鼎汇,虽不是什么高端的地方,却是普通百姓、庄户人家首选,她看着里头吃得热火冲天的人,宋青宛心思一动,她从竹筐里拿出一把蒲扇往里头走。 面馆里的一位食客正在用袖子扇着风,忽然只觉得迎头一凉,他抬头看去,就看到穿着粗布衣裳的宋青宛正给他扇风。 “一文钱一把,要不要。” 一碗面五文钱,一把扇子就要一文钱,那人犹豫。 宋青宛还在给他扇着,他一咬牙掏出一文钱放在桌上,夺过她手中的扇子。 按着这个方法,很快宋青宛卖出去十把扇子,比在街头卖得贵了一倍。 她接着又来到另一家面馆,就这样把剩下的三十把给卖了出去。 如今手上是五十文钱,她看看天色才到晌午时分,她先去包子铺里买了三个包子,狼吞虎咽的吃完,接着上猪肉摊那儿。 只见猪肉摊前挤满了人,她在一旁等了好半晌,终于人松散了,她才来到肉摊前,她先是在摊子前细看,只见上面全是一条一条肥瘦相宜的肉。 宋青宛问道:“东家,有没有猪胰子?” 那的屠夫皱了眉,“这姑娘,猪胰子不卖的,那个东西谁要。” “我要,你有么,多少我都要,我愿意给钱。” 那屠夫给几个客人利落的砍下几块肉,丢入荷叶里包起来,接着用草绳一绑交给客人收钱,速度飞快,忙活了一会,闲着了才接着说道:“那东西有是有,不过在我家里,这会儿人多,我怕是没得空回去给你拿。” “不碍事的,东家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去拿也行,我这就在边儿等着。”宋青宛于是就站在肉摊子旁边等了起来。 那屠夫忙到晌午过后,街上的游人少了,大都上铺子里头吃饭去了,他停歇下来,正好他媳妇过来送饭,那屠夫叫她媳妇呆会回去拿猪胰子。 这屠夫长得五大三粗的,他媳妇也长得结实,她打量了宋青宛一眼,好奇的问道:“姑娘,你买这猪胰子做什么,这玩意儿不能吃的。” “没关系,我家里贫穷,就买这个当油水。” 宋青宛说得这么可怜,那屠夫的媳妇叹了口气,“你且等着。”说完转身回去拿去了。 没多会她把东西拿来,只见一股腥味,带着血迹斑斑,没有清理,怕是要准备丢掉的。 “这玩意儿我们也是要丢的,你要就给你得了,你这么好好的一个姑娘,这日子过得这么紧迫,也着实可怜见的。” 她把筐子交给宋青宛挑拣,宋青宛双眸一亮,问道:“我能全部拿走么?” 那屠夫摆手,“拿去吧,拿去吧。” 正好今天装蒲扇过来的时候,竹筐里放了些野草,她把野草铺在竹筐里做底,接着挽起袖子,伸手把猪胰子全部捡了出来,一块一块放在野草上码好。 整完了又寻屠夫拿了两块荷叶盖在上头,接着背在背上就往镇门口去了。 镇门口那儿有村里的牛车,但宋青宛不让人知道她的行踪,只好咬牙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回到宋家院子,天都快黑了。 她把竹筐藏在草从里,接着上厨房里头做饭。 天黑透了,宋家人回了家,宋青宛老老实实的站在廊下任由田氏把她骂了一顿,中午没有做饭,宋家人回家饿了肚子,这口气难平,宋二丫本来就心里不平衡,为什么她要下地,她姐却可以不用下地,这会儿在中间一挑拨。 宋青宛直接罚跪,晚饭也没得吃了。 一切她都忍了,现在她所要做的是赶紧赚足了五两银子把自己‘赎’出去。 原本一天要收完的麦子,没想当天还是没有收完,第二日宋家人下地,田氏再三交代宋青宛,宋青宛一脸老实的点头。 乘人不在,她跑进厨房里翻出一篮豆子,上面铺了草,直奔宋家祖祠那儿的推磨去了。 在前身的记忆里,那儿有块小推磨,以她的手力是可以推得动的。 她把豆子磨成粉,用荷叶装好,忙了好半晌,村里排队碾麦子的人看到她一个人在磨豆粉,不免好奇。 这宋勇一家横蛮,如今出了个读书郎,然而也不招村里人待见,这会儿看到宋青宛,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有妇人笑道:“看看田氏把这大丫养得,白白嫩嫩的,怕是等着卖个好价钱。” 其他妇人听了,哈哈大笑,“说得像是在养猪似的……” 又引来一波笑声。 宋青宛权当没有听见,磨好豆粉就脚步匆匆的回宋家院子去了。 院子里很安静,东屋的门也没有打开,她径直来到屋后,翻出猪胰子闻了闻,还没有变味,这山里到夜里还是挺凉的,初夏的夜不容易坏东西。 宋青宛把猪胰子上的血迹洗净,又小心的撕去脂肪,接着一块一块的放在洗好的砧板上,她拿出菜刀开始小心翼翼的切碎,接着用刀尖不停的剁,直到成为猪胰糊糊后,她才歇下来。 昨天捡了不少猪胰,今天又磨了不少的豆粉,她把豆粉搅拌到猪胰糊糊里头,均匀混合后,摆放一会儿。 接着开始弄成一团一团的澡豆。 宋青宛前一世住在孤儿院里头,没少看到院长做澡豆,何况在她们那儿逢年过节杀猪宰羊的村里人都会自制这澡豆拿来洗衣洗手,也算是合理利用吧,而且在现代还可以加入不少花粉香料,随自己喜欢,然而她在这古代就没有这便利,她现在人身都不自由,也顾不了这么多。 正在宋青宛认认真真的拧成一团时,只觉眼前忽然一暗,一个身影笼罩了过来。 第16章讹他一两银子 她心头一惊,双手下意识的要往背后藏去,接着又稳住了。 她抬起头,笑了笑,“三哥不在屋里温书,怎么来厨房,要是娘知道了,又要说我了。” 宋三郎没有理会她的话,看着砧板上的澡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宋青宛脸色一白,双眸一转,说道:“是做吃的呢,三哥要是饿了,你就先回屋里头等一等,马上就要好了。” 宋三郎一脸好奇的从砧板上拿起一团细看,又放鼻端下闻,宋青宛一把夺过去,说道:“三哥,你还是赶紧进屋里头温书去,爹和娘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被娘看到你在厨房,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宋三郎觉得无趣,一甩袖子转身出了厨房。 宋青宛抚了抚胸口,心都快被他吓出来了。 她手脚利落的收起澡豆用簸箕装起来,从厨房门口往外看了一眼,见读书郎进了屋,她才拿着簸箕往屋后走,她把簸箕放在两人高的树杈上,用树枝草叶遮住。 等一切都藏妥了,她才松了口气,这澡豆刚做出来,得通通风,下次镇上赶集她就偷着去一趟,把这批澡豆卖了银子再说,要是自己想法子,使不得这批澡豆能卖到不少银子,她在心里默念,只要够五两银子就成了。 这次宋青宛拿了这么多豆子磨成了粉,那灌子里的豆子少了不少,这一顿她得想法子圆过去。 宋青宛看了看剩下小半篮子的豆粉,她想了想,往常一天一顿粗面馒头,今个晌午饭就吃豆饭吧,豆饭难以下噎,若是她做成豆粉糊糊会怎么样? 她正要动手的时候,院子的门被人推开,她从厨房出来往外看,以为是宋家人都回来了,没想到院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虎肩上扛着一头野猪,就这样大刺刺的站在院子中。 两人目光一对,完颜玉淡灰的眼瞳里露出一抹笑来,他把野猪往地上一扔。 宋青宛看到他就郁闷,转身要进屋,就听到他说道:“拿张长凳来,家里有没有木板,今个儿我就在你家里吃饭。” 宋青宛当没听到都不成,因为东屋里很快开了门,宋三郎穿着一件灰白长衫从屋里头出来,看到完颜玉,皱眉问道:“这位是?” 完颜玉露出一脸憨态,“我叫葛山。” 事实上宋三郎早已经没有注意听他叫什么,目光却被地上那头野猪吸引,上前来细看,惊呼:“这么大头,少说也得上百斤吧?” 完颜玉淡灰色的眼瞳微微一缩,笑了笑没有说话。 宋青宛不想上前帮忙,并不欢迎这家伙来家里噌饭,于是指着廊下的一块木板,那意思很明确,她是不会去摆长凳和木板的。 完颜玉往廊下看了一眼,三步跨上台阶,双臂迅速扛起木板来到院中,把木板架在两条长凳上,他开始分解猪肉。 宋三郎目光盯着野猪就没有再松开,站在那儿也不上前帮忙,也不回屋里头去,只一脸的惊色。 宋青宛进了厨房来到灶台前,忽然觉得很是头痛,这尊神来了家里,那家里这点豆粉糊糊显然是不成了。 她最后又从装粮食的灌子里拿出了粗面粉,把粗面粉跟豆粉一起搅拌在一起,这样也耐吃一点,接着做起馒头来。 蒸了一锅馒头出来,院子里传来宋三郎的声音,“这么多肉,能卖不少银子吧?” 完颜玉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宋青宛呆在厨房看着蒸好的馒头,局促着要不要出去,直到厨房门口一道阴影,遮住了所有亮光,宋青宛抬头看去,就看到完颜玉背着手站在门口,他脸上又恢复那精明模样,一双眼瞳幽深似潭,盯着她时,浑身都不舒服。 “想起你那日做的火锅,今个儿我想吃火锅。”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目光又凌利的盯在她身上,完全就是命令似的口吻。 宋青宛觉得这人有神经病吧,不过是救了她一命,凭什么要给他做饭,她背过身去,不予理会。 没想他弯着腰从门框子进来,来到她身后,长臂一伸,把她揽入怀中,他从背后抱紧她,头底传来他低低的笑声,“今晚吃火锅,味道不错。” “成,你要吃火锅也成,吃一次一两银子。”宋青宛咬了咬牙说道,双手却使劲的掰他的手,他的手如同铁钳,撼动不了半分。 好半晌,宋青宛泄了气,“混蛋,放开我。” 完颜玉却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宋青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双铁臂松开,揭开锅盖往里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个我不吃,我只吃肉。” 宋青宛没心思听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只关注银子,她问道:“我给你做火锅,你给我一两银子?” 完颜玉侧头看她,接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真是与虎谋皮,宋青宛知道自己不该惹这家伙,可是她如今又是如此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宋家,所以也只能把心中的不安暂时压下,进屋拿菜刀和砧板出去了。 宋三郎还站在木板旁边,看那模样,像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似的。 宋青宛把菜刀和砧板放下,完颜玉接了手,接着手速飞快的剥皮剔骨。 旁边的读书郎看到猪身上的鲜血刷的一下飙起,吓得脸色一白,扶着墙吐了起来。 宋青宛微微闭上眼睛,余光却看到那猪血喷在完颜玉的脸上,他甚至伸舌头舔了舔,那冷漠喋血的眼神,看得宋青宛吓得倒退了几步。 完颜玉抬头往她瞥了一眼,唇角扬起,“胆子倒是不小。”说完他往一旁吐得死去活来的宋三郎看了一眼,一脸的鄙夷。 宋青宛的脸色白了白,她佯装镇定的再次靠近,拿着簸箕接他砍下的肉和骨头。 宋青宛想,他不会是个杀猪的屠夫吧,这剔骨的速度与精准度,怕是杀过不少猪,懂得猪身上的结构原理。 一簸箕装满,宋青宛交代道:“其余的你可以不用分,呆会吃完你再扛回去。” “不用,不过是头野猪而已。”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眼神往她看了一眼,唇角的笑容越发浓了。 “那也成,你把肉分开,呆会我用蒲癸叶把肉挂起来,看这夜里的天气还算凉,倒是可能做成腊肉,还能多吃几日。” “好。” 宋青宛见他接了话也就不再说话,没有理会旁边吐得脸色苍白、扶着墙站着的读书郎,她端着簸箕进厨房去了。 这家伙要吃火锅,她做火锅还不简直,只要料放齐了,里头放下各种菜式,汤底的味道就齐全了。 何况是在这个连吃个肉都是奢侈的古代,只要有骨头熬汤,有油浑味儿,味道就不会差到哪儿去。 可惜天色不早了,否则宋青宛很想上山采些蘑菇去,骨头汤里加上蘑菇的鲜味,那味道才油而不腻,入口爽滑,真是可惜了。 好在田氏屋前屋后种了不少菜地,苋菜、空心菜、黄瓜、丝瓜,这些都可以往里头加。 外头完颜玉把肉分离出来,厨房里头已经传来肉香味,里头调料放得十足,比上次在那茅屋前做的还要用心两分,所以当那香味传出来时,土坯墙外刚从地里回来的的村人经过,不由驻足,往里瞧了一眼,看到打虎英雄葛山在,不由叹道:“这横蛮的宋勇走了什么运道,连这个葛山都被他笼络了过去,看来今个儿上山猎到了野猪。” 很快院子外就挤满了村里人,不少村里的妇人甚至推开了院门,直接站院里头来了,个个盯着木板上的野猪肉,闻着厨房里传来香味,不免都流口水。 元颜玉往村里人看了一眼,一脸的憨厚,于是一人给一条肉,很快半木板肉要分完,宋勇一家人回来了。 田氏看到这架势,锄头都没有放下就奔了过来,嚷嚷:“做什么,做什么,在家里打劫来了,全给我出去。” 第17章偷溜不成 这田氏一看到葛山在院子里分肉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哪有到手的肉还被人分去的道理,凭着她的泼辣劲,宋勇的横蛮劲,硬是把村里人一个一个给赶了出去。 村里的妇人往地上“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人家葛山猎的野猪肉,宋勇的媳妇凭什么赶人。” 院子里终于清静了,宋勇几人立即闻到厨房里的肉香,馋虫都勾了出来,一家人齐刷刷往厨房那头看去。 正好宋青宛把锅从厨房里端出来,端到院子中,就在那木板旁边,她在那儿架了一个临时的灶。 大家伙不用人说,迅速拿了凳子上前围住锅,里头的骨头汤还在翻滚,宋青宛把切好的薄肉片往锅里一倒,接着又加了不少蔬菜进去。 “成了,大家伙开始吃吧。” 完颜玉净了手,来到宋家人面前,脸上虽是无害,可宋勇却莫名的有些惧怕眼前之人,下意识的让开了位置来。 大家没有动筷子,这边宋二丫与宋三郎已经开口了。 完颜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宋青宛坐在一个角落,被完颜玉夹了一碗给她单独的吃,也不知这家伙为什么,上次给她单独夹一碗就算了,那时都是村里头的男人,这次是她跟宋家人,有男有女,干嘛还要单独出来。 为了那一两银子,她忍了。 吃饱喝饱,宋家人一脸的餍足。 宋勇一抹嘴,往木板上的肉看了一眼,接着向田氏使了个眼色。 田氏看到当家的眼色,立即笑了起来,“葛山还真厉害,想不今天又猎到一头野猪来,咱们一家也跟着葛山享口福了。” “婶子高兴就好,这些肉我就不带回去了,就是晚上的时候我再来吃上一顿。”完颜玉看向锅灶子,又看向宋青宛,“嗯,还吃火锅。” “火锅?”田氏没搞明白,却看葛山起了身,想起这一顿这葛山尽吃肉的,再来吃一顿,基本就没有多少能留下来的,刚才就不该给村里头的人分肉,这葛山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人。 田氏这么想着,脸上却是笑容不减,一行人送完颜玉出门,到门口,完颜玉面向宋青宛,“婶子,能不能让她送我一程?” “这……”田氏刚要看当家的脸色,宋勇就应了声好。 两人走在田间小道上,直到拐角看不到宋家人了,宋青宛停步,伸手向他要银子。 完颜玉看着眼前洁白的小手,挑眉问道:“你这是何意?” “你答应我的一两银子。” “竟是为了这事儿。”完颜玉忍不住觉得好笑,“你那么想要银子?” “我只想要回我自己赚到手的,不是我的不会要。”宋青宛一句话撇得清清楚楚。 “那我倒要跟你算算,我带来的野猪肉,火锅是你做的,但你们一家吃得也不少,这笔账又该如何算?”完颜玉双目有神的看着她。 果然这家伙要耍无赖,宋青宛恨不能上前咬他一口,这是耍她耍得好玩呢。 “怎么不说话了?”他一双棱角分明的剑眉向上挑起。 宋青宛叹了口气,遇上这种算总账的混蛋,她自认倒楣吧,于是不再同他说话,转身往回走。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生气了?” 宋青宛正要破口大骂,手里落入一物,她定晴看,是一两银子,这下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说道:“今晚的火锅你也替我准备好,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宋青宛毫不犹豫的收起银子。 “刚才逗你呢,刚才可是吃饱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总感觉有些生硬,宋青宛察觉了,往他看去,就见他一脸的不自然。 “这几日不要再往外跑,很快你就是我的了。”他说这话时,双眸有神的盯着她,如同看自己的所有物。 宋青宛只觉得刚才那软语只是一种幻觉,这才是他喋血的本性,就像他在给野猪剔骨的时候露出的神情。 “我走了。”宋青宛迅速转身往回走。 匆匆回院子外,宋青宛攥紧了手中的银子,然后把银子藏入袖笼中,才进了院门。 院子内,田氏见她进来,说道:“大丫,这葛山兄弟是好,但你可别妄想着嫁给他,这人手中没什么银两,有也藏不住的,看看今个儿这头野猪,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他就这样分给别人吃,要是卖的话,也能得一二两银子,看他这虎头虎脑的模样,估计也藏不住钱。” 宋青宛一脸老实的点头,她借口说上屋后头看看鸡笼,喂鸡食,躲开田氏的眼光。 屋后没有人,宋青宛从袖口里拿出一两银子,前身的记忆里有见过银子,但于她来说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免拿嘴下咬了咬,还真的是银子。 想不到这家伙打猎还挺赚的,一头野猪卖了就能得到一二两,难怪要他支付一两银子工钱他还真的给的出来,而且这么毫不犹豫。 有了这一两银子,她只要再赚上四两银子就可以把自己‘赎’出去了。 如今澡豆是做了出来了,就是要想法子单独去趟镇上就好了,可是这样的机会却是难了,因这宋家人的麦子已经收完,接下来家里晒麦秆,晒干了上祖祠那儿碾下麦子。 这之后又有好长一段闲时,她想出个门却是难上加难了。 傍晚吃饭的时候,宋青宛已经准备好了火锅,一家人围着就等葛山过来,没想到他一直没有来。 宋勇指使宋大郎上山脚下的茅屋喊人去,宋大郎记挂着锅里的肉,脚程飞快的一个来回,回来后,他喘着粗气道:“人不在,问了村里人,说下午时分葛山出了村口,就没再回来。” 一家人没等着也不管了,给读书郎留下一碗肉后,转着火灶就吃了起来。 接下来几日,宋家人都在村里的祖祠那儿排队碾麦子。 宋家村家家户户田地算是多的,这次收成好,金黄的麦子收回来,家家户户都是一脸喜色。 宋勇带着两兄弟把麦子碾回来,夜里与田氏商量,决定这次逢集市上镇上赶集,把口粮留下,多的麦子卖了。 庄户人家家里养个读书郎不易,笔墨纸砚样样都要银子,田氏这人是银子能捞就捞,听当家的这话,立即同意了。 第二日与两儿子一商量,就把卖麦子的事给定了下来。 宋大郎回屋后,黄秋桂一脸的忧色,她看向一双儿女,这些日子,她强行把两孩子从娘家接回来,不知被婆母话里话外说了多少次,现在家里好不容易收成好一年,却要把麦子给卖了,下半年一家人多半又是豆饭为主食。 苦了大人没什么,若是苦了孩子,却是心里不舒服。 黄秋桂嫁到宋家这几年里头,见得最多的是家里最好的都给读书郎老三,反而她生下的孩子,却是什么也不是。 “婆母偏着三房你不说,你也容许爹娘卖麦子,那成,先把咱们家孩子的口粮也留下来。” 宋大郎看着两孩子也是愧疚,“你且忍一忍,等明年老三考上了举人老爷,侄子侄女也跟着享福。” “要是没有考中呢?乡试三年一考,不成又是三年,看看咱们村的夫子宋洐君,先前童试是咱们村里头的神童,还曾得知县大人赏识,而今不也没能考中。” 宋大郎被自家媳妇这么一说,心里也开始犹豫不定,十里八乡的读书郎何其多,中举的却屈指可数,万一明年三郎不中,他们还要这样养着么? 宋大郎摇了摇头,他不敢想,家里人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读书郎身上,这些年上至老下至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生病了都舍不得花银子,若是三郎不中,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 黄秋桂见宋大郎摇头,心里苦笑,可是看着丈夫这么执着,她也不再说什么,这个家里她就没有说话的份量。 很快到了镇里赶集的日子,宋青宛在屋里头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了,就是没有抽准时机抽个借口跟着去集市。 外头院子里一家人都起了身,今天要去卖麦子,大家伙起得早,想去赶早占个好位置。 宋青宛硬着头皮从屋里出来,来到田氏身边,说道:“娘,我跟一起去,我可以站在一旁吆喝,正好女儿一直呆屋里头,没见过什么世面。” 田氏皱眉,正要接话,那边宋二丫开口,“娘,我也要去,我长这么大才去过镇上两次,姐姐至少比我去得多。” 第18章赚了一笔银子 宋青宛暗恨,这小姑娘又出来捣乱。 那边宋勇沉了脸,“你们嚷着去镇上,以为上镇上好玩呢,一个都不准去。” 田氏指了指两人,也没有再说话。 那头宋大郎挑了挑担子,背微微一弯,黄秋桂看着自家丈夫累成这样,不免心疼,上前扶了扶。 “不碍事,路上多歇几次脚就成了。” 宋勇三人都要挑着担子上镇上,宋二丫说道:“爹去卖麦子,怎么不坐村里头的牛车去?” “牛车不用银子么?”田氏瞪了她一眼。 宋二丫不敢说了。 宋青宛看着这一家人,显然今天上镇上的主意怕是要失算了。 家里的女人都没法去,有田氏在家里呆着,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到傍晚却想不到宋家父子三人挑着担子又回来了,原来今天上镇上卖麦子的全是村里人,人家早就租了村里头的牛车,大清早的就在街头占了个好位置,等到父子三人去镇上时,已经排到最末尾了,蹲守了一天,只卖出去半筐麦子。 其实麦子卖出去也是可以的,就是价格比往常低了不只一点点,收麦子的商贩就看着今年收成,故意压价。 宋勇三人回来,饿得前胸贴后背,田氏从屋里头端出来馒头,那馒头非常的硬,自上次宋青宛把豆粉搅在了里头后,田氏就只准家里人这样做,这样可以节省麦粉。 宋勇一边吃馒头一边破口大骂,骂那些商贩是奸商,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就靠着地里出来的几个东西,他们乘着年岁好却来压价,这样算下来,麦子卖出去也没有比往年多多少银两,宋勇是越想越气愤。 田氏在一旁也是骂过不停,宋大郎和宋二郎却闷头吃东西。 麦子没卖出去,一家人心情都不好。 宋青宛想了想,上前说道:“爹,娘,不如明天我跟挑一担麦子上镇上去碰碰运气,今天赶集大家伙都来卖,人家看收成好就压价,明个儿不是集市,咱们走街窜巷往那些富户家里送。” 宋勇听到这话,手中动作一停,一脸横肉看来,眸里露出喜色,“大丫说的对,明天你跟你再去一趟。” 宋青宛得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笑道:“明天我跟哥一定把麦子卖出去。” 宋大郎和黄秋桂两人却是看了她一眼,没抱太多希望,黄秋桂反而担心自家丈夫太辛苦,明天又要挑一担子上街,还得走十几里路去。 第二日起得很早,宋青宛刚从床上起来,宋二丫就跟着起来了,她说道:“姐要去我也要去的。” “不准。”宋青宛沉了脸,有这个坏心眼的丫头在,她什么事都干不了。 宋二丫才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穿好衣裳走出去了。 好在被田氏叫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青宛跟宋大郎出了门。 两人早饭也没有吃,庄户人家吃两顿饭,昨个儿田氏还给父子三人带了豆子在路上充饥,今天见只有两人去,连充饥的豆子都省了。 宋青宛背了一个竹筐,表面上她说给宋大郎分忧,里面用麻袋装了一袋子麦子,事实上她藏了不少澡豆在麦子里头,这次去在几人眼皮子底下,她不敢拿太多。 十几里的路程,就是背上背着的竹筐,宋青宛都有点吃不消了,看着宋大郎压弯的腰,觉得这宋大郎也挺可怜的,宋家父母偏着三房,这大房二房都不是人,干起活来当牛使,那读书郎在家里坐着什么也不干还吃家里最好的,花费一家人攒下的银子。 十几里路宋大郎没有喊苦,反而宋青宛有些走不动,他看她辛苦,中途歇了几次脚。 两人终于来到镇上,宋大郎要往东市街头去,宋青宛却道:“今天不是集市,去那边也未必有人愿意买,倒不如咱们走街窜巷,或能碰上好运气。” 宋大郎觉得妹妹说得有道理,于是跟在宋青宛身后。 宋青宛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自己找家富户,把澡豆销出去,要是对方还收,她明日再把澡豆带来卖,多走几趟就行。 他们走到一处幽静的街头,这儿远离了闹市,两边临立的不是店铺,而是一座一座的院子,看到朱红的院门,宋大郎面色犹豫,“看这模样也是大户人家,咱们这点粗麦子,到这儿来卖不好吧。” 宋青宛要找的就是大户人家,看这些院门都小,看来走的是后巷,是人家的侧门,这样反而更好。 她没有接宋大郎的话,而是直接朝一家大户走去。 朱漆的门,金黄的铜环,宋青宛毫无惧意的敲了敲门。 大门被打开,一个穿茶色衣裳的年青小伙从里头出来,他穿着崭新,看到宋青宛兄妹,特别是看到宋大郎挑着担子,脸色立即不好了,“你们有什么事?” 宋青宛露出笑容,“这位兄弟,我们是宋家村的,我们在山上寻了些好货,想看贵府收不收。” 宋青宛话还没有落,那伙计就要关上门去,宋青宛连忙从袖腕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澡豆塞到那人手中,同时塞进去的还有十文钱。 门没关上,那伙计眼睛四下瞥了一眼,把十文钱收起,看着手中的澡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宋青宛连忙解释,“这是山里头的货,专门拿来净手净脸,当然还能拿来给主子们洗衣裳,一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兄弟若是不信,大可以先关了门,进去试试,若是成,我这儿还有的。” 那年青小伙犹豫了一下,便把门关上了。 门本来开得很窄,两人在那儿说话,说得又急,宋大郎站在后头挑着担子,既看不到里头的情况,也没有完全听清楚,又加上对这大富户的惧怕,所以宋青宛说啥他也不知道。 看着妹妹站在紧闭的门口,叹了口气道:“大妹,咱们还是去别处吧,这儿都是大富人家。” 宋青宛摇了摇头,“哥,再等一等。” 两人等了半晌,在宋青宛都要以为那伙计要骗人的时候,门又打开了。 这次年青小伙的脸上是堆满了笑容,门开了大半,让宋青宛进去。 当宋大郎要跨步进去时,那年青小伙才说道:“咱们掌事的要见这位姑娘,你且在这儿等一等。” 宋大郎涨红了脸,宋青宛向他点了点头,背着竹筐进去了。 宋青宛巴不得宋大郎不要跟着进去,待会她从麦子里翻出澡豆还要解释半天,虽然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托词,这个宋大郎不比其他宋家人,比较憨厚,也好说话。 这府里主子姓张,听说是行商起家的,不过家里大儿子是个神童,乡试中了举,之后会试、殿试一路上去,中了探花,如今在朝为官,光宗耀祖。 家里的嫡房一脉全部进了京城,这所院子是先前发家前置办的,成了空宅子,不过听说最近从京城回来了一个主子,是探花郎的姑母,年岁有些大了,是个寡妇。 宋青宛凭着一张嘴,十文钱,把这些消息从这个小伙计嘴中捞到,那年青小伙说完,脸色微微一白,知道自己说漏嘴,于是叮嘱宋青宛别乱说出去,宋青宛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没走多远,前面就有一位掌事正在教导丫鬟们怎么服侍主子,年青小伙上前,弓着腰,很是恭敬的说了一声,掌事的回过头来。 宋青宛上前,面露笑容。 这位掌事的年纪大约四十上下,身材挺直,目光威严,看了宋青宛一眼,点了点头,“人倒是长得机灵,庄户人家里养出你这样水嫩的小姑娘还真是不简单,果真如小盒子说的那样,你这东西能养颜?” 第19章买肉包子 宋青宛立即点头,“能的,纯天然,是我亲自做的,若是掌事的喜欢,我家里还有不少。” 宋青宛蹲身,把竹筐从背上拿下来,从麦子里头翻出十五块澡豆,用荷叶包好。 “你打算怎么卖?”她问道,目光却停留在澡豆上不动,眼里露出喜爱。 宋青宛不知道这时代有没有澡豆这东西,但是从这掌事的眼神来看,这个小镇上是没有的,或者说整个顺成县怕是都没有的。 “全听掌事大人的,咱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就靠那点地里出来的收成,这些是家里祖宗留下来的手艺,到我手上成了形,才想着拿出来卖些现钱。” 宋青宛说得恳切,那掌事的听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你们家祖传的手艺,难怪这镇上没得卖,这么着吧,给你五十文一块,你手上的我全要了,你家里若是有,也全部给我送来。” 宋青宛心下一喜,点头应承,把手中荷叶包好的澡豆递给小盒子呈给掌事。 “你叫我肖掌事,以后手里头有好东西或是新奇玩意,可以来张府找我。”肖掌事这么说完,从银袋子里拿出七百五十文给宋青宛,接着又从里头抓了一把碎钱给她,“算是我的打赏,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明天可以把剩下的澡豆都带来。” “成,明个儿这个时候,我正好在府上。” 两人谈好,宋青宛又露出忧色,试探的问道:“肖掌事大人,咱庄户人家今年麦子收成不错,不知府上可收麦子?” 肖掌事皱眉,这庄户人家里的粗麦子她可不想要,但她一向善于笼络人心,于是向小盒子吩咐:“把宋姑娘的麦子收了吧,市价是怎样的就怎样,改日磨成粉,给西房的老刀送去。” 宋青宛听到这话,终于放心了,麦子销了出去,澡豆寻到了销货商,这趟镇上来对了。 小盒子领着宋青宛下去,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这小盒子算是个小话唠,一但两人熟了,挺能说的,不过这次长了心眼,不再说府上的事,而是聊些旁的,比如西房是个养猪场,这麦子便是送去喂猪的。 宋青宛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这张府到底有多富,连喂猪的料都吃得这么好。 两人来到一个避静的拐角处,宋青宛从袋里拿出二十文塞到小盒子手中。 小盒子摆手,宋青宛却笑道:“多谢小哥帮忙,这点你收下,明个儿还得劳小哥进屋里头知会肖掌事一声。” 那小盒子笑着收下了。 收了宋青宛的钱,小盒子的脚步勤快了不少,立即引着宋大郎把担子挑去西房,宋青宛在门外等着。 宋大郎送完货出来,担着空担子,脸色却是有些不好,宋青宛看到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必然是看到那西房里的猪栏,想不到自己家辛苦种出来的麦子,自个儿都舍不得吃,结果送到大户里头却是喂猪的。 小盒子把钱直接递给宋青宛,宋青宛先前卖澡豆的钱早已经藏好,现在手中的银两她方方的翻开袋沿数了数。 有三百文之多,依着宋大郎的力气,一担子应该有一百五十多斤,按着市面上的粗麦一般都是五文一升,一升约三斤,算下来一担子也最多二百五十文,然而在张府却给了三百文,相当于六文一升了。 宋青宛从银袋里数了五十文出来交到宋大郎手中,“,这五十文你且收着,拿回去给两侄儿添补,不要告诉爹娘,剩下的二百五十文,拿去交给爹娘就是。” 宋大郎瞪大了眼睛,他摆手,“不成,这些都交给爹娘吧。” “,你怎么这么傻,两侄儿连新衣都没有,更不用说大嫂,你把钱交给大嫂藏好。” 被宋青宛强行塞入手中,宋大郎犹豫了,他最后还是藏入袖笼里。 回去的路上宋大郎挑着空担子,走路飞快,两人一大早没有吃什么,这会儿得了钱,两人在街头买了七个包子。 宋青宛跟宋大郎一人两个,剩下三个,宋青宛叫他收着,回去偷偷拿给大嫂和孩子们吃。 有了先前藏着五十文,这次藏包子也就同意了。 才过晌午没多久,两人就回到了家中,家里果然没有给两人留晌午饭。 现在虽然已经收完了麦子,但庄户人家田地里常年都有活干,这会儿家里人也有下地去的,上山砍柴的,家里反而只有黄秋桂领着两孩子在,当然宋二丫不到农忙是很少出去的,她也在,东屋那儿的读书郎就更不用说了,从来不下地的。 宋二丫看到两人回来,立即跑了过来,看到卖空了的一担麦子,惊呼道:“,这一担麦子卖多少银子?” 宋大郎有点心虚,脸颊发红。 宋青宛怕宋大郎说漏嘴,直接说道:“你问啥,到时自然会给爹娘。” 宋二丫看到宋青宛那冷淡的脸,冷笑一声,“我看你们不会是把银子贪手头了吧,呆会我叫娘好好清查一下。” 说完她又在两人身边闻了闻,“怎么有肉包子的味道?” 宋大郎完全招架不住,把空担子放下,直接奔屋里头了,好在宋二丫针对的是宋青宛,倒没有看她。 宋青宛没有理她,而是回屋里头休息去,走了大半天,她着实累得不行,想想明天还得去呢,又是那么早出发。 进了屋,宋青宛心里正在盘算自己手头的银子,上次卖蒲扇得了70文,这次卖澡豆得了750文,后来肖掌事又抓了一把,刚才背着宋大郎数了数,有一两银子了,加上上次在葛山那儿得到的一两银子,她就有二两银子了,再赚三两银子,她就可以把自己‘赎’出去了。 大房屋里,宋大郎神神秘秘的把房门从里头闩住,黄秋桂正在做针线活,两孩子不知跑哪儿玩去,看到丈夫风尘仆仆回来,放下手中活计,就见他这模样,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宋大郎听了听动静,见院子里没有声音了,他从怀里拿出三个包子交到黄秋桂手中,接着又从袖笼里拿出五十文交给她。 黄秋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一向老实巴交的丈夫,什么时候也会藏私钱了,他不是什么都听公公婆婆的么? “你快吃,乘家里人不在,你把孩子叫回来,再把这些收好,改明儿给孩子们添新衣。”宋大郎看到媳妇高兴的脸,觉得自己今天是做对了,还是大丫懂事,要是他自己一根筋的,指不定就全交上去了。 然而黄秋桂却心里担忧,她这个丈夫是什么性子她哪会不知道,嫁进这个家里,她没有半点地位,只有费心思拉拢丈夫,好在这宋大郎也向着她,可是再向着她却从来没有这样的为着她和孩子私买包子,或者藏钱,先前丈夫出去打零工挣的钱也是半文不少的交给婆母管着,全用在读书郎身上了。 在黄秋桂的逼问下,宋大郎把宋青宛的话全说了出来,黄秋桂感叹道:“没想到大丫这么懂事,这几年我看着她都不爱跟我说话,以为她对我不满,没想到这么明事理。” 宋大郎也觉得大丫长大了,会替侄子侄女们想了。 黄秋桂转身把钱藏好,让宋大郎休息去,她却出了门,把两个孩子喊了回来。 给大儿子宋家满一个肉包子,给小女儿宋家美半个肉包子,她只吃剩下的半个包子,还有一个就藏了起来,呆会宋大郎起来再给他吃。 两孩子长这么大就没有吃个细面做的包子,何况里头还包了肉,吃得两个小萝卜头狼吞虎咽的。 没想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宋二丫站在门口叉着腰,说道:“大嫂,你们大白日的闩着门做什么,天色都不早了,大嫂该做饭了。” 接着宋二丫闻了闻,“怎么一股肉香味儿?” 第20章九黎人来了 黄秋桂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一口把包子吃下,接着又推着孩子吃完,用巾子给两孩子净了手脸,还特意在两孩子身上闻了闻,觉得没味了儿,才敢开门。 宋二丫也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正是适婚的年纪,村里头十四岁嫁人的都有,田氏养着这对姐妹,心思活络着呢,黄秋桂看着宋二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看不起,别得意,指不定哪日被婆母给卖了。 先前两丫头要被卖,黄秋桂还在心里拍掌叫好,今个儿得了大丫的好处,再两丫头一对比,对这个二丫就更没有好脸色了。 宋二丫往大房屋里瞧了一眼,纳闷道:“怎么一股肉味,不会偷偷藏好吃的吧。” 黄秋桂心虚,脸色一变,把宋二丫推去厨房,“都及笄的年纪了,放村里头都要为人母了。” “大嫂说的什么话呢,家里还由不得大嫂做主。”宋二丫可不爱听这话,何况她心里早就有人了,只待大丫嫁出去,就轮到她了。 黄秋桂脸色微微一白,说到了她的痛处,她不再拉她,直接烧火做饭。 傍晚宋家人回来,听到宋大郎今天把麦子都卖了出去,还得了二百五十文,宋勇合计了一下,笑道:“大丫这个主意好,今年这麦子收成好,大家伙都跑镇上去卖,价格被商贩压低,大郎这次卖的价格还是往年的价格。” 田氏听了,高兴得不得了,立即叫宋大丫和宋大郎明个儿带着家里人,把家里的麦子全部挑去张府。 宋大丫脸色微微一变,乘宋大郎还没说话前,她先开口:“爹,娘,那张府是大户,今个儿我同去过一趟,人家只认咱俩,要不爹和二哥挑担子去,但到了张府就只能等外头了。” 宋勇在村里头横蛮,但上了镇上就不敢了,这下女儿说是大户,就越发不敢了,于是决定由宋大郎和宋大丫去,乘着张府还收,消息还没有走漏,就让两人把家里的麦子全部带上,租了村里的牛车。 宋青宛乘着家里人都去准备麦子,她悄悄来到屋后,从草堆里翻出自己藏好的澡豆,她用自己的衣裳包住,来到廊下,就看到宋大郎搬出一筐麦子,宋大丫连忙指了指屋里头,“,麻烦搬屋里头。” 宋大郎错愕,见大妹一脸焦急,于是顺手搬屋里头去。 时间紧迫,宋青宛又害怕宋家人忽然进来,特别是讨厌的宋二丫,她也顾不得这么多,在宋大郎还没有出屋的时候,宋青宛就把衣服里的澡豆拿了出来,一个劲的往麦子里藏。 宋大郎看得目瞪口呆,“大妹这是做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宋青宛“嘘”了一口,宋大郎不敢再多问。 牛车停在院子门口,宋青宛和宋大郎两人坐上牛车,载着几筐麦子往镇上去了。 半路上因为前头驾车的是村里人,宋大郎想要问的话没有问出口。 到了张府,宋青宛敲了敲门,小盒子一脸笑容的把门打开,把宋青宛迎了进去,又安排一个伙计领着宋大郎去挑担子往西房送货。 宋青宛一路跟着小盒子去找肖掌事,小盒子感叹道:“宋姑娘不知道,昨个儿肖掌事把澡豆发给府里的几个小掌事用,没想到大家伙今天就来找肖掌事了,个个都说要买一些,那东西还真好,我有幸得肖掌事的赏下一块,先前洗衣都用草木灰沉积的水,根本跟这个没法儿比。” 宋青宛听了,心里也高兴,她只是手中没钱,也没有机会,否则她还能做出香皂出来,还能做出净脸的护肤品出来,但这些东西不宜现在出现,要做也得她有能力自立门户了,不受宋家人拿捏了才成。 这次肖掌事对她的态度那叫一个好,看到她来,立即引着她入座,两人在荷池边的石桌前坐下,石桌上摆了点心茶水,肖掌事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笑道:“宋姑娘,不知道你这澡豆一个月能做出多少?不管多少我都要了,如何?” 宋青宛心里乐翻了,脸上却是不显,把今个儿用荷叶包着的澡豆翻了出来,放在石桌上,澡豆小小一块,不及巴掌大,这一堆数下来,有四十来块,肖掌事露出喜色,可是还觉得不够,她这次收下了,呆会非被府里的小掌事或下人抢空,当然这澡豆新出来,没有下人尝试,她不敢呈上给主子看,万一有个不好,她可担不起这个责。 肖掌事利落的给了二两银子交到宋青宛手中,叫小盒子把澡豆拿下去收好。 宋青宛点头同意,“成,以后出来的澡豆必然卖给肖掌事便是,只是这澡豆不是那么好做的,家里祖传的手艺是不成形的,到我手上费了不少材料才得来这一点成形的澡豆,还得我下次再研究一下工艺,或许以后会有增加。” 肖掌事不免脸上失望,“成吧,以后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给我送来便是,我从来不会少你银子的。”说完她又从银袋里抓了一把给宋青宛,宋青宛道谢。 两人起身,小盒子送他出府,半路上,宋青宛从袖里拿出一块澡豆给小盒子,“真是多亏小哥引路,这块澡豆是给小哥的。” 小盒子摆手,不好意思再收,昨天还收了她的钱呢。 这些开门引路的最是得罪不得,看这小盒子一脸的机灵,这肖掌事又这么的信任他,当然要好好巴结的,宋青宛硬是塞到他手中,这下小盒子越发的热情了。 出门看宋大郎与西房的小掌事结账,小盒子上前,那小掌事还要为几文的小数争辩,他一把从小掌事手中夺下塞到宋大郎手中,“肖大掌事喜欢的人,你们也敢苛刻。” 那小掌事脸上一红,就没再说什么话了。 小盒了热情的把两人送出门去。 宋大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被刚才那小盒的热乎劲儿给弄懵了。 宋青宛数了数卖麦子得来的钱,三担麦子有九百文钱,刚才小盒子夺下二十文,宋青宛算了算数,把七百五十文装回银袋里,剩下的一百七十文交到宋大郎手中,说道:“,今早上我的事别跟家里人说,包括大嫂,这一百七十文钱你先藏好。” 宋大郎有点不敢拿那一百七十文钱,他说道:“要不我只拿七十文吧,感觉太多了,就怕爹娘查起来,就怕……” “,你要是只收七十文,那娘就会查你昨个儿的账,你昨个儿按哪个账交的就按哪个账交,否则你这银子藏不住,指不定你还被爹娘说一顿。” 倒是这个道理,宋大郎一狠心把钱藏了起来。 两人上街头买了肉包子,又给家里大嫂和两侄子带上。 宋青宛很想再去猪肉摊前买猪胰子,但想着宋大郎在,万一哪天说漏了嘴,她大嫂起疑心,再说她买回去也会被家人知道的,这澡豆显然没法做的,好在到手已经四两银子,到时她回去找到宋洐君,让他再想办法弄到一两银子,她就可以嫁给他,再也不受宋家人控制。 两人一路上各怀心事,心情倒是不错。 可是当她们出了镇子,走了三四里路的样子,就见小官道上的草堆子里忽然奔出一伙人,那些人穿的都是上衣下裳的庄户人家,身上衣裳破破烂烂,不知是被山里的树枝划破的,还是被人给撕破的,他们手里拿的拿锄头,拿的拿扁担,一脸的惊恐。 看到三人,大声喊:“快逃啊,作恶多端的九黎人来了……” 第21章九黎人败了 牛车停住了,宋大郎跳下牛车,截住一个村民问道:“你们说什么,九黎人怎么会伤害咱们百姓?” 不怪宋大郎这么问,九黎人入侵中原,早在几年前就坐上了帝位,改国号为梁,五年前,上平郡的百姓还一脸彷徨,可是九黎人做主后,却没有滥杀中原人,百姓的日子除了开头那两月有些人心惶惶外,就没有什么变动。 上平郡虽然隔着京城不远,在新帝的统领下,九黎人也没有因此而伤害到中原人。对于百姓来说,谁做皇帝都跟他们没关系,只要大家伙能吃上饱饭,不挨饿不受战乱之苦就成了。 然而宋大郎这么一问,那村人就哭了起来,“该死的九黎人,他们强行占领了我们的田地,村里人跑得慢的被抓去做了九黎人的奴隶,剩下我这些男丁逃了出来,可是家里的老小却被扣住……”说完哭得更凶了,然后挣开宋大郎的手,拼命的往山里头跑去。 大家伙只能躲山上去,不敢回村里头。 宋大郎还不明白什么回事,牛车上赶车的宋大山吓得脸色青白,叫宋大郎赶紧上车回村里头去。 毕竟是年纪大的宋大山,见过世面,三人坐稳,赶着牛车往宋家村去了。 进了村,宋大山的牛车直奔三爷里正家里去。 宋青宛和宋大郎从车上下来,就听到宋大山和里正在院子里说事儿。 三爷听了宋大山的话,脸色有些不好,他召集村里人的年青人,打算分几组人往各村去探探消息。 宋大郎当即就跟着村里的年青人去了,宋青宛一个人回到宋大院子,把银子交到田氏手中,黄秋桂从屋里跑出来,没有看到宋大郎,吓了一跳,听说是三爷把人派出去了,又提着心不敢进屋,拉着宋青宛问情况。 这宋家院子也只有黄秋桂一个人焦心,宋勇和田氏问了两声就各去忙活去了。 到傍晚,宋大郎回来了,脸色吓得苍白,他是直接带着村里的一个小分队去了那个村子里,还没有靠近村口,就远远的看到一群官兵把村子围住,一脸肃容,吓得他们就回来了。 那么说九黎人占据中原后又侵犯起百姓们的土地来? 这一夜宋家村里格外的安静,早早的就歇了灯火睡下来了,然而睡得着的却是没有几个,五年前九黎人进了中原,占领了京城洛阳,那个时候上平郡就传来消息,说九黎人如何凶残,还传出不少谣言,这谣言传到顺成县后,顺成县的百姓吓得几天几夜不敢入眠,毕竟洛阳离上平郡这么近,怎能让百姓安心。 然而这谣言传了一个月后,却在一次梁帝视察民情的消息里宣告终止,九黎人的长相与中原人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一样也是人,并没有三头六臂。 其次新帝视察民情,与庄户人家同吃同住,没有半分架子。 慢慢地顺成县的百姓终于放下心来。 这边宋家村过得不安稳,那边挨着镇不远的一处村落,完颜玉面容冷峻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袍服被风吹响,他目光冷冽,盯着前面的村落不动,一双剑眉微微皱起,沉声问道:“我怎么说?” 跟随左右的少年忽鲁,立即回禀:“陛下口喻,不准亲王强掳百姓的地。” 完颜玉冷笑一声,“这上平郡已经被我看上,余下也只有顺成县,这块风水宝地我不可能不取。” 忽鲁脸色微变,“陛下已经派文先生连夜赶来。” 完颜玉的脸彻底变了,“他居然如此待见中原人?”说完这话,毫不犹豫的吩咐左右准备进村。 完颜玉的亲卫军一向强悍,听到指令,一队骑兵风风火火的进了村。 完颜玉重在俘掳奴隶,不是真的为了杀人,经强壮的骑兵一阵吓,村里头正在睡梦中的村人全部被惊醒,开始四处逃散,妇儒老小跑不动的,全部被圈了一处,接着开始抓壮丁。 一番闹腾,这个村子又归完颜玉门下,这时文先生匆匆的来了。 文先生是完颜玉的谋臣,来到这儿看到这番景象,脸色吓得不轻,拉住完颜玉,两人来到一处僻静处,文祥开口:“王爷还不知洛阳出事了,昨夜里刘家造反,陛下落入陷阱,连夜离开了洛阳往北退回燕云去。王爷快走,刘家很快就要查到上平郡来,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把王爷在上平郡的行踪给传了出去。” 完颜玉一脸震惊,“不是已经稳坐中原了么?” 文祥摇头,向忽鲁招手,仓促的吩咐几声,忽鲁见事不妙,立即召集全部亲卫军,护住完颜玉往北逃去。 仅几日间,上平郡被完颜玉占领,仅一夜间,八面威风的寿王却要狼狈的逃出中原。 燕云十六州是九黎人踏入中原的第一步,而今这处也不安全了。 当完颜玉从上平郡往北逃出,快马加鞭,在山里头的小道上躲避了半个月后,终于赶到瀛州,然而到了瀛州他才知道梁帝已经被刘家逼得退出燕云,逃往幽州,乃至营州去了。 九黎人被打出了中原,完颜玉他不相信,然而这半个月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他体会到,九黎人败了。 然而当他到了瀛州的第二日,原本跟着他就已经剩下不多的亲卫军忽然落入刘家军的陷阱,完颜玉差点活捉,与他一同逃出来的只有跟在身边的忽鲁和谋臣文祥。 在文先生的安排下,两人扮成庄户人家,潜入村庄,躲过了刘家军的一轮搜查,最后文先生决定三人躲入山中。 完颜玉不甘心,把两人安置妥当后,他就失踪了。 刘家是梁国的大世家,根基稳固,底蕰深厚,在九黎人攻占中原的时候,他们隐而不发,却暗中布属,这次把新帝完颜景赶出中原的是宰相刘太章的亲侄儿刘稳,领军十万,镇守燕云十六州,坐等洛阳兵变。 完颜玉并没有真的躲藏起来,他手中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上万亲卫军就这样死在刘家军手中,他因为逃得不够及时而被迫躲入山林苟且偷生,心有不甘,潜入幽州城主府,杀了刘稳一家上下一百八十人。 第二日刘稳的人头挂在城墙之上,被守城大将发现,带人入城主府时,隔着一条街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整个幽州城都乱了。 城门关了,四面八方派出追兵。 受了重伤的完颜玉闯入山林,下落不明。 第22章自己把自己嫁了 宋家村诚惶诚恐的过去了半个多月,终于在三爷的安排下,村里的年青人从山间绕入各村,察探了整个顺成县,才知道所谓的九黎人屠村的事并没有发生,便是先前被人占领的村庄田地也已经撤兵,之前逃去山林躲避的村里人也跟着陆续返村,才发现家中妇儒稚子无一人伤亡。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就这样莫名的停歇下来。 宋家村的村人个个议论纷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直到一个月后,上平郡派来知州大人下来查探民情时,顺成县知县才得知已经改朝换代了。 大梁国号只用了五年,接着刘家人坐上九五之尊,改梁为魏,成了魏国。 当然这中间的弯弯绕绕顺成县的百姓是不知道的,知县大人按着旨意在布事栏里帖出这个消息后,百姓们围聚在一起,听读书郎讲解,终于明白又改朝换代了,之后就各自散了,该下地的下地去,该吃饭的吃饭去,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宋家村的人终于安下心来,村里头的读书郎宋洐君与宋三郎得县学夫子的意思,把布事栏里的消息再次普及讲解一番,最后宋洐君道:“九黎人被赶出中原,咱们可以安心了。” 宋家院子,田氏大骂:“杀千刀的,今年税赋又加了,叫我们庄户人家怎么活?” 宋勇听到这话,蹲在廊下一声不吭,脸上的横肉颤了颤,瞪了田氏一眼。 宋家三兄弟连着读书郎都出来了,大家伙坐在院子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改朝换代了,税赋也变了,先前缴两税,户税和地税,按田地征收,家有秀才郎,可免一人徭役,还能免一部分的税赋,然而那是在大梁的时候,现在是魏国,刘家治理天下,按前朝制度来,得按人丁缴税,秀才郎也算在内。 宋三郎从县学回来便说了这事,这个读书郎只负责把话传达下来,似乎不痛不痒,宋家人就气得不行。 九黎人固然不好,但人家一上来就减了税赋,还重视读书郎。 宋勇一家田地少,人口算多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加上两个老的,现在还有两个小的,上下九个人,田地却一分不多,较之先前缴的税就要多了一倍。 正在一家人愁眉不展之际,土坯墙外有村人经过,传来说话声,“宋喜你们一家人就好了,田地多的,人口少,你家就你和你,上面也只有你娘,你又没有娶媳妇儿,缴三个人的税比咱们家少了不少。” 那个叫宋喜的笑了,“好在赶走了九黎人。” 然而听到这话的村里人却心里不是个滋味儿,田地多的倒还好,田地少的人口多的就惨了,可村里头哪家哪户没生几个孩子,都是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原本今年麦子新收,收成极好,大家伙高兴,个个跑镇上换现钱,没想到被商贩压了一成,为着银子便宜也卖了。 却没有想到才转眼一个月,税赋就变了,这下子先前留下来缴税的麦子就不够了,大家伙又得出钱,或是买下麦子充数。 宋勇一家便是,好在当初卖麦子的价格还算公道,这次再把银子拿出来买一些也成,或是一家人一年只吃豆饭不吃馒头,熬过这一年也成。 显然田氏是要选择后一种了的,然而听着宋喜这话,心里头难受,田氏二话不说就打开院门,出去跟宋喜的媳妇吵了一架。 田氏性子撒泼,左邻右舍都跑开了,她才气愤愤的回来,只见头发都乱了,脸上还有抓痕。 宋勇见着了,冷哼了一声,“就这么着吧,你娘和我的意思是咱们家今年收的麦子全部缴税,先应付了夏季的税赋再说。” 一家人听到这话,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唯有读书郎转身回屋里去了,宋大郎和宋二郎两人先站在院子中没有离开,宋大郎说道:“爹,娘,家里不是还有上次卖麦子的银子么,咱们把银子拿出来买麦子去。” 宋勇听到这话起了身,一脸横像的看着大儿子,“那银子是给读书郎用的,你们有什么资格用,就这么说定了,家里的孩子吃不下豆饭,就吃豆粉糊糊,不要再说了。” 宋勇和田氏进了正屋,宋大郎看了看自家媳妇那幽怨的眼神,摸了摸后脑勺,对宋二郎说道:“三弟要读书,咱们做哥哥理该让着,二弟的婚事改明个儿我同娘说声。” 宋二郎已经二十岁了,在这个时代二十岁的青年还没有娶亲,着实是少数,然而宋勇一家偏偏就这样把他的婚事给搓磨了,现在田氏只热衷于两个丫头的婚事,换宋青宛的话来说,她这是在待价而沽 第二日宋家村的人上县里缴税,在县衙里排长龙,傍晚宋大郎回来,带来一个消息,县里征徭役,一户必须出一个壮丁,征来的壮丁是上县东郊那头修码头,从此过往船支可在此停靠。 就是这次知州大人下的令,说顺成县本来是块风水宝地,就是没有通往外界的船支,着实可惜了。 宋家院子里宋大郎作为长子,由他去了,黄秋桂送走丈夫,回屋里哭了半日,田氏听着一脸的恼火,最终看在长子的份上,没有再责备她。 宋青宛看着村里头一系列的变化,也看到了宋家院子里的艰难,她决定立即去找宋洐君摊牌,看样子恐怕就近几日,她就要被卖了。 她手中只有四两银子,后来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没有机会再做澡豆去卖,甚至连她上镇上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她现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宋洐君身上,这么大个人,一两银子总存着有吧,根据前身的记忆,这个宋洐君是着实喜欢前身的。 在一个炎热的午后,乘着家里人歇晌,她悄悄地出了院门,来到宋洐君的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里头没有声音。 宋青宛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心里正盘算着呆会要怎么说才好呢?宋洐君上面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娘,下面还有一个只得十六岁的弟弟,家里田地不多,好在家里人口少,再加上宋洐君在村里头给孩子启蒙,日子倒还过得去。 犹豫了一会儿,宋青宛豉起勇气敲了院门,屋里传来妇人的声音:“谁啊?” 宋青宛还没有接话,里头宋洐君出了声,“娘,你先歇着去,我去开门。” 听到脚步,宋青宛退后一步,院门开了,宋洐君没想到门外的是她,立即露出一张笑容。 “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讲。”宋青宛干脆利落的开口。 宋洐君往身后说了一声,“娘,我出趟门,马上就回来。” “早点回来,下午你不是要去县学么,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 宋洐君没有理会后头的话,立即出了门。他原本正要准备去县学了,把这边村里头的事回去禀报给夫子,接着就回来,这一去一来的,差不多要到月上中天。 两人来到一处田野,宋青宛往四下里一看,没有看到什么人,她才敢放心的跟宋洐君说话。 在脑中回忆起前身与宋洐君相处的模样,宋青宛上前两步拉住宋洐君的袖口,摇了摇,“君哥哥,你娶我好不好,我不想呆家里了,我娘要把我卖了。” 第23章宋洐君上门提亲 宋洐君大惊,上次明明同三婶说好的,等他来年中了举就八抬大轿把大丫娶回家去,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呢? 宋洐君握住宋青宛的手,由于两个人的身高差,他弯了腰,看着宋青宛问道:“你娘果真要把你卖了?为什么?上次明明答应我,待我中了举就把大丫嫁给我的。” 宋青宛有种想拍他脑袋的冲动,上次田氏哪有这么说,那话里话外不知多看不起他一个穷书生,他却把话当了真,这些日子难怪都不登门了,不会是读死书去了吧,这人也太好骗了。 宋青宛也不想与他再废话,直接说道:“君哥哥,我现在手里有四两银了,我把银子交给你,你再想办法凑出一两银子来,快上我家提亲去。” 宋洐君听到这话,脸颊发烫,双眸一亮,可是接着又歇了心思,“可是我手中没有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都没有?”宋青宛差点要甩开他手的冲动,要不要这么穷,“你娘可有存着,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宋洐君摇了摇头,接着一咬牙,说道:“前不久帮人抄书,对方交来了一两定金,但那一两银子得买笔墨,眼下看来,只得先挪用一下了,改日同东家说说,晚点再交书。” 宋青宛听着,脸上终于露出喜色,立即从袖口拿出四两银子交到宋洐君手中,“你什么时候上门来提亲?” 宋洐君的脸越发的红了,连带的脖子都红了,语气却露出喜意来,“我明天就找村里的媒人上门。” “成,这事宜早不宜迟。” 两人高兴的告别,宋青宛就等着宋洐君上门。 当天两位秀才郎都要上县学里禀报夫子,宋三郎吃了晌午饭就出的门,到了县学里头就被同窗给围住了。 里头起着带头作用的元锋,家财万贯,秀才郎的身份也是用银子捐来的,还有一个长年跟随在元锋前后的秀才郎李邑,家里贫困,却很会交际,跟县学里的同窗关系处得极好,特别是跟了这个在县城里出名的纨绔子弟元锋后,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两人带着一帮同窗堵住宋三郎的去路,又是老调重提,这宋三郎的名号着实被人笑了两年,以三郎为名,就类似于村里头的二狗子、二愣子。 宋三郎听到这话,脸红脖子粗的说道:“我已经禀明了夫子,我的名字以后叫宋文杰。” 没想引来一堂哄笑,李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亦然,你禀报夫子,夫子可曾同意?” 问得宋三郎哑口无言。 这李邑最有手段,先贬后扬,把宋三郎气了个半死后表扬他受夫子看重等等之类的,宋三郎又跟着高兴了,接着元锋发话,叫宋三郎请几人去酒楼吃饭。 宋三郎不肯,却被李邑三两句驳回,语言笨掘的宋三郎只好同意去酒楼,之后又得李邑一群同窗夸赞。 宋三郎晕晕乎乎的就在酒楼里费了二两银子把这一伙人请高兴了,回来的时候他竟然笑了起来,因为酒桌上元锋私下里要给他在县衙里谋一份差事,听说知县大人手下的谋臣隐退了,正要寻一位智囊。 李邑夸他能干,宋三郎坐上这知县大人的谋臣那可是妥妥的,只差十两银子在衙门里周旋。 于是宋三郎就高高兴兴的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天色不早,家里人全都睡下了,宋三郎却敲了正屋的门。 宋勇和田氏被他叫醒。 三人在屋里头商量,宋三郎把今日同窗元锋和李邑的话说了出来,田氏听了,一双眼睛都瞪大了,“咱们三郎可以给知县大人做智囊,成了衙门里的谋臣,将来是不是咱们的税就可以免了?” 宋三郎抬起下巴,一脸的倨傲,“那是当然,此次若能成事,爹娘就跟着我享福吧。” 宋勇夫妇两人高兴不已,田氏转身进内房数银子去了。 数来数去,家里加上上次卖的麦子也只得三两银子,还想着给读书郎买纸墨的,于是又出了房门,脸露愠色。 宋勇见了,就知道家里银两不多了,田氏把数目说出来,三人陷入沉默,宋三郎很不高兴,他一直被两人捧在掌心,这次这么一份好差事,心里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连着今天请几个同窗吃了二两银子的事也没有那么肉痛了。 “娘,大妹什么时候出嫁?”宋三郎开口。 宋勇想了想看向田氏,田氏一拍手掌,“三郎说的对,明个儿我就找媒人去。” 宋青宛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就这样被三个人给炮灰了。 第二日宋洐君带着村里头的媒人上门提亲的时候被田氏给轰了出去,田氏要收十两银子的礼金,那村里的媒人听着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指着田氏大笑不止,“老三媳妇这是卖女儿还是嫁女儿,咱们庄户人家就没有这样的礼数,大丫虽然长相不错,也被你这个娘养得肌肤水灵灵的,但是庄户人家可不注重这些,老三媳妇这么过得话,我瞧着你还是把大丫卖给人家做小吧,这媒我是做不成了。” 媒人转身就走,余下宋洐君跪在田氏面前恳求。 宋青宛气得很想一扁担拍死田氏的心情,她怎么就穿越到这么倒楣的家庭里来,做爹娘的偏头痛怎么这么严重。 宋洐君被宋二郎打了出去,尾随宋洐君一同出去的还有宋二丫。 当宋青宛乘田氏不注意跑出去找宋洐君的时候,她在拐角处看到宋二丫与宋洐君两人拉拉扯扯。 宋二丫说道:“谁叫你来提亲的,你手里哪来的五两银子?我姐是一定要被卖出去的,你有这银子还不如向我娘提亲娶我,我娘一定会答应的。” 宋洐君一副受惊的样子,宋二丫明显被他今天的事受了刺激,平时藏在心里头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君哥哥,我跟我姐是双胞台姐妹,我与她有什么不同,你为何偏偏喜欢我姐,你看我比我姐强壮多了,我能做很多事,你要是娶了我,你就可以安心的读书,家里由我来操持,我会对婆母孝顺,还会对你弟弟好的,将来我存着银子还要给你弟弟娶媳妇——” “你别说了,我喜欢的是你姐,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想大丫误会。”宋洐君掰开宋二丫的手腕。宋二丫却是不肯,非要缠上去,接着扑宋洐君怀里了,抱住他的腰身,一副赖着他的样子。 宋青宛原本是要出来露面的,可是看到这情形,反而不好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姐妹俩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在前身的记忆里,这宋二丫自私了一点,但也没有流露出对宋洐君有什么想法,看来是前身太大意了。 宋洐君倒退了好几步才把宋二丫给强行推开,面色很严肃,怒道:“若不是看在大丫的份上,我不会跟你单独见面的,以后我是你姐夫,咱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他说完就往前走。 第24章救人 等两人分开了,宋青宛才绕着路往宋洐君家里去,在他家门口撞见,宋洐君一脸的心虚,把手中的银两交给宋青宛,气得眼都红了,承诺道:“大丫,你等着我,待我明年中了举,我一定把你娶回家来。” 宋青宛只苦笑,也不想再打击这个读书郎,转身就要走,没想宋洐君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她,“大丫,君哥哥没用,我明天就上镇上给人抄书去,等我再赚够了五两银子,我就把大丫娶回家里来,大丫一定要等我。” 宋青宛身子一僵,接着眼眶辣辣的一痛,前身的情绪又影响她了,前身不知有多爱这人,而今却阴阳两隔。 罢了,权当成全前身的遗愿,宋青宛回身抱住宋洐君,两人紧紧抱一起,她安慰道:“你加紧温书,旁的都不要想,明年中了举再说。” 宋洐君伏在她肩头,重重的点了头,“我听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宋青宛没有应。 宋青宛回到家中,就看到田氏一副凶悍的模样,她指着宋青宛问道:“大丫,今个儿那个穷秀才手中的银子是哪儿得来的?他一直没有银子娶你,今天却忽然拿出了五两银子,二丫说是你给的?” 宋青宛怎么也没想到宋二丫会这样陷害她,问题还歪打正着,好在宋大郎不在,好在那次卖澡豆她藏得隐密,现在只要她打死也不要承认有这银子,那宋家人也拿她没有办法,最多被骂一顿。 宋青宛死活不承认,遭来田氏一顿骂,最后也拿她没有办法,就此打消念头,宋二丫在一旁气得跺脚,在中间挑拨也没有用,没凭没证的。 田氏内心也知道,大丫是没有这能耐的,只是她心里头为着那十两银子正忧心。 然而没有两日,家里忽然来了一个媒人,这人长得一脸福相,圆滚的脸,绿豆大的眼睛,看到宋青宛,眼睛眯成一条缝,越看越是欢喜,接着田氏进屋里头,妹子长妹子短的,两人关着门说起了悄悄话。 宋青宛原本要站门边听墙角,被宋二丫制止,一脸斗鸡的看着她,完全把她当成了情敌。 宋二丫冷笑道:“大姐就别听了,君哥哥是我的,你甭想同我抢。” 宋青宛原本不想理会这个小屁孩的,但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回了她一句,“君哥哥喜欢的是我,你也抢不走。” “你——”宋二丫气出一口老血,指着宋青宛,“大姐长得漂亮就该卖过好价钱,我瞧着今个儿这事就要成了。” 宋青宛面色不变,“的确比你漂亮,不过我有的是法子不被卖,你就更惨了,长得又丑,还卖不出去。” “你——”宋二丫又被气得炸了毛,拿着扫帚就要打宋青宛,宋青宛朝屋里头一喊:“娘,二丫打我。” 就这一句话,立即把苗氏从屋里引了出来,现在宋青宛就田氏手里的摇钱树,两人正在屋里头谈着价钱呢。 宋二丫被田氏数落了一顿后,那媒婆出来往宋二丫打量了一眼,叹道:“同胞姐妹,怎么就相差这么远呢,可惜了,就大丫这相貌,没有十两银子不嫁。” 田氏就爱听这话,立即笑得合不拢嘴来,殷勤的招呼媒人出了门,回身再次警告宋二丫,不准她欺负宋青宛。 这下田氏对宋青宛好的,连给读书郎的馒头也掰了一半给了宋青宛,全家人吃着豆饭,看着宋青宛吃粗面馒头,特别是宋二丫,落在眼里恨不能把宋青宛手中的馒头抢到手中。 一家人吃过饭后,宋勇和田氏召集全家人,把宋青宛的婚事定了下来,这次给她找是的一个杀猪的屠夫,是大嫂黄秋桂娘家村里头的,黄秋桂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眼神看向宋青宛,正好宋青宛看了过来。 宋青宛原本还想等自己了解了情况,再见招拆招,若是对方还行,或许还可以商量,可现在看到黄秋桂的表情,她心头一震,这次怕是比之上次还要更惨,因为多卖了五两银子。 一家人谈完事,乘人不注意,宋青宛闪进了大房的屋里,黄秋桂看到她,欲言又止。 “大嫂,你直接说吧,这次爹娘给我找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秋桂原本是不管家里两个小姑死活的,平时这两人也没有把她放在眼中,但这次宋青宛帮了他们大房,藏了私房钱,有了共同的秘密。 既然她问起,黄秋桂便把来龙去脉说了。 给宋青宛介绍的这个屠夫居然是个年过四十的老头,家里有两个儿子,大的十几岁了,都跟她同岁了。黄家村传言,这个屠夫的发妻是被他活活给打死的,杀猪匠一身血腥,脾气爆燥。 黄秋桂说道:“刚才我偷听到婆母与媒人的谈话,说上次大丫上镇上被那个屠夫瞧着了,才派媒人过来打听的。” 宋青宛抚额,她就这么不走运,原本还以为是个家世清白的,她还能找对方想想法子,现在听到这人,她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一个老色鬼,显然不可能讲道理的。 若是宋青宛能单独出门,她还能制作澡豆赚到十两银子把自己‘赎’出去,可是现在亲事定下来,田氏时候派人看着她,生怕她寻短见似的,黄秋桂还暗地里告诉她,田氏不准她把实话说出去。 宋青宛回屋里头又遭小屁孩宋二丫一顿奚落,然而现在的她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了,懒得理这个小屁孩。 转眼过去了五日,眼看着对方定下日子要换庚帖,宋青宛急成了热锅里的蚂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运河那边传来消息,新建的码头忽然倒了,宋大郎被压在了石头下,左腿受了重伤,被村里人抬了回来。 里正三爷召集人把人抬回了宋家院子,宋大郎昏迷不醒,村里的大夫宋明虽不想来宋家院子,却是被三爷喊来的,仔细探了探,摇头道:“只能送去镇上的医馆,否则会落下病根。” 三爷宋寿山拿出了官府给的工钱三百文交到田氏手中,这次服徭役的人回来最多只有一百五十文,因为宋大郎受了伤,所以才多给了一百五十文。 村里人走了,黄秋桂伏在宋大郎身边哭得死去活来,左邻右舍听着了,个个一脸的惋惜。 三爷临走前建议宋勇把儿子送去镇上治疗,黄秋桂哭了好半晌,来到田氏身前跪下,恳求田氏给银子把人抬镇上去。 田氏看向宋勇,宋勇噜了噜嘴,没有说话,田氏转身进屋拿了七百文添进去,一共一两银子交到黄秋桂手中。 黄秋桂得了这一两银子,立即叫上宋二郎和村里人,连夜把人抬镇上去了。 镇上唯一的金泰医馆里一躺,当即就有大夫上前探病下药。 这次跟着一同去的还有宋勇,白日里田氏和宋二丫下地去了,家里只剩下宋青宛和大房的两个孩子,读书郎一向不声不响的。 两孩子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宋大郎出事的时候,黄秋桂特意把孩子留在邻居那儿。 这会儿大清早的,两孩子就出门玩去了,宋青宛眼看着宋家没有什么人来看着她,她悄悄地出了院门。 她现在也不可能上镇上去,又不逢集市,那猪胰子根本买不到,再说即便买到了,她也没有地方做。 她在村里头转悠来转悠去,忽然想起葛山,上次她在他手中讹了一两银子,这家伙也爽快的给了,这次若是再寻他借五两银子,他会不会借给她?不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虽然打猎能赚钱,可是五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 宋青宛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茅屋前,然而屋前没有半点声音,他怕是不在,宋青宛在屋前站了许久,忽然看到茅屋的门似乎敞开一道口,里头隐约能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 地上怎么会躺着一个人? 第25章天下最狠心的父母 宋青宛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推开门,屋子里很暗,天窗也被稻草给拦住了,直到门全部打开,她才看清楚,地上躺的居然是葛山。 他全身衣裳尽是血迹斑斑,他不会是上山打猎被野兽给攻击了吧? 宋青宛心头一惊,蹲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人还是活着的,只是呼吸微弱。 看他身上的血迹都已经被风干,不会躺在这儿已经有好几日了吧? 宋青宛使了吃奶的劲,慢慢地把他一步一步的往床那边挪,然而才挪了一点点,他身上的伤口冒出了血来,吓得她不敢动了,立即又把他放平,开始剥开他的衣裳,露出上半身。 只见上身横七竖八的刀口,看着就狰狞,宋青宛吓得一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葛山,心里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刀伤,若是野兽所伤绝对不是这样的,上次宋青宛曾看到他腰部被老虎的爪子扫过,留下的伤痕跟这个不同。 这么坐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她立即起身,往屋里头一看,看到一身粗布衣裳,她拿起衣裳给他盖住,接着跨过他的身子,出了屋。 宋青宛一口气跑到宋明的院子,敲了门,宋明从屋里头出来,看到宋青宛,叹了口气道:“你那样的伤我真的冶不了。” 宋青宛连忙摇头,“我今天不是要寻明叔冶我的,我只是想要些伤药,就是……金创药有没有?” “你要金创药做什么?”宋明奇怪的问,一脸的严肃。 宋青宛心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周旋,直接从袖口拿出五十文钱交到宋明手中,“够不够一瓶金创药的钱?” 宋明看到她这么利索就拿出了五十文,不敢收了,“大丫,你不会是偷了你娘的银子吧,到时你娘追到我家里来,我是有口有说不清了。” 真是啰嗦,宋青宛恳求道:“明叔,这是我偷偷藏的私房钱,我娘不知道,你千万别告诉我娘,我只要金创药,求明叔给我金创药。” 宋明看她这焦急的模样,掂了掂手中的钱,转身进屋去,很快从里头拿出来一个小瓶子,“这东西我也只有一瓶了,就是自己平时上山采药留着的,是金泰医馆出来的成品,你且拿去,今天这事儿你可别跟你娘说。” “当然不会,谢谢明叔。”宋青宛拿了药就往山脚下去了。 宋青宛不敢把葛山的伤告诉宋明,她隐约的感觉到这个葛山身份不同,不是杀手就是刺客之类,要不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要是让宋明知道,会不会转身告诉三爷。 宋青宛端着木盆从河边打了一盆水上茅屋,在茅屋前架起那口破锅烧滚了热水,接把热水凉了一会儿,在等水凉的时候,她还是强行的把葛山扶上了木床。 木床被宋青宛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把他胸前的衣裳拿开,接着用温水给他擦身,把身上的血迹洗去,露出干净的伤口,看到那伤口还一点一点的往外渗着血,她把金创药倒在了上面。 给他上半身包扎成个粽子似的,方发现他的腿子也是血迹斑斑。 宋青宛犹豫了一会,接着上前脱起他的裤子,裤头刚拉开,一双小手不小心碰到一处,那儿忽然往上一顶,吓得宋青宛冷汗都出来了,退后两步,悄悄打量的人,却见葛山苍白的脸上,那双幽深的眼此时是紧闭的,居然还有一排长长的睫羽扫下一片阴影。 他应该是没知觉的吧,那儿只是他的一种生理反应。 宋青宛这么想着,咬了咬唇,又鼓起勇气上前,小心翼翼的脱了他的裤子,这下他什么也没有穿了。 她的视线尽量的避开那处醒目,看向他的,只见膝盖上用衣角简单的包扎了,可那片衣角早已经染满了血迹。 她小心的把衣角从膝盖上剥离,的葛山“嗯”了一声,宋青宛立即抬头,那物焉焉的落入眼中,她面颊一红,看向他的脸,只见他皱紧了眉头,显得极为痛苦,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脸色除了白,似乎还透着青。 宋青宛再也不敢担搁,一口气把那片衣角剥下,只见膝盖上的右腿侧壁有箭伤,似乎被他拔了出来,上面还有黑黑的一层,怕是他上的伤药。 宋青宛憋住呼吸,压下内心的恐慌,用巾子小心翼翼的拭擦干净,露出伤口的真面目,真把她吓得脸都白了,还好这支箭钉入的是上的肉,那团肉钉了个对穿,没有伤及骨头和神经,也没有伤着膝盖,否则他这辈子怕是站立都难了。 宋青宛给他上了金创药,包扎妥当后才给他换上衣裳。 屋子里一股血腥味,宋青宛起身把屋里屋外清理了干净。 她在屋前屋后看了一圈,觉得这儿着实远离村庄,极为孤冷,他受了这重伤,要是万一山上来了野兽该怎么办,可是她又不能守在这里,要是被田氏知道,恐怕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 宋青宛看了一眼天色,还算早,她先回了宋家院子,看着屋里没有人,于是上屋里头拿了一升豆子跑去祖祠那边磨成豆粉,接着拿去了茅屋前。 没有肉,她只能做豆粉糊糊喂给他吃。 宋青宛架起铁锅做了豆粉糊糊,把刚才路上采摘的野菜丢了进去,一锅青菜豆粉糊糊出了炉。 她拿着碗坐在床沿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吃,没想到他吃得还挺欢快的,怕是饿狠了,这人的求生意识还是挺强的。 宋青宛把碗里的豆粉糊糊喂完,接着又翻开他的衣裳察看了伤口,见伤口没有再渗出血来,她放了心。 把锅和剩下的豆粉糊糊收回屋里,决定回宋家院子做饭去,呆会田氏从地里回来没有饭吃,她就要挨骂了。 宋青宛走时,把大门关上。 等田氏和宋二丫吃了晌午饭,歇了晌,下午又下地去了,宋青宛又跟着跑了出来。 来到茅屋里,葛山还是挺直的躺在,要不是他起伏的胸口,宋青宛都要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她在床沿边坐下,接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居然开始发起烧来,宋青宛拿凉巾子搭在他的额头上,不停的给他换手巾。 宋青宛不敢把葛山的事说出来,所以也不好去找宋明过来看,再加上她今天能拿出钱买金创药的举动,再去买退烧药,恐怕宋明会起疑心。 但愿这家伙福大命大,能挺过这一次。 宋青宛就这样守住他一个下午,到傍晚,他的烧居然退下去了,还好发现得早。 她起身又做了豆粉糊糊给他喂下,接着又把屋门关上,还捡了一栶柴堆在门口挡住,但愿没有野兽。 过去了,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黄秋桂居然披星戴月的回来了,一个女人家居然连夜走了十几里路,要知道这时代的路两边可没有人家,就这样静悄悄地,连个火把子都没有,完全就着月光,穿过山林。 宋青宛曾经上集市那边去,那次去的早的时候,半路还能听到远处野兽的嘶鸣,好在那是赶集的日子,路上时不时能看到去镇上的路人,心里头也没有这么害怕。 但这次黄秋桂不同,她一个人就这样走了回来,然而来到家中,田氏正要出门,她砰的一声跪到田氏面前。 第26章当玉佩 宋勇和宋二郎没有跟着回来,只有黄秋桂回来,田氏摸不准当家的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趟回来是儿媳妇的意思还是当家的意思,于是把锄头放下,扶儿媳妇起来问道:“大郎怎么了?医馆的大夫怎么说?” 黄秋桂流下了眼泪,哽咽道:“娘,你一定要救救大郎,那医馆的大夫说了,这次脚伤得太重,没有个五六两银子根本看不好,就在医馆里住了一宿,咱们三个还在医馆外打地铺,就一日花了五百文,我跟爹和二弟都不敢吃什么,镇上买什么都贵,爹这次叫我从家里带些豆子去充饥,还要拿些银子去。” 田氏皱了眉,当家的不是知道家里总共只有三两银子的,就是全部拿出来也冶不好大儿子,田氏猜想着这主意未必是自家丈夫出的,叫她回来拿豆子才是真的。 这下田氏也不下地了,直接转身回厨房煮了一袋子豆子,也没有拿银子,跟宋家姐妹叮嘱一声,带着黄秋桂就往镇上去。 宋二丫看田氏不在家,今个儿不下地,立即活跃起来,她乘宋青宛没注意,出了院门往宋洐君家里去。 到宋洐君的家门口,只听到屋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宋二丫往院子里一望,只见院中央坐着六个小萝卜头,还摆了几张空,估计是今个儿没有来上学的孩子。 宋洐君坐在上首座,正一本正经的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宋洐君刚念了一段,往院外看了一眼,就看到宋二丫掂着脚尖在看,他皱了皱眉。 这宋二丫自从宋洐君成了村里头的夫子开始,她但凡有时间就会过来偷看,宋洐君劝过多少遍,也无视过多少次,但宋二丫却没当回事儿,总是粘着他,要不是看在她姐姐宋大丫的面子,宋洐君真不想与这个粘人的宋二丫有半点牵扯。 这会儿宋洐君看到了,皱着眉头背过身去,接着开始念下一段。 这边宋青宛见院子里没人,从厨房里翻出猪油来,那是上次葛山猎来的野猪肉炸的油,昨天豆粉糊糊里一点油盐都没有,今个儿她打算放点猪油进去给他补一补。 宋青宛拿了猪油又拿了盐,直奔山脚下的茅屋。 茅屋门边的柴草堆子还在,看来没有野兽下山,宋青宛松了口气。 她推门进去,屋里躺着的葛山依然是挺得笔直,只有胸口平稳的起伏。 宋青宛又烧了一锅热水,待水温了给他全身擦了一遍,接着上了药,然而这时,他的手原本攥紧拳头,任宋青宛怎么也掰不开的,忽然徒的一松,手指摊开,一块玉佩掉在。 宋青宛听到声响,拿起玉佩细看,她分辨不出玉佩的好坏,然而她却忽然燃起了希望,若是她把这块玉佩给当了,不知道能当多少银子? 先前她还想着救好这家伙,再跟他细细合谋,没想到人昏迷着却被她发现了一块玉佩,宋青宛立即把玉佩收了起来,心想着明个儿镇上赶集,要是他们还不在,她就偷溜去镇上把这玉佩给当了。 就这样又照顾了他一天,他不发烧了,身上的伤口开始见好,可手中的金创药就要用完了,宋青宛打算明个儿上镇上买些去。 当天晚上,田氏回来了,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到姐妹俩也没有说话,直接回屋里头休息去。 宋青宛都没有怎么睡,一直在猜测着田氏明个早上会不会上镇上去。 第二日天边露出白肚,宋青宛在听到院门开了,接着是脚步声出门远去。 她立即起了床,往床里头看了一眼,宋二丫睡得特别熟。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地,穿上衣裳,拿了银两和玉佩,轻轻推开门,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正屋的门那儿半开着,显然是刚才田氏出了门。这下宋青宛不客气了,随即推开院门也跑了出去。 她没有去山脚看葛山,而是直接往镇上奔去。 这田氏与她一前一后出的门,没想到了路上,宋青宛已经看不到田氏的背影了,庄户人家长年干活,腿脚麻利,脚程不是一般的快,这样反而让宋青宛没有了顾及,尽着自己最大的力气一路奔去镇上的。 到镇上的时候,天边才露出半边太阳,市集街头还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庄户人家挑担子三三两两已经过来了。 来过两次镇上后,知道了当铺的位置,这次她直奔当铺,铺门还没有开,她在门边站着。 等到太阳露出半尺高的时候,铺门开了,那伙计看到门前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打盹,吓了一跳。 “这位客倌,不知来铺子里头当什么值钱的玩意?”那伙计把宋青宛喊醒。 她昨晚胡思乱想了许多,到后半夜才睡着了,又揪着心等田氏出门,所以算起来,差不多没怎么合眼。 宋青宛看当铺的门开了,她露出一个笑容,跟着伙计进去。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头,露出半张脸,他看到宋青宛一身粗布衣裳,衣裳上还有补丁,颇有些看不起,量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于是公式化的问道:“你要当什么?活当还是死当?” 宋青宛把手中的玉佩放在柜台上,那掌柜淡淡的瞥了那玉佩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立即从柜台上拿起玉佩,再看了几眼后,又摇了摇头,把玉佩放下。 宋青宛毕竟是现代人,可不是这身体内的十五岁小姑娘,看着这掌柜前后的变化,她心里估磨着这玉佩没戏了,也只怪她不识真玉假玉,她读大学那会儿自己赚钱缴学费,哪还有余钱给自己买块玉,买金银手饰,也不怪她对这个不懂。 那掌柜的说道:“出个价钱吧,你打算当多少?是活当还是死当,我可告诉你了,死当的钱会出的高些,活当的钱就少了。” 宋青宛心头怦怦跳动,感觉自己这一生都押这玉佩上去了,她试探的问道:“掌柜的能出多少呢?我只当活当,毕竟这是家中祖传的,改日有了银子还得赎回来的。” 那掌柜的皱了眉,这大清早的一单生意,没想收到的是个活当,他有心想把这玉佩占为己有,于是把价格拉得很底,“要是活当,我最多给你这玉佩二十两银子。” 二……二十两银子,宋青宛脸颊微微发烫,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还以为这玉佩不值钱,没想到可以当二十两银子。 但她面上却是不显,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想了一会儿,就见那掌柜的把玉佩放下,同一边的伙计嘱咐事情去了,似乎很看不上那玉佩似的。 宋青宛狠下心,应了声好。 第27章决定嫁给葛山 这下反而把掌柜的惊了一跳,差点站立不稳,他本想逼着对方给个死当,所以才把活当的价格拉得这么低,要知道这玉佩可是千年血玉制成,可是一件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没想到二十两银子也当给了他。 那掌柜的不免打量了宋青宛一眼,宋青宛这时一心只想着那二十两银子去了,没注意到这掌柜古怪的眼神,何况她刚穿越过来不久,初来乍道,被几文钱就逼得死去活来的,能一下子得到二十两银子,她就觉得已经非常多了,再说她没有出过远门,也不知道物价怎么样,重点她还分辨不出这玉佩的真假好坏。 掌柜的拿起玉佩又问了宋青宛一声,说道:“你要是死当,我可以给你两百两银子,你要是活当,我只给你二十两,你是要选择死当还是活当。” 宋青宛想都不想,说道:“我选择活当。”她是没想到这玉佩还能值二百两银子。 那掌柜的不甘不愿的给了二十两银子交宋青宛手中,宋青宛站在柜台前没动,掌柜的挑眉,奇怪的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宋青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们当铺是个什么行情,但我这玉佩是活当,难道没有支字片语证明的么,比如一个收条什么的,总也要注明一个期限的吧?” 那掌柜本想蒙混过去,就这样用二十两银子把人打发了,没想到宋青宛还懂这么多,当即老脸都红了,执笔立下凭据。 这时代的就是繁体录书,宋青宛是认得的,但写就有些困难,毕竟她学的是现代简体字,不会写繁体。 字据交到宋青宛手中,她拿起来细看,那柜台后的掌柜眯着眼睛打量她,心里正郁闷,莫非这位农女还会识字不成?庄户人家能送个读书郎出来就不简单的了,何况还送一个丫头片子启蒙。 宋青宛看完,笑着把字据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承诺道:“掌柜的上面写着半年的期限,我必会在半年之内来赎回的,掌柜的可要为我保管好了。” 这下那掌柜的再也站不住了,老脸红了个透,知道自己没法讹她,虽然她不识玉,只当了二十两银子,但她会识字,她如今拿了铺里头的这张字据,将来他就得凭着字据把玉佩交还,这到手的宝物眼看着是落不下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摆手,“成,姑娘记得期限便好。” 宋青宛拿了二十两银子和字据出了当铺的门。 她先去了药铺,把葛山的伤势浅显的描述了一下,说是刀伤就说是家里砍柴时不小心伤着,于是她抓了几幅药和两瓶金创药,放在竹篮子里就匆匆出了镇门口。 这一路上脚程飞快的往宋家村去。 十几里路,她走了一个时辰,来到村口,只见天色正值晌午,她没有回宋家院子,而是直接奔向山脚下的茅屋。 茅屋前的门口还堆着她昨日放的柴草,她搬开,推开门,只见葛山还安静的躺在床上。 这次抓了药,宋青宛直接给他熬了药喂下,又接着做了豆粉糊糊给他吃下。 就在宋青宛忙里忙外的时候,床上的完颜玉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瞳带着淡灰色,眼神警惕的往屋里扫了一眼,发现还是在宋家村的茅屋里,他松了口气,接着觅声往门口看去,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刷洗锅子。 “是你救的我?”他开口说话,声音却异常的沙哑,像一粒一粒的沙子磨出来的声音。 宋青宛听到这古怪的声音时,骇了一跳,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完颜玉凌厉的眼神。 “对,是我救的你,这下咱俩扯平了。”宋青宛不紧不慢的说道。 完颜玉没有说话,眼神却追着她的身影不放。 宋青宛忙完,把手擦干,来到床边,看到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那眼神看得她不太舒服,太过于凌厉,再想到他身上的伤口,让宋青宛生了惧意。 但是她没经他同意就把他的玉佩给当了,有愧在先。 宋青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又走近一步,靠近他,说道:“你安心的养病,我今天给你从镇上买来了药,再养过几日,你的伤就会好的。” “村里的人知不知道我的伤势?”完颜玉沉声问,眼睛微微一眯,无形中一股威严升起。 宋青宛收起笑容,“没有告诉村里人,我知道你身上受的是刀箭之伤,不想节外生枝。” 听到这话完颜玉不说话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宋青宛。 宋青宛想了想还是有必要把玉佩的事同他说一说,正好乘着他起不了身的时候,否则等他四肢活泼了,依着他的脾气指不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是这么回事,你是知道的,我家里没钱,为了冶好你的伤,要买药啊买粮食衣物什么的,所以把你的玉佩给当了,当了二十两银子,但这是个活当,等你伤好了,赚着银子了再把玉佩赎出来。”宋青宛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他的神态,要是他有什么不对劲,她就跑出屋子去。 然而床上的完颜玉并没有动,事实上他根本动不了,只觉得全身都痛。 但他的眼神却比之先前锐利多了,像是气得想从宋青宛身上剜口肉下来似的,如果不是宋青宛的错觉的话。 话说完了,屋里一时寂静。 完颜玉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过一会儿,他问道:“你当了多少银子?” “二十两。”宋青宛立即从袖口拿出银子,但就是不交给他,这银子可是她自己赎身用的,反正都已经欠他了,干脆做到底。 完颜玉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宋青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娘要把我给卖了,我想同你打个商量,从你这里头拿十两银子出来,借你的名把我给买出来,以后我一定还你的。” 完颜玉睁睛看她,“你把我玉佩当了是为了你自己吧。” 宋青宛一脸愧色,“你先前救过我,好人做到底,我一定会还你银子,一定帮你把玉佩赎回来。” “不过是块玉佩而已。”完颜玉的脸色和缓了些。 宋青宛乘热打铁,接着说道:“待你好些了,你假装去我家里提亲,等我从家里出来,咱们自立门户,这样你在咱们宋家村也有户籍了,以你的能耐将来赚了钱还可以在宋家村买地,过上好日子。” 完颜玉凌厉的眼神又看了过来,宋青宛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上你家成亲,你要嫁给我?”他皱眉。 第28章险之又险 宋青宛忙摆手,“假的,咱们一起打掩护,我只想从家里头出来,到时你再休了我,然后我们各自都有单独的户籍,你看成不?” 完颜玉越来越搞不懂中原女子的想法,他曾听他哥说过,中原女子不能碰,碰一下就得娶她,给她名分,否则就寻死觅活的,然而今日他却刷新自己的认识,可是心里头却有些不爽快,她是自己来中原第一个看上的,到了他手上怎么可能放走她。 完颜玉看向自己的衣裳,却是干净清爽,显然被她换了,不由得脸颊微微一烫,这个还真是大胆开放,比九黎的姑娘还要热情。 “我的衣裳是你亲手换的?”完颜玉问。 宋青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话题转变的也真快。 然而她却红了脸,“是我换的。为了救你,在生死面前哪还分男女。”宋青宛说得义正辞严,然而脑中却出现他下身昴起的地方,挥都挥不去。 “生死面前不分男女,想不到你还有这刚强的一面。”完颜玉看着她,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干什么?”宋青宛防备的看着他。 “你让我帮你也成,你总得先冶我的伤吧,否则我要如何下地。”他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 宋青宛过去,完颜玉指了指胸口,“该换药了。” 的确也到时间了,却从没有在他醒着的时候上过药。 宋青宛硬着头皮伸手上前解他的衣裳,他的目光火热的盯着她的手。 又不是没有解过他的衣裳,当初被老虎攻击的时候还扒过他的衣裳呢。 扣子,露出满是伤口的,到这时宋青宛也不尴尬了,他这模样想对她怎么样也没能力,这会儿他躺着动都动不了,她还怕他不成。 手脚利落的上了金创药,再接着扣扣子的时候,又发现他的目光一片火热,宋青宛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老娘现在比你强悍,你能耐我何。 给上药的话就得脱裤子,这时代就没有之说的,脱了裤子就是零光一身。 早看了几遍了,有什么不一样的。 宋青宛要脱裤子时,明显看到他的手下意识的抬起,似乎要上前挡她的手,可是接着又放下了,这让宋青宛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上前扒他裤子,他立即捉住她的手,好在那时是春季,他穿得多,扒条外裤还有里裤。 然而这个时季是夏季,先前也是她换的衣裳,所以只有一条裤子。 剥开裤头,他的身子明显一僵,眼神盯着她的手,似有火光。 宋青宛淡淡瞥了他一眼,“咳”了一声,“看什么,这几都是这么给你上药的,你的腿又不能曲起来,除非我把你的裤子剪破,可我没有多余银子给你买衣裳。” 他的眼神移向她的脸,佯装镇定,“你换药便是,我一介莽夫不注意小节。” “那敢请好,我救了你,还得靠你帮我。” 宋青宛一边说一边扒裤子,接着她手背碰到了他的,他的腿居然猛的一抖,脸颊涨成朱红色,眼神里是满满的欲火。 宋青宛装得再镇定,脸颊也已经红透,她的手避开,心怦怦直跳,正要去拿药的时候,完颜玉猛的抓住她的手往下一按,掌心滚烫,宋青宛脑中一片空白。 接着是昏天暗地的一个错位,还不待宋青宛晃过神来,完颜玉已经把她压身下。 他身子的全部重量她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双臂环住她,双掌捧着她的小脸,眼瞳深得似幽潭一般,望着她的唇,接着迫不及待的吻上。 他强行撬开她的唇齿,带着粗糙的舌头缠上她的,宋青宛被他忽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懵了,接着又被他堵得喘不上气来,她双手双脚都用上却不能撼动他半分。 她气愤的磕上牙齿,他迅速退了出来,眼神宛如野兽一般,亮得刺眼。 寻着这空档,宋青宛立即出声,“你快下来,我被你压得没气了。” 他似乎寻到一点理智,可是也感觉到了全身的疼痛,皱紧了眉,往床里头挪了一步,侧过身去,宋青宛赶紧跳下木板,一颗心蹦得老高,心里是又气又恨。 然而看到奄奄一息的他,气不打一处来,全身上下干爽的衣裳已经染上了血迹,没有半点干爽的地方。 她整了整衣裳,来到床边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显然极为痛苦。 宋青宛拍了拍掌,“你活该。” 完颜玉睁开眼睛看向她,强忍着身上的痛,脸上慢慢恢复本色。 宋青宛烧了热水,给他上身擦洗了一遍,接着上金创药,见他面色平静了,她故意的按了按伤口,听到他“嘶”的一声,宋青宛冷笑道:“就你这劣根性,我发现跟你合作太亏了,看来我不能跟你合作。” “那你想找谁去?”完颜玉冷了脸。 宋青宛盯了他一眼,“找谁都比你强,我想好了,我借你十两银子,我找宋洐君帮忙去。” “不行。”完颜玉想都不想就拒绝。 “行不行不是你说的,是我说了算,反正你现在动不了,乘这个时候我叫上宋洐君把这事儿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你敢。”完颜玉的眼里要喷出火来。 “有什么不敢。”宋青宛下了床,他腿上的伤她不打算理会,谁叫他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你要是敢找他,我就杀了他。”完颜玉说这话时,那声音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你要杀了他,我现在就灭了你。”宋青宛叉着腰冷哼了一声。 完颜玉闭了闭眼睛,显然威胁不成,只怪自己身子不利落,他语气,“你帮我把腿上的药上了,我保证不动,再让我养两日,后个儿我就上你家提亲,咱们就是合作关系,我绝对不会再碰你。” 他说得这么诚恳,宋青宛犹豫,毕竟宋洐君是喜欢宋大丫的,要是她跟他成亲,万一到时他不休了她,那她就一辈子是他的人,户籍又抓他手中了。 左右都不好,不如赌一把。 宋青宛上前,决定给他上药,快点好起来好把她赎出去。 这次完颜玉乖多了,他全程把眼睛闭上,不去看她。 宋青宛害怕再出现刚才那问题,决定迅速的上好药就给他把裤子穿上。 待一切都收拾好,完颜玉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退下。 宋青宛拉开门,“我得回家里一趟,傍晚再过来给你做吃的。” “嗯。” 她匆匆回到宋家院子,就看到宋二丫在家里,她看到宋青宛,立即朝屋里头喊了一声,“娘,大丫回来了。” 田氏从屋里奔出来,一脸怒色,“你今日上哪儿去了?一整天不见身影,以后二丫跟在你身边,成亲之前你哪儿都别想去。” 田氏不是上镇上去了么? 第29章大闹宋家 就在这时大房屋里传来哭声,居然是黄秋桂的声音,院中的田氏听了冷了脸,往大房门口看了一眼,骂道:“杀千刀的,哭什么哭,大郎又不是不治,呆会把宋明喊过来看看,再下点药,这事儿遇上咱们庄户人家,也只能这样的,家里一家老小,也不能因为大郎大家都不要吃不要住了吧。” 田氏这么说着,大房屋里的声音小了,宋勇从正屋里出来,说道:“大郎,你别怪爹娘,家里就这个情况,你三弟要读书要买笔墨,家里再没有半点闲钱给你治病了的,不过是一只脚,又不是不能走路,只是瘸了一点,没什么的。到时你三弟中了举,你们也跟着享福。” 屋里的哭声没了,院子里几人都没有说话,宋二郎从外头回来,扛着一捆柴往厨房里走,看到灶上连碗豆饭都没有留下,默默地在锅里盛了一碗汤咕噜咕噜的喝下了。 如今宋大郎出了这事,田氏为了节约,家里吃豆饭都舍不得煮多的,吃饭的时候不在家里头的,基本就没得吃了。 宋青宛来到厨房就看到锅里连汤都没有,她默默地从厨房里退了出来,决定晚上上茅屋那边吃豆粉糊糊去。 可惜当初只弄了一升豆子,早知道就要弄多一点的。 原本傍晚要溜出去的,没想到宋二丫时时刻刻的盯着宋青宛,一副跟她有仇似的,就看着她什么时候偷溜出去好向田氏告状。 宋青宛没有抓住机会,只好在家里吃了一顿粗糙的豆饭,夜里躺在床上心里也不踏实,到半夜,听到宋家人都睡沉了过去,她才悄悄地下了地。 她先从柴禾堆里拿了一把稻草,做了两个火把,一把点燃,一把揣怀里,出了院门往山脚下去了。 推开茅屋的门,火光照亮了屋里头,就看到葛山盯着她,眼神很复杂也很奇怪。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完颜玉开口,觉得自己失态,接着又闭了嘴。 “我能不来吧,你这伤口一天不好,我一天就没法自由,再说我晚上也没有吃饱,也想在这边吃一点。” 宋青宛说完借着火光做饭,煮了豆粉糊糊,上前喂他吃饱,剩下的自己的吃了一点,傍晚那一顿她还真没有吃饱,本来晌午的时候就没有吃来着,现在田氏对家里的吃食越来越抠了。 接着给他上了药包扎好,才推门准备出去。 “你明天什么时候来?”完颜玉问。 宋青宛想了想,觉得明天能出门的机会根本没有,她又转身来到床边,把药放在床头,“我明天怕是来不了,要来也是半夜了,你自己上药,夜里我来给你带一袋豆子来放床头,以后你饿了就可以拿着吃。” 完颜玉点头,他虽然身为寿王,身边不知多少将士跟随,但他却跟着他哥走南闯北,四处打仗,有时候还啃过树皮野草,并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再加上呆在这个宋家村,他似乎还挺安全的,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宋青宛半夜回去,进了宋家院子,没有人发现她,回到床上睡了后半夜。 第二日,宋青宛果真被宋二丫给看住了,没想宋家人也没有下地,除了宋二郎之外。 天大亮后,宋家院子里来了媒人,宋青宛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那媒人是过来换庚帖的,真是急死了她。 宋青宛再也呆不住了,她乘宋二丫进屋,直接出了院子,后面田氏正要招呼媒人,没有留神,黄秋桂呆呆愣愣地站在门口,看到她出门也没有做声。 宋青宛一口气跑到茅屋前,推门进去,床上的完颜玉立即侧过头来,看她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着红,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床边,焦急道:“你今天能下地吗?不成了,媒人上门,今天要换庚帖了。” 完颜玉听到这话,强行撑起上半身,“走,我还能撑住。” “可是你的伤口。”宋青宛想起昨日他那么一个翻身,身上就流下了血迹来。 “不碍事,我还能撑一会,我这就去你家提亲,你先上三爷家里把三爷请来。”完颜玉崩着一张脸说完,身子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床沿,身板挺得笔直,这么看着外表还真看不出他受伤的样子。 宋青宛从袖口把二十两银子交给他,“咱们只是合作关系,等你病好了,你就休了我。” 完颜玉淡淡地“嗯”一声。 宋青宛放下心来,转身出去。 她先去了三爷宋寿山的家里,没想到三爷与几个儿子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只有刘氏,看宋青宛说得这么恳切,刘氏不免也觉得她可怜,宋勇在村里头的名声早就是不争的事实,前不久还闹出田氏要卖掉大丫的说法,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三爷有心插手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担搁了一会儿,宋青宛火急火了的找到宋寿山来到宋家院子,那个媒人已经交了定银给田氏,这亲事看就是定下来了,还把成亲的日子也给定了。 就在宋青宛前脚进门,后脚完颜玉进来,他人高马大,身姿稳稳,秀目龙眉,目光却是憨厚,先是向三爷抱了抱拳,对着宋勇说道:“我今日是上门提亲的,我上无父母,下无妻儿,零光一人,很想在村里头住下去,正好当初救下宋姑娘,暗生情愫,求岳父母成全。” 完颜玉一番话把院中的人懵在当场。 那媒人本要出门,忽然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宋青宛立即来到院门口挡住媒人,不准她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拿走。 刚才宋青宛去找宋寿山,说田氏为了十两银子要卖了她,求三爷做主。宋寿山过来只是想来劝一劝,没想还有人上门提亲,这个提亲的还是村里头的打虎英雄。 宋寿山带着两个儿子在,看这架势,立即向两儿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院门口,把媒人彻底堵了个结实。 田氏虽然吃人家嘴软,但在银子面前,她可不心软,看完颜玉一身粗布衣裳,冷笑一声,道:“你能拿出十两银子吗?你凭什么上门提亲,痴心妄想。” 完颜玉皱眉,他从银袋里拿出十两银子送上,“请岳母成全。” 田氏傻了眼,这个图有一身蛮力的庄户汉子,居然能随手拿出十两银子,而刚才他拿出银袋子时,里头可不只十两银子。 宋勇也往这边瞧了一眼,再打量完颜玉时,心里开始有了计较,这个女婿好啊,就守在宋家村,还会打猎,得了银子,嫁了女儿,将来还可以指使他上山打猎赚银子,这样三郎明年赶考的银子也有着落了。 田氏往宋勇看了一眼,见他使了个眼色,立即来了劲,叉着腰道:“我家大丫是远处闻名的相貌好,你要娶大丫也成,但人家媒人已经给了十两银子,你再给十两银,我为何要反悔去,这样吧,你想娶我家大丫,必须给二十两银子,否则不算。” 完颜玉脸色微变,宋青宛气出一口老血,田氏还真把她当摇钱树了。 宋青宛上前,“凭什么葛山上门提亲你就要他二十两?你把我卖给一个打死老婆的屠夫,对方的儿子都有我这个年纪,你还是我娘吗?” 宋青宛彻底与田氏撕破脸。 第30章二十两银子“赎”出自己 院墙外早已经围了不少村民,但凡三爷处理事情,村里人都会跑过来看热闹,这会儿又不是农忙季节。 田氏那坐地起价的话被传了出来,院子外的村人暗骂不已,这下宋青宛把实情说了出来,有不少人开始骂田氏不要脸,这样搓磨自己的女儿,见钱眼开。 田氏往院墙外看了一眼,里面就有不少人跟她不对付的,还有上次她去闹过的二狗子他娘,田氏往院外指了指,“吵什么吵呢,我家大丫有能耐,你们看着眼红。” 说完对着宋青宛,“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再说话,我非把你嫁给那屠夫不可。”田氏瞪大了眼睛。 宋青宛气得抓狂,遇上不要脸的就没有遇上这么不要脸的。 跟田氏是没法理论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宋青宛看向三爷,“求三爷做主。” 宋寿山早已经看不惯田氏这卖女儿的做派,瞪了田氏一眼,直接向宋勇说道:“你们不要脸,也要看在秀才郎的身份上,这事儿若是传入县学里头,秀才郎可要如何立足?” 宋勇面上一惊,方想起这差来,那田氏被宋寿山瞪了那一眼,心里生了惧意,想到刚才完颜玉露出的银袋子,心头就痒痒的,非把那银子弄到手不可,于是还是坚持要二十两银子。 那边媒人不干了,这黄家村的媒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亲事定了,生辰八字只差去合了,定银也收了,哪有反悔的道理,于是上前理论。 没想两人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 宋寿山看到田氏这泼辣的模样,闭了闭眼睛,接着睁开眼睛,指着田氏道:“你这刁蛮模样,简直坏了我们宋家村的名声,咱们村好不容易出了两个少年秀才郎,在咱们顺成县多有名气,偏偏三郎遇上你这样的母亲。” 宋勇听到这话,心里有点慌,平时他在村里头横蛮了一辈子,从来不用考虑名声,一脸横肉,村里的人看到他都害怕,他也就横冲直闯惯了。 “二郎,把你娘拉住。”宋勇发话。 田氏被宋二郎拉开,那媒人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身狼狈,指着田氏喊话:“我记住你了,你们家从此以后没有媒人敢上门,看我不把这事宣扬出去不可。”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宋寿山往地上的媒人看了一眼。 田氏没有接完颜玉的银子,还要想那银袋子,然而完颜玉却开了口,“成,二十两银子就二十两。”他把银袋子一口气递给田氏。 这下田氏开心了,没想到能得到二十两银子,不只田氏高兴,宋勇也是面上一喜。 宋寿山却像是吃了一口苍蝇般难受,看向完颜玉,一句话也不好说了。 宋青宛没想到这傻瓜这么快答应,立即来到他身边想要阻止,却看到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心头一惊,明白他的原因,他这次在这儿看似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好半晌,其实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吧。 宋青宛也不浪费时间,银子到田氏的手中就甭想再抠出来,她直接对三爷说道:“三爷,葛山现在给了二十两银子,我也是有要求的,他们既然把我卖给了葛山,我娘必须把家旁边的菜地给我和葛山建房子,还有从今以后我跟宋家没有任何关系,以后爹娘的瞻养费我一分都不会再出的。” 宋勇听到这话,心里的算盘落空,腾的站起身来,怒道:“没门。” 这下宋青宛也火了,“莫不是你把我卖了一次,还想再卖一次不成,把葛山当傻瓜呢。”她面向院子外的村民,“大家来评评理,这天下有这样的父母,人家卖大户家里做丫鬟的,不是一张身契完事么,事后还能闹到大户家里要人么?” 村里人个个呸了一口,这太不像话了,有人道:“我看这宋老三一家就是这么个打算,大郎伤了腿,没冶好就抬了回来,哪有这样不顾子女死活的爹娘。” 宋勇指着院子外喊:“全给老子滚,我这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有人害怕宋勇的横蛮的,立即作鸟兽散,有的不怕他的,立即在外头哄笑一片,“真不要脸,就是把大丫卖给人牙子,也得不到二十两银子,现在收了人家二十两还打着嫁女儿的借口,咱们庄户人家就没有这样嫁女儿。” 田氏拿着扫帚就跑出院子赶人,那些身材高大的男人才不怕她,一扫帚挥上来,抓住扫帚一拉,往旁边一甩,没把田氏放眼中。 有几个村民实在听不下去的,直接就要进院子里头给宋青宛评理来了。 “宋老三,别看人家葛山老实,人家可是咱们村的打虎英雄,你收了人家二十两银子,还想着将来指使葛山呢,树要皮,人要脸,你别丢了咱们宋家村的名声,我看叫三爷把你们一家赶出村去。” 宋寿山看着宋勇也是一脸的不喜,看村里人个个都激动起来,于是出言下了定论,“葛山是咱们村的打虎英雄,他愿意留在咱们村里头,咱们理应好生对待,现在他想娶咱们村的姑娘成家立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先前大家伙就想着要给葛山选个地方建房子,现在看来,大丫说的对,给了二十两银子,她已经仁之义尽。” “大丫也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给了什么陪嫁没有?所以我同意大丫的意思,把旁边那块菜块给葛山建房子,以后大丫跟你们一家没有任何关系,三爷我作证,明个儿大丫就上县里头把户籍办了,以后你就是葛山的人了。” 还好这个三爷是个公正的,宋青宛今日无论如何要跟宋家人划清干系不可,要是再让宋勇和田氏拿捏,她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到时她一但跟葛山分开,使不得田氏再把她卖一次。 三爷不仅是里正,也是宋家村族长,宋勇心里很不乐意,他看中了葛山打猎的本事,这么大‘一块肥肉’他哪舍得让出去。 宋寿山恼火了,怒问道:“莫非真要我把你们这一家赶出宋家村不成?” 宋勇听到这话,心头惊惧,变了脸色,垂下头,应了声好,那边田氏愤愤不平,看向宋青宛时,恨不能从她身上剜下一口肉来。 她是怎以也没有想到这个大女儿会这么有能耐,一声不吭,一副全听她做主的模样,到了关键时候却把三爷请来,还找来那么多族人助威,这是硬逼着他们下狠心呢。 田氏指着宋青宛:“你这个不肖女,我田氏今天也就撂话在这儿,你们一无田二无土,我看你们以后怎么过日子,你嫁出我宋家门,从此以后都不是我的女儿,跟我再没有半点关系。” “那正好。”这才是宋青宛穿越以来最想说的一句话,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穿到这个古代就已经很憋屈了,没想到还被这个愚妇给拿捏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成,成,成,你翅膀硬了呢。”田氏把银子收起来,转身进屋去了。 宋青宛立即跑到东屋读书郎的房中,大声说道:“咱们家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我家三哥还是读书郎,那这证明就由三哥写吧。” 宋三郎脸色一黑,刚才院子里的话全听在了耳中,当着村里人的面,他不好发作,心里头却为那二十两银子高兴,一个大妹就得了二十两银子,他进县衙做谋臣的差事就稳妥了,到时等他进了县衙,叫他这个大妹后悔去。 宋寿山派了大儿子宋志平进去,跟宋三郎说明了意思,宋三郎也不再推拒,还假惺惺的留宋青宛,宋青宛就是站着不动,非要拿到这证明不可。 很快宋三郎就起草了一份文书交到宋志平手中,宋志平不识字,直把文书交给宋青宛按手印,宋青宛乘着这空档飞快的看了一眼,见这个宋三郎没有动什么手脚,字里行间也写得非常明白,宋家把家门边的菜地交给宋青宛,宋青宛从此以后再也与宋家没有任何关系。 宋青宛按了手印,宋志平拿到院中给宋勇,宋勇犹豫,却在宋寿山的目光下败下阵来,还是不情不愿的按下手印,接着是三爷在上面按下手印,算是公正人了。 宋青宛拿着文书珍之重之的揣在怀中,接着上前扶完颜玉,完颜玉的脸色都有些乌青了,他没有让宋青宛扶,唇角微微扬起,轻声道:“咱们走,房子没建成前你住我那儿去。” “好。” 第31章两人一起合作 两人往外走,其他人也跟着散了,宋寿山办完了事,一刻都不想呆在宋家院子里,带着两儿子也立即走了。 从村口出来,往山脚下走去时,完颜玉忽然身子一倒,全身重量全压宋青宛肩头,宋青宛差点站立不稳。 也只有一瞬,完颜玉又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山脚挪去。 终于进了茅屋,完颜玉往木板床上一躺,人就昏了过去。 宋青宛吓得脸都白了,看他一脸的乌青,没有半丝血色,心里愧疚不以,上前剥开他胸口的衣裳,只见那衣裳下全是血迹模糊,伤口恶化了。 宋青宛赶紧烧了热水,把手巾消了毒,开始给他拭擦身子,看着伤口上的血迹又一点一点的惨出来,先前好不容易结了一点点痂撕裂开来,不得不叹他刚强的毅力,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身子站得笔直,一副稳稳当当的模样,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给他上了药,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她用沸水消了毒再晒干的布包扎好,接着烧火熬药。 因为她不能行动自如,昨天从镇上抓回来的药,他也只喝了一次。 喂他喝完药汁,宋青宛才开始收拾屋里头,她终于不受人控制了,这段时间她也得住在这间茅屋里头,她得收拾一个地铺出来。 她在山后头捡了柴草铺在地上,打算晚上就在这儿搓合着。 家里没有吃食了,宋青宛现在没田没土,什么都得自己买,好在她手上还有自己卖澡豆留下的三两银子,去掉上次买的药钱。 她上村里头有余粮的村人家里花了十文买了一斗豆子,又花了五十文买了一斗麦子,搬去祖祠那头全部都磨成了粉。 村里人差不多全都知道了宋青宛被田氏卖了事的,大家伙是感激葛山的,还有心留下葛山镇住村子,所以村民都帮着宋青宛,看她可怜,还有不少村民摘了家里的黄瓜青菜送给宋青宛。 一趟回来,家里吃食丰富,现在差的是盐和油。 明日宋青宛要上县里办户籍,这事儿得乘热打铁,到时从县里回来就带些肥肉和盐回来,以后吃食里就有油水了。 完颜玉这一昏迷就过去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清晨,天泛白肚,宋青宛就起来了,她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提着个心,直到探到了气息才松了口气。 他还没有醒,但还活着,宋青宛不敢请宋明过来给他看伤,只能上县里的药铺抓药去。 乘着天没亮,路上没人,宋青宛拿了三爷给的文书,租了村里的牛车往县里去。 办完手续,快到了中午,她先上药店抓了药,没想到把县里头的药钱这么贵,转眼用去了一两半银子,她一脸的肉痛,难怪田氏不给宋大郎看病的。 宋青宛接着又上肉摊前买肥肉,顺带问那摊主有没有猪胰子,那肉摊摊主还从来没有见哪个人过来买猪胰子的,买得起大肥肉的人还买那猪胰子做甚,于是说道:“你要是买十斤肉,我就把家里的猪胰子都给你。” 十斤纯肥肉,十二文一斤,比半肥半瘦的肉还要贵两文一斤,转眼又要一百二十文,真是让人肉痛得不得了。 宋青宛狠了下心,同意了。 那肉摊主高兴的不得了,马上叫媳妇回家里头把那垃圾堆里的猪胰子捡出来。 这县里的集市不比镇上,不是逢初三初八开市,而是天天都开着的,很是方便,那肉摊主卖了一天的肉也没有遇上一个这么爽快的人,一口气买下十斤,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看她这模样的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上面还有补丁无数,也不像是个富有的家庭,不过只要客人给钱,他才不管这人的出身。 拿了肥肉和猪胰子,交了银子,宋大山帮宋青宛把东西扛到牛车上,一脸的羡艳,想不到葛山兄弟这么有钱呢,一口气买了大丫花了二十两银子,转身还有这银子买肉吃。 宋青宛又上铺子里买了盐和日常用品,装满了整个牛车,就这样往回赶。 牛车进村的时候,村里人瞧见了,个个都看了过来,都说葛山有钱,娶了大丫,还有这么多银子买东西。 不过大家也知道,那茅屋里头是什么都没有的,如今成家了,日常用品少不了,否则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牛车经过宋家院子的时候,宋勇正好打开院门,看到那牛车上的肥肉,眉眼跳了跳,心里很不甘心,他就知道的,这个女婿有能耐,有力气,会打猎,比村里的年青小伙强多了。 待牛车远去,宋勇在后头呸了一口,转身走了,不少村人看见他,不免说些笑话,讥笑他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要是真的只是嫁女儿,这女婿就是半个儿子。 宋青宛的户籍不再在宋勇手中,所以她把宋家人完全当成了空气,她现在自由了,她要发家致富,让自己在这个古代过上好日子。 牛车停在茅屋前,宋大山帮宋青宛把东西搬下来,宋青宛给了五文车钱。 把东西一点一点搬入屋中,锅碗瓢盆样样齐全了,如今人生自由了,地基也找到了,她现在只要再努力一把,多做些澡豆,赚了银子就可以建房子了。 回到屋里头,完颜玉已经醒了,他看着一脸笑容的宋青宛,目光微微一眯,方记起昨日的事来。 宋青宛先给他熬药,这次买的药是县城里的,费了一两多银子,可精贵着,但愿效果要比镇上的好。 她看向床上睁眼看来的完颜玉,笑道:“呆会做好吃的给你吃,我今个儿买了肉,这几都没吃好吧。” 完颜玉看着她没有接话。 她也没想着他接话,反正她今个儿高兴。 熬好药就放在一旁凉着,她开始切肥肉,准备炸油,一边切一边问道:“你知道建个房子得费多少银子不?” 完颜玉想了想,想起他建的永泰殿,感觉就像在昨日,永泰殿建好了,他哥也被赶出了中原,就像一场闹剧。 宋青宛瞥了他一眼,见他在发呆,又自言自语的估摸了一会,说道:“怕是不少,不知道要不要五两银子,我明个儿去问问村里人,嗯,最好问问明叔去,他一向都热心,你是咱们宋家村的打虎英雄,三爷肯定让村里人支持你的,正好乘着现在农闲之际,再过两月就有得忙活了。” “到秋天天气都要冷下来了,你这茅屋是没法住人的,我得赶紧赚钱才行了。” “你别着急,待我身子好了,我赚钱养你。”完颜玉忽然接话。 宋青宛笑了起来,“咱们可是合作关系,我才不要你的银子,这建的房子我打算建大一点,到时咱们一个住东屋,一个住西屋,各自过日子,你看怎么样?” 完颜玉没说话了,他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眼睫又浓又密,弯成月牙,脸颊上露出两个梨涡,看得完颜玉眼睛都不眨了,无疑他来中原的第一个是最好看的,他怎么可能会放了她,不过现在识实务为俊杰。 第32章刻薄的亲情 宋青宛见他不说话,权当他同意,反正他这伤没有十天半个月甭想下地,要想好全,怕要养一两个月去,这家里家家外只有她做主,她想怎么建房子都成。 药温温的正好喝,她把药汁倒出来,接着捧着碗来到床边一勺一勺的喂下去。 说起来这屋里家徒四壁,连个勺子都是她买的。 一碗药汁喝完了,宋青宛才又坐回去切肥肉,十斤肥肉切得她手痛,然而闻到这油浑味儿,居然有点想流口水的冲动,还真是熬得太狠,这宋家院子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今年税赋改了,缴的税钱高了,宋勇夫妇就开始苛刻家里人,只有读书郎才是他们的儿子,才当个儿子看,其他人都是家里喂的牲口。 宋青宛这么想着,手上动作却是麻利,她炸了肥肉油,满屋子油味儿,这地方终归太小了。 用油罐子装好油,接着把油渣用碗装好,准备呆会做豆粉糊糊的时候放点进去转油荤味,油渣也是道好菜。 两人喝下一锅豆粉糊糊,宋青宛又洗猪胰子。 这山脚下的茅屋就是不方便,要用水还得往下游走,走到河边打水,她又不想把猪胰子拿到河边去洗,怕引人注目。 这村里人虽然现在个个都可怜她,帮着她,一但她有了银子,有了闲钱,他们就会好奇她怎么来的银子,使不得四处打听,万一要是让人知道用猪胰子跟豆粉可以做成澡豆出来,她的澡豆就不能卖钱了。 一来一回挑了几桶水,肩膀都要磨红了,回到屋里头洗猪胰子的时候,完颜玉奇怪的看着她,“这玩意你也洗来吃?” 宋青宛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拿来吃的,我是拿来赚钱的。” 完颜玉更加困惑了。 宋青宛却笑道:“你别急,待我做好,今个儿晚上给你先用,到时说说你的感觉。” 说实话上一批,宋青宛一块都不敢留,生怕宋家人知道,所以这一次做的澡豆她是打算先试用一块的,好方便她以后调整配方。 其实澡豆只是最粗糙的去污之物,等她建了新房子,赚了一点钱了,她打算做出香皂出来。 到时她可以做洗脸用的香皂,还可以做药皂,她先前还看到村里头不少无患子树,同在村里人没有人懂行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等葛山身子好全了,她就叫他把那些无患子树移栽到院子里来。 她这次非要拿了田氏一块菜地不可,那块菜地怕有一亩多了,只是这地方种种菜就成,种麦子什么的收成不好,所以卖起来也卖不了几个价钱,比开荒地值钱一点。 到时建个大房子,一个东屋一个西屋,井水不犯河水,待有时间了,再把这一亩多地全部圈起来,建上高墙,把无患子树移到院子内种值,到夏天又可拿来遮阳,真是一举数得。 而且有那么大的地方后,她以后做澡豆都不用担心有人看到,要是有时间她还可研究胭脂水粉,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先赚了钱建了房再说。 宋青宛一个人想得入神,把完颜玉给搁在了一边,他没有接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倒是忽略了。 猪胰子洗净去脂,豆粉家里有现成的,开始把猪胰子碾成糊糊,加上豆粉搅拌,醒一会儿,接着捏出形状,成了比巴掌还要小的澡豆。 大小同上次的差不多,以后不能再做大了,这样用起来时间短,她的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最重要的一点,原料用得少了,售价照样不变。 把澡豆放在通风处,她也歇下来,只觉得累了一日,腰酸背痛的。 天色不早了,她烧了热水,先给完颜玉擦了身子,这次她用了澡豆,看到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瞧。 原本有些地方的血迹污迹拭擦不去的,用了这个就能擦得干干净净。 宋青宛帮他擦了上身,往下身瞥了一眼,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他换件干净的裤子。 都已经帮他打理了好几次了,虽然次次的都尴尬,但完颜玉学乖了,一但她的手停留在他腰间,他就僵直着身子,闭上双眼,不想不看。 宋青宛的眼神尽量避开敏感处,脱裤子的手速飞快,然而看着那处一点一点的起来,两个成年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红着脸把裤子换了,擦洗干净后,又换了药,接着把干爽的裤子换上,系好带子,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转身端着木盘往河边去。 来到河边洗衣裳,遇上村里的几个妇人,到傍晚天色暗了,大家伙从地里回来,身上的衣裳脏了换下,她们就会在这个时候来河边洗衣服。 宋青宛特意挑了一个远离她们的地方蹲下,手中的澡豆放在衣裳里遮住。 乘人不注意就用一下澡豆,那原先用木槌敲打半天的衣裳,这会儿只要擦上澡豆就很快的把衣裳洗干净了。 她不想久留,村里的妇人还在那儿一个劲的敲打,却见后来的宋青宛把衣裳洗干净走了,个个一脸的奇怪,“这孩子洗得也太快了,这庄户人家的衣裳最是脏,地里的土啊泥啊,不洗干净,晾干了也没法穿的。” “是这个理,这孩子跟了葛山,怕是什么都不懂。” “大丫这人的长相十里八乡真没得说,便是上县里头也不见得有这么好相貌的姑娘,可惜遇上这样的爹娘兄嫂。” “你还去过县里头不成?镇上就不见你去过几次。” 接着传来一片笑声。 宋家院子,黄秋桂跪在田氏身前,“娘,大丫这次出嫁给了娘二十两,我是见着了的,大郎的脚还没有冶好,娘能不能借给我们大房三两银子上镇上医馆里冶去。” 田氏皱了眉,葛山给的二十两银子才到手,当夜就给了读书郎十两银子,今个儿读书郎没有去县学,过两日赶集,怕是要去的,有了这十两银子读书郎在知县面前谋份差事,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可是看到大儿媳妇忽然跪在眼前要钱,心里头就一把火。 “家满他娘,不是我说你,镇上的医馆我也是去了的,那日大夫就说了,大郎这脚冶好也只有五成的希望,而且没有个三五两银子甭想呆医馆,咱们庄户人家的哪舍得把银子这样花的,读书郎要进县学,要读书写字,处处都要费银子。” “你是看着我收了那二十两银子,可银子到了手,很快就拿出去的,哪有闲银喽。” 黄秋桂怎么也没有想到田氏拿了二十两银子了还不给大郎治病,自家丈夫可是她的亲儿子,家里人一味捧着读书郎,处处以读书郎优先也就算了,现在从二十两银子里拿出三两来给大郎治病都不成?这世上还有这样偏心的爹娘。 田氏转身就出了门,没有理会跪着的黄秋桂,黄秋桂身子一焉,坐倒在地上,心里头一片凄凉,她嫁到这个家里来,日日勤勤垦垦,做人做事处处小心,生怕惹得公爹婆母不高兴,没想到到头来大房落得一个如此的下场,她真是不甘心。 她算是看出来了,不管大房做得再好,公爹婆母也不会多看大房一眼,大房在他们眼中是一头勤劳的牛,专门为家里赚钱的牛。 不成,她不能再这样隐忍下去了,一定要抓住丈夫的心,要宋大郎向着自己,自己再慢慢吹枕边风,一定要从这个家里头分出去,再这样过下去,大房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不为着自己,也得为着孩子。 黄秋桂起了身,她转身回屋里,就看到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的丈夫,宋大郎忽然问出声来,“娘不答应?” 黄秋桂没想到他把话全都听到了,只好点了点头。 宋大郎冷笑,接着苦笑,之后眼眶里涌出泪珠,“这可是我的亲娘,可曾想到……可曾想到……” 第33章再次赚了笔银子 黄秋桂起了心思,立即乘热打铁,“大郎,你也是看清楚了,你不到落泊的时候是看不清身边人的作风的,这个家里,以后也只有我和孩子才是你最亲的人,你知道的,将来待你腿脚好利落了,你就别像以前那么傻了,什么事都奔前头去做,在家里就数你干的事最多,二郎都比你狡猾,懂得偷懒,这不,今天二郎上山砍柴,好半天了都没有回来,估计在外头玩去了。” 宋二郎这人有些油滑,在地里干活,最喜欢捡轻的活来干,家里因为有了勤快的宋大郎,再加上地不多,宋勇夫妇也没有说这个偷懒的二儿子,现在大的躺床上了,老二又在耍滑头,家里的活计立即做不动了。 宋大郎叹了口气,拉住黄秋桂的手,“我省得,以后你跟孩子,我一定要好好顾着的,上次私藏下的银子还有么?” 黄秋桂摇头,“我昨个儿拿着上镇上给你抓了药,虽是一副药冶不好,可是也不能这么熬着,多吃一副药好的快些,银子没了,以后再赚就是。” “是我拖累了你和孩子,等我脚好了,我就出去干点零活,还好大妹聪明,咱们都没有想到,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宋大郎的脸色有些难看,亲情的冷漠最是伤人。 “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到时娘叫你一声,要你向东不敢向西,什么都听娘的。”黄秋桂这么说,心里也只恨早前自己太过隐忍,没有一开始就拉住丈夫的心思向着自己。 宋家院子还跟往常一样,下地干活吃豆饭,生活没有因为得了那二十两银子而改变,宋青宛这边的日子却过好了起来。 她手中的银子不多了,这一批澡豆做出来,她数了数,有八十多颗,数量不小,也不枉她一口气买了十斤肥肉。 她上村里头的荷花池里摘了一叠荷叶,把澡豆包起来装在竹篮子里,乘着镇上赶集,她准备往张府送去。 交代了完颜玉一声,她就出了门。 这次她没有坐村里的牛车,上次卖澡豆的银子用得七七八八,玉佩换来的银子直接给了田氏,家里算是见了底,她舍不得那五文钱的车钱。 反正她起得早,天边才泛白肚,她就出发了,借着星光点点走在去往镇上的小官道上,前后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只听到草丛里的动物声。 她一路只想着今日会得到的银子,脚下的速度也走得飞快起来。 走了约半个时辰,她看到前头一个修长的身影,身上穿着洗得有些旧了的长衫,天色太暗,宋青宛走近了才辨认出来是宋三郎,她立即顿了脚步。 不能让这人发现自己现在做澡豆,怎么说她也得把房子建起来才能露出来的,否则田氏又闹起来,葛山又不利落,她是要吃亏的。 这读书郎走得有点慢,宋青宛不想被他发现,所以在后头也走得极慢,就一路这样慢慢地走到镇上去了,快到镇门口了,又遇上村里坐牛车赶集的村里人。 人家有余钱的,比她起得晚,走得晚,完了还跟她一样的时间内赶到镇上来了,宋青宛叹了口气,同村里人打了招呼后就直奔张府去了。 依然是小盒子开的门,小盒子看到宋青宛,立即欣喜不已,拉着她就往里头走,说道:“你倒是好,这么久不来送货,肖掌事都生气了,昨个儿还在问我怎么没有把你的地址留下,你是哪个村的?” “我是宋家村的。”宋青宛立即答道。 “我就说你应该是宋家村的。”小盒子接着又摇了摇头,“我说你是刘家村的,肖掌事派人去打听了,没有见着你人,我果然是记错了。”小盒子拍了拍脑袋。 “肖掌事说了,你要是再来送澡豆,一定要把你人留住,这澡豆在咱们府里可畅销了,肖掌事禀报给了京城来的主子,主子说洛阳的大户里头都有这玩意儿,只是这玩意儿太精贵,下人是用不上的。” “肖掌事听着了,早吩咐我,下次买了不能再发给下人用。” 宋青宛脚步一顿,一脸的郁闷,“如此张府的主子一定见过不少新鲜玩意儿,恐怕也看不上我这粗糙的澡豆,如今肖掌事不让下人们用,那我这澡豆就没处可销了。” 小盒子大笑不止,“你忧心什么,咱们府上的下人不用,但府上的掌事可以用,还有你这些货肖掌事都要了的,你尽管送来便是,至于这澡豆将来是用在贵人身上还是用在下人身上,便不是你我的问题了。” 宋青宛也觉得自己失态,实在是她太需要钱了,所以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么多。 两人很快来到池糖边,石凳上坐着的肖掌事,看到宋青宛立即起了身,上前托住她的手,把她引入座中。 “上次送了货,你就不来了,我还以为你的澡豆成不了形,失败了。” 肖掌事既然这么说,宋青宛立即接了话,“中间的确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型,着实是有些费力,不过我已经掌握了良方,以后成功的会多点,或许以后每月都可以给府上送些来的。” 果然是这么个问题,肖掌事对那澡豆越发感兴趣,特别是得了主子的话,洛阳城的富户都在用,下人还不准用,想不到在这个顺成县里,她肖氏也能遇上这等好事。 这次卖了八十四块澡豆,得了四两银子,还有两百文,再加上肖掌事抓了一把打赏,数一数,发现有四两五百文。 出门的时候,宋青宛又例行的给了小盒子一块澡豆,说道:“还多亏小哥领路了,下次肖掌事但凡有叫我的,小哥派个人来宋家村去,我的名字叫宋大丫,到村里头要是问起宋大丫,大家伙都知道的。” 小盒子得了一块澡豆,高兴不已,立即应承。 以后这张府,宋青宛也算有个小眼线了。 宋青宛得了银子,就往肉摊走,她还要买些猪胰子去,上次上县城里买得多,这次没想到那肉摊摊主把猪胰子当垃圾倒了,一时半会没法寻来,宋青宛只好买了一斤肥瘦相宜的肉,再套了个近乎,交待他下次把猪胰子留下,她愿意出银子买。 那肉摊摊主得知她还会出银子买,那敢请好,做生意的能卖一个钱是一个钱。 宋青宛这次没有买到猪胰子,她打算下次赶集的时候再来,目前来说她只能靠着这门技术赚钱。 她出了镇门,往官道上走,竹篮子里是一块肉,上面用荷叶盖好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被村里人瞧见也没有人看得出竹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走了半个多时辰,再有几里路就要到宋家村了,这时远处来了一辆牛车,是村里的牛车回来了。 没想经过宋青宛身边时,上面坐着的人群里有宋三郎,他是唯一一个穿长衫的读书郎,一眼就让她认出来了。 宋三郎看到她,喊了她一声“大妹”,宋大山虽然把牛车赶得慢了些,宋三郎却也没有叫宋青宛上牛车的意思,脸上却是一脸的得意,也不知道今个儿碰着了什么好事儿。 牛车远去了,宋青宛接着往宋家村走。 第34章占有欲 天色暗下来时,宋青宛进了村,经过宋家院子的时候,听到院里头田氏哈哈大笑,“咱们三郎果然是有出息的,连知县大人都要请三郎去做智囊。” 宋勇也是笑了。 宋三郎原来是得了好差事,宋青宛听完冷笑一声,她就觉得宋三郎能进县衙这事有些不靠谱,这人吧虽然没有跟她怎么打交道,但那仅有的几次,她把这个只会读死书的宋三郎看了个明白。 这宋三郎不但读死书,还有些自私自利,宋大郎受了伤,他呆在屋里温书,家里的大妹宋青宛闹着‘嫁’了出去,他也呆在屋里温书,就没有看人出来。 这一天到晚的看书,也不知道他呆在那儿是真的看书还是在睡觉,看人家宋洐君,自己上县学的还得他抄书赚钱养家糊口,家里还开了私塾,给村里的孩子启蒙。 同样是读书郎,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宋青宛很快就到了茅屋前,没想到茅屋前站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她求着要嫁的人,那便是宋洐君。 这个书呆子从镇上回来了,宋青宛抚额,她一心只想离开宋家,没把这书呆子想起来,连说都没有说一声,怎么说这家伙也是前身的竹马。 宋衍君看到她,立即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来。 “大丫,我今天听你三哥说,你已经嫁给了葛山?是真的么?” 宋青宛如是点头,难怪呆在镇上抄书的宋洐君会跑回来,原来是宋三郎多的嘴。 宋洐君青白的一张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你那日不是说让我上你家提亲么?你不是想嫁给我的么?你明明答应我待我明年高中就嫁给我的,你答应等我的。” 他居然落下泪来,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为了儿女情长落下泪来。 宋青宛不想被前身的情绪影响,强忍着,她没有做声,而是来到屋下,把竹篮子放下。 宋洐君亦步跟随,“大丫,你说话,你是不是有不得以的苦衷,你同我讲,我会帮你的。” 宋青宛叹了口气,道:“君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自己做决定了,我已经嫁给了葛山,我以后是他的人了。” “不是的,你那日明明说要我上你家提亲的,你还把银子给了我,我这几日拼命的在镇上抄书,我就想攒够了十两银子后娶你,你怎么可以骗我呢?你们不是真的,对不?” 宋青宛正犹豫,要不要再说得狠心一点的话,屋里头传来完颜玉的声音,“宛宛,进来。” 宛宛? 宋青宛有一次告诉过这家伙她前世的名字,这家伙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今天居然叫她宛宛? “宛宛是谁?”宋洐君追问。 宋青宛抚额,“那是我的小名。” “你一直都叫大丫,从来没有小名,我同你一起长大,我对你再熟悉不过。”宋衍君不死心,上前一步,就要拉宋青宛的袖子。 屋里完颜玉皱了眉,沉声道:“宛宛,进来。” 宋洐君开始正视屋里的声音,这葛山怎么不出来,非要大丫进去,这孤男寡女的相处一室,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大丫,你同我走,宋家你不要去了,你住我家里去,我家里屋子多,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娘住一个屋。” 屋里完颜玉接了话,“宋洐君,你怕是还没有理清楚吧,如今大丫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花二十两银子买的。” “葛山。”宋青宛听着气愤,什么叫他花银子买的,好像她的人生自由都没有似的。 “宋青宛,你给我滚进来。”完颜玉怒吼。 宋青宛也来了脾气,没有理屋里那个暴躁的像狮子的家伙,而是往外头走去。 她想跟宋洐君好好的谈一谈,这人是前身的竹马,两人明明两情相悦,奈何田氏太过狠辣,活活把女儿给逼死了。 宋洐君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路上,这儿属山脚,没有什么人上来,现在村里头的人都不怎么上山来了,倒也不怕被人撞上。 “洐君,你听说我,葛山的确费了二十两银子把我娶了,我也是同意的,咱们两人今生看来是有缘无份了,现在我已经成家,你也忘记了我吧,好好找个媳妇过日子。”宋青宛一脸诚恳,以前身的口吻说完这段话。 宋洐君却是淌下了泪水,“大丫,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只会拉着我喊君哥哥,你从小就说非我不嫁,我非卿不娶,可是为何现在变了,我知道我没有本事,没能拿出十两银子来,可是我不甘心,明明咱们说好的。” “大丫,咱们跟葛山说说,我们一起还葛山的银子,好不好?” 宋青宛摇了摇头,“事已至此,说得再多也于事无补,虽然你对我有情,但你手中的确没有那十两银子,那日若不是葛山拿出银子,我恐怕已经被我娘卖给了一个四十岁的老屠夫,那人还曾经打死过他的发妻,底下孩子都与我一般大了,我娘居然把我卖给这样的人。” “所以葛山的情咱们还不了,我也决定跟着他好好过日子,你也别想这么多了,像我这样的家境,嫁给你也是一种托累,你家里情况也不好,婶子和你弟还得你照顾。” “不成了么?大丫,你真的愿意跟着葛山么?”宋洐君脸色苍白如纸,眼眶的泪就没有断过。 宋青宛狠心点头,她对这个宋洐君的感觉不好不坏,若放在先前田氏要卖了她的境地上,她是愿意找这样的人帮忙的,就算真的与这个人成了夫妻,她似乎也能接受,只要不要嫁给老屠夫,人身有了自由就成。 然而现在她有了更好的途径,她就更不用想着这嫁人的事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宋洐君一脸失望的走了。 宋青宛看着他落泊的背影,心里头为前身遗憾。 待宋青宛回到屋里时,就看到完颜玉那一双凌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 “看什么?”两人只是合作的关系,就算她再找个对象又怎么样,只是介于尊重彼此,她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至少得他休了她之后吧。 “你们谈了这么久,都谈了些什么?你要跟着宋洐君走?”完颜玉的声音本来铿锵有力,带上了恼怒的情绪后,这话就变味了,像是带着指责。 宋青宛淡淡地看着他,“我跟他走又怎么了,咱们只是合作的关系,我说了一定会把银子赚了还给你的,我今天得到了四两银子,我这就先还你一点。” 完颜玉气得面色铁青,身子不能动,眼睛看着她,原本淡灰的眼瞳似乎变了颜色,带着一丝血红。 宋青宛被他的眼神吓住,这人不会是气到了极点吧,可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两人明明说好是合作的关系。 “你过来。”他忽然命令道。 第35章差点强要了她 谁过去谁是傻瓜,她才不傻,宋青宛不过去,也不给他换药,直接转身出屋做饭去了。 去了趟镇上,她都没有买什么吃的,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没有时间跟他大眼瞪小眼。 很快切了细沫肉,拿出粗面粉,做成了包子。 一笼包子出炉,肉香味四溢,宋青宛把包子端进屋里头,看见完颜玉闭着眼睛,长长的睫羽翕动,也不知是半睡半醒还是在生气。 宋青宛来到床边,刚要出声叫他,忽然一阵天昏地暗,她又被他压去了。 休养了几日,身子似乎有了劲,他半撑着手臂,皱了皱眉头,显然伤口吃力,估计又要了。 宋青宛看到他这个样子,首先想到的是银子,给这家伙买的都是精贵的药,刚养好一点,他又来这一招,这药白买了。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完颜玉盯着她的眼问,一双宽大的手掌捧起她的小脸,不准她乱转动,只能屈服在他的目光之下。 “我叫他回去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而已,这下你满意了吧。” 完颜玉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囤出一只手来,捉住她的双手举上头顶,接着俯身狼吻下去。 粗鲁的舌头在她口腔中横冲直撞,吻得宋青宛差点窒息。 他不停的吸吮舐她的唇,吻得她有些舌头发麻,他坚硬的鼻子撞上她的,她的鼻尖带着火辣辣的痛,再是鼻腔一酸,眼眶淌下泪来。 他尝到了她嘴中的咸味,忽然晃过神来,怔了怔,就这一瞬间,宋青宛伸手抓到他胸口上的伤往左右一扭,完颜玉痛得大叫出声,应声往一旁倒去,宋青宛抽机跳下木板,气得脸都白了,又被他占了便宜。 “你做什么?嫌我的伤口不够深?”完颜玉喘着粗气,抚着胸口再也动弹不得。 宋青宛站在床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敢欺负老娘,看我不灭了你。” 完颜玉看到她一脸得意的样子,竟然不说话了,那颊边若隐若现的梨涡,他忽然觉得,原来中原女子竟然如此美,便是那颊边的浅笑梨涡,他也爱不释手,真想把她的脸捧在掌心细看。 经过这一次,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仰面躺着半点也动弹不得。 刚才宋青宛被他忽然拉倒在,手中的包子全都掉去了,这会儿她把包子捡了起来,一个一个装盘放在上,气得也不轻。 她平时都舍不得用粗面粉做馒头,今天蒸的可是带肉馅的包子,结果却掉在他睡觉的,想想每次给他换药,那一身的药味儿,她就吃不下了。 一笼包子也没有多少,宋青宛决定把一笼包子全给的人吃,于是把包子往床头一摆,自个儿出门,又蒸了三个包子。 包子蒸熟了端进来时,就看到的完颜玉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一口一个包子的架势,一笼包子很快见了底。 “这份量可是你这一餐的,外头没了,想吃,得明个儿。”宋青宛这么说着,就见他手中动作一滞,看向她,没有说话。 宋青宛看着他,这人吧,细看之下还是挺俊郎的,剑眉龙眸,鼻如悬胆,细长的薄唇,也不是很刻薄的样子。 宋青宛吃了两个包子后,看他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她把手中的包子递给他,“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他看向她,接过包子,两口又吞下去了。 填饱了肚子,宋青宛开始烧水擦身,她来这儿洗澡很不方便,这里就一间屋子,每次擦身不得不用柴堆子挡住,可是即便是挡住,她也能感觉到那锐利的视线,似能从柴堆里穿透过来,盯着她不放。 给他擦身时,果然又看到那的伤口,宋青宛伸指按了按,完颜玉又痛得惊呼。 “活该,你这伤怕是好不全了,动来动去,将来落下病根,谁管你死活。” 完颜玉没有接她的话,眼神盯着她白嫩的手指头,看着那指头一路朝下,到了裤头上时,他的脸颊一烫,立即闭上了眼睛。 宋青宛早已经熟门熟路,勉强能心平气和了,只要不注意那撑起的帐篷。 裤头,宋青宛正经拿巾子擦拭,就听到的人轻轻的叹息一声,宋青宛立即抬头看去,就见他一脸的痛苦又似乎享受的表情。 忽然掌心里一滚,宋青宛立即低头,掌心一团糊糊。 宋青宛彻底黑了脸,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场合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焉了 宋青宛恶心的把手放回盆里使劲的搓,只觉得掌心被那股稠腻感烫得难受。 洗完手后,宋青宛起身,抱起枕头往完颜玉头上砸去,“去死,去死,去死,太猥琐了。” 把他打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的,完了宋青宛还在他的伤口上撒了点盐,痛得他死去活来,才罢手。 再次给他上药,他基本快要晕过去。 这次上好药,还给他脸上的於伤也上了药。 宋青宛终于出了口气,然而刚才的那种感觉却在心里挥之不去,她毕竟是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姑娘家,虽然前世看过不少成人片,懂得不少,可是也没有被人这么赤祼祼的猥琐过。 第二日宋青宛去村里头打探建房子的花销,她先是来到三爷家中,三爷与两儿子儿媳不在,只有刘氏在。 刘氏听明宋青宛的来意,给分析了一下,按镇上做零工十文一天算工钱的话,建个房子大概二三两的样子,但是宋青宛说要把屋子建大点,东屋西屋,中间连着正屋,再加个土墙的院子,刘氏说没有四五两办不成事。 她现在手中只有四两银子,下次赶集的时候去那肉摊主那儿拿猪胰子做澡豆,再做一批出来,是够付工钱了的,这建房子也不是一朝一夕,正好乘着村里人都闲的时候,这样的工钱不用涨,村里人来的人也多,到秋季,她和葛山就能住进新房了。 刘氏也建议她现在就动工,就是怕他们手中银子不够,庄户人家一口气拿出二十两银可不是小数目,基本是整个家里的家当,有的家里还未必有这么多。 宋青宛怕村里人怀疑葛山银子的来路,于是隐讳的说出,他那银子是他家里的一个祖传之物当的,是活当,赚了银子得赎回来。 刘氏恍然大悟,毕竟葛山来到村里头,除了那次救人打死了老虎,之后就像不存在似的,大家伙都没怎么注意,这么憨厚老实的一个人,忽然拿出二十两银子娶宋大丫进门,还拿得这么爽快,没有人怀疑那是不可能,况且现在两人才新婚,又想着要建房子的事。 等三爷回来,宋青宛把建房子的事一说,也说明手中有这银子的,三爷立即派两儿子上村里头喊人去了。 他们家出两个,权当帮葛山兄弟,这次由三爷出面喊来的村人,都是村里最勤快,三爷插手就是怕葛山人生地不熟被村里人骗,如今他也算是宋家村的半个村里人了。 很快叫来了十个人,加上三爷家的两兄弟,一共十二人,因为宋青宛把房子的布局弄得有点大,所以没有二十几天怕是搞不定的。 算下来就工钱都是三两银子,中途还得买材料,好在这时代建的都是土木房子,材料不是大头。 跟三爷一合计,第二天就开始动工了。 第36章要建座最好的院子 宋家院子旁边的那一块菜地约有一亩三分左右,再过去是邻居宋家富的家,他们家有个与田氏不对付的花氏,这下有宋青宛在中间给隔着了,花氏很是高兴。 镇上十文工钱是不管吃的,吃的还得自己带,庄户人家为了赚两个闲钱,要上镇上去打零工,披星戴月的去,披星戴月的回来,手里一袋豆子,就能熬上一天。 如今在自家村里头打零工,那就更方便了,到了吃饭的点,家里人一喊,就回去吃饭了,还能吃家里热乎乎的豆饭或是粗面馒头。 宋青宛早上起来,把茅屋前后收拾得干干净净,接着做了包子,两人吃了个饱,她才开始给他上药喝药,她在上药的当儿把建房子的事给说了。 完颜玉无可无不可,反正他也动弹不得,也拿她没办法,他算是明白了她的个性,性子有些辣,不是个吃亏的主,他现在动弹不得,得罪她自己受苦,再说若是顺毛捊,还能吃到味道一流的肉包子。 宋青宛忙完,交代完颜玉一声,就往工地上去了。 工地上村里人挥汗如雨,他们个个起得极早,天边还没有泛白肚,他们就来工地上了,果然三爷请的人都是勤快的。 这夏季炎炎的天气,到晌午那会,日头正当空,村里人是没法下地干活的,所以工地上也是要歇个一两个时辰。 一天下来干活,就靠大清早和傍晚的时间,直到月亮都出来了,这些村里人才会回去。 她不用一天一结工钱,大家伙相信葛山,由三爷的大儿子宋志平记账,到时大家伙一同上三爷家里结账便是。 看了两日工地,宋青宛彻底放心了,打地基的时候,她是要多走几趟的,她把自己要建屋子的格局说了一遍,完了真正实施起来却有一些困难的时候,她得过去确认。 她可是个穿越人士,怎么说现在她是自由身了,又自己赚银子建房子,那房子怎么建当然是她最方便的方式建了,比如如厕的茅房建的样式跟这时代不同的。 这时代往那儿挖个坑,上面搭个茅草顶,就这样,一般建在屋后头,到夏季,从那儿经过,一股臭气熏天。 宋青宛喜欢洗澡,何况自己还是制作澡豆的人,将来她还要做很多新奇的香皂出来,那到时洗澡就成了一个必不可少的地方,所以浴室结构也是不同的。 这么一规划,倒被宋青宛自己画了一张地下引水的草图,把那个打地基的师傅吓了一跳,打地基的师傅也是宋家村的人,给村里头建过不少房子,特别会规划,可是就没有遇上宋青宛这样的。 房子不急着建,先建地下水道,就地基算下来,都要忙活十几天,那个师傅显然不同意宋青宛这么耗费银子。 宋青宛却私下里给了他五十文,非求着他帮忙不可。 有钱为大,原本还想着给东家省点,没想东家根本就不想省,心里不免为葛山把这建房子的大事交给一个女人来打理而不值,这小姑娘刚娶进门,啥也不懂,倒是挺会花银子享受的。 在宋青宛与师傅沟通来沟通去的日子里,很快又迎来一场集市,宋青宛为了早点拿到那猪胰子,生怕有变,于是使了五文钱坐上村里头宋大山的牛车往镇上去了。 大清早的跟着村里人去镇上,路上难免议论纷纷。 如今宋青宛不是个姑娘家了,是个成了婚的妇人,在他们眼中都是这想想的,葛山光棍汉一条,费了这么多银子,不可能不碰她。 于是在牛车上,几位妇人说起话来就毫无禁忌,居然还有人谈论哪家汉子更勇猛,也亏得宋大山时常听这些妇人们唠叨这些。 村里人的男人除了卖粮食的时候上次镇上,一般生活所需都由妇人去,所以牛车上也没有男人,除了赶车的宋大山之外。 然而这宋大山显然跟这些人早就熟的不能再熟,居然还跟她们搭了腔。 宋青宛第一次听到了古代版的黄段子,她们笑得前扑后仰,宋青宛仰头望天,这有什么黄的,这有什么好笑,要不要她来一段,非说得他们脸红不可。 好在宋青宛忍了,她要是真说出来,怕是要在村里的妇人里出了名,接着这些妇人会学舌,学回去给家里的汉子听,到时候,宋青宛在村里头就难堪了。 到了镇门口,几人终于停歇下来,大家伙约定了时间,就各自下车买东西去。 家里的肉早吃完了,现在要建房子,还等这一批的澡豆,宋青宛也舍不得买肉,她奔到肉摊前,正好时间还早,肉摊前没有什么客人,那摊主看到宋青宛,还感叹她的准时。 摊主弯身,往担子里翻了翻,里面全是乱七八糟不太干净的猪胰子,他嘴巴一噜,“今天杀的猪留下的全在这儿了。” “那麻烦东家,以后再有,一定都帮我收着,我全都要了,我每次赶集都会来的。”宋青宛露出一张笑容。 那摊主却是叹了口气,猪胰子这玩意儿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人吃,咱们顺成县也算是富县,每年的税赋缴得最快的。 “成,这样吧,这东西也不值钱,就是要给你收拾起来有点占地方,完了还得我搬来,就算你五文钱吧,你全拿去。” “谢谢东家。”宋青宛喜滋滋的,这份量又够她做七八十颗澡豆了,她接着看向肉案上的猪肉,猪肉她舍不得买,那就买点骨头吧,想着家里的粗面粉都快没了,这粮食、菜、药样样都得掏钱。 骨头没有半点肉,被肉摊主剐了个干净,这种东西要是卖不出去就丢给狗啃,不过逢集市,还是有穷困的庄户人家要买骨头回去解馋,有个油荤味儿。 肉案上五根大骨,他一口气全部丢在猪胰子里头,只收了她一文钱。 这么多也只要了六文钱,真划得来。 宋青宛把猪胰子捡到自己背上的竹筐上来,接着背着一步一个脚印的往镇上的药铺里去了,那伙计都记得她,抓过两次药后,她再说明一下症状,那伙计就麻利的给她抓了另一副药。 药铺里也是有坐堂大夫的,虽然没有金泰医馆的大夫出名,但一般小症,大家伙都会找这坐堂大夫,那卖药的伙计也是懂得一些医术,得知宋青宛说出来的症状,这次抓的药方变了后,她只费了八百文。 她手上又只有三两银子了,她背着竹筐,手里拿着几副药,往镇门边走去。 在约定的地点,她等了许久才看到宋大山赶着牛车过来,然而村里的那些人都还没有回来。 两人没啥事干,宋大山看到她手中的药就问出了口。 宋青宛撒谎,说道:“是葛山上山打猎的时候伤了脚,所以买些药回去冶伤。” “葛山居然伤了脚。”宋大山一脸的惋惜,想起他们最近在建房子,觉得这两人也不容易,葛山为了娶到大丫,把家里祖传的宝物都当了,也是被宋勇给逼急了吧。 终于等齐了村里头的人,宋青宛还是按着给宋大山的借口一一向他们解释了,这才一路安稳回了宋家村。 这村里村外的人就这样爱问东问西,宋青宛想要坐牛车,只能隐忍。 她把竹筐放下,推门进去,完颜玉躺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声响往她看来,见她一脸的疲惫,向她伸出手,“过来。” 第37章黄秋桂被打 “干嘛?”宋青宛这么驳回来,却是没有过去,新鲜买回来的猪胰子再不赶紧做了,天气太热就会变坏。 好在山里的夜里比较清凉,她会放在通风处尽快的把澡豆吹干。 宋青宛先是洗锅做饭,熬了一根骨头,往里头丢了野菜,,接着又蒸了一笼粗面馒头。 把喝足,宋青宛开始整猪胰子,又是要下河那边挑水,这是她每天遇到难事,平时上山捡个柴什么的,两人用的也不多,一天一趟,倒也轻松,可是要挑水,却是她的弱项。 这么长长的坡爬上来,一桶水很快又要用完了,想着就郁闷。 这猪胰子也够脏的,费了宋青宛好几桶水,来来回回,吃的馒头都消化完了,等澡豆做出来,她又饿了。 吃了两个剩下馒头,天已经黑透,她决定明早上村里头去买些豆子和麦子才成,家里又没有粮了。 第二日宋青宛先去了工地上,那儿打地基的师傅正与村里人讨论那引水渠的布置,终于把村里人说明白了,量了尺寸做了记号,他才一身汗水起身,看到宋青宛,说道:“再过五日,地基做好,能建房子了。” “多谢师傅。”宋青宛道了谢,与他谈了一会儿,才背着竹筐上村里头的买粮食。 庄户人家旁的不说,粮食是有的,何况今年收成好,虽然税赋变了,多缴了一点税儿,但家里田地多的还是有不少余粮。 把粮食换现钱,庄户人哪有不高兴的,何况都不用送去镇上,宋青宛这次是上宋建飞家里买的,他们家有六兄弟,宋建飞是长子,上面两老的年岁大了,全由着长子做主。 这次宋青宛豆子和麦子买得多了,是宋建飞带着两兄弟帮忙送到茅屋前的。 宋青宛道了谢,再慢慢挪回屋里头去。她没有让三人直接送屋里头,就怕别人看到葛山躺在床上,免得生了猜疑。 就在地基做好准备起房子的那日,宋青宛带着澡豆上镇上赶集去了,这次她坐在牛车上默不做声,手里挎着的竹篮子四面被荷叶围得密不透风,有村里的妇人好奇的往里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下了牛车,宋青宛直奔张府,这次来肖掌事不在,没有见着人,不过她座下的一个小掌事热情的接待了她,清点了澡豆的数目,直接给了宋青宛四两五百文银子。 上次的银子买了药和粮食,就只剩下二两银子,如今手上也只有六两多银子。 先前刘氏给她预算的,建这么大的院子,得费四五两,看来这六两银子建完房子又要整没的。 她回去时又上肉摊那边拿猪胰子,那摊主早已经把猪胰子准备好,直接交给她,再加上几根骨头,给了六文钱。 宋青宛就这样日子过得还算舒适。 她白日里无事就上工地上守着,这日她站在屋前看着挥汗如雨的村里人,忽然隔壁宋家院子传来哭声,是田氏的。 她本来是不想听的,只怪那哭声太大,不听都不行。 田氏一边哭一边骂人,杀千刀混账…… 骂来吧去就那几句,也没有什么新鲜内容,也不知道是谁惹了她。 宋青宛也懒得听了,直接回去了。 宋家院子里,田氏坐在地上,一双粗糙的手拍着地大喊大骂,她身前站着穿长衫的宋三郎,宋勇蹲在屋檐下,脸色十分不好看。 大房屋里头的宋大郎正好在家中休养,养了这些日子,腿脚没有癒合上的,直接长歪了,从此以后他成了一个瘸子,所以宋大郎也不想上村里头走动,就一直呆在屋里头,连门都不出。 今个儿听到田氏的哭声,宋大郎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从屋里头出来。 黄秋桂跟宋二郎和宋二丫两人下地摘棉花去了,这已经是第二季棉花,再不摘都要掉地里头去。 宋勇看到宋大郎,脸色越发的不好,摆了摆手,“没你事儿,你进屋里头去。” 宋大郎心里不舒服,他现在走路一拐一瘸的,很是难受,听到宋勇的话,看了田氏一眼,便进屋里去了。 宋勇指使宋三郎扶田氏往正屋里去。 来到正屋时,宋勇转身把门闩住,他看住宋三郎问道:“你明个儿就上县学里头,再找夫子问问,咱们家十两银子就这样被那姓元的小子给骗走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宋三郎憋红了脸,没有接话。 宋勇气得跺脚,“你怎么就不问清楚,说好交十两银子给你县衙里谋个事儿,你不是说元家是知县大人的远亲么?” 宋三郎从来没被宋勇这么凶过,听到这话也来了气,“爹,你一味的怪我有什么用,我都说了,元锋和李邑两人合伙骗走了我十两银子,这次进县学,我打听清楚了,那元锋是县里的纨绔,他过童试是捐出来的,元家家大势大,我能拿他们怎么办。” 宋三郎这气愤的话没想被院子外刚进来的黄秋桂听到,她背上背着沉重的竹筐,刚要来到屋檐下放下时,就听到这一番话来,背上的竹筐直接“砰”的一声掉地上了。 屋里几人听到声响,立即拉开门,宋勇看到黄秋桂,从门里跨出来。 宋勇往大房看了一眼,见大儿子没有什么响动,于是上前粗鲁的一把把黄秋桂拽入正屋,接着从内里闩住门。 宋勇冷着一张脸威胁道:“你刚才听到的话一句也不准告诉大郎,还有二郎,你要是说了,我就叫大郎休了你,叫你看不到两孩子。” 黄秋桂脸都吓白了,木木呆呆的看着屋里头的宋勇、田氏、宋三郎,一一看完,她捂着脸哭了,她一边一哭问:“爹,娘,你们说大丫出嫁的那二十两银子要留着给读书郎明年赶考,我们信了,现在三郎却说被人骗去了十两银子,为什么?大郎的腿一辈子都好不了,当初只不过三两银子而已,你们却舍不得拿出来,现在三郎一口气被人骗走十两银子,你们还是不是大郎的爹娘?大郎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黄秋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这个宋家他们大房就是一个多余的,她勤勤恳恳的下地干活,到头来却得到这样一个下场。 第38章院子的位置不好 宋勇听到黄秋桂这大声的哭喊,心里头一怒,抬手一掌,甩了黄秋桂一个耳光,打得黄秋桂转了两圈跌倒在地上,她捂着脸,头脑晕晕乎乎的,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宋勇指着黄秋桂道:“你听好了,刚才那话你最好咽到肚子里头,谁也不准说,你要是敢说半个字,我不但让大郎休了你,我还要打断你的腿,我宋勇在村子里横蛮了一辈子,还没有谁敢在我面前撒野的。” 黄秋桂吓得全身发抖,心里却是无边的恨意,她一句话没说,看着三人又讨论起那十两被骗的银子,心里犹如刀割一般。 宋三郎极不耐烦,他以为自己可以做知县大人的谋臣,从此风光无限,却不想这是一个圈套,害得他做了个白日梦,心里头也正烦着呢,宋勇和田氏再这么问来问去,责备来责备去,他不高兴了,直接拉开门出去了。 宋勇在黄秋桂面前一脸的横蛮,到了小儿子宋三郎面前却发不起脾气来,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三儿子身子,就等着他明年秋试能中,将来他们就是举人老爷的爹娘,多有面子,以后村里的富绅不都得来巴接他们么。 黄秋桂被准许出屋,她捂着脸,匆匆跑出屋去,站在大房门口,她却不敢进去,生怕自己一口气把心里的怨恨都说了出来,于是转身跑出院门。 宋青宛吃了晌午饭下来去工地,就在小道上遇上了大嫂黄秋桂,她捂着脸,眼眶腥红,看到她时,赶忙背过身去。 宋青宛想起刚才吃饭前听到田氏的哭声,莫非黄秋桂跟田氏吵起来了,她这个大嫂可是一直隐忍的,今天怎么吵得这么厉害,还动了手,看她捂着脸,怕是伤得不轻。 “大嫂,你没事吧?”宋青宛问道。 黄秋桂抹了一把泪,回身看向她,问道:“大妹,我能上你家坐坐么?” 这…… 宋青宛本来是要去工地的,可是她都开口了,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好领着她直接回了茅屋。 茅屋很简略,只有一间屋子,也没法让人进去坐,宋青宛搬了,两人在院中坐着。 黄秋桂没说话,她往茅屋四处打量了一眼,叹道:“我跟你要是能搬出去,便是住这茅屋也心甘情愿。” “大嫂怎么了?”宋青宛关切的问。 黄秋桂想起宋勇说的话,脸上的巴掌却是火辣辣的痛,她知道宋青宛已经看到了,也不遮不掩,苦笑道:“大妹,葛山兄弟是个好人,你要好好待他,当初若不是他花了银子把你娶回去,如今你的日子恐怕生不如死。” 的确是这样的,宋青宛要是真的嫁给那个屠夫,她是肯定会逃婚的,就算没有户籍吧,大不了成了黑户,她就四处流浪去,凭着自己一双手,就不相信养活不了自己。 黄秋桂不说话了,就这样干坐着,望着底下的村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青宛见她几次都不开口,她也失去了询问的兴致,这模样她不问也猜得出来一点,看她脸上的巴掌印就知道了,铁定是被打了。 她想了想,宋大郎是不会打媳妇的,这人比较憨厚,宋二郎就没有理由打大嫂了,如非田氏或是宋勇,这两人一向不讲理。 宋青宛起身,“大嫂,你等着,我这儿有点药给你抹一抹,否则没个几消不了肿。” “不用了……” 不待黄秋桂说完,宋青宛直接进了屋里。 床上躺着的完颜玉已经醒来,他扶着床沿坐起了身。 养了这些日子,完颜玉能下地了,就是不能干重活,屋前屋后走一走,就回去躺着休息,再将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如正常人一样。 他看到宋青宛进来,问道:“外头谁来了?” “我大嫂来了,她被人打了。”宋青宛走到床尾边的凳子上拿了药,想了还是把上的碗端了出去。 “我把里头两个馒头给大嫂吃,你要是饿了,我就给你做。” 完颜玉唇角上扬,“刚吃过午饭,晚上再吃。” “行,你下地别走太久了,累了就歇着。” 宋青宛交待完毕,就出了屋,完颜玉笑了起来。 来到屋外,黄秋桂依然坐在那儿发呆,宋青宛亲自给她脸颊上上了药,一股凉嗖嗖的感觉使黄秋桂倒吸了口气,“大妹,这药真厉害,脸颊没有这么痛了。” 那是当然,这可是上次办户籍的时候在县里头买的,给葛山用了大半,里头还剩些,平时她被炉火烫到,擦一点就好了。 宋青宛把两个馒头递过去,“大嫂还没有吃晌午饭吧。” 按着宋家院子里的习惯,既然打了黄秋桂,家里人就不会给她留晌午饭的。 “大妹,你这是,这可是馒头,这样大方,万一葛山兄弟知道可不好。”黄秋桂一脸慌张,肚子却应声的咕噜一声,另一张脸也跟着通红起来。 “大嫂,吃吧,葛山都随我,没关系的。”宋青宛往前推了推,黄秋桂接了,接着狼吞唬咽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流下了眼泪。 “大妹是个有福气的,能嫁给葛山……” 宋青宛不置可否。 这时完颜玉从茅屋里出来,看到两人,向黄秋桂喊了一声“大嫂”,脸上露出憨态。 宋青宛瞪了他一眼,他居然还出门来了,明知道外头的是黄秋桂,他跑出来做什么。 黄秋桂听到声音,差点哽到,手下意识的把馒头收入袖笼,接着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她回过头来打招呼,看到完颜玉那挺直的身躯稳稳地站在那儿,身材高大,宛如一座山峰似的,面上却很亲切。 “葛山兄弟,不,妹夫来了。”黄秋桂立即转口。 宋青宛却是瞪了完颜玉两眼,向他使眼色,跑出来干什么,你就该静静地回去躺着。 完颜玉不但没有看宋青宛眼色,还搬来一张凳子坐在黄秋桂身边,说道:“大嫂第一次来我们家,事先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招待的,大嫂不要介意,下次大嫂过来,我上山猎几只野兔加餐。” 没想到这个花了二十两银子的妹夫,不但没有对大妹的娘家人心存芥蒂,还对她这么温和有礼,黄秋桂只觉得同人不同命,都是女人,她却遇上的是这么一个懦弱的男人,愚孝的男人。 “妹夫说笑了,大家同是一个村,以后可以常走动,妹夫就不要客气的。”黄秋桂这么说着,终忍不住手里馒头的诱惑,接着吃了起来。 三人坐了一会儿,完颜玉起了身,向黄秋桂道了一声,就进屋里头休息去了。 在黄秋桂眼中,她看到的是一个身强体壮的葛山,哪曾知道他如今还有重伤在身。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明显黄秋桂的情绪平和了,两人才站起来,黄秋桂要回去了,正好宋青宛要上工地上看看去。 两人结伴前行。 路上黄秋桂还是没有说出她如何被打的原因,但宋青宛明显可以看出来,这次黄秋桂似乎变了样,不再像以前惊惊颤颤的一味隐忍,反而变得强势起来。 宋青宛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她当初硬逼着田氏把这一亩三分的菜地给她建房子,可惜她傻乎乎的没有跟邻居把地给兑了,现在把屋子建在宋勇一家的旁边,这不就成了邻居。 田氏那三头两天就要骂人的架势,他们住在隔壁将来少不得要听到很多,这么一想太郁闷了,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现在房子的地基都起了,全都按着她的想法来建的,再过几日房子都要建成了,她才想到这一点上。 宋青宛很想骂自己两句的冲动,她看着黄秋桂进了宋家院子,自个儿站在工地前头,看着他们挥汗如雨,她真正体会到,隔壁院子里说了什么话她都能听到的后悔。 果然黄秋桂一进院子就遭田氏一顿骂的,晌午跑出去,接着就一直没有回来,现在都要到傍晚了,地里的活一点也没有干,一向勤快的大儿媳妇忽然不下地,田氏心里头不爽。 黄秋桂的心境变了,听到田氏的咒骂,没有理会,直接进了大房的门。 田氏对付起媳妇来有两招杀手锏,一是用休掉媳妇的话语来威胁,二是抓住钱和粮,不听话就饿你几顿。 第39章新屋上梁请客 这次黄秋桂不声不响的做派,田氏打定了主意,晚上不准大儿媳妇上桌吃饭,饿她几顿,敢不乖乖听自己话去。 然而到了晚饭的时候,黄秋桂拉着自家丈夫二话不说坐桌前。 田氏从厨房里忙活出来,往桌上坐着的两人看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黄秋桂道:“家满他娘,你今个下午没有下地干活,还想有饭吃呢?我们宋家可不养懒人,快给我滚下桌去。” 黄秋桂当着田氏的面摸了摸脸,说道:“我为何没脸吃饭,我平时干活这么努力,若不是今天受伤,哪会不下地干活,家里收的粮食也有我的一份,我凭什么不能吃。” 宋勇看到黄秋桂抚脸,心头咯噔了一下,盯了田氏一眼,“行了,赶紧吃饭吧。” 然而分到黄秋桂碗中的却是小半碗豆饭,想起中午宋青宛随手拿出的两个大馒头,只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就是一个刚嫁出去的大妹家里头也比这儿过得不知好多少倍,如今还有现银建屋子。 她要拉笼丈夫向着自己,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跟宋家分家,可惜她手头没有什么银子,不能像大妹一样也独自建个房子去。 黄秋桂想到这儿,碗中的豆饭就食不下咽,吃了两口全部倒在宋大郎的碗中。 田氏瞥了一眼,没有作声,宋大郎却有些心疼媳妇,这段时间他明白了许多事情,到头来也只有自家媳妇任劳任怨的照顾着他。 宋青宛在工地上站了一会儿,听到宋家院子里的拌嘴声,一路后悔的回茅屋去了,真是失算,当初就不该在宋家院子旁边建屋子的。 完颜玉看到她,说道:“明个儿我去工地看看。” 宋青宛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大家都忙着你一跑过去,这人高马大的一个人,还能像我一样站在那儿做监工不成,你又不能搬搬抬抬的,等房子建成了,你再去也不迟。” 完颜玉看着她一脸的不耐烦,笑了笑,没做声了。 在房子建成前,宋青宛又去镇上抓了一次药,卖了一次澡豆。 在收棉花的最后一季接着又种麦子的农忙季节里,宋青宛的房子终于建成了。 外头的土坯墙,宋青宛很不满意,但又没办法,她等着完颜玉身体好全了,再建个大围墙,把这一亩三分地都给围住,中间跟宋家院子隔着一小片树林子,这样就可以听不到他们的吵闹声。 上梁的那日请客,宋青宛前一天早早的交代了完颜玉,她上镇上赶集去,她想着要买多少肉的时候,完颜玉说道:“你上镇上买些别的,肉的话不用你操心,我呆会上趟山就成了。” “你的伤不是还没有好全么?”宋青宛担忧的说道。 完颜玉拍了拍胸口,一副身强体壮的模样,宋青宛看他这样子就放心,然而她转过身去时,完颜玉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来。 宋青宛坐了村里的牛车,村里人听说她要请客作席,个个都对她带着笑脸,知道她这次上镇上去买席宴要的东西。 宋青宛不想请做宴面的师傅,请师傅还要银子,这次她跟三爷算了账,得出五两银子,其中二两银子是给宋喜家里头的,因为她临时起意要建房子,家里头没有在山上砍树,临时砍下的树又是湿的不能用,正好宋喜家里砍了不少树木,早已经干透,就等着来日给家里女儿出嫁时做家具用的。 见他们用得急就先卖给他们了。 还有三两银子是打地基建房子的师傅和帮着挑石头做工的村里人。 明个儿办了宴面,后个儿就上三爷家里去结现钱。 宋青宛自己又不是不会做,只要有调料,舍得放油,在这个时代来说,铁定是最好吃的,只是费银子,她上次送的那批澡豆,给了这次工钱,只剩下三两,她今天再在镇上买一通东西,怕是要花完。 真正是处处都要钱,好在建了新房子,那么大,以后做澡豆有葛山帮着搬搬抬抬,将来也不愁没有银子。 宋青宛跟着村里人下了牛车,往集市去了,去杂货铺里买了调料,有葛山上山打猎,肉和油都不用她操心,她这么盘算着,就买了两斤盐。 接着又买了不少干货,她上街头去逛了逛,那儿大多是庄户人家在卖,以前她也曾蹲守在这边卖过蒲扇,这次来这儿,居然看到不少人,人手一把蒲扇扇着风。 果然靠蒲扇发不了财,那东西简单,但凡留个心眼的,上山头一转,就认出来是什么东西做的,再依葫芦画瓢,很快就知道这个方便。 宋青宛转了一圈,买了莲藕、菱角,接着她去了粮铺,她打算买些细面粉回去,这铺里头的跟村里头买的麦子磨的粉不同,这儿的面粉更加精细且白,这么细的面粉蒸出来的馒头铁定软和,吃起来更爽口。 宋青宛买了一斗细面,扛着小小的就这么坐在牛车上回村里头去了。 这次她没有买猪胰子,她打算歇一歇,等新屋齐整了,就把葛山喊去镇上搬去,再做就是一大批一大批的来了。 宋青宛回了村,她把东西全部缷在新院子前头,正要忙活的时候,隔壁宋家院子开了门,田氏从里头走出来,往这边一看,眼红的不得了,居然有这银子买这么多好东西。 田氏站了一会儿,不甘不愿的走了,嘴里骂骂咧咧。 宋青宛权当没有看到,她把东西一步一步的挪到屋里头去,刚放回侧边小屋里头,关了门,院子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完颜玉扛着一头野猪进来。 “你还真的上山里头打猎去了,居然又猎到一头野猪。”宋青宛惊呼。 完颜玉把野猪往院子里一丢,“猎头野猪有什么难的。” 你就嘚瑟吧,夸下你你就得意起来了。 宋青宛立即回屋里头搬出新长凳,中间搭上木板。 屋子虽然还没有正式开火,还有一个上梁仪式,屋顶还没有完,那也只是正房这边,后边小侧屋早就建好的。 宋青宛在村里头的木匠那儿定制的家具就这两日也搬新屋里头来了,东西两屋里的新床都已经做好,一切就绪,只准备进新房。 “今个儿把肉分好,我用蒲癸叶挂起来吹一夜的风,明个儿就要拿出来做席面,明天我亲自掌厨,这搬搬抬抬的,你还受得住不?” 宋青宛问他,完颜玉点头,“没问题。” 宋青宛喜滋滋的在一旁帮忙,两人配合的很默契,他手速飞快的把肉分条,宋青宛却把一条一条的肉用蒲癸叶挂起来。 两人正在忙活着,就见土坯墙外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好是田氏,她掂着脚往里头看,看到那一头野猪,眼睛都亮了。 宋青宛心中郁闷,这时代的土坯墙建得都矮,站在外头都能看到里面是个什么模样,特别是长得高的男子,随时往里头看一眼就看清楚了院里的情景。 田氏看宋青宛瞪眼过来,冷哼一声,转身回院子去了。 想想以后都有可能会遇上这种事,宋青宛只怪自己当初一心只想建个舒服享受的屋子,就把这个最郁闷的问题给丢在了一边。 两人分好肉,一一挂好,接着把木板子撤下,又把新凳子洗干净了,才出门把院子锁好,两人结伴回茅屋那儿去了。 第40章做席面 第二日,宋青宛请客,大清早的,村里头不人亲自上门来帮忙,这宋家村都是认一个祖宗,说起来都是亲,只是出了五六代后就谈不上什么亲了,但大家伙还是同一个姓。 哪家干喜事,个个都会过来帮忙,你来我往,一场席宴干得热火朝天。 有不人帮不上手,就在新屋里头四处转悠,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感叹道:“听说这新屋的格局都是大丫决定的,葛山都没有管的,没想到大丫还挺有头脑的,这屋里头宽实的,看看,正屋子这么大就算了,东屋和西屋还这么大的都是少见。” “就你们两人儿,住这么大屋子做什么。” 有妇人笑了起来,“看你说的什么话,人家现在是小两口,可是人家新婚夫妇,过上一两年,家里小萝卜头就出来了,到时这些屋子不就住满了。” 不人哄堂大笑,个个都打量起完颜玉,评头是足,说他人长得高,长得又壮实,这么有力气,铁定第一胎是个儿子。 那边宋青宛跟村里几个妇人在厨房里洗菜做饭,这厨房里头也是宋青宛亲自设计的,以后多半就是她做饭了,厨房必然要干净整洁,还要宽敞,特别是要做席面的时候,没有两三个灶口忙不完。 这不,她整了三个灶口,三个灶口还不稀奇的,她还制作了一个出烟筒,直接从屋顶出去。 这古代都是烧柴禾,要是没有出烟筒,每次做饭,满屋子的烟不说,人在里头捂着也难受。 有了这烟筒,底下三个灶口同时加柴,厨房里头的空气还是清清爽爽的,家具也是干干净净的。 不人看着一脸羡艳,在女人的眼中,有两处最是喜欢,一是厨房,二是睡房。 厨房要宽敞,睡房要舒适。 这边正在聊着厨房的摆设,那边就有人跑几个屋子里头细看,看到东西两房里各摆了一张宽大的围子床,大家伙乐了,这两人打算怎么过日子呢,怎么一口气把几个屋子里的家具全置办了,连床都置办了两处。 他们两人都没有什么亲戚了,男方家是,女方家也跟宋勇一家划开了界限的,那这多余的一个房留着作甚。 完颜玉在三爷的指挥下,跟着村里人上各家各户搬桌掎去了。 这村里头办席面,没有谁能一口气提供二十来桌的碗筷桌椅的,多是东家拼西家凑,大家伙都是这么办的,所以但凡借这东西,大家伙都异常的热情,只要事后不要打破人家的碗,损坏人家的桌凳,就没有什么问题。 这人一多事情就特别好办,村里几个壮汉往村里头一走,扛两趟,就把院子搬满了,算下来有二十来桌了。 二十来桌在村里头是常有的事,只是庄户人家的做席面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一般一桌四个菜,一浑三素的搭配,再配个青菜汤,有钱一点的蒸个粗面馒头,没钱的煮几锅豆饭,这席面就这样办下去了。 村里人过来贺喜,挎着个篮子,里头放的东西也有讲究,亲近一点的放几个鸡蛋,放几升粗面粉,普通的村里人就装几升豆子,就这样的过来了。 三爷派了自家大儿子给村里头安排座位,前面几桌的都是村里头的族老们、长辈们,接着之后的就没有那么多计较,要说计较,就是上游的和下游的区分。 宋青宛的家里安置在上游,那么上游的村里人就会坐在前头,后头是下游的村里人。 厨房里三个灶火,两个灶火上上了蒸笼。 宋青宛今天大展身手,做了一个莲藕粉蒸肉,半肥半瘦的肉卤上调料酱汁,再裹上一层粉,扣在莲藕上。 八层的新蒸笼,一层一层的粉蒸肉,看得帮忙的几位妇流了口水,这葛山果然厉害,上山猎到一头野猪,大家伙都有口福了。 接着做了,那香味出来的,酱汁油亮的肉夹起来,几位妇人齐齐咽了口口水。 宋青宛大清早的过来点了豆腐,她做的豆腐比较硬爽,村里的妇人看她把腰头肉煸出油来,留着半干的肉又用碗装了出来。 接着往锅里倒了半锅油,开始油炸水豆腐,看得村里头的妇人傻了眼,还真会吃,用这么多油来做。 宋青宛今个儿的确豪了一点,想起自己自由了,有了新房子了,以后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能自己赚到银子了,心里头就高兴的不行,也就不计较。 煸出来的肉用姜蒜一炒,那香味儿飘出院子外去了。 院子外正在忙活的年青人,闻到这味儿,越发的使劲,腿脚也麻利,这一顿席面恐怕是村里头办的最丰富的,就是村里头的那几个地主也不见得这么舍得,办起席面来比庄户人家还抠。 厨房里的妇人帮着揉面的,有妇人道:“剩下的油用油缸子装起来,你们小两口刚成家,还不太会过日子,这油可精贵着呢。” 宋青宛看了一眼,说这话的是赶车的宋大山的媳妇伍氏,伍氏一脸的风霜,看着她这么大手大脚的,很是不舍。 宋青宛点头,接着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油缸子交到伍氏手中。 伍氏自靠奋勇的帮宋青宛把锅里的油装进油缸子里头。 转眼六个菜出炉了,三个浑,是粉蒸粉、、还有姜蒜炒肉,三个素,就是油煎豆腐、炒冬瓜、空心菜。 菜都摆在灶台一角,这儿是第三个灶台延伸出来的,有一张八仙桌的大小,烟筒从这儿过,正好可以温住菜,到冬天做饭的时候,就可以防菜凉了。 又有妇人感叹她想得周到,不少人说,等家里头有银子了,也非要建一个这样的厨房去。 终于等到最后的馒头出炉了,外头院子里的村里人早已经按座位坐好。 前面四桌村里头的长辈,都是村里头的族老们,坐在那儿闻着厨房里头传来的香味儿,老人家咽了口水,同三爷说道:“这葛山真是有能耐,转眼都建了这么大一个房子出来。” 三爷一脸笑容,他就没有看错过人,“葛山这人力气大,上次我派村里人去山头寻了,真的有一头老虎是从悬上摔下来摔死的,大家伙都不敢相信,但宋明看了的,葛山腰间受的伤就是虎爪子的伤口。” “是啊,咱们村里的年青人就没有谁有葛山这么厉害的,你看今个儿搬那些桌椅,他一个人顶两个人,比谁都走得快。” 三爷点头。 正好在这时,院门口来了一伙人,院子里个个围着桌子等着上菜,倒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宋勇带着一家人悄悄的来到最后桌坐下,那边三爷的大儿子宋志平看到桌尾的这一桌,立即来到这儿,“不知你们的贺喜礼物在哪儿,我正好给葛山兄弟记一下,大家都是村里的族人,有来有往,以后葛山兄弟也好还了你们这个情。” 宋志平把宋勇一家当作普通村人了。 第41章完颜玉的霸道 宋勇听得面色一变,怒道:“我吃我女婿的席面还要拿什么礼物不成,按理我女婿应该请岳父岳母上座才是,我不计较这些,他还跟我计较起礼物来。” 宋志平就知道宋勇一家来打秋风的,立即提高了声音,“我爹可是村里头的里正,那次我爹做的证,大家伙也是看着了的,大丫嫁给葛山,给了你们二十两银子,从此一刀两断,互不通往来,你们当初也是按了手印的,现在还好意思过来吃白食?” 宋勇听到这故意提高的声音,心里头就一把火,他正要理论,就看到村里人全往这边看来了,看得他老脸都要藏不住。 “你别太过分啊,这是葛山做宴,你在这儿叫什么叫,把葛山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他还有没有良心,娶了我女儿连个席宴都不请岳父岳母,天下还有这样的不肖子,就算当初我同意了,那又怎么样,我是大丫的爹,我就有这个权力。” 宋志平被这么不要脸的人说得脸都急红了,这时三爷听到声音带着两个族老往这边来。 宋勇往前一瞥,看到宋寿山吓了一跳,立即向田氏使了个眼色。 田氏赶忙跑出了院子,匆匆跑回自家院子里头,把廊下的竹篮子一挎,就匆匆跑回这边来。 正好三爷带着两族老过来,他问道:“宋勇,你们怎么来了?当初不是说跟大丫没有任何关系了的么?莫非你们要反悔不成?” 宋勇立即堆了笑,“三爷说笑了,虽然当初已经说明白了,但怎么说以后也是邻居,还是一个村里头,血浓于水,咱能说断就断,这不,我们也提来了礼物。” 田氏立即把篮子往前一送,宋志平脸都气白了,这一家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好在是他亲眼所见,要是换个村里人,那人不被这一伙人给冤死,刚才不当着他爹的面,耀武扬威的,把人骂一顿,到他爹面前就怂了。 宋寿山哪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叫大儿子把东西收了,记下了,才准许这一伙人坐在桌末尾。 宋志平提着篮子走了,宋勇一家接着坐下,看周围的邻居都往这边看来,宋勇老脸一红,骂道:“看什么看。” 那些人嗤笑了一声,个个回过头去。 终于上菜了,事实上时间还没有到晌午呢。 只见厨房里帮忙的人一脸笑容的端着盘子,从首桌的族老们开始,一排下去,大家伙看到了满盘子码得结实的粉蒸肉,看得个个肚子都犯了咕噜。 到了末尾宋勇一家,端盘子的把粉蒸肉往桌上一放,宋家人一拥而上,转眼一盘肉只剩下大半。 只见宋家人的碗里个个都夹了两大块肥瘦相接的肉,大家伙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等待宋大郎和宋二郎再要上前夹的时候,田氏马上把菜碗按住,“你们都吃过了,剩下的得带回去。” 大家伙只能放筷子。 田氏松开菜碗,从里头夹了一块肥肉送到宋三郎的碗中。 黄秋桂身边坐着的宋家满和宋家美两兄妹却是一双睁圆的眼睛看着那片肉从眼前飘过。 两孩子吧了吧嘴,倒也没有哭,反正在宋家都习惯了,什么都掌握在两个老的手中,吃食更不例外。 上第二碗菜是红烧肉,不待宋家人夹菜,宋勇就把碗给按住了,“装起来,拿回去吃。” 两孩子不干了,一双圆溜溜的眼晴眨巴眨巴的,眼看着要落泪。 黄秋桂说道:“爹,娘,留给读书郎吃没有意见,但两孩子也是宋家的人,都在长身体的时候,经不住熬的,家里一年到头吃豆粉糊糊,孩子受不住,好不容易来到席宴上吃一点,你们都不让,这可不成。” “老大媳妇你几个意思?”田氏怒瞪着黄秋桂。 黄秋桂自上次之后变了,田氏说的话,她也敢顶了,她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转头看向宋三郎,“三弟你倒是说说,大嫂这话有没有道理。” 宋三郎的脸红了红,因为这个时候周围几桌的村里人开始往这边瞧过来了。 宋三郎从来没有在家里做过什么主,反正自己要什么直接管要就是,虽然村里人把秀才郎看得很是尊重,有什么要评理的,说公道话的时候,就想找村里的三爷或是秀才郎过来,三爷是里正事务繁忙,一些小事村里人不好找他。 那么就只能找秀才郎了,宋洐君时不时在镇上给人抄书,也找不到人,那么就只能找宋三郎了,刚开始宋三郎得中秀才的时候,村里村外不少庄户人家请他评理的。 找一次请他吃顿饭,或是提几两肉回来,对他是尊重的,可是找了几次后,发现这个秀才郎说话不注意分寸,评起理来牛头不对马嘴,原以为读了书的人会有不少学识,没想到他五谷不分,还胡乱‘断案’。 之后村里人就不找宋三郎去评理了,慢慢地宋三郎的名号也没有了,反而只有宋洐君在村里头吃香,可惜他没有时间。 现在黄秋桂这么一提问,宋三郎心里头有点慌,他不知道要怎么答好,于是指着那碗红烧肉说道:“给侄子侄女们吃个够。” 宋勇和田氏立即喝住他。 黄秋桂却借势笑了起来,夸赞道:“还是三弟读书人懂事,三弟都这么说了,爹娘就不要再这么熬着两孩子。” 宋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松开了手。 就这么一阵,接着第三道菜第四道菜上来,全被田氏直接倒回家里拿来的大木盆里,管你什么菜,都往里头倒。 接着上馒头,馒头本来是一桌一碗,铁定是不够的,不够呆会会有人上来添,这是最后饱肚子的东西,所以会有得添,叫人来了,还可以多添一次。 宋勇就这样连续叫了三次,每一次都倒木盆里头藏着,叫到第四次,那村里头的妇人讥笑道:“上门打秋风就算了,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次。”宋勇猛的站了起来。 旁边一桌子男的站了起来,原来这端菜的是那家家里长辈,底下六个儿子,就宋勇这家世,六个儿子非打死他不可。 宋勇认怂了,接着坐下去,没有再加馒头,先前的藏起来,一家人吃了几块肉,到最后连馒头都没有吃到。 宋通一家磨磨蹭蹭到最后头,等其他各桌的人都要散了,田氏带着宋二丫在各桌子上瞧,看哪儿有剩下的馒头或是菜的。 可是庄户人家哪舍得浪费半分,真吃不下就顺手带走,要不然就撑着也把东西吃完。 所以两人啥也没有捞,只看到族老们的几桌上面有剩的,但人家没有走,她们俩也没有这个胆。 一家人就悻悻的离开了。 宋青宛在厨房里做收尾工作,看到外头的村里人散了,厨房里的帮工还有外头帮着端盘子的,招待的宋志平等,又蹭一桌吃了起来。 他们早就在厨房里留了菜的。 宋青宛把围衣取下,来到外头,往院子里寻去,没有看到完颜玉,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于是拉着宋志平问,宋志平说上屋后头去了。 宋青宛来到屋后头,就看到完颜玉坐在长凳上一动不动。 她来到他身边,看他眉间紧紧皱起,脸色有些苍白,不由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莫非是伤口又重了?” 宋青宛这么说着上前来探他的额头。 元颜玉抬起头,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见她靠近,忽然伸手把她拉入怀中,一双铁臂把她缠紧,缠得她差点缓不过气来。 第42章宋家人抢吃的 “你的腿伤还没有好呢,我这么坐着非不可。”宋青宛这么说着,又推了推他。 他却是纹风不动。 “混蛋,放开我。”宋青宛恼了。 他没有放开,却是她耳边说道:“我问过三爷了,上了梁,再过几日屋子彻底完工,六日后九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三爷说我们可以搬新屋,我决定在那天给你一个礼物。” 还礼物呢,宋青宛不抱希望,她推了推,把他推开一点,终于缓过气来了,才说道:“三爷说日子好就好,那就搬吧,反正那个茅屋我是住腻了,睡在柴草堆上,腰酸背痛,。” “今晚上你可以睡去。” “滚开,如非你睡柴草堆上去。”宋青宛这么说着,又想起他的伤口,摇了摇头,“算了,好人做到底,你睡吧,再忍六日也没什么。” 完颜玉没有说话,心里却在计划着。 宋青宛可不想他这么抱着她占便宜,强行从他怀中起了身,“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外头村里人都走了,你跟我们一桌吃饭去,你还没有吃吧。” 完颜玉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张未涂唇脂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心里升起一股酥麻之感。他点了点头,“我歇会儿,身体有些不舒服。” “你不舒服?”宋青宛又走回来,“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完颜玉点头,指了指胸口,“你帮我看看,不知怎么回事,痛得紧。” 宋青宛半信半疑,可是看他脸色不好,怕是真的。 她上前微弯着身,开始给他解扣子,完颜玉双眸微微一眯,盯着她认真的脸,接着看向她修长洁白的脖颈,咽了咽口水。 指尖划过他滚热的胸膛,完颜玉脸上升起一抹红晕。 宋青宛瞧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他胸前的伤口有的痕迹,反而长愈痊了,只留下一些小疤痕,倒是没有先前的光洁。 “你哪儿痛?”宋青宛乘他不备在一处伤口用指尖按下,紧接着听到完颜玉低呼一声,痛得皱了眉。 “嗯,伤口是没有好全。”宋青宛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样的,居然敢骗她。 完颜玉恢复过来,没有人刻意的按压,伤口不痛了,他抬眸看向眼前明丽的小女人,咽了咽口水道:“是没有好全,但九月十五搬屋子不成问题。” “行了,起来跟我们吃饭去,厨房里布了一桌,还有不少肉在蒸笼里没有盛起来,够你吃的了。”宋青宛转身往外走。 完颜玉跟着起身,他今日累得有点狠,毕竟曾受过伤,还没有好全,有些体力不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厨房,后勤的十来人已经围着一桌坐下了,看着热乎乎的菜就是没敢动筷子,就等着两人呢。 宋青宛道了声歉,揭开灶头的蒸笼,里面是粉蒸肉,她拿了两笼出来放在桌上,“今日多亏大家帮忙,都辛苦了,这些没有吃完的菜大家伙可以敞开了吃,若是还有剩下的,大家伙一人分一点拿回去。” “那怎么行?”伍氏不好意思的开口,眼睛却停留在那几笼肉上。 “没事儿,这天气热,我们两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大家伙拿回去吃罢。”宋青宛边说边坐下。 既然东家都发话了,一桌子人都敞开了肚子的吃。 吃完宴席,个个撑得不得了,碗里还有剩下的,几个妇人倒在一个碗中,就见宋青宛从灶台上把剩下的粉蒸肉、一碗一碗的装好,人手一碗肉的递了过来。 宋志平不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的跟着这一堆妇人吃席面就不好意思了,哪还好意思拿。 伍氏见了,笑着客气的帮宋志平给收着。 大家伙从院子里出来,宋青宛和完颜玉把人都送出了门。 正好隔壁田氏从院子里出来,闻到肉香味往这边一看,脸都绿了,嘴里骂道:“这败家的不肖女。” 她这么说着就气冲冲的冲了过来,顺手从伍氏手中把两碗肉夺了过去,接着往宋家院子里跑。 大家伙都傻了眼,天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伍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立即追了上去,其她几位妇人转身把手中的碗交到宋青宛完颜玉宋志平三人手中,跟着追去了宋家院子里。 田氏很快就进了厨房,紧接着院子涌出几人,田氏把肉往粮食缸子里一藏,转身出屋,大声喊了起来,“大儿二儿快出来,有人欺负到咱们家里来了。” 就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那伍氏听了气得吐血,村里几个妇人立即对着田氏围了上去,抓的抓头发,扯的扯胳膊,不待宋家的男人们从屋里出来,田氏已经吃了好几道暗亏。 宋勇从正屋里出来见到这状况,立即拿了扫帚过来赶人,这一次把宋喜的娘李氏给打了。 宋喜一家人在村里头算是家丁单薄的,家里田地却多,是村里头的富户。 李氏被宋勇这么一扫帚打下来,直接坐地上哭了起来,今日宋勇不说出个子丑,李氏是不罢休的。 这边宋志平眼看着事态不对劲,立即回去喊他爹去了,这宋勇一家也太可恶,明明当着这么多村里人的面卖了自家女儿,如今还敢抢女儿的吃食。 宋寿山没想到大晌午的宋勇一家还闹出了幺蛾子,他立即带着儿子跑了过来,跟在后头的是一帮村里人。 宋青宛把碗都端回厨房,与完颜玉空着手来到宋家院外。 李氏又哭又闹,非要三爷给个说法,三爷盯着宋勇,“先前你们过来吃宴我就不计较了,同是村里人,但也仅仅是村里人,大丫被你们卖了二十两银子的事当初村里人都是看到了的,当初你也是同意的。” “现在大丫家里办喜宴,你们大吵大闹不说,还敢强行抢吃食,也太过份,不把咱们宋家村的规矩放在眼了么?今天宋勇打了李氏,必须给个说法,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把你们一家赶出宋家村去。” 听到这话宋勇开始着急,要是赶出宋家村,他们一家子在外头怎么过活,没田没地的,可是就这么打了一扫帚便要讹他银子,那他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宋寿山见宋勇不搭话,脸色越发的不好看,“宋勇,你不为家里人想想,也该为秀才郎想一想,当初三郎十六岁过了童试,咱们宋家村也脸上有光,你可曾记得,宋里人都喜欢找三郎来‘断案’,可是为何到现在大家伙都不找三郎‘断案’了么?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蛮不讲理的爹娘,坏了秀才郎的名声。” 宋寿山说得可不畏不严重,听得宋勇迎头一盆凉水,是了,他记起来了,自家秀才儿子刚中秀才不久,村里人都会来家里请他,现在却是门庭冷落,村里人除了还记得一个秀才郎宋洐君宋夫子,谁还记得他们家十六岁得中的秀才郎。 此时田氏却发了话,“三爷,凭什么他们打了我不作数,当家的只用扫帚轻轻打了一下就要给个说法?”田氏头发凌乱,脸颊红肿,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反正刚才一团乱,连寻个动手的人都寻不到。 宋寿山说话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妇人顶撞过,他怒了,瞪了田氏一眼,接着看向宋勇,“管好你家媳妇,否则咱们村里的族老们都要逼着你休了她不可。” 第43章被他强了 宋勇知道害怕了,立即往大儿媳妇黄氏使了个眼色。 黄秋桂立即蹲身强行把伍氏扶了起来,嘴中道:“婶子,咱们有话好好说,您先起来。” 黄秋桂常年干农活,又年轻,力气不小,硬是把伍氏架着起来。 伍氏虽被扫帚打到,倒也没有受太重的伤,不过胳膊上怕是有个於青几天都消不了。 最后田氏把肉拿出来,又向几人道了歉,宋勇不甘不愿的道了歉,大家伙才散去。 伍氏端着两碗肉来到宋青宛的院子,宋青宛把几人的碗端出来,又额外给了伍氏两碗。 伍氏很不好意思,却推不过宋青宛的好意,最后还是收下了。 一行人回去,宋青宛送到院门外,刚转身就听到隔壁田氏大骂:“败家的不肖女,吃了去死呢,杀千刀的,没有良心的……” 宋青宛捂着耳朵进院子,紧接着把院门从内里闩住。 屋内完颜玉看着她,宋青宛苦着一张脸说道:“早知道就不该在这菜地里建屋子,怎么说也可以跟村里人兑一块地来,兑远一点,也不至于这么遭心。” 完颜玉没有什么感觉,无非就是一个泼辣无知的妇人,“你若是不喜欢,大可以再到别处建处院子。” “你说得倒简单,先不说这建院子要费多少时日和功夫,便是银子咱们也一时拿不出来,再说村里头家家户户把田地看得比命还重要,不到迫不得已是不可以卖地的,所以咱们连地基都没有着落,这里除了这一点不好,至少这地是宽敞的,我思忖着等咱们有钱了,咱们就把院子外的地全部圈起来,做一道厚实的高墙,这样田氏不能时时偷窥咱们院子里,也顺带挡了那刺耳的声音。” “成,你看着办吧,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叫我便是,我旁的没有,倒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完颜玉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淡灰色的眸子露出憨厚之态。 宋青宛瞥了他一眼,翻了白眼,又装了,还不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 当日两人还是回了山脚下的茅屋里,再过六日后就可以搬入新屋,这两日会有师傅过来给正屋子上顶,很快宋青宛就不用住在那茅屋子里受苦,可以睡上软锦锦的大床。 九月十五这日是宋青宛搬入新屋的日子,依着三爷选的时辰,是响午过后搬进去的。 进了新屋,宋青宛把家里家外打理得干干净净。 说好一个住东屋一个住西屋的,宋青宛就由完颜玉来选,完颜玉选择了东屋,宋青宛选的是西屋,正屋子反而空着了,正好两人的屋中隔着一个院子。 院子建的可不小,以后要是建高高的围墙,这院子只会更大,到时宋青宛还想着在院子里种些无患子树。 说起无患子树,似乎季节来了,她要做的香皂也可以行动了。 宋青宛整理好屋子,就厨房做饭,这一顿她做得特别的丰盛。 晚上两人吃得饱饱的,宋青宛烧了热水给两人净身,宋青宛想到家里有一个现成的劳动力呢,于是支使完颜玉下河里挑水去。 东西两屋的内室有单独劈出的耳房,耳房做得很大,与别人家的耳房不同,她建造的耳房后面有一间大浴室,各摆了一个大浴盆。 便是挑两个浴盆的水都够完颜玉跑几趟的。 九月的天气还不是很凉,挑水的途中,乘着天黑,完颜玉在河里胡乱的洗了澡,回到院子里,先把水桶放下,转身进屋里换了一身轻爽的薄衣。 宋青宛把热水烧好,就使唤着完颜玉把热水挑回屋里。 两个浴盆都装了水,她才叫他进屋里洗澡去,遂不知完颜玉那双淡灰色的眼睛已经深得像幽潭,盯着宋青宛鼓起的胸口,双眸透着精光,宛如黑夜里饿狠了的狼。 宋青宛忘记上梁那日完颜玉说的,他说搬新屋时他会送她一个礼物,她权当他说笑,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她想着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的时候,遂不知道她已经被完颜玉盯上。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九黎人的狂野不羁,男主人对的占有欲,不是中原人所能想像得到的,何况在不知情况下的穿越人士宋青宛。 在宋青宛看来,葛山(完颜玉)很狡猾,虽然偶有歪心,却也不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跟他讲道理他还是听进去了的,特别是这段时间的老实,完全让宋青宛放下心中的防备。 宋青宛就这样兴高采烈的回屋闩了门,进了耳房脱了衣裳,赤着身子泡在浴桶里,好半晌都不愿意挪动身子,这真的太舒服了,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从没有过的舒爽。 现在她房子有了,人身也自由了,重要的是她还有一门手艺防身,能赚到银子,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美好,这算不算是她穿越以来的金手指呢? 正在宋青宛想入非非,做梦都要笑醒的时候,一条黑影利落的从窗台跳了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脱衣,到耳房的时候,已经露出了精壮的身躯,只着一条开档的亵裤,来到浴盆前,他俯身看了浴盆里白皙的身躯,借着那微弱的火光,看得那小身躯影影绰绰,好不诱惑。 宋青宛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对面墙壁上一个高大的黑影,她“啊”的一声,刚要喊出声来,完颜玉顺势跳进浴盆,捂住了她的嘴。 宋青宛看到来人瞪大了眼睛,该死的,这个禽兽是怎么摸进来的,她明明关了窗门,事后还检查了的。 “嘘”,完颜玉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精壮的手臂轻轻一捞就把赤着身子的宋青宛捞入怀中,背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又壮又硬,搁得宋青宛肩膀一痛,心脏跳到了嗓子口,宋青宛此时只有唯一的一个信念,若是今晚上这禽兽强了她,她明天非宰了他不可,哪怕是接着来的余生都要逃命天涯,她要非弄死他不可。 完颜玉把她一同拉回浴盆坐下,水漫过宋青宛的脖子,却不及完颜玉的胸口。 他俯身贴口威胁道:“你要是敢喊出声来,我现在就强了你。” 宋青宛连忙点头,他甫一松手,宋青宛却大喊救命,可惜这院子着实太大,又处在西屋,左右邻居中间还隔了一点儿菜地,她这么匆匆忙忙一喊,外头哪能听得到,很快她的嘴又被完颜玉捂住。 完颜玉怒了,从来没有哪个敢拒绝主子,在九黎族人里,和毛皮就是男主人的财产,这个财产他可以自由享用,也可以转手他人,甚至他若死了,他的兄弟也可以接管他的财产。 对于自己财产怎么处置,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哪还顾着的死活。 完颜玉强行俯身在宋青宛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吓得宋青宛全身一抖,她瞪大了眼睛。 才一口而以,她的脖子上却是肿了一片,完颜玉皱眉,这中原的女子怎么这么娇弱,才一口而已就成了这样,要如何承受得住他。 忽然好后悔自己性急,没有把她养好。 完颜玉看着宋青宛翕动的睫羽,一双美眸里尽里惊慌失措,他对上她的眼神微微一怔,不知不觉手中的力道小了,他俯身在她眼帘上吻了吻,吻得宋青宛无法睁开眼睛,他满意了。 软唇从眼睫上下来,接着是她小小的琼鼻,把她的鼻尖都要吻红了才慢慢地移到她苍白的有点发冷的樱唇上。 第44章在一起 缠上她的舌尖,忘情的吸吮,扫过她敏感的口腔,每处角落里留下他淡淡的清草味道。刚才他在河边胡乱洗澡的时候看到了九黎人惯用的洗漱植物,他原本不想为着一个而这么小心翼翼的,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抓起了那把草放在嘴里咀嚼,直到嘴中起了青草泡,他才吐掉,又用河水漱了口,接着身上也用这种草洗了身子,一身清爽的回来。 宋青宛被他的嘴唇堵住,后脑勺又被他霸道的捉住,根本无法动弹,任由他予求予给,心里却是暗恨。 舌头都以被他吻麻了,他才松开,接着一路往下,埋首在她的酥乳之间,感叹道:“那若不是在我面前衣衫不整,我也不会因此而注意你,所以——”他抬起头,一双眸子里满是情欲的看着她,“这是你招惹我的,当初你要是被老虎吃了,也不会被我缠上。” 宋青宛听到这话,心里毛毛的,难怪他几次三番的轻薄她,原来是因为自己被老虎追的时候她身上的衣裳被划破,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他面前,从而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这古代不是人呆的地方,这种人这种思维要放到现代,那就是个典型的强女干犯。 宋青宛又气又恨,身子却被他固住,然而他说完这话之后那眼里的情欲却让她无法忽视,随着他的吻一身往下,宋青宛的心彻底跌入谷底,她本能的拒绝着,纤细的身躯在他臂弯里,完颜玉却是抬眸盯了她一眼,紧接着捉住她的楚腰,用力一挺。 一切都已经结束,宋青宛的抗拒没有得到半点用处,身下也传来了骨血分离般的痛楚,她“哇”的一声哭了,是痛楚,是羞辱,是不甘心,是悔恨,各种情绪交织,却让完颜玉有些始料未及。 九黎的很快就会认命,在自己第一次得到主人享用的时候,她们也曾抗拒,也曾逃避,然而事到临头,她们却学会了自我保护。 像宋青宛这种一面痛得死去活来,一面强行的拒绝他,甚至出口咬他、打他,却怎么也不会学着放松自己得到解脱。 完颜玉看着她,强忍着心头的火苗,松开她,把她搂在怀中按抚,他若没有记错,每次他宠幸女人的时候,那些女人都是高兴的、兴奋的,那时他还曾笑他不懂得这滋味,不懂得睡女人,果真如此么? 完颜玉硬生生压下心头的欲火,把她甩在浴盆里,接着猛然一个起身,跳出浴盆,逃也似的跑了。 宋青宛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抓住浴盆的边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把全身上下擦了三遍,把全身的肌肤都擦红了,她还是没有放手,想起刚才他那用力的一撞,心里头那个恨不是一星半点。 当夜完颜玉没有回来,院门是敞开着的,宋青宛拖着发颤的腿,把院门闩住了,回到西屋,又把屋的门窗仔仔细细的检查闩好,她才敢安心的躺到去。 然而她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却是完颜玉的脸,俊郎却狰狞,如影相随,扰得她一个晚上睡不安稳,最后起了身,坐在床头,望着墙壁上的火把发呆。 第二日天朦朦亮的时候,宋青宛出了屋,经过的休息,下身没有那么痛了,可身上却遍布吻痕,她拢了拢衣裳,把自己包裹严实了,才往厨房里走去。 她进厨房不为别的,而是先把菜刀摸到手中。 昨日这事她跟他没完。 完颜玉这在山脚下的茅屋里蹲了一晚,没有半点睡意,每每想起宋青宛那满脸泪水的脸,他就觉得郁燥不安,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为何他哥可以随便的征服一个女人,而他却不成呢? 或许他该找几个女人来试试,定然是这样的,他应该多找几个女人试试的。 完颜玉思虑了,心里做了决定,于是下了山,来到自家院门口,院门是半敞着的,他一看,不对劲了,莫不是昨个夜里那个蠢女人没有把门关紧呢? 昨夜他急匆匆的跑出来,倒是忘记关这院门了。 完颜玉思及此,拔步往院子里跑,然而刚跑进去,迎头就是一把菜刀。 眼前的女人身段娇小,手里挥舞着菜刀,他完全可以顺势躲过的,可是当完颜玉对上宋青宛带着恨意的眼,心里头就堵得慌,身子下意识的稳住,不闪不避的中了她的一菜刀。 菜刀钉入他的胳膊上,若不是完颜玉练过功夫,事急临头,手臂使了劲,又侧了个身,指不定这只手臂给废了去。 然而宋青宛却是气狠了,她看也不看,手中的菜刀顺手拔了出来,又是一菜刀上来,完颜玉居然硬是没有躲开,这一次那菜刀砍到了他的右腿,右腿伤得不深,临头的时候他还是移了移,躲开了要害。 不过这两处伤口不休养过几日甭想下地。 再把菜刀拔出来的时候,宋青宛见了血,便是刚才砍下第二刀的时候,他胳膊上的伤喷了她一脸的血,顿时把她吓了一跳,看着手中的菜刀,刷的一下扔掉,倒退了好几步远,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还真的能伤着他,他人高马大的,身子又壮实,还是个九尺高的大男人,怎么就没能躲开呢? 完颜玉没有看她,而是跛着个脚,来到一处凳子上坐下,他衣摆手段熟悉的包扎起伤口,明明那伤口血流不止,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宋青宛有些手足无措,她先前是有心杀了他的,虽然如今没有如愿的杀了他,却依然伤了他,看到他受伤,她心里却并不好受,她被他强的事实永远也无法改变了,可是伤人却是她头一遭。 最后宋青宛咬了咬唇,心里暗暗想道:“权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她这么想着,转身跑出院门,眼不见为净。 完颜玉躺去了,刚养好的伤,下地还没有多久,身上那些旧伤还没有恢复元气,这次又受了伤,又得将养几日。 然而前两日,宋青宛硬生生的没有给东屋里的人送吃食,活活地把完颜玉给饿了两日。 到第三日,宋青宛端着一笼馒头进了东屋。 完颜玉直挺挺的躺在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听到她的脚步声,侧过头看来,就看到她手中盘子里的细面馒头。 这些细面还是先前宋青宛上街的时候买的,分量并不多,而且她现在没有做澡豆送去张府,手头已经快没银子了,然而今日她还是把这细面粉拿了出来。 她来到床沿站着,盯着的人,带着威胁似的语气问道:“知道错了么?”那意思很明白,不知道错就没有吃的。 完颜玉的目光微微一闪,接着看向那白面馒头,“我错了,以后不会对你那样,我保证。” 宋青宛没想到他这么快认错,反而让她觉得不放心了,可是又拿他没有办法,最后她只好威胁他,“你下次要是敢这样对我,我就……我就死在你面前。”当然她舍不得死。 这下完颜玉认真起来,他那似深潭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宋青宛,想从她脸上看到她话的真实度,这个时候宋青宛可不能示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完颜玉的眸子暗了暗,沉声道:“以后便是你缠着我,我也不会再碰你,我说到做到。” 第45章赚钱的法子惹人眼红 她怎么可能缠着他去,不过今日得了他这一句话,宋青宛只好堵一把,反正强都被他强了,再来一次至少不会痛,但下一次他真的来,她一定会杀了他。 宋青宛把馒头放到床头,完颜玉二话不说,用仅好的一只左手抓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从来不觉得馒头也这般味美,一向只吃肉的完颜玉终于屈服在一笼馒头下。 很快一笼馒头见了底,宋青宛起身出去,刚到门口,屋里的人就问了起来:“傍晚的那一顿你还送来么?我没有吃饱。” 宋青宛翻了一个白眼,她这是养的一头猪么,这么能吃。她没有说话,冷哼一声就出了门。 于是在完颜玉的盼望中,终于盼来了晚饭,晚饭的份量显明多了,除了一笼馒头还端进来一碗细面,可惜完颜玉一只左手不适用,那面条只能往嘴里直接倒,吃了一嘴油,到后来又是宋青宛看不惯,给他拧了湿巾子交给他擦脸。 就在完颜玉养伤的日子迎来了镇上的集市,宋青宛大清早的天没亮就交代他自己准备上镇上去一趟。 这次建新屋结了工钱,又请了席面,手中银两又不太多了,她得勤快的赚银子去。 宋青宛坐上了村里头的牛车往镇上去了,一路上不少妇人跟她攀谈,大家伙都上她家里吃过席面,又吃了好的,哪有人不喜欢她的。 不过村里人喜欢她却不仅是上次大方的席面,而是拐着弯完问起了葛山兄弟到底做什么行当的,要不然费了二十两银子把宋青宛娶回家了还有余钱建屋子。 那屋子可不小,村里头除非是一大家子,屋子不够住才会建这么大,那次她们这些妇人可是把里里外外看了过透,还听打地基的师傅说过的,便是那地基就费了一两银子的功夫,就没见过谁家的屋子往这没用的地方费银子。 宋青宛只敷衍两声,没有接话。 然而就在宋青宛的左边邻居宋家富的媳妇花氏,一向在村里头喜欢学舌,最爱咬舌根,以前宋青宛没有在两家人中间建房子的时候,花氏老跟田氏过不去的,三天两头的吵架。 这次她神不知鬼不着的在村里头打听,也时不时在院子外听墙角,就觉得这葛山很是神秘,于是她是众妇人里头问得最直接的。 花氏听完宋青宛的解释,问道:“葛山兄弟会打猎这是咱们村里头众所周知的,他可是咱们村的打虎英雄,就是不知猎到一头野猪能得多少银两?” 宋青宛笑了笑,“婶子说得倒是轻快,这山里头的活物也不是说到手就到手的,真要卖起来,或能得一点儿银两,可是也不是那好赚的。” “不好嫌,那你们建房子的银子哪儿来的,我可是听说葛山兄弟上无父母又无兄弟姐妹,零光一人,没有娶大丫前还住在山脚的茅屋里头呢,怎么娶到大丫,转眼就有这么多银子了。” 花氏穷追不舍。 宋青宛却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花氏立即嚷嚷,“说说呗,什么好赚钱的法子,咱们都是一个村里头,大家伙一起赚不是,咱们往上讲都是同一个祖宗,都是血亲,有法子可不能藏着掖着。” 宋青宛到这个时候总算明白她们都是什么意思了,合着上次她请村里人吃宴,因为慷慨了一点,她们不但不觉得他们家舍得,还打起了他们家的注意。 真的应了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她把村里人都想得太好了。 现在除了这花氏大刺刺的把话说了出来,其他妇人也盯着她瞧,有的甚至瞧她竹筐里装的是什么,不等宋青宛说什么,就有妇人偷偷地揭开了竹筐上的顶,往里面一瞧,里面什么也没有。 花氏笑问:“大丫这是上镇上做什么去呢?莫不是又去采办?” 宋青宛说道:“唉,实不相瞒,当初我爹娘把我卖给了葛山,为了争口气,我们俩硬着头皮把屋子建了起来,可是事急临头,连做顿像样的席面都没有,于是葛山才上山头打猎的。” “我这人吧就是好面子,当初我爹娘这样对我,我就想着请村里人过来,不想让大家伙看到我的穷困,所以才装得方方的做了席面,遂不知吃了那一顿以后,我家的银子已经见了底,哪有什么门路赚钱。” 宋青宛说得凄切,村里头的妇人听了一片唏嘘,竟然是这个样子。 村里人就是这样,先前比自己过得好就会嫉妒,比自己过得差,立即就有些优越感起来。 于宋青宛来说,她现在做澡豆是不能让村里头的人知道的,她想了想,以后上镇上去就单独租宋大山的牛车算了,也免得遇上这些人问东问西。 很快到了镇上,宋青宛与村里人告别,直接往集市上走去,走的时候还时不时的不轻意的回头一看,见身后没有村里人跟着,放下心来。 她直奔肉摊,那摊主瞧见她,笑了起来,“还以为你以后不来了,我还打算把东西扔了呢,好在今天抬了过来。” 宋青宛从银袋子拿出六文钱,把猪胰子装进竹筐里头,装好后又向摊主说道:“是这么回事,东家以后都在是逢集市才杀猪卖的么?我怕是以后不能赶集的时候来了,平时来不知道怎么去寻东家呢?” 那肉摊主习惯性的把菜刀钉在肉案上,看向宋青宛,“我平时也不一定只赶集市,也会为镇上的富户杀猪,快要进入年底了,每天的生意都不少,那些猪胰子你要是真的全要了,我倒是可以每天每天的给你留下来,正好这天气凉了,也不容易坏。” “那敢请好。”宋青宛高兴了,忙从银袋里拿出二十文放在肉案上,“就麻烦东家帮忙留着,这是预付的定银,我大概过四日后就是下一场集市前过来拿,不知东家住在哪儿?” 那肉摊主往东边巷子指了指,“不远,就在那条巷子进去,寻不到我的院子,就说找东巷的张屠夫,这左右邻居都是熟悉我的,大家伙都知道我的住处。” “成,那就感谢张东家了。”宋青宛高兴的背起竹筐往镇子外走。 她不打算坐牛车,就背着几十斤的猪胰子走上十几里路回去,也好过被这些妇人翻看打听,看到她买这么多猪胰子,她没法圆谎。 于是宋青宛背着竹筐走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才回到村里头。 一天出来,除了大清早的吃了个冷硬馒头填了肚子就啥也没有吃,想着手上银钱不多,连买个肉包子都舍不得。 说起来要不是她遇上一个渣男,否则那家伙养好了伤也可以帮她做事,也不至于这么辛苦,想起呆会洗猪胰子还得去河边挑水就觉得痛苦万分。 宋青宛把竹筐放在廊下,从里头翻出光秃秃的骨头,接着去厨房生火熬汤。 家里有细面和粗面,她今天累得个半死,决定吃顿细面犒劳一下自己,于是这边熬骨头汤的时候,那边开始揉起了面团。 天天吃馒头她也是腻了,上一世她生在南边城市,以稻米为主食,还真没有以面食为主的。 她想着干脆再豪一点,做顿面条汤吧,正好用骨头汤打底,那味道不要太好。 说到做到,想起有好吃的,手中的动作也麻利,很快切成了细面条。她先把锅里头乳白色的骨头汤捞起来,接着下水烧滚,面条过了滚水直接放汤底里。 又炒了个青菜往面头上一扣,就是没有肉,那头野猪的肉在席宴那天用完了,再说收几日也都臭了。 宋青宛虽然看着那细条可口的面头,肚子就咕噜了起来,但她还是端起一碗面去了东屋里。 第46章学种菜 东屋里的完颜玉居然起了身,坐在床沿靠着床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先前听到宋青宛开院门进屋的脚步声,就知道她回来了,没想到才等了一小会,厨房里就传来香味,饿了一天的完颜玉就巴巴的看着她端着碗进来。 宋青宛才来到他的身边,他一把把面夺到手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好吃,真好吃。” 宋青宛冷哼了一声,想起她走了十几里路回来,连做个饭还得自己动,心里头就不爽,于是踢了踢他的脚背,“喂,你什么时候能好全啊,天天吃软饭我可是不干的。” “吃软饭是何意?”一碗面头见了底,完颜玉抬头,一双乌漆的眉向上挑起,淡灰色的眸认真的看来。 果然连吃软饭也不知道,不过他要是真的知道的,指不定暴跳如雷,说一个九尺高的汉子,人高马大的,大马金刀,身段宛如一座山峰似的人物变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宋青宛的嘴角抽了抽,想到这个画面她就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真是小白脸,性情温驯,长得又俊俏,宋青宛或许会考虑,嗯,她负责赚钱养家,他就负责貌美如花的日子。 偏偏这家伙是只行动的荷尔蒙,到哪儿都充满男性的攻略,做小白脸,算了。 “又在走神。” “哈?”宋青宛被他这四个字拉回神来,“你吃你的吧,我跟你讲,吃完了下河里挑水去。” 这…… 完颜玉垂首看着胸前的伤口,想起这几天她不闻不问的,连药都不给他买,又时不时的饿他一两顿,一副任由他自生自灭的样子,他的伤口哪里好了,没有恶化就不错了。 “怎么,好吃懒做呢?”宋青宛咬了咬牙,看着他吃了面头精神气爽,带着荷尔蒙攻略十足的看着她,就让她想起那个晚上,真想再折磨他一把。 完颜玉垂下眼帘,如此有男性明显特征的家伙居然还长了一双女人的长眼睫,眼帘垂下,居然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那模样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委屈个屁,宋青宛被他强上了都没有委屈呢,受点伤也是活该。 “成,你先去吃饭,我这就挑水去。”完颜玉这么说着立即起了身,刚才靠在床头的虚弱模样没了,他身姿挺拔的往外走去。 宋青宛盯着他的背影看,这人莫不是在骗她,其实伤口早好了不成?可是那日她明明看到流了很多血,止都止不住,还看到他的唇角都是青白的。 这两日养得略好了一点,却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头,今天怎么转眼又变了呢。 宋青宛从厨房里端着面条出来吃的时候就看到完颜玉挑着两木桶水往厨房里走去。 这么快就从河里打了个来回?真是利索,看来他的伤口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很快两缸水装满,完颜玉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最后一趟,他的身子微微弓着,脚步慢了点,放下木桶的时候居然蹲了一会,接着起来,又是一脸的平静,还挺直了身板进东屋去了。 宋青宛把碗筷洗好擦干放在碗柜里,接着悄悄来到东屋的窗边往里瞥了一眼,倒要看看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好了? 很快她看到完颜玉靠在床头,轻手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时,那手臂上的伤痕还在涓涓流血,根本就没有好呢? 宋青宛惊讶的捂住了嘴,这个神经病,伤口没好也逞强。完全把她当时逼他就范的事给忘了。 宋青宛心一软,转身出了院子,往宋明家里去。 在村里的大夫宋明家里抓了止血养伤的草药,给了二十文,才脚步飞快的回来。 她崩着一张脸,拿着草药进了东屋。 正好完颜玉躺在一动不动的,看到宋青宛进来,显然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宋青宛来到床沿坐下,把草药磨成汁敷在他的伤口上。 最遭糕的是他上的伤,想起他下身狰狞的东西,完全做不到心平气和的给他上药,她怕一时冲动把他给剪残了。 于是宋青宛把草药往一甩,出了门。 完颜玉也没有说什么,自个儿强撑着半边身子起来,裤子,一边吸着气一边上草药汁,他也是活该。 水很丰富,宋青宛把猪胰子洗得干干净净,接着按步就班的把澡豆做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她在厨房里点了个火把照明,接着烧了热水准备洗澡,反正这次完颜玉挑水挑的多,所以她打算泡个澡。 于是一盆一盆的热水倒入浴盆,她把门窗关紧,脱去衣裳泡在深深的浴盆中,温水漫过她的胸口,她坐在那儿,微微闭着眼睛,很是舒服。 走了一天的路,背了几十斤重的东西,到这会儿才得到舒解,累得有点腰酸背痛。 这具身体前身可没怎么下地干活的,养得细皮,被她接了盘后,反而干起了粗活,可是还是经不得搓磨,这不,肩上的两条印痕都已经紫了,没有个几日好不了。 好在四日后澡豆晾干了往镇上送,再把猪胰子扛回来,来去都会租宋大山的马车,所以会轻松很多。 用澡豆净了身,宋青宛只觉得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穿了阳光照晒的衣裳,心情也舒畅了。 她把浴盆底下的塞子,浴盆里的水直接从地下通道流向了厕所,东西两屋头后都有一间厕所,与屋子隔了一段距离,那水流到厕所的一个积水滩里,到时还可以用来冲厕所,这样厕所也没有异味,而且上厕所的地方与粪坑走的是地下暗道,所以也不会很臭就是。 宋青宛清爽了才上厨房端了一个木盆子水送到东屋子里去。 完颜玉完全躺在了,宋青宛感觉被她伤了后的葛山(完颜玉)变得有些沉默,也不像以前那样毛手毛脚的占她便宜,似乎还有些怕她似的。 宋青宛把木盆放在桌案上,用巾子打湿递给他,反正还有一只手是好的,自个儿擦去。 等他洗了脸,宋青宛才拿了长巾子打湿,交给他后就出了屋,自己擦身子去吧。 过了好一阵她才进东屋把用过的洗澡水端走。 宋青宛除了这屋子的地基,就没有什么田地,屋子建得再大也不可能用得完一亩三分地,屋前大半拿来种菜,屋后将来还能圈成一个篱笆,养几鸡下蛋吃。 屋前的地她打算种些冬菜来吃,否则老要上村里头买去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她扛着竹篮子去宋大山家里找伍氏,想让她教自己怎么种菜,这伍氏虽然泼辣,却还算是一个好的,至少没有像其他上游的妇人那样追着她问来问去。 至于宋大山这人吧,她有些摸不准,那些坐牛车进镇子的时候,她被那些妇人围住质问,宋大山也没有出声,怎么说先前也是来吃过席面的人。 不过人家不帮忙也没有什么错,至少不会落井下石就好。 来到宋大山的院子外,宋青宛敲了敲门,没想正好伍氏过来开门。 宋青宛把竹篮子里往前一送,篮子里装是的粗面粉,用荷叶包好的,有两升。 伍氏接到她的竹篮子打开一看,见是面粉,不敢收了,还以为她来窜门子,送一升豆子过来而已,那面粉可比豆子值钱,哪能这样随便要。 第47章肉香惹人嫉妒 宋青宛只好说明来意,伍氏听着笑了起来,把她引入院子,热情的招呼她坐下。 “你这初次种呢,那种子铁定是没有了,往年家里种的都会收一些留着来年来种的,可是算算日子,这会儿白菜和萝卜种都下地了,苗子都要出土了吧,要不你同我上菜地里头瞧瞧去,要是苗子出来了,我给你挖苗子带回去,反正我家里种得密,长起来了,也是要扯掉一些炒菜吃的。” 除了白菜、萝卜、还有芹菜、芥菜、姜蒜也都要种些的,到时一个季节一个季节的接着来,她也不至于处处都要掏银子买,一但买多了,指不定又被村里人问三问四的。” 宋青宛把竹篮子顺手放下,跟着伍氏扛着锄头下地了。 宋大山家里人口多,三儿子都成了家生了娃,一大家子的,菜地里种的也多,宋青宛看了个遍,跟着伍氏在地里挖了不少苗子。 得了苗子,伍氏很是热情的回了宋青宛的院子,帮着她在院子外的空地里把苗子栽好,又交代她怎么打理菜地,这才放心的走了,顺理成章的那两升面粉两人都没有再提。 接下来的日子宋青宛过得还算惬意,澡豆做得很成功,放在通风处干爽了,一块一块都成了形,她用麻袋装好。 接着没事就把家里头的被子洗干净晒,先前刚建完房子,正值夏末,手中银两不多,所以她也没有多买两床厚被子,还有秋冬季节的衣裳也没有,特别是东屋的那家伙,统共就两身衣裳换洗。 宋青宛决定这次这次上镇上卖了澡豆就买些布回来,到时可能还得上伍氏家里学着做衣裳。 唉,穿到这落后的古代,事事都得亲力亲为,宋青宛上世可不曾亲手缝补过衣裳,但愿能学会。 她把被子晒得干爽了又把院子里里外外打理的干干净净。家里柴禾没了,她就上山边沿捡去,也不敢上山里头,每次捡回了一小捆,一天捡一次,倒也还够用,就是累得她够呛的,看来还是得葛山好了,好支使他干活。 集市前一天她要去镇上,天未亮就租了宋大山的牛车往镇子里赶,这不逢集市,她一个人租一趟给五文钱。 往镇上去的路上,宋大山往她的竹筐子瞧了一眼,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毕竟是个男人,也不能像村里头的妇人那样咬舌根,见宋青宛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就没有问出口来。 宋青宛不想让村里的人知道她跟张府有往来,于是叫宋大山在镇门外停着等,她下了牛车就背着澡豆往张府去了。 小盒子看到她很热情,宋青宛见到肖掌事,把澡豆交上去,肖掌事没让宋青宛马上走,居然把她留下来吃饭,这可使不得,宋青宛拒绝,没有成功,只好跟着她一起吃晌午饭。 这张府的伙食不得了,掌事的伙食是二荤两素,一群掌事的围着一个四方桌子,一桌子坐上十来个人,中间摆着四大盘菜,这边还有小跟班服侍着他们吃饭。 宋青宛坐在肖掌事的下属位,被一群掌事围着,宋青宛倒也没有拘紧,一脸的淡然,那肖掌事先前还生怕她一个庄户人家的丫头没有见过世面而颤颤惊惊不敢落筷,没想到她却是镇定自如,吃起肉来也不见她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的斯文像,像大户家里出来的人物,反观底下的小掌事们咧咧的,都被宋青宛给比了下去。 肖掌事越发对她满意了,这人可不简单,虽然身上的衣裳穿着陈旧了些,人却没有觉得自己矮他人一截,坦然相对,风度不凡。 宋青宛陪着肖掌事吃完饭,接着又被她拉去喝茶了,半途,肖掌事左留右留的终于说出了重点,“下次你送澡豆来,我把你举荐给我家主子,她是京城里来的,很有见识,我估磨着你这澡豆在咱们上平郡铁定行销,可惜你身份不够,若是我家主子出面,你这澡豆就不愁销了,问题是你以后能多送点过来么?” 宋青宛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事会砸中她,能见到张府的主子那敢请好,宋青宛以前就想着跟肖掌事套了近乎,来日寻机再靠近张府主子,她做澡豆是有想法的,只送给张府的下人用完全是为着生计,待她手头缓过劲来,半年后筹到二十两银子把葛山的玉佩赎回,她才真的放宽心。 到那时她是一定要把这桩生意做大的,同时恐怕也只有张府主子有这个能耐,不惧顺成县的富绅们。 宋青宛看着肖掌事精明的眼,答道:“这一个月恐怕是不能增加份量,毕竟我家夫君还有病在身,不能下地,待他好全了,我必会多做一些送来。” 竟然是这样的,难怪每次都是这个农家女独自送货,肖掌事的如意算盘打空,倒也没有恼,拍了拍宋青宛的手背,“成,等你份量多的时候我再带你见我家主子,你看如何?” 宋青宛连忙点头,“成,下次我还会在集市前一日来送货。” 小盒子把宋青宛送出门去,宋青宛依然是给了小盒子一块澡豆,他收起澡豆,裂嘴一笑,越发的殷勤了。 得了四两银子的宋青宛直奔布庄,她给两人扯了布,布的量先前试着问过伍氏的,得了她的意见,她跟葛山一人两套新衣裳,她的是一套葱青色的衣裳和一套檀色的衣裳,葱青色的衣裳她打算以后上张府送货的时候穿,也好有个门面,檀色衣裳就平时不外出的时候穿,出门做事的时候她穿旧衣。 完颜玉的布她也是选一件亮色的和一件暗色的,将来帮着她送货也得穿得好一点。 扯了布,宋青宛接着又去了东巷,果然在东巷随意一问,还真有不少人知道的,有热心的直接把她领到张屠夫的院子外,正好张屠夫从里头出来,看到宋青宛,笑道:“倒是挺准时的。” 在张屠夫那儿买了猪胰子,又割了一斤廋肉,十斤肥肉拿回去炸油,这些全部装竹筐里头,背在背上往镇子外走,就见宋大山坐在牛车上跟镇上的人聊天。 她把竹筐往牛车上一放,那猪胰子上面用干草遮住,宋大山倒也瞧不出什么,只是觉得有一股腥味儿,他闻了闻,试探的问道:“买了肉呢?” 宋青宛就势点了点头,接着就把话题绕开了。 很快回到村里头,牛车在宋青宛的院子外停住,宋青宛给了他五文钱,又约好五日后再去镇上。 牛车走了,宋青宛刚要转身进屋,就听到隔壁宋家院子的门打开,田氏从里头出来,田氏正好看到宋青宛从银袋子里拿出五文钱交到宋大山手中,她立即定神一看,就盯着宋青宛把银袋子收起来,目光变得阴沉。 宋青宛现在是看到田氏就倒味口,哪有心思应付她,权当没有看见,直接抬步进了院子,进了门顺手把门从里头给闩住,却不想田氏掂起脚尖站在围墙外往里头张望。 宋青宛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人打了个照面,田氏不甘示弱,宋青宛只觉得毛骨悚然,心想着除了赚到二十两把玉佩赎回来后,她还要建一个高墙,把院子外的菜地都给围起来,谁也甭想看到里头。 第48章学做衣裳 宋青宛扛着竹筐进了厨房,她把十斤肥肉用蒲癸叶一条一条的挂起来,打算明后天有时间了再炸油去,反正这秋季的小山村夜里都很凉,肉也不容易坏。 那一斤瘦肉她切了小半截,余下半截也跟着挂起来,刚好她把肉挂到廊下梁上,从上下来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院子外掂着脚双手爬在围墙上往里前看的田氏。 田氏看到这么多肉,馋得眼都要红了,宋青宛瞧着心里郁闷极了,于是往东屋喊了一声:“葛山。” 完颜玉早就听到宋青宛进院门的声音,早就尖着耳朵听她是不是在厨房里做饭,因为他已经饿了一天了,他堂堂寿王,三番两次被这农女‘虐待’却怎么也发不起脾气,他有些气极败坏。 然而听到宋青宛了心情也跟着好了,听到她这话,应道:“成,今晚要不我去挑水吧,你铁定又买了猪胰子。” 宋青宛的确还有半筐的猪胰子没有洗呢,她看向他的伤口,完颜玉从床上下地,说道:“养了好几日,若不是开头几日没有下药,伤口恶化,应该早好了,不过现在也好了不少,去河里挑水没有问题。” 合着还怪她没有给他下药呢,宋青宛听到他要去河里挑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别把伤口又崩开了,又要多养两可不干。” 天天捡柴扛柴,做饭做澡豆,她已经完全成了个女汉子,前身的细皮都快要被她磨粗了,心里不恼才怪。 完颜玉下了地,受伤的手臂的抬起来晃了晃,“看看,不成问题了。” 宋青宛看他行动自如的样子,提着的心放下,同意他去挑水。 有完颜玉的帮忙,家里两缸水很快就挑满,宋青宛自己研制澡豆的,本来又爱干净,于是叫完颜玉又走了几趟,把灶台上的三个锅给装满,她打算烧热水洗个爽快的澡,今天太过劳累,正好泡个澡舒服。 完颜玉挑完水就回东屋休养去了,宋青宛一个人在厨房里给灶口添柴,一边又洗猪胰子。 天还没有完全黑,她借着亮光,把猪胰子洗得干干净净做成澡豆成型,接着用簸箕装起来放在通风处风干。 看到粮缸里的豆粉快没了,她打算明后天上祖祠那儿磨些豆粉去。现在豆粉糊糊不会再做来吃,豆粉完全就为着做澡豆用的。 她直起腰来,锅里的水也滚了,她一桶一桶的提到西屋里的澡室,把温水调好,才把门窗关紧,她剥去衣裳坐在浴盆里微微闭着双眼,慢慢地享受,感觉一天的劳累也值了。 她真庆幸当初建这个屋子的时候做了地下通水道,又在木匠那儿打了这的浴盆,她才有今日之享受。 洗完澡出来,宋青宛全身轻松,她进厨房打了热水给完颜玉擦洗身子,当然她不会再亲自动手,自从那次后她再没有给他脱过衣裳。 进了东屋把木盆放下,接着转身出了屋,等一会后再进屋把盆子端出来。 宋青宛扯来的布开始准备做衣裳,她先是去了伍氏那儿,这次她没有提什么礼物,反正农忙也过了,再过几日又是去县里缴税的日子,伍氏倒也闲。 她陪着宋青宛在院子里头特意扛出一张四方桌子,接着把布放在桌上打开,看到那松花色的布料皱了眉,“这布料也不赖脏,你这孩子不会选布料呢,这庄户人家下地干活的,这么亮色的布怎么经得起搓磨,这布很费银子吧?” 第49章以身相诱 宋青宛原本是想着撑门面的,自然给完颜玉扯了一款亮色的布,再想着自己手艺刚练起,自然不能先做自己的衣裳,于是给葛山做的衣裳就是她的一次试验,好丑不论。 宋青宛笑了笑,“还是婶子懂行情,可这布我也扯了,一时间也没有别的布代替,干脆就做成衣裳吧。” 伍氏看着也只能这样了。她得知这衣裳是做给葛山的,便开始教她怎么给葛山量尺寸。 宋青宛得了伍氏的方法立即拿了线条跑回自家院子,来到东屋。 东屋里完颜玉挺直了脊背的坐在床沿,身段稳稳,似在想着心事。听到宋青宛的脚步声,立即抬头看向门口,就看到她急匆匆的进来。 宋青宛上前拿出线条就在他身上比划起来。先是量他的肩宽,接着是臂长…… 拉着他量了好一会,完颜玉一脸莫名的任由她摆布。 末了,宋青宛收起线条转身就要走,完颜玉立即叫住她,“你这是上哪儿去?” “我去宋大山家时做衣裳。”宋青宛一边应着一边往外走,转眼已经出了屋。 完颜玉听到她要做衣裳,而她却这么急匆匆的进来在他身上比来比去的,莫非她打算给他做衣裳不成?想到这儿完颜玉的心里猛的一喜,竟然低声笑了起来,她不再气他了吧,居然还给他做起衣裳来,这中原女子的心思真是难猜,前后几日功夫,他天天提着心,没想这么快就原谅了。 宋青宛可不知道完颜玉心里怎么想,她急着去跟伍氏说尺寸,于是跑得飞快,不过她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气得掀桌子,那仇她可是没有忘记,只是在生存面前她暂且搁置了。 很快在伍氏的教导下,宋青宛等到了裁布做衣的技巧,伍氏把她送出门,叮嘱道:“你这布料可不便宜,要是中途不知道怎么做的,你就来问我,别费了布料。” “成。”宋青宛应了,挎着竹篮子往回走。 头次新鲜,宋青宛静坐做了两日的衣裳,到第三日,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果然不适合做这种慢工细活。 好在完颜玉已经能下地干活了,宋青宛得知的第一件事她就指使完颜玉上山头捡柴去,没想这家伙手脚倒是利落,很快就从山上扛回来两捆柴,每根柴都有大腿粗,比她捡的细枝桠强了不知多少倍。 一直让宋青宛觉得辛苦的活计到他手中信手拈来,这下放心了,以后想洗澡就洗澡,反正有人挑水有人捡柴就是。 柴堆在院子,完颜玉又上山了,就在宋青宛一个晃神,针又扎了自己的指尖N次之后,她看到完颜玉居然扛着一棵树回来了。 玛蛋,这脚步如飞的健硕身躯真不是盖的,扛着一棵树从山里头下来时把村里人都惊了一跳,这一股蛮力把村里的青年都给震慑住了。 宋青宛瞧着手中未完成的衣裳都掉在了地上,紧接着站起来,看着他的虎肩往旁边一矮,利落的把树甩在地上,那棵树她得双臂才能环住,他就这样大刺刺的给扛了回来。 这下宋青宛明白了,合着前面扛回来的柴禾就是他在树上劈下来的枝桠,免得牵牵绊绊不好把树扛回来不成? 我的乖乖,就这些柴够宋青宛用上十天半个月的了,还天天烧洗澡水的情况下。 宋青宛强压着心里的激动,接着又坐在凳子上,佯装镇定的捡起衣裳又是一针一线的缝了起来。 完颜玉也没有搭话,他默默地回了东屋里头,没多会出来,就见他赤着膀子走出来,手里同时多了一把斧头。 他人原本就高,宋青宛只及他胸口,这么高大结实的走出来,就见他麦色的手臂上豉起的肌肤条理分明,他身姿稳稳的在大树前站定,抬起斧头就是往前一劈,木梢飞溅,那一头墨黑如缎的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下一个孤度。 宋青宛盯着他看呆了去,直到指尖上传来痛楚,才发觉手上的针直接对着指尖扎了下来,她“唉哟”一声,赶紧把指头伸到唇边吮住。 完颜玉应声往这边看来,就见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下,那健美刚劲的下巴扬起一个孤度,如雕刻一般的脖颈往下便是那豉起的宽阔胸膛。 宋青宛瞧着这样的他,面上一窘,端起凳子进屋去了。 外头劈柴的声音又响起,宋青宛安心安意的在屋里头做针钱。 有了这批柴禾,宋青宛如愿以偿的可以每日泡上热水澡,同样的她想着马上又要送澡豆去,于是没日没夜的把两人的新衣给赶制了出来。 去镇上那日,两人穿上了新衣,宋青宛的是一件葱绿色的衣裳,完颜玉的是一件松花色的衣裳,都不是长衫长裙,都是上衣下裤庄户人家的款式。 两人租了宋大山的牛车到了镇上,宋大山依旧在镇门口等着,她领着完颜玉往张府去。 这次由着完颜玉背着那筐澡豆,成了宋青宛的跟班。 进了张府的门,这次没有遇上肖掌事,但小盒子告诉她肖掌事没有出府,却是在服侍主子,没法子分身,反正小盒子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做这生意了,就由着小盒领着她来到个小掌事前交了数目,得了银两。 出门的时候,小盒子看了宋青宛身后人高马大的完颜玉一眼,见两人都穿着新衣,他笑问道:“莫不是这位姐姐的夫婿?” 宋青宛面颊一红,只好点头。姑娘家在外行走不方便,这家伙在身边还是挺能镇住场子的。 后头走着的完颜玉听到这声音立即快了两步,来到宋青宛身边,与小盒子搭上话了,“多谢小哥照顾内人,以后恐怕就由着我来送货了。” 宋青宛暗恨,她什么时候说过由他来送货了,她可没有这个打算,她还想着要通过肖掌事亲近张府主子,以后由着这家伙过来,肖掌事未必买他的账,于是宋青宛插嘴,“他说笑呢,以后我还是会来的。” 宋青宛的手被完颜玉从身后捏在掌心,似乎有心要惩罚她似的,还使了重力。 宋青宛脸色刷的一下就不好看了,可是小盒子还在,她也不好发作,于是按着往常一样她给了小盒子一块澡豆就接着出了府门。 才出府门,宋青宛就甩开完颜玉的手,回身一个回脚踢,她踢铁板上了,玛蛋,居然这么痛,她抱住了脚。 完颜玉淡淡看着她,他脸色也不好,似乎对刚才宋青宛插嘴很是不满意。 宋青宛又气极败坏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指甲陷了进去,终于看到完颜玉动了眉,宋青宛才缓了口气,威胁道:“以后你上镇上来,你就给我把东西搬到门口,也不用你跟着进去了,明白没有。” 完颜玉没有接话,他回身往张府的门牌上扫了眼,接着眼神不善的盯着她,“这张府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巴结的,不过是卖几块澡豆,你如今已经是有夫之妇,怎能随意出门抛头露面?” 有夫之妇,宋青宛气得心肝痛,他们不是说好只是合作关系么?再说这时代虽然男女大防,但庄户人家哪能注意这么多,上镇上置办货物,哪一家不是妇人过来,怎么就不能抛头露面了。 “你简直有病,反正我不管你怎么想,以后这张府我来定了,而且你以后不准进这张府的门,你就老老实实站在外头等着我。”有些事必须说清楚,虽然这人力气比她大,人也比她高,但惹急了她,她也有一股狠劲。 完颜玉看着怒气冲冲的宋青宛终归没有再说话,心里却郁气顿生,一双拳已经握成一团,若是宋青宛再仔细一点,定能看出他周围酝酿出来的一股暴戾之气。 第50章眼瞳的秘密被宋二丫发现 两人从张府出来后就直奔铺子里头,她上次买的针线不够,还有两身衣裳没有做呢,正这么想着,宋青宛又去了布庄,打算再扯些布,给冬天做几件厚袄子,这天气是越来越凉了,家里的厚被子也该准备了。 好在村里有人卖棉花,她只要扯些耐脏的布做成被套就成。 完颜玉跟着宋青宛这个铺那个铺的走一通,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每当有路人盯着他瞧的时候,他便冷目看去,那一双淡灰色的眼瞳里戾气并没有消失,吓得路人四处逃散。 宋青宛却一心想着把事办完,接着还得上张屠夫家里拿猪胰子呢,于是脚步飞快,倒把他的异样给漏了。 终于把东西置办好了,又拿了猪胰子,买了两斤肉,两人才来到镇子外。 镇子外头宋大山半闭着眼睛休息,听到声响瞥开眼睛。牛车进了村口,宋青宛下货的时候,没想又被田氏瞧见,田氏就像时时堵在门口专门偷看她似的,看得宋青宛一脸的恼火。 她赶紧指使着完颜玉把东西扛进了屋里头,接着把门关住。 切下一小团肉后,宋青宛叫身材高大的完颜玉伸手往梁上把肉挂起来,她顺势往土坯墙外瞥了一眼,倒是没有看到田氏,八成是看到葛山在的缘故,果然这家伙能镇宅。 秋收过后又迎来缴税的日子,宋家院子里大清早的传来田氏的骂声,“杀千刀的,这是要逼死咱们庄户人家呢,今年棉花收成好一点,税赋又得加重,这些没良心的……” 黄秋桂在屋里头听到声音,内心冷哼一声,无动于衷,坐在靠椅上不动。家里两孩子也绷在屋里头不出去。 这孩子虽小,大的宋家满才四岁,小的宋家美才三岁,可对好人和坏人的亲近感是特别强的,娘亲不出门,他们绝对不出门,院子里的阿奶着实是太恐怖,于两孩子来说最害怕的是阿奶把他们送去黄家村,那儿有不少表兄妹专门欺负他们。 田氏一个人在院子里骂了好半晌,气顺了一点,心里却还是肉疼的很。 这时院子外过路的村里人听着了敲了敲院门,田氏气冲冲的把院门打开,那村里的妇人扛着锄头站在院门外,说道:“我说老三媳妇,你家里头还有一个读书郎呢,怎么着你也得顾及一下读书郎的名声吧,这缴税的事大家伙心里头都不好受,可谁像你这样大声骂出来的,要是被上头的人听着了,还不知到置你什么罪,恐怕要吃牢饭的。” 那村妇这么一说,把田氏吓着了,她听到牢饭两字心惊胆颤,刚才她着实是骂了上头的人。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在我门口忤着当木桩子呢?”顺势田氏把大门关上了,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刚才的话传到他人耳中去,遂不知左邻右舍的人早听得清清楚楚。 那村妇原本是好心提醒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气得不轻,于是冷哼一声走了。 田氏在院子里站着心里头不爽落,又想起隔壁住着的大丫,两回见着了大丫都是一筐一筐的肉往家里抬呢,她是知道的,那个葛山长得壮实,人高马大的最爱吃肉,怕是买给他吃的。 可是他们哪来的银子?莫非那次凄凄惨惨的给了二十两银子只是做的表面功夫不成,这下田氏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按那什么手印的,当家的也听三爷的,还真就把那字据给签了。 要是没签,大丫家里的东西也有他们的一份,以后一家人吃香喝辣的,哪还要她如今精精计较着吃食,闻着隔壁炸油的香味,田氏就馋得流了口水,这不又传来肉香了。 田氏转身出门打算上土坯墙外瞧一眼去,没想才出门,就看到宋二丫掂着脚尖往宋青宛的院子里瞧。 宋青宛正在做饭,炒了一盘肉,正在煸出多余的油来,这时代的所谓瘦肉也是半肥半瘦的,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要真是纯瘦肉,那屠夫就卖不出去了,纯瘦肉可没有几个人爱买,真有银子的就直接买肥肉吃去了。 肥肉既能煸油,吃起来还滑腻,说句大实话就是这时代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吃不到什么肉,连油都放得少,所以才想着吃肥肉,才觉得肥肉好吃的。 宋青宛把饭菜做好放在灶台上,接着一边整围子衣,一边走出厨房,迎面就看到土坯墙外巴巴望着的宋二丫和田氏,气得她一口老血,于是往屋里喊了一声,“葛山。” 完颜玉闻声,从屋里出来,刚才劈柴还赤着膀子,衣裳半捞在身上,反正在他心里觉得宋青宛就是他的人了,看着他的身子又如何,屋里头就两人儿,何况每次看到她红得滚烫的脸,心里就来了劲。 然而这一幕被未经人事的宋二丫瞧着,看到完颜玉那宽阔的胸膛,再加上他原本就出身尊贵,与生俱有的贵气与威严,使宋二丫看呆了去,脸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然而完颜玉没有理会外头的两人,而是往宋青宛走去。 宋青宛见他靠近却衣衫不整,心里恼火,没看到二丫那发光的眼睛呢。于是指了指他的衣裳,“赶紧穿上。” 完颜玉垂首看了身上一眼,接着意味不明的盯着宋青宛,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瞬间透着粉红,完颜玉差点失控的想把她抱起,她这么娇小的一个身躯,却全身上下都带着刺儿,那秀丽的容色,灵动的杏眸,小巧的红唇,似从画里活生生走出来的人一样。 完颜玉强压着自己的冲动,他转身披上衣裳,目光凌厉的往院外两人扫了一眼,就见田氏吓得猫去了身子,然而宋二丫却依然痴痴呆呆的盯着他瞧。 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要是在九黎,完颜玉非得一鞭子挥过去不可,他堂堂寿王殿下居然被女人偷看,看来他在这宋家村也隐忍得太过了,真不把他当回事了。 自从身子好了个彻底,完颜玉的功夫也回来了,弄死院子外两人,他完全可以不费吹风之力,不过他不能在宛宛的眼皮子底下行动,否则这女人又要带刺了。 田氏没有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心里不安,想起村里传的,这葛山能徒手打死老虎的事,她心里就发毛,于是强行拉着宋二丫回了自家院子。 回到院子田氏甩开宋二丫的手,指尖按在宋二丫的额头上,怒道:“你再去隔壁招惹试试,以后不准去。” 然而宋二丫却像失了心魂似的,她不敢相信,明明先前大丫在家里头处处受她欺负,低声下气从来不敢顶撞,又几次三番被卖,眼瞅着她就没有翻地的余地,却不曾想还能嫁给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 若是当初嫁给葛山的是她就好了,只有这样挺拔的男子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想起刚才完颜玉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宋二丫的脸颊红得滚烫,方发觉这葛山似乎跟村里人长得不同,没有哪个村里人有他这么身子挺拔,而且那带着淡灰色迷一般的眼瞳…… 等等,他的眼瞳怎么是淡灰色的?跟村里人的眼睛不同,宋二丫瞪大了眼睛。 第51章缴税惹祸 然而宋二丫又泄了气,淡灰色的眼瞳又怎么样?她根本不知道这淡灰色的眼瞳代表着什么,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她没有理会田氏的话,而是转身出了院门。 宋二丫直接往宋洐君家里跑,不成,今日非要问个清楚,宋洐君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然而当宋二丫跑到宋洐君的院子时,却得知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村了,专门在镇上租了屋子,给富户抄书,村里头的私塾也因此办不下去了。 院子里只有宋洐君的弟弟宋洐平,他年岁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只比宋二丫大没多少,却身段并不高,长得也普通,还没有他哥身段好,人还有些面黄肌瘦,说起话来正在变声期的少年,带着天然的鸭公嗓,听得宋二丫直皱眉,不接话,直接转身走了。 当宋二丫回到院门外时,她下意识的往宋青宛的院子瞧了一眼,脸上露出狠厉之色,在土墙上拍了一掌,一脸阴郁的进门去。 院子里,宋勇和田氏正站着说事,这会儿往大房的屋里喊了一声,“大郎、二郎你们都出来,我有话要说。” 一句话出口,原本躲着的两房只好出来。 宋大郎左腿不灵光,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身后跟着媳妇黄秋桂,年近二十的宋二郎从屋里出来,光棍汉一条,一脸的懒散,反正两老的也没有想着给二房娶媳妇,就一心想着三房中了举,再择个好门第。 田氏听了宋勇的指示,把刚才商量的事说了出来,“这么着吧,明个儿大郎和二郎上县里头缴税,也不用急着回来了,就打探一下哪儿有活计,这离冬天还有好些日子,你们俩人也甭在家里呆着了,找个零活做着,能赚一文是一文。” “这次缴税后,家里余粮不多,明年读书郎要赶考的银子还没有着落,两个兄长就得操操心了。”田氏说得理所当然。 然而身前两儿子却没有以前那么热络,宋大郎的心里是痛的,他如今腿脚都不灵便了,没想到家里人还让他出去打零工,他辛苦没关系,恐怕镇上的人根本没有人要他做事,到时他回来还不知道遭田氏多少数落的话。 宋二郎却一向有点偷懒的,要他上镇上干零活,拿东家的钱,哪还有半点懒偷,恐怕累个半死不说,回来还未必有顿饱饭。 至于靠着三郎中举后从此高人一等,享受富贵,两人的心思也没有先前热络的。 黄秋桂往田氏那头瞧了一眼,三人中心里最难受的就是她,家里劳动力赚钱去了,她是家里唯一的媳妇指不定日夜操劳的下地干活,毕竟农忙过后还有麦地要除草要照看。 依着她婆婆的意思,八成是她一个人管着了。明明手中有银子,能给读书郎一口气败掉十两银子,却让两个儿子去干苦力,天下竟然有这样偏心的父母。 黄秋桂气得双眸通红,看着自家丈夫那瘸着的腿,心里就心疼。 在宋勇的再次声明下,宋大郎和宋二郎不得不答应。 第二日,宋大郎和宋二郎天未亮就各自挑着担子出了院子。 黄秋桂一直把宋大郎送到村口,心疼他辛苦,百多斤的担子挑在肩上,还要走上几十里路,去县里可不比镇上,远多了。 宋大郎叹了口气,转身要走的时候就见身边的宋二郎一脸羡慕的看着他,宋大郎心头一惊才想起二郎也有二十了,家里头却还没有给他娶媳妇,他拍了拍二郎的肩,“二郎,咱们这次做零工好好干,赚了银子,回头我跟爹娘说一声,能否明年给你看房媳妇。” 宋二郎红着脸点头,却是心动不已。 两人一路结伴去县里,没想衙门口排了长龙,缴税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上头发话了,没有在这几日把税缴上去的,就要按两倍的惩罚,大家伙得到消息不敢怠慢半分,不管队排得多长,他们也不敢松懈,只求老天保佑他们能按时缴上税就成。 前面打称的官吏听说是新上任的,好像是上平郡知州大人的远方亲戚,按理一个知州大人,把自家亲戚安排在哪儿不好,偏要安排到这打称的重活这儿。 但很快那些脑子灵活的庄户人家就摸到了个中韵味,前面又传来村人的哭声,有人向打称的跪下了,嘴中说道:“大人,我在村里头的公称上称了的,重量是足的,绝没有要少重的。” 没想那打称的官一脚踢在村人的小腹上,“滚一边去,老子正累得慌,你是交还是不交呢?不交我就罚你两倍的税赋。” 那村人忍住痛,生生被那两倍的税赋给吓了个半死,连哭都忘记哭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挑着空担子又往回赶,这少的重量还得缴上的,然而这么匆忙间却没有看到那打称的官往那账簿上登记,呆会这村人再回来,估计又要倒霉了。 一路上,庄户人家不少人哭的,然而经过几次后,大家伙只敢偷偷的哭,却不敢不缴,基本都是少重量的。 等了一日,终于临到宋大郎两兄弟了,两人脸色不是很好,庄户人家便是不用称也知道轻重,干了一辈子农活,哪会不知轻重,然而当宋大郎看到那称上的重量后,差一点晕了过去,居然少了八十斤。 八十斤棉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棉花晒干了不打重,要摘多少花才能攒出来。 宋二郎得知结果,缩着身子不敢出声。宋大郎却是不甘心,家里已然成这个样子,没想到缴税的时候还有这样讹百姓的官,这次他不是向称重的官跪下,而是拼命往前一冲,朝衙门前的鸣冤鼓跑去。 那官吏早就防着这些顽民这一招,立即向左右使了眼色,宋大郎还没有把鼓敲响就被官差给左右架住,一群人围过来,把宋大郎好一顿打的。 排队缴税的庄户人家个个瞧着,缩成一团,再也没有人敢说半句话或是哭半声,连宋二郎都藏在人群,抖着身子不敢靠前。 官差散了,地上的宋大郎却是一动不动,过了许久,鼻青脸肿的宋大郎坐起身来,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 宋二郎瞧着了却迫于官差们的压力,硬生生躲着不敢出现。 宋大郎仰天一笑,往那空担子处走,那打称的官吏指着宋大郎道:“这些都不记账,要是过了今晚还没有把税缴齐的,你们一家翻两倍。” 王法没有,打称的才是王法,庄户人家吓得惊惊颤,再没有半点声气,更没有人敢出头。 宋大郎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打也打了,却没想着那两担子粮食并不算数,心里头那个恨啊。怒急攻心,一口鲜血从他胸口喷出来,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那边宋二郎再也藏不住,赶紧上前拉宋大郎,宋大郎还是没有半点清醒的痕迹,然而那边官差却走出两人,上前把宋大郎架起来,拖了老远往旁边一甩,像扔垃圾似的,转身拍拍手,哈哈大笑的走了。 宋二郎蹲在宋大郎身边六神无主,想起刚才官差的话,若是今晚不把税缴齐了,他们家就得缴多两倍的税来,眼看着天都黑了,从这儿回到村里,再挑着担子出来,怕是赶不急了。” 队尾有宋家村的人在,看到两兄弟这模样,那村人好心的出了个主意,“二郎,我瞧着大郎怕是不行了,你赶紧租辆牛车回去,再告诉你爹娘,赶紧把粮食挑来,还有八十斤棉花一样不少,免得过了今夜你们还得再多缴两倍去。” 第52章宋家人的冷血 宋二郎听到这话都要哭了,“这位叔,我手中没有半点银两,我跟我哥大清早的来到县里头缴税,连饭都没吃,饿了一日了,叔,能否借我几文钱租车。” 那村里人看到两人这个模样,心一软,从袖口拿出了五文钱,他旁边的媳妇却是拉着他的手不让,田氏是个什么德性,得了这钱铁定不认,这不竹蓝打水一场空,指不定还得跟田氏吵上一架。 宋二郎乘着两人拉扯之际,赶紧从对方手中夺过银子,嘴里连声道谢弯腰。 终于有了主意,宋二郎上街头叫了辆牛车,然而对方看到他手中只有五文钱,人家就不愿意了,“那怎么成的,这点钱我可不去宋家村,小伙子你去打听打听,这周围的牛车没有哪一辆这么便宜的。” 那老者说着就赶着牛车要走,宋二郎实在没法子,在牛车前头跪下了,“这位叔,你救救我家,今晚我家里不把税缴上,税赋就得翻两倍,我哥已经人事不醒,再不送回去,恐怕出了人命。” 那老者闻声,看向那缴税的长长队伍,他咬了咬牙,先前九黎人打进中原,他们这些百姓还没有过上这样的日子,那时上面说了,百姓一年缴两税,按田地征收,田多的缴得多,田少的缴得少,如今九黎人打跑了,又恢复了旧制,按人丁缴税,而今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 “得了,权当做件好事,你们上来吧。” 宋二郎听到这话,连忙磕了几个响头,背着宋大郎就上了牛车。 老者把牛车赶得飞快,一路往宋家村去,半路上,宋二郎厚着脸皮说道:“这次车钱给少了,呆会家里人会垫上,正好牛车回来得走空趟,不如叔就拉着我们上县里头缴税,成不?” 老者闻言,很是无奈,“行了,我只等你们片刻,没有多少功夫,家里粮食是够的吧,不要到时拿不出来。” 说起这个宋二郎心里也没有底了,家里粮食怕是不够了,一直由着他娘掌家,还真不清楚,不过老听着他娘说家里没有吃食的事。 牛车很快赶到宋家院子,天已经黑透了,宋家人正准备睡觉。 宋二郎跳下牛车,把院门拍的砰砰响,院子内田氏听到声音,一路骂骂咧咧的来开门,跟着一起应声起来的,还有黄秋桂。 门打来,宋二郎一脸憔悴的站在门外,看到他娘,刷的一下掉了眼泪,“娘,不行了。” 田氏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她身后的黄秋桂立即一个箭步跑到牛车边,扑在宋大郎身上,狂声大哭,“大郎,大郎,你别吓我哦,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快醒醒。” 田氏算是反应过来了,脸色很不好。住正屋子里的宋勇披着衣下来,闻声沉了脸,“全都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二郎上气不接下气的把事情经过讲完,宋勇和田氏听了,脸都绿了。 这边宋二丫从厨房里点了两个火把出来,刚来到廊下,就看到家里人一脸的阴森恐怖。 宋勇二话不说上前就给宋二郎一巴掌,“叫你们去缴个税,两个大男人都办不到,你们居然还把两担子粮食给缴没了,明知道家里没有吃食,你们不懂得忍让,出什么风头? 宋二郎原本一天又饿又吓的,早已经六神无主,这会儿被宋勇一巴掌下来,人也跟着懵了,呆呆地站在那儿,张着嘴却是发不了声。 田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怨天怨地,一边哭一边骂,想起那两担子粮食就受不住了,那可是家里积攒的麦子,麦子都是上半年的收成,粗食衙里缴税是不作数的。 现在麦子没有了,凭白还要多出八十斤棉花出来,棉花不打重,这是要把他们的命给赔进去了。 反正院子里的人气得气哭的哭,就没有人把牛车上的宋大郎抬下来。 黄秋桂一抹眼泪,脚步跄踉的往宋明院子去。 那老者原本以为这一家人赶紧筹粮食去,没想到这些人二话不说先把自家儿子打一顿,接着又不理会大儿子的死活,这是什么样的家庭,看着都觉得心酸。 院子里的闹腾很快把周围的邻居都吵醒了。 有不少人家里的劳动力就上县里排队缴税去了的,做足了一夜未归的准备,这会儿大家伙围在宋家院子外,听到今年的缴税在重量上也要苛刻,立即有村人赶回去装棉花,准备往县里头送去。 然而村里头的牛车就只有宋大山家里有,宋大山还在家里躺着,自家两儿子今天赶着牛车送去了,听说在排队他也没有在意,这会儿有村里人过来租用他的牛车,得知情况,宋大山也不淡定了,他也跟着又装了粮食和棉花,扛上牛车,载着几人往县里去。 没有牛车的村里人只能挑着担子进县城,那老者的牛车有不少村民问他回不回县城,老者当然是要回的,可是宋大郎还半死不活的赖在他牛车上,他又不敢把人搬下来,万一有个什么,他负担不起,于是跟几个村人约好,呆会宋勇一家还得上镇上缴税的。 院子里还是争吵不休,那些着急等着坐老者的牛车上县城缴税的村里人再也等不住,直接进了院子,说道:“我瞧着你们还是快点上县里把税缴了,二郎说了,天亮前不缴够数量,你们家的税赋又得翻倍。”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勇立即醒悟,肉痛归肉痛,可是这税是不能不缴的。 两老的转身进粮仓,看着那只剩一个角落的粮食,心里头那个痛,又把两个儿子骂了个半死,特别是宋大郎,都怪他要反抗。 两人合伙把麦子的重量打足了,又往里头填了十几斤,又装了八十斤棉花,很快几个筐子抬上了老者的牛车。 那筐子一放,牛车上就没有什么位置,原先还预留的几个村里人的位置被宋勇一家占用。 宋大郎终于被宋勇指挥着宋二郎把人抬屋里头去,他亲自坐上牛车,想了想又有些心怯的带上宋二郎,生怕呆会被官差欺负,把二儿子拉去挡一挡也好。 村里几人气个半死,焦急的又坐上来两人,老者无奈的赶着牛车往县城里去。 擦黑赶路,车前只有一根火把,那路不太平,牛车有些颠簸,那宋勇捂住筐子,骂道:“你怎么赶的路,你要是把我粮食给颠走了,我非要你赔去。” 旁边的村里人恨不能捂住宋勇的臭嘴,人家愿意带着他们擦黑赶路已经不容易,他还嫌上了,再说这天黑的,不管谁赶路都会有颠簸的,谁叫他们筐子上不盖上盖子,第一次坐牛车呢,不懂呢。 老者却是没有说话,只好把速度赶慢了些,自认今天倒霉吧,遇上这种横蛮无理的人。 宋家院子缴税的人走了,田氏再也睡不着,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不睡觉。 黄秋桂匆匆忙忙把宋明喊回来,没想被田氏瞧见,骂道:“大儿要是个懂事的今个儿也不会跟官差对着干,官差可是上面的人,他有几个胆子敢跟人家干,若不是大儿,家里哪用得着再多缴这么多粮食,你倒好,居然还给他请起了大夫,家满他娘,我跟你说,这看病的银子我是不会出的。” 黄秋桂听到这话,悲从中来,丈夫脚瘸了就瘸了,现在人事不醒还不让叫大夫,这是要把他们大房往死里逼呢。 第53章完颜玉发彪 宋明听到这话脚步一顿,不想进院子了,这宋勇一家向来是能赖就赖,他先前若不是看在黄氏苦苦哀求的份上,他也不会来,这会儿来了,他不但不讨好,指不定还被这两个老的说他讹银子。 黄秋桂手劲大,硬是把宋明给拉到了大房的屋里头,宋明看到宋大郎人事不醒的躺在,心中一叹,闭了闭眼,接着睁开,权当做件好事吧。 隔壁院里头宋青宛跟完颜玉都听到了声音,他们从屋里头出来,没有出院门,在院子里听到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说县里缴税的事。 他们家两口也得按人丁征税,原本没有半分土地,但那也是不算的,所以一听到缴税,宋青宛早早的就租了牛车上县城里去,那会儿那一麻溜儿排长龙的庄户人家,宋青宛没有排队,而是跑去同官差们问话。 她特意穿的是补丁的灰布衣裳,头发用粗布包起来,做妇人打扮的样子,她用泥把把脸上和手上抹黑了一层,弄得像一个粗俗的农妇才来到官差前问话的。 说明来意,家里没有田地,她打算用银子缴税,那打称的官吏听了,阴森森的往她瞥了一眼,见她这村妇的模样,往官差使了个眼色,同意了。 记账的先生一算得出,宋青宛得缴八百文钱,她听到这话心里郁闷,她跟葛山无田无土的,只不过户籍在村里头而已,没想到每年就要给出一两多银子,真的像是租住似的。 她无法,见这些人对庄户人家那凶恶的眼,她也不敢得罪,于是从袖襄里拿出一个银袋子,那些人立即投来目光,就见她把银袋子里的铜子一个一个的倒出来,数啊数啊,到最后还差一百文。 那打称的官不高兴了,等了半晌才看到七百文,正要发怒时,宋青宛又从袖口倒出一个小银袋,那里头大约有一百五十文的样子,她把银子点够,一股脑的往记账先生那儿一推,一脸的肉痛,叹道:“这是我家的全部家当了,家里无田无土,还不知道家里头接下来吃什么?” 这下打称的官心中烫帖了,也不让记账的先生记在账上,拿起银子就这样私吞了。 宋青宛睁着的眼睛,佯装懵懂无知,“大人,我这税也缴了,大人不给我家勾上一笔么?” 那记账的先生脸颊一红,这一笔可不好勾,勾了他得垫,不勾人家的确给了,再说看这人这穷苦的模样,怕是逼也逼不出什么钱来,想起这上头人跟知州大人有些关系,只好一咬牙把葛山两字给勾了,心想着到时对不上数的还得跟知县大人禀报一番,这亏空的粮食银子得从粮仓里扣,至于账上怎么做得好看,他得费些时间了。 宋青宛因为是缴的钱,就不用像那些村里人一样排长龙打称,于是轻轻松松的走了。 出了大街,在拐角处看到站在墙角一言不发的完颜玉,他面色铁青,神色不善,一副跟谁有仇的样子。 宋青宛奇怪了,拍了拍他的手臂,“干嘛呢,你莫不是还想嫉恶如仇,打抱不平不成?” 完颜玉垂首看她,那双淡灰色的眸子里有让人看不懂的东西,他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她的话。 那可不成,真把这个愣青给‘策反’了,她就大罪过了,再说她现在还得靠着他,于是拉着往回走,“你可别冲动,想想咱们吧,新屋子才建好,好日子才到来,可不能干这样的傻事。” 然而完颜玉却道:“刘家人本性,阴险狡诈,如今不择手段的上位,却这样欺压中原的百姓,百姓们为何不掀竿起来,任他予求予给——” 宋青宛被他掷地有声的话吓了个半死,连忙抱住他的手臂,强行把他拉着矮段,她顺手拧住完颜玉的耳朵,低语却咬牙警告:“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命,还好今天没有让你去缴税,否则咱俩这会儿蹲大牢去了。” 堂堂九尺高的男人,偏偏矮着身子给身前娇小的女人拧住了耳朵,完颜玉涨红了脸,然而心头再怒再气,却终是没有把眼前的女人推开,只暗着眸子隐忍。 好在这里是个小巷子拐角处,两边高高的围墙,没有人看到或是听到,否则宋青宛也拿他没有辙了。 宋青宛看他得到警告,不再说这些浑话,才放开他,方发觉他的耳垂红得发紫,都被拧肿了。 回来的路上没有什么人,于是宋青宛就刚才完颜玉的那些话深思了一会,觉得还得从内心里打消他的念头不可,于是拉了拉他的袖口,“我同你讲,你今日那话可不对。” 完颜玉一门心思抱不平,九黎人被赶出中原,他心里就是无法磨灭的痛,先前住在小山村里,本以为自己或许就这样的把日子过下去,然而今日看到这样的官吏,他那颗复仇的心思又活洛起来了。 这会儿听到宋青宛的话,立即回头看她,挑眉问道:“有何不对?” 嘴皮子向来厉害的宋青宛立即给自己发表演说,决定说服这个冲动的愣青,“你刚才说百姓们为何不掀竿,按着你这话来说,只要百姓不满就可以掀竿了不成?” “暂且不说这贪赃枉法的官,就说那税赋,前朝税赋按人丁征税已沿用几百年,早已经深入人心,九黎人来了,才短短几年,却大刀阔斧的改税法,在这点上就注定九黎人不成功的原因。” 完颜玉怒了,狰目看来,正好宋青宛看向前头大路,接着道:“九黎人太着急了,改了税法,从按丁征税到两税法,这中间不知道多少达官贵族,百年世家受到威胁,成了国家的主要税源。” “两税法对百姓是好了,但是却严重损害了贵族们的利益,怎可能隐忍得下去,再说读书的都是这些贵族,百姓又不识字,人云亦云,最容易策反百姓掀竿的反而是这些读书人,毕竟在百姓中也有不少田地多人口少的家庭。” “想较于先前的税赋,这些家庭要承担的税赋就多了,原先的好日子到头了,他们不怀恨在心才怪。” “你今天只不过看到这一处有就要打抱不平,就要百姓掀竿,遂不知打仗,死得最多的还是这些无辜百姓,于百姓来说,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就不会走上这个极端,又哪能管上面坐着的是什么人,我瞧着你也甭想了,这九五之尊上坐的什么人,我们就只能顺应时势,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完颜玉原本擤紧的拳手又松开,不甘心的问道:“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屈于时势,掩耳遮目自欺欺人的过日子。” 宋青宛忍不住哈哈大笑,“说你是愣青还真说对了,九黎人的失败就是他们自找的,现在刘家人的残暴,却还没有把百姓逼上绝路,怎么说也是中原人冶理中原人不是。” “你说什么?”完颜玉怒目瞪来,抬手掐住了宋青宛的脖子。 第54章争执 宋青宛拍打着他的手,“你神经病啊,跟我争什么,难道我有说错,九黎人一不顺应天时,二不受人心,三未坐稳江山,怎么跟刘家人比?刘家人是中原人,他占据了天时地利,再用一群读书郎四处造谣策反百姓不就应了人和,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九黎人不败才奇怪呢。” 完颜玉心惊,眼前的小女子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他也是查探过了的,宋大丫连顺成县都不曾出去过,这见解却与当初的文先生一模一样,当初他要改制的时候,文先生三番四次阻止,却还是没能阻止到,那时的完颜玉觉得文先生太过谨慎和懦弱。 现在听到宋青宛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他眼前瞬间开阔,终于知道大梁国为何败落的原因。 可是眼前小女子的话他却不爱听,什么中原人,九黎人,中原人的读书郎就这么厉害了么,还能策反百姓不成? 完颜玉伸出拇指指腹在宋青宛未涂粉脂的唇上摩挲了一会,一双冷眸盯着她,眸里带着戾气,问道:“你倒是说说,中原的读书郎如此厉害么?竟然能策反百姓。” 宋青宛气晕,这人变态呢,非要跟她争个长短,她也不是个服气的,立即答道:“可别小看读书郎,历史上有多少谋臣通过一张嘴就能得到一座城池的,嘴上的功夫比打仗都好用。” 不过她跟他说什么,他知道历史吗?宋青宛叹了口气,“你又没有读过书,必然没有看过那史书上的记载,我同你说了有什么意义,反正你也不懂。” 宋青宛扒开他的手,他顺势松开,眼神暗了下去,“你说的对,我没有读书。”他在内心补充,他哥也没有读中原的书,他们九黎人败就败在太过自信,他们在马背上长大,男子骁健英勇,中原人无法阻挡,可他们只会打江山,不会守江山,更不会冶理江山,所以他们九黎人败了。 完颜玉颓废的往前走去。 宋青宛却没有忘记刚才他威胁自己的仇来,她的脖子还是痛的呢,于是两步上前抓住他的手碗一口咬下去。 完颜玉淡淡地看着她,凭由她咬,直到她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宋青宛才松了口,完颜玉却道:“解气了么?” 宋青宛冷哼一声,这个神经病。 且不说两人一路吵闹着回到家中,根本不知道后头宋大郎与宋二郎缴税的事,不过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插手,那情景下,宋青宛聪明着,才不会往枪口上撞。 先说两人从屋里头起来,站在院中听了一耳的吵闹声后,宋青宛借着月光盯向完颜玉,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完颜玉见了,阔步朝她走来,宋青宛倒退了几步,抵着墙,一脸怒容的盯着他。 来到近前,完颜玉伸出完好的右手,“你咬吧,今天对不住了。”说实话,事后完颜玉把宋青宛的话前后一想,他彻底想通了,真想把这一番话传给他听,也让他醒悟醒悟,可惜如今他的却在草原里过着马背上的日子。 不过通过这一事,完颜玉对这个带刺的小女人越发的感兴趣了,他想了想,觉得该把她的身份往上提一提,在九黎人的是没有半点自由的,且不能为主人生育,只不过是主人取乐的玩意儿,跟牲口皮毛一样值钱。 现在他在中原,想着把她的身份提到妾位吧,至少她有资格给他生个孩子,按着中原的礼俗,妾生出的孩子虽是庶出,却也是算他的血脉的。 嗯,他在内心就这么愉快的决定,而且自从自己这么决定下来,心里莫名的有些期待,要是与她生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也跟她一样带着一身的刺儿,时不时对他亮出‘爪子’。 这么一想,他居然自顾自的笑了,心情极好。 宋青宛摸不准他的意图,听到他笑声,只觉得毛骨悚然,可是他送上门来给她咬,哪有不咬的道理,于是硬着头皮对着他的手就下口了。 “你还真咬,嘶。”完颜玉倒吸了一口气,倒也没有阻止她。 宋青宛咬舒爽了,把他的手甩开,管他流不流血。 完颜玉有些无赖,只好随着她。 此处暂且不提,便说那宋勇坐着牛车进了县城,牛车停住了,村里的人从牛车上下来。 大家伙给钱的时候,宋勇摸了摸口袋,才发觉得没有带银子,那老者说了宋二郎回来的时候就还没有把银子给够,这回来载着这一趟也是算银子的,只是这次还载了其他的村里人,所以老者收的少,就收他三文钱吧。 宋勇横蛮劲上来,三文钱也要赖过去,他没有理会老者,强行上车搬粮食,那些村里人瞧着了一脸的无奈,那老者叹了口气,指着宋二郎说,“算我倒霉,你们一家我记住了,我以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没有给银子,宋勇心里舒坦了一点,两人搬着粮食跟着长龙排了队,可是按着这么个排下去,他们家的税赋指不定到天亮都缴不上,这样算下来,他们这些粮食又不够了。 这事儿把宋二郎急了个半死,宋勇却阴沉着一张脸,盯着前面快轮到的宋家村村人,那村人本来就是听了宋二郎回去说的,家里这次跟着一起来了人,送来了粮食,总算能一口气把税缴上。 宋勇指使宋二郎,“去,跟宋喜说一声,这次他们家若不是听到你的消息,重量也是不够,到时还不是要回趟村来,我们帮了他们,他们也得帮我,把那地儿让给我们先缴税。” 还可以这样,宋二郎可不敢,可是想到那些官差的凶狠,又想起家里的粮食,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 宋喜正欢喜家里人把粮食送得及时,正暗自高兴,没想到听到宋二郎这话,立即拉下脸来,“凭什么要让给你们家,听到消息的又何止我们一家,村里人都知道了,你是不是要说村里人都欠你们家一个情呢?” 宋二郎本来口拙,在村里头都二十了也没能娶上媳妇,心里总觉得矮人一截似的,此时竟无言以对。 这个宋喜明明比他还小两岁,听说年前已经在看对象,年后怕是要成婚的人,平时两人在村里头见着了他也不把他放在眼中,何况现在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宋二郎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宋勇看见,只气这二儿子太老实,嘴巴子笨,眼看着快要临到宋喜,他二话不说自己上。 来到宋喜面前,宋勇一番威胁,不但没能劝住宋喜,反而遭来他一顿耻笑,“凭什么把位置让给你们,我在这儿等了一日一夜,莫不是我脑子坏了,再跑回去等一日一夜不成。” 宋勇又气又急,可是在这些官差的威严下,也不敢发作,最后忍下怒气,缓了声气,跟宋喜商量,可是宋喜却不理他了。 后面排队的村民也跟着笑了起来,排得这么辛苦谁愿意让出来。 宋勇没法,又跑回来,在原地跺脚,只好就这么的等着。 最后还是宋二郎跑前头向宋喜恳求,愿意给他免费的砍一个月的柴禾,只求他帮个忙,宋喜被那一个月的柴禾给诱惑住,立即同意了。 终于换了地方,宋通一家缴了税,临走前,那打称的官冷笑一声,“倒是条听话的犬。” 宋勇红着脸赶紧从群人里逃走。 第55章郎有情妾无意 宋家院子里宋明看了宋大郎的伤,摇了摇头,对黄秋桂道:“大郎必须在屋里头静养一个月,否则以后就别想下床,这一个月里头千万不能劳累,不能下地。” 结钱的时候,黄秋桂手头是没有的,只好以大房的名义在宋明那儿记了账,宋明也没办法,不可以看着人见死不救吧。 送走宋明,黄秋桂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盯着家里的院门,心里想着事儿,经此一事,她打定了主意,非要拉拢丈夫与两个老的分家不可,再这样下去,他们大房就没有活路了。 或许这静养是个好借口。 黄秋桂进了院子,田氏早站在廊下盯着,问道:“宋明怎么说?大郎没事吧。” 黄秋桂内心冷笑,这是亲爹娘么,莫不是大郎是他们捡回来的,这种话也问得出口。 黄秋桂脸上立即挂起哭相,“娘,不得了了,明叔说大郎不在床上静躺个半年,下半生可能就残废了,可能……就在床上度过了。” 田氏听到这话心头一惊,首先想到的是大郎这模样可别连累了三郎才好,将来三郎中了举,家里却有一个瘫在床上的哥哥,到时谁还敢进门。 田氏没说话了,黄秋桂转身凄切的进了屋。 天大亮了,宋青宛起了床,隔壁宋家院子没有半点声响,她起来做饭,家里头还有些肉,她做了个面条汤。 这时代的人都是晌午一顿饭,晚上一顿饭,就没有谁吃三餐的,宋青宛现在自己自由,每天都要吃碗面条汤当早饭,中午和晚上吃馒头,要是哪天她有钱了,非要上粮食铺子里买些米来。 没多会儿,院子里传来肉香,完颜玉闻着香味起身,唇角扬起,从廊下挑起木桶,准备挑水去。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女人很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很是费柴禾和水,不过于完颜玉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反正他有的是力气。 没多会完颜玉挑满了水罐,宋青宛的面条汤也新鲜出炉了。 隔壁院子田氏几人都没有睡下,只是坐在廊下发呆,想着家里的粮食见了底,就气得心肝痛。 这会儿忽然闻到隔壁屋里的菜香味儿,田氏立即起了身,她倒是忘了,家里已然成这个样子,宋大丫怎么说也是她女儿,也该接济一下他们一家才成。 田氏立即把睡成死猪的宋二丫叫起来,往大房看一了眼,终是没有把大儿媳妇叫出来。 母女俩直接往宋青宛的院子去了。 宋二丫闻着这香味早就饥肠辘辘,听到她娘亲要去隔壁捞吃的,那敢请好,脚步飞快的跟在后头,进了院子,她往里头一瞧,看到这么宽这么干净的院子,心里头那叫一个嫉妒。 怎么说先前宋大丫可没有她在家受宠,看着就是个受气包似的,没想到嫁了人日子却过得比谁都好,太不公平了,妒得她眼红嘴馋。 正好宋青宛和完颜玉一人端着一碗面条从厨房里头出来,宋青宛说道:“上正屋里吃吧,锅里还有面条汤,呆会我就盛起拿过来。” 完颜玉应了,就把两碗面条汤端去正堂的四方桌前,接着出屋,往厨房里帮忙去,瞧着今天这份量够两人吃的。 完颜玉才出门就听到呼吸声,他的目光扫向柱子后,只见露出两片衣角,刚才在厨房里忙活他大意了,没想有人闯进了院子。 完颜玉大长腿三两步就来到柱子前,沉声问道:“不知是何人,何不露出真容,躲躲藏藏作甚?” 田氏最怕就是葛山,这人长得太壮实,往那儿一站,就无法让人忽视,再加上这人说话掷地有声,自生威严,即便是穿着村里人的上衣下裤,不是长衫,也隐不住他威慑之力。 母女俩颤着身子出来,眼神却瞥向敞开的正屋子里,四方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汤。 此时宋青宛正好从厨房出来,瞧着这一幕,冷笑一声,对完颜玉发号施令,“把人拧出去。” 完颜玉嘴角抽了抽,这带着命令的口吻比他还要有威势,他怒起来最爱说:“左右吾卫,把他们叉出去。” 还真是会借势的小女人。 完颜玉也没有拆宋青宛的台,还真的听话的把两人直接拧住襟口,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拧了出去了。 宋青宛这下放心了,吃起面条来吃得爽快。 两人吃饱喝足了,宋青宛打算上山寻无患子树去,先前她在河边看到有一棵树,那儿果实累累,她打算除了普通的澡豆,准备做一些加了香料和更加有去污功能的上乘澡豆,到时交给张府主子。 张府主子从京城里来的,见过来不少好东西,太普通的多半会看不上眼。 宋青宛背了个竹筐,跟着完颜玉往山上走,这家伙会打猎,要是遇上大型野兽她也不怕。 两人从村里经过,看到不少村里人都不在家中,不是下地干活就是上县里缴税去了,一路下来,村里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今年税赋重了不说,还遇上贪官,村里人有苦说不出。 很快两人来到了山头,上山的路上居然没有看到无患子树,宋青宛开始有些紧张,若河边那棵是个意外,难道这无患子树很难生长么? 不知不觉进了深山,两人走了好久的山路,宋青宛的心往下沉,还是没有看到无患子树,她的生财之道又要没了。 完颜玉在一棵树下停顿下来,垂首看着宋青宛,“你要找什么?同我讲一讲,瞧你这模样怕是累得不轻。” 宋青宛喘着粗气,扶着树歇脚,“我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心太粗了,眼神儿又不好使。” 完颜玉忍不住想笑,他眼神儿不好使,与敌军对战时,他若眼神不好,怎能一箭伤了对方将领,但他也没有反驳,知道这带刺的小女人不好惹,免得她又露出爪子来。 两人歇了会脚,接着往山里头走,山是越走越深了,宋青宛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然而就在这时,她瞧见前面一片无患子树,郁郁葱葱、果实累累,看得宋青宛双眸一亮,拔腿就往前跑,嘴中喊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这时完颜玉的脸色却是变了,嘴中低咒一声:“该死的。”他三步并做两步向宋青宛跑去,终于在半途抓住这个不听话的小女人,然而灌木丛里窜出一头狰狞的野猪,后蹄子一使劲,正飞速的向两人撞来。 完颜玉手中一急,露出了功夫,一双铁臂抱住宋青宛,轻轻一跃跳上树去。 宋青宛惊慌失措的抓住完颜玉的襟口,听到耳边呼呼风声,转眼她就身子悬空了,吓得她脸都白了,下意识的双臂缠住完颜玉的强健的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身子稳妥了,头顶传来完颜玉雄厚的笑声,“你也有怕的时候,早知道就该带你来山里头瞧瞧。” 这么说着,他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她安置在怀中坐好,一双铁臂顺势环上她的小蛮腰,感觉自己像抱着一个小宠物似的,全身软绵绵的,却带着女人独有的体香,这下完颜玉满意了,他先前咋不知道这样对她呢,这小女人就该吓一吓才对,否则就不听话。 宋青宛的身子终于不用悬空了,她在他怀中挪了挪,尽可能的靠在他胸膛,瞧着底下十米高的地方,就觉得头脑发晕,脚都打颤了,哪还有先前的张牙五爪有骨气。 她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一双藕臂半点也不离开他的脖子,宛如挂在他身上似的,他却在树叉上坐得稳稳当当,倒也让她安心。 “现在我们怎么办?”宋青宛压强着自己发颤的声音问。 第56章果然跟着他有肉吃 完颜玉往底下围着不走的野猪看了一眼,还真是多亏了这头野猪。 “我也不知道,这深山里头除了有野猪,还有老虎,我一个人是不成问题,可是带着你,我就不敢保证了,我看咱们还是呆在树上比较安全,或许没一会儿野猪就走了呢。” 宋青宛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却拿他没有办法,现在就算把她放在树上,让他下去对付野猪她也是不愿意的,十米高的树杈,她不敢呆。 慢慢地宋青宛恢复平静了,她抬首盯着完颜玉光洁的下巴,就见他扬着头盯着远处,唇角却带着淡淡笑意。 宋青宛伸手拧住他的耳朵,“看什么呢?莫非那处有老虎不成?你快想想办法啊,我还想着今天采些无患子回去,将来我赚了银子就分你一半的。” 完颜玉垂首,软唇不经意的划过宋青宛的额头。 宋青宛怒了,“混蛋,你占我便宜。” 完颜玉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没有。” “没有还吻了我的额头。” “这是不小心。” 宋青宛气得又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耳朵要断了。” 宋青宛松手,就发觉他宽大的手掌肿么停在她的上,居然还捏了捏,觉得手感不错,捏了再捏。 “放开你的爪子。”宋青宛这下是真怒了,完颜玉眼看着她要发飙,立即放开双手,不过虽是放开,却在底下虚虚接着。 果然宋青宛身子往下一沉,直接悬空了,除了她自己一双手臂还捞住他硬绑绑的脖子,掉着自己的身子,恐怕就这样从十米高的地方掉下去了。 该死的,他居然敢把她扔下去。 “混蛋,快抱紧我。”宋青宛的双臂快没有力气。 完颜玉听话的把她抱入怀中,嗯,他的手掌又停在她的上。但这次宋青宛再怒也不敢说了,只暗中咬着牙齿,打算着陆了再跟他算总账。 完颜玉如愿以偿,便肆无忌惮的把她环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儿,再也舍不得放开。 两人在树上呆了好半晌,宋青宛的语气软和下来,“咱们还是想办法下去吧,这么高我害怕。” 完颜玉在她耳边呢喃:“你求我。” “混蛋,你再说一遍。”宋青宛炸毛,她好想把他掀下去,可是她还得靠他。 完颜玉叹了口气,“好吧,天色是不早了,我的肚子都饿了。” 于是抱住她从树上一跃而下,那头野猪还在不远处吃草,听到声响,以为受到攻击,又要冲撞过来。 宋青宛吓得抓住了完颜玉的袖口,躲他身后。 完颜玉把她挡在身后,撩起袖口,开始全心对付起野猪,只见那野猪一头热血的顶过来的时候,完颜玉眼明手快的抓住了野猪的头,硬是了它的冲势。 很快一头野猪被完颜玉几拳打死,摔在地上不动了,宋青宛的唇角抽了抽,方想起刚才他看到野猪冲撞过来时怎么没有对付野猪,而是抱住她跳上了树,这不是占她便宜是什么? 打死了野猪,两人开始摘无患子,爬树上摘,果然有完颜玉在事半功倍,宋青宛站在下面接,很快两人摘了一箩筐。 回去的路上,宋青宛背着竹筐,完颜玉扛着野猪,两人走走停停,这深山里头的路途还蛮远的,树林子那么大,树木那多繁茂,很容易迷路。 宋青宛即便记性再好,也有些迷糊,只能跟在完颜玉身后走。 想起刚才的无患子树,宋青宛问道:“咱们寻到了树,明个你帮我扛两筐,我背一筐,一天跑两趟,这几天就多摘一些,能摘多少是多少,我瞧着这片林子挺大,怕是采不完,来年春天,我们出银子,请人帮忙移栽种在咱们院子里怎么样,我还打算把院子建起一道围墙,把这些树都圈在里头。” 然而完颜玉却是摇了摇头,“家里的院子能种几棵树去,倒不如你拿来种点菜吃,外头建个围墙是不错的。” “可是这无患子树隔得太远,咱们不可能每次都这样来,就咱俩,若是被村里人知道这东西的用处,这些树就不是咱们的了。” 宋青宛说完这话,完毅玉没有接话,她一路沉思,下山的时候,她正好看到山脚下有一片荒地,那儿杂草丛生,土地贫脊,她忽然眼前一亮,“咱们把山脚下这片荒地买了怎么样?” 荒地大约有几十亩了,如果真要开荒的话,连着过去就是茅屋,只是这片荒地能开恳出来的贫脊地都不一定成块的,多是小块小块,其他地方有石头有沙地,种什么都收成不好。 完颜玉往荒地看了一眼,皱眉。 “你觉得不好?我瞧着就挺好的,你看啊,咱们又不是种粮食,咱们种的是树,这些草什么的没关系,只要这些树移栽过来,阳光一遮,那些草就长不起来了,再说咱们可没有银子买良田,真拿良田种树,三爷也是不准的,何况还未必能买到良田。” “现在村里头的人税赋这么重,按人丁征税的,谁不想买些田,我瞧着过不了多少,咱们村里头的荒地都要有人开恳了,到时咱们还未必买得到。” 宋青宛越说越兴奋,村里人没有田种的大有人在,没有田种又要缴税,他们肯定会去开荒,现在大家伙还没有想到,若是她先把山脚下这一片荒地给买了怎么样呢? 完颜玉点头,“成,随你意。” 宋青宛立即来劲了,“咱们今个儿就去三爷家里把山脚下的荒山说一说,有好几十亩了,虽然村里人不稀罕,种树是绰绰有余的,正好手中大约有十来两银子。” 两人一路商量着,进了村,村里人瞧到完颜玉扛着野猪下来,个个似受了惊吓似的,接着又是羡慕得不得了,大家伙都从屋里头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谁也没有注意宋青宛背上的竹筐,竹筐上用草盖住,倒也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反正目光都被完颜玉给吸引,有不人问宋青宛,问那野猪在哪儿猎到的,又感叹她嫁了个好夫家,夫家有一门打猎的技术活,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宋青宛随意的应了几声,背着竹筐脚步飞快的往自家院子走。 两人就这样匆匆回了院子,宋青宛也不急着做晌午饭,她帮着完颜玉把野猪肉分了,她拿了蒲癸叶把肉串好。 这一不做宴,二不办喜事的情况下,这些猪肉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她想着这天气也凉了,山里的夜风更是凉,她打算做成腊肉算了,于是也摸了一层盐和香料,放在木盆里腌制一天,明天再挂梁上吹吹,干一点了就打算做烟熏腊肉,完全靠风吹干却还是怕坏的。 一头野猪的肉都分完了,完颜玉把木板扛到河边洗得干干净净,宋青宛就把院子里清理干净,接着拿了十斤肉放在竹篮子里头。 完颜玉回来,她挎着篮子,说道:“走,咱们去三爷家里。” 完颜玉没有说什么,跟着她去了。 两人才出院门,就跟宋二丫遇上了,宋二丫看到宋青宛竹篮里的肉,脸色都变了,大丫这日子到底过得有多好,三头两头传来炒菜的油香味不说,这会儿居然还拿了一篮子的肉,怕有上十斤吧,她这是要上哪儿去?这些肉又是从哪儿来的。 宋二丫很快就挡在两人前头,盯着宋青宛竹篮子里头的肉说道:“大姐,怎么说你也是爹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家里也养了你十几年,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自家过好了,也不顾着一下娘家,莫不是姐夫不准。” 要是以前的宋大丫听到这话,铁定会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二丫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这就给爹娘送去。” 第57章村里人的自私 然而现在住进这个身体内的是宋青宛,她可没有义务给这一家子像吸血鬼似的‘亲人’做女儿,何况她穿来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一个自私自利的逼迫她,她可是不曾忘记,要不是她机智,要不是她运气好,指不定就嫁给老屠夫被折腾死了,何况前身也是被这些人逼死的。 宋青宛冷笑一声正要接话,没想一旁的完颜玉开了口,他面色微冷,眼神却看都不看宋二丫一眼,只道:“着实是我不同意,毕竟这猎物可是我猎到手中的,再说我当初可是给了宋家银子,一刀两断的关系,断不可再与宋家有交集。” “你……”宋二丫气个半死,要是宋青宛跟她理论,她会用一惯的手段接着‘欺负’她这个懦弱的姐姐,可是她却不曾想如今的姐姐不同了,身边还有一个护她如宝的丈夫。 既然完颜玉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宋青宛也懒得费口舌,两人绕过她,直接往三爷家里走去。 宋二丫盯着宋青宛和完颜玉的背影,目光狠戾,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嫁得比宋大丫好,她要让宋大丫跪在她脚下认错,永远只能站在她身后做受气包, 两人很快就到了宋寿山的院子,见到刘氏,宋青宛很是热情的把竹篮子往厨房里提。 刘氏有些不好意思,这里可是十斤肉,放在镇上卖,能得一百文钱了,一个苦力干一天活也只得十文,还不管吃的,她哪能接这厚重的礼。 然而宋青宛脚步麻利,不等刘氏接手,她直接进了厨房,一边走一边说道:“今个儿葛山运气好,上山头砍柴遇上了野猪,于是就顺手猎回来了,我们家就两个人,哪吃得完,所以就给婶子送些来。” 刘氏也猜出来可能是葛山上山打猎得到手的,否则庄户人家哪能舍得买这么多肉去。 因为是葛山打的猎,刘氏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宋寿山瞧着也是把葛山好一顿夸的。 宋青宛乘机就把自己想买山脚下的那片荒地给说了,宋寿山和刘氏方恍然大悟,合着收了这礼就奔着这荒地来的,这大丫孩子不简单呢,挺会寻人做事的。 吃人家的嘴软,刘氏向宋寿山使了个眼色,宋寿山想了想说道:“倒是有几个村里人问过村里头开荒地的事,只是大家伙还没有决定在哪儿买地而以,这山脚下的地目前没有人问,不过年后怕是有村里人想买的。” “今个儿你们过来问,那我就同族老们商量商量,明给你们答复。” 宋青宛道了谢,与完颜玉回去。 到这时,宋青宛才安心的做了晌午饭,两人劳累了一个大上午,早已经饿了,因为家里杀了猪,不吃肉,直接炒了猪肝、猪血就够两人吃得,再加上一个野菜汤,一顿美味就出来了。 家里剩下的猪肠,她打算做腊肠,反正肉多的是,到时灌肠费点功夫,以后家里就有存货了,就算家里来个什么人,或是想打个牙祭,也有拿得出手的好菜。 一阵忙活,饭菜做好,院子里尽是饭菜香,两人吃了两笼馒头,吃得肚皮圆滚滚的,接着又歇了个晌。 下午两人还是去了山里头,这次,完颜玉挑一担,宋青宛背一筐,下山来的时被村人围住,个个都奇怪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上午猎头野猪就算了,下午还进山,结果弄了这么沉回来,也不知道山里头都有些什么。 要是放在以前,村里人的心思会淡些,因为那时大家伙吃得饱,还有余粮,本来今年收成很不错的,那时还是大梁的时候,大家伙还上镇上卖粮食,多富余的日子,谁还管你上山头刨食。 然而现在不同了,大家伙经过秋收后的缴税,终于明白,天下变了,百姓的日子苦了,先前的地主家里头的日子却越过越好了。 村里人心里头是恨着的,可是又能怎么样,胳膊扭不过大腿。 于是连着上个山弄个什么,大家伙也关注起来,有妇人想要翻宋青宛的竹筐,特别是那花氏,最是嘴碎,他家里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下头还有四个孙子孙女,一家小小算下来,田地根本不够。 以前按着田地征税时,他们家缴的税少,一年到前家里三儿子上镇上打点零工,赚些外钱,一家子一年也就盘过去了,可是现在他们家就不成了。 今年上半年跟着村里头一头热血的跑镇上去卖粮食,那时大家伙都卖,那些没良心的商贩就压价,害得他们低价卖了。 后来大梁没了,上半年的税勉强缴上,下半年的税就不够了,何况那重量上还要吃一点,当家的宋家富没办法,只好把家里存着的唯一一点银子加上粮仓里头的一点粮食一并缴了,才逃过一劫,可今年一家子人要过冬的粮食和用品都还没有着落。 一家人着急了,花氏四处打探哪里有赚钱的门路,村里但凡有点响动,必会有她在场,她看到宋青宛今天奇怪的举动,乘村里的妇人都迫于葛山的压力没敢上前翻看之际,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想翻开宋青宛的竹筐,只想知道到底她的竹筐里头都有些什么东西? 然而她的手才伸过来,完颜玉却冷着脸一挡,轻轻用了一点儿力,花氏就跌坐在地上去了。 花氏借机大闹,村里的人围了过来,宋青宛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最后还是完颜玉护着她离开人群的,这些村里人越来越过份了,当两人才进院门,这些人居然还把院子的门给堵住,想起上午葛山猎回来的野猪肉,大家伙都眼红起来。 人群中有人问:“大丫,你是个有福气的,嫁给葛山,眼看着这日子越过越好,可是咱们村则越过越贫穷,家里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如此,大丫能不能帮个忙,以后葛山兄弟上山打猎,村里头也派几个年青人去帮忙,正好这时段是农闲时节,跟着葛山学学打猎的技术也好。” 宋青宛听到这话差点气笑了,还真是厚脸皮呢,葛山上山打猎一向都是几拳砸下去就把猎物弄死,哪需要旁人帮忙,这些人想上山帮忙,怕是想去捡现成的,想分肉吧。 宋青宛回头盯着人群里,先前说话的隐在人群,她一时间找不到,却看到前面的花氏,她居然没坐地上哭了,还挤到了前头来。 花氏听到村里妇人的话,立即双眸一亮,跟着附和:“大丫,你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怎么说都是村里的族人,大家伙日子过得不好,也不能这么不尽人情,对吧,我瞧着葛山兄弟能耐,但终归一个人,还是有些同伴一起上山比较安全,这样吧,我家老大老二就明个儿跟葛山上山头打猎去,到时猎回来的野猪肉,咱们送镇上去卖,葛山兄弟只要给点跑腿钱就成了。” 花氏的话正好说中村里妇人的心思,先前没有想到这事上来的也跟着活洛起来。 宋青宛差点气出一口老血,真是不要脸,看他们上午打到野猪就嫉妒眼红了,是不是内心还想着把今天那些肉分一分不成?恐怕他们也敢这么想的。 第58章买地向地主婆迈步 宋青宛正要出口讥讽几句,旁边的完颜玉开了口:“婶子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就自己商量着来吧,明个儿我上山打猎,大家伙可以跟着。” 完颜玉话落,宋青宛立即侧头盯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家伙可不是良善之辈,也没有半点同情心之类的,何况他自己会功夫,一个人也能猎到动物,他为何这些贪得无厌的村民。 然而外头的人听到这些,立即高兴起来,个个转身就要走,恨不能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当家的,赶紧替家里人报个名。 宋青宛虽然心中有疑惑,但看她们这架势,她就明白,明个儿铁定来一帮人,到时带谁不谁又要结仇了,于是她开口:“跟着葛山上山打猎也行,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打猎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遇上老虎,出了什么事儿,大家伙打算怎么办?会不会要葛山负责呢?” 这些人刚要走,听到这儿立即回过头来,一时怔愣,竟说不出话。 花氏却笑道:“葛山兄弟有能耐,大家村里人跟着,都是些年青小伙,真要遇上了,自保的能力应该有,到了迫不得以的时候,不是还有葛山兄弟么,葛山兄弟一人徒手打死老虎,这能耐可不是吹出来的。” 宋青宛却是冷笑,“我瞧着你们这么多人怕是都会把家里人叫来的,葛山就算再厉害,一个人也护不住这么多,所以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这种事儿没个准,我们家可不敢打保证,万一有什么,我们承担不起,要是这样,我看大家伙还是不要跟葛山上山打猎了,住村里头多安全。” 宋青宛的话把那些人说得脸都红了,刚才葛山还同意了的,宋大丫是怎么回事,一戒妇人,莫不是还要给葛山拿主意不成。 人群里有妇人顺势问出了口:“葛山兄弟还没有说呢,莫非家中还是宋大丫主事不成?” 宋青宛脸色白了白,盯了完颜玉一眼,那模样有点警告意味。 完颜玉收到宋青宛的眼神,那一双灵动的杏眸里水汪汪的,明明带着刺,他却觉得很是可爱。 这些妇人的激将法他哪会不知道,完颜玉憨厚的笑了笑,道:“家中事情多是媳妇打理,我负责打猎。” 先前发话的妇人如同吃了一嘴苍蝇,很不是滋味,这葛山明明看着是个有能耐的,为何还受一个新妇管制,也太没有骨气了些。 其他妇人也是一脸吃憋,花氏却往地上“啐”了一口,耻笑一声,“我倒是还没有见过怕媳妇的男人,我瞧着葛山也是个有能耐的,却奈何不了自家的媳妇,真是给咱们村丢脸。” 完颜玉人家一向装得憨厚,他没有什么表示,内心却是想着,他还真是没有骨气,堂堂寿王,却被一个女人给管住了,就上次他一时冲动把她给强了之后,他就真的不敢再对她用强,或许她那时的眼泪,也或许是她那时的恨意,反正他每每想到那场景,他就没有了性致。 宋青宛接了话,“你们是什么意思呢,跑我院子里头来吵架的不成,葛山好意带你们去,我也好意的提醒你们,你们既然要这么说,那我也就在这儿搁个话,你们的人要跟着可以,之后死了、伤了、残了,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宋青宛不发怒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毕竟外表的年纪小,也只得十五岁。可是她发起怒来,却像完颜玉说的,处处带着刺儿,那股子狠劲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这些村妇瞧着还真是骇了一跳。 这话说得也忒狠的,什么都敢说啊,那意思是不会护住村里人呢。 可是这些人却还是经不住上山打猎赚银子的,不敢对着宋青宛说话,直接对着‘老实’的完颜玉说话,说明个儿大清早就派家里的人过来。 明天大清早就要上山里头打猎,宋青宛就不打算上山了,正好这一天摘了不少无患子,她打算做成澡豆来,加什么香料她没有,倒是可以把澡豆调成香味,这样至少也比普通的澡豆好。 所以她决定明天上山脚那头采摘一些野,金灿灿的野,晒干了拿来泡水可都成,她把野磨碎了加入澡豆中,拿来洗脸护发洗澡那就是上乘了。 当然她还打算做几块药材皂,数量不会太多,等到那日能见着张府主子的时候呈给她看的。 第二日大清早的,宋青宛的院子外就挤满了人,来的都是身强体壮的青年,昨日那些妇人听着了的,家里都出了人手,果然如宋青宛所料,人真多。 完颜玉倒没有说什么,他往外头看了看,见到这么多人,眼晴微微一眯,对宋青宛交代:“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下午再陪你上山采摘。” “好,你自个儿小心。”宋青宛差点就说先顾上自己,那些人再说,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 完颜玉往这些青年身上看了一眼,就看到个个腰间别了一把砍柴刀,他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宋青宛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往山里头出发,她一个人在家里头就盘算着呆会天亮了去趟三爷家里,谈谈山脚下荒地的事。 没想到大清早的,三爷家的大儿子宋志平来了,送来了一个好消息,昨日三爷与村里的族老们商量了一下,以往村里头大家手头富足,有余钱,守着良田没有生出开荒的心思。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他打算联合族老们鼓励村里人去开荒,地是盆脊的,不能种麦子,便是种豆子也比没种要好。 宋青宛高兴了,乘着村里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拿出家里仅有的十两银子,一路跟着宋志平去了他们家院子,三爷和族老们都在,今日三爷打算召开全村大会,把这个消息散下去,到明年,谁有钱谁就可以开恳荒地,那些荒地但凡被人买走,那处就是有主之地了。 他们几人看到宋青宛,却没有看到葛山,个个觉得奇怪,莫非真如传言的那样,葛山家里头都由得宋大丫作主不成? 宋青宛可没有想这么多,一坐下就说起了山脚下的荒地。 族老们沉默了一会,齐齐看向宋寿山,宋寿山说道:“这荒地开恳,很难算出能开出多少亩,现在最好的荒地,开恳得最多田地就数东边山头和南边山的山地。” “大丫,你选的这块后山,大是大,我瞧着很难开恳,听一句劝,你把葛山兄弟叫来,我事他说说其中要害。” 别两个不懂得种田的在那儿瞎费银子。 话是这么说,但宋青宛就看中那处了,东边山头和南边山头固然好,可是隔得太远,只有这后山脚,也算是靠着北边,是最近的,且那边没有什么人,她就算种树,大家伙也不会觉得奇怪。 宋青宛一致要那处,宋寿山拿她没有办法,只问道:“你家中谁能做主?” 宋青宛答:“大事多是我同葛山商量着作主,小事多是我做主。”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莫非葛山惧内? 宋寿山觉得男人脸上无光,可看到宋大丫这架势,手中还拿出了银袋子,莫非真如她所说的一样? 于是宋寿山便把先前定的价钱说了出来,“良田十两银子一亩来算,荒地村里头定价是一两银子一亩,自个儿开恳,能得几亩是几亩,有一定风险,但你这后山脚就更差了,这么着吧,我算你六百文一亩,这是你跟葛山在村里头第一次买地,手里头连地也没有,怎么说葛山也是半个宋家村人。” 第59章地价真贵 宋青宛没想到这么破败的荒地居然要六百文一亩,她试探的问:“三爷,那山脚下的那片荒地大概有多少亩?” 宋寿山与村里的族老们估磨着,答道:“怕是有六十来亩的,但你那些也不能全算,毕竟中间有不少石头子,怎么开恳,就按着村里头开恳的老手来说,你大概可以开恳出四十五亩来,地是六十亩,按四十五亩来算,你看成不?” 宋青宛迅速的在脑中计算,居然要二十七两银子之多,她想着那儿她又不开恳种地,只是拿来种树,种树只要有土壤就成,何况树与树之间得有距离,这些石头子地方到时计划一下也能合理利用,于是咬了咬牙,一口气应了。 她把银袋子放桌上一放,说道:“三爷,我们目前手里头只有这十两银子,权当我的定钱,那山脚下的地三爷就不要再卖给村里人了,我年前就把这银子全部缴清,您看如何?” 宋寿山没想到宋青宛一口气拿出来了十两银子,不仅他不敢相信,其他几位族老也是奇怪的看着她。 那葛山到底是做什么行当的,这段时间也没有看到他出远门,更没有看到他打猎,前不久是猎到了一头野猪没错,可是他也没有在村里头卖,更没有听说到镇上去卖,这银子怎么得来的? 当然葛山毕竟不是村里的族人,他们也不好问,宋寿山接了银子,立了字据,想着到时再问问葛山是这么一回事不,不要真的买下山脚的地又反悔了,那银子铁定是退不出来的,他也是上缴到官衙里,又不落他手上。 终于把地定了下来,宋青宛心里舒坦了,可是想起那二十七两银子,还欠着十七两银子,还好有两个月的缓冲时间,可是心里压力也挺大的。 她回到家里先把家里打扫干净,净手下厨,做了馒头蒸在锅上,炒的菜也放在锅里温着,她没有急着吃,而是想着呆会葛山回来不至于饿肚子,他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吃早饭。 宋青宛于是背着竹筐就上山头了。 她没有真的上深山,就在山边沿,她昨天跟着葛山进山,看到边沿的山地是没有什么大型野兽的,毕竟先前那头老虎打死才半年,一山不容二虎,暂时这地儿是安全的。 她今个儿不为别的,就奔着野去。 山里头大把野,她拿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剪,摘了大半日才开到半筐,她没有急着回去,非要弄完一筐不可,终于等她完成任务,天已经是晌午过后。 天上的太阳这会儿倒也不晒,一日不睡午觉没什么,她背着竹筐回了院子。 没想院子里头静悄悄地,人影子都没有。 怎么葛山带着村里人上山打猎还没有回来呢? 宋青宛把竹筐里的野用竹帘子铺在屋后的架子上晒,打算乘着太阳好,晒几日干了,她就把这些磨成粉加入澡豆中,这批澡豆里头加了无患子,去污效果更好了,无患子除了去污还能润肌,比先前做的猪胰子澡豆易取材,且取之不尽,就是费些功夫,还不用花银子购买。 她进厨房里拿出热乎乎的馒头吃了起来,就站在灶头就着菜吃了两个馒头,这时院子外传来闹闹哄哄的声音。 宋青宛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一伙人经过她家院子,后头还跟着花氏的哭声,“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宋青宛立即奔出来,刚好撞到进屋的完颜玉,撞他结实如铁的胸口,宋青宛鼻子一酸,眼冒金星,退后一步,身子被他扶住。 “怎么回事?外头哭什么?莫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宋青宛不知怎么的,今天总是提着个心,这么多人硬是要跟着葛山上山打猎,她就觉得会出事。 完颜玉没什么表情,似乎外头的吵闹声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拉着她一边说一边走:“就是宋来春被野猪吓到,是村里人抬下山的。”他说话风轻云淡,宋青宛却是郁闷了。 “吓谁不好,偏偏是花氏的儿子,花氏一家就住隔壁,他要有个什么,花氏非得天天缠着咱们不可。” 完颜玉却没这心思揣摩,他这会儿很饿,何况他今天就是故意的,这些无知的村民,居然敢对他寿王无理,非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果然,只不过是一头野猪罢了,就把这些人吓得四处逃散,连逃都逃不快的宋来春,直接吓得屁滚尿流,差一点被野猪拱了,若不是他暗中使了手脚,使宋来春摔倒在灌木丛里,恐怕这会儿已经被野猪撞成肉酱。 宋青宛一直被他抓住了手腕,脸色很是不好,甩开他的手,回身把院门给闩住。 这个完颜玉都看不透她了,她刚才不是还担心花氏来着不,怎么还闩住门了,就不怕得罪村里人去? 宋青宛闩好门,拍拍手,说了一句“活该”,于是就往厨房里走,“你还没有吃饭,快去吃饭。” 她催促他,完颜玉正好也饿得狠了,转身就进了厨房,揭开锅盖,只见里头一碗,他就扬唇笑了起来,也不拿碗了,直接端着碗就吃,刚吃了两口又朝屋外的宋青宛喊:“你吃了没?” “吃过了,你把那些都吃完,晚上再做新鲜的。”宋青宛随便的接了话,一双眼睛却盯着院子外,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那些村里人把人抬进花氏的院子,没多会花氏的哭声停了,传来咒骂之声,又叫大儿媳妇赶紧去村里头找大夫宋明给大儿子瞧病。 紧接着隔壁院子里的人往这边跑来,从宋青宛的院门经过,接着跑远了。 这会儿宋家富家里手忙脚乱的,哪还顾得上跟完颜玉闹,那些村里的年青人却是各自散了,今天的事情会使他们有生难忘,恐怕以后上山头都心头有阴影。 宋青宛没有听到旁的动静,她回到厨房,就见完颜玉已经把蒸笼里的最后一个馒头塞到嘴中,灶台上的馒头和肉吃了个精光。 还真是心宽,吃得这么多这么快。 “要不咱们这会儿就上山里头采摘去。”宋青宛建议道。 完颜玉挑眉看她,“你怕了?” “不怕。”宋青宛这么说着,就看到完颜玉扬唇笑了起来,他是看穿她的心思了。 宋青宛怕是不怕的,就是烦花氏像田氏一样的撒泼,遇上横蛮不讲理的农妇,她真的很想拿菜刀砍人的说,但是她不能,她还要在宋家村呆着,她宁愿用银子解决麻烦也不愿意用嘴皮子打嘴仗,当然今天这事她不可能使银子的,谁叫昨天花氏要主动送上门来的,她昨天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了,生死不论,关他们家屁事。 于是下午两个人就各自挑着筐子直接上山了。 这次两人还是进了深山里头采摘无患子,那处儿昨日打死了一头野猪,今天就太平多了,毕竟野猪这种大型的动物不是处处得见的。 两人很是安静采了半日,到太阳偏西,眼看就要落下去了,宋青宛才舍得回来。 两人各自摘得满满的,完颜玉挑着担子,宋青宛背着竹筐,上面都用引火草盖住,顺带拿回去当引火。 回到村里头的时候,不得了,自家院外围着一群村妇,都是昨日来的那一伙,他们七嘴八舌的也不为别的,就为今天遇上的野猪。 对啊,今天好歹也是遇上了一头野猪的,那野猪甩哪儿去了?怎么大家伙都是空着手回来的。 第60章时不时诱惑一下 宋青宛二话不说人群,她上前开了院门,先把担子放下再说。 她把东西都挑回正屋子里头去,又把门关上,转身就见那些村妇都进院子里头来了。 宋青宛也正疑惑,完颜玉却先发话,他先是露出一脸憨态来,说道:“各位婶子们,那头野猪呢是被咱们一伙人打死了,不过在山头上,当时大家伙都吓破了胆子,扛着宋来春就往山脚下跑,于是我也跟着跑下了山。” “如今既然各位婶子开了口,那咱们再上山头去寻寻,乘着这天还没有黑透,婶子们觉得怎么样?” 完颜玉这么说着,听起来似乎很是合理,只有宋青宛知道这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侧头看向他,就见他眼底露出精光,哪有半分憨态样,这人也真是坏透了,不过对付这些人的话,她不阻止。 那些妇人听了,这下懵了,先前还以为葛山独自把野猪给扛了下来,大家伙过来可是为着分肉来着,于是有不少村妇半信半疑,纷纷转头看向廊下悬梁上挂着的那些肉,看着就眼红。 宋青宛当即解释,“那是昨日那头。” 她们不说话了。 于是有人领头回家里喊人去,但还是有大半留在院中。 过了许久,又集了一群年青小伙,不过这次来的虽然是那些家里的人,却不是早上上山的那一批,多半是他们的哥哥或是弟弟,那意思很明显了,这头野猪肉大家伙是一定要分了。 完颜玉倒也没有说什么,带着这些人就上山去了。 其他的妇人呆在宋青宛院子也不走,各自聊着天,看样子是赖定了。 宋青宛看了一眼也没有再理会,而是回后屋把收拾起来,夜里起露水不好。 她收了放回正屋里,接着又拿筐子把梁上挂着的肉一块一块的取下来,着实是多了些,便是取这些肉,宋青宛费了功夫,那些个妇人瞧见了,个个砸舌,“这小两口就两人,能吃这么多么,真是糟蹋肉。” 装肉的筐太重,宋青宛只能把肉挪到里头一点,她接着转身入屋做饭去了。 很快厨房里传来香味,谁叫她家里肉多,完颜玉又是个爱吃肉的,顿顿一碗肉少不了,不是就是粉蒸肉,再不然就是咕噜肉,反正宋青宛变着花样来,随心情,她是吃肉吃腻了。 果然嫁给打猎的有肉吃,只要他那双眼睛别老是盯在她身上就成。 晚上宋青宛做的面条,顿顿吃馒头也是腻了。 面头切好还没有下锅,就等着完颜玉一回来往滚水里一丢。 她解了围子衣出来,就看到站在院子里头的妇人不时往厨房里张望。 天真的黑透了,完颜玉领着众人回来了,那头野猪是大家伙搭的架子抬下来的,其实完颜玉是抬得起的,但是他没有出手,而是轻轻松松的走在后头。 一伙人来到院门外,那群妇人立即涌了出去,可当各自看到自家的儿子在那儿抬着担子,一脸的苍白,再看向队伍后轻轻松松的完颜玉,大家伙就不高兴了。 这葛山打猎连几百斤重的老虎都能扛起来,今天怎么却连头猪也扛不起来,难怪搞得这么晚,天都黑透了。 然而这时完颜玉发话了,“这头野猪呢,你们尽管拿去就是,我不要一块肉,但是我媳妇爱干净,大家伙不能在我家院子里收拾,还是去别处去吧。” 合着他不要这头野猪,这些村妇又惊又喜,那敢情好。 立即就有人建议去河边弄,那儿取水容易,当场就可以分肉了。 这个时候隔壁家宋家富的院门打开了,花氏从院子里头出来,看到那头野猪就两眼放光。 这个时候她是放心了的,宋明说了,她大儿子没有伤着什么,只不过是骇了一跳,吃几副药养养神就不成问题了,于是心也宽了,就掂记起那肉来。 一伙人簇拥着往河边去了,院前忽然一空,世界瞬间安静了。 完颜玉进来,宋青宛转身进厨房,把面条往滚水里一丢,没多会儿,两大一小三碗面条汤就出来了。 完颜玉现在是面条汤也吃得多,一顿要吃两大碗,宋青宛一小碗就够够的。 两人把饭菜端八仙桌上吃,吃完收拾好,院子外又闹开了,好在不是她家院子,而是宋家富的院子。 声音很大,说什么花氏把一大块肉给扛走了,其他人不干了。 宋青宛听到,冷笑一声,懒得理会。 她开始指使完颜玉烧洗澡水,她干了一天活累坏了,就坐在廊下的四脚方凳上休息。 没多会洗澡水好了,完颜玉也不待宋青宛发话,熟门熟路的把热水扛到西屋的浴盆里,出来的时候他一双淡灰色的眸子向宋青宛看来,看到她慵懒的神情,不点而朱的红唇,还有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他咽了咽口水。 宋青宛像往常一样看到完颜玉进东屋洗澡去了,她才回西屋去,她先把门窗闩好,又用桌子把门窗。 这才安心的坐在浴桶里泡澡。 这时东屋的门开了,完颜玉早已经胡乱的洗了澡,只穿了一条亵裤,赤着膀子站在廊下望着西屋,他没有动,目光一瞬不瞬。 这些日子以来,他特意隐忍,慢慢地使她放下堤防,接着靠近她,两人日子也过得还算滋润,说起来这小女人还挺会过日子,性子也有股狠劲,他还真不敢对着她来强的。 可是他已经决定纳她为妾了,那么做为他的妾室,就该肩负起为他延绵子嗣的大任,怎可以这一日一日的过下去。 自那后,完颜玉曾私下里去县城里的勾栏院里找个,然而当那些中原少女软身入怀之时,他竟然生出恹色,闻着她们身上的胭脂味,却使他作呕,越发的让他想起宋青宛身上淡淡的少女香气。 他终于明白,为何他都弱冠之年了还不曾亲近女子,原来是他没有遇上对的那个人。 他没有病,他说的不对,他只要宋青宛,跟她在一起生育子嗣他很愿意,他想着虽然跟她生出来的是庶出,但是他不会薄待这些孩子,最多以后不走上仕途,将来跟着他学着打仗,待他老去,再为他们俩的孩子捞一个封地,富贵清闲一生。 想起以后,完颜玉胸口就塞得满满的,首先他得跟她生孩子,这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他就这么冷着膀子站在廊下等了许久,直到打了一个哆嗦,还没有看到西屋的门打开,他都要怀疑这个小女人是不是在浴桶里睡着了。 终于门打开了,宋青宛穿着一套褐色的衣裳轻轻爽爽的出来,先前泡澡的时候把头发也跟着洗了,这会儿用巾子擦头发,正擦得起劲,忽然借着月光看到对面站得笔直的人。 她醒神一看,不得了,这人居然赤着膀子,山里秋天的夜里可凉了。 宋青宛皱眉,她接着擦头发,脚步慢慢地往完颜玉靠近。 她来到院子中央,盯着完颜玉,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把衣裳穿好?” 完颜玉见终于等到她注意了,立即在一长子大马金刀的坐下,然而他忘记了,这时代的亵裤穿里头都是开档裤。 于是宋青宛就这样活色生香的看到了他的鸟,累累的一团,竟然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 她的双颊立即滚烫起来,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她感觉到这家伙的眼神正盯着她,那么的凌厉,连忽视都困难。 “喂,你把衣服穿起来。”宋青宛背着身叫他。 第61章宋青宛被人欺负 完颜玉郁闷,没有动。 宋青宛迅速的擦着头发,等她把头发扎好再说。 她正要扎头发的时候,身后忽然一热,一个滚烫的胸膛贴在她的背上,紧接着一双铁臂把她圈在怀中固住了。 “混蛋,你放开我。”宋青宛左右扭了扭,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身下那东西直接扬起了头,顶在她的臀上。 宋青宛咬牙切齿,“你要是敢再强了我,我就死给你看。” 果然,这一句话一出,身后的人身子不动了,手臂也松了,却似有些不甘。 宋青宛顺势从他怀中挣脱,赶紧跑出去了好几步远,盯着完颜玉,“我看得给你缝几条亵裤才行。” 开什么玩笑,这时代的人里头都是开档呢,知不知道羞耻,大风吹过底下不是凉嗖嗖一片么? 完颜玉不说话了,而是转身进了屋里头,没过多久穿带整齐的出来。 宋青宛放下心来,经此一事,第二日宋青宛就着手给他做亵裤,她起得很早,借着火把做了一会儿,等天边泛了白肚,才跟着完颜玉上山采摘无患子。 当晌午两人从山上回来,隔壁的花氏忽然带着两儿子宋来福和宋来贵气冲冲的中馈过来。 宋青宛把竹筐交给完颜玉,让他先进去。 完颜玉前脚进门,花氏后脚就一巴掌向宋青宛甩了过来,宋青宛只觉得脸颊上忽然一痛,耳朵里嗡的一声,她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撞在门框上,却还没有明白是什么事儿,只觉得整个脑袋都炸了,一双耳朵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双眸也是天昏地暗,根本不能视物。 就在这时,完颜玉听到声音不对,把担子往地上一甩,从屋子里冲出来,看到宋青宛撞倒在地,耳朵里,嘴角边鼻子里都流着血,他疯了,回身就甩了花氏一个耳光,又是三两拳下手,把宋来福和宋来贵两人打倒在地起都起不来。 宋青宛慢慢缓过神来,对完颜玉伸手,“你别打了,会出人命的。”她的声音很虚弱,可想起他的手劲那么大,徒手能打死老虎,他再这样打下去,这三人都没有活路。 完颜玉听到宋青宛虚弱的声音,立即回身抱起她往屋里走,一双乌漆的眉拧成一团,眸里戾气顿生,便是宋青宛在他怀中也能感觉到他强烈的杀气。 很快他把宋青宛抱入西屋的床上躺下,转身就要走时被宋青宛拉住,“你不能再出手,你若是不听话,我以后都不做饭给你吃了。” 完颜玉紧紧抿着唇,身子僵直没有动。 “你到底答不答应?”宋青宛急了,她现在眼花耳鸣,但再由着他下去,她在这儿的美好日子没有了,人活于世,心里再藏着恨,也要讲规则,一拳把人打死是解了气,可是他们以后要怎么办? 完颜玉见她死死的攥住他的手,他回过身来,来到她床边蹲下,把她的手捂在脸上细细摩挲,伸出另一只手用袖口给她擦血迹。 宋青宛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温柔的一面,先前百般恨意,他强了她后心结未解,却不知事急临头,他却不管不顾的护住她。 宋青宛没有躲开他的碰触,事实上她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她甚至想哭一场,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倒霉的穿越就算了,结果翻天覆地的差点被前身的爹娘给卖了。 她好不容易逃出魔掌,凭着自己一双勤劳的手,终于过上好日子,可这些村里人却这么的贪婪,今天更是莫名的中了一耳光。 “你别忤在这儿了,赶紧把三爷叫来,今天这事我非要三爷主持公道不可。”宋青宛推着完颜玉往外走,完颜玉真的起身了,宋青宛又抓住他,“你还是把我带去三爷那儿吧,要是你走了,他们打到家里来,就这会子我也对付不了他们。” 宋青宛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刚才完颜玉出手可不轻,隔壁家里还有一个宋家富和宋来春呢,要是两人跑过来,她哪有招架之力。 完颜玉立即蹲身,把宋青宛背在背上,宋青宛刚才撞了门,头脑都有些不清醒,头上还流着血呢。 完颜玉没有听宋青宛的话把她送三爷家里去,而是直接把她送宋明那儿去了,好在宋明没有出门看诊,正好在家,他看到宋青宛鼻青脸肿带着血迹的过来,连忙上前搭手,把人让到院子内的躺椅中。 完颜玉什么话也没有说,沉着脸看了宋明一眼,这是宋明第一次看到这葛山也有这杀气冲冲的一面,也不知道大丫这是怎么了,把这么憨厚的一个人都惹得起了杀心。 可是杀人可不行,宋明连忙劝了两声,完颜玉摆了摆手,什么话也没有说,却是大步流星的走了。 宋青宛眼前打转,已经顾不上完颜玉的行为了,哪怕是他现在就去杀人,她也没有办法阻止。 宋明立即拿了草药磨成汁,又用巾子给宋青宛擦去血迹,洗干净了伤口,方把药汁涂在伤口上,接着用布包扎好。 这么忙活了半晌,晌午都过了,太阳偏西了,宋明开始担心葛山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急冲冲的准备去干什么,于是交待了家里的媳妇,自个儿匆匆出了门,往宋家院子那头去。 待宋明来到葛山的院子外时,就看到地上两滩血迹,正好这时宋家福推门出来,看到他,立即把他拉了进去,“快,我大儿,二儿,三儿都受了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明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那宋家福一脸惊恐,却是咬着牙道:“葛山不是人,他昨天带着村里人上山打猎,我大儿上山被野猪骇到,今天就发起了高烧,大清早我就去寻你了,那想你不在家,我没有法子,只好在旁边守着大儿子,勤换凉巾子,可是到这会儿了,人还不见好转,整个人都懵懵懂懂,人事不醒。” 宋明心头一惊,昨天他还看了宋来春的病情,只不过是吓了一跳而以,怎么这么严重了,他不相信,于是随宋来福进了侧屋子。 果然宋来春躺在床上人事不醒,不醒就算了,居然还全身打颤,头左右摆动,像是被梦魔缠住似的,宋明看到这模样,心里也是生了狐疑,莫不是那一骇,把魂给骇跑了不成? 宋明心惊的同时上前把脉,许久,他放开宋来春的手腕,“除了发热,并没有别的症状,只是为何人事不醒,莫不是吓狠了?” 宋家福“啊”的一声,“不会是把魂给吓没了吧?”人要是没有了魂,就是个半死之人了。 宋明没有接话,宋家福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成,我得叫大媳妇去镇上叫神婆去,他怕是真把魂给吓没了。” 紧接着宋明又给花氏和宋来富与宋来贵看病,几人受了重伤,拳头砸在肩膀上,再重一分,估计手都保不住了。 宋明立即叫人回他院子里拿草药,他写了清单,叫人交给他媳妇抓药,他却留在院子里给两人按压硬血块,生生把那於血给放了出来,正好草药也拿来了,他给两人上了药。 终于忙完,宋明累得够呛,他也不想淌这浑水,刚才铁定是三爷来过了,这断案的事还是交给三爷吧,他就直接回去。 回到自个家中,果然看到葛山坐在宋大丫身边,他把她的手捂在掌中,他盯着睡熟了的大丫,目光一动不动的。 第62章悉心照顾 宋明咳了一声,完颜玉醒过神来,他松开宋青宛的小手,立即起身,拿出银袋子就要给诊钱。 家里十两银子拿去做了买山脚地的定金,但一点零散的几百文还放在家中的,他刚才回去西屋翻了翻就看到了,这小女人还是很留心眼的,居然把钱藏得这么密实。 宋明收了诊金,又给宋青宛抓了几幅药,交代完颜玉,夜里得守着,别半夜发热了也不知道,要是真的发热就熬药给她喝,还要勤着换凉巾子搭她额头上。 完颜玉一一应了,蹲身背起宋青宛,拿着药回去。 这,完颜玉守在宋青宛床边,四下无人,夜深人静,他就目光痴痴的盯着的人发呆,平时连多看两眼都会遭来一个白眼,一句带刺的话儿,今个夜里他却可以肆无忌惮的看过够。 看了许久,慢慢地完颜玉俯身上前,吻上宋青宛不带血色的唇,轻轻的了,接着撬开她的玉齿,含上她的舌尖,他慢慢闭上眼睛,轻轻地吮着,一点一滴,把自己的气息占牙满她的,直到他完全拥有她。 许久他松开,就闻着眼前的小女人深深呼了口气,虽是闭着眼睛,却还是一样皱起了眉头,嘟嘴骂了一声:“混蛋。” 接着侧过身去了。 完颜玉见她侧身压的正是那肿胀的半张脸,心肝都被她吓出来了,立即起身伸手扶住她的小脑袋,强行把她板直,她又平躺着,紧蹙的眉头似乎带着一丝怒气,若不是在火把的照耀下,他分明看到她紧闭的双眼,非要以为她已经醒过来不可。 完颜玉就这样守着她,直到天亮,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天亮了,她居然挺过这一险。 花氏长期干农活,那一巴掌力道可不小,宋青宛又毫无防备,而且挨着门框子,身子不稳,直接撞在门框上,那真是伤上加伤。 完颜玉给她额头和脸颊上换了药,接着起身去了厨房。 昨天两人除了早上吃的,之后就没有再吃,这会儿肚子早饿得咕噜咕噜晌了。 家里每次都是宋青宛做饭,完颜玉粗手粗脚的,自然没有什么花样,要他做顿烤肉可以,要他打仗可以,但他就是没有揉个面,他平时看着小女人揉面的时候很是轻松,今天临到自己头上,方发觉这面团怎么老是散掉,他已经很小心,力气用得很小,却不是把面团压扁,就是把面团揉散了。 最后没法,他做了一碗面疙瘩汤,再烤了肉,就这样端进屋里头。 宋青宛醒来了,全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她做了一个恶梦,梦里她被人抽了耳光,反反复复,脑袋都要炸了。 她坐了起来,抚着疼痛的脸颊,正好看到完颜玉粗手粗脚的进来,手中居然还端着碗。 宋青宛伸长脖子往碗里看了一眼,紧接着肚子咕噜一声。 完颜玉在她旁边坐下,先把肉碗放在桌上,他就端着疙瘩汤准备喂宋青宛吃。 宋青宛的嘴角抽了抽,她伤的是脸,不是手和脚,有必须喂么? 她从完颜玉手中把碗接过来,接着张嘴吃了一口,又嘶的一声痛,不敢吞了吐在碗中,“好痛。” “当然痛,你的脸都肿成猪头了。”完颜玉没好气的说,他从她手中夺过碗,挠起一勺喝了一口,觉得不烫才再挠起一勺送到宋青宛的嘴边。 宋青宛睁眼看他,刚才她把嘴里的那一口吐到碗中,他居然吃了她的口水,他不嫌脏呢? 然而完颜玉像个没事人似的,却很是威严的命令道:“吃下去,痛也要吃下去,这样子还得好几日,你就甭想着躲。” 宋青宛被他这么一凶居然张了口,她忍住痛喝了一口,解决了饥肠辘辘的腹部,却要忍住脸上痛处。 接连又喝了几口,身子都恢复了力气,然而完颜玉却从旁边夹起一块肉来,很有耐心的送到她的嘴边,“肉也要吃些,否则没力气。” 宋青宛皱眉,“不想吃肉,我喝点疙瘩汤就成了。” 完颜玉也无耐,他原本是想着做馒头的,但是他不会,于是就做成疙瘩汤,没想宋青宛还挺喜欢,主要是她现在也只能喝下去汤水的食物,嘴巴都不能张得太开,否则痛苦难忍。 就这样吃吃停停,终于把一碗疙瘩汤强行吃下去了,她才觉得腹部舒服了。 等他吃饱饭,她开始问起昨日的事情。 昨日完颜玉听了宋青宛的话,没有对那些人怎么样,而是去找了三爷,三爷过来主持公道,可是看到两家都没有讨到好,宋青宛是伤得不轻,那花氏母子三人伤得更重。 一时间三爷也难断这案子,最后把族老们一起商量,把葛山和宋家富一家都说了一顿,并警告两家,大家伙都是村里的族人,族里人不准斗殴,否则就赶出村去。 给两家好一顿教训,顺带的又交代村里人,以后不准村里的年青人跟着葛山上山打猎,山上多危险,也只有葛山有这个能耐。 只是葛山可以上山头四处瞧瞧,现在农闲的时候到了,大家伙可以上山摘些野菜,或是砍个树捡个柴禾什么的,别遇上了危险。 三爷见两家人都没有再闹,此事就这样解决了。 宋青宛听了来龙去脉,叹了口气,合着她这一巴掌白挨了,早知道这样,她当初真不该拉着他,直接冲上去再打两拳,当然这话她不能这么说,这家伙本来就有暴力倾向,先前还拉着他不准去,这会儿又准他去,前后自相矛盾。 宋青宛在家里养了几日的伤,一时间没法去镇上交货,于是她支使着完颜玉去村里的祖祠里把晒干了的野磨成了粉。 有完颜玉在,他力气大,倒是一会儿功夫都磨出来了。 宋青宛乘着这空档,用野粉和无患子做出了香味的澡豆,她把澡豆的大小捏小,形状也不同,先前是四四方方,用起来方便就成,这次她却捏成椭圆形,放在通风处干了的时候,只觉得那椭圆形表面很是光滑,比之先前那个猪胰子澡豆好了不少。 做完这些,她又叫完颜玉跟着一起上山摘,这一批她打算做多一点,反正也没有这么快上镇子上去,脸上不养几日,很难消肿。 两人摘了两日的,这天气风和日丽,再晒个两日又干了。 宋青宛这边晒野菊,那边又去了村里的木匠师傅那儿,先前家里的桌椅都是他们打磨,跟宋青宛很是熟悉。 宋青宛这次不是打磨家具,她就是上山找了几块结实的香木,叫木匠打磨成她想要的模型,有带着花样的,比如圆形的,但底部雕刻出一朵酴醾,方形的,底部就雕刻出一朵梅花,椭圆的就雕刻出一朵水仙,等等。 这形状做得多,重点在那雕刻的花形上,都是宋青宛喜欢的花儿,村里的木匠师傅没有干过这个,当宋青宛用一只炭笔在模型底部画出一朵花样来,那木匠师傅露出惊讶之色。 这种带模型的设计,上平郡不是没有,只是小小的顺成县却未必有。 交代了这些,宋青宛又跟着完颜玉进山了,这次她打算摘多一点,可惜村里头那些人个个都爱嫉妒,否则宋青宛真想请几个村里人帮着一起摘无患子,然而这门技术目前来说她还不能暴光,否则她跟完颜玉在村里别想有好日子过。 感谢追文的亲们,文文若是好看,可以留言,湘湘会看到的,后台定时功能不好用,所以发文的话一般在上午,下午和晚上除非是湘湘忘记更文~~~囧 目前一天更两章,湘湘努力存稿ing 第63章护妻狂魔 又忙活了两日,宋青宛脸颊上的伤擦了宋明的草药汁,慢慢地变好了,夜里宋青宛泡澡的时候,完颜玉从屋子里出来,天边已经黑透,夜空乌蒙蒙一片,没有半点星光。 完颜玉纵身一跃跳上屋顶,脚尖轻轻一点,跃进了隔壁家里宋家富的院子。 宋家富一家早早的吃了晚饭,各房都回屋里了,正屋里头只有两个老的。 完颜玉从屋顶轻轻跃下,来正屋门口敲了敲,宋家富从屋里出来,“谁啊?” 然而当宋家富打开门,却没有看到半个身影,紧接着看到圆柱边黑影一闪,他面上一惊,立即跨出门,往那圆柱走去。 完颜玉乘机闪进内室。 内室,花氏躺在休养,她被完颜玉打了两拳,右手臂抬不起来,休养了这么多日,却还是没有好起来。 心里正暗暗骂咒,就见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花氏心中一骇,转眼就昏了过去。 完颜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背着手站着,目光凌厉,宛若刀锋,他想起那日此人用右手甩了小女人一巴掌,恨意涌上心头,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拧起妇人的粗布右袖,只见他手碗飞快一动,就听到花氏的右腕“咔嚓”一声,手垂下来,荡了荡。 做了这些完颜玉还不甘心,他很是利落的又相继在花氏的之上如法刨制,终于满意了,他背着手大摆大摇了出了门。 门外宋家富站在院子中,正在喊东西两屋的儿子们,“你们瞧着家里来人了么?怎么院门都没有开?还是闩住的,莫非是我眼花?” 东西屋两儿子听到声音,匆匆从屋里跑出来,然而却看到刚才还说话的宋家富倒在院中一动不动。 两儿子把他抬进屋里放在躺椅中,伸手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 没多会宋家富醒来了,他瞪大了眼睛,嚷嚷道:“我看到一个黑影,一个黑影,来贵,快去院子里瞧瞧,院门是不是打开着?” 宋来贵立即出去,却看到院门是从内里闩住的,根本没有人打开,两兄弟权当宋家富年岁大了眼花,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当宋家富夜里回屋睡觉的时候,又吓得跳起来,紧接着把一家人都吵了起来,上厨房拿了火把照亮,只见花氏气息尚在,可手脚却不对劲。 连夜把宋明找来,宋明仔细检查了一遍,心里一惊,没有说话,只道:“这病我冶不了。”说完背着药箱就走了。 宋家富没法,连夜叫了宋大山的牛车把人送去镇上医馆去了。 宋青宛洗了个舒服的澡出来,就看到完颜玉站在廊下,挺拔的身姿像座山峰似的,家里的房梁都矮了半截。 宋青宛来到他身边,疑惑的问道:“还不睡觉呢?发什么呆,明个早点起来,你还得帮我去趟镇上,先前告诉你的药草,你都记住了么?” 完颜玉点头,“应了你的事便不会忘记了,我回来赶早饭,你且等我。” “倒是不用这么快。”宋青宛笑了笑,果然这家伙好全了真好使唤。 第二日,宋青宛起床的时候,完颜玉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她直接进厨房做早饭。 想着他这么早出门,呆会回来定然饿了,于是宋青宛做了两笼白面馒头,炒了肉。 这时院门外有了响动,宋青宛擦了擦手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三爷带着一群人就在院外。 她把门打开,三爷领着人进来了。 “葛山呢?”宋寿山问。 宋青宛不知道今日三爷为何找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于是温声答道:“葛山上镇上去了,不知道三爷找他何事?” 宋寿山皱眉,他问道:“这么早就上镇上了,看来葛山兄弟睡得也早,不知他昨个夜里几时睡的?” 宋青宛摸不准他的意思,她对这时代的时间不太敏感,只知道天黑了就该洗澡睡觉了,于是答道:“天黑我们吃了晚饭就睡了。” 睡得倒是早,一般庄户人家吃晚饭都会借着天没有完全黑的时候,如非农忙季节下地干活。 宋寿山想了想,又问:“隔壁宋家富家里出事了你们知道么?” “出了什么事?”宋青宛一脸的不知情,昨天下午她跟葛山下山的时候还看到宋家富对两人呸了一口,怎么才功夫就出事了? “你们不知道?”宋寿山提高了语调。 宋青宛心里有些不高兴,三爷一向讲理,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葛山惹出什么祸端来了吧? “三爷,我跟葛山睡得早,根本就不知道。” “葛山半夜可有起身?” 宋青宛红了脸,“没有,里就睡我身边呢。”宋青宛这么说着,脸都红透了,不过她是装出来的,不管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她一定要护住他,但她隐若的想起先前葛山受伤的模样,知道他身份特殊,又会功夫,所以她更要瞒住才行。 然而这时院门又被人推开,完颜玉长腿跨了进来,他来到宋青宛身边,露出憨态,道:“媳妇说的对,我昨个夜里都守着她去了,根本舍不得下床。” 这话这么露骨,却引来后头村里的年青小伙一声笑,三爷涨红了脸,于是一甩袖子,领着人走了。 宋青宛立即跑到院子外张望,见人都走远了,她才回身把门闩住,拉着完颜玉回了屋,到了屋子里,宋青宛露出本性,她往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露出一脸的凶相,问道:“你昨个夜里到底干了什么?” 完颜玉从肩上把两包药放在桌上,随口答道:“能做什么,只不过让花氏受点教训罢了。” “你杀了她?”宋青宛瞪大了眼睛,亏她还一心想在村里头大干一番事业,想着日子越来越好过的时候,他又闹出这夭蛾子来,宋青宛怒了,立即上前抓住完颜玉的胳膊,使了劲的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怎么也不同我商量一下,你怎么可以杀人?” “不过是一巴掌,又不会少块肉来,我承受得住,你出什么风头?你莫不是打算着咱俩下半辈子一同亡命天涯,要知道咱们的户籍都在这宋家村,咱们好日子才开始。”宋青宛巴啦巴啦一大堆话,眼泪像倒豆子似的往外冒,倒是把完颜玉吓得手忙脚乱。 他连忙解释,“并没有杀了她,只是给了她一点教训,废了她的手脚。” “什么?”宋青宛还没有反应过来,腮边挂着两颗豆子似泪,完颜玉心一软,抬手捧起她的小脸,拇指指腹拂去她的眼泪,叹了口气道:“你哭什么,下半辈子便是跟我亡命天涯,我也能护你周全。” 这时完颜玉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她说她要跟他一起亡命天涯?想到这儿,完颜玉强势的俯身,霸道的吻上了她的唇。 他太高兴了,先前他还一直对那把她强了事耿耿于怀,这些日子以来,他处处忍耐,事事让着她,没想到还真得到了她一颗芳心。 如此她就可以给他生孩子了…… 完颜玉天马行空的想了起来,他甚至想到了将来孙子要有几个…… 宋青宛却被他忽然俯身吓了一跳,紧接滚烫的唇堵上了她的嘴,她脑中一片空白,方想起那他强势的把她弄伤,她乘他肆无忌惮的在她口腔内横扫千军时,她猛的下了齿。 完颜玉迅速退开,唇角却流下鲜血,舌尖痛得他差点要发飙,他捏住宋青宛的下巴,乌漆的眉向上挑起,淡灰色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你作甚?” “我做什么,你要是下次再敢这样占我便宜,看我不灭了你。”宋青宛双手拍着他的手背,一脸的理直气壮,“松开你的手。” 第64章被他强吻 宋青宛的下巴强势往外一抬,完颜玉松开了手,他盯着她,心里很是郁闷。 宋青宛当着他的面伸出手背拼命的擦嘴唇,一脸的嫌恶。 完颜玉从来不知道这小女人的一个简单动作可以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嫌他不干净呢,他再来吻一下试试。 于是他又俯身含上了她的唇。 宋青宛被他推着往后退,直接背抵在了墙上,再无法动弹。完颜玉伸手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头固住,接着囤出一只手来搂住她的小腰往怀里一按,那强风过境般的舌尖横扫在她的口腔中,如同千军万马之势,逼得宋青宛溃不成军。 宋青宛的身子慢慢软和下来,那软唇上碰触如触电一般,他强烈的攻势下,宋青宛开始缺氧,整个身子依在他的怀中,软成一团。 吻得两人舌头都麻了,完颜玉却红了眼,便是刚才她用手背狠狠擦着自己的唇彻底的触怒他,他要把他的气息全部烙印进她的身体里,从此以后她是他的,她要为他绵延子嗣。 终于他滚烫的唇松开了她,宋青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而他却并没有停下来,埋首在她的颈窝里又又啃。 等宋青宛缓过神来,只觉得身上一凉,垂首看去,就见胸前一个漆黑的脑袋,宋青宛咬了咬牙,可身子骨却是使不上劲,一双手被他强行的举头顶,一副任他轻薄的模样,赤着的身躯上已不着一物。 宋青宛咬着牙有气无力的警告:“你今天要是强了我,我恨你一辈子。” 他慢慢抬首,一双淡灰色的眸子如幽潭一般,薄厚适中的唇上却是一抹殷红。 宋青宛的目光却是直视着他,眸里坚定,她说到做到。 两人僵持了一会,完颜玉最终松开了她的手,宋青宛却是没有了支撑点,身子直接往底下掉,完颜玉顺手一捞,把她光洁的身子捞入臂弯。 他垂首看着怀中的小女人,那一双灵动的杏眸此时已是桃光点点,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色,这柔弱无骨的身躯入怀,完颜玉有些控制不住的撑起了帐篷,直接她的下身。 “你放开我。”宋青宛带着恳求的意味,她不敢再用命令的语气,也不敢再威胁,他已经到了临界点,千万别去触动他。 完颜玉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我准你为贵妾,可为我绵延子嗣,你生下的孩子,我会为他求一块封地,从此做一个闲散的逍遥王。” 宋青宛咬咬牙,“见鬼的贵妾,就是做你妻子我都不愿意,何况还是妾。”宋青宛使尽了全力。 完颜玉听后,脸色黯沉,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征兆,然而此时的宋青宛却是大怒,哪还管得他是不是在临界点,把他点燃了又怎么样,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完颜玉挑眉,神色严肃,目光锐利的追着她的眼神,不想放过她。 “我说我永远都不想嫁给你,不想做你的妻子,更不想做你的妾,你要是有骨气,就休了我,你要是还是男人,就立即休了我。”宋青宛用了激将法。 然而她的激将法却用错了地方。 是的,宋青宛从他嘴中听到贵妾两字,气得不轻,他居然有这种心思,私自决定了她的身份,凭什么,她是良籍,又不是奴籍,怎么就成了他的贵妾。 宋青宛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然而屋中的两人却是没有动,完颜玉只盯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真心,但他却看到了绝决,她说的是真的,她说到做到。 她的个性很分明,性子也泼辣,脾气还有些暴燥,手段也有些狠劲,可是偏偏他却喜欢上了她的性子,有着中原女子的柔韧,又有着九黎女子的彪悍,便是他堂堂寿王,见过万千绝子都不曾动过心,清心寡欲的打了二十年的光棍,却不曾想,他也会有这么一天,栽在一个小女人的手中,一碰到她的身子就会起了欲望,一看到她的人就会相入非非,满脑子的复国大业不记得了,却是追着她的身影为她鞍前马后。 她是绝决的,但他放不下,就因为她的绝决,对那贵妾之位乃及妻位的不屑一顾,完颜玉顿时醒悟,或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边,与他齐肩并驱,做他的寿王妃。 宋青宛以为他会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没想到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居然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往内室走去。 他把她安置在,用被子把她赤着的身子捂好,接着他坐在床沿,试探的问道:“我许你妻位,你愿意跟着我回麻达葛山么?我父亲行军打仗之时,我母亲在麻达葛山生的我,从此我的小名叫葛山,我们回家乡去,到了那儿,我们再举行婚礼,我可敬的兄长会祝福我们,你愿意么?” “你还有兄长?”宋青宛错愕,他不是上无父母,下无妻儿,又兄弟姐妹,莫非都是假的。 完颜玉点头,“有些事不方便同你讲,你知道的多了对你会有生命危险,倒不如不让你知道,你愿意跟着我去么?” 自从大梁败了,完颜景退出中原,完颜玉已无心留在这儿,他只想回草原去,找他哥,再重振旗豉,他的生命应该活在马背上,而不是在这个小山村,成日为着柴米油盐,与村妇们吵吵闹闹。 他不屑于这里,但他却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这儿有宋青宛,以前想抓她来当个,留在房里,那时他对宋青宛只不过是一种欲,并没有情。 可是后来他受伤了,她悉心的照顾他,慢慢地他发现可以纳她为妾时,他已经动了情,却并不深。 然而今日,他生了娶她为妃的心思,他却发觉,他想要离开中原,离开这个小山村,他沉重,舍不得走,一头是家族的使命,一头是自己舍不得放下的小女人,他竟然掩耳捂心,让自己混混沌沌的呆在这个村里头。 “我不愿意。”宋青宛果断的回绝,“我喜欢宋家村,这里有我的劳动成果,何况呆在这儿再过几年,我就可以买下许多的地,再请长工,然后当上地主婆,从此以后不愁吃穿,还有闲钱让我四处游玩,这就够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是什么地方,但那儿我定然是人生地不熟,毕竟我在这儿熟悉了。”宋青宛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坚定。 完颜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脸色却是不好,他很纠结,他应该马上把先前的部下召集起来,他明明打算养好伤就走的,可是现在却走不了了。 他接着起身,“你要留下,那我就陪着你。”他这么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宋青宛呆呆的看着屋顶,他刚才若是真的强了她,她也没有办法,她真的以死相逼,逼谁呢?她可是爱惜自己的生命,舍不得死。 再说她其实对他也并不是真的反感,或许是他漂浮不定使她没有安全感,今日听了他一席话,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纠结的原因。 也不知道这古代人是什么脑回路,先前还说她是妾室来着,这会儿却说许她正妻,正妻很了不起么?然而宋青宛心里头却莫名的有点甜,要是他真的只是一个猎户就好了,这样或许她真的就随了他。 第65章一笔大生意 宋青宛穿好衣裳,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完颜玉站在院子中背着手正在想事情。 她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昨夜那事,你以后不可能再做,好在三爷被咱们打发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所以你在村里头的所做所为,我恳请你给我留条后路,何况万事都讲一个理字,他们是打了我,但你也打了他们,他们的伤比我的重多了,这几日还在躺着。以后村里头有人欺负我,你就由我出面,你只管在后头帮我镇场子就行了,看我不说得他们心服口服么?真要动手也得让三爷来断案,再不然咱们占了理再动手。” “上次他们打了我的脸,你打伤他们,这是理儿,但你若私下里再来一刀,那就是不讲理了。” 宋青宛说得口沫飞溅,她发现这家伙会功夫,很有一股傲气,一言不和就动手像是家常便饭,不过看他上次的伤口就知道了,一般普通人早已经死了,他却撑了过来。 “占着理儿?”完颜玉回身看她,“这世上强取豪夺的事多了,你要是柔弱,占着理儿又怎么样?” “我若是柔弱,那便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却也不能逞一时之能。当然在两人势均力敌的时候,理却是得人心的东西,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占着理,可顺民心,历史上不知有多少典例,用在生活锁事上也是行得的通。” 完颜玉回过身,若有所思的盯着宋青宛,许久他叹了口气,“可惜我到现在才听得进去这番话。” 先前跟在他身边的文先生,苦口婆心的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来,那时的他不屑一顾,能用武力解决的事,他从来不会费在嘴皮子上,也正因为这样,他之自负也正是九黎人的自负,所以才败走燕云,逃离中原。 宋青宛觉得他的眼神很是奇怪,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而已,她只不过想借此而劝住他别去冲动,可他还真把这话当真了,那模样似乎还在认真的思考。 完颜玉挑眉,“你说的对,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冲动,你想留在这小山村,我便留下陪着你。” 宋青宛的心微微一动,一双漆黑的眸瞬间亮了,她试探的问道:“你会一直留下来?” 完颜玉沉思,没有立即应她。 果然他不会留下来,如此—— “你若是做我媳妇,我就留下来陪你。”完颜玉这么说着,目光停留在她鼓起的胸口。 那眼神可不对劲,完全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落在宋青宛眼中,她立即动了怒,这家伙‘狗改不了吃屎’,果然不能惯着他。 于是捂着胸口,宋青宛红着脸回屋里去了。 花氏下半辈子从此只能在度过,宋家富不是没有来宋青宛的院子闹过,可是闹归闹,宋家富却有些怕了,何况三爷已出言制止,在没有查出来是谁的情况下,不准宋家富胡乱的责怪葛山。 然而村里头不少人开始对完颜玉有些忌惮,再也无人敢找他说要学着打猎什么的,甚至宋青宛上村里头,那些人还似乎有些怕她似的,跟她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反倒也只有先前几个帮着做席面的妇人还能与她和颜悦色。 宋青宛这么一折腾,她在家里呆了二十来天没有去镇上送货。 正好这些日子天气晴朗,她做出了澡豆,又做了十块药皂,药皂巴掌大,药皂上印有酴醾花,活灵活现,村里头的木匠师傅技术纯熟,宋青宛给了他五十文工钱。 拿了这一批澡豆,宋青宛叫上宋大山的牛车,与完颜玉去镇上张府送货。 宋大山在镇门口等,完颜玉背着竹筐与宋青宛往张府走,来到张府外,宋青宛从完颜玉手中接过竹筐,独自进了张府。 完颜玉脸色有些不好,站在门外挺直了身板,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岗。 宋青宛这次的十块药皂她贴身收好了,心里琢磨着呆会跟肖掌事她要怎么说比较好呢?肖掌事这人瞧着有心把这澡豆生意做大,若是她拿出药皂,那肖掌事会不会吞了她的,或是故意压着不让她见张府主人? 人心都是自私的,先前的澡豆固然好,但这药皂便是宋青宛都觉得来之不易,若是肖掌事真的出了私心,她还得想法子才成。 莫名的她又想了完颜玉还在张府外,安下心来,那家伙会功夫,她若是许久不出府,这家伙也不会独自离去。 她跟着小盒子很快来到肖掌事的单独小院子里。 这儿是间两进的四合院,垂花门外头有几位下人守候,小盒子送她在这处止步,宋青宛被几个下人恭敬的迎进去了。 过了月亮门,宋青宛就见肖掌事俯身撑在廊下围栏子上往荷花池里喂鱼,这是宋青宛第一次进肖掌事的院子,没想到里头的格局这么精致,看来这肖掌事在张府地位可不低,都算得上半个主子了。 肖掌事听人传是宋青宛来了,立即把手中的鱼食交给一旁的丫头,笑着看了过来。 宋青宛紧走几步,来到肖掌事面前,肖掌事屏退下人,她伸手拉着宋青宛往花厅走去。 两人在花厅里坐下,宋青宛感叹道:“肖掌事这院子真正是宁静清幽,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院子。” 那肖掌事哈哈大笑起来,“于你们庄户人家来说这的确是算大的,不过这处小院也不是什么掌事都能住的,主子赏识我,赐我座院子,做下人的自然更加努力的为着主子奔波。” 宋青宛接过她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接着放下,开始说起正事,她把竹筐挪到肖掌事的脚下,揭开上面的粗布,只见里头椭圆形小颗的澡豆整了一筐子,迎面而来的是那清雅的香味儿。 肖掌事闻到味,双眸一亮,心喜,从竹筐里拿出一块澡豆放在鼻端闻了闻,激动不已,“难怪你这么些日子不曾来,莫不是研究这些小玩意去了?” 宋青宛含笑点头,“山里头也没有啥花,我瞧着这不错,有明眸解毒散热之功效,每日喝一杯野茶,双眸明亮有神,是处处可见的药花。” “难怪闻着有的香气儿,原来你还可以把加在澡豆中呢,如此,是不是所有的花都可以加在澡豆中呢?” “那是当然,不但可以加入,还可以根据不同的效果做成专门的澡豆来。”宋青宛说完,就势从袖口拿出事先准备的药皂,递给肖掌事。 肖掌事拿了这块巴掌大的小药皂,就见上面一朵酴醾,立即喜爱的不得了,“你竟然还会这花绘。” 宋青宛笑了笑,解释道:“这是药皂,里头加了白芷、芎{、白术、蔓荆……” “可用于用脸上污垢,日子久了,面色红润,光润如玉,还能去脸上的暗沉,肌肤变得白皙,年轻。” 宋青宛说完,肖掌事已经对那块药皂爱不释手,捧在掌心就舍不得再还给宋青宛,她问道:“不知道这种药皂,你有多少?” 宋青宛目光微微一闪,答道:“不多,主要是本钱太高,我手头上没有银子,药材用的是下乘的,若是用上乘的好药,效果翻倍。” 肖掌事双眸露出精光的看着她,忍了忍,还是把手中的药皂递给宋青宛,“这药皂着实太珍贵,正好我家主子今日得空,我不如就顺势把你介绍给我家主子,我瞧这生意恐怕也只有我家主子出面,咱们才有销路,至于这澡豆——” 第66章张府谈生意 “这些澡豆我都销给肖掌事。”宋青宛又顺手把药皂推向肖掌事,“多亏肖掌事的提携之恩,药皂肖掌事尽管拿着,以后每次来送货我便给肖掌事做一些我宋家的秘制药皂过来,专给肖掌事护肤用。” “那怎么好意思?”肖掌事嘴上这么说着,那药皂落入手中却是舍不得拿出来,笑了笑,“那就多谢了,以后我支些银子交给你买些上等药材如何?” “那敢请好,我必会为肖掌事鞍前马后。” 这下肖掌事高兴的,她开心的把药皂藏于袖笼中,接着看向那一筐子澡豆,心思也活络起来,试探的问道:“以后还能做一些带季节时花香味的澡豆么?” “会做的,可能份量不会有今日的多,但那些只会给肖掌事留着,肖掌事觉得如何?” 宋青宛进张府的时候心里就有了打算,现在见肖掌事不但没有把她扣压在张府,还方方的准备把她介绍给张府主子,这个朋友宋青宛交定了。 肖掌事激动的叫来下人,把竹筐直接搬了下去,紧接着下人数了数,拿来一个银袋子。 肖掌事道:“时花澡豆你打算要多少银子一块?” “还是由肖掌事出价吧,我这心里头也没有什么价位。”宋青宛谦虚的说了,这人先前给她五十文一块的澡豆,那时的澡豆比现在的澡豆大了一圈,虽然这次她做了一些形状,不止卖相上好看了,连香味也跟着有了。 肖掌事对宋青宛越发的满意,这人很实诚,于是开了个价,“这么着了吧,先前的是五十文一块,这次的时花香澡豆你也费了不少功夫,就算八十文一块,你看如何?” 宋青宛心里早乐开了,份量比先前的少了,价格却比先前的多了三十文一块,她当然是同意的,立即点了头。 肖掌事很快的算出银子,她拿出十二两银子递给宋青宛,宋青宛心里怦怦直跳,就一筐子澡豆她居然赚了十二两银子,费了这二十日的功夫,基本只出了一个豆粉本钱,那豆子粗粮最是便宜,十文一斗,能用好久。 这边两人结了账,接着肖掌事就带着宋青宛往主院子走去。 半路上肖掌事对宋青宛说了规矩,见着主子要行礼,说话还要稳当,不可急躁,不可以大声喧哗,更不能四处乱看。 随着她的话,两人很快就到了主院。 主院的垂花门处有两个穿褐色襦裙的婆子,见到肖掌事,很是亲切的与她打了个招呼,连带的对宋青宛的态度也是非常的好。 跟着一行人来到前庭抱夏,肖掌事与她坐下,两张交椅中间有一张四方高几,高几上有精美的陶瓷花瓶,里头是插着鲜花,花瓣上还有露珠。 两人并没有等多久,外头就有人打开帘子,一位容光丽色的妇人神态雍容的走进来,她上身穿的是紫色素面妆花小袄,下身是葱黄花卉绣云纹锦裙,头上带的是一套翡翠头面,眉目端庄秀气,贵气逼人。 宋青宛这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到京城里来的人物,比她在镇上看到富贵家里的女眷不同,她富却并不俗气,气质优雅,养尊处优。 对着这样的人物,宋青宛心里开始打鼓,她这样的人物必然见过不少好东西,真的会看上她手中的药皂么? 肖掌事很会察颜观色,见主子落座,立即上前献媚,把宋青宛介绍给她。 这妇人姓张,名小环,她一进门就瞧见了这位落落大方的农女,此时经肖掌事一介绍,再细细打量,就见这位农女见到她没有半分慌张之色,神色淡然,不卑不亢,人也长得秀气,这么抬头直视她,也不曾让人反感。 “你且上前来。”张小环开口,声音贝,你这朋友我是交定了。” 第67章完颜玉吃醋 宋青宛可不敢高攀的做她的朋友,不过也知道她说的是客气话,于是顺势说道:“除了在药皂上费功夫,还可以把一些名贵的花粉加进去,份量虽不多贵在实用,护肤美肌,还有纯天然的香味儿,也是不错的。” 张小环拍掌,“成,肖掌事,你叫人这几日就采购一些上等的药材,过两日送到宋姑娘的府上,至于那名贵的花,就等这批药皂做成再说。” “是。”肖掌事高兴的应了。 宋青宛放下心来,没多会那边先前听令出去的嬷嬷走了过来,手里头提着个银袋子,那重量可不轻。 张小环把银袋子交给宋青宛,“宋姑娘做药皂也不容易,怎么着也得拿回些本钱,这些银子你且收下。” 宋青宛不好推拒,便方方的接了银子,过了手她心下一喜,怕有十来两银子了。一块药皂卖一两银子有余了不是,那两包药材只费了六百文钱。 宋青宛正喜滋滋的与张府主子谈得高兴,抬头不小心往凉亭的角顶扫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迎面就看到不远处的院落中,那屋檐顶上悠闲坐着的完颜玉。 他……他什么时候坐人家屋顶上去了?问题是光天化日之下,他坐在人家屋项上做什么? 亭中两人见宋青宛忽然变了脸色,那肖掌事正要循着她的眼神看去时,宋青宛赶忙开口,“夫人说得对极了,就按夫人的人,旁的我都不懂,只会做药皂。” 那肖掌事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到这话,立即回过头来,高兴的不行,那张小环也高兴了,两人达成协议,宋青宛负责做药皂,张小环负责销售,药材由张府提供,收入两人一人一半。 至于那售价最终是个什么价,宋青宛目前心知肚名,她心里头有一个价,只要不低于一两银子一块的药皂,她对张夫人的最终卖价根本不放在心上,一两银子一块的药皂,她能分到五百文,六百文都能买一亩山脚地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什么都谈好,主客皆欢,然而宋青宛却是坐立难安,因为她看到屋檐上的完颜玉居然向她挥了挥手,然而这时张府的院子里传来动静,有不少护院发现屋檐上有人,于是有人开始架梯子,然而当那些人辛苦的爬上屋顶之时,完颜玉早已经飞身一跃,不见了踪迹。 宋青宛刚才看到那一幕,心都跳到了嗓子口,正好这时那头跑来一个管事向张小环禀报院子里头的动静,张小环脸色有些不好,立即起了身。 宋青宛借势说村里头路远,打算就这样回去了,正好张小环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留她,于是顺势答应了。 宋青宛从院子里出来时,她给了小盒子一块菊花香澡豆,那小盒子珍之重之的收了起来,恭敬的把宋青宛送出门去,如今的宋青宛在他眼中已今时不同往日。 往日还得靠着他传个话,如今的宋青宛却是张府主子跟前的红人,他小盒子还得巴结她,不敢指望她能在主子在前说说好话,至少也别说他坏话就是。 宋青宛出了张府,就看到完颜玉一脸悠闲的站在门外,双臂抱胸,靠在树下望着她出门。 宋青宛往快就跑到完颜玉身边,她拉着他的袖口,脚步匆匆的往巷子外走,两人来到大道上,宋青宛才安心的喘了口气,气极败坏的问道:“你刚才悄悄地潜入张府作什么?” “打探。”完颜玉简短的说了两字。 “那你打探到了什么?”宋青宛有些抓狂,这家伙是存心气她,气她没有带他入张府么?气她上次来张府的时候在小盒子面前抢话,拆了他的台? 完颜玉停住脚步,侧身看她,“探到了,张府里头没有男主人。” 宋青宛皱眉,“然后呢?” 完颜玉挑眉,“然后什么?” 宋青宛气息一滞,耐着性子问道:“你探人家张府有没有男主人做什么?”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完颜玉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有关系,我想知道你在府里呆了这么久都干了些什么?为何张府主子对你如此亲睐。” “你……”宋青宛竟无言以对,这人的脑子里到底整天想些什么? “我只不过跟张府谈了个生意,没有带你进去罢了,你就这样潜进去,要是被他们抓起来,我简直没脸见张府的主子。” “他们抓不住我,不过我以后不会再潜入张府,现在我放心了。” 那敢请好,宋青宛放下一部分心,可是他今天这举动却是太怪了,不会是把她看成他的所属物,所以处处都要占据着? 宋青宛摇了摇头,她在想些什么,真是。 宋青宛把手中的两个银袋子交给完颜玉,“玛呀,沉死我了,你帮我扛着,回家咱们俩分银子去。” 两人没有急着回村子里,她却是带着完颜玉往张屠夫家里去了,她这次打算跟张屠夫谈笔生意,这冬天快到了,无患子也摘完了,家里也只有她摘的那些,做完这一批澡豆和药皂就没有多少,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留一点往猪胰子里头加,增加澡豆的去污功效。 宋青宛熟门熟路的来到巷子口,完颜玉看到这里人的打扮,皱了皱眉,虽是没有说话,脸色却是不好看。 很快宋青宛来到张屠夫的院子外,这次家里头只有张屠夫在,媳妇回娘家探亲,他有生意走不开。 好久没见以宋青宛,张屠夫很是热络的迎出来,一连串的说道:“你这么久没有来,我前次还帮你准备了猪胰子,你没有来拿,后来都扔掉了,你这次来打算要多少?” 张屠夫说了这么久终于意识到宋青宛今日跟往日不同,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上次宋青宛来送货,从张府出来后,她就没有让完颜玉跟着,这次还是完颜玉头次见张屠夫。 宋青宛正要顺势把张屠夫介绍给完颜玉的时候,完颜玉忽然出手,往张屠夫的肩上拍了拍,看似很轻,实则很重,“不知几时认识我家媳妇的,前几次我不得空,没有来,倒是不知道阁下。” 张屠夫只觉得迎面一道杀气,自己杀了一辈子猪,自带杀气,没想到在此人面前却根本不够看。 宋青宛没想到这家伙一上来就是吃了一嘴火炮似的,把张屠夫说得脸色都变了,宋青宛从完颜玉身侧出来,向张屠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我夫君,不知东家还有多少猪胰子,这次我全都要了,而且我还想跟东家说说,大过年的,东家肯定能杀不少头猪,能否帮我把这些都留备起来,以后我若是没来,便是我夫君过来拿。” 张屠夫听到宋青宛的话才晃过神来,却还是被眼前高大威猛的完颜玉给慑住,勉强笑了笑,转身回屋里去了。 没多会他转身出来,就扛出来一筐子猪胰。 宋青宛瞧着,双眸一亮,立即支使完颜玉搭手。 完颜玉有些不情愿,看着那大筐玩意,心里头就郁闷,他堂堂寿王居然扛着一筐猪胰,要是被他知晓,指不定笑话他。 然而还是经不过宋青宛的催促,只好顺手一提,居然把这么一个大筐子给提了起来,那边张屠夫瞧见了,吓得不轻,这人的力气比他不知大了几倍,他长年杀猪,手劲练了出来,却不知人家这么随手一提就抵他一个人。 第68章偷吃 宋青宛这中途又去了布庄扯了些布,上粮食铺子买了细面粉。 如今有完颜玉在身边帮着做事,宋青宛轻松了不少。 很快两人来到镇子外,宋大山坐在牛车上正百无聊赖的等着,瞧见两人,立即起了身。 牛车拉着一车子东西往村子里驶去,要是往常,宋大山还敢多问两声,眼下完颜玉在,他不敢了。 很快牛车停在宋青宛的院子外,两人从牛车上下来,宋青宛打开院门,完颜玉把东西扛进去。 两人一大清早的去镇上,在镇子里一忙活,又被完颜玉一顿吓的,害得宋青宛饭都来不及吃,这会儿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进了院子,直接去了厨房,然而刚入厨房,宋青宛又退了出来,她目光呆滞的看着梁上挂的肉,前几日才熏好的,这几日挂在梁上吹风,可是才一个上午的时间,梁上挂的上百斤肉没有了,一块都没有了。 “葛山,葛山。”宋青宛立即跑出院子,完颜玉刚扛一筐猪胰子,听到声音,他与宋大山都向她看来。 “不好了,咱们家的肉没有。”宋青宛气得声音都打了颤。 牛车上的宋大山跟着惊了一跳,“大丫,我瞧着你家院门都是锁着的,肉怎么就没有了呢?快去看看粮食可还在?” 一语惊醒宋青宛,她又急匆匆的跑回厨房,她揭开粮缸,气得不轻,里头一缸子细面粉没有了,那可是细面粉啊,便是她平时吃也舍不得,一天三顿吃下来,中间就插着一顿当好的吃。 于是她又揭开旁边的粗面粉,也没有了,她叫葛山去石磨上磨碎的豆粉也跟着没有了,再把厨房翻了个通,里面没有一丁点粮食。 宋青宛再也忍不住,低声咀咒起来,她脚步仓促的跑向正屋侧边的小粮仓,小粮仓上的大锁还在,然而上面却有敲打过的痕迹,那锁眼也不知道插了什么东西进去,都已经堵塞,估计是弄了半天没有把门打开便放弃了。 宋青宛来到院中时,宋大山也跟着进来了,她说道:“家里粮食全被偷走了,梁下挂的肉也没有了。” 完颜玉的脸色不太好看,面色阴沉,没有作声。 宋大山却是跟着气愤,“这可是咱们宋家村,咱们宋家村祖祖辈辈就没有出过这样的小偷来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我瞧着这事得告诉三爷,咱们村里头出了贼,非让三爷揪出来不可,要是被我们抓住,看三爷怎么冶他。” 然而这边宋大山的话说得异常的响亮,隔壁屋的田氏听到这声音,立即端着碗悄声进了正屋,紧接着把正屋的门关上了。 宋二丫从碗里抬起头来,“娘,大丫他们回来了?” 田氏瞪了她一眼,真是个乌鸦嘴。 “吃你的馒头,细面馒头还堵不上你的嘴呢?”宋勇没好气骂了一声,自个儿却左右拿着一个馒头,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去。 桌前坐着宋二郎和宋三郎。 难得的宋三郎出了屋子,他原本想斯文一些的,很少跟家里人在一起吃饭,他是个读书郎,又被家里人捧着,平时在他们面前也是一副读书郎的斯文像。 可惜他还是没能忍住,宋三郎手中拿着又白又软的细面馒头,只吃了两口,差一点把舌头吞下去,立即也同宋勇一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什么读书郎的模样,早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田氏瞧见宋三郎的吃像,瞧着就心疼,眼看宋二郎和宋二丫又要伸出手来,她把两人的手拍下,“吃了去死呢,给读书郎留着。” 田氏这么说着,顺手从盘子里给读书郎夹了一个,又给宋勇夹了一个,最后一个连着盘子放读书郎身边去了。 其实一顿吃三个馒头已经满足了,何况还是从来不曾吃过的细面馒头,宋二郎吧啦吧啦着嘴,摸了摸圆了的肚皮,方想起大郎一家还没有吃,还有两个小侄子侄女,这么好的馒头,按理说大人受罚不能吃,也得给两孩子吃吧,可是当他抬头瞧着他娘田氏的时候,却不敢出半点声。 这是宋家人自上次缴税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顿,家里是没有半点粮食过冬的,好在田氏手里头还有几两银子,是先前卖了宋青宛落下的,不过也仅仅那几两了,这一季的所有吃食全靠着这一点儿。 所以田氏和宋勇舍不得花销,除了买一点粗面粉给读书郎吃,家里人却只吃豆饭,豆子便宜,十文一斗,然而放在田氏眼中还是觉得贵的,她一顿豆饭下来也是把份量算得死死的,多一口都没有。 特别大房这一家四口,基本就是一天一顿的在家里头吃,自宋大郎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后,田氏开始相信黄秋桂的话,原本想着冬天下雪前家里两儿子还能上镇上打零工去,没想大儿子下不了地,尽费家里粮食不说,二儿子前不久上山砍柴又扭了脚,再加上上次缴税宋二郎答应宋喜帮他砍一个月的柴禾,所以也没法子分身。 于是一家人就坐吃山空。 终于田氏在村里头寻了一门活计,就是给地主家里头喂猪,她跟着大儿媳妇与二丫一同上山里头割草,一天十担草,可得三文钱,反正在家里头坐着也是坐着,能得一文算一文。 然而今日黄秋桂却以要照顾丈夫和孩子为由,大清早的不上山帮着割草了,那可怎么行,三人中就数这大儿媳妇有力气,做事也勤快,就她一个,一天就能割五担草,剩下的五担,宋二丫最多能割一担半。 宋二丫的懒惰养成了习惯,田氏没少骂她,但她嘴巴子甜,何况毕竟是宋家血脉,与媳妇不同,媳妇可是外人,能当牛使为何不使唤。 于是因为黄秋桂没有上山的关系,这一顿偷来的白面馒头就没有大房什么份了。 其实宋家院子里头干起活来就数大房最厉害,不仅宋大郎做为长子挑起一个家,那黄秋桂也是一个肯吃苦的,以前勤勤恳恳的大房,田氏还不觉得,反正跟着一起做事罢了,可是现在大房忽然倒下,家里的活计就做不动了。 田氏方反应过来,心里存了怒气,这怒气无处可消,当家的也没有这个能耐,于是就把这怒气转移到大房身上。 在田氏一晃神之际,桌上的饭菜吃了个底朝天,连汤都不剩下,话说家里好几日菜里没有油盐了,干巴巴的,今个儿除了这白面馒头,还有一碗腊肉,那腊肉又香又油还盐味十足,于宋家人来说,简直是吃一顿少一顿的美味,于是抢得特别疯狂,不过大半都是落入读书郎嘴中的。 田氏正要收拾碗筷时,院门被人拍响。 做贼心虚的宋家人立即起了警觉,她赶忙催促宋二丫帮着一起把家里碗筷收拾丢水里冲洗,又吩咐宋二郎赶紧把粮仓的门锁住。 终于做好这一切,宋勇故做镇定的来开门。 门外站着的三爷,还有一伙村里人。 三爷的脸色不好看,眉目很威严,看到宋家人这么晚才来开门,心里不高兴,于是往里头瞥了一眼,就看到宋二郎从粮仓那儿跑出来,一脸的慌张不说,看到三爷就像老鼠见到猫,身子直接猫回屋里去了。 三爷也不是在村里头头一次断案,他可是在宋家村干了一辈子里正,也是宋家族长,看到宋二郎这模样,心里就有了计较。 第69章秀才郎也撒谎 也不待宋勇让身,他就直接进了院门,大家伙一齐涌入,只鼻子闻闻,就闻到了油荤味儿。 三爷露出冷笑,盯着宋勇问道:“前几日还听人说你们家的粮食都缴税去了,怎么今个儿还有闲钱买肉了。” 宋勇在人群里瞧见了宋青宛和完颜玉,脸色立即不好看了,咬着牙道:“三爷,这是我们的家事,我想没有必要让三爷出面吧。” 宋寿山还不曾被村里人这么贸然的顶过嘴,冷哼一声,“给你几分薄面,全看在读书郎的面子上,然而给脸不要脸,也休怪我三爷不客气。” 宋寿山立即喊住正要回屋的宋三郎。 “三郎是咱们村里头的秀才郎,十六就中了秀才,咱们宋家村都借着这点名气儿,这几年里头,娶了不少好媳妇过门,今个儿三爷问你,你们今天晌午可曾吃了肉?” 先是捧了宋三郎,接着逼着他来说实话,原本就不太会讲话,断案还口拙的宋三郎被宋寿山以及众族人这么盯着,额头直冒冷汗,可是今天晌午的那些肉却着实好吃,家里人一直让着他,但凡有好吃的都给他,可是却没有哪一次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舍不得被人抢走,他不准,于是撒了谎,“家里头买了肉,是为家人补身子的。” 这下临到宋寿山不解了,读书郎说话当然是有份量的,莫非真是他冤枉了这一家不成?家里没有了粮食手中有银子,还是可以买肉吃的,何况上次大丫出嫁给了二十两银子呢,二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一家人省着点花销,用上几年不成问题。 宋寿山于是看向宋青宛。 先前三爷在说话,宋青宛不好插嘴,同时事先叮嘱了完颜玉不准他随意动手,两人站在人群里一直沉默。 如今宋寿山看过来了,宋青宛从人群里站出来,看向宋家院子正屋侧边的小粮仓说道:“三爷一向是个公正的,这三天两头的叫三爷过来断案也不是个事儿,今日这事涉及到咱们村里头的名声,为了回避嫌疑,以证清白,不如打开粮仓给大家伙看个明白。” 宋寿山觉得宋青宛说得也对,于是看向宋勇,后面村里的人也一片附和。 宋勇没想到宋青宛的一句话引起村里人的附和,那架势硬是逼着他们打开粮仓不可。 当然不能打开粮仓,因为他们刚才偷来的粮食和肉都放在里头,还来不及藏到别处去,宋勇怒瞪向宋青宛,“大丫,你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养你到十五岁也不容易,虽然咱们已经一刀两断,没有关系,但你也犯不着这么污蔑你的爹娘,这话要是被传了出去,只会丢咱们宋家村的脸。” “你平时不孝,不孝敬我们就算了,这会儿你还带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爹娘呢?” “爹,女儿为了证明您二老的亲白,不得不这么说来着,既然这样,那三爷还是不检查了吧,咱们上别人家里查探去,只是到了别人家里查探,要是也不让打开粮仓,那咱们今个儿这案子怕是断不了了。” 宋青宛这么说着,后头村里人议论纷纷,当然没有谁愿意把粮仓打开给人查探的,何况宋大丫家里丢东西,院门又是从外头锁着的,后经三爷查探,只有那邻里间的两处篱笆从中间隔开,而宋大丫家与宋勇家里的篱笆却从中间剪了一个洞,同时又从一向喊穷的宋家院子里传来肉香味,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多半就是这家人干的。 至于隔壁宋家富一家,今个儿都下地去了,除了床上躺着的花氏和宋来春,便没有了别人。 很快大家嚷嚷开来,三爷抬手示意,大家伙的声音小,他说道:“宋勇你就别哆嗦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赶紧把门打开吧。” 宋勇哪敢把粮仓的门打开,不干了,还破口骂起了村民,旁边的田氏骂得更起劲,反正两人挡在前头就是不让,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时宋家院子大房的门打开,黄秋桂从屋里头出来,看到宋青宛,立即向她疾步跑来,一边跑一边哭,说道:“大丫,大嫂对不住你,今个儿婆母带着家时人上你家拿走了粮食,我原本是要告诉你的,可是婆母说了,我若是说出来就要叫大郎休了我,我害怕啊。” “正好今个儿三爷在这儿,我鼓起了勇气,大丫,这事儿不得不说,那粮食都堆在粮仓里头呢,你们看看就知道的,不过可能吃了大半,今个儿婆母给家里做的晌午饭就是拿大丫家的粮食做的,那满满两盆子肉,全被他们吃完了。” “嫂子对不住你,没能为你守住,不过我也受了惩罚,我们大房一家饿了一天肚子不说,将来我指不定还要被婆家休弃。” 黄秋桂说完,擦着眼眶崩出来的泪,背过身去。 宋勇和田氏听到黄秋桂的话,脸都扭曲了,宋勇从墙角扫起一把锄头就向黄秋桂招呼过来,那边田氏已经拧起了扫帚,然而两人一起向黄秋桂对付过去时,半空却被完颜玉抓住了,他抬手往前一送,两个老的倒后了好几步,手里的家伙应声掉在地上,把两人吓傻了眼。 宋二丫却站在墙头边咬着牙,一脸恨意的盯着黄秋桂,接着又看向宋大丫。 宋三郎却是立即抬袖遮面,匆匆回到东屋,不敢出来了。 这宋家人的举动村里哪还看不出来,立即涌出一帮年青小伙,跟着三爷就跑去粮仓,拿起石头就把粮仓的锁给砸了。 锁掉落,粮仓的门被人迅速打开,一伙人涌进去,很快粮仓里的东西被搬空。 院子里摆了不少缸子,里头有粮食,有粗面粉、细面粉,还有宋青宛做的腊肉腊肠,然而却少了好几块去了。 宋青宛迅速的向那些粮食扫了一眼,接着若有所思的看向黄秋桂,她还在背着她哭,哭得很是伤心。 宋青宛没动。 三爷站在院子中,盯着地上的一堆东西,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宋勇一家会在村里头做贼,这么些年在他的冶理下,宋家村的民风很淳朴,便是不关院门,一天下来也不会有人进家里行偷窃,然而现在显然出了个特例,然而这个特例要是传扬出去,恐怕整个宋家村的名声都毁了。 宋勇一家赶出村子不可惜,可是宋家村还有那么多的年青小伙没有成家立室的,要是被这一家子连累,不知道有多气愤。 宋寿山叫完颜玉和宋青宛把东西清点一下扛回院子去。 宋青宛很快报了自己的损失,宋寿山盯着宋勇看了半晌,接着看向东屋,掷地有声说道:“三郎是个秀才郎,想不到如今还学着撒起谎来,现在我宋寿山把这话搁在这儿,今个儿这事,我不会善罢干休,你们一家人吃了大丫的粮食,是多少,按银两算给大丫,同时你宋三郎明年秋试若没有中举,你们一家人就别想在村里头住了,祖辈传下来的田地全部归回族里。” 这话宋寿山已算是留有了余地,毕竟这家人出了个读书郎,读书郎来年还要考科举,宋寿山说得难听,其实也是保全了这读书郎的名声,至少在他秋试前给他留个好名声,否则出了这样的事,德行有损,连考场都别想进去。 村里人听了三爷断案的结果,大家伙虽有恨在心,却也只能默认,庄户人家培养个读书郎出来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70章大嫂也不是省油的灯 宋青宛根本就不想与这一家人有半点交集,今天能在三爷的威势下把这一家子人震慑住,她就目的达成了,归根一点,她应该早点把围墙建起来的。 宋寿山估摸了一下,说道:“这肉虽是葛山上山猎来的,但镇上卖的新鲜肉也得十文一斤,这晒干的肉,恐怕二三斤才晒得出来一斤来,这样吧,我算你二十文一斤的干肉,你一共吃了六块肉,约有八斤左右,就是一百六十文钱。” “还有细面粉,在镇上是十文一升的细面粉,你们这一顿也吃得真是多,怕有两升有余了,先前那面粉的位置还在这缸子的口子上,这会都到腹上了。我瞧着就算二十三文吧,如此你们应给大丫一百八十三文钱。” 三爷的话刚落,宋勇跌坐在凳子上,田氏却蹲着身子哭了起来,“三爷欺负我们一家,你们大家伙都瞧着了的,那粮仓里是什么也没有了,大丫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我就算是偷了女儿的粮食又怎么了,现在我还回去,凭什么还要让我们一家给银子。” “大丫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三爷怎能如此断案。” 围着的村里人中有人冷笑一声,一位妇人道:“大丫她娘,你怕是忘记了,当初你狠心为了十两银子把大丫许给隔壁村的老屠夫,那时可曾想过大丫的死活,当初要真是得了你的意,大丫嫁去隔壁村里头,恐怕现在的大丫不是活得生不如死就是直接已经搓磨死了。” “如今大丫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好夫君,有了依托,家里的日子也过好,你却说起这风凉话来,当初葛山兄弟可是给了你二十两银子的,比那老屠夫给的还多,你们一家也是当着三爷的面签了那字据,从此与大丫一刀两断,而今你又来说起这亲情,又有什么用处儿,早在你生出心思要卖了女儿的那会,你就别再指望大丫还会再敬着你,这世上就没有你们这样冷血无情的爹娘。” 那妇人说了一长串,原来不是别人,正好是伍氏,宋大山的媳妇,她儿子多,在村里头也不怕着谁,先前还因为宋三郎是个读书郎,人前矮一截不敢直接与田氏对付,这次却看到那读书郎直接撒谎,这下对这读书郎的敬意是半点也没有了,难怪这么多年村里人吵架,闹矛盾都没有人敢请宋三郎断案,原来是这么个原因,还真是连一个黄口小儿都不如。 田氏被伍氏这么一说,立即起了身,指着伍氏骂道:“你这泼妇,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儿,宋大丫是我女儿,我们她娘,她凭什么不孝敬我们。” 伍氏冷笑一声,可不想再跟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争执。 这时宋寿山怒了,“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对你们太好说话,没有直接把你们赶出村呢,你们若是再这么固执横蛮,休怪我没有给读书郎留情面,这事情要是被传了出去,读书郎明年还能不能赶考都成了问题,恐怕以后也没脸进县学了吧,你们何至于此,不过是一顿吃食,却要赔上读书郎一生的名声。” “还有你宋三郎。”宋寿山指着东屋,“你两耳不闻窗外事,遇着事儿就躲起来不说,你今天居然还敢撒谎,我三爷对你也仁之义尽了,你好自为知吧。” 宋三郎在屋里捂住耳朵,脸上却是苍白一片,紧紧的咬着下唇,一句话都不敢搭腔。 宋寿山看东屋的门没有半点打开的痕迹,他摇了摇头,这宋三郎是要废了,村里头看来也只靠着宋洐君宋夫子了,人家那人品那口才没得挑,若是有他在村里头,宋寿山都要少了不少事情去。 最后在宋寿山的威势下,宋勇红着眼把那一百八十三文交给了宋青宛,宋青宛当着两人的而把钱交给完颜玉,说道:“我瞧着还是建上围墙吧,有些事情防不胜防。” 村里人一片叫好,只是那围墙又得费银子,莫非葛山兄弟家里头这么富有了不成? 当然这个时候大家伙还不知道宋青宛已经买下北边山脚那块六十几亩的荒地,否则要是知道了不知有多少人会惊讶会打探起他们银子的来历。 很快人散了,宋青宛顺带把几家还算和得来的人喊回了自家院子。 伍氏也在其中,她们家三个儿子,现在正是农闲呢,大家伙都上镇上寻活伙,却还有不少人没有寻着的,于是就有人留在村里头,天天寻事做。 除了伍氏一家,还有先前卖豆子给宋青宛的宋健飞一家,他家有六兄弟,再加上宋喜一家两兄弟,很快人就集齐了,由完颜玉领头,明个儿上山里头搬运石头去。 这次宋青宛狠下心来非要把院子的围墙建成石头的不可,还要磊得高高的,连后院子里的篱笆都用围墙给围住,任谁也翻不进院子,同时也不能随时看到院子里头的情景。 大家伙商量了明日动工,约了时间他们都跟着散了。 完颜玉上河里挑水,宋青宛准备处理今天买回来的猪胰子。 才坐下来,院门又响了,宋青宛开门,就看到黄秋桂一脸憔悴的站在院子外,看到宋青宛,掩袖哭了起来。 “大嫂有什么事儿进院子里头说,刚才还多亏了大嫂呢。” 宋青宛把人让进屋里来。 两人坐在凳子上,黄秋桂慢慢止住了眼泪,望着宋青宛,恳求道:“大丫,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刚才那事也是大嫂该当做的,我而今因着这事儿也甭想在婆家呆着了,我同你商量,你决定跟家里分家,可是一时半会找不着住处,大丫,你山脚下那茅屋可否借给你住几日,等以后有了银子我们再建个屋子。” 原来是为着这事来的,难怪今天的大嫂反常。 宋青宛没有立即接话,她想了想,问道:“大嫂,就不瞒你说,山脚下那块地已经被葛山买下了,来年开春会种地,你那茅屋我原本是打算拆了的,这会儿你跟住进去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只能住过这个冬天。” 黄秋桂是个什么性格,宋青宛一时间也摸不准,在宋家院子的时候,她一声不吭的勤勤恳恳的干活,从来不敢顶田氏的嘴,然而今日却让宋青宛大跌眼镜。 她既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先是利用这事讨好她,又借她的事与婆家闹掰,指不定宋大郎与家里分家的事也是她逼迫的,宋大郎上次缴税伤了元气,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虽然瘸了腿,但做事方便还是挺行的,还不至于让田氏到放弃他的地步。 估计这黄秋桂也着急了,不想再在宋家呆着受公婆的气,于是就顺势推了一把。 黄秋桂显然没想到宋青宛会这么说,当她听到这话时,居然忘记流眼泪,袖子也不用擦了,就这么呆呆愣愣的看着宋青宛。 黄秋桂原本是想着借机让宋大丫欠自己一个人情,接着再把山脚下的茅屋要来,以后有银子了就在那儿建个屋子,那么地基就有了着落同时还不用住在村里头受婆家的郁气。 原本她什么都想好,甚至听到宋青宛说把东边山脚的地给买了,她还想着到时叫宋大丫给自己一块菜地,从此屋前屋后种点菜,一家人日子也能过下去时,宋大丫又说了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第71章生意越来越好 宋青宛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喊了一声“大嫂”,黄秋桂晃过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笑着说道:“大丫是个有情有义的,如此,我跟你就暂时借住那儿了。” 宋青宛也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但黄秋桂今日的确帮了她一个忙,她无法拒绝,但愿明年开春,黄秋桂自个想通,搬出去住。 黄秋桂虽没有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却还是达到了自己搬出宋家院子的目的,这会儿高兴,告别宋青宛,转身出了院门,往三爷家里去了。 宋寿山为着这个宋家村也真是事忙得很,晌午才在宋家院子断了一案,这会儿黄秋桂又找上门来,说宋大郎要分家,分家就要分田地,他是最不喜欢给村里人断这种案子的。 有时候为了分家的田地,原本一家和和睦睦的,最后打得你死我活,有的甚至被逼得跳了河。 可是身为里正,他又不能不去。 宋青宛在屋里头洗猪胰子,就听到隔壁黄秋桂与田氏的对骂之声,婆媳大战,闹闹哄哄大半日,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拉下帷幕。 天都要黑了的时候,宋大郎带着一家四口出了宋家院门。 来到宋青宛的院子外,黄秋桂很高调的向宋青宛打了招呼,感谢她山脚下的茅屋。 宋青宛却神色不明,附和了两句也没有多少兴致应付,她方发觉这个大嫂不简单呢,刚才还跟田氏吵了一架出门,这会儿就当着人的面向她道谢,听到的人都以为是她从中做梗,促使这一家子人与宋家人闹翻的。 人走了,院去关上了,宋青宛果然听到隔壁院子里田氏的咀咒声,那一声一声的咀咒全是针对宋青宛来的,宋青宛听着很是无奈,只好净了手转身回屋子里做起了针钱活去了。 今天一天这么忙活着吵闹着,宋青宛和完颜玉只在傍晚时分吃了一顿饭。 第二日家里做围墙,正好宋青宛做的腊肉腊肠派上了用场,先是去宋建飞家里买了豆子,天未亮就点了豆腐放在灶台上搁着。 等这来帮忙的人都跟着完颜玉上山头搬运石头去了,宋青宛却拿起银子去了宋寿山的家里。 她还欠着十七两荒地的钱,她今天就过来交尾款的,这地契早点到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宋寿山跟他媳妇看到她手中的十七两银子,两人傻了眼,纷纷看向宋青宛,刘氏忍不住问道:“大丫,这话我是不该问,却很是疑惑,你跟葛山兄弟都是做什么行当,怎么手里头这么多银子?” 刘氏这话问得突兀,人家家里有银子关你什么事儿,但刘氏是里正媳妇,里正就在旁边的,咱天宋青宛得了宋寿山恩惠,帮她断了案,从此以后宋家院子的人就不能招惹她宋青宛了。 好在宋青宛早已经打了腹稿,答道:“实不相瞒,葛山除了那打猎的手艺外,还有一门传家手艺,正好被镇上的富户看上,于是给富户帮忙每次都能得些银两。” 两人将信将疑,可全村的人都瞧着了的,两人一直呆在村里头,也没见两人去哪儿啊,能干什么不正当的勾当去,再不好深问,刘氏也只好忍住了。 交完银子,明天宋寿山就会上镇上去一趟给宋青宛办下地契,这下宋青宛高兴了,开心的回了家。 山上搬运的村里人都下了山,石头码在院子外的空地上,那儿种了不少冬菜呢,宋青宛怕踩坏了自己辛苦种的冬菜,于是在另一边扯了菜圈出一块地来,专门堆石头。 他们先是从山上把要用的石头搬下来,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动工。 现在家里头有青菜有肉,到晌午做饭的时候,宋青宛便留下这些人吃饭了。 虽然十文一天算的工钱,按理是不包吃的,宋青宛想着第一顿,就犒劳一下这些村里人。 于是这一顿肉把大家伙吃得高兴了,下午干起活来都起劲。 完颜玉忙了起来,宋青宛也没有闲着,她除了做菊花香的澡豆,还忙里偷闲的给完颜玉做冬衣。 那次从镇上回来没两日,张府就派人送了一牛车的好药过来,全是给宋青宛做药皂的。 那牛车进村的时候不少村里人还围了过来,只是看到一牛车的药草,不知道宋青宛拿来做什么用处,有完颜玉在,这些人也不敢问,呆了一会就各自散了。 宋青宛把好药都小心翼翼的收好,接着几日,她都叫完颜玉租宋大山的牛车大清早的赶去镇上的张屠夫家里拿猪胰子,张屠夫现在天天杀猪,隔两日就是一大筐,一直拿了四次。 宋青宛终于把药材全部加入澡豆中,在猪胰子澡豆里又加了无患子增强去污功效。 很快她做了一筐子药皂,一筐子菊花澡豆,同时她又给完颜玉缝了一件里头加了棉花的袄子,颜色是宝蓝色,她想着在第一场雪下来时就把院子外的围墙建好,到时过冬的时候他没有什么事干,正好穿点亮色的衣裳,也不至于把衣裳弄脏,就算弄脏她也有去污功能非常强的澡豆。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宋青宛准备把这些澡豆和药皂往张府送去,租了牛车,原本宋青宛不打算让完颜玉跟着,想让他在家里监工,没想他非要跟着去,且跟村里帮忙的说了,今个儿叫他们不用来,宋青宛无法,只好同意了。 两人坐上牛车往镇上赶,一路上宋大山生生压下心里头的疑惑,瞧着葛山就是不敢开口多问。 宋青宛倒也庆幸这家伙跟来了,因为有他在,两筐子澡豆被他一个人给左右扛起来,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去了张府。 这次不用宋青宛说,他就独自站在府外等着她。 宋青宛进了张府,没有去肖掌事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张府主院,见到张小环。 这次见面,宋青宛明显看到张小环对她的态度亲和多了,也没有多余客气话儿,上前就亲切的问那药皂的事,宋青宛拿了一块药皂交到张小环手中。 张小环拿了那块方形的、底部印有梅花印记的药皂,赞叹道:“宋姑娘心细如发,这冬季洛阳的腊梅盛开,是洛阳出了名的美景,腊八那日京城举办腊梅宴,我瞧着这药皂便在那日面世,宋姑娘觉得可好?” 宋青宛哪有什么不好的,当即应了声好,“全由夫人安排。” 张小环心情很畅快,“上次你送来的药皂我亲自用了,外表虽不出奇,那效果却比京城里的还要好,这几的肤色好了不少,我摸着这肌肤柔润多了,往年冬季,我的皮肤就有些干燥,有时还难受,用了这药皂,今年冬天就不用难过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张府主子忽然对她亲睐起来,她都亲自用了,这批药皂又打算送去京城,宋青宛心里也高兴。 “这批药皂能卖多少银子,我暂且也不知道数目,要不这样,我先预支你一些银子,你接着再做下一批,这腊梅开放可是一个冬天,时间还长着,下次记得也是做这种梅花印记的。” 张小环这么说着便向那嬷嬷低语一声,没多会儿,嬷嬷过来,手里拿了一袋子银子,张小环把银袋子递给宋青宛,道:“这儿先预支五十两银票给宋姑娘,到时卖了,咱们再合计个数目出来,宋姑娘若是能多做一些那就更好了。” 第72章赎回玉佩 宋青宛以为张府主子打算把那药皂卖了才给她银子,没想到很是周到的先预支给了她,她在心里算了个数,五百文一块还有余了,她知足了。 跟张小环谈完事情,宋青宛之后又跟肖掌事去结账,她还送了一筐子菊花澡豆,得了十二两银子,肖掌事又交待,过几日府里再送些珍贵的时花和药草过来,每样做一些,半个月后再送货。 宋青宛同意了,她揣着银票和十二两银子出了张府。 外头完颜玉挺直了脊背的站在那儿等着,看到她扬唇笑了笑,等宋青宛来到身边,方道:“看你这模样似乎赚了不少银子。” 宋青宛点头,她已经成了个财迷,这一点一点的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出财富,个中乐趣他是不懂的。 上次两人赚的二十二两银子交了十七两给三爷拿了北边山脚的地契,余下五两银子。 当宋青宛把二两五百文分给完颜玉时,他却是没有收,“家里由着你掌钱,有事儿同我讲便是。” 宋青宛高兴了,她是有打算的,银钱她管一块儿,她还想着能买地呢,北边山脚的地她是为了种无患子树,但他们还没有良田,连口吃的都要靠银子卖,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这次宋青宛得的六十二两银子,她直接问完颜玉,准备把银子分给他时,他依然没要,宋青宛也就不拒绝了。 两人从张府出来,宋青宛没有直接往镇子口走,而是拉着完颜玉准备进馆子里吃个饭去。 她今天挺豪的,每次来镇上都舍不得吃呢,今天就吃吃看,同时也看看这时代的馆子味道怎么样。 两人很快寻了一处热闹的饭馆,有炒菜,完颜玉一如既往的点了一道红烧肉,宋青宛却点了一道鱼,那鱼的名字是繁体字,很是复杂,她有些不认识,一般的繁体她是认得的,只要是不生僻字,然而当那道蒸鱼上桌后,宋青宛吃得舌头都差点吞了下去。 这时代的鱼还真正是新鲜,嫩嫩的鱼肉是她从未吃过的品种,当然这道菜也不便宜,费了二百文钱。 宋青宛特意点了米饭,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吃鱼,也是第一次吃米饭,那稻米在粮食铺子里头还没有的卖,这些商家应该都是船运运来的吧。 宋青宛来到这个时代吃包子馒头那叫一个辛苦,她已经吃不下去,吃到熟悉的米饭,她狠狠的吃了三大碗,倒是把完颜玉给吓着了。 吃完饭付钱的时候,宋青宛开始肉痛,居然费了一两银子,吃一个饭就一两银子,这消费水平也忒高了,这一两银子够宋青宛买半头猪肉,她扛回去,做几大盆红烧肉给葛山吃个够,然而就两道菜加几碗米饭就吃完了。 两人从饭馆出来,天色微微暗了下来,宋青宛这次没有直奔张屠夫家里拿猪胰子,而是直接去了当铺,她还记着那玉佩的事儿。 当初当了那玉佩得了二十两银子,宋青宛才得以脱离宋家,得了自由身,如今她赚到了银子,半年之期尚未到,她便想把这玉佩赎回来,虽然完颜玉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但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当铺里头,宋青宛站在掌柜前,看那掌柜的小心翼翼的核对当初写的字据,看了一遍后又看了一遍,那掌柜的惊出一身冷汗。 他再次打量宋青宛,虽然穿了新衣裳,脸颊长得圆润了,可人的确还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他当初特意说了那玉佩死断是两百两银子,打算骗了这丫头。可是这丫头走后没几日又反悔,把这玉佩给赎走,当初那字据也交了出来,为何现在又有字据摆在这儿? 那掌柜的立即翻起半年前的字据,翻得是汗浆如雨,觉得这事儿很是诡异。 宋青宛和完颜玉站在柜台前没有说话,宋青宛奇怪的盯着掌柜,看着他一脸的紧张,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不会是把玉佩给弄丢了吧?宋青宛很是担心,然而越是担心,事情就越往坏处走。 那掌柜的终于翻出来了半年前的字据,仔细看两张字据,半晌连那掌柜的头都发懵了,他向宋青宛睇望,沉声问道:“我当初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写了两张字据?” 这下轮到宋青宛奇怪了,她往前走一步,爬在高高的柜台上看了一眼,连连摇头,“并没有,掌柜难道忘记了,当初还是我提醒你,你才给我写的字据,你怎么写两张字据给我,根本不可能的事。” 的确是不可能的事,那掌柜的当初就有心想贪那玉佩来着,若不是这丫头还识字,多半就被骗了,所以断不可能写两张字据出来的,那么不是自己写的,莫非还有人伪造不成? 然而当那掌柜的再次细细检查两张字据后,还是一脸的懵逼,他的心沉入谷底,接着问:“宋姑娘真的没有来赎玉佩?” 宋青宛更是奇怪,“我几时来赎了玉佩,这银子还是这些日子辛苦赚来的,先前哪来的银子来赎。” 对啊,当初她明显是很着急着用银子呢,怎么可能几日后又赎回?他大意了,这下祖宗的老招牌要砸在他的手中,那掌柜的一脸的颓废,如是道:“玉佩没有了,早在你那日走后没几日有一个长得跟你很像的姑娘过来赎玉佩,也是拿着这样的字据,那个的字迹居然也是我写的,我自己的字迹当然是认得的,当时我见了字据收了银子和利钱,就把玉佩给了对方,所以现在我手中也没有玉佩。” 这下外头两人听着怒了,宋青宛一掌拍在柜台上,“你撒谎,当初你就打算贪了我这块玉佩来着,以为我年纪小瞧不出来么,当初我若不是寻你要字据,你指不定还不给了,现在你又以这种借口来搪塞我,我不信的,你快点老老实实的把玉佩交出来,否则我把你告到衙里去。” 宋青宛顺手就从那柜台手中把自己的字据捞到手,没想一捞把两张字据都捞了出来。 那掌柜的没有防到她这一招,一时间怔愣,字据反而被她捞了去。 宋青宛顺势看了一眼手中的字据,只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还真的连字迹都一样,内容也一样,看到这儿她呆住了。 在现代给人做假也不是没有,于是她沉声问那掌柜,“你平时给人开字据也是这样的内容吗?都是半年之期?” 那掌柜的点头,“当铺里头规矩,正常一般半年,若要再长利息再翻,所以你当初让我写字据,我就想着庄户人家半年之内未必能赚回二十两银子来,所以当初没有额外的提醒姑娘。” 果然说出了大实话,那掌柜的说完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脸颊通红。 这时宋青宛眼前伸出一只手,那字据被完颜玉拿走,他是不识字的,但他熟悉文先生的字,文先生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最是了解,文祥会一样神技,别人的字看一眼就能模仿出来,刚才他只是对着两张字据瞥了一眼,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想,倒是让他想起了文先生。 完颜玉细看那伪造的字据,果然在字迹的最后一笔旁边多了一点,这是文先生的一个习惯,他每每写完一章策略,必在后头加上一点,若是模仿敌方的字迹,他会刻意的记住这个习惯,强迫自己不在后头加上一点。 然而这一张字据显然也不是什么重要军情,自然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于是完颜玉问宋青宛,“那当了玉佩,在街上可有遇上什么人?” 第73章吵架 宋青宛摇头,忽然又点头,道:“遇上一位美少年,当时他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又很有礼貌的与我道了歉,记得那美少年旁边还有一位老者。” 文祥与忽鲁? “美少年?”完颜玉冷笑一声,“长相如何?” 宋青宛回忆了一下,只记得那少年眼角有一颗泪痣,一双眸子幽黑,见着她弯成月牙,煞时好看,俊朗极了,于是宋青宛把那少年描述了一下,不知不觉用了点修饰词。 “果然是位美少年。”完颜玉甩袖出了铺门。 宋青宛一脸奇怪,她也不跟那掌柜的再啰嗦了,直接追了出去,与此同时追出去的还有后头的掌柜,“我的字据,我的字据啊……” “你发什么疯呢,你的玉佩不要了,怎么就走了,那玉佩铁定被那掌柜的给贪了。”宋青宛在街上追上完颜玉,拉住他的袖口。 完颜玉停住脚步,脸色阴沉,宋青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他的。 完颜玉侧过头来,看着宋青宛,“玉佩不在那掌柜的手中,你寻他也无用。” “那在谁的手中?”宋青宛瞪大眼睛。 “就是你嘴中所说的美少年喽,你以为他们是好人不成?凭白无故的撞你一下,这就是阴谋。那玉佩其实是我家袓传的宝玉,谁得了那玉佩还能号召我属下的部将,而你却轻轻松松的把玉佩给二十两银子当了,如今还贪图起那美色来,半年前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时不时还能想起那少年的长相?” 虽然忽鲁是完颜玉的属下,可他一向不觉得这少年有宋青宛口中说的这么俊美无凡,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堂堂寿王其实长相也不赖么?完颜玉想到这儿就气愤,遂不知已经跟属下吃了醋。 宋青宛气极,“你说啥呢,若不是你问起我还记不得,先不说那少年,现在怎么办,你居然还有部下,那你的部下们都在哪儿?” 宋青宛觉得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拉着完颜玉的袖口就往镇子外走,张屠夫家拿猪胰子的事她不管了,直接催着宋大山赶着牛车往宋家村去。 两人回到院子里,宋青宛反手把门闩住,沉声问道:“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完颜玉这时却是抿着嘴,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说啊,跟了你这么久,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叫我如何安心?” “你跟了我这么久,可是你却并不是我媳妇,能做数么?” 宋青宛一顿问,结果还遭完颜玉一顿反驳。 宋青宛不说话了,这家伙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做夫妻也得水到渠成,而不是强迫,何况她已经在慢慢地接受他了,他难道就没有看到么? 完颜玉不说话了,嘴抿成一线,很是不满。 宋青宛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咱们上正屋里,好好说话去。”宋青宛就这样强行把完颜玉拉回正堂。 两人坐下,宋青宛接着问:“咱们能好好说说话成不?你究竟是什么人?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你要知道这些作甚,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我只是你指使的一个奴才。” 完颜玉沉声开口,那话里话外不知堵了多少气,宋青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家伙怎么说也比她大吧,怎么感觉他这么的幼稚呢,居然还跟她赌起气来了。 宋青宛伸手握住他的手,他顺势把她的小手握在掌中,宋青宛原本想缓解一下两人的气氛,没想自己的手反而落入他的掌中,被他占便宜,真是后悔都不行。 “你别堵气,好好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便是做夫妻,怎么说你也得告诉我你的来历吧,女人都需要安全感,你在我身边我是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宋青宛温声开口。 完颜玉神色缓和了一些,双手握住她的小手揉了揉,一双淡灰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宋青宛问道:“我若是说出来,你会真的跟了我么?” 这下轮到宋青宛郁闷了,合着知道他的身世就得嫁给他不成?万一他是一个杀手怎么办,比如他是杀手集团的某个头目,那她可不干,长得再俊朗,长得再结实,身子再有看头,她也不嫁。 “怎么你又要反悔?”完颜玉果然沉了脸,顺势还松开了她的手。 “你先说说看,我再考虑一下。”宋青宛无奈。 然而完颜玉却是起了身,冷声说道:“算了,有些事你知道并没有什么好处,你不愿意嫁给我就算了。” 他转身出了门。 他就这么的走了?宋青宛呆呆的坐在桌前,看到那敞开的门。 宋青宛一直坐到了傍晚,心里莫名的有点酸,眼角有点火辣辣的痛。 傍晚时分,宋青宛把饭菜做好,从厨房里出来,院子里头空荡荡的,完颜玉还没有回来,宋青宛觉得很失落,虽然她不停的打骂他,不准他占便宜,可是他真的离开了,宋青宛的心却是慌了。 她是穿越人士,她有手艺,也算是她的金手指,她能养活自己,然而有一点却是她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只有葛山呆在她的身边,她的生活里似乎只有他,遇上困难叫上葛上,遇上扛不起的叫上葛山,甚至还时不时的打骂他,全全不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失去他。 宋青宛忽然发现没有葛山在的日她很孤独,心里似缺失了一块,她甚至觉得这宋家村也没有那么的吸引她了,她赚的那些银子也不吸引她了,就连这个一直引以为傲的院子也不吸引她了。 她就这样坐在廊下默默地等着完颜玉回来,目光呆呆的盯着地上,心里许许多多的事一阵翻涌,像放电影似的从脑中回放。 她的上一世,她读大学的时候,她第一次看到学长的时候那脸红心跳的模样,慢慢地她想到了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时,睁开眼睛看到家徒四壁的屋子,奄奄一息的身子,还有额头上流血的印记。 她又记起第一次见到葛山的时候,那时他站在崖边,听到她喊救命声,他回过头来,那俊朗的外表,稳重的身子,温和的眼神,宛如只要有他在,天掉下来也由他顶着的错觉。 再想起两人接触的点点滴滴,宋青宛擦了一把脸,起身回厨房,食不知味的吃了一个馒头就烧了洗澡水,坐在浴桶里慢慢的泡着。 她以为只要泡一个热水澡她就会开心起来,然而当她从浴桶里出来时,脸上还是没有笑容。 或许嫁给葛山也没什么,只要他留在这儿陪着她,别把她当什么妾室之类的看待,她在这个时代这么孤独,总是要有一个伴的,至少葛山还是一个听她话的人,人也勤快,什么都让着她,又护住她。 为了她的伤,他可以断了花氏手脚,虽然做法不对,对她却是好的。 宋青宛躺在床上反转难眠,她有心想出门去寻一寻,想把他找回来,可又捱不过自己的自尊心,先前还在他面前各种发飙,结果这会儿又巴巴的求着他回来,她拉不下这个脸。 就这么一犹豫,转眼到了下半夜,宋青宛躺在床上还没有合眼,心里后悔自己没有在傍晚的时候出去寻他,他不会一气之下走了吧?从此一去不回? 第74章从了他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也没有通讯工具,他若是真的带着怨气的走了,她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他要是一直不回来,她跟他有可能就是两种人生。 一个选择,两种人生。 宋青宛越想越懊恼,她把头捂在被窝里闷着声,只想让自己停下繁乱的心思,不再去想。 然而此时西屋的屋顶之上坐着一个人,那就是完颜玉。 他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走,他只是跳上了屋顶,整个下午他都看着宋青宛做完饭就坐在廊下发呆,她在发呆,他也在发呆。 他是有心想离开的,他的族人,他的使命,特别是今日听到了忽鲁和文先生的消息,他一直忍耐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他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小女人身上。 可是当他从屋子里出来时,他第一时间并不是出院子,而是直接跳上了屋顶,他坐在上头,心情沉重,他舍不得走,离不开这个小女人。 半夜,宋青宛又翻了一个身,双眸紧紧闭着,却并没有完全睡着,半睡半醒之间,她忽然发觉床榻往下一沉,一个人忽然压在她身上,“谁——” 嘴巴立即被人捂住,忽然她却闻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带着淡淡青草的香味,这个该死的,一个下午上哪儿去了,害得她茶饭不思,神思不宁。 宋青宛双手拍把着他的手,他松开她的嘴,宋青宛气得大骂,“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你有本事走还回来做什么?以为我离不开你么?” 那声音有着连宋青宛都不知道的委屈,完颜玉在她身上叹了口气,垂首吻了吻她的唇,了,完颜玉又倒了满满一桶洗澡水,他长手长腿的把宋青宛强行抱入浴桶中。 宋青宛其实身上不着一物,也就由着他了,还懒得穿衣又脱衣。 然而让宋青宛没想到的时,这家伙也跟着跳进了浴桶,在浴桶里抱住她,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宋青宛双颊滚烫,推了他一把却是没有推动,只好由着他。 两人就这样默不做声在浴桶里泡着,宋青宛正以为他要正人君子一回,没想他开了口,“这么泡着也真是无聊,要不咱们做点什么?” 宋青宛翻了一个白眼,“你死一边去,我这会儿还痛着呢。” 身后传来完颜玉雄厚的笑声,胸口一颤一颤的,他顺手把宋青宛揽入怀中,紧接着一双手掌握住她的小蛮腰,猛的托起来,接着往下一按。 宋青宛“嘶”了一声,身子发抖,身下两人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果然他把她抱着坐在大腿上就是有预谋的,下次她一定得防着。 “很痛?”完颜玉皱眉,关切的问。 “真要让你试试,痛死我了。”宋青宛咬着牙。 完颜玉不敢动了,他强行忍住自己,叹了口气,“我是太过急了,毕竟这么些年不曾碰过女人,第一次尝着这番滋味儿。”他红着脸说完,终是说不下去,只把宋青宛箍入怀中,下意识的把她的身子往下按,让两人贴合得更加密实。 宋青宛听到他这话,微微一愕,回头看他,盯着他的眼,问道:“你从来不曾碰过女人?” 第75章借粮 这时代的男人十六七岁就能娶妻生子了,他居然没有碰过女人?年纪放在这时代似乎也不小了,瞧他也不是普通人家,怎么说一个通房丫头总有吧。 完颜玉的脸颊越发的滚烫,憋得很是难受,却硬生生压住自己的欲望,摇了摇头,“并没有,我不喜欢身上有臭味的女子,你身上最是香,我喜欢闻。” 神经病,哪个女人身上没有属于自己的女人味儿,怎么可能会臭,这家伙居然还说起情话来了。 完颜玉终是忍不住,试探的问道:“我动一下,你忍得住么?” 宋青宛咬唇,怎么心里整天想的这点事儿,一个晚上还不够?她勉强点了头,果然那家伙就愉快的托起她的身子。 他那能一拳打倒老虎的力气,托起宋青宛的身子简直就是轻而意举的事,宋青宛只觉得身子已经不是她的了,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身体上传来的酥麻之感却有些让她停不下来,于是也就纵容了他。 两人吃过晚饭后,就从浴室一直到,接连又折腾了一个晚上,宋青宛最后累得再也动弹不了,她像失去知觉似的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倒是没有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然而鼻端却传来一股米饭香味,宋青宛瞬间睁开眼睛,她在梦里以为自己又穿了回去,心里正暗喜,然而落入眼中的却是完颜玉的俊容。 他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送到她的嘴边,“闻闻,香不香?” 宋青宛立即想起了身,“你怎么拿银子上镇上去了?”她快要成为第二个守财奴田氏了,宋青宛在心里吐槽自己。 完颜玉却笑了起来,“你也就这点能耐,我要吃什么,还需要银两么?” 宋青宛瞪大眼睛,“你抢来的?” “具体来说不算抢,嗯,就悄悄的拿了,反正他们也看不到我,寻不着再做一份就是。”完颜玉一脸无所谓。 宋青宛头痛,他这三观简直就是歪的,“你怎么可以不问自取,这是偷,何况你偷的是那掌厨,你以为偷的是那老板的不成?” 宋青宛立即摇头,她的脑子也坏了,“不对,不管偷谁的,你这就是不对,人家开门做生意的,赚的都是辛苦钱,你这么偷了人家的,要是个个都有你这思想,人家那饭馆甭想开了。” “再说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咱们开了铺子,别人跑咱们铺子里头偷,你会怎么想?下次咱们要吃就用银子买,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银子。”然而宋青宛还要说话,一块就塞到嘴中。 “你饿了吧,先吃,吃饱了你再指责我。”完颜玉笑眯眯的看着她,全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宋青宛吃到那美味的,嗯,还是先吃饱了再说。 于是很快,两人把和鲜鱼都落入腹中,同时还有一盆子米饭吃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就甩在桌了。 饭碗一放下,完颜玉又爬来了。 他强行把她抱在怀中,闭着眼睛说道:“真是困死我了,天未亮我就去了镇上,这么一个来回,这根本就没有睡觉,你陪我再睡一会儿,我保证不碰你。” 宋青宛又气又拿他没有办法,怎么说他特意跑到镇上去弄这些东西,也不容易。 于是就这样两人又大白日的补起了眠。 宋青宛终于下了地,她下地的第一件事是跑到院子里看那半完成的围墙,那些帮忙的村里人都没有在,她问了完颜玉,才知道这家伙早有预谋的,就在那日离家的时候跟村里的年青小伙打了招呼,这几日都不用来帮忙了,他的借口是家里头有事。 因为建围墙,院子也拆了一半,宋青宛站在里头,正好外头有村里人经过,看到她,伍氏笑道:“大丫这几日都上哪儿去了,我昨个儿过来寻都没见到你。” 宋青宛尴尬的笑了笑,“婶子寻我什么事?” “三爷说今年的大雪可能会提前,我这不是想来通知你么,你跟葛山这几日都不在,寻也不寻不着,我想着这天气可不妥当,要不赶紧叫村里人把这围墙给修好了好挡风雪,好过年。” “成,婶子,麻烦帮忙通知道一下,明个儿大家伙都来院子里头,额外再多叫几人也成的,到时工钱一样的算,我只想尽快把院墙给建好。” 伍氏得了准信,立即往村里头走去。 宋青宛刚要转身,院子外又来了一人,确切的说是三人,一大两小,是黄秋桂带着两孩子站在院子外。 她看到宋青宛,笑了起来,“大丫,这几日嫂子过来也没有瞧见你,你出远门了么?” 说着她就顺着门不请自进,两孩子也跟着进来。 宋家满和宋家美两孩子都穿着满是补丁的破旧衣裳,衣裳很薄,看样子黄氏还没有给两孩子做冬衣,如今天气都凉了,两孩子身上穿得这么单薄,一双青鼻涕顺着鼻孔流下,挂在嘴唇上,孩子顺手用袖口擦去,擦完,青鼻涕又流了下来。 看得宋青宛一阵郁闷,好在她没有强迫症,否则非要上前把那东西擦去不可。 宋青宛移开目光,给三人搬来凳子。 家里头因为没有孩子,平时也没有人过来窜门,所以宋青宛是一点零嘴都没有买,事实上那日她跟完颜玉置了气,一心只想回来问话,连猪胰子都没有拿,这次做澡豆看来得推后几日了。 黄秋桂领着两孩子坐下,然而才坐下,一大两小的肚子就传来咕噜声。 宋青宛不想听到都不行,她看了黄秋桂一眼,只见她满脸通红,“大丫,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这会儿还在养着,没有下地,家里头就我一个人,分到手的田地里也只有麦子的苗,家里吃食是一点也没有,当初跟婆母分家,没有分到银两,这几日一家人多以野菜充饥,日子很是难捱。”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大丫的,大丫能否借些粮食给我过了这个冬季,来年有了收成,我再还给大丫。” 宋青宛看着黄秋桂没有说话,他们一家四口人,原先宋家院子的田地本来就少,分到大房的没有多少田吧,他们种田的收成怕是缴税都勉强,将来哪来盈余? “大丫,大嫂从不曾求过你什么,除了上次借住你们的茅屋,看在两孩子的份上,大嫂求你,帮帮忙。” 黄秋桂说得可怜,那两孩子黑乎乎的,饿得下巴的都尖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宋青宛瞧。 宋青宛笑了笑,“大嫂开口,大丫哪能不答应,我这就给你取去。” 宋青宛往西屋喊了一声,“葛山。” 完颜玉还在躺着,他听到声音,起了身,很快穿戴整齐出来,看到院子中的一大两小,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来到宋青宛身边。 黄秋桂没想到完颜玉也在家,心里头一惊,有些胆怯的看向完颜玉,接着示好的笑了笑。 完颜玉面不改色,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眼神只盯着宋青宛。 宋青宛往粮仓指了指,“搬一筐豆子给大嫂送去。” 宋青宛的确是叫完颜玉出来镇场子的,借粮食可以,但她只会借他们豆子,以前她手头没有银子,刚跟着完颜玉的时候,也是吃豆子,也没有什么。 然而黄秋桂的眼神却是变了变,脸色有些苍白,她看着宋青宛,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是没有出声。 湘湘今天试着定时看看,若是没有问题,以后就是中午12点定点更新了~~大家有推荐的时间吗?比如希望湘湘下午或晚上更新的,湘湘可以根据亲们的时间更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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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支使完颜玉大清早的租了宋大山的牛车去了镇上张屠夫家拿猪胰子,她在家里做监工,这次伍氏很是热络,把村里的年青人都喊了过来,天毛毛亮的时候,大家伙就已经在她家院子外干得热火冲天。 到晌午的时候,宋大山的牛车回来了,跟着一起进村的还有张府的两牛车东西,一车是药材,一车是磨好的花粉。 这些都是宋青宛先前向张小环商量好的,那花粉也由张府的下人磨好,这些东西运到院子,引来村里人一阵观看。 完颜玉迅速的把猪胰子扛进院子,看到宋青宛,他说道:“张屠夫家的份量怕是不够,我今日去镇上又问了几家屠夫,在那些人手中也定了猪胰子,你以后可以做多些了。” 宋青宛没想到这家伙还想得挺周到,先前她没有找别人就是生怕遇上先前与她定亲的那个老屠夫,所以这事也就搁置了,现在张府拉了这么多材料过来,猪胰子少了还真不好说。 只是这大冷天的,一天洗二筐猪胰子,也够她受的,估计一个冬季后她的手也没法要了,宋青宛跟完颜玉在家里洗猪胰,宋青宛叹道,“这大冷天的洗还真不是个事儿,真是后悔当初你剥下的野猪皮给扔了,否则的话可以做一些手套出来,手也没有这么受苦。” 完颜玉托起她的手细看,不准她干了,“要不咱们不做这生意了,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 “那怎么成,我不准你去想歪点子,咱们自己赚的银子才踏实。”她可不准这家伙成日里干这种事。 完颜玉没再说什么,决定明日上山打猎去。 两人接着洗,终于把两筐猪胰洗完,宋青宛捶了捶腰,起身准备切,完颜玉一直在一旁帮着打下手。 终于忙完,宋青宛又去做饭,方发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等明年无患子树种下去了,开始大批量生产,她打算请村里的妇人帮忙去,赚了银子再买些田地,再过几年,她吃喝不愁,她就可以高枕无忧。 一连几日,宋青宛家里干得热火冲天的,很快围墙磊起来了,宋青宛又送了两批澡豆,得了一百二十两,去洛阳的药皂到底赚了多少她也不知道,反正她也没想着那张府主子会很诚实的全部交给她,但她拿到手的她已经知足。 这么一算,手里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多两银子,宋青宛偷偷的用小缸子藏在了土壤里,正好家里的围墙建好,她终于安心。 那石头围墙建了两个来月,有一丈来高,便是完颜玉这么高大的人站在围墙外也瞧不到里头,若是没有借着梯子,徒手翻不了墙。 宋青宛从山里弄来带刺的篱笆把屋后头院子的围墙下给种了一排,屋前头她没有种,但那么高,真要架梯子,村里人也瞧得见的。 先前的土坯围墙拆了,院子忽然变得好大连种菜都在院子里种,那屋子前就是一块大空地,里面种了冬菜,屋后头也是很大,来年春天,宋青宛想喂几只鸡下蛋吃。 大家伙一结银子,宋青宛算了算,居然花费了一两多银子,在村里头来说这真是浪费银子,建这么高一堵围墙,搞得像大户人家似的。 因为有了好的围墙,家里的大门也做大了,开在正中间,容得下一辆牛车进出。 于是宋青宛又借机让几人把屋子后侧边空地搭了个牛棚,隔屋子有一段距离,等建好,她拉着完颜玉上镇上买了一辆牛车赶了回来。 手里头有银子,宋青宛心里不愁了,家里有了牛车,以后赶车上镇上,想去就去,也不用找别人。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完颜玉每日都要上镇里头去买猪胰。 第一场雪下来,一夜之间,天地白茫茫一片,宋青宛窝在完颜玉的怀中,两人裹好被子,四肢相缠,贴得密实。 这男人在这点上是挺好用的,就是每晚必来的“运动”,宋青宛不太期待,但窝在他滚烫的怀里过冬,简直不要太美,这人就是一个天生的火炉子,人长得壮实高大威猛,一双手臂一卷就能把她整个身躯卷入怀中,暖和的不得了。 天亮了,宋青宛还有些赖床,完颜玉也窝着舍不得这个温柔窝,他睁着眼睛看着窗户,说道:“家里的腊肉也真是够多的,我不想吃腊肉,我要吃新鲜肉。” 上次他给宋青宛做手套,接连几日上山打猎,终于猎到一头野猪,于是他把皮剥了,宋青宛就揉制成皮革,不但做了几双手套,还做了两件皮背子,两个人冷的时候把这个皮背子穿在里头,感觉暖和多了。 宋青宛闭着眼睛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睡姿,喃喃说道:“有肉吃就不错了,你还挑,这大冷天的我还不想去做饭呢。” 这下完颜玉不说了,他做的那疙瘩汤他自己都吃不下,还是小女人做的面头汤好吃。 两人又赖了一会儿床,忽然院子的门被人砰砰敲响,宋青宛皱眉,完颜玉在她头上摸了摸,“我起来,你先躺一会。” 第77章黄秋桂一家借屋子住 宋青宛就借势接着窝在床里,然而他起了身,宋青宛发现被窝也不暖和了,把被子裹成一团还是没有他在的时候舒服。 完颜玉赤着身子从被窝里起来,给小女人把被子捂实了才跳下床穿衣,他迅速的穿上衣服,接着出去。 完颜玉打开院门,门外站着四个人,两大两小,全身上下湿淋淋一片,天地之间白雪刺得耀眼,整个村子都安静致极,像是陷入沉睡的冬眠之中。 完颜玉挑眉,“大嫂这是做甚?” 黄秋桂对上这个妹夫心里头发怵,可现在由不得他们,于是一脚跨入院子,后头宋大郎瘸着腿也跟着跨进院子里头。 四个人进了院子,黄秋桂哭了起来,“妹夫,你也是没有办法,昨个儿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山脚下的茅屋子塌了,我们一家人都湿透了,好在没有伤着人,这会儿没有地儿去,就寻到大丫这儿呆一会。 完颜玉没有说话,把几人迎进正屋子里,他转身去厨房烧了热水,又烧了一盆木炭端正堂里取暖。 接着他来到西屋的内室。 宋青宛还在床上赖着不起,身子却是左翻右翻,好想把葛山再拉回来抱着她躺床上,这么一想,完颜玉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她高兴的喊了一声:“葛山。” 完颜玉顺势坐在床沿。 “再陪我睡一会儿,我一个人睡着冷。”宋青宛伸出有些凉的手从完颜玉的襟口摸向他胸口,惹来完颜玉一阵低笑。 他抓住她的小手往胸口捂了捂,说道:“大嫂一家子都来了,昨夜里茅屋被大雪压断,这会儿没有了住处。” 宋青宛瞪大了眼睛,她没有立即起身,反而越发的不想起身了。 “葛山,咱们怎么办?”宋青宛这么问着,心里有些郁闷,当初黄秋桂风风火火的‘为着她’跟宋家人大吵一架,借势分了家,可是手中半点银两也没有,这个冬怎么过,如今茅屋没了,多半赖定她了。 “把他们赶走,我不想他们打扰我俩的生活。”特别是夜里的生活,完颜玉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情应付这般村里人,若不是小女人非要呆在村里,他才不想留下来。 宋青宛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叹了口气,“也做不到真把他们赶出去,看来咱们得费些银两了,我倒是想到一招,银子借给,立下字据,来年开春咱们请帮工,大嫂来家里帮忙,多半会去镇上寻活计,你觉得如何?” 完颜玉把她的小手从胸口拿出来,“都随你。”他顺势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快起来,我不想应付他们。” 宋青宛不情不愿的起了床,穿着圆滚滚的打开门,迎面就看到白茫茫一片的雪地,宋青宛前一世是长在南边,甚少看到白雪,也只有在电视里头看过,没想到这一世能亲自体验。 当然这种体验并没有多么的愉快。 白雪伴着呼呼风声,她拢了拢襟口,自制的围脖都用上了,整个捂着,倒还能受得住。 她去了正屋,就看到宋大郎和黄秋桂正给两孩子烤衣服,两孩子冷成一团,脸色都有些苍白了,这样下去不生病才怪。 宋青宛立即招呼完颜玉往东屋的浴桶里倒满了热水,她抱住宋家家美牵着宋家满往东屋去。 后头宋大郎和黄秋桂两人不停的道谢。 宋青宛进了浴室,把两孩子的衣裳,都放入浴桶里泡着,两孩子刚才还冷得打颤,这会儿泡在喝足了,宋青宛才叫宋大郎和黄秋桂去浴室洗漱,把衣服烤干了穿着,两人也正有此意,着实身上淋了一身雪水,穿着粘糊糊的,上午还为着两孩子没有法子,这会儿在宋青宛温暖的房子里,他们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人的衣裳没有还好说,宋大郎就穿完颜玉的衣裳,黄秋桂就穿宋青宛的,大了就把衣裳绑一绑,倒也能湊合着穿。 两人收拾干净的出来,黄秋桂看着身上的新棉衣,那颜色居然还是亮色的,不像村里头的土灰色,黄秋桂有些爱不释手,站在宋青宛面前又是好一阵道歉的。 宋青宛没有说什么,等几人都爽落了,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开始谈起了正事。 “,大嫂,你们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宋青宛直接问道。 宋大郎红了脸,总觉得自己一个做的还赖在妹夫家里不像话儿。 黄秋桂虽是一脸的不好意思,却还是伸出手来握住宋青宛的小手,恳求道:“大丫,大嫂没有能耐,分家的时候没有想这么多,这会儿茅屋没了,一家人也没有了住处,我瞧着大丫的院子挺大的,能否让我们借住,过了冬我们就搬出去。” 脸还真大,果然是这样的想法。 宋青宛在内心冷笑一声,是不是到了过完冬,又说手上没有银子,等赚足了银子再搬出去建屋子,反正她家里大。 那时候她要被田氏卖掉的时候,宋大郎和黄秋桂可曾帮过她?他们是不是还想着家里卖了她好分银子呢? 第78章黄秋桂借银子 宋青宛是穿越过来的,本来就对这宋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再加上刚穿过来那些日子被这一家人给折磨的这一生都忘记不了,这会儿他们还有脸来说这种话,当真当她好说话,任人欺负不成? 黄秋桂见宋青宛和完颜玉都没有接话,心往下沉,同时心里也生了怨恨,大丫家里明明这么大,又这么暖和,大嫂在这儿住怎么了?又不影响他们。 就算他们将来生下孩子,那也得好几年后才能各人一间屋子吧,两个人住这么多屋子做什么,空在这儿也舍不得让大嫂住,心也忒狠了。 黄秋桂内心这么想着,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 宋青宛目光扫过宋家满和宋家美两孩子,看到两孩子把衣裳裹得紧紧地,只露出一张尖瘦的小脸,圆溜溜的眼睛里很是期盼的盯着她,看到这两孩子,宋青宛心一软。 “大嫂,今天下大雪,就暂且让你们住着,改明个儿雪停了,我便借些银两给你们,你在村里头选块地,建个小屋子,银两的事以后就慢慢地还。” 这些人看样子是不可能离开她的院子,她也做不到这风雪交加的日子里把人赶走,反正明年要寻帮工,她借银子给他们,总比他们直接赖在她家里吃喝不算的好。 黄秋桂听到这话,脸上立即露出喜色,“大丫,大嫂感谢你,还是大丫对我们好。” 然而宋青宛的话很快打住了她的话,“大嫂,先别急,选块小地建小小屋子,没有二三两银子做不成事,所以我想着同大嫂立个字据,这银子的事将来大嫂可以用人工来抵,我明年家里要请帮工,到时大嫂跟着过来帮忙,你看如何?” 宋青宛淡淡地看着黄秋桂,果然黄秋桂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了,她内心铁定是想着拿了她的银子,还不还那都是以后的事,反正先借了银子建屋子再说,却没想到宋青宛还会立下字据的。 黄秋桂没有说话,宋大郎却是感激的说道:“大丫,在此保证,你借给我们的银子一定会还上,明年我都想好了,开春我就上镇上打零工去,家里的田地也不多,到了农忙我就回来做,你大嫂这一年当中就在你家里做工,我们两人一起来还这些银子。” 宋大郎说话很诚恳,宋青宛看着他这么说,心里略好受些,然而看到黄秋桂阴晴不定的眼神,她内心冷笑一声,直接起身,回西屋里头去了。 现在宋青宛有了银子,她本来就识字,这时代的繁体字,倒也没有多难的,只是写起来困难一些,但一些简单的繁体还是知道的,所以在家里她悄悄地备下了文房四宝,买的是粗糙了一些,纸却是好纸。 她很快就立下一张字据,字据很简单,就是宋大郎一家若是还不上这银两就以做工的形式抵上,为期是一年,一年内必须还清。 宋青宛把字据拿过来的时候,那黄秋桂的脸色彻底的变了,看宋青宛的目光里更加飘忽不定的,只有宋大郎却是一脸的错愕,“大丫识字?” 宋青宛也不怕他们有什么想法,只道:“这字据我早已经准备。”言外之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找她,她当然会知道,所以先准备了文房四宝。 宋大郎听到这话,脸红了大半,别看大丫小,人家早把他们一家的心思看了个透。 宋大郎很快就在字据上按下了手印。 宋青宛接着拿出三两银子交给宋大郎,此事就此做罢。 事也谈完了,吃饱穿暖了,宋青宛跟着完颜玉去院子里扫雪的时候,宋大郎和黄秋桂也跟着出来帮忙。 宋青宛把两人安排在东屋里住着,两孩子在正屋里烤火。 院子着实有些大,宋青宛又爱惜地里的菜,于是还把菜叶上的雪也扫了去,免得把冬菜给压坏了,过冬的时候连菜都没得吃。 扫完院子里的大雪,身上出了一声热汗,宋青宛接着往屋顶看去,屋顶算是结实的,但那雪实在压得太多,她也担心这屋顶会被压坏,于是叫完颜玉搬来了梯子。 果然有完颜玉在,万事都变得简单,他人长得高,原本屋子算建得比一般人的屋子要高的,但有他站在里头,还是有点嫌矮。 扫屋顶上的雪,身高就占了便利,完颜玉先从正屋这边扫的雪,宋大郎瞧见了,就去村里头借了一把梯子,他跟黄秋桂扫东边屋子的雪。 借梯子的路上,黄秋桂攥住宋大郎,“没看出来啊,大丫心计这么深,咱们做大嫂的去她那儿住,还要立字据,你也是傻的,干嘛要同意她的要求,三两银子咱们明年一年都未必能赚得回来,你却同意她一年内还清?”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按下去了呢,你是她,当初要卖了她的是你娘,关我们大房什么事,你不会对她说几声软气话,大丫一向心软的,指不定就同意了呢。” 然而宋大郎听到自家媳妇这话立即沉了脸,盯着黄秋桂,似乎才发现她是这么一个人似的,责备道:“你当所有人都是傻的,人家大丫辛苦攒下的银子建的屋子,前不久因为爹娘偷粮食的事,又急急忙忙建了堵墙,手里头指不定都空了。” “我们现在无处可去,人家大丫收留了我们,我们不懂得感恩,还想着人家的银两不成,你把我宋大郎当成什么人了,我是宋家的长子,也是大丫的,怎么可以这样占妹妹的便宜。” “等屋子建好,明年开春,我上镇上打零工,你把孩子送去娘家,你就留在大丫家里干活计,咱们一家人苦上一年,还清了大丫的债,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你别再想些没有用的,大丫的银子也是辛苦赚来的,人家当初被葛山买走的时候,两人住在山脚下的茅屋子里,家里有人去问过他们的吃食么?会不会捱饿受冻呢?想一想,大丫也不容易,我做也不能这样没脸没皮,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将来咱们孩子还得有个好名声。” 黄秋桂被宋大郎好一顿训的,手里头松开他的袖口,这段日子以来,她借照顾宋大郎的伤势,百般温柔体贴,在他耳边也不知道说了婆家多少坏话,才促使他与家里人分的家。 现在好不容易拉回丈夫的心,家里头宋大郎也由着她做主,没想到遇上大丫,宋大郎却这样的责备她,她心里不甘心。 看到大丫那大院子,那高高的围墙,身上穿的衣裳,家里吃的白面馒头,身边还有一个会打猎的葛山,心里头很不痛快,同为女人,为何所有好事都被大丫给占尽了呢? 当初在宋家大院的时候,黄秋桂早就看出大丫在宋家的地位,家里人把她养得水嫩嫩的,就等着有朝一日好卖了,那时的黄秋桂暗地里不知道笑了多少回,对家里两个小姑子的命运一向拿来当笑话。 但她隐藏的很好,宋家人的冷血无情她是领教过了的,以前她勤勤恳恳地干活,一想到两个小姑子,她也不觉得什么了,可是当大丫的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她开始有了相想法,或许离开宋家人,大房的日子也会像大丫一样的过得好。 可是分家后的这些日子,黄秋桂才真正体会到处处都是难处,先是没有过冬的粮食,分家的时候她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只争来几亩地,宋家的地本来就少,再按几房一分,得到大房的就不多了。 第79章扫雪 当时她是想着有地就好,就怎么也没有想到眼下的困难,没粮食吃她还可以厚着脸皮去借,却怎么也没有让她想到的是那茅屋经不起风雪,才第一场雪下来,茅屋就倒了。 两人一路无话的借来了梯子,宋大郎要上梯子的时候,黄秋桂又不高兴了,她拉着他,“你的腿脚不便,由我来吧,你在下面帮我扶着,帮我接雪。” 宋大郎的脸红了红,自家媳妇还是最关心他的,他先前还是把话说得太重了些。 宋大郎在黄秋桂的肩上按了按,一步一步的爬上梯子。 给屋顶上扫雪可是件辛苦的活计,扫了好久也才扫下一小块地儿,宋大郎就有些体力不支,着实是最近吃得太差,又冷又饿,身体又因上一次的事没有好全,伤了元气,这会儿做了一会就气喘。 那边宋青宛和完颜玉两人却配合的很好,完颜玉力气实在是大,夜里使在宋青宛身上,小女人身子承受不住,白日里恨不能多干点活,虽然他每天寅时会起来练练功夫,但没有人知道他的这个习惯。 正屋顶的雪很快扫完,宋青宛却在底下甩了甩手臂,皱着眉头,完颜玉往下一瞧,笑道:“手举得痛吧,你别在底下呆着了,我一个人来,你回屋子里头暖和去。” 一个人怎么扫雪,莫不是他扫一筐扛下来不成? 宋青宛不走,完颜玉从梯子上跳下来,拉起她的小手探了探,居然冷成冰棍了,“你这身体怎么老是不暖和,去,进屋里头跟着孩子们玩去,我一个人来,很快就弄完。” 宋青宛有些好笑,这人这语气,瞬间截住她的萌点,什么叫她赶紧回屋跟孩子们玩去,好像她是个孩子似的。 就算比她大也不是这么说的。 完颜玉没有理她忤在那儿犹豫,直接拉着她往屋子里走。 没多会完颜玉从屋里出来时,只有他一个人,他全身充满了力气,这小女人不准他往她身上折腾,那他还是折腾到别的地方去吧。 于是把梯子搬了一个方向,开始扫西屋的雪。 这边黄秋桂站在梯子下端扛一筐雪吃力的倒在一旁,听到这两人粘糊的话,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眼神时不时往那边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完颜玉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梯子上一个人扫雪,底下没有大丫接着,就见他扫完一筐就扛着从梯子上下来,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儿。 大丫还真是好福气,找到这样疼着她宠着她的丈夫。 等宋大郎把东屋屋顶的雪扫完的时候,那边完颜玉已经扫完西屋屋顶。 完颜玉精力充沛的甩了甩胳膊,转身回屋子里。 宋大郎从梯子上下来,手脚都有些冻僵了,脸色还有些苍白,黄秋桂瞧见了,连忙上前扶住他,“可还好?” “还行,咱们回屋里头休息一下,还是大丫想得周到,这一场雪下得太大,比往年还要来得猛,咱们当初就没有想到这一招,要是住在那茅屋的时候,咱俩半夜就把屋顶的雪扫了,也不至于直接把茅屋给压垮了。” 宋大郎这么说着,很是后悔,黄秋桂却是没有接话,她觉得压垮了茅屋,他们才能住进大丫的院子,这么好的院子她本来就喜欢。 两人回到正屋时,黄秋桂就看到完颜玉一双大掌把宋青宛的一双小手握在掌心里,还跟她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而在两人眼前的两个孩子宋家满和宋家美,却笑得合不拢嘴儿,大儿宋家满难得笑得这么开心,居然追问道:“姑母,快说说,后来呢,那孙悟空怎么样了,有没有从五指山下逃出来?” 宋青宛接着开口说,完颜玉却是默默地听着,神色温和,眼神含了笑,似乎也是在仔细的听着。 黄秋桂瞧着这一幕,感觉特别的刺眼,两孩子对着她都不曾这样笑过,如今这么看着这四个人,反而觉得他们像一家子人似的。 “家满,家美。”黄秋桂立即开口喊了两孩子一声。 宋家满听到他娘的话,脸色一变,笑容没了,宋家美却是小些,听到自家娘亲的话,立即从凳子上跳下来,冲黄秋桂跑去,接着扑到她怀中去了。 宋家美的表现终于取悦了黄秋桂,她难得的把孩子抱起,拉着丈夫也跟着坐在火炉子边。 两人坐过来后,宋青宛也没有再讲那神话故事,反而一时间大家伙都不说话,屋里异常的沉默。 黄秋桂含笑说道:“大丫,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大嫂也来听听。” “倒也没有什么,一个小故事,已经讲完了。”宋青宛往欲言又止的宋家满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故事要一点一点的听,想要接着再听,明个儿姑母再跟你讲。” 宋家满的小脑袋点了点头,对宋青宛裂嘴一笑,心里期待着明天赶紧到来,他要听故事。 左右坐着也没有什么话说的,宋青宛就借机说去厨房做饭。 黄秋桂听了立即起身,“我去帮着大丫做饭。” 完颜玉也跟着起了身,“大嫂坐着吧,我跟大丫去就成。” 黄秋桂却道:“妹夫怎能说这样的话,你是一家之主,怎能进厨房,大丫不懂事,大嫂可不能由着她,这厨房时的事都是女人家的事,妹夫还是坐着吧,我跟大丫去就成。” 说完就强行拉着宋青宛往外走。 宋青宛听到这话,都不知道摆什么脸谱,葛山是她调教出来的,男人怎么就不能进厨房了,她就是要培养葛山,前几次还是他做的疙瘩汤呢,虽然做的不好吃,她也要时不时的让他进进厨房做做饭,可不想让他在家里呆着像个大男人、大老爷们似的。 可是今天黄秋桂却硬拉着她出来,她原本想要说上两句,又想起这黄秋桂的尿性,指不定让男人下厨这种“惊骇世俗”的话很快就会传去村里头,到时她就成了悍妇了,名声也跟着变坏。 宋青宛忍了忍没有说话,与黄秋桂一前一后的进了厨房。 厨房里,宋青宛掌厨,黄秋桂原本想掌厨的,见状,只好蹲身烧火。 宋青宛往常也是做白面馒头,炒一大盘腊肉、腊肠,家里还有冬菜,有时她会做一个粉蒸冬菜什么的,于是今个儿这一顿她也这么的做的,特别是那腊肉腊肠煸出的油她也没有盛起来,直接往里头加一点姜蒜调个味就这么装盘。 那黄秋桂啧了两声,“大丫,你这样持家可不成,妹夫会打猎不假,但如今是冬季,这山里的猎物都少了,妹夫进一趟山不容易,这肉可不能这么吃,至少把油给盛起来,放着下次炒菜吃。” 把腊肉腊肠的油盛起来,到时炒什么菜都有这么一股味了,原本葛山就不是那么喜欢腊肉腊肠,何况她也不想所有菜都是这个味,所以就算有油她也不会盛起来的,再说葛山就爱吃油味重的。 “大嫂,我家里这点油还是耗得起。”宋青宛平平淡淡的说出来,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黄秋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之后也没有再说话。 饭菜端回正屋的八仙桌上,两家人就这样围着桌子吃了起来。 结果吃得最多的还是黄秋桂一家,包括她自己,连菜里的汤都倒碗里喝了,那上面可是飘着一层油来着。 傍晚,宋青宛支使完颜玉把西屋的浴盆里倒了水,劳累了一日,她就一定要洗澡,同时也交代完颜玉,他今天做事做得多的,更加要洗澡,否则不准。 没想当宋青宛坐在浴桶里慢慢泡着的时候,完颜玉也不知从哪儿摸了进来,直接光着身子跳进了浴桶里。 宋青宛很是无奈,“大嫂还在呢,你这样别人怎么想?”估计觉得两人没脸没皮的,也不知道害臊。 完颜玉可没有好心情应付那些人,若不是看在是宋青宛亲人的面子上,他是不会理的。 完颜玉很快就靠了过来,捉住她的小蛮腰,轻轻一搂就把她举了起来,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背靠着浴桶边上,两人叠坐,宋青宛双腿张开,跨坐在他腿上,一双手臂缠住他坚硬的脖子,接着在他嘴上印下一吻。 “还是泡澡舒服,这屋子当初建好后有些后悔,但看在这浴室的份上,我还是非常喜欢的。” 宋青宛话才落,完颜玉一双铁臂就把她的腰身缠紧,脸上露出红润,一双淡灰色的眼瞳紧紧盯着宋青宛的眼,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 正在宋青宛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的时候,身下微微一痛,她气得拍打他的肩,“你……你简直是牲口,随时随地发情。” 第80章宋家的屋子塌了 完颜玉才不理会小女人的叫骂,抚着她的背,在她唇上吻了吻,“我,你帮我舒解舒解。” 宋青宛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停歇几日,我的身子真要受不住了。” “不成,咱俩还年轻,为何不可以,再说你要是受不住,明个儿别起身,我做饭给你吃,你就在躺着等我。” “神经病。”宋青宛想起刚开始的那几日,自己还真被他折腾的在起不来,就这样被他折腾了两三日才下的地。 然而浴室里慢慢传来舒服的声音。 终于两人穿戴整齐从西屋里出来,就看到东屋的门打开,黄秋桂正好出来晾衣,瞧见两人同时从屋里出来,脸颊都红透了,大丫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这天还没有黑呢,家里还住着其他人呢,洗个澡都…… 黄秋桂想起东屋里头的那个大浴桶,心里怦怦一跳,或许他们也可以? 宋青宛被风灌了一嘴,受不住了,转身又回了屋,完颜玉很快就烧了一盆炭火端西屋里头来。 宋青宛前世生活在南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风雪,前世还是挺向往的,没想到这一世终于遇上了大风雪,她却不愿意了,又怀念起南方来。 宋青宛见完颜玉进门,说道:“等咱们有银子了,咱们就去南方买屋买地,这样过冬就没有这么冷。” “南边?”完颜玉挑眉,“听闻岭南道乃化外之地、瘴疠之乡,长年不见风雪,你确定要去哪样的地方?” 宋青宛郁闷,她对这时代的地理不懂啊,好想找个地图瞧瞧,估计也是没有的,就算有也是国家机密,她一个小老百姓就算了,于是说道:“我是随便说的,咱们宋家村也挺好的。” 第二日,宋青宛着实又起晚了,这天气冷得她不想起身,也强行拉着完颜玉没有起身。 昨个傍晚过后,两人就在西屋里做起了澡豆,张府送来的药材做的药皂已经做成,唯有时花澡豆还剩一点儿。 于是两人忙活到半夜,白日里因为有宋大郎一家人在,他们也不方便。 于是第二日当两人起来的时候,黄秋桂居然自告奋勇的把饭菜做了出来,宋青宛发现黄秋桂承了田氏,做的饭菜有些干巴巴的,宋青宛没有吃多少,完颜玉就更加,他向来爱大口大口的吃肉。 回到屋里头的时候,完颜玉道:“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等风雪停了,把这一批澡豆送去镇上,咱们就歇一歇,我乘着无事上山里头打猎去。” “这么冷的天还有猎物么?”宋青宛有些担心他。 完颜玉扬唇一笑,“你等着就是,大雪天的更好打猎。” 一连几日,他们不是在打扫屋顶上的雪,就是在清扫院子里的雪,所有雪全部堆院子外头的的田地里头,也不能堵着大路。 这日几人在扫雪的时候,隔壁宋勇一家忽然传来惊呼声,“不得了了,屋顶塌了。” 田氏从屋里头跑出来,看到那塌下一角屋顶,气了个半死,“当家的快出来,屋顶塌了怎么办?” 很快一家人从屋里跑出来,原本结实的祖屋,没想到被风雪给压塌了屋顶。 宋勇的脸色很不好看,宋二郎却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心想着要是大郎在就好了,大郎一定能出个主意,他力气也最大,指不定立即上屋顶去了。 宋三郎却冷得打摆子,绷在被窝里,也不温书,听到外头的话也没在意,就这么赖在舒服的躺着过日子。 宋二丫站在田氏身边,看到塌了的那一角屋顶,正好是她的屋子,心里头那个气啊,“娘,我夜里睡哪儿?” “睡哪儿,你只管着睡呢?”田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宋二丫连忙缩了缩头,心想着要是屋子不好住,她就睡大房去,反正那儿空着呢。 一家人盯着那塌下的屋顶,束手无策,最后宋勇号召宋二郎,决定把其他屋顶的雪给扫的,千万别在过年前都塌了,那这个年也甭想过。 就在父子俩扫雪扫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宋勇忽然脚下一滑,从梯子上摔了下来,闪了腰不动了。 田氏看到这儿,吓得一个箭步跑过去,扶着宋勇,“当家的怎么样?伤着哪儿了?” 宋勇破口大骂,气不打一处来,然而心里再气,可腿却是动不了。 宋二郎上前搭手,把人扶回屋里躺着。 很快叫来宋明,宋明跟宋家人的怨可不是一点点,每次看病都欠着银子,今日若不是大风雪,他没法出门,否则他真想躲一躲。 宋明给宋勇看了看,说道:“伤了脚,得休养大半个月,还要吃药抹药,你们要不要抓药,抓药我就给你们写方子。” 田氏立即答道:“抓药,抓药。” “那成,方子一张十文钱,药你们是去镇上抓还是在我那儿抓。”宋明明码标价,他们不要他就不写,也不立即使药,就知道这一家人的尿性。 果然宋勇又在破口骂了起来,把宋明骂得狼心狗肺的。 宋明转身就走,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没有浪费药材,他不收银子也成,然而很快田氏从屋里头追了出来,站在院子外田氏拉住他,“宋明,你别走,咱们好好说说,当家的养好伤得费多少银子买药?” “说实话,我这大冷天的上山采药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何况家中药材并不多,我看就给你开个药方子,你给十文钱,买药的事你上镇上去,要不你也可以上镇上找药铺里的坐堂大夫开药方子,只要说明情况,药方都是差不多的,至于冶好要多少银子,这是一个没得准的事。” 田氏心里不舒服了,眼看着宋明是不会再理了,想了想,那药方也不要了,十文钱一张药方,大家伙都是同族的村里人,他也出得了这个口。 于是田氏转身进了院子,宋明冷哼一声回去了。 田氏正招呼着宋二郎去镇上抓药的事,没想去村里一探,原来进镇子的路给封了,听说雪下的太大,那通往镇上的小官道已经被雪埋了,根本没法驶牛车,连人走在上面都有可能掉山崖下去。 这下田氏慌了神,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刚才就不该得罪宋明,就顺势买方和药材该多好。 于是宋家派宋二丫去村里找宋明,这会儿宋明直接叫媳妇把院门关起来,一家人在屋里呆着不出声,不管宋二丫怎么拍门也不理。 宋二丫呆在院子外冷成冰棍,身上的衣裳本来就单薄,等没一会她直接往回走,还是被窝里暖和。 宋二丫回去的途中,经过宋青宛的院子,看到这高高的围墙,心里头就堵得慌,正好这时大门打开,宋大郎和黄秋桂从里头出来,宋二丫大惊,“,大嫂,你们怎么在这儿?” 黄秋桂看到宋二丫脸色很不好,这个二姑子可不好相处,当初在宋家院子的时候,黄秋桂没少受她的气,于是说起话也不热洛,只有宋大郎回了一句,简要的说了一下情况。 宋二丫没想到大丫会收留大嫂,于是起了心思,靠近黄秋桂套近乎,“大嫂,大丫家里那么大,还有不少空房子吧?” 黄秋桂瞥向她,内心冷笑,脸上不显,只淡声答道:“大丫家屋子倒是挺多的,妹夫也捂了不少木炭,这会儿屋子里头都有烧炭火呢。” 宋二丫越发的高兴了,拉着黄秋桂往前走一步,说道:“大嫂,你帮我跟大丫说说,我那屋子的屋顶塌了一半,没法住人了,能否借住在大丫这儿?” 黄秋桂大笑起来,“二丫,你面子大些,又跟大丫从小一起长大,你不如直接问大丫吧。”这么说着,原本出来倒雪的黄秋桂,倒完雪就拉着宋大郎回院子里去了,紧接着把门关紧。 宋二丫在原地跺一脚,把黄秋桂也给恨上了,但心里却是期待,看来大丫的性子又回来了,这不,连嫂一家都收留了,她是不是只要在大丫面前说几句软话,她也能进去住? 宋二丫立即上前敲门。 第81章宋二丫的心思 屋里头宋青宛刚才忙活着扫雪,累了一阵,又被完颜玉送去了正屋子给两孩子讲故事,而院中的宋大郎和黄秋桂知道是谁在敲门,自然不会去开,于是只有完颜玉听得不耐烦了长腿一跨把门打开。 宋二丫没想遇上了完颜玉,眼神滴溜溜一转,露出一脸的笑来,怎么说她跟大丫也是双胞胎姐妹,姐姐能把姐夫迷得团团转,她跟姐姐长相都不错,怎么说姐夫也不会不同意吧。 于是说话更加的甜了,她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夫,完颜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堂堂寿王居然被一个无知的村女给恶心,当即沉了脸,他想着毕竟是大丫的亲人,于是也没有立即关了院门,而是冷着脸问:“什么事?” 宋二丫没想到对方不领情,简直看她如看一个死物似的,眼神让人不舒服,她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完颜玉哈哈大笑,笑意却未及眼底,淡灰色的眸子里原本还有憨厚之态,这会儿却变得凌厉起来,他盯着宋二丫,也不说话,笑容却不减,只看了一会,他问道:“你真的想住进来?” 宋二丫听到这话,莫名的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住进来你就甭想出去了。”完颜玉接着说,那目光像要证实他的话一样,变得异常的诡异,“你姐姐多半会心软,但我不会心软,家里正缺一个使唤的丫鬟,你若是不介意,我更无意见。” 使唤的丫鬟?宋二丫气得差点吐血,她凭什么给大丫当使唤的丫鬟,原本心里的恐惧被她忍下,冷笑道:“姐夫,你何必吓唬人,姐姐还没有说什么呢,姐夫这样对待姐姐娘家人,村里头的人知道,名声可不好。” 完颜玉没有说话,只是跨步出去,逼得宋二丫节节后退,直到逼到一棵树旁边,完颜玉猛的出了手,宋二丫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声,连耳刮子都吹痛了,身旁的那棵大树却应声而倒。 这下把宋二丫吓得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眼前高大的完颜玉。 完颜玉警告:“你们宋家人最好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要是再让我遇上,我有的是法子报复回去,你看看如今的花氏就知道了。还有,今日的事情你把嘴巴捂严了,若是让你姐姐知道此事,你跟花氏同样的下场。” 完颜玉说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看了宋二丫一眼,转身回屋里去。 刚进院门,就看到宋大郎和黄秋桂两人直起脖子往外边瞧,完颜玉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便直接把院门关紧。 宋二丫回到宋家院子脸色吓得苍白如纸,全身上下还打着摆子,她也不回正屋禀报没有找到大夫的事,直接回屋里头用被子捂住了头,心里对宋大丫的恨意已经无法言喻。 凭什么一向当受气包的宋大丫可以寻到这么好的夫君,处处都护着她,把她捧在掌心不说,还建了这么大一个房子,宋二丫气极,立即又想起宋洐君来。 不成,她一定要在宋洐君赶考前嫁给他,否则待他考上功名,宋家这模样,她跟他的婚事就不可能了。 只要嫁给宋洐君,将来他中了举,做了举人老爷,她就是举人夫人,到时宋大丫还不跪在她脚下求饶?葛山会打猎算什么,能强得过官差么? 宋二丫这么想着,心里舒坦了,立即起了身又要出院子,田氏听到响动,看到宋二丫,问了情况,宋二丫说没有找到宋明,说要再去接着等。 田氏也由着她。 宋二丫出了院门可不是往宋明院子去的,而是直接去了宋洐君的家中。 她站在院子外敲门,屋里头传来声音,居然是宋洐君,快要过年了,宋洐君从镇上回来也不奇怪,宋二丫却高兴坏了。 宋洐君才开门,宋二丫扑他怀中,“君哥哥,二丫等你等得好苦啊。” 宋洐君一脸的懵逼,连忙把宋二丫往外推,“二丫,请你注意分寸,男女授受不清。” 正好这时屋里头王氏出来,王氏长年身子骨弱,受不得凉,这会儿又咳上了,她用手绢捂着嘴咳了几声,顺了气,才出声问:“君儿,谁来了?” 宋洐君立即从宋二丫身边走开,两人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宋洐君红着脸,回身答道:“是二丫来了。” 这宋二丫来院子里找宋洐君也不是一两次的事,农忙的时候,宋二丫还跑过来献殷勤,几次三番的,王氏总是拒绝,没想到自家大儿今个儿才回来,这宋二丫又缠上来了,怎么同是双胞姐妹,宋二丫怎么就没有宋大丫矜持懂事,难怪君儿不喜。 于是王氏的语气也冷硬了两分,“二丫来了,什么事儿呢?” 王氏这么说着,就把大儿子往屋里头使,宋洐君正好要寻机离开,正中下怀,立即回了屋。 宋二丫连忙堆了笑“婶子,我听君哥哥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正好家里头没事,过来是想着给婶子院子里扫雪呢,那屋顶上的雪也要扫了吧,这风雪可不小,别把屋顶压垮了。” 这乌鸦嘴,王氏听着不高兴,可是宋二丫还真是一语点醒了她,王氏往屋顶看去,果然那雪都覆了一层又一层的,再不处理,还真会压断屋顶。 “二丫提醒的及时,我这就安排两儿上屋顶去,只是这打扫的工作都是男人家的事,二丫就不用,你家里头相信也有得忙活的。” 宋二丫像是没有听到王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两步就跨过院门,亲亲热热的拉着王氏的手,高兴道:“婶子,我家里头兄长多,他们早已经把屋前屋后的雪打扫的干干净净,我瞧着这天气不对,才过来提醒婶子的,正好家里得空,我就帮着婶子把屋前的雪扫了吧。” 人都进来了,王氏也不好推辞,何况她身子弱,力气也没有宋二丫的大,于是半推半就的,王氏就答应了。 这一天宋二丫在宋洐君家里帮忙,宋洐君是不同意的,可是赖不住宋二丫厚脸皮,宋洐君一戒书生也做不出强行把宋二丫赶出门去,于是他上屋顶扫雪,权当没有看到这个人。 转眼过去了五六日,天气放晴,天地间的白雪化成了水,只有路边或是无人走的山道上还能看到雪,其他地方的雪都已经不见。 宋大郎揣着宋青宛给的三两银子就去找三爷了,很快他在上游找了一处地基,居然是宋家富家里的菜地。 宋家富的大儿子宋来春养了许久的病后身子好全了,然而花氏却躺在床上这一辈子都无法下地,原先还在床上骂骂咧咧,后来连宋家富都不敢靠近那内屋,两夫妻也分房住着,除了一日三餐,由着花氏躺在床上无人理。 然而宋家富家里的日子却是难捱,秋收缴税家里把余银都交上了,过冬的粮食却少,一听到宋大郎要买地基,于是就把家旁边的菜卖给了宋大郎,那处也不是好良田,种种菜不成问题,做个地基也不成问题,但种麦子收成不好。 那菜地并不大,建三间屋子就没地了,胜在便宜,只要六百文钱,在三爷的主持下,村里的年青小伙都跑过来帮忙,工钱十文一天,宋大郎事先把银子交给了三爷,三爷也怕他们欠着银子给不出来。 这下宋青宛隔着宋大郎一家中间只隔着一个宋家富,都住一块儿了,宋青宛很是无奈。 第82章黄秋桂打秋风 最郁闷的却是宋勇一家,放晴了,宋二郎终于拿了银子去镇上去买药,没想到那坐堂大夫开个方子收了三十文钱,买一副药又是上百文钱,宋二郎手中的银两只够抓两副药的,这下田氏不舍了,家里的银子买粮食养着一家人坐吃山空的,已经用得七七八八,哪还舍得这么花销。 立即叫宋二郎去村里找宋明,非要在他那儿买药不可,宋明一副药是五十文,田氏还是嫌贵的,这下宋明不干了,最后田氏一咬牙还是给了银子。 然而这时田氏听到大房一家要在隔壁建屋子,居然连工钱都是先给三爷的,当即气了个半死,这一个两个的出了宋家院子,反而个个日子都过好了,田氏听着就来气啊,要是这些人都受她管束多好,这些银子就都是她的了。 完颜玉赶着牛车带宋青宛去了镇上张府送货,这次送货没有遇上张府主子,原来张小环早在一个月前就回了洛阳过年。 因着这些日子小官道被大雪封了,宋青宛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去送货,这次送货就多了一点,最后肖掌事算了账,给了她八十两的银票。 宋青宛心里高兴,感觉只要自己努力的做澡豆,这银子就少不了,于是从张府出来后,两人直接奔市场,家里的日常用品得多准备一些,还有布也得多扯一点在家里,她没事就做衣裳,来年春天的、夏天的,正好乘着最后一个月不做事赶紧做好。 这么一花销,居然费了三两银子,宋青宛喜欢吃细面粉,这些少不了,接着她又扯了一些好布,穿在身上舒服,至于贴身的亵衣裤,她扯得布更加的贵,三两银子居然就这么轻松的花完。 想着过年前一场集市还要来的,到时再准备过年的瓜果点心小食零嘴去。 于是两人在馆子里吃了一个饭后,就赶着牛车回了村里头。 来到村里,旁边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的村里人。 牛车进了院子,完颜玉把东西扛下来,又把板车缷下,把牛赶进牛棚,往里头添了干草。 宋青宛把布收回西屋,心里乐滋滋的。 黄秋桂的新屋终于在年前还差半个月的时候修建好,有银子就有人,好在后面陆续下小雪,却是不大,大家伙为了能赚一点工钱,天上飘着小雪的时候也在工地里干活。 建好了房子一结账,宋大郎手中还剩下三百文钱。 三百文不少了,一家人过年不成问题,只是请村里人吃席的事就做不成了。 然而黄秋桂建了房子一高兴,向村里头的人落了话,来年开春就请村里人吃席,村里人高兴了,宋青宛听到这话却是冷笑一声,看来明年开春又要向她借银子的,但这一次她是不会再借的。 那三两银子黄秋桂在她家干一年的活都赚不回来,再借还不完了,他们使不得厚了脸皮不还了。 黄秋桂把茅屋那边的衣裳被子都翻出来洗了晒,好在压在里头有木柜子装着,倒还没有坏掉。 宋大郎就乘着这几天好天气,上山拼命的砍柴,终是把过冬的柴火准备妥当。 宋家村的村民终于在年前的最后一场集市去了镇上,宋青宛跟完颜玉也去镇上采办。 宋青宛的牛车去的早,没有让宋大郎一家撞上,回来的时候没想遇上了。 这一家人正好大包小包的扛着,走路走得吃力,年仅三岁的宋家美走得都哭了,这去镇上的路十几里,让一个三岁的孩子走个来回,还真是为难了孩子。 黄秋桂没办法,只好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提着东西,正好这时看到宋青宛的牛车,立即热情的喊住她,“大丫。” 宋青宛坐在完颜玉身边,牛车上是购的年货,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家人,只好停了牛车。 一家四口坐上牛车,把年货堆上来的时候,牛车已经满载,很快牛车进了宋家村,来到宋青宛的院子外。 缷货的时候,黄秋桂看到宋青宛买的年货里头居然还有糖粒子、瓜子,这些于庄户人家来说可是浪费银子,何况今年税赋重了,宋家村的人采办年货,也最多是买些肉打牙祭,还有买些细面粉,一年到头吃顿好的,却没有人买这些零嘴的。 宋大郎把自家买的粗面粉和一斤肉扛回去,黄秋桂手中却是一袋子粗豆,拉着两孩子回去了。 要过年,宋青宛家里有不少腊肉,原本年前完颜玉要上山打猎的,宋青宛却没有让他上山,上次宋家富一家出了事,村里人心里都对葛山有了成见。 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指不定又暗地里咬舌根,真要猎到一头野猪,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反正家里有银子,没必要上山打猎的。 不过两人上山打两只野兔什么的,用一个竹篮子就装了回来,上面盖些草,神不知鬼不着的。 于是两人第二日就上山了。 没有下大雪,上山的路好走了,两人进了深山,完颜玉打了两只野兔,又游玩了一阵,才下了山。 过完年,大年初一的时候,宋青宛正窝在完颜玉怀里睡懒觉,院门就被人敲响。 宋青宛不情不愿的起床,昨夜里折腾的晚,原本想着今日睡个懒觉的,没想到还是被打扰,也不知道是谁。 开了院门,门外两个小萝卜头,衣裳单薄,流着两行青鼻涕,宋青宛瞧见,立即招呼着两孩子进屋。 这天气虽没有下雪,但风却刮得呼呼作响,大清早的还打了一层白霜,冷得手指头痛。 屋里还没有烧炭盆,宋青宛拿出一床小被子给两孩子捂上,安置好了孩子,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爹娘呢?” 宋家满过了年已经五岁了,比宋家美懂得一些事,听到这话,脸颊一红,咬着下唇,垂下眼帘。 宋家美却如是答道:“娘叫我们来,因为姑母家里有瓜子,还有糖粒子。” 宋青宛脸色微微一变,果然那次载着这一家人,年货被黄秋桂看了去。原本她买了这些,当然自己有些嘴馋,同时也会拿出来招呼村里的孩子们,她先前是想寻个机会给二狗子那些孩子,上次多亏了这些孩子帮了她。 如今两侄子侄女问起,她便从屋里抓了一把糖粒子,一把瓜子给两孩子。 这时完颜玉已经烧了炭盆端进屋来,宋青宛顺势给两孩捂热了,才招呼两人出了门。 回身,宋青宛看着背着手站着的完颜玉,笑问道:“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第83章借银子 完颜玉没有接话,一双淡灰色的眸子盯着宋青宛意味不明,他问道:“你喜欢孩子?” 宋青宛点头,“孩子是最单纯的,所以孩子才可爱,大人却太过深沉。” “要不咱俩生个孩子?”完颜玉试探的问。 宋青宛脸颊一滚,这种事还需要问的么,都已经在一起了,怀上孩子也是迟早的事,她又没有不同意。 “你不同意?”完颜玉长腿一跨来到宋青宛身边,抬起她的下巴,垂首与她对视,不准她闪躲。 “怀上就怀上了,没怀上就没怀上,有什么好说的。”宋青宛扭过头,下巴从他指尖挣脱。 “那你是同意了。”完颜玉开怀一笑,接着一个矮身,把宋青宛拦腰扛在肩上,“那咱们就赶紧忙活去。” 宋青宛气极,拍打他的肩,“你放我下来,大白日的,呆会村里又有人来拜年了呢。” 然而完颜玉才不理会,依然我行我素,两人很快进了西屋的内室,完颜玉把宋青宛一把甩在床上,迅速剥去身上的衣裳,欺身而上,把宋青宛压了个结实。 “你压着我了,快起身。” 完颜玉撑起上半身,目光滚烫的盯着宋青宛不小心露出的一片,咽了咽口水,叹道:“我终是明白说的,美人膝乃是英雄冢,我先前不以为意,那是因为我没有碰上,而今我是懂了,温柔乡里消人志气,而我却甘之如饴。” 宋青宛揉了揉他刚毅的脸,“谁让你沉迷的,说得好像我是个红颜祸水似的,那也是你自己不长志气,罪名都落女人身上了。” 完颜玉低低一笑,那笑声依然醇厚,胸口颤颤,显然宋青宛的话取悦了他,“你说的对,全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就是舍不得离开,就想沉迷,再说你不也沉迷么?每次我折腾你的时候,不也是欢喜的么。” “谁欢喜了,我身子骨都被你折腾坏了。”宋青宛一把推开他,他只是侧了侧身,接着猿臂一抱,把宋青宛的小蛮腰给圈入怀中,他的头埋在她的里。 “都是我的错,你帮我生个孩子吧,我迫切的想跟你有一个孩子,这样你就是我的了,我们还能有个连着我们血脉的孩子,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完颜玉含糊不清的说完,身子却狠狠地压下,直到宋青宛痛得咬了他一口,他才后知后觉的停了停,一双迷茫的眼盯着宋青宛,“你是我的,不准你再想别的男人。” 她什么时候想别的男人了,这男人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吃哪门子醋了。 “你别瞎想,咱们好好过日子。”宋青宛咬了咬唇,“你慢点。” “我是知道的,先前我娶你的时候,你差点嫁给了宋洐君,是也不是?若不是你娘忽然提价,你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事儿,宋青宛没有接话,然而完颜玉却咬了咬牙,“听说过年前宋洐君一直在镇上给人抄书,赚了些银两,想从我这儿把你赎走,可有此事?” 好像她是签了卖身契似的,宋青宛可不喜欢听这话,“你听谁说的,那书呆子哪有这些银子。” 完颜玉一时间把话听歪,身子猛的往前一冲,把宋青宛的双手高高举起,接着按在头顶,身子停住,俯身看她,“那意思是他若是有银子,你是愿意嫁给他的对吗?” “你今天怎么了?年前不都好好的,大过年的发哪门子疯。”宋青宛气极,身子被他固住。 “宛宛,你没有听说么?宋洐君当着媒人说今生不想娶,不会是在等你吧?” 宋洐君说了这样的话?宋青宛冷汗直冒,难怪这家伙忽然不对劲,难怪昨天夜里使劲的折腾她,今天又这副不甘心的模样。 完颜玉看着宋青宛阴晴不定的眼神,接着说道:“宛宛,你给我生个孩子吧,这样你有了孩子就不会离开我。” 这是什么逻辑思维,宋青宛可是穿越人士,要是这家伙对她不好,难道她生完孩子就不能离开他不成?当然要这家伙对她好,便是没有生孩子,她也不会离开他,毕竟在这个时代,做为一个女人,也总要有一个依赖,至少到现在这家伙的表现还不错,除了爱吃醋了一点之外。 “宛宛,你又分心了。”完颜玉扳正宋青宛的脸,使她盯着自己。 宋青宛叹了口气,“都已经跟了你,生孩子是迟早的事,我答应跟你生孩子,总行了吧,但是……你慢点,我腰都要断了。” 这下完颜玉高兴了,也不固着她的手,一双铁臂把她拦腰抱起,使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宋青宛怎么也想不么黄秋桂让两孩子一天报到三次,初三的时候,宋青宛领着两孩子来到宋大郎的院子,也不进去。 面对宋大郎,宋青宛说明来意,宋大郎也不是不知道的,这会儿看到宋青宛直接说出了口,脸都红了,从此不再让两孩子随意去宋青宛的院子,黄秋桂却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是两个侄子侄女出来吃点东西吧,做姑母的连这点都小气。 院子里没有了两孩子打扰,宋青宛就自在多了,正月里没事做,她就把两人的春衣和夏衣一并做了,她先前穿的内衣裤太过粗糙,现在有了银子,怎么说了也得做几套好的穿。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宋青宛去村里头,遇上了二狗子,这孩子先前帮了宋青宛的大忙,之后又因为建房子的事忙,这次宋青宛给这些孩子带来了不少瓜子和糖,把这些孩子高兴坏了。 出了正月,宋青宛和完颜玉赶着牛车进镇,给张府送了一批澡豆,这次不多,只得了三十两银子。 回来后,宋青宛招集村里人开始移栽无患子树,先前的六十亩荒地也得开恳出来。 年前宋青宛跟完颜玉进山里头给那些树都做了标记,这次宋青宛把先前帮着建房子的年青小伙请了过来开荒地。 搬石头砍树除草,一天十文钱,不包吃,宋青宛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黄秋桂和宋大郎过来。 也该两人年前的承诺,欠的三两银子还得还的,田地又不多,那点粮食用来缴税都不够。 正好今日两人过来就是想着过来帮忙的,黄秋桂是被宋大郎拉来的,想起未来一年都得在宋青宛家里干活,心里就不舒服。 今日两人不来,宋青宛也会去找他们,宋大郎的腿脚不便,但还能瘸着腿走路,干起活也舍得下苦力,不比村里的年青人干活差。 黄秋桂说了要干活的事,之后又奔着年后给新房入住办席的事,宋青宛安静的听完却没有接话。 黄秋桂的眼神暗了暗,“大丫,嫂子当时也是一时口急,没想把这话给说了出去,如今真是骑虎难下,能否帮个忙,借些银子给我办酒席。” 第84章宋青宛被逼入宫? 宋青宛抬眸看着她,“大嫂,我的银子也是一点一点赚来的,当初我建新屋请客也没有银子上镇上去买肉,还是葛山上山打猎猎来的,其实新房入住请不请宴都没什么,年前说的,年后谁还记得。” 黄秋桂听到这话心里很不好受,“大丫,大嫂没有能耐,着实不该夸下海口,既然大丫这么说了,那大嫂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过了两日,宋大郎居然要请村里人吃席,听说银两是从娘家兄弟那儿借来的,宋青宛对他们这种打肿脸来充胖子的事可不看好,不管两人怎么欠债,反正欠她的银子就必须得还上,在这事上她不会再心软。 开垦荒地就用了半个月,六十亩地终于整理了出来,用种田老手的眼光来看,这么一清理出来,这处能用来种地的怕有五十来亩,听说是按四十五亩地卖的,大家伙对荒地不免有些动容,只是谁家里有这能耐一口气买下这么多地。 到这时村里人越来越觉得宋青宛神秘,半年的时间了建房子,年前又建了堵高墙,如今不声不响居然还买了北边荒地,虽然这荒地并不是良田,也种不了麦子,但种豆子是可以的,对于两人无田无土的来说,这可是不错了。 移栽树木的时候是完颜玉带着村里人去深山里头的,大家伙还是很害怕,但在完颜玉在,宋青宛又给村里人加了五文钱一天的工钱,大家伙就壮着胆子跟上了。 一连去了几日后,倒也没有出现什么事情,慢慢地村里人放下戒心。 这么一移栽,又过了半个多月,终于把事情办好。 宋青宛这边却要做澡豆和药皂,到三月的时候,张府忽然派了人过来,居然是小盒子。 小盒子风尘仆仆的赶来,看到宋青宛就道喜,宋青宛把人迎进屋,才喝了一杯茶水,小盒子就迫不及待的回话,“恭喜宋姑娘,我家主子从洛阳回来了,正急着找宋姑娘呢。” 宋青宛高兴,当即就要跟小盒子去镇上,完颜玉听到,他也要跟着去,宋青宛刚要说不用,就收到完颜玉那凌厉的眼神,这家伙又发疯了呢。 于是宋青宛坐在完颜玉赶的牛车上,小盒子却坐上先前送他来的牛车上,两辆牛车一前一后出了村。 到了张府,宋青宛一路被小盒子领去了主院,垂花门处肖掌事居然也在,陪着她一同去了花厅见主子。 宋青宛先前过来多是在抱夏相见,像这次直接来花厅却是第一次,花厅外有个花园,那花园比之先前宋青宛在肖掌事看到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且里面名贵的花种不少,有许多宋青宛根本不认识。 坐在花厅里,正好是春季百花齐开的季节,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宋青宛饮了一口花茶,方发觉这是时花花茶,这味道口齿留香,就像这园子里的香味一样。 没多久张小环过来了,头上灵蛇髻,一支金累丝镶宝桃花银脚簪,耳上金镶宝桃花耳环,穿的是烟霞色云纹小袄,下身是蓝底碎花纹锦裙,外头披着一件桃红斗篷,身后跟着四个秀气的丫鬟。 宋青宛看到张小环的打扮,没想才几个月,她越发显得雍容华贵。 张小环看到宋青宛,就见她穿了件青葱色的农家衣裳,漆黑的头发只简单的挽了个髻,上面是一只木钗子,如此简单洁净的打扮,却有些出尘脱俗的味道。 张小环来到花厅,盯着宋青宛,叹道:“果然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瞧你这发黑如墨,肤白如雪,修眉端鼻,双眸湛湛,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个普通的农家女,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身份。” “你可曾听过前朝的一些秘闻?”张小环忽然问。 被张府主子直接这么夸,宋青宛却是第一次,她从不曾觉得自己有多少漂亮,不过由于年纪轻,少女韵秀倒也有,而且她觉得她现代装没有古装好看,她曾对着水照,脸是前世的容颜,但气质与韵味却与前世不同,倒也没有张小环说得这么夸张。 张小环见宋青宛挑眉,于是解释道:“承宗皇帝是个痴情种,听说最宠爱的张贵妃原是农女出身,成德十年,承宗察探民情,路过一处茅舍,马惊,承宗受伤,于是在农家养伤,被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张氏服侍,伤好后,张氏跟着承宗入了宫。” “听传张贵妃十年恩宠不断,只因张贵妃长得出凡脱俗外,还有她是农女的身份,身份卑微却在承宗面前不卑不亢,眼神干净,不被权势所动。” 张小环说到这儿看向宋青宛,“这次我回洛阳,因为你做的药皂很受欢迎,我被宫里的嫔妃召见,几番进宫倒是得了一个消息。” 张小环深深地看着宋青宛,“听说当今圣上想仿郊当年承宗,首次秀选,多了五名农女的名额。” 她这么看着宋青宛,宋青宛神色未变,内心翻涌,这个张府的主子不会是想对她怎么样吧。 宋青宛淡淡一笑,顺着话说道:“于我们庄户人家来说,这京城里的事跟我们的生活太遥远,夫人,咱们还是谈谈药皂的事吧。” 张小环没有接话,却转过身去,“当今圣上有一癖好,擅爱人妻,反而对未出阁的少女没甚兴趣。” 宋青宛听到这儿,脸色再也镇定不下来,先前跟张府主子打交道,还觉得这人明事理,没想到这人会生了这种龌蹉的心思。 然而就在这时,宋青宛忽然闻到一股嗖嗖风声从屋外破空而来,紧接着听到张小环“啊”的一声往后倒去,正好倒在身边嬷嬷的身上。 梁上“钉”的一声,一把飞刀钉入悬梁之上,张小环抬头盯着那把刀,脸色苍白。 屋里的下人立即乱成了一团,有人出门叫护院,外面传来护院的脚步声。 然而张小环却向一旁的嬷嬷吩咐道:“传话下去,不必惊慌,叫他们停歇吧。” 那嬷嬷连忙退下传话,张小环却站直了身子,抚平了衣裳,目光凌厉的盯着宋青宛,接着和颜一笑,“咱们坐着聊吧。” 宋青宛还惊魂未定,听到张小环的吩咐,只好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你们怕是误会了,我并不是打算把你送入宫,只是这次我们送去洛阳的药皂被宫里的贵人得知,而我当初太过实诚,说是一位农女所做,没想这话传入圣上耳中,圣上对你生了好意,非要召见你不可。” “张府在洛阳只不过是寒门出身,并不受京城世家待见,得知圣上有此意,我为了保全你,只好把你的实情说了出来,说你是一个已嫁他人妇的农女,没想圣上却对他人妇反而有了特别的兴致,家父无法,只好派我回来跟你商量。” 宋青宛听到这儿,冷笑一声,“所以夫人是打算把我送入宫为家族求上荣华富贵?” 第85章田氏发现药皂的秘密 张小环摇头,“并不是,你能得到他之所爱不易,我若把你送入宫中,恐怕荣华富贵尚未享受,张氏一族已遭不测,我的本意是想跟你商量,张府打算借你的名声派一位张家女送入宫中,以解燃眉之急。” 张家女? 宋青宛动容,只觉得这故事就像放电视似的,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就算了,现在只因为会做药皂,忽然就被什么皇帝看上,简直让她无法接受。 她在宋家村谁也没有惹就这样惹上了大罪,然而现在张小环说借她之意用张府女顶替她入宫,这事要是被人知道,恐怕张府也会灭九族吧?他们为何要背下这么大的罪名? 她只不过是一个农家女罢了,真要把她给控制住送入宫中,她还能阻止不成?可是为何要为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张小环说完这些话,眼神往屋外瞥了一眼,目光看向屋顶上那个猛然消失的身影,放下心来。 她从一旁拿出一个银袋递给宋青宛,“这是年前几批药皂的银子,你且收下,这次收走的是宫里的贵人,无法提价,下次你再多做些,咱们卖给京城里的权贵去。” 宋青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意做的药皂居然还传入宫中,看来这个时代做药皂的技术并不发达,那她岂不是有了机会?就是这张府奇奇怪怪的,刚才张小环的一番言论她将信将疑,只要张府今日不把她扣下,她就暂且信之。 宋青宛拿起银袋子,只见里头居然是三百两银票,她双眸一亮,立即掩下心中的喜悦。 “除了这次的银子,我还带来了一批宫里的药材,这些药材是宫里贵人的,我会派专人给你磨成粉,你这次做药皂可得仔细了,半点不能少,做好后送来张府,我会谨慎的送去洛阳,我张府一族上下三百多人口以及你的身家性命全在这批药材当中,这些药材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弄齐全了,都是宫里的进贡,有价无市。” 宋青宛听后也跟着慎重起来,显然不管哪个时代做生意,一但有机遇同时也有了风险,她做的药皂只有送去洛阳才是最好的销路,可是洛阳京城随处可见的权贵,随处可见的风险。 宋青宛从张府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几人,小盒子也在内,这次小盒子是护送宫里的药材。 张府外,完颜玉背靠着墙仰着头望天,听到声音侧过头来,看到宋青宛,目光凌厉却意味不明。 宋青宛有心事,倒没有去注意完颜玉,她坐在完颜玉的牛车领着后头的牛车回了宋家村。 夜里,宋青宛把药材放入库房锁好门,做了晚饭,两人吃饱了,宋青宛泡在浴桶中。 完颜玉熟门熟路的摸进了浴桶,他赤着身着跳进来,把宋青宛抱入怀中,安置在腿上,背靠着浴桶,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宋青宛侧首看着他,忍了一个下午的话还是问出了口,“今日那把飞刀是不是出自你的手?” 完颜玉睁开眼睛盯着宋青宛,淡灰色的眼瞳瞳孔微微一缩,他问道:“你想入宫?” 宋青宛郁闷,“谁愿意入宫,我怎么会愿意。你别绕开话题,今天是不是你出的手。” 完颜玉点头,“是我出的手。” “夫人认识你?要不然怎么你出了手,她却没有派人去搜查?” “我并不认识她。”完颜玉冷声道。 宋青宛有些不信,要不就是完颜玉还有什么身份不成?她攀上他的虎肩,对着他的耳间吹了口气,低柔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此柔情蜜意,原本有些恼意的完颜玉,脸色柔和了,他抚上她的背,轻声道:“我告诉你,你会不会同我走?” 又回到问题的原点,她可不想离开宋家村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住在宋家村里虽然有一些极品亲戚,但这里的村人性情都简单,平时遇上事儿也直接,还有一个公平公正的三爷,又都是族里人,再受委屈也不会到哪儿去,总比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受人摆布又无能为力的好。” “你不想走?”完颜玉轻声问。 宋青宛点了点头,先前还想吹吹耳边风套个话啥的,显然这家伙不受用,她又无功而返了,既然没有用,就没必要这样温言细语,她可不是这个性格。 然而完颜玉却对刚才她那柔婉的声音很是受用,按着她的后脑勺,使她伏在自己的肩头,他的头在她颈窝里噌了噌,“咱们都不走,你也别问这么多,就这样平静的过日子。” 收到这一批药材,宋青宛亲自动手做药皂,由于药材的特殊,这次不但亲自动手,连带的完颜玉去荒地干活,她就把院门闩住,谁敲门都不开。 然而这一日宋青宛送走完颜玉,却被宋家满的哭声引去,黄秋桂不知有没有在家,但孩子却站在院子外哭个不停,原来孩子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这会儿饿得不行,然而家门却没有打开,宋大郎跟着去了荒地干活,也没有回来。 宋青宛无奈,只好把孩子拉回家里,从厨房里拿出了馒头给孩子吃,看着小家伙狼吞虎咽的,也觉得心酸,等孩子出门后却不小心没有关紧大门就回屋做药皂去了,没想到田氏悄悄潜了进去。 田氏对宋大丫和宋大郎两人离家后过得风声水起的生活不满,今日没什么事,就想着去北边山脚瞧瞧去,到是要看看这大丫家买了多大的地,大家伙都说要费不少银子,那这葛山家的银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每每听到大丫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田氏就后悔当初要签下那字据,这么有能耐的女婿,怎么可以这样轻意的放过了。 于是田氏从北边山脚看了地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路回来,心里越想越不平衡,正好回来的路上居然撞上黄秋桂和宋家富的大儿媳妇李心梅说话。 李心梅说道:“你可是大丫的大嫂,这次你们也帮着一起移栽树木呢,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树,移过来有什么用处不成?” 黄秋桂摇头,叹了口气道:“倒是问了,大丫说为了防止水土流失,所以决定种些树。” 李心梅:“这话你也信的,要种树山里头的树木多的是,为何要去危险的深山里头挖。” 黄秋桂:“说起这个,大丫家还有一事有些奇怪,我年前不是在她家里住了几日么,大丫家里居然还有洗澡时用的东西,带着一股野菊花的香味,那东西可不得了,洗澡的时候往身上一抹,什么污垢都没了,全身香喷喷的,我还瞧见大丫拿这东西洗衣呢。” “竟然有这种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李心梅一脸的惊讶。 黄秋桂内心也不甘,没想到一向心软的大丫在这事上却是密不透风,怎么问都不说呢。 两人原本说者无意,田氏听着就有心了,心里原本就不甘,这会儿听到这事,立即对宋青宛家里的那个洗澡用的东西产生了兴趣,回去的路上正思虑对策,没想宋青宛的院门没有关紧。 田氏悄悄潜进去,她先前是看到葛山在山脚下那儿带着人栽树呢,家里头恐怕只有大丫一人,于是胆子大了不少。 她进了院子先听了听动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西屋里有洗水的声音,田氏悄悄摸进西屋门口,从窗棂格里往里头瞧,竟然看到宋青宛正把案上的东西揉成一团,她先是把那一团放入一个木盒子里,没一会儿从里头倒出来,居然是一个四方形的东西。 田氏一脸的惊讶,捂着嘴,把宋青宛做药皂成型的工序瞧了个仔细,看着那案板上一块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排列得整整齐齐,很快就排满了案板,接着宋青宛起身净手时,就见她从案板上拿了一块四方东西搓了搓手,再放入水中时,水里起了泡沫,没一会,原本脏乱的手洗得洁白。 田氏瞪大了眼睛,发现了惊人的秘密。 第86章药皂的方子 她悄悄出了院门,直奔自家院子。 宋勇正在廊下编竹筐,听到声音瞥了一眼,见是田氏,说道:“时辰不早了,还不去做饭。” 田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听话去厨房,而是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宋勇身边,把刚才在宋青宛那儿看到全部说了出来。 宋能立即停下手中的竹筐,凝神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葛山这半年得来的银子多半是做的那个东西赚的银子不成?” 田氏点头,“当初大丫非要你签了那字据就是早有预谋的,要是当初咱们不签了那字据,这方子就是咱们的,那些银子也是咱们的。” 宋勇甩开竹筐,显然心情也不好受,“不成,居然这样骗我,那字据就不能做数。” “是这个理,这次怎么说也得逼大丫交出方子。” 田氏与宋勇两人相视点头。 宋青宛这样连着做了几日,她的手指都做红了,终于把这一批药皂做好,往日她半个月送一次,这次才过去十日,她就决定把这批药皂送去张府。 这日,她跟完颜玉把竹筐装上牛车,牛车刚驶过宋家大院,大院的门忽然被打开,宋勇带着一家人冲了出来。 牛受惊,牛车跟着往一边翻倒,车上的竹筐倒在地上,药皂散了一地,看着宋青宛眼眶都要红了,这可是宫里送来的药材,每块四四方方的,上面刻的是梅花,这么一撞,看相就要没有了。 宋青宛迅速从牛车上跳下来,与完颜玉一同捡地上的药皂。 好在这里都是土壤地,药皂上粘了草屑,形状却没有撞到,有几块撞得严重的掉了凌角,宋青宛单独的拿了出来。 宋勇一家这么一冲撞,目的就想看那竹筐里装的是不是那日田氏看到的,也验证当初他们的猜测,没想到果然是这些东西往镇上送呢,那平时赚的银子就是这东西了。 田氏指着宋青宛破口大骂,说她不孝,说她坑害家里人,明明手里有法子赚银子,却要逼迫家里人签下字据,要与家里人一刀两断,原来早就心怀不轨。 田氏的叫骂声很快引来村里的人,他们迅速的围了过来,宋青宛刚把药皂捡起来就被村里人围成一团,有人伸手过来拿药皂瞧,宋青宛气极,从对方手中夺下。 完颜玉也乘机护在宋青宛身边,再瞧见村里人伸手就被他一手按住,对方半点使不上劲不说,手被他抓住还差点被扭断。 田氏瞧见了这么多人,越说越起劲,还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宋青宛一脸的惊讶,明明自己把家里家外反锁了,怎么还被田氏给瞧见了去,家里的围墙明明很高的,她不相信田氏架梯子翻墙而她不知道的。 眼看这药皂没法送了,宋青宛让完颜玉把牛车赶回院子里,没有了那些药皂在场,宋青宛直接把村里的人堵在院子外。 田氏要求宋青宛交出方子,为了这方子,田氏这次决定死活也要把银子闹到手中不可。 宋青宛也懒得再跟田氏打嘴仗,瞧见了二狗子,使着二狗子去帮着找三爷,这村里的事务三爷都得处理,然而像宋勇一家三头两头要三爷过来处理的却是头一遭。 宋寿山听到这事,带着两儿子就过来了,没想这两家吵吵闹闹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打了起来。 宋青宛有完颜玉护着,轻轻松松的就避开了,田氏却不但没有讨到好,还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村里人围着也无非想知道这葛山家里是用什么手段赚的银子,为何短短数月,不但建成了房子还买了地。 年前大家伙都以为葛山是上山打猎赚的银子,个个都想着法子跟着葛山上山去,没想没落下一个好的,还差点结了仇,现在被田氏道出了真相,大家伙不淡定了,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赚钱,要是他们也能学到一点,宋家村也没有这么穷困。 三爷过来后,看到这场面就觉得头痛,“我看你们这两家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干脆全部去祖祠那儿去,叫上村里的族老们,两家把事说开了,也别三头两头的闹来闹去,我宋寿山处理你们这两家就够忙的。” 于是大家伙都跟着去了祖祠。 族老们坐在上座,宋青宛跟完颜玉与宋勇一家各坐一头,场地外边是村里的人围成一圈。 宋勇先开的口,“三爷,我今个儿也不是故意来找事的,大丫怎么说也是我辛苦带大的,当初大丫让我立下字据,要与家里人一刀两断,早就有了预谋,就等着我们同意呢,还装出一副穷苦的样子。” 宋寿山听到这话耳朵都起茧了,拿出当时的字据,指着上面说道:“宋老三,这话不能这么说,当初立下这字据还是三郎写的,你怎么就说大丫有预谋呢。” “再说你立下这字据,大丫就跟你们没有关系了,你们得了那二十两银子就已经明确的表了态,不是么?” 宋勇立即起了身,“三爷,要说起那二十两银子的事,那我也明着说了,这二十两银子我愿意还给葛山,这字据可以不算数么?我只想要回我的女儿,怎么说也是我们辛苦养大的女儿,说没关系就没有关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宋青宛差点气出一口老血,脸上却是不显,盯着宋勇,恨不能上前打他一顿,反正她跟这些人也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的。 然而田氏听到宋勇这话却是一脸的心虚,家里银子不及二两,哪有二十两银子还给葛山,她下意识的扯了扯宋勇的袖口,宋勇瞪了她一眼,田氏不敢发作了。 宋寿山听到这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宋勇一家,如今愿意把二十两银子拿出来,不就是看到女婿家里越来越好了么。 宋寿山看向宋青宛,清官难断家务事,爹娘生下的孩子,身上掉下来的肉,认不认都得当事人的态度,大丫不认,她也没有违背伦常,最多说这孩子也是个硬心肠,但宋勇一家卖女儿的作风却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时候宋青宛再不站出来表个态,宋勇就可以借子女亲情绑住她,说她铁石心肠。 她站起身来,“爹娘,不是我心硬,着实是当初爹娘伤得我太深,当初我不愿意嫁给那老屠夫,娘就派二丫监视着我,我上哪儿都受管着,先前还把我饿了三天,差一点饿死在屋里,要不是我福大命大,爹娘也看不到如今的大丫了吧。” “先前爹娘这样对我,如今爹娘却为着葛山家里的祖传秘方逼迫我,要不是葛山不计较,我估计已经被葛山给休了。” 第87章宋二丫被卖 “没错,家里赚的银子不全是葛山上山打猎赚来的,而是葛山家里的祖传秘方赚来的,那东西是澡豆,用来去污垢,洗澡洗发,当然还能洗衣。” “葛山没有什么亲人,这方子传男不传女,一直留传下来,便是拼了性命也不会把这方子交出来的,爹娘如今逼我拿出方子,逼我把赚来的银子拿回娘家,这不是逼着葛山休了我这个向着娘家的媳妇么?” “大家伙扪心自问,家里要是娶了这样的媳妇,你们会对媳妇没有怨言么?爹娘是不是非得逼着葛山把我休了,你们才甘心,这样是不是又可以把我卖银子了?” “三哥怎么说也是个秀才郎,十里八乡都是有威望的,怎么三哥第一次给妹妹立下的字据,爹娘却不承认,那三哥这个秀才郎算什么?这话要是传入县学里头,县学里的夫子会怎么看待三哥。” 宋青宛一番话把宋勇和田氏说得哑口无言,而站在外围的村里人听到那澡豆的事,原本还有心思打探的,这下听说是葛山家里的祖传之主,拼了命也会留住方子,谁还敢上前说什么,有不满也只能在心里头想着。 宋寿山看向几位族老,大家点了点头,觉得这事儿就该有个了断,这两家牵牵扯扯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于是宋寿山发了话,“那么今天就当着全村人的面,我宋寿山说句公道话,宋大丫跟宋勇一家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宋勇一家不能再去打扰大丫一家,人家有能耐赚银子,大家伙也别眼红,那是人家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村里头会赚银子的不少,祖传下来的东西也不少,难道大家伙都要捞到自己手中不可么?这跟强抢又有什么分别。” “自己有能耐就赚钱,没能耐就想法子赚钱,但咱们宋家村不能让强抢强闹的村人留在村里头,所以我今天宋寿山在此发话,以后不管大丫赚多少银子,买多少田地,那也是他们的本事,你们也可以,三爷我也不拦着你们,大家伙各凭本事。” 宋寿山这话非常的公道,村里人听了,一个个不敢再多言,宋青宛终于放下心来,要不然三天两天被人窥探,想着就郁闷,再说这澡豆的事迟早会被人知道的,这次借此机会把话说开,也免得节外生枝。 很快村里人散了,个个议论纷纷,一边感叹葛山家里有了祖传秘方,买了荒地,一边又惋惜自己手中无银,否则也买些荒地去,这地只会越来越少,不会越来越多。 何况如今的税赋重了,谁不想多买些地种上,如今是按人丁缴税,地越多税却不变。 宋勇这次又没能落到银子,眼都红了,对宋大丫的恨意不是一星半点。 田氏回去时一路骂骂咧咧,于是看谁都不顺心,看到宋二丫在面前晃来晃去,就嫌烦。 一家人回了屋,宋三郎跟着去了正屋,宋二郎却闷不哼声的上山砍柴,宋二丫被田氏一顿骂的,直接跑去宋洐君家里去了。 正屋里,三人相对而坐,宋三郎道:“爹,娘,这次大丫没能落到好,但我此次去赶考的银子却不能再等了,再过五个月就是秋试的日子,我得提前一个月去往州府贡院旁边租下院子温书,此次考试共三场,每场三日,这中间的花销都得费银子。” 原本三人商量着把宋大丫的银子捞到手,结果如意算盘打空,年前屋子被雪压断,费了银子修缮屋子,过年又置办了年货,先前大丫的二十两银子用得七七八八了。 眼下三儿要赶考的花费却还不知道从哪儿筹来,家里是连粮食都没得卖的了,真是一筹莫展。 这边三人正绞尽脑汁,那边宋二丫跑到宋洐君的院子,却听到宋洐君已经上镇上给富户抄书去了,正月里去的,一直没有回来。 如今宋洐君家里只留下十七岁的宋洐平和体弱多病的王氏,宋二丫一进院子,二话不说帮着王氏干家务活,把院前院后扫得干干净净,没想王氏却说要带着宋洐平去临村,叫她回去。 宋二丫一脸笑容的告别王氏,从院子里出来,转过弯,看不到人的时候,她往地上“呸”了一口,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她有什么不好的,凭什么王氏看到大丫就高兴,见到她就是这副嘴脸,大丫从来不曾给他们家做过什么事,她这一年多里头不知道帮着做了多少事,结果到头来还没有落到好,就是这个死婆子,不是成日里病来病去的,怎么没见着她真的给病死。 宋二丫一脸不爽快步回来,刚来到院子外就见院门半开着,她跨步进去,就见院子里空无一人,然而正屋里却有人说话。 “……二丫?二丫能行么?”田氏问。 宋二丫听到点名,立即悄声来到墙角听了起来。 宋三郎说道:“娘,大丫能行,为何二丫不行?一定能行的,再说我这次赴考所费银两不少,爹娘得支持我才成,三年一试我怕等不了。” 倒是这个理,宋勇做下决定,“就这样吧,你明日上别村打听打听,先前不该得罪那些媒人,如今要找看来只能找远的去,实在不成……”宋勇停顿了一下,“上镇上人牙子那儿打听打听。” 田氏养着宋大丫一开始就觉得这孩子长相不错,同时她也是不太喜欢这孩子,明明是同胞出来的姐妹,她偏偏疼着小的那个,大的却得不到她的疼爱,或许是做爹娘都疼最小的一个,所以田氏从来只想着把宋大丫给卖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卖了二丫。 如今听到当家的这么一说,田氏心里有些不忍,“当家的,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成不,二丫我一手带大的,怎么说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真要卖去人牙子那儿,我于心不忍。” 宋勇却敲了敲桌子,“那成,你想法子把三郎的银子筹齐了,这次三郎是一定会中举的,你这是要阻拦三郎的前程不成?我老宋家就靠三郎光宗耀祖了,你要是想不出办法,小心我把你给卖了。” 田氏再也不敢多说话,心里不忍归不忍,但想到被丈夫休弃,或是被卖给人牙子,那还是把二丫给卖了吧,反正丫头都是赔钱货,他们只能靠着儿子。 二郎没有什么出息的,三郎将来却是举人老爷,这点上她哪舍得。 宋二丫听田氏默认了,心里凉成一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家里人去年才把大丫给卖了,如今却轮到她了,她一直以为她在爹娘心目中是不一样的,要不从小到大爹娘有什么好吃的都是给她吃而不是给大丫吃。 然而今日所听见的话如一拔凉水从头浇下,宋二丫立即闪身出了院门,她生怕被爹娘看到,一口气跑到山头,坐在大石板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算是感受到了当初大丫的辛酸,当初她还落井下石,如今轮到自己了,在爹娘眼中,只有几个哥哥才是爹娘疼的,她跟大丫都是家里多余的,养着就是拿来卖的,就像喂着一头猪一样。 第88章宋二丫的阴谋 如今宋二丫再回头看宋大丫,觉得自己的命比大丫还苦,至少大丫还有人出高价买走,她呢?她该怎么办? 宋二丫迷迷糊糊的在石板上呆了一下午,接着从石板上站起来,往下看去,就看到宋家村里缕缕炊烟,那么多的屋子,却没有哪一间是她的,她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容身之地。 眼神不知不觉停留在宋青宛的院子,看到那与村里不一样的高高的围墙,的内院,还有宽敞的屋舍,宋二丫咬了咬唇,为什么大丫却能这么好命,明明是被卖的命运,却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还能找到这么疼爱自己的丈夫。 她们是同胞姐妹,她能有的,她也一定要有,再放眼整个村里村外,宋二丫认为没有一个人有葛山好,除非她嫁给宋洐君。 她从小就喜欢他,而且这个人也是大丫喜欢的人,若是她嫁给宋洐君,大丫会不会心里不好受?倒是板回一局,将来等宋衍君中了举,她就是宋家夫人。 到那个时候,她非要亲爹亲娘向她跪下认罪不可,还有宋大丫,她所拥有的她都要抢去,她要看到她变得一无所有,还得跪下向她求情。 所以现在她要想办法嫁给宋洐君,再逼着他努力温书,不是还有五个月么,她三哥天天温书,她也会让他天天温书,不用为了生计四处奔波。 宋二丫从山上下来,心里已经做下决定。 回到宋家院子,宋二丫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就进了家门,只有田氏却有些不忍看她,眼神闪避,脸色不是很好,宋二丫在内心冷笑,她的这个娘并不是真心的待她,舍得把她卖掉,将来就要有被她报复的准备。 所以当天夜里田氏私下里给她煮了一个鸡蛋,宋二丫二话不说就吃了,这是他们欠她的,她为什么不吃。 第二日,宋家人下地了,田氏却天未亮的往镇上去。 宋二丫听到家里没有声音,立即起了床,她先是摸去正屋里,从内室柜箱底里翻出粮仓的钥匙打开粮仓。 粮仓很大,然而粮食却只堆了一个小角落。 宋二丫拿出麻布袋装了二十升粗麦子,眼看着家里仅有的麦子装了二十升后只剩下小小的一堆,宋二丫毫不犹豫,扛着袋子出了门,直接往镇上去。 宋青宛昨天没能送货,她清点了一下药皂,倒是没有少,至于另一筐澡豆,因为是给肖掌事的,倒也没有在意,只拂去了灰尘,用筐子装好。 第二天正逢集市,完颜玉赶着牛车往镇上去,宋青宛坐在驾座旁边,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没想到半路居然遇上了宋二丫,宋二丫扛着个麻袋子,肖瘦的身子走得很是吃力。 宋青宛看到她,倒没有叫完颜玉停车,这个便宜妹妹也不是个好惹的,跟田氏有得一拼。 当牛车驶过去的时候,宋二丫在后面追着喊停,宋青宛权当没有听到。 很快牛车进了镇,赶到张府外,小盒子派人把药皂直接抬去主院。 张小环上前查看,拿了一块放入掌心中细看,只见上面的梅花彬彬如生,不免赞叹,“这批货比之先前的还要精致。” 那是当然,宋青宛一直在做,不停的改良,便是色香味、形状上都有了改进。 张小环把药皂放回筐子里,说道:“这竹筐子也着实简略了些,这批药材可珍贵了,这样吧,我府中不久前打造了几口雕花陶罐,我叫人给你送去,以后送珍贵的药皂和珍花皂你就放在那陶罐里头。” 那敢情好,毕竟她做的这个一块一两银子的卖价,那是她所得到的,这张府还得五五收,再加上运输费用等,怕有二三两一块了吧。 这么贵的东西,外头的包装也不能少的。 张小环拿出一个楠木香盒,只见上面木盒上是一个吉祥图腾,朱红的膝,看着就高端。 她揭开盒子,只见里面一块金丝帛锦,她洁白修长的指尖捏起一块药皂放入,一个木盒里装两块,她递给宋青宛,“瞧瞧,这是送入宫中的成品。” 宋青宛看着这木盒,再看看那竹筐,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能想到我是用竹筐装来的。” 张小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宫里的人都喜欢这样,便是这个盒就值几十两银子,若是加上这些药皂,你说我们收他们多少银子。” 宋青宛瞪大了眼睛。 张府原本就是行商起的家,对做生意自然有一套。 “这批药材进宫,到时我会多给些银两给你,药材是宫里的,所以卖价上不比上次的贵多少,但是张府会收到上面主子的打赏,自然是多的。” 宋青宛可不想着那些打赏,她能得到先前一两银子一块已经心满意足了。 从张府出来,小盒子派人搬上两只大陶罐,陶罐里居然装满了花粉,这些花粉是张小环的花园里摘的,当初在花厅的时候,宋青宛就看到了,那园子里有不少珍贵的花,这次时花做好的香皂送来,也会送去洛阳的。 宋青宛这次得了预收的五百文一块,得了二百三十两银票,心里乐滋滋的,她决定回村后,近日上周围四处打听打听,看哪里有地卖的,只有买下地才是根本。 有了地,她到时再找些人做工,粮食不成问题了,她再在村里头开个大作坊,在镇上开个铺子跟肖掌事合伙卖澡豆,那样的日子她才能安心。 两人在镇上采办了不少日常用品,又买了不少猪胰子,买了肥肉带回去炸油。 没想回去的路上又遇上了宋二丫,这次宋二丫手头空空,看到牛车追上来,非要坐在牛车上。 牛车被宋二丫拦住,宋青宛无奈,只好让她上来。 坐在牛车上,宋二丫脸色阴晴不定,她目光慢慢瞥向牛车上的陶罐,只见那陶罐上的雕花精致无比,瞧这罐子怕是什么大富人家里的吧,庄户人家哪能置办的起。 宋二丫伸手摸了摸边沿上的花纹,不小心碰到盖,她往前面两人瞥了一眼,悄悄伸手打开盖子,往里面抓了一把,却是一把粉沫,她拿到鼻端闻了闻,一股花香沁人心脾。 宋青宛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宋二丫立即盖上盖子,手藏到了身后,淡淡地笑了笑。 旁边的完颜玉握住了宋青宛的小手,宋青宛瞪了他一眼,他却捏得更紧了。 一路上三人无话,牛车驶进了村。 宋二丫却在村口从牛车上跳下来,直奔宋洐君家里去了。 宋二丫问王氏宋洐君抄书的富户在哪儿,王氏不想说,宋二丫却缠住她,最后还是从宋洐平口中打听到了,宋洐君在刘府抄书。 听说刘府公子要向李府求亲,但李府书香门第,家中闺女颇有才识,能诗作赋,而刘家公子却是一个二,没啥内涵,却因刘家家财万贯,为了求娶李家女,于是叫宋洐君把所有名著的书都抄上一份,临时做了一个书房。 这一抄就是大半年的事了,眼看着初夏刘府就要上门求亲了,宋洐君一刻都不能停。 宋二丫问到了宋洐君的下落就回了宋家大院,她首先往那粮仓看了眼,倒是跟她早上走的时候一样,家里人没有开粮仓。 宋二丫平平安安的度了一夜,第二天乘家里人都不在,她又跑出家门往镇里刘府家里去了。 来到刘府家的小侧门,宋二丫向门防那儿递了个话,使了五文钱,说是宋大丫来找宋夫子的。 宋洐君一听到宋大丫亲自来了,立即从府里跑了出来,然而出来一看却看到了宋二丫,心下失落,转身就要往府里走。 宋二丫眼明手快的拉住他,说道:“姐姐今日遇着事了,临时走不开,叫我来喊你的。” 宋洐君半信半疑,跟着她往外走。 宋二丫早在西郊小巷子时租了一个小院,那处多是穷困的庄户人家租的,她认识那人是临村的,于是租了一夜费了十文钱。 昨天卖了二十升麦子,得了一百二十文,转眼又花费了十五文,又去了酒馆打两坛子酒费去八十文,买几个下酒菜,所剩无几了。 宋洐君依言跟着她来到小院子里。 宋洐君问道:“大丫呢?她到底怎么了?” 第89章宋洐君上当 宋二丫没有接话,把宋洐君拉入屋子里,只见桌上两坛子酒,四个下酒菜。 “你这是为何?” 宋洐君并不坐下,然而宋二丫却哭了起来,“君哥哥,说句实话吧,今日是我宋二丫找你,姐姐如今有了姐夫,日子那叫一个蜜里调油,哪还会管我死活。” 宋洐君一听到这话,立即转身就要出门。 宋二丫连忙拉住他的袖口,说道:“君哥哥,你别走,以后我再也不会缠住你了,二丫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就要被家里人卖了,可能会卖给人牙子,或者卖给哪个老头做填房。” 宋洐君脚步一顿,侧头看她,听到这话他想起了大丫,当初大丫求他娶她,只怪他手中无银,想起这事,他就恨不能打自己一顿,大丫是不甘心嫁给葛山的吧,可是葛山有银子,总好比嫁给一个心狠的屠夫吧。 宋二丫见宋洐君生了恻隐之心,乘势说道:“其实卖给谁没有关系,但二丫这一生只喜欢君哥哥,我知道君哥哥喜欢的是我姐,但没关系,反正以后二丫也不会再缠着你了,君哥哥能不能坐下来喝下一杯水酒,权当二丫跟你告别。” 宋洐君没动,却问道:“这院子是谁的?你怎么住到了这院子里?” 宋二丫目光微微一闪,“是村里人的,我借来只想跟君哥哥好好吃个饭。” 宋洐君被半推半就的坐下,心想着就喝下一杯酒吧,毕竟是大丫的妹妹。 两人坐下,宋二丫立即为他填上酒水,亲眼看着宋洐君把酒饮下,接着宋洐君扶着额晕了过去。 宋二丫没有动,她拿起另一个酒坛开始倒酒,独自饮酒吃菜,终于一坛酒喝完,菜也吃完,宋二丫摇摇晃晃的扶着宋洐君往内室走。 她把他扶入内室的床上,接着为他解了衣。 看着床上赤身的宋洐君,宋二丫哈哈大笑,“以后我就是举人夫人。”说完脱去衣裳爬入被窝。 宋青宛这次从张府接到了做时花香皂的任务,那两大陶罐的花粉够她做的,但她凭着自己一双手,不知道要累到什么时候,于是决定请村里的妇人来帮忙。 宋青宛跟完颜玉商量了一下,以后完颜玉赶着牛车每日进县里收猪胰,县里的集市天天都有,猪肉摊上的生意也好,一个一个挨个的收,以后久了,自然就多了。 宋青宛把村里的小作坊开起来,于是去村里请妇人。 宋大山的媳妇伍氏,宋喜的娘李氏,宋建飞的媳妇张氏,另外还有三位下游村的妇人,是跟伍氏交好的。 一行六人来到宋青宛的院子,这些人是少数没有参与上次过来追问的几位妇人。 当然黄秋桂也是要来的,自从小作坊开起,黄秋桂这一年基本就在宋青宛的家里做活,只要澡豆一直做下去,这小作坊就会一直开下去。 最后调制由宋青宛亲自来,这些人一日八文,比大男人干苦力活少些,但对于妇人来说却是不少的,她们自然愿意。 宋大郎帮着宋青宛移栽了树后,他把家里地里的草除了,家里无事,他就去了镇上寻活计,最后在码头上寻了个搬动的苦力活,一天也能赚上十文钱。 至于家里的两孩子就送去了黄秋桂的娘家,这个家若是这样打理,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的。 然而黄秋桂却有些不高兴,别人给宋青宛干活那是有工钱的,她给宋青宛干活却是白工,虽然是还欠着的银子,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宋青宛给几人分配在东屋里做,她却在正屋里调制,黄秋桂乘宋青宛出了西屋,就把手中的活放在一旁,来到正屋里来。 “大丫,大嫂都是自己人,我们这么多人做,你一个人调制,多辛苦。” 宋青宛淡淡地看着她,笑了笑,“大嫂,大丫本来就干农活干惯了的,并不觉得辛苦。” 黄秋桂没话讲了,却站在那儿没动,宋青宛转身出门去东屋,见她忤在里头,回身说道:“大嫂,我今天就明着说吧,这配方你是看不到的,你欠我的工钱先前也是答应的,你要反悔就直接还银子,我倒是没有意见。” 黄秋桂没想到宋大丫会挑明了说,只好从正屋里出来,跟着往东屋去。 东屋里宋大山的媳妇伍氏瞥了一眼,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人家大丫给大家伙寻了个活计,她嫂子要是不愿意做倒是大有人愿意做的。” 黄秋桂连忙堆了笑,“婶子说笑了,我怎么说也是大丫的嫂子,跟村里人是不同的。” 宋大丫正好进东屋,立即接了口,“在我心中,大家都一样,大嫂,还麻烦你加油做,我那边的都没有货调制了。” 伍氏几人听着笑了起来,个个手脚都麻利了。 宋青宛端了一盘猪胰糊糊从东屋出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围墙震了一震,紧接着隔壁传来咒骂声,又是宋勇的院子里传来的。 这次不只是骂声,还有敲打声,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打到了围墙上,又传来宋二丫求饶的声音,宋青宛凝神听去,就听到田氏的叫骂,“……杀千刀的,你居然有胆子偷家里的粮食,家里就这点粮食,那麦子都是留给你三哥吃的,你居然敢,你居然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了,再打我的腿就断了。” “断了,我就是要打断你的腿。” 宋勇从正屋里冲出来,怒吼一声,“住手。” 田氏听到宋勇的话,连忙停了手,回头看去,宋勇铁青的脸盯着她,“打断了你有什么好处,明天就上镇上问问人牙子。” 田氏立即反应过来,对啊,打断了腿,这人怎么卖去。 宋二丫听到宋勇这话,全身发抖,想不到家里人已经如此的迫不及待,连瞒着她都懒得瞒了,这就是她的家里人。 “把她给我关起来,她敢卖了家里的粮食,不饿个几日不罢手。”宋勇下了令,田氏立即把宋二丫从地上拖起来。 家里已经无钱,就那一点粮食,没想到被她偷着去卖了,问那银子的去处,翻了整个内室以及宋二丫的身上都没有找到银子,宋二丫也死活不说。 就这样宋二丫被关了起来。 宋青宛听到这儿冷笑了一声,只怪屋子建在隔壁,这些事不想听都不成,果然卖了她,家里见了底,又打算卖宋二丫了。 宋青宛有了这些人帮忙,每隔五日就送一次澡豆去张府,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宋青宛手中有了银子,决定去周围村里问问有没有人卖地的。 说起来,自从改朝换代后,税赋重了,庄户人家但凡有点余钱的恨不能买下荒地开恳种地,谁还愿意卖田地,所以宋青宛寻了十来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 这次从张府送货回来,没想半路遇上一些人,这些人气势汹汹,个个腰间别了一把斧子,这些人看到宋青宛跟完颜玉,瞪了两人一眼,直接抄田埂往袁家村去了。 完颜玉冷眼看了这些人的背影一眼,说道:“这次怕是镇上麒麟赌坊的人。” “麒麟赌坊?”宋青宛瞪大了眼睛,她一心想着做生意,倒是没有关注这些。 完颜玉点了点头,“看他们腰间的斧子就知道了。” 宋青宛皱眉,“莫不是赌坊去收账?” “也许是。” “那我们上袁家村去。” “为何?”完颜玉挑眉看她,目光湛湛。 宋青宛笑了笑,“劳师动众的,多半是哪家欠了不少银子,所以才会这样的,弄不好就有人卖田地还赌债呢。” “你倒是有几分急智。”完颜玉这么说着就赶着牛车往袁家村去。 第90章宋青宛准备买地 来到袁家村口,宋青宛把牛车寄放到一个村民家里,两人徒步跟着那行人往前走。 这些人直奔一家宽敞的院子,那院子的门户很大,比村里人其他的院子要敞亮,一看就是村里的富户,要不然敢上赌坊欠债呢。 两人来到一处大树下坐下,这儿有不少村民坐在树下饮茶聊天拉家常,两人刚坐下,就听到有一位村里人说道:“估计又是袁五郎欠了赌债,这袁老九家五个儿子,袁老九是个有能耐的,可惜这五个儿子爱折腾。” “袁大郎去年闹着纳了一房妾室,还跟宋家村那边打了一架,后头纳了刘家村的,没想到一年过去了,那姑娘还没有怀上孩子,这不又闹腾起来了,谁能想到袁五郎又上了赌坊。” 另外几个村人也是摇头,“家里富了就出事,儿子多了就闹分家。” 宋青宛听到这儿,终于知道这欠赌债的是谁,原来是去年自己刚穿越过来的那门亲事,当时袁家五兄弟还上门打闹,最后被村里人赶走的那些人。 既然知道是这些人,宋青宛就高兴,想不到去年还差点落入这些人手中,今年轮到她来买走袁家人的田地,这田地她是买定了。 还没有坐多久,袁家院子就闹翻了天,那些人腰间都别了一把斧子,拿起斧子一阵乱砍,家里家外砸得稀烂。 然而袁五郎却悄悄从院子后边潜了出来,来到小路上,看到树下的村里人,“嘘”了一口,匆匆跑出村口,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村里人瞧见,连声叹气,“这袁家的百多亩良田可不是少数目,如今于他们来讲税赋反而轻了,年前听说袁二郎也纳了一房妾室。” “那现在怎么样了?这袁五郎这可不是第一次,这五兄弟是要分家吧。” “分家?年前就开始闹了,不过分了也没有用,人家赌坊的人可不管你分没分家,反正袁五郎闹出来的事,袁家人就跑不掉。” “可惜了,往年农忙季节还能上袁家帮忙赚点现钱,今年怕是不能了。” “你们说袁家人的田地会不会被卖掉,年前那一回听说袁家的银两就掏空了,这才几个月,袁五郎又欠债了,是不是袁家就得卖田地了?” 村里人议论开来,宋青宛和完颜玉坐在一旁,宋青宛听到这话,心里有了计较,于是顺着村里人的话问道:“不知袁五郎一年到头会输掉多少银两?咱们庄户人家想着就心疼。” 一位村人接了话,“是啊,哪舍得,听说年前那次欠下了二千多两银子,这次不知道是多少,估计只多不少吧。” 这么多银子,这上面两兄弟还纳妾什么呢,又分了家,即便是百亩地的富户,二千多两银也不是小数目吧,才短短几个月,没办法筹集这么多吧,况且看这个袁五郎欠赌债也不是一次二次的事,长期以来,只怕这家底也不经搓磨的。 宋青宛立即起了身,两人往村口走去。 来到寄放牛车的村民那儿,宋青宛给了三文钱,那村民连忙摆手,不过是寄放一下牛车而已,大家都是乡亲,还收什么银子。 宋青宛却是把钱塞到对方手中,接着说道:“这位婶,不知道你认识袁九一家么?” 这位村妇姓李,袁李氏一听到袁老九的名字,立即咬了牙,“认识,咱村的富户,专欺负村里人,田地不卖非使着法子强买了去,我家那地都是被他们给抢走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看来这一百来亩地也不是这么随便买得来的,多半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那么像袁李氏家里的情况相同的,应该有不少村民了,毕竟袁家那些地都是良田,又不是开的荒地。 说起袁老九,袁李氏一口气说了不少这家人的往事,多是强抢村民田地的事,村里不知有多少是受他们家欺负的。 既然袁李氏对袁九一家不满意那就更好了,先前宋青宛还想打听看哪家跟袁九一家有仇的或是有过节的,没想一问就遇上了。 “婶子,那我就明着说了,袁家那些田地怕是要卖吧,如果卖的话,你们家会买么?” 袁李氏立即住了口,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宋青宛,接着摇头,“不可能的,袁老九那抠门的性子,怎么可以卖田地,恨不能从村民那儿弄到良田买了去。” “听说袁家欠了不少赌债。”宋青宛试探的说道。 袁李氏想了想道:“这袁五郎欠赌债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袁家都过来了,估计不会为了赌债的事而卖田地的。” 这么多年了,果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婶子,是这么回事,我家里无田无地,就想着在这周围村里买些田地,给子孙留点底蕴,婶子若是愿意,可否帮我打听打听,要是袁家卖田地,你就通知我一声,如何?”宋青宛顺手从袖口拿出六十文钱塞到袁李氏手中。 袁李氏当即一惊,看着手中的六十文钱,很是心动,心想着自己的田地被袁家强买了去,他们家是没有能耐再买回来的了,倒不如赚了这银子,给对方透个口信。 一番推辞,宋青宛终于跟袁李氏达成了协议,袁李氏一但打听袁家卖地就会上宋家村通知宋青宛。 回去的路上,宋青宛的心情很激动,完颜玉看了她一眼,见她眉开眼笑的,笑问道:“你想要多少田地?” “当然是越多越好。”宋青宛顺口答。 “给子孙留些底蕴,你果然是这么想的么?”完颜玉淡灰色的眼瞳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宋青宛立即听到他话里的意思,先前跟别人说还没有什么,但跟他讨论子孙的事,她就面薄了,万一这家伙一时想歪,又回去折腾她,于是赶紧撇开,“那个我只是想买些田地,自己不愁吃穿,不说这个了,今晚咱们吃什么?是面条还是包子?” 完颜玉收回目光,盯向前路,“会如你所愿的,你别担心。” “嗯?”宋青宛侧头看他。 完颜玉却囤出一只手把她圈入怀中,“我陪你完成。” 宋青宛心里甜滋滋的。 回到宋家村,牛车停在院门口,刚要缷货的时候,隔壁院子的门打开,宋二丫一脸仓惶的从宋家大院跑出来,头发衣裳都乱了,一张苍白的脸瘦成尖尖的下巴,她向宋青宛两人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却是匆匆从两人身旁跑过去,往村外跑去了。 宋青宛看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宋家院子里却传来田氏的嗓门,“二丫呢?这死丫头逃了?还不快去追。” 很快宋家大院里跑出两一人,是宋勇和宋二郎两人,然而两人一个往村里追,一个往山上追。 这时院子内的黄秋桂听到牛车的声音从里头出来,看到宋家人的身影,冷笑一声,道:“我瞧着二丫怕是要被卖了。” 宋青宛淡淡看了她一眼,黄秋桂立即上前亲热的帮忙,宋青宛也没有理,随她去。 黄秋桂在帮忙的村妇面前都以大嫂自居的,平时宋青宛不在,偶尔发发懒,好在一天的量,大家伙忙晚一会也能弄完,帮忙的妇人看在她是东家大嫂的份上倒也没有计较。 东西缷下来,等完颜玉把猪胰子扛回东屋,黄秋桂乘宋青宛两人不在,就指使伍氏等人开始干活,伍氏悄声“呸”了一口。 第91章田氏逼亲 宋二丫从宋家院子里跑出来,憋着一口气跑到了镇上,来到刘府,刘府的小侧门差点没认出她来,上次给门防使了银子,这次她零光一身,苦苦哀求,那门防看到宋夫子的面子上,只好不情不愿的进去给宋洐君传了个话。 宋洐君是不想出来见宋二丫的,但今天听到宋二丫又来了,决定好好跟她说个明白。 两人从刘府出来,刚来到一个拐角处,宋二丫就大哭了起来,她不走了,却是扑入宋洐君的怀中,喊了一声“君哥哥。”宋洐君强行把她拉出怀中。 “二丫,当初若不是想着我上有体弱多病的娘,下有一个未成亲的弟弟,我多半就不想活了,原本你是大丫的妹妹,看在大丫的份上,我才准你亲近我,没想到你心怀不轨,上次利用大丫的事把我骗也去,你却……你却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来……” 宋洐君想起上次两人的事,就悔不当初,那夜过后第二日醒来,就发现自己怀中抱着一个赤祼的身子,而宋二丫的落红却很醒目的留在那床单上,宋洐君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面对大丫。 当天他乘宋二丫睡着就逃出了院子,直接往家里跑,来到家中,看到体弱多病的娘,还有天真无邪的弟弟,心里就心疼,最后咬着牙齿把这事给吞进了肚里,转身又回镇上刘府抄书去了。 宋二丫就像没有看到宋洐君的痛苦,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只一个劲的说道:“君哥哥,不成了,你一定要救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可是我娘找了人牙子,打算五两银子把我给卖了,君哥哥,你一定要救我,你不救我,我就死给你看。” 宋洐君倒退了好几步,背靠在墙上,盯着宋二丫,咬牙道:“二丫,我跟你是不可能的,那件事是我不对,但我不会娶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宋二丫可不想得到手的东西还被溜走,原本今天从家里逃出来就是破釜沉舟的,于是露出了本色,“成,我死了你也不会动心,那好,我就把你强了我的事告到县学的夫子那儿去,我让你的名声扫地,秋试你也甭想再去了,我让你这个秀才郎都没得做。” 宋洐君痛心的看着宋二丫,“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们姐妹俩跟我一同长大,小的时候你姐姐但凡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你,你却从来不知道感恩,还老是抢你姐姐的吃食。” “那时候的你虽然贪吃了些,但你的心地是单纯的,如今你却这样对我,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你还是不是我记忆中的二丫?” 宋二丫仰天大笑,一脸狰狞的盯着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能体会一个女人家不被爹娘疼爱,被家人背叛,被家人卖给人牙子的痛苦么?凭什么?三哥是爹娘的儿子,我是爹娘的女儿,为什么要卖了我得了银子给三哥赶考,我只不过努力的抓住机会不让自己被人牙子买走,从此成为奴籍。” “你可曾知道入了奴籍的女人,将来子子孙孙都是奴籍,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是对君哥哥使了手段,那是我为了生存,何况我从小到大就喜欢着君哥哥,为何君哥哥的眼里却只有大丫?” 宋洐君眼神复杂的看着宋二丫,许久转过身去,“你要往县学里去说便说吧,我已然成这样,功名于我也没有多大意义,若不是还有家里人,我或许都已经放弃了科举,四方游学去了。” “因为大丫嫁给了葛山?”宋二丫咬牙问。 宋洐君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直接往刘府而去。 宋二丫在原地跺了一脚,气得双眸通红,对宋大丫恨入了骨子里,她转身往村里跑去。 一口气跑回宋家村,宋二丫没有直接回宋家大院,而是往宋洐君家里的院子跑去。 宋洐平下了地,王氏却在家里做饭,院门没有关紧,宋二丫二话不说推门进去。 王氏听到声音,“谁啊?” 宋二丫也不答,直接跑到厨房,看到王氏,立即跪下,“婶子,我是没有法子了,我如今已经怀上了君哥哥的孩子,但君哥哥却说要四方游学去,若是婶子不认这孩子,我就跳河去。” 王氏被她吓得不清,手中的碗应声落地,她扶着灶台,指着宋二丫,一脸严肃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于是宋二丫把那日两人在一起的事说了,不过她不说是自己使的手段,而说的是两情相悦。 王氏是身体病又不是脑子病,哪会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怎么可能会跟二丫两情相悦,明明从小大到就想娶大丫的儿子,考科举也是为了大丫,全因田氏要不少定银。 王氏听完,也没有多说,任由宋二丫跪在地上,她却出了院子,跑田地里把二儿子喊了回来,叫他赶紧上镇上把大儿子找回来,这事儿若是真的,自家儿子欺负了姑娘家,必须得承担责任,否则不就是逼死二丫了么? 要是让族老们知道二丫跟自家儿子的事,自家儿子的前程就毁了,至于怀没怀孕,才一个月的事,王氏倒是没有那么着急。 到傍晚,宋衍君被匆匆找了回来,当他看到家里的宋二丫,脸色就铁青一片,知道她已经把事告诉了家里人,再看自家娘亲,果然脸色很不好,正捂着绢子咳了几声。 他立即上前跪下,“娘,孩子知错了。” 王氏看着脚下跪得身子笔直的儿子,想着这些年一个人带大小两儿子的艰辛,心里就不好受,“君儿,二丫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宋洐君看向宋二丫,“我不是在镇上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么?” “君儿真的打算去四方游学?”王氏捂着嘴咳了两声,扶着桌子站起来。 宋洐平立即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宋洐君却是不好受,没想到宋二丫把这话也说了出来,随即认错:“娘,我错了,我不会去游学的,娘身子不好,我会一直守在家里的。” “合着若是娘身子好你就会去游学,连乡试都不管了么?”王氏推开小儿子的手,往前走上一步,来到祖宗牌位前,“你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家族的期望,你居然愿意舍弃仕途去游学?” “当初你考上秀才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是跑去宋大丫家里报喜,娘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读了这么多书,可曾知道孝字怎么写?”王氏回身盯着宋洐君。 宋洐君双膝跪地,没有移动半分,脸上却是一脸的愧色。 “我二十五岁守寡,一个人把你们两兄弟拉扯大,只盼着你们大了,可以娶一房媳妇,为宋家留下血脉,为宋家光宗耀祖。” “君儿是个有能耐的,你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然而你的心思却用歪了,你一心只想考取功名,不是为了光宗耀祖,而是为了风风光光的娶大丫。” “我十年如一日把你们带大,你却是这样对待我的,你对得起我么?你对得起宋家的列祖列宗么?” 王氏一激动,身子晃了晃,宋洐君连忙要起身相扶,王氏却指着他,“跪下。” 第92章终于成了小地主婆 “我今天就问你,你是娶二丫还是不娶?你已经十九了,放在村里头都已经成婚了,是我们拖累了你,我们知道,如今你欺负了二丫,你是堂堂男子汉,难道不该承担起责任么?” 王氏抚着胸口,与其让大儿子去心心念着那个嫁为他人妇的大丫,倒不如逼着他娶上媳妇,好好过日子,虽然这个二丫先前王氏并不喜欢,但这人很是勤快她是看到了的。 每次宋二丫过来帮忙,王氏不喜欢这人,怎么赶她都赖着不走,但做起事来却是麻利。 宋洐君听到这话,脸色白了白,垂着头有没有接话。 “你还念着大丫不成?”王氏掩面哭了起来,“你可曾知道二丫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孩子?宋洐君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是才一个月她就已经怀上了? 宋洐君叹了口气,道:“娘,我听你的,我娶二丫。” 坐在一旁提心掉胆的宋二丫猛的起了身,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 宋洐君决定娶宋二丫,第二日就上门提亲去了。 田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宋洐君先前还为大丫提亲,怎么转眼又为二丫提亲了,这都是什么事。 田氏那鄙夷的眼神看得宋洐君脸颊通红,他还没有说话,被关着打了一顿的宋二丫从屋子里赤着脚奔出来,“娘,我要嫁给他。” 田氏冷笑,“成,还是那句话,你有银子娶二丫么?你拿得出十两银子么?” 十两银子?宋二丫大惊,“娘,先前你不是打算把我卖给人牙子得五两银子么?怎么又提价了?” “提价?对,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就是要十两银子,否则休想娶我女儿。” 事实上宋洐君如今手上只有二两银子,还是这一年里头他拼命为富户抄书赚来的钱,舍不吃舍不得穿,一家人都省着,先前宋二丫说是五两银子,宋洐君拿了二两银子后,想着再写个欠条求求情什么的,没想到如今田氏却坐地起价了。 宋二丫听到田氏的话,内心暗恨,咬着牙道:“娘,我也就明着说了吧,如今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你要怎么把我卖给人牙子去?” “你说什么?”田氏冲了上来,拉住宋二丫的耳朵就问。 宋二丫这几日饿着肚子,全身没有了力气,这么被田氏一拉扯,站立不稳,随之跌倒在地上。 “我说的都是真的,到时人牙子来了我也是这么说的,看他们敢不敢买走我。” “你……” 田氏气极攻心。 在正屋里的宋勇听到这话,推门出来,拿起扁担就往宋二丫身上抡了两扁担,“丧门星,敢做这样不要脸的事,他不要名声,我宋老三家还要名声呢。” 于是两口子把两个年轻的拉进屋里头,这种事千万不能传出去的,毕竟宋三郎还要赶考,秀才郎的名声要紧。 在正堂里一番争论,宋洐君没法,答应把家里的田地给卖了,筹上五两银子把宋二丫娶回家门。 几天后,宋洐君真的就把田地给卖了,然而只卖了一两银子,他们家里的地本来就少,良田只有几分,其他都是贫脊地,所以卖不了几个钱,再加上急急忙忙的,原本村里人有余银的就少,所以压了点价,得了一两银子。 还欠着二两银子是宋洐君写的欠条,宋勇不甘不愿的同意了,为了早点把宋二丫使出去,就匆匆选了个日子,半个月后就成婚。 这婚事来得突然,村里人都不知道呢,待宋青宛知道宋洐君卖田地娶宋二丫为妻的事后,心情有些复杂,宋二丫一向自私,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嫁给了宋洐君。 宋洐君先前最喜欢的是宋大丫,也就是前身,明明两人两情相悦,没想到现在他却娶了前身的妹妹。 当宋洐君送彩礼的时候,没想在宋家大院门口遇上出门的宋青宛,两人相见,宋洐君抬袖掩面,什么话也没说走进院子里去了。 但愿这是他真心想要娶的媳妇,只要他过得好,宋青宛也没觉得什么。 宋洐君娶上宋二丫,把祖辈传下来的田地给卖了,如今家徒四壁,连个像样的宴席都办不了。 毕竟曾经是村里的夫子,教过孩子们读书,那些有余钱的村人就安排着凑合了几桌子饭菜过来贺喜。 然而那夜宋洐君就睡到了宋洐平的屋子里去了,成亲第二日就进镇上抄书,没有再回来。 宋二丫得愿以偿,在婆家干活那叫一个勤快,对婆母和小叔子照顾的无微不至,至于宋洐君那明显的态度,心里虽然失望,却是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两人成了夫妻,来日方长。 在宋青宛的打探下,袁家村的袁李氏派儿子过来递了话,袁九家的田地要卖了。 宋青宛高兴不以,当日就跟完颜玉去了袁家村,找到袁李氏一家细细密谈。 由宋青宛出银子,袁家人出面上袁九家里买地,毕竟当初她还是袁大郎纳娶的对象,当然不能明着出面了。 这中间人的工钱也不少,宋青宛又承诺袁李氏,到时买下袁九家里的田地就让他们家来做工头。 正好这袁李氏一家因为没有田地,家里三个儿子长年去镇上做苦力,一年到头也没有落下多少银子,又因为税赋重,所以日子过得结巴,得了宋青宛的话,将来一家人不用上镇上干苦力活了,能在村里头干农活,租种田地,一年给东家缴两次粮食做为租子,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反正于宋青宛来说,按人丁缴税的话,她跟完颜玉两人得了一百多亩的地,只用缴两人的税赋,再加上宋青宛一直都有现银进账,这田地里产出的粮食都是银子。 话说这个袁五郎那日逃出家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袁九家里的院子被麒麟赌坊砸了个稀烂,又规定他们家一个月内缴清赌债二千五百两。 袁九把家里的存粮全部变了现,再加上先前存着的银子,还欠着赌坊一千两银子,这下袁家没有辙了。 袁家五兄弟原本是分了家的,只有没有成亲的袁五郎是跟着袁九夫妇过日子,如今袁五郎欠的赌债,却要全家人来赔,一时间袁家几兄弟大吵大闹起来。 整个袁家村的人都惊动了,这袁家的田地要卖,周围也有不少富户想买的,有的人还没有待袁家发话就跑袁九家里来问,被袁九赶了出去。 可是离期限却越来越近,再不想办法筹集银子,这些人铁定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宋青宛每日都往袁家村走一遭,就等着袁家松口卖地。 终于一个月的期限到了,袁家几兄弟请了一帮人等着赌坊的人过来讨债,没想麒麟赌坊的人来得比上次的人还要多,个个腰间别了一把斧头,进了门,二话不说就砍人。 这次,袁大郎被人打断了腿,待赌坊的人走了后,袁九一家人把袁大郎抬去县衙里申冤,没想到那麒麟赌坊的老板跟知县大人身边新觐的谋臣是亲戚,袁家人还没有递出状纸,那师爷就借知县大人的名义,把袁家几人打了一顿,个个屁股上都挨了板子。 袁九一家是被袁家村的村人抬回来的,这时的袁九再无他想,立即向袁家村的里正发了话,他要卖了家里的田地还赌债,并写下文书,袁五郎从此与袁九一家没有任何瓜葛。 正好宋青宛这时也在袁家村,她每日都来,没想今天被她遇上,她得知袁家人筹银子的期限是三日,一定急着卖地,而此时周围的富户还没有来人,于是她就搓使袁李氏带着人去里正家里买地。 第93章完颜玉的属下 良田十两银子一亩,然而袁九却说要十二两银子一亩,宋青宛深怕周围的富户赶了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那个店,于是同意了十二两银子一亩地的要求。 袁家一百三十五亩地,费了一千六百二十两银子,宋青宛是一口气拿出来的,都是她这几个月小作坊里做出来的时花香皂和澡豆送去张府赚的银子。 那袁九原本只是试着提价,没想对方一口气答应了,问题买他地的还是村里先前受他欺负过的村人,心里提了一口老血,说不出话来,可是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也没有时间犹豫,于是在文书按了手印。 很快文书拿去县里办了地契,地契上是宋青宛的名字,原本宋青宛打算写上完颜玉的名字,但完颜玉却说不用,宋青宛顺理成章的就写下自己的名字了。 她是宋家村的人,土生土长,的确比完颜玉更合适。 当周围几村的富户赶来的时候,得知袁九家里的田地全部被本村的人买了去,一时间暗恨不以,怪自己慢来了一步。 宋青宛得了田地,立即在袁家村招集村里人,由袁李氏一家安排,现在是夏季,袁九家的良田地里全是绿油油的一片棉花地,先前买的农仆全被袁家人给卖成了现银。 所以此时地里是没有人种植的,沉甸甸的麦穗,绿油油的棉花苗,正是农忙的季节,于是宋青宛请了袁家村里没有田地的人来种植,把地划分四份分给四家来种,袁李氏一家是工头,由他们监工。 宋青宛把租子给定了下来,与四家立了字据。 这边袁家村的田地宋青宛终于放下心来,家里的银两因为买了田地,余下的不多了,于是回到村里头,完颜玉组织了几位年青人跟着一起去县里、镇上、还有各村收集猪胰子,每日一次,收回来后由家里的几位妇人帮着处理。 宋青宛即便是调制,发现一个人也忙不过,一天做到晚,手脚都麻了,可是这东西不能转手他人,而且村里的人得知她买了袁家村的田地,对她这秘方正虎视眈眈呢。 半夜里,宋青宛伏在完颜玉胸口休息,叹道:“这银子是能赚,年后交去洛阳的第一批药皂回来了四百两银子,却把我的老胳膊给伤着了,这两个月以来,我都要落下病根了。” 完颜玉抚着她的发,拍了拍她的肩,没有说话。 然而没两日,院子里忽然多了两个人,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右眼角有一颗泪痣,双眸幽黑,一张俊容上满是笑容,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肩的虎皮上衣,下身是皮裤,俨然成了个野人的模样,只是那脸上光洁,又有些不像。 而另一位却是穿着一身儒衫的中年,只是那儒衫划得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从哪个山里跑出来的。 然而这位中年男子却是一张容长脸,双眸微微一眯,也正好在打量宋青宛。 宋青宛拉了拉完颜玉的袖口,对着他挑眉,用眼神询问,完颜玉反手握住宋青宛的小手,拉着她走向两人。 宋青宛明显看到两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两人的手上,且脸上露出一丝不敢置信。 “这是我的妻子。” 完颜玉介绍。 那少年忽然开口:“妻子?” 完颜玉一双凌厉的眼扫了他一眼,那少年连忙住了口,只是不敢相信,殿下明明只说要这个农女做为,留在房中,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妻子,娶中原人做正妻,殿下可不是普通的九黎人,可是九黎的皇族,若是让族人知道,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于是侧头看向旁边的中年儒士。 “这是文先生,这是……我的义弟忽鲁。”完颜玉盯着少年缓缓说道。 那少年听到义弟两字,一脸的激动与不敢相信,立即就要跪下时被文祥给挡住,文祥道:“葛山兄弟热情,我等两人长期露宿山野,饥不裹腹,如今能得葛山兄弟收留,我二位万分感谢。” 忽鲁听到文祥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阻止自己要跪下去的冲动,不敢再多话。 宋青宛看着这两个古怪的人,得知是葛山的朋友,于是热情的把两人迎进屋去。 四人在正屋坐下,完颜玉却道:“宛宛,你不是一个人做事辛苦么,这两人正好,以后就让两人做工抵伙食费吧。” “什么?” “什么?” “什么?” 三个人异口同声。 宋青宛没有想到完颜玉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是说是他的朋友么? 那边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文祥居然也跟着破了功,忽鲁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原以为找到了殿下就可以重振旗鼓,没想到他居然让他们在农家干活,要知道文祥可是学富五车的文臣,擅谋略,忽鲁却是少年将军,武功非凡,还有一身胆略,两人配合,可敌千军,如今却让两人在农家干活,完了干活还没有工钱,只能抵饭钱。 完颜玉挑眉,看着两人,“怎么,我有说错?” 两人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那就好。”完颜玉握住宋青宛的手,“你辛苦了,以后尽管按排两人,嗯,文先生可能没什么力气,忽鲁却是力气过剩,一但我不在家,家里所有的重力活全由着他来干。” 对面两人一脸苦色,怎么也想不到以冷血无情的铁面寿王爷出名的殿下却为一戒农女对两个心腹下了手,两人忽然觉得自己未来的命运不容乐观。 宋青宛却是一脸懵逼,让别人做事还不给工钱的事,她似乎做不出手,何况对面两人怎么瞧着都是不情不愿的,可是两人怎么就不敢反驳呢? “这样真的好吗?”宋青宛不知怎么劝他,当着两人的面她也不能拆他的台。 然而完颜玉却拉起宋青宛的手起了身,“走,你陪着我收猪胰子去。”接着指向两人,“你们俩就把这些东西揉成团,瞧,那里有一个模型,往里头一按,放一会就拿出来,依此刨制,天黑前要干完。” 还有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么?殿下都要收猪胰子去,他们做属下能不干活么? 两人今天受的刺激可不小,完颜玉说什么,两人傻傻愣愣的照做,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两人出门的时候,忽鲁还是开了口,“话说做工抵伙食的话当真么?” 宋青宛有些无力的回头,这古代居然还真的有免费的帮工,旁边的完颜玉代答了,“当然当真的。” “那好,我们还没有吃饭呢。” 没开始做就要吃饭了。 宋青宛连忙挣开完颜玉,赶紧往厨房里走,怎么说也是葛山的朋友,所以她做的饭菜很丰富,蒸了三笼馒头,炒了两大碗肉,还加上一锅青菜汤端入正屋。 宋青宛站在完颜玉身边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不免觉得两人可怜,怕是在山里面走了好些日子,这衣裳都破成这样了,她想着呆会去县里收猪胰,顺带扯些布回来做衣裳。 结果三笼馒头吃完,忽鲁从碗里抬起头,“嫂子,还有么?” 连着嫂子都叫上了,完颜玉的唇角抽了抽。 三笼馒头还没有吃饱呢,那桌上的两碗肉吃了个精光,接着文先生一摸嘴,赞道:“味道甚好。” 宋青宛转身又去了厨房,又整出三笼馒头,炒了两大碗肉,反正她今天豪,让他们吃个够。 再把这些食物吃下去,两人终于心满意足了,连着两人出门,他们也愿意在家里安静的帮着做事。 第94章差点离去 这日宋青宛坐在完颜玉的身侧,驾着牛车去了县里,收了不少猪胰子,她还扯了布拿回来。 夜里宋青宛借着灯火做衣裳的时候,完颜玉有些不高兴了,然而却被宋青宛说了一顿,毕竟两人今天帮着做了不少活计,宋青宛基本没有下手。 没想到两人的速度还蛮快的,力气也不小。 子夜时分,宋家村一片安临,宋青宛的院子里忽然飘出三条身影。 三人站在屋顶之上,迎着风。 完颜玉背着手站着,目光盯着西屋里昏暗的灯火。 文祥理了理破烂的儒衫,脸色严肃的问道:“殿下,你打算留在宋家村?” 这也正是忽鲁想问的。 完颜玉没有接话,其实他内心也很矛盾,他早在那次赎回玉佩的时候得知两人来了顺成县,乘宋青宛不注意,他曾去找过两人,没多久就发现两人居然躲藏在山里。 于是他在上平郡四处查探,居然发现了追查的官差,只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上平郡知州却开始怠懒,倒是没有查到顺成县来。 完颜玉发现两人踪迹却没有立即上前相认,就像他在离开和留下上的犹豫一样,他怕找到两人后被两人说服,每每看到自家小女人就移不开脚步,他不想离开。 然而这次小女人说做得太累,村里又没有信任的人,于是就把两人找了回来,没想两人在山里过成这个模样,像野人似的。 忽鲁见完颜玉许久没有答,于是乘势问道:“殿下真的要娶这位农女为妻?” “她已经是我的妻子。”完颜玉侧首瞥了他一眼。 “可是历来没有九黎族人娶中原女子为妻的先例。” “以后就会有的。” 皇上没有频下旨意,没有明文规定九黎族人不可娶中原女子为妻。 “可是这样生下来的嫡子却是异族人。”忽鲁的脸凝重的说道。 “我先前在中原之时,崇尚中原文化,宫里纳了不少中原女子做为嫔妃,如今我娶中原女子为妻,有何不可?异族人之说你们以后不必再讲。” 文祥叹了口气,“忽鲁将军,你不必劝了,我看殿下是不会跟着咱们回去的,不过我倒是听说皇上决定再次攻回中原,如今燕云两地已经有不少九黎人出没,殿下难道就不动心么?” 完颜玉的手微微一抖,手里的那块血玉差点脱手,他还会攻回中原么?一腔热血从胸口涌出,完颜玉动摇。 他拿起血玉对着月光细看,那是他父皇奖赏他的,那时他攻战了营州,成了族人的英雄。 文祥见他拿起血玉,目光微微一眯,“中原女子一向温婉多情,将来只待皇上攻占中原,殿下恢复身份,要多少女子信手拈来,又何必沉迷一时。” “她不同,她跟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我不会舍弃她的。” “殿下若是不舍,那就留下忽鲁看住她,你且随我去营州。”文祥沉声道。 忽鲁却不高兴了,立即跪下,“我愿意跟随殿下征战沙场,至死不渝。” 完颜玉犹豫,他的目光不曾从西屋移开,可是他却很难做下决定,是留还是走? “殿下,不能再犹豫不定了,长则三年,短则一年,三年的时间弹指间,殿下,用三年的时候换一辈子的长相斯守,这样她也不会这么辛苦的在这村里挣扎。”文祥继续开口。 “她喜欢的不是荣华富贵,她就想着呆在这村里头做个农女,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农女?殿下可曾听说个前朝承宗皇的事迹,张贵妃也曾是农女,万千宠爱于一身,个个都说张贵妃农女出身,淡泊富贵,在宫里的吃穿住行都非常的节约,却不想承宗皇为了一个张贵妃,会大开国库,建了荣华殿,还有张贵妃的爹娘兄嫂,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连王候将相都得礼让三分。” “真相信那民间传言张贵妃是一代贤妃?” “殿下,容臣说一句实话,中原美女如流,殿下若是欢喜,不知有多少人愿意嫁进皇家,环肥燕瘦比比皆是,殿下,农女亦然,当以大局为重。” 文祥声情并茂说了一这么多,完颜玉终于从西屋收回目光,他问道:“你说最长不过三年?最短只需一年?” 文祥激动的点头。 “本王决定——” 却在这时西屋里传来宋青宛的声音,“葛山?葛山,你在哪儿?” 完颜玉想都没想就从屋顶上飞身而下,进了西屋,身后的忽鲁起了身,“文先生,怎么办?” 文祥摇头,“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殿下就随我等去了,偏偏她在这个时候出声。” “所以……” “所以殿下不会走了,你就安心的在这儿待着吧。”文祥从屋顶跃下,忽鲁摸了摸头,心里有些难受,原以为找到殿下就可以去营州,没想到却不成。 内室,宋青宛一脸惊慌的起身,然而身侧的葛山却不见了,以前她半夜醒来,他都会在的,可是今晚却不在。 今天忽然来了两个人,宋青宛莫名的有些不安,当看到床外边的葛山不在,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是不是跟着他的朋友走了? 但很快完颜玉进了内室,他身材高壮,面容却隐在阴影中,看不出他的神色,他阔步走来,来到床边,俯身看着床上惊慌失摸的宋青宛。 宋青宛看到他,心下一安,责怪道:“你半夜三更的去了哪儿?” 完颜玉没有接话,他倾身坐下,他看着她。 宋青宛觉得他神色有些奇怪,伸手上前在他额上摸了摸,“你到底怎么了?你不会是要走了吧?” 完颜玉挑眉,她果然聪明,心细如发,只不过他离开了一阵,她就猜了出来。 “你不是来真的吧。”宋青宛靠近他,双臂缠上他坚硬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吻,“你半夜到底去了哪儿?” 完颜玉抱住她,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使她伏在自己肩头,承诺道:“我不走,在这儿陪你。” “行了,赶紧睡觉,明天还有事做呢。” “好。” 袁李氏买下袁九的田地,忽然被人传了出去,而袁九一家缓过气来,又想起那百多亩良田,心中暗恨。 袁家五兄弟彻底离心,袁五郎逃走了,从此没有回来过,其他四兄弟却闹了起来,袁大郎断了一条腿,躺在床上,先前家里有田地的时候,他要纳妾,早就伤了原配蔡氏的心,蔡氏眼看着袁家没有翻身的可能,提着包袱就走了。 而袁大郎纳回来的那位刘氏乘袁家人不注意,也是偷偷地潜走。 二房纳的妾室留下了,正妻却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袁家算是散了,以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当袁大郎得知家里的田地原来是被宋家女买下的,心里那个气,他这一辈子最讨厌宋家人。 最后袁九打听,得了实情,居然买走田地的是宋大丫,也就是先前袁大郎要纳下的妾室,没想到才一年的光景,双方身家倒调,人家占用了他们的田地,他们一无所有。 袁大郎咽不下这口气,袁九更是咽不下,他明明知道宋家女家里没有钱,要不然当初愿意五两银子卖到袁家村来,那宋家女家里的银子哪儿得来的,听说后头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猎户而已。 第95章完颜玉的醋意 袁九后悔当初卖下的田地,带着另外三个儿子往宋家村去。 来到宋家村,袁九四人直接奔向宋青宛的院子,正好宋青宛今日在家,由完颜玉去县里收猪胰。 家里帮着做工的还有忽鲁和文先生。 听到敲门声,宋青宛起身,没想忽鲁比她跑得快,飞身一跃就到了院中,回身伸手制止:“嫂子,你且坐下,我来开门。” 宋青宛无赖,这两人在家里住了一段时日后,她发现这两人特别听葛山的话,如今但凡葛山不在家,这两人就起到保护她的作用,宋青宛也只好随了他们。 门被打开,袁九带着三儿子站在外头,看到忽鲁,袁九皱眉,“你是宋大丫的丈夫?”上次买地是袁李氏出的面,所以他并没有见过葛山。 忽鲁沉了脸,他沉声问:“你是谁?” “你别问我是谁,我要找宋大丫,叫她出来。”袁九的语气还算温和,但忽鲁已经把宋青宛当成了主子王妃,自然容不得别人这样直接道名姓,正要出手时,宋青宛从屋里出来了。 “你是谁?”宋青宛先前并没有见过袁九。 “你是宋大丫?”袁九看着她。 忽鲁让开身子,退到宋青宛身后笔直的站着,像个保镖似的。 “正是。”宋青宛应道。 袁九一行人不请自进,宋青宛皱眉,出于礼貌叫黄秋桂搬出来了凳子。 一行人在院中坐下,袁九开了口,道出名姓。 宋青宛听到是袁九,心就提防起来,袁家的人来找她做什么,莫不是为了那一百多亩地不成? 果然袁九一开口便说起那一百三十多亩地来,他想买回去,现在后悔了,不想卖了。 宋青宛冷笑一声,问道:“你们手中可有银子?” 袁九语滞,沉默了一会,说道:“也是我那五儿不省心,咱们商量一下,当初你在我手中是十二两银子买走的,如今我出十三两银一亩,只要你卖给我,我以一年为期,一定把银两全部还上。” “那就是手中无银了?”宋青宛淡淡看着几人,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袁九的脸红了红,如是道:“的确手中银两花费光了,但是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一定还给你,而且你还可以轻轻松松的赚到一百多两银子,如何?” “我不同意,我家里无田无地,到手的田地哪有卖掉的。”宋青宛说完就起了身,一副送客的样子。 袁九一行人也跟着起了身,他先是看向宋青宛身后的忽鲁,见整个院子也只有这么一个人男人,多半这个男人也就是猎户,他们一家四口还打不过他一人不成? 袁九于是恢复了本性,他乜着眼看向宋青宛,冷笑一声,道:“别以为买了这些田地就可以心安理得,你的田地在袁家村,而你住在宋家村,你以为租给村里头那些租户,我就拿你无可奈何?” “这是何意?”宋青宛冷眼看他,在宋家村里他们还想横蛮不成,先前那一百多亩地是从村里人手里各种手段得来的,莫不是想使什么手段。 袁九笑了起来,“早知道你这手段,去年那会我就得叫大郎纳了你,什么‘宋家有女,貌美体臭……’多半就是你的手段吧。” 宋青宛身后的忽鲁听到,脸色越发的不好看,王妃娘娘怎么还差点成了别人的妾室? 宋青宛不高兴了,去年往事不堪回首,当初若不是她有份急智,就差点嫁进袁家去。 “田地已经被我买下,我是不会卖的,你们若敢在田地里做什么,我也不怕跟着你们对簿公堂。”宋青宛说完,就叫忽鲁赶人。 忽鲁上前很是不客气,拉扯中,袁九带着三儿子招呼了上去,没想到四人一扑,居然扑了个空,忽鲁站在不远处笑了起来,“愚蠢。” 不待宋青宛看清楚,忽鲁身子动了,把四人掀出了院子外,忽鲁顺手把院门关上,回身看宋青宛的时候,果然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 莫非殿下还没有在王妃面前使个功夫不成? 当天完颜玉回来得忽鲁禀报,说起今日袁家上门家大闹的事,又说起了袁大郎与宋青宛的一段往事。 当夜,完颜玉出了西屋,忽鲁从屋里出来,在他面前跪下,完颜玉沉声道:“杀了袁大郎,震慑袁家,袁家若敢暗中对田地动手,你就把他们全都杀了吧,不用向我禀报。” “是。” 忽鲁飞身而上隐入月色。 第二日,袁李氏派儿子过宋家村给宋青宛传话,袁大郎昨夜从床上摔下来,死了。 一个大男人从床上摔下来就摔死了,着实突兀,然而袁家人却没有人敢上县衙里请忤作,闷不哼声的把袁大郎给埋了。 袁大郎的事袁家村里的村民无人知道,袁九一家似乎通过这件事后,一家人都沉默无声了。 好些日子后,村里人方发觉袁九一家人怎么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了,先前有了田地的时候,在村里几多横蛮,财大气粗,大家伙都怕他们。 要收麦子了,宋青宛去袁家村去得勤了些,没想到这几日去看田地里头,却发现原本黄了大半的麦穗忽然都枯萎了,没有黄的青穗直接死掉。 宋青宛把袁李氏一家以前其他三家租户叫来细听,大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人都是种田的老手,居然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只有其他一位叫袁亮的,他说曾经在袁九家里帮着干活的时候听人说过,说有一种东西只要撒在田地里,田里的农作物就会枯死,但这种东西很精贵,且都是从外头带来的,一般人得不到,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用了这个。 原先宋青宛买田地的时候,她看着这些地里的农作物生机勃勃,怎么一个月不到就成了这样。 她怀疑会不会袁九一家干的呢,但她没有说出口,只安抚了租户们,跟着完颜玉先回宋家村。 路上完颜玉见她愁眉不展,于是决定叫忽鲁去查上一查。 五日后,袁九父子四人的尸体被袁家村的村人上山时发现,只见几人身体被撕破,瞧着是野兽所为,一时间袁家村的村人不敢随意上山,袁家村的族长连忙跑来宋家村请打虎英雄葛山清山。 完颜玉是三爷请去的,宋青宛担心,非要忽鲁跟上不可。 上山的路上,完颜玉拍了拍忽鲁的肩,“做的不错,查出来了吗?袁九手中的药是从哪儿得来的?” 忽鲁恭敬的答道:“查出来了,是袁九从河运上买来的,那是一艘走船,没有人见过上面的东家,袁九说买药的时候,对方是蒙着脸的,连文先生也猜不出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高手。” 两人沉默了,往山头随意的走了一遭,再回来,得到袁家村族长的谢意,完颜玉告诉袁家村的村人,山上的老虎已经被他打死,大家伙放心上山便是。 宋青宛只是怀疑是袁九一家,没想才几日就得知袁九一家上山刨食被老虎咬死的事,心里有些郁闷,那些地里的农作物没了,今年的收成比预想的少,宋青宛免了几家租户的租子,还出了银子买种子。 初夏的税赋才征收,宋青宛就直接上县里头用银子缴了税,她是轻松了,可宋家村的村民却是苦不堪言,子女多的家庭把收到的麦子缴了税,一家人又只得吃豆饭充饥。 缴税后过了一月,宋家村里来了人牙子,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了,卖子女的人家多了。 人牙子来到村里头,穿得是桃红襦裙,头上光洁的发髻上带的是一套银饰头面,进了村没多久就收了三个女娃坐上了牛车。 第96章遭人嫉妒 先前大家还对田氏卖女儿的作风不耻,而今却有村人开始偷偷卖女娃,女娃的年岁一般在七岁到十五岁之间。 而宋青宛隔壁的那家宋家富,去年秋季缴税的时候把家里的银两耗费完了,家里田地少,今年收成也不好,缴税成了问题,宋家富不声不响的把年仅十岁的小女儿给卖给了人牙子。 小女儿出门的时候大哭不止,宋青宛的小作坊内,村里的妇人全都听了个明白,有不少妇人叹气,骂道:“这天杀的刘家,税赋重了不少,徭役也增加,去年修了是河运,今年修的是官道,一家出两人,家里人田地原本就少,这是要把老百姓往死里逼么?” 然而宋家富除了卖女儿外,没两日家里又办了丧事,原来是宋家富的媳妇花氏去了。 先前花氏瘫在床上,家里人无人打理,但也有人去看过的,那花氏瞧着还精神,只是腿脚不便不能下地而已,没想到这么忽然就没了。 有村人怀疑会不会宋家人对花氏做了什么,虽然这样的想法太过突兀,但家里少了一人就少了一人的税赋,何况是在家里躺着不动,啥事也不能干的人呢。 村里人怀疑归怀疑,但人家家里人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于是村里人也只敢在背地里议论。 如今的宋家村气氛都变了,大家伙为了一口吃食可以干上架,想起去年前年,家家户户一天有一顿馒头或疙瘩汤喝,如今连口豆饭都是好的。 于是上山刨食的村里人多了,村里派来几个年青人跟着葛山查山,确定周边没有大型野兽,于是大家伙也就壮着胆子上山了。 山上的野菜是村里人首选的东西,接着是野芋头,反正只要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很快就被人一抢而空。 于是上山的路多了,各条小道被人踩得结实,村里的人干活也更加的辛苦,农忙一过,家里但凡有多余的劳动力就上镇上寻活计,上河运上做搬运,只余下家中的妇人和小孩。 有不少妇人跑来问宋青宛,能不能帮着做事,一天六文钱都愿意。 宋青宛乘机也招了几个老实点的、不爱乱咬舌根的妇人帮活,到秋季,她要的人还会更多,于是宋青宛生了主意,把这些人放在东屋里做事也不是个事儿,那儿地太小,等秋季无患子成熟,到时出来的澡豆还要更多。 于是宋青宛向村里的年青人发了话,决定在屋子后侧空地那儿建一个作坊。 那儿原本是宋青宛的菜地,家里的蔬菜来源全靠那儿了,如今建了作坊,基本这一亩三分地都被利用,连种菜的地方都没有。 宋青宛没法向村里人说出自己想买地的想法,然而村里人不管她出多少银两都舍不得把家里的老本也卖掉,于是这菜地成了空。 家里请人建房,等房子建好已经到了七月。 宋青宛这边干得热火朝天,隔壁宋家大院却是愁眉不展。 田氏吩咐宋二郎进镇上找宋衍君拿欠银,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女婿抄书赚的银两全部被田氏拿走,也不过是二百文钱而已,这一次又有好几日没有去镇上逼银两了吧,田氏起了心思。 然而宋二郎才到镇上刘府的小门外,就看到了小妹宋二丫,宋二丫手里拿了个银袋子,看到宋二郎,拉着他走去拐角的小巷子,说道:“哥,洐君也是要去赶考的,三哥也是要赶考,欠你们的银子我们会还上,但现在是赶考的时季,这些钱得留着给他做路费。” 宋二郎可不这么想,三弟和妹夫之间,他选三弟,三弟中了举,他就可以凭着三弟的名声娶个老婆了。 然而宋二郎向来嘴笨,说不过宋二丫,宋二丫拿了银袋子回了村。 宋二郎回来,如是告诉了田氏,田氏一气之下就跑去宋洐君的家中,跟宋二丫母女俩大吵了一架,若不是左邻右舍拉住,母女俩差点打了起来。 待大家伙问明了情况,个个都说这个岳母的偏心,怎么说女婿也要去赶考的,一分一毫都被岳母逼走,这不是阻断了女婿的前程么。 田氏被宋二丫推出了门,然而家里的王氏原本就体弱,被田氏这么一闹,病倒了。 宋二丫去宋明那儿赊了药熬给婆母吃,决定以后的银子她都得收着,这次自己能不能出人头地,全看自家丈夫的本事了,她宋二丫所受的委屈和鄙夷,只要自家丈夫中了举,她就一一讨回来,好叫自己的爹娘后悔当初对她所做的事,她要让宋大丫后悔没有嫁给宋洐君。 宋二丫点了点家里仅有的一点银子,又催着宋洐平上河运上做帮工,赚回来的银两全都交到她手上,王氏体弱,宋二丫一进门就掌了家。 然而银子还是不够,这次拿来的才五十文,再加上宋洐平这段时间做的苦力活,合在一起也才一百三十文,想起自家三哥得了他们家三两银子去赶考还嫌银钱少了的事,于是她打起了主意。 宋二丫先是一一去了先前宋洐君教过的学生家里,向对方说只要等丈夫中了举,就把他们家的孩子收归门下,将来一定帮着推荐。 原本这些人也是田地多的富户,听到这话,立即生了心思,还真的就掏了银子出来,但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拿出了银两却要立下字据。 宋二丫不识字,居然一一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得了银子的宋二丫高兴了,想起自家三哥这次赶考做足了准备功夫,她看着田氏上镇上铺子里买笔墨纸砚,她也跟着去镇上。 宋二丫这边暂且不提,宋洐君这边却在六月底结束了与刘府的事务,赶考前最后一次入县学,同去的还有宋三郎,这批应试的学子基本都在。 课堂上,夫子点了宋洐君的名,当着众学生的面念了宋洐君的文章,并赞扬了他一番,表示对他这次秋试有着极大的希望,底下众学生听了,个个心里都不好受。 这次夫子布置下来的作业是每人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文章论策一篇,当众学生把三样交上去的时候,夫子却只表扬了宋洐君一人。 平时这个宋洐君入县学读书,总是不见踪影,听说家境极为贫寒,还长年在镇给富户抄书赚钱,很是让人不耻,没想到没来过县学几次的人却是众学子当中最厉害的,一时间不知多少人愤愤不平,生了嫉妒心。 散学后,宋洐君直接往宋家村赶,他回来后只有几日的功夫与家里人告别,并安排好家里人。 宋三郎是个无所事事的人,他慢悠悠的从学堂出来,还没有出学院门,在一处林荫小道上听到几人对话,他悄悄躲入一棵大树边往里瞧。 就看到前面站着几位读书郎,为首的两人是先前骗过宋三郎银两的元锋和李邑,这一伙人不知又打的什么主意。 元锋说道:“这宋洐君先前还在我家抄过书,为着这事,我爹娘不知骂过我多少回,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李邑立即顺了话,“元兄,宋洐君自负不凡,着实让人看着不舒服,小弟倒有一计,可以挫挫他的锐气。” 元锋立即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第97章断送了科举 几人靠近,李邑开了口,声音极轻,但却落入不远处宋三郎的耳中,宋三郎听到这话,面色一惊,连忙从大树后边露了身,匆匆跑出了县学,直奔宋家村。 回到家中的宋三郎,脸色还是乌青的,他二话不说来到正屋,对家里人特别是田氏再三叮嘱,若是为他上镇上准备笔墨和赶好的用品,绝不能买一块红锦布,不管那红锦布喻意着什么好兆头也不准买。 田氏听到这话不懂其意,但宋三郎只管让她记住便是,还有缝制过后的衣裳,宋三郎要再三检查,得了家里人的承诺,宋三郎才放下心来。 宋三郎出了屋,宋勇跟田氏又愁了起来,家里为了缴税,把家里的粮食都缴没了,先前嫁宋二丫得来的三两银子,这几个月买了粮食等物,只有二两多了。 然而宋三郎是要提前一个月去上平郡租住的,为了他能安心了。 宋三郎原先以为有个三五两银就成,没想上县学一问,上平郡赶考的书生太多,那贡院周边的院子贵了一倍,若不提前一个月去租住,恐怕连院子都没有到时只能睡破庙,宋三郎一向安适惯了,自然不愿意睡破庙的,于是才向家里人张了口,反正他一向只要张口,家里人就会满足他的。 宋勇决定卖地,宋青宛从作坊里帮忙的妇人那儿得到信,于是心思活洛了起来,自己在宋家村连块种菜的地都没有,要是能买下宋家的良田,那就好了。 于是宋青宛托伍氏上宋家买田地,宋勇家里良田四亩,贫脊地十亩,主要是先前宋大郎分走了良田一亩半,贫地三亩。 宋勇看到宋大山媳妇伍氏上门,心里不是个滋味,家里的地可是祖宗留下来的老本,就这样卖了么? 可是五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按田氏先前说的,只是去赶考,不租住院子的话,三五两银子也就成了,可是宋勇这一次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三儿子身上了,一咬牙,跟伍氏做成了这笔生意。 四亩良田四十两银子,贫地十亩是十两银子,文书由三爷做鉴证,宋青宛第二日就进县里把地契办到手中,终于她在宋家村有了田地,就两人吃的话,这地也够了。 原先这地还养活一家人呢。 得了五十两银子再加上先前的二两银子一并交到宋三郎手中,宋三郎拿着这银子带着一家人的希望就往上平郡去了。 这其中宋二郎是最不好受的,他没有分家,若是分家了,也能像宋大郎一样得到几亩地,有了这几亩地,他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可是如今爹娘二话不说把家底全给卖了,他将来若分家,半个子都没法得到。 他心里想着,这次若是三弟得中,他这几亩地的投入也算值了,若是没有得中,看他怎么闹去,三弟这银子必须给他吐出来。 而宋二丫上镇上扯布的时候在一城墙处遇上了一件奇事,一位袈裟着身的老和尚正在出售红锦。 红锦四四方方,上面印有梵文,被不少书生和妇人包围。 宋二丫停住脚步,站在外头打探,就听到那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把那红锦递给一位书生,那书生如获至宝,从手里拿出一两银子呈上。 宋二丫见那书生挤出人群,于是上前问道:“不知这红锦是什么东西?” 那书生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是大师开个光的红锦,上面的梵文能佑我等金榜得中,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说完,那书生就匆匆的走了。 宋二丫听到这话,立即起了心思,挤入人群,肉痛的费了一两银子,从大师手中抢购到了最后一块红锦。 宋二丫再扯了新布回到宋家村,她连夜缝制出一件新衣,原本她想把红锦塞到书袋中,想了想,为了加重筹码,宋二丫把红锦缝到了新衣里边,这才心满意足的给宋洐君试穿。 宋洐君原本不想收她做的衣裳,最后耐不住王氏的劝说,只好把衣裳放进书袋中。 宋洐君知道家里没有什么钱的,于是走的时候,也只带了这一套新衣,他背着书袋出了门,宋二丫一直把人送到了县里的河运上。 宋洐君进了上平郡,他没有急着去租屋子住,而是在街上摆起摊来,专给百姓写书信,写对联,或是抄书。 他白日里根本没有时间温书,只有到晚上,回到破庙里头,正好有同着去赶考的书生住在那儿,大家伙集了些钱买了油灯,一伙人围着一盏油灯看书看到半夜。 就这样很快到了八月初八进考场,宋洐君穿上了新衣,经过一番严密的审查搜身,读书郎们才进入考棚,第一场考三日,初九开始。 初九开始应试,答的是《论语》《中庸》,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到初十这日,宋洐君放下了笔墨,他实在是累极,伏在案上就睡着了。 不知不觉身子歪在一旁,那衣裳里的光景露了出来,明明是一件蓝底的衣衫,可里头却缝了一块红锦。 监试官从此处经过,不小心看到那红锦一角,面色一惊,叫来几位同仁,翻开了宋洐君的衣衫,只见上面一块红锦布,这红锦布实在太过耀眼,且刚才还被监试官抓了几个带红锦布的读书郎,原来那红锦布上有五言八韵诗和经义。 几人立即拿剪刀把红锦布剪了下来,翻开一看,果然上面写的是这些,只是却与今日的考题不同。 于是有监试官拿起宋洐君的试卷审阅,只见上面字迹刚刚柔相济,锋芒乍现,然而诗赋内容却是行云流水,纵横挥洒,不可多得的好文章好诗赋。 看得几位监试官连连惊叹。 看毕,几位监试官面色犹豫,再细看那红锦上的文章与诗赋,是出自一人之手,文笔精工,除却那字迹润色了一些,就是眼前之人的手笔,此人虽有才气,却心术不正。 有人敲醒宋洐君。 宋洐君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眼前四人监试官,立即起身,“小生失礼。” 宋洐君的行为举止都不错,几位看着却是一叹,把那红锦往案上一放,说道:“你徒有才气却心术不正,我朝不得有你等读书之辈混迹官场,你出场吧。” 第98章不甘心 “出场?”宋洐君惊出一身冷汗,他呆呆愣愣地看着案上的红锦,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很快宋洐君被人强行扶了出去,宋洐君喊冤,就被人强行堵了嘴巴,来到贡院外,那官差把宋洐君往外一丢,几人冷笑,“恐怕你头上的秀才郎称号不保,你且好自为之。”说完就关了上院门。 宋洐君就像做梦似的,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文章,累了一日一夜,终于做好休息一下,没想却被人忽然轰出考院。 他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申冤无门,忽然看到自己手中的红锦,立即想起先穿新文的时候,看到新衣里头缝了一块红布,他当时没有在意。 他翻开衣衫,只见那儿被人剪下一块,还有半条红布挂在上面,再把手中的红布对着那剪下的地方比了比,果然是从他身上剪下的。 他细细翻看红布,只见背面写满了字,是他当初在县学里受夫子夸讲的那些文章,可是怎么会写在这红布上? 宋洐君从头到尾的看了一眼,看到那上面陌生的字迹,胸口一涌,吐出一口心头血,接着晕了过去。 而考棚内,四名监试官拿着宋洐君的试卷摇头叹息,入考场做小抄,这是监试官们最忌讳的,于是几人正在讨论要不要剥夺宋洐君秀才郎的称号。 其中一位监试官姓张,是寒门出身,当年也是凭着自己的学识,一步一步考来,中了探花后终于踏上仕途,再加上张家行商,银钱丰富,经左右打点,得了这份差事。 同是寒门出身,对宋洐君这样有才之士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不免为他多说了两句,莘莘学子,读书不易,且这两篇文章细看之下,都出自此人之手,即便作弊,也是自己之才华,并不是偷用他人蒙混过关。 其他几位监试官犹豫。 这位张姓监试官又道出其中疑点,明明出自自己之手的文章,为何字迹却不是自己的,莫不是被人陷害,再说自己写的文章自然记得,为何还要抄在那红锦之上。 终于众监试官动容,没有剥夺宋洐君秀才郎之名声,但这次的考试他不能再参加,也只能再过三年了。 宋洐君自然不知道这个中曲折,直到黄昏,他慢慢醒来,接着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往破庙里走去。 他在破庙里昏昏沉沉的睡了五日,先前一起在破庙里温书的秀才有的来过了,接着一脸黯然的走了,个个看到他也没有说什么。 到第六日,奄奄一息的宋洐君从破庙里出来,又在街上摆起了摊子,专给人写信抄书赚盘缠准备回去。 且不说宋洐君这边一脸的落泊,便说那宋三郎在第一场应试过后,头脑昏昏沉沉的出来,他站在贡院外,扶着一棵大树发呆,原先的心高气傲、理所当然全部化为虚影,一双眸子露出迷茫。 十二日这天,第二场开考,宋三郎答了五经一道就中途晕了过去。一场考试是三日,他这一晕晕到了第二日晚上,醒来的时候,双眸发红,额头滚烫,四肢无力,看到那试卷就又晕了过去。 第三日他来不及答完就被官差送出了院门。 第三场十四日入场,但宋三郎却在租来的院子里睡到了十五日,喝了药也不见好,这一次秋试彻底放弃。 然而宋三郎租来的院子却还有一个月到期,他就呆在院子中哪儿也不去,也不温书,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直到盘缠用尽,宋三郎才回了顺成县。 他来到镇,不敢回宋家村,而是在镇上租了一个小院子,在镇上摆了个摊,学了宋洐君的样,给人抄书写信,可惜他的字迹没有宋洐君的好,又带着一点读书郎的傲气,生意很是惨淡。 这日忽然来了一笔大生意,捞偏门的地痞来到他的摊位上要写立一个字据,那地痞拿出一张字据,偏要宋三郎对着那字据摸仿一遍,上面的内容是:“铺租十两银子,租期为一年……” 对方要求把铺租十两银子变成千两,租期为一年变成十年,这些人根本不识字。 宋三郎看了那字据,心里暗暗吃惊,十两银子变成千两,看着这字据多半是普通的百姓租来的,若变成千两银子,不知道那家人怎么过下去。 “写是不写?若没有这个才能,跑镇上来抄书作甚?”那脸上带刀疤的男子一声吼,宋三郎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跌倒在地。 “写是不写?” 后面几人围上来,宋三郎哆嗦的手拿起那字据,在那十两银子上加上一撇,在那一年期限上加了一竖。 那地痞怒了,一拍桌子,“你作什么?你把我的字据给弄坏了?” 宋三郎连忙解释,“已经好了,只需加两笔就成。” “果真?”那地痞拿起手中字据,冷笑一声,小心翼翼的收好,接着往两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宋三郎以为自己没什么事了,没想那些人又围了上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宋三郎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凳子上,望着眼前避开他的行人,捂着脸哭了。 宋家大院,宋勇站在院中背着手,对宋二郎说道:“去宋洐君家里问问,三郎怎么还没有回来?” 宋二郎立即往宋洐君家里去了,没多会宋二郎回来,“妹夫已经回家,但他并没有看到三郎。听说这次妹夫去赶考,住的是破庙,所以没有遇上也是情有可原。” 宋勇听了心觉奇怪,三郎这次家里拼了老本,怎么说也得中了榜才行,可是人怎么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到底考的怎么样? 田氏从粮仓里出来,一脸的愁苦,家里是无田无地,连吃的也没有了。 “得去村里头借点粮食。”田氏拿着空麻袋往外走,经过宋二郎身边,说道:“去,去你家里借借,他是分了出去,但怎么说你也是他的二弟。” 宋二郎不想去,先前大房分家的时候,家里人把话说得狠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眼下又要他去借粮,他纳不下这张脸。 “怎么?你不去,你不去,我就饿你几顿。”田氏没好气的说道。 宋二郎还是没有动,盯着田氏,说道:“爹娘,三郎要赶考,我都听你们的,平时三郎吃馒头我们吃豆饭,我也就算了,可是爹娘卖田地的时候可曾想想我,我如今都二十有余了,却还没有娶亲。” 宋勇和田氏没想到宋二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家一直由着宋勇拿主意,田氏掌理钱财,几房之中,只有二郎是最听他们话的,所以他们从来不把这个二儿子放在眼中。 可越是这样,宋勇跟田氏却越想不到宋二郎也有一天会顶嘴。 这下不只田氏怒了,便是宋勇也怒了,他往前一步,瞪着宋二郎,“我是你爹,我要卖田地就卖田地,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娶亲的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你三弟中了举,你还怕娶不上媳妇?” “这话我已经听了好几年了,可是秋试之后已经有一个多月,为何三郎还没有回来,定然是考的不好,所以才不敢回来的。” 宋二郎的话才落下,宋勇猛的甩了一巴掌,“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次,三郎一定会中举的,你敢咒他?” 宋二郎倒退了好几步,目光冷冷的盯着宋勇和田氏。 第99章田氏疯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晚餐还没有着落,田氏拿着麻袋出了门,她找了几家村户,向对方再三保证等宋三郎这次中了举,承诺一定给对方谋份事情,并还向一个外姓承诺这次宋三郎回来就娶他们家的女儿为妻。 转眼就借来了两袋豆子,家里三人的口粮又能熬过几天了,只昐着宋三郎赶紧回来。 秋收后缴完税,宋青宛开始收无患子,先前建的作坊有了用处,终于把工具从东屋搬入了作坊,又找了几个不碎嘴的妇人帮忙。 到了无患子的季节,宋青宛那叫一个忙的,连带的还有忽鲁和文祥两人,两人帮宋青宛干活,一个精力大湛,一个愁眉苦脸。 忽鲁是无所谓的,因为住到这个院子后,每日的吃食变着花样的来,这个王妃娘娘很会做饭,把他的胃都养刁了,重点是王妃娘娘亲手做衣裳给两人穿,多荣幸啊,如果殿下不会秋后算账就好了。 宋青宛有了两个帮忙,她不忙了,只是秋季过后入初冬的时候,忽然连下了半个月的雨,宋青宛开始着急着袁家村田的沟渠,地里的麦苗不会被雨水冲走不?村里的河道都涨了大水,先前能走路去山脚下的小道已经被河水淹住。 宋家村的田地已经被水给淹住,村民冒着大雨在地里开渠。 下雨的天气不好赶路,宋青宛强拉着完颜玉去了袁家村看地,完颜玉有些无赖,这小女人对田地的事很是执着,也很是操心,还特别的爱银子,时不时他发现小女人又在点银票。 两人来到田地里,完颜玉把斗篷给宋青宛裹紧,叮嘱道:“这雨水一过恐有大雪,你千万别着凉,若是落下伤寒,顺成县怕是冶不好。” 伤寒?宋青宛忽然警觉,对啊,这时代的医疗水平肯定不行,伤寒可是大病,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于是她在田地里巡视了一番后,看着袁九居然给这些田地里开了沟渠,倒是做了事先的准备,于是当日就回去了,回去又泡了个热水澡。 果然如完颜玉所说的,半个月的暴雨之后又稀稀拉拉的下了一个多月,雨才停了下来,可是时日不长,接着又下起了大雪,今年的雪比往年来的早。 没想到,这么一冷,村里有不少人得了伤寒,由于贫穷,没有银子治疗,也只有宋明的一些草药吊着命,最后还是没能救活,死了十几个人。 在这大雪纷飞的季节里,顺成县迎来喜讯,秋试的金榜放下来了。 宋勇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带着田氏和宋二郎去了县里头看榜单,没想这天看榜的百姓挤满了城门,等到三人挤进去后,头发衣服都乱了。 宋勇不认字,但宋三郎三字还是认识的,于是从榜单第一位开始看,一直看到最后没有看到宋三郎的名字,宋勇急了,接着又看了几遍,又接着向一位识字的行人帮着看榜,终是没能在榜上找到宋三郎的名字。 宋勇颓废的跌坐在地上,脸色灰暗,似乎整个天都踏了下来。 田氏却不敢置信的来到宋勇身边,嘴唇哆嗦的问:“你说三郎没有中榜?” 宋勇没答,宋二郎却气极败坏的踢向墙角,“没中,爹,娘,你们不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三弟身上么?如今咱们家算是一无所有了,若不是你们的偏心,我怎会到二十岁还娶不上媳妇,我是不是你们抱养回来的?否则你们怎么会这样对我?” 宋二郎说完这些就跑远了,也不知道往哪儿跑。 宋勇坐在地上不说话了,田氏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忽然又笑了,“当家的快来,三郎中了举,咱们家是不是该摆个喜宴?” 田氏拉着宋勇,一脸的笑意。 宋勇奇怪的看着她,然而田氏很快转过头去起了身,“不成了,三郎是举人老爷了,我是举人老爷的娘,我要请村里所有人吃席,啊,要请村里所有人吃席。” 田氏蹦蹦跳跳的往前跑,宋勇瞪大眼睛看着,看到已经疯癫的田氏,立即从地上起来追去。 这个冬天很难过,下了一场大雪后,又落了几日的冰刨,村里又冻死了几位老人。 好在宋青宛的院子中烧了不少木炭,因为下大雪的缘故,村里通往镇上的官道被阻,宋青宛的澡豆也没法做了,小作坊也停了。 四人坐在屋里烤火,忽鲁和完颜玉这日没事就上山猎了一头野猪下来,几人围在一起吃火锅,把忽鲁给馋坏了。 眼看就到了年底,宋家村一片寂静,今年收成不好,税赋又重,冬季的天气不好,眼看着农作物又要被冻死,哪还有心思过年,也没有余钱过年。 先前宋勇一家在村民那口借来的粮食,这几日陆续有人上门来讨要。 田氏的疯病一阵一阵的,时好时坏,发疯的时候最爱拉着村里人说自己是举人老爷的娘,儿子有出息了,会给村里人谋份差事,或是孩子可以拜入三郎名下做学生。 村里的妇人听到这话,个个不免唏嘘,想不到一向横蛮不讲理的田氏也会有今日,如今宋勇一家田地没了,宋三郎不见了,连着宋二郎也忽然不见,只剩下两个老的,一个还是疯的。 田氏病情好的时候,正遇上村里人过来追粮,她二话不说就拿起扫帚赶人,哪还认先前借粮的事,反正当初也没有立下什么字据,粮是她借的,她不认就是不认。 先前借粮的村人看到宋勇夫妇这模样,合起伙来跑到宋勇的院子,把两人打了一顿,田氏又疯了,这一疯不知要疯多久,然而她还知道跑宋二丫家里讨要银子。 欠的二两银子如今只还了不到五百文,她疯了,却一个劲的在宋二丫家里闹。 还差一个半月过年的时候,宋洐君从镇上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宋二丫与田氏对骂,那言语不知多难听,宋洐君听后,脸色沉了沉,脚步飞快的进了家门。 院子内,宋二丫母女俩正在争扯,宋洐君脚步飞快的进了王氏的屋子,王氏捂着嘴咳个不停,听到院子内的吵闹就闹心的很,再加上这个冬天太冷,王氏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宋洐君每每想起自己在考场被官差赶出来的时候,心里头不是滋味儿,再听到宋二丫泼辣无知的言语,再也受不住,出了正屋,看向院中两人道:“岳母,我那欠银一定会还上,但如今我手中也无银两,你便是逼也没有用,我家里无田无地,如今连过年都成了问题,岳母就不能通融么?” 然而田氏此时是疯的,哪听得进去道理,左一声自家三郎是举人,右一声不给银子,三郎就叫官差来抓他们。 宋洐君听到这话,再大的脾气也使不出来了,当初他遭人陷害,没法进考场,但他从破庙里醒来后上街搭摊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宋三郎第三场居然都没有去,之后就消失不见。 宋洐君无法说动岳母,只好叫住宋二丫,把她喊回东屋。 院子内田氏坐在地上发疯,地上还有白雪,她也不觉得冷,头发凌乱,嘴里没有几句好话。 东屋内,宋洐君说道:“二丫,你手中还有多少银两,我瞧着爹娘怕是走投无路才这样来闹的。” 第100章宋青宛怀孕 宋二丫咬了咬牙,那二两银子的欠债,她本来就想赖过去,但宋洐君出了口,钱又是他赚的,她没有理由说这样的话,只好说道:“手里尚有三百文。” “把一百文给爹娘,这个年总是要过的。咱们家再买些麦子,等年三十包青菜饺子,这年也就这样的过了。”宋洐君这么说完,转身就要出屋。 宋二丫一个箭步上前,从宋洐君身后抱住了他,“夫君,你能不能留在二丫的屋里,咱们成亲也快一年了,娘还等着抱孙子。” 宋洐君身子一僵,脸色灰暗,他掰开宋二丫的手,“二丫,当初娶你是迫不得已,如今我愿意给你自由,你也别再缠着我,好么?” 宋二丫气极,这一段时间压抑在心田的话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宋洐君,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如今已经是你媳妇了,你要怎么给我自由,再说我一年没有孩子不打紧,十年没有孩子,婆母该怎么看待我。” “这次你去赶考,回来却闷不作声,放榜的时候你也不在意,莫非你根本没有考试不成?我明明听人说夫子还曾夸过你,一定能中举的,怎么你却这么悄无声息的回来,如今又替富户抄书去了。” 宋二丫一口气把内心的想法说完,心中忐忑,一脸不安的看着宋洐君,但这些事一直她心头,使她喘不过气来。 宋洐君面无表情的回过身,看着宋二丫,问道:“我且问你,那日给缝制的衣裳里是不是缝了一条红布进去?” 宋二丫点头,莫名的有点心慌。 “那红布是谁给你的?” “一个和尚那儿买的。” “且不说你费了多少银子,我之前程便是你那一条红布给毁的,你可知那红布上全是我当初所作的文章抄在了上面,待我考试之时,当场被人发现,所以为什么我不会在意那个榜单,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考完。” “你说什么?”宋二丫骇得倒退了好几步,后脚碰到桌脚,身子接着一矮,坐在了凳子上。 “你把一百文钱给娘,这个年就这么的过吧。”宋洐君说完,转身出门,没想在门上了王氏。 王氏扶着墙角,脸色苍白如纸,看到儿子,不敢置信的问:“君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屋内宋二丫听到婆母的声音,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挽留。 以前宋洐君不碰她,她对婆母好,对小叔子好,婆家觉得欠了她的,她一心为着夫家,婆母还算疼她,可如今婆母知道了那红锦毁了宋洐君前程的事,她以后在这个家里,就再没有人站她这一边,将来的日子恐怕都难过了。 宋二丫很快从屋里跑出来,然而此时的王氏却似铁了心,她沉声说道:“二丫,我真是悔不当初,自古有一句话,娶妻娶贤,妻贤而夫运,如今我君儿娶了你却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当初也怪我逼着他,否则他如今已是出人头地,哪还沦落至此。” “宋二丫,把你手中的银钱交上来,以后这个家由我掌管,我身子是不好,但也不能把我儿的银子这么白白遭踏。” 宋二丫没动,可是看着眼前的丈夫和婆母这么逼迫的看来,她害怕了,她转身入屋,把三百文钱交到王氏手中。 王氏又交待宋洐君,“君儿,以后你赚的银子尽数交给我,还有这三年你好好温书,只要你不放弃,将来一定能中的,娘信君儿,这个家都全系在你的身上了。” 宋洐君苦涩的点头,还不知他的秀才名号有没有,虽然出榜后,县学里头没有传来音讯,他也就忐忑的这么呆着,人前问起,他只含糊其词,还好夫子不曾问起。 王氏从银钱里头拿出一百文来到院中,看着坐在雪地里发疯的田氏,她把一百文塞入她的手中,“你且拿去,君儿赚了一定还你。” 田氏傻傻愣愣地看着她,田氏认得钱,但却是数不清,听了王氏一句话,拿着那一百文高兴的出了院门。 这个冬天的雪下得特别大,进镇上的路被堵后,村里人都没有什么动静了,然而宋青宛家中的忽鲁和文祥两人却忽然不见了。 那头野猪才吃完,两人半夜就不见,第二日起来,宋青宛没有瞧见人,来到西屋内室抓着完颜玉问,完颜玉把她圈回,一个翻身把她身下,笑道:“你管他们作甚,这两人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咱们过咱们的小日子。” 宋青宛见完颜玉不担心,她也就放心,反正这些人都会功夫,真有什么也轮不到她来担心。 然而完颜玉俯身吻她的时候,宋青宛一把推开他,扶着床围子吐了起来。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老是心闷,动不动就想吐。 完颜玉躺在撑着上半身,囤出一只手来为她拍背,“莫不是这冬季太冷的缘故,你这几日老是想吐,不会是上次跟着一起吃火锅吃坏了肚子,你以前可不爱吃这么多肉的。” 这次吃野猪肉,宋青宛连肥肉都吃了,倒把完颜玉吓了一跳,不过小女人再胖一点他更满意,摸起来有质感。 宋青宛吐完,完颜玉拿巾子为她擦了擦,接着把她圈回被窝里,“这大冬天的正好无事,咱们接着睡觉。” “大白日的还睡什么?” “反正家里又没有别人,那两家伙走了更好,免得打扰我们。” “你也好意思说,他们可是你的朋友,人家帮着做了一年活计,咱们不但不给工钱,还常常支使他们做这做那,我都不好意思了。” 完颜玉俯身看着宋青宛巴掌大的小脸,看到她双颊上的浅笑梨涡,爱不释手的捧着,接着在那梨涡边吻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听你的话,你要习惯。” 宋青宛哪会习惯,就没有这么指使过人,当然完颜玉不算,他是她丈夫,她就要把他调教到随时受她指使,不过调教的还不错,这家伙挺上道的,默默地在她身后付出,随她折腾。 也正因为有他在,宋青宛才无所顾及,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出手,宋青宛对他有种很深的依赖感和心安理得感。 或许是因为她是穿越过来的,第一次遇上一个真心的男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生存,慢慢地融合下来,于是就习惯了他在身边陪伴,有他在身边,这古代的生活也不觉得苦了,反而觉得有滋有味的。 “你又分心了,看我怎么冶你。”完颜玉捉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刚剥开宋青宛的衣襟,宋青宛又一把推开他,爬床围子上吐了起来。 那床围子外头放了一个盆,这几日她老吐,所以完颜玉给她准备的。 完颜玉压下心中的欲望,只好松开她,给她拍背递巾子。 “我看,还是把宋明请来吧,我怕你生了什么病而不自知。” 宋青宛吐完,瞪了他一眼,“你舌头别往我嘴里头伸,我难受,再说请明叔过来,呆会让我吃药怎么办,何况我觉得自己挺好的,没有半点病痛,一顿饭比先前还吃得多,特别是爱吃肉,这冬窝在家中,都长膘了,莫不是让明叔给我开减肥药。” “我觉得多半是我肥肉吃多了,下次你别再给我吃那肥肉了,我就吃点青菜什么的,保准没事。” “成,都听你了,过来,我不碰你了,咱们再睡一会儿。” 第101章完颜玉走了 两人大白日也不下床了,相拥而眠到中午。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光景,宋家村通往外面的官道还是不能通路,那雪落下来就没有融化,便是村里头的人窜家门,也得一脚高一脚低的出门,鞋子上系个稻草绳,免得走路打滑。 然而这么大的雪,却是村里头孩子们的最爱,有不少孩子在道路两边堆雪人。 每日起床,没有别的事,家家户户都扫各自院子内的雪,还有屋顶上的雪。 宋青宛跟完颜玉起的晚,吃过晌午饭,两人就开始给屋顶扫雪。 这么一忙活,宋青宛还觉得热得发汗了,这热了好啊,她也不想吐了,反而觉得轻松,到晚上那一顿,一口气吃了半碗肥肉,吃完后又后悔,她怎么这么能吃呢。 可是到了夜里,宋青宛又吐了两回,非逼着完颜玉答应,从明日开始,两人都不准吃肉,只吃青菜,倒是苦了‘食肉动物’完颜玉。 就这么吃了两日青菜,宋青宛果然没有那么吐了,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就越发怀疑是那肥肉惹的祸。 这天夜里,完颜玉揽着宋青宛睡得正香,忽然屋顶上传来脚步声,完颜玉瞬间瞪开眼睛。 他一个腾身,捞起架上的衣裳往身上一披,接着又回身给宋青宛捂好被子,很快出了屋,飞身而上站在屋顶上,就见屋顶上两个人影。 两个人影猛然跪下,“殿下。” “是你们。” 完颜玉看到两人的面容,却是忽鲁和文祥,于是来到两人身边,三人在屋顶上坐下。 文祥从怀中拿出虎符呈上,“殿下,我已经召集了旧部,那次战役后,有不少旧部隐藏在山村小道上做了土匪,遮人耳目,如今他们已经集结,只等殿下下令。” 完颜玉皱眉,“谁让你们去召集他们的?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走?” 忽鲁和文祥立即跪下,忽鲁道:“殿下,皇上已经攻下了燕云十六州,正打算进军中原,这个时候殿下起兵,与皇上来一个理应外合,不是事半功倍么,且此战最长不过两年,殿下还需犹豫么?” 完颜玉沉了脸,盯着忽鲁,“你什么时候成了文先生,这么多谋略了。” “文先生说的。” “那就由文先生自己说。” 忽鲁不敢言了,文祥却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过是两年,殿下,只要你出马,天下百姓就少受一年战乱之苦,殿下还要守在这个小山村么?” “何况皇上已得知殿下的去处,派人传来密旨。”文祥从怀中拿出漆封的密旨。 完颜玉迅速展开看去,那上面果然是他的亲笔信,九黎人攻下燕云十六州后,魏国国君准备迁都,若是魏国迁都,就会迁动国之根本,庙时便是九黎人进攻的最佳时机。 完颜玉看完密旨,文祥又道:“有暗探传来消息,魏国国君刘太章先前立下嫡妻之子刘裕为太子,李贵妃却协李家以扶助其子刘质之势,如今朝中动荡,若魏国再迁都,恐有政变。” “殿下,此时正是我们出击的大好时机。” 忽鲁和文祥一脸恳切的看着完颜玉,完颜玉动容,君之令,不敢不从,可是宛宛怎么办? 完颜玉向西屋看了一眼,随即起身,“走。” 三条黑影迅速从屋顶上消失。 窗外北风呼啸,天地银装素裹,宋青宛睡醒了还在被窝里滚了两滚,而一向存在的热源不在了,她猛的起了身,往床的外边一瞧,没有完颜玉,那儿空空如也,连被窝都是凉的,莫不是早就起了床?莫不是先起床给她做饭去了,虽然他做的疙瘩汤并不好喝,但这么冷的天起床为她做,也难为他了。 宋青宛心情不错的起床洗濑,出了屋,往院子里的雪看了一眼,还没有融化的迹像,看来这场雪得下到大年三十了。 宋青宛裹好衣裳,往厨房走去,进了厨房,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完颜玉却是没有在,他到底去了哪儿。 直到宋青宛找完了屋前屋后,最后又不安的去了村里头寻找,鞋子上系了一根草绳,一连走了好长的路,还是没有寻到他。 到了下午,宋青宛回到院子,站在空空荡荡的院子中,前所未有过的恐惧袭来,心里一下子空了。 他怎么可以一句话也不留就走了呢? 宋青宛这样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等了他五日,完颜玉还是没有回来,宋青宛开始意识到,他是真的走了,就像他来的时候那么突然。 想起初见他时的情景,恍如昨日一般,宋青宛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雪,她拿起铲子,开始扫雪,扫完院子里的,她就从屋里搬出梯子,那把梯子很长,她从屋里搬出来的时候磕磕碰碰的,方发觉连搬一把梯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平时都是完颜玉在搬,她倒是没有觉得。 梯子架好,她试了试平衡感,觉得没事了,她才转身回屋里拿竹筐,她打算上屋顶扫雪,虽然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做过,一直都有人默默地为她做着,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甚至她还有些负气,她为何就不成。 然而当她从屋里拿着竹筐出来的时候,那木梯子却倒在地上,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刚才她还把木梯放稳了的,怎么又倒在地上了呢? 宋青宛无赖的把竹筐放下,扶起梯子稳了稳,于是转身去拿竹筐的时候,只听到咔嚓一声,她立即回过身去,那木梯应声散架,哗哗两声,原本一把好好的木梯就这样散了架的掉在院子中。 宋青宛看着那散架的木梯,忽然觉得好笑,人走了,连木梯都跟她不对付。 宋青宛就这样在院中站了好一会,接着把那木条一条一条的捡起来装竹筐中,眼眶忽然一热,捂着嘴呕吐不止。 这次吐得异常凶猛,吐得她胃里的黄水都出来了,她扶着墙,停歇下来时,身子有些虚,这几日她都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抑或根本什么都没有吃。 屋顶上的雪没有扫成,宋青宛也就不上去扫雪了,等着明天请村里人帮着扫雪吧。 第二日,雪停了,天色却是昏暗的,宋青宛系上草绳,往宋大山家里走去,刚出院门就遇上了黄秋桂。 黄秋桂正挎着篮子,领着两孩子往娘家去,看到宋青宛停了脚步。 黄秋桂在宋青宛家里实打实的干了一年的活,夫妻两终于把银子还完了,看着宋青宛从没有田地到现在的百多亩田地的富户,她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她这一年来呆在宋青宛的院子就没有找到她做澡豆的方子,先前她一个人调制的时候,她还有机会,没想后来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古古怪怪,也不跟村里人攀谈,成日守在那屋里子做事,做完事就不见踪影,神神秘秘的,黄秋桂根本无法偷溜进去。 “大妹这是要出门?”黄秋桂含笑问道,把竹篮子上面的布巾翻开整了一整,一股怪味传来。 宋青宛点头,闻到那味道,她扶着门呕吐了起来。 第102章伤心的宋青宛 黄秋桂刚才就看到宋青宛看了那竹篮子一眼,就做出这般模样来,脸色有些不好。这竹篮子里头的是黄秋桂家里先前还能去镇上时买的几斤肉,想着把建屋子的欠债还完了,心里头高兴,于是支使宋大郎去镇上买的。 可是之后就再也不能进镇上,她舍不得一次吃完,就留下两斤肉挂了起来,她先前看到宋青宛做过腊肉的,也依葫芦化瓢的做,没想这肉有了一点味道。 如今建屋子的债是还清了,但新春请村里人吃席的银子还是从娘家借的,前几日她过来隐讳的说了那银子的事,她这次就想着把这腊肉送去黄家村娘家,再把债银往后推一推,打算明年年底再还。 正好现在下大雪封路,庄户人家连一口肉吃都难,所以这些肉虽有些味道,但也是难得。 黄秋桂把布巾盖好,笑道:“我说大丫,葛山妹夫会打猎,能吃到新鲜的,而我们普通村人,能有一口腊肉吃都不错了,没想遭大丫这般嫌弃了。” 宋青宛摆了摆手,终于不吐了,才道:“大嫂你误会了,我这段时间老是吐来吐去的,可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黄秋桂却是不信,只道:“大丫何必说这样的话来,你不是嫌我这肉有问题有味道,那莫不是你怀孕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黄秋桂说完,也不想自讨无趣,于是领着孩子往前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宋青宛忽然一惊,呆呆的望着一大两小三人的背影离去。 宋青宛穿越来了之后,月事一向不太准,时有时无,有是一两个月才来一次,再加上她刚穿来的那段日子,生活太差,连吃都吃不饱,更不要淡油荤味,那月事是三四个月没有来的。 如今日子好了,却也不准的,这次算下来,她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来了,莫非她真的有了? 想到这一点,宋青宛就站不住了,她也不往宋大山家里走,而是直接去了宋明院子。 宋明跟她媳妇两人日子过得温馨,只是宋明的媳妇花氏一直没有身孕,但他却是不离不弃的,夫妻两人恩爱有加。 宋青宛过来的时候,居然还吐了一回,她来到宋明的院子里,花氏立即把她迎进屋里。 屋里烧了炭盆,宋青宛在雪地里走了好一会,四肢都冷僵了,于是在炭盆上烤了一会,才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 宋明笑了起来,“大丫跟葛山兄弟成亲也有一年了,或许真的有消息了。” 于是宋明为宋青宛把了脉。 过了一会,宋明笑了起来,“恭喜葛山兄弟,恭喜大丫,你们真的要做爹娘了。” 宋青宛一时间很难描述自己的感觉,葛山走了,她一个人,结果她怀上了,这个没有网络没有通讯的时代,她得到这个喜讯连给葛山打个电话知会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为何他这么狠心,不留下支字片语,就这样的走了。 花氏见宋青宛的脸色喜忧参半,上前握住她的手,叹道:“庄户人家的姑娘就是这样的,刚娶进门的媳妇没有温养过两年根本无法受孕,新妇入门,什么好吃的都得往新妇身上使,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受孕。” “大丫一年就怀上,这是大喜啊,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年幼的生活太苦而还不上孩子的。” 花氏说到这儿,宋明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花氏就是小的时候太苦了,到了十四五岁都没有月事,嫁到宋家,宋明又是个苦的,年青时候的宋明一门心思在镇上做兽医,没有顾及新婚妻子,没想到到了十八岁,花氏也没有来月事,从此就不能再受孕了。 宋青宛抹了一把滚烫的眼角,笑了起来,接着从袖口拿出了诊金,并问了孕妇该吃些什么,该注意什么。 终于从宋明家里出来,宋青宛抓了几副安胎的药,她又绕去宋大山的家里,把宋大山三个儿子宋兴、宋全、宋万三人叫去帮着扫雪,到时给工钱。 村里人正是无事,有银子赚自然是好的,三人立即抬了梯子就过来了。 然而当三人上到屋顶的时候,就发现上面的雪扫的干干净,哪有什么积雪,只有屋檐边留下一条,像是有人故意留着的,难怪在底下看的时候,还以为屋顶上厚厚的一层雪呢。 宋大山三个儿子一向老实,不是喜欢撒谎的,何况如果没有帮着扫雪就没有工钱,他们也没必要这样的骗她。 宋青宛迷迷糊糊的送走几人后,她站在檐下发呆,她忽然突发奇想,莫不是葛山根本没有走,他只是藏着了,不想见她不成?可是为何不想见她?他们之前又没有吵架。 宋青宛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她直接去厨房做饭,心想着管他上哪儿去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前世不知看过多少悲欢离合,这世上没有缺了谁日子就不能过的,眼下也只有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的,才会听她的话,要男人做什么,她有孩子就成了。 宋青宛这么劝着自己,然而进了厨房就捂着脸哭了起来,泪干了,她收拾好心情接着做饭。 如今她怀孕了,她要对自己好好的,她要吃好吃的,还要赚更多的银子,买更多的田地。 宋青宛吃了安胎药,就早早的睡下。 雪没有融化之前,宋青宛的日子慢条斯理的,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连着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葛山其实已经走了。 离过年不到十天,大雪停了几日,雪却没有融化,三爷组织村里的年青人去小官道上铲雪,召集村里的青年时,宋志平来到宋青宛家,想把葛山叫去。 葛山力气大啊,一人能抵两,何况这次扫雪大行动是周围几村一起合伙的,宋家村扫一段路,其他几村扫一段路,大家伙都已经谈妥,所以宋家村家家户户都得出一到两个年青人。 宋青宛打开门,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听宋志平说明来意,宋青宛没有出声,宋志平忽然发现她似乎胖了不少,于是说道:“大丫最近吃胖了呢。” 宋青宛免强笑了笑,说道:“志平,我家里能出钱么?” 宋志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葛山家里有钱,全村的人都知道,但现在要的是人而不是钱,再说这是公家出人,收了这钱是什么事儿,钱归谁管,重点是出人把雪扫完。 宋志平为难,宋青宛沉默了半晌方道:“葛山不在,他……他回去了。” “回去了?”宋志平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关于葛山的去向,总有一天村里人会知道的,倒不如她亲口说出来,也免得往日那些嫉妒她的村人背地里乱猜测。 “对,回他老家去了,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宋青宛淡淡道。 宋志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好,看着宋青宛把院门关上,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再跑去其他几家叫人。 回去后,宋志平把葛山回老家去了的事告诉了他爹。 宋寿山一脸的惊奇,然而似乎又在预料之中似的,宋寿山看着两儿子说道:“你们可曾知道葛山的老家在哪儿?” 第103章一个人的日子 两人摇头,宋寿山却道:“果然葛山这人留不住,可惜苦了大丫了,但愿葛山兄弟很快能回来。” 没多久,葛山回老家的事传了出去,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当不发病的田氏听到后,居然在院子里敲起了锅子,一边敲一边大笑不止,那话里话外全是难听的。 宋青宛听着了权当没有听见。 倒是黄秋桂跟宋大郎上门,陪着宋青宛说了一会儿话,安慰她,临走时,黄秋桂问道:“大丫,我瞧着你这院子也着实大了一点,今年过年你一个人过多孤零,要不大嫂搬来你院子里陪你过年可成?” 黄秋桂还想着那澡豆的方子,还有这院子里头的大浴桶,往里头一泡,再用上澡豆,简直是舒适,可是他们家的屋子地基太小,又没有多余的银子,所以家里并没有浴房一说,到了冬日,多半只洗两三次澡就过了一冬。 宋大郎拉了拉自家媳妇的衣袖,却是没能阻止自家媳妇的话,只好在一旁圆场,“大丫,你要是觉得孤零,也可以去的院子过年的。” 然而黄秋桂却立即截住了他的话,“大丫家里这么舒服,怎么好在咱们那个小院,加上孩子一人一间屋子就没有地方住了。” “多谢大嫂关心,我哪儿也不去,一个人过年也没有关系的。” 两人只好悻悻的走了。 村里人一同去扫雪,费了一日的功夫,那小官道露了影,赶个牛车不成问题,于是大家伙乘着集市就进镇去了。 家里有余粮的,有农产品,或是在山上寻到的好物都带去镇上贩卖,大过年了,要办年货的村人也是洛泽不绝。 宋青宛家里是有牛车的,而且给牛吃的干草也丰富,但她却没有亲自赶过牛车,大清早的她给牛上套子,上木板就费了一翻功夫,结果还是摇摇晃晃地,连她自己都不敢坐上去,而且那头牛还有些暴燥,蹄子踢来踢去,差一点踢到宋青宛。 宋青宛从来没有感觉到赶牛车也是门技术活,似乎有葛山在,她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一但他不在,她才发觉她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宋青宛把牛赶回牛棚,填了干草才出门。 她直接来到宋大山家里坐牛车,出银子她可以,手头还是有不少余钱,虽然这个冬天没有怎么做澡豆,但先前余下的却是不少。 宋大山看到宋青宛这么过来,心里不免唏嘘,毕竟是一戒妇人啊。 宋青宛夹在村妇中间,听着大家伙聊这一场大雪,大家最忧心的是等雪化了,那地里的作物还能存活多少? 宋青宛一个人默不作声,就这样一路到了镇上。 她先去了张府,她现在怀孕,恐怕这几个月都不会做澡豆,她想跟张府商量一下,等她孩子生下来了,她的小作坊再办起来,到时候能供不少货的。 进了张府,张府主子张小环果然又回了洛阳,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回去的,再回来得到来年春天,倒也好,避开了顺成县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 肖掌事招待的她,如今的肖掌事对她那叫一个热情,自从宋青宛把药皂交给张小环,澡豆交给肖掌事后,肖掌事一年不知赚了多少,那赚钱简直是能让她安心安意的回去颐养天年了。 建个漂亮的院子,买一大片土地,做个小地主婆,日子过得多滋润,然而这一切还得感谢宋青宛。 张府主子不是一般的青睐这位农家女,甚至奉为上宾的错觉,当然张府把药皂卖入京城,也是张府这一房主子的主要来源了,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去,听说洛阳的贵人家里都抢着要,还嫌货少,真是供不应求。 宋青宛道明来意,肖掌事也为她怀孕的事高兴,但是想着未来半年甭想做这生意,心里就有些惋惜。 肖掌事拉着宋青宛的手,留着她在家里吃饭,还说呆会让小盒子用牛车把她送回去,所以也不必担心回去的太晚。 又想着一个人大着肚子上街置办年货也不是事儿,于是叫小盒子带着家丁按着宋青宛给的清单帮着办货去了。 如今张府没有主子,肖掌事为大,底下的下人也不用服伺主子,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做,前不久还有一批人被肖掌事批了假,让他们回去过大年了。 宋青宛也落得轻松,想起冬季这场大雪,仍心有余悸,于是宋青宛跟肖掌事说起想购入一批粮食的想法。 她虽然有袁家村的百亩地,但是这一百亩地若是遇上灾年怎么办,这一场雪把她搞怕了,家里存了粮食才安心的。 肖掌事是个能手,借着张府这个招牌,在顺成县很是吃得开,这会儿听宋青宛这么一说,立即就应了,年前时日不多,就年后过了十五,到时她派人送来一批粮食。 宋青宛不仅买麦子也买了不少豆子,她想着家里那粮仓还是太小了,装满了真要遇上灾年,那粮仓应付不了多久。 拉家常聊天,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小盒子早已经把她要求的准备好,装上了牛车,宋青宛出门的时候,肖掌事拉着她的手,说道:“主子去洛阳前曾吩咐过我,若是宋姑娘有什么需求,尽管向张府提,眼下宋姑娘怀了孕,我算着你这日子怕是明年五六月的样子,到时我亲自带稳婆来村里头一趟,你看如何?” 宋青宛想不到张小环走的时候还有这样的吩咐,她觉得奇怪,刚开始同张府做生意的时候,张小环是完全把她当一个合作伙伴看待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张府主子却对她好的不行,每次她入府,底下的下人都要向她行跪拜,差点把她给吓住,几次劝说都不成,宋青宛也只好随他们了。 “那真是感谢了。” 宋青宛想着以后只有一个人,这时代的医疗水平又这么低下,她到时生的时候,身边连个亲信都没有,若是肖掌事能带着好的稳婆过来,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一路上小盒子对宋青宛很是恭敬,赶着牛车直奔宋家村去。 小盒子帮着缷了货,宋青宛给他塞了十文钱,小盒子却是推拒,如今哪还敢要她半分,连先前送的澡豆也不敢收的。 如今的宋姑娘在张府主子面前可是不一样的,主子与宋姑娘亲近,底下的人谁能攀上宋姑娘都觉得荣幸,哪还敢要钱。 宋青宛进了家门,看着厨房里囤的肉和粮,放下心来,差一点家里就要清仓了。 家里的粮仓太小,她是不是应该再准备几个粮仓?粮食分开放也安全。 于是她年前的这几日哪儿也没有去,她在小作坊后面寻到一块地,一个人左右无事,她自己亲自挖起了地窖。 挖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儿,倒也不觉得累,穿越以来,她没少干农活,在这么冷的日子里,干点活反而更舒服。 得知自己怀上了孩子,去镇上尽挑自己喜欢的,零食少不了,瓜子,糖,小糕点买得特别多,就怕自己突然饿了,一下子烧火做饭来不及。 当然肥肉买了不少,瘦肉也多,家里腊肉也有。 第104章暗中有人? 宋青宛在家没事就挖挖地窖,吃饭睡觉,日子过得不紧不慢的,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节。 年前最后一场集市她还是去了,上镇上买了一只鸡,两条鱼,回来尽做新鲜的,过不过年都一年。 最痛苦的事是宋青宛每日早上起来挑水,前几日她裹得紧紧的挑着桶去河边,宋大郎见了,就从宋青宛手中夺下担子,帮着她挑了一回,过了两日,当宋青宛起床挑水的时候,厨房的水缸却是满的。 她站在水缸前看了半晌,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切如常的做着事,然而自此后,每次水缸空了,宋青宛转眼就能看到水缸是满的。 她洗衣不去河边了,在家里烧了柴禾热水洗衣裳,水用完自然会满,柴用完自然会有人劈,然而宋青宛却是默不作声,仅当没有看见。 年三十这日,宋青宛吃了年饭,早早的躺床上去了,年初一宋大郎带着一家人过来拜年,拿了一些糕点,正好此时宋青宛在屋里烧了炭火,歪在厚絮的躺椅中,旁边有瓜果点心。 黄秋桂进屋,看到这模样,脸色有些古怪,知道大丫嫌了钱,但这么会享受的却是头遭见着。 一家四口坐下,宋青宛给几人添了热茶,看到宋家满和宋家美两孩子挺直身板的坐在那儿,眼神却溜向桌上的点心。 宋青宛笑了笑,说道:“家满和家美想吃就吃,来姑母家里不必拘紧。” 宋家满今年已经有六岁了,知事了,宋青宛虽是这么说,拿起点心却是有数,拿了两趟就不动了。 黄秋桂今日跟宋大郎两人来就是有事而来的,宋大郎不好开口,黄秋桂直言问道:“大丫,你如今一个人的,开春后,家里的田地做什么打算呢?” “秋收过后,大丫是请的村里人种的田,想你袁家村的地还是给的租子,如今你一妇道人家,这十几亩地打算怎么种呢?”黄秋桂这么问着看到两孩子坐在那儿不敢吃,直接伸手上前抓了一把糖粒子往宋家美的口袋里装。 宋家满见着了,喊了一声“娘”,觉得一脸的不好意思。 黄秋桂抬头看他,瞪了他一眼,再向桌上抓子一把瓜子要往宋家满的口袋里塞的时候,这孩子立即捂住了口袋,涨红的脸道:“我不想吃,你别放了。” 宋青宛淡淡看了黄秋桂一眼,接着看向宋大郎,于是试探的问道:“,莫非你们想种?” 宋大郎的脸颊一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丫一个人要是种不来,可以帮忙的。” 黄秋桂却立即接了话,“大丫,这过大年的,原本跑来说这事有些不合适,但你也知道的,村里闲人那么多,过了今日,改明个儿不知多少人过来问了。” “大丫若是种不来,何不把那田地租给大嫂种,如何?” 宋青宛看着黄秋桂问:“大嫂,那租子怎么算?” 黄秋桂侧首看宋大郎,宋大郎脸涨得更红了,“当然跟着袁家村的来。” 黄秋桂听到这话立即在桌子下拉了一下宋大郎的袖口,宋大郎没有理。 “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同意了,反正我一个人着实种不来,就把家不远的那块菜地给留下就是,我想种些蔬菜吃。” 宋青宛话才落,黄秋桂立即接了话,“大丫,正说着呢,我家的田地都有点远,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那菜地能不能分出一小块出来给大嫂种点菜,家人多,不比大丫,不种菜不行的。” 宋青宛似笑非笑的看着黄秋桂没有说话。 宋大郎见状立即咳了一声,指责黄秋桂,“你说什么呢,菜地远一点你走几步又怎么了。” 黄秋桂被丈夫这么一责备,脸色很不好看,立即起了身,拉着两孩子就要走。 黄秋桂带着孩子走了,宋青宛给宋大郎的回礼中倒了不少糖果瓜子,宋大郎不好意思拿,宋青宛却塞到他的手中,她说道:“,多谢上次帮我挑水。” “大丫,这有什么,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说。” 宋大郎出了门,就看到隔壁宋家大院开了门,田氏从院子里出来,看到宋大郎,“呸”了一口,还拿着手中的刀菜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看得宋大郎一阵心塞,于是脚步匆匆的回去了。 回到自家院门,屋里黄秋桂从宋大郎手中夺下回礼,打开一看,一口郁气生出,“算大丫懂事,去年她嫌了那么多银子,到年底可曾分我们半分,我白白给她做了一年苦力,分文不取,如今连块菜地都小气么?” 宋大郎叹了口气,“你少说两句,咱们去年是还债,要不这屋子怎么来的,大丫能给份活计给我们做已经不错了。” 黄秋桂耻笑一声,“也只有你这个闷头觉得大丫好,她若是好,年底哪怕给一点零头,也够咱们过过好年的,哪像现在,咱们不但欠着娘家的账,连着过年都没有银子给两孩扯新衣。” “你不知道我上次回娘家,我那怎么说我的,为着这一点银两,我简直受不完的气,明个儿咱们回娘家,孩子还是穿成这样,家里唯一的糕点送去了大丫家里,大丫这回礼孩子馋也不能吃,明个儿还得送去娘家,我瞧着大丫就该多给点。” “怎么给,是不是大丫把东西都送给你,你才安心。”宋大郎回了一句嘴,心里也不舒服。 初二回娘家的礼着实还没有,心里也正忧着心,可是看到两孩子盯着大丫的回礼看却不敢上前拿吃的,很是心疼。 他蹲身从袋里给两孩子胡乱抓了一把,袋口立即被黄秋桂给捂住,“吃什么吃,明天怎么回娘家去。” “你家兄嫂这么多,孩子也特别多,自家孩子吃两口,到了那儿哪还有吃的,就算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大嫂们也未必会体谅,倒不如今年咱俩勤快一点早点把债还了。” 宋大郎塞到受惊的两孩子手中,接着让两孩子出屋去。 黄秋桂把袋子收了起来,看着冰冷的屋子,想起宋青宛那满,还是去年新收的,价格也合理。 宋青宛伙同小盒子,以及他带来的两个家丁一起帮着把粮食分别放入粮仓和几个地窖之中。 第105章灾年筹粮 在这个宋家村,宋青宛谁都不相信,反而张府的人她更加相信,就在几人帮着缷粮食运去地窖的时候,黄秋桂从门口经过,见院门未锁,于是闪了进去。 然而院子内无人,黄秋桂却听到屋后头的声晌,她往说话声那边走去,却见作坊后头的空地上,平白多了几个坑,就见有几个陌生的男子把一袋一袋的粮食往那坑里送,转眼那一堆一堆的粮食全部运送下去,黄秋桂捂了嘴。 这个大丫不简单,居然买了这么多粮食藏这儿,真是大手笔。 眼看着里头的人要出来运粮的时候,她匆匆出了院门,也不去地里了,转身就回了自家院子。 正好宋大郎还没有出门,于是黄秋桂把自己看到的跟宋大郎说了,宋大郎沉了脸,“如今大丫没有什么田地,也没有什么余粮,一个妇道人家,为着以后着想也是对的,你瞧见了就不要到处乱说。” 黄秋桂却道:“有这么多闲钱藏粮,怎么就不想着借点给大嫂,看我们家连锅都揭不开了,她还这样,这粮食哪还需要储存呢,只要有银子,还怕买不到不成?” “再说她那几个坑藏下的粮食,恐怕她一个人十年都吃不完。” 宋大郎不想在家再听媳妇抱怨,转身就出了门,只留下黄秋桂一个在那儿琢磨。 终于把肖掌事买来的粮食存满,小盒子赶着三辆牛车要走,宋青宛这次无论如何给几人开了工钱。 三辆牛车经过村口的时候,有不少村民琢磨不透,看到那牛车上盖的油纸布,不知这些人给宋大丫送什么去,但人家宋大丫有钱是出了名的,是远处有名的富户,人家买什么也是人家的自由。 雪化了,地里的庄稼露了出来,却是冻死了一片,放眼望去,一片良田地里却是稀稀落落的露出几片绿色来。 春季来了,树枝发了芽,宋青宛坐宋大山的牛车去了张府,张小环还没有回来,且让她暂时不用做药皂送去洛阳,却派人送来了银两,是年前秋收的无患子做成的药皂,加了无患子的药皂做得更加细小了,放在掌心小小一团,然而价格却更贵。 宋青宛一次得了三千两银子,肖掌事问她要不要买个丫头照顾她,她也好生的时候有个照应。 宋青宛拒绝了,呆在宋家村这两年来,她已经对什么人都不敢相信,若真找了这么一个丫头,就算身契在她手中,要是遇上一个心地不好的,反而添堵。 宋青宛从张府出来直奔市集,她先前老想着买几只母鸡养着下蛋,却一直被澡豆的生意给忙住,如今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她一戒妇人,又怀着孕,也不能上镇上拉猪胰子了,于是这门生意暂时停一停,也跟肖掌事交待了的。 买了六只母鸡,两只公鸡,她又想起万一生下孩子没有奶水呢,宋青宛生了想买些奶牛的想法。 然而找完整个镇子都没有看到奶牛,当日市集只好跟着村里人回去了。 家里喂鸡,却发现连个鸡笼都没有了,果真是处处都要花银子买,可是村里人都熟,不就一个鸡笼多半也不会要钱的,于是宋青宛把家里的糕点装了些,挎着篮子出门。 却不想在门口遇上了黄秋桂,黄秋桂热情的上前问道:“大妹,这是要出门呢。” “是的,今日买了几只鸡,想去弄个鸡笼。” 黄秋桂立即拉起宋青宛的手往自家院子里扯,宋青宛身子有些笨重,只好跟着她走。 黄秋桂把自家的鸡笼洗了个干净,又铺上了干稻草就给宋青宛送去院子。 宋青宛没法,只好把竹篮子里的糕点留下,黄秋桂当即就接了手,还顺带问道:“大妹,你今年的生意什么时候开工,眼看着已经出了正月了,大郎去了镇上做零活,我一个人在家时也没有什么事儿,现在孩子大了,大的能领着小的,也不必我操心,大嫂也就想着多赚点儿现钱什么的。” 宋青宛却摇了摇头,“这生意恐怕得下半年了。”她这么说着,那厚袄子敞开了一点,露出突起的小腹,虽然还没有很大,但敞开袄子却是能看到的。 黄秋桂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的小腹,半晌方叹息,“可惜葛山妹夫不在,不知妹夫走的时候,可曾知道的。” 就算走的时候不知道,现在不也知道了,宋青宛沉吟了一会,才答道:“他当然是清楚的,所以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就好。”黄秋桂说完又道:“大妹,你如今怀孕,要是有什么忙的,尽管跟大嫂开口,还有重力活就别干了,好好在家养着。” 宋青宛应了一声便回了院子。 让黄秋桂帮忙,不就贪着她那一点银子。 春季播种,宋青宛撑着大肚去菜地里种菜,很快村里人都看到了她的模样,村里人方恍然大悟,难怪瞧着大丫这一个冬天长得圆润了,原来是有了,可惜媳妇有了,丈夫却不在身边。 宋青宛忙活了几日,把菜地忙完,没想第二日就下起了雨。 倒春寒的天气里,宋青宛居然在屋子里烧了炭盆,这雨越下越大,她坐在屋子里头烤着火,吃着零食,睡在躺椅中,日子滑得飞快。 转眼这场雨绵绵稠稠的下了一个多月,河里涨了大水,田地里都被水淹了。 宋青宛乘一次雨势小的日子,她打着油纸伞去了趟袁家村,这一路上,农田全部被雨水淹没着,过冬仅留下的几块好麦地也都浸泡在雨水当中,再这样下去,这些农作物都会被水淹的。 宋青宛笨重的来到袁家村,进了袁李氏的家门,却是在她家里休息了好一会才敢起身。 袁李氏没想东家怀着一个大肚子,一个人打着雨伞过来,想要问问葛山的事却还是止了口。 宋青宛问田地的事,说起这事,袁李氏就捂脸,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说冬季被大雪覆盖的农作物,雪化了后只剩下五成,没想如今又遇上了涝灾,眼看着这地里的收成不成了。 宋青宛硬是撑着身子跟袁氏李去了田地里瞧,果然,那些麦苗全部泡在水中。 这倒春寒不说,下了这么大的雨后,天气越发的冷了,农作物被水泡就算了,过完年后就没有再长过。 宋青宛巡示了一遍,心里不安的从袁家村回来。 回到家里,她又去地窖里查探,还好给她挖地窖的似乎是个老手,还懂得在周围开了一条槽,雨水都往外边流走了,地窖里头却是干爽的,粮食都没有什么问题。 当初挖了三个地窖的时候,粮食就送来了,最后一个地窖挖成,她往里头存不少腊肉和酱菜,就怕自己动不了的时候连吃的都没有。 有了粮食,宋青宛安心了。 宋家村的村民们一脸的忧愁,这次雪灾和涝灾不知道上面会不会下来救济,或是免些税赋什么的,否则就连宋喜这样的富户也拿不出粮出来缴税了,何况那些子女多,田地却少的家庭,恐怕卖儿卖女都填不上。 没想这一场雨下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停的迹像,陆续下着雨,连官道都被雨水冲塌了,三爷赶紧派村里的年青人淋着雨帮忙把官道修好。 第106章妯娌吵架 可是修好一处又冲垮一处,村里的年青人这么忙活了大半月后,有不少人病了,宋明了来义诊,宋青宛就势捐了两百两银子给宋明置办药材。 官道终于修好,能通行了,宋家村的人却并没有什么喜悦,连去镇上赶集的人都没有,宋大山的牛车就这样空置下来。 宋青宛看着这一场春雨,心思复杂,她转身去了牛棚,那儿永远有使不完的干燥草料,每每快要用完的时候就有人一把一把的码好在那儿,宋青宛从来不用担忧。 然而这生活细节的点点滴滴却使她越来越暴燥,她甚至看到那一堆草料,一气之下拿了一把斧子胡乱的砍在上面。 草料翻飞,有好几次,宋青宛差点把斧头砍到自己脚背上。 远处阴冷的树林中,一棵高大的树上站着一个黑影,每每看到那斧子落下,差点击中脚背就有些坐不住,差点现身,真是看得他挠心挠肺的,心想着,莫非这就是孕妇喜怒无常的脾气?先前他倒是不信,明明看着她前些日子好好的一个人,如今却动不动发脾气,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些草料罢了。 宋青宛砍累了,扶着墙角,她看向茂林,盯着林间,那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火苗,看得那树上的人心惊肉跳,轻身一跃,还是逃为妙。 宋青宛把斧头放回廊下,想起刚才看到无故打转的树枝,若有所思。 就在宋青宛回去休息去的时候,那牛棚草料边站着一人,看着那乱七八糟的草料,伸手摸了摸牛的头,“可怜了,大东西。”他这么说着,手速飞快的整理牛棚里头的草料,生怕把草料给打湿了,很快牛棚又恢复原样,他拍了拍手,满意了才纵身一跃失去踪迹。 肚子越来越大,宋青宛连日常生活都有些吃力了,黄秋桂时不时来窜门子,宋青宛有些不高兴看到她。 涝灾还不曾退去,张府却派来了人,张小环没有回顺成县,却快马加鞭运送了一批珍贵的药材。 这批药材并不多,但张府极为重视,听说是宫里娘娘专门要求的,且有时日,没有在那时日前完成,不只整个张府,连带的宋青宛也跑不脱,全部诛连九族。 当日肖掌事就叫小盒子把药材磨成了粉送了过来,珍之重之的交待了她,说好十日后来取。 宋青宛抚着大肚子,看着那一堆药材就有些不好受,她如今连上街收猪胰子都吃力,这事要怎么办? 当日宋青宛就去找了宋大郎,没想宋大郎去了运河那边做短工,而黄秋桂却带着两孩子回了娘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宋青宛没法,只好跑去找宋大山,她交了十两银子给宋大山,连日上县里收猪胰,把要收的份量说了出来,为时三日,如果县里收不齐,就去镇上,或是其他各村,反正想法子也得收齐了。 这是宋青宛第一次拿银子给别人去收猪胰,以前都是完颜玉在做,宋大山想赚两个银子都不成。 宋大山得了宋青宛的话,立即赶着牛车去了,为了节约时间,宋青宛把家里的牛车交给宋大山的大儿子宋兴,叫他也一同去了。 很快以宋大山的媳妇伍氏为首,召集了先前帮忙的妇人,当天夜里猪胰子回来了一批,几位妇人为了赚上工钱,连夜就帮着做了。 这么算来,人手是够了,只要猪胰子收得回来。 宋青宛从粮仓里拿出了先前收着的无患子磨成的粉加入猪胰子药皂中,调制时依然是宋青宛亲自动的手。 就这么忙活了两日,宋青宛的院门忽然被人打开,那时宋青宛正在正堂里印出模型,而东屋的几位村妇却一边拉着家常一边麻利的处理猪胰。 黄秋桂就这样匆匆闯了过来,她先是冲去东屋,看到屋里的帮工,接着又冲去正屋,看到宋青宛捏成一团。 宋青宛闻声,立即把案板上的团遮住,起了身。 “大丫,你请帮工怎么连亲大嫂都不请,却请村里的人,开年的时候大嫂还曾特意问过你,你说这生意暂时不做了的,怎么又背着我们偷偷地做了起来,大丫要是不想请大嫂帮忙那就直说,何必拿话来唬人。” 黄秋桂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 宋青宛请不请他们做帮工,那也是她的自由,合着这黄氏还把这事当做了理所当然了。 要是黄氏不说这话,宋青宛或许还把当日准备请他们却找不到他们的事说出来的,眼下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宋青宛冷笑一声道:“大嫂,我请谁不请谁还得经过大嫂同意不成,这生意我做不做都是我的自由,大嫂还是请回吧。” 黄秋桂气出一口老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走了,她乘宋青宛身子不便,翻开了案板上遮住的布巾,抓了一把刚搅和好的皂团闻了闻,接着起了身,“大妹,你这澡豆怎么做来的,帮你干了一年的活,如今我也猜得七七八八,我就不信做不出来,先前还顾及着大妹这情,如今我瞧着也不必了,既然大妹不请我做帮工,嫂子也没有理由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 黄秋桂说完,转身出了院门,而先前抓走的那一团却没有放回来,就这样匆匆地跑了出去。 宋青宛身子不便,追都追不上,她扶着桌子坐下,继续做起了药皂。 这一批货终于如期完成,张府给的银子比哪一次都丰富,宋青宛叫小盒子把药皂运送回张府后,连日就被快马加鞭的送去了洛阳。 雨终于停了,原本到了收麦子的季度,却见农田一片荒芜,全部被水淹,水退下后,那些青青的麦穗掉在了田地里头成了泥。 村里人哭声一片,看看今天这收成,只昐着上头能体恤民情,减少赋税。 然而还有不少村民连口吃的都没有,就盼着这一季的收成,如今收成没有,粮食价格疯涨,村里人有点闲钱的,哪个不后悔没有在年前或年前那几月把粮食备下。 黄秋桂租种了宋青宛的田了,夫妻两人站在田地里收拾了一下唯一幸存的一点麦子,却看着那淹死的棉苗,想起下半年的收成也要没有了。 就在这时宋勇从镇上做小工回来,走在官道上,远远地看到自家田地上站着两人。 先前宋勇的田地要卖,是宋大山的媳妇出的面,然而他今日看到的两人却是宋大郎和黄氏,他立即脚步飞快的跑到田埂上,再清楚不过的两张脸。 宋勇气不打一处来,莫不是伍氏出面买的田地,其实是帮宋大郎买的?宋大山这人他最清楚,家里三个儿子儿媳,就加上他们买下的这点田地,自己种也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可能租给外人种的道理。 宋勇一口气奔向田地,上前抓住宋大郎的衣襟,凶神恶煞的问道:“大郎,你居然有银子在背地里买下爹娘的田地,你还有没有良心?” 接着宋勇就一记倒勾,把宋大郎打倒在地,黄秋桂见了,立即蹲身上前查看丈夫的伤口。 宋大郎一脸懵懂的从地上坐起身。 宋勇却指着地上的两人道:“这田地不作数,你们居然有胆子买下我的田地,眼看着我一把老骨头的还去镇上打零工,受人白眼,你是我儿子,这田地不作数的。” 宋大郎夫妻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地上起身后,黄秋桂连忙抽机说这田地是宋大丫买走的,宋大丫跟宋大山一家走得最近的。 第107章方子外泄,生意惹祸 宋勇半信半疑,但看着这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这模样,又想起两人才建了新屋,也听说宋大郎是在河运那边打零工,或许真拿不出那五十两银子来的。 于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宋勇拖着宋大郎就往村里去,若是宋大丫把田地买走的,宋勇是一定会把田地要回来的。 如今无田无土,心里真不好受,家里无银,两个老的连吃的困难,何况田氏三五不时的发一阵疯,家里就靠着他这把老骨头去赚一点儿。 一行人就这样闯进了宋青宛的院子,宋青宛得知他们争扯的是什么,立即拿着扫帚赶人。 宋勇被打出门去,回家里叫上田氏,把实情说了,田氏坐不住了,拿了菜板和刀坐在宋青宛的门前一边砍一边骂,非逼着宋青宛把田地还给他们不可。 宋勇不敢惹上三爷,但田氏是个疯的,由着她去闹,三爷来了也拿她没办法。 对于家里那几亩地,宋勇又气又恨,恨不能抽出宋三郎,把他打一顿,心里唯一宠爱的儿子,没想却是家里最大的骗子,想起以前一家人干活的事,宋勇就后悔,当初大房和二房干活多勤快,要是没有把那田地卖了,他们也不至于过这样的日子。 如今的宋勇,家里不但没有粮开锅,便是有银子上街买,买那贵了一倍的粮食,就是肉痛。 一日二餐,一餐只敢吃些野菜,剩下傍晚这一餐,勉强有一口豆饭,却也是吃不饱的,吃不饱就多喝汤,水煮的野菜,往里头加了盐,全身也跟着有了力气,可是盐也要银子,他哪来的银子买去。 宋青宛着实被田氏吵得烦了,叫来了三爷,然而宋勇却说田氏疯了,他也拿她没有办法,田氏虽然吵闹,但至少没有跑宋青宛的院子里闹,只是在院子外指桑骂槐,叫宋青宛不听就是。 村里的人知道了宋勇家里的田地是宋青宛买走的,大家伙感慨良多,才两年的光景,宋勇就为了偏着三儿子,如今搞得家破人散,连老祖宗的本都保不住,好在是宋大丫把地买了去,没有落入他人之手。 三爷没法,田氏这疯病时好时坏,如今宋勇夫妻两人也是一把年纪,就为着这事把两人赶出村去也说不过,于是就这么的不了了之了。 宋青宛只好每日把院门关紧了,要是田氏来骂,她就躲西屋的内室去,声音细了不少。 肖掌事请的稳婆来了,是镇上替富户家里接生的。 按着那稳婆的算法,宋青宛这一胎应该是六月底分娩,于是探了宋青宛的情况就回去了,走前交待宋青宛,若提前有了动静就叫人去镇上西坊叫她,她会在六月中旬过来陪着她直到生。 这人完全是看在张府的面子上,否则就宋青宛农女的身份,请这样的稳婆都很难,何况还在六月中旬过来陪住,便是镇上的孕妇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宋青宛交完那批澡豆后就解散了帮工,正昐着把孩子平安生下时,黄秋桂居然做出了澡豆。 做澡豆其实是简单活,谁都能做成,只要配比不成问题就是。 宋青宛听到这消息时,心里有些不好受,以后她的生意怕是没有这么好赚了,没想黄秋桂还这么的聪明。 她先前让人磨豆粉的事都是交给忽鲁和文祥,村里人无法插手,再放在前头时是葛山帮的忙,再不然就是自己。 每次磨豆粉,故意磨得少,有时夜里去磨,有时大清早的,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村里人倒是没有人猜测,没想这样隐讳的事也被黄秋桂给知道了?真是失算。 忽然发现,自从葛山走了后,她的生活就变得一团遭起来,村里人看她的眼光先不说,便是宋勇一家和宋大郎一家看她的眼神也变了,他们有嘲讽,但他们却要接近她,恨不能从她手中捞走银两。 这其中黄秋桂犹是,总觉得她如今一个人,一戒妇人家的,家产也甭想守住,若不是三爷是个公正的,冶理也得特别的严,恐怕宋青宛的日子更加难行。 因为宋青宛不做澡豆,肖掌事也停下了这行当,于是镇上有不少人开始买不到澡豆了。 黄秋桂忽然把这个发明了出来,第一批货送去镇上就被富户给截住,买了去,她跟宋大郎第一次尝到甜头就赚了二两银子,那个高兴的劲儿。 宋青宛得知黄秋桂为了赚更多的银子,一块普通的澡豆就卖五百文,居然也有人买。 于是宋青宛去了一趟宋大郎的院子。 黄秋桂毫无顾忌的把那澡豆拿出来吹风,宋青宛拿了一块澡豆放在掌心细看,却发现她居然用的是价贵的面粉而不是价钱便宜的豆粉,豆粉本就有去污作用,又有凝结作用,所以黄秋桂这澡豆中少了一味豆粉外还少了一样无患子,去污功效极差,她居然还敢卖这么贵,怎么说肖掌事在顺成县已自有一套价格掌控的,她这样铁定惹下祸端。 但宋青宛什么也没有说,她把澡豆放回簸箕中,也不想跟黄秋桂再多说,而是转身出了门。 果然不出几日,肖掌事派小盒子过来打听,问起那澡豆的事,肖掌事以为宋青宛在做这门生意,但用了那澡豆后又觉得有些不像,所以过来求证。 宋青宛把黄秋桂做澡豆的事说了,小盒子临走时却问道:“宋姑娘的大嫂这番对待宋姑娘,合着兄妹感情也不是很好吧?” 宋青宛点了点头,只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是出乎我的意外。” 小盒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问道:“如此肖掌事怕是会出手,你知道的,张府在顺成县的势力可不小,肖掌事可是咱们主子身边的红人。” 宋青宛一时间没有接话,小盒子见她没有反驳便上了牛车,直接走了。 但愿黄秋桂能收敛一些,‘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当初宋青宛受张小环礼待,她也没有取消与肖掌事送澡豆的生意,毕竟张小环留在顺成县的时间哪有肖掌事的长,若真是存了恨,只待张小环一走,肖掌事随便寻个理由,借张府之势要对宋青宛做什么她都拿着没有办法的。 如今黄氏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售卖,还卖得这么高的价格,这是要坏了肖掌事的规矩了。 果然在黄秋桂尝到第四批甜头的时候出事了,宋大郎被人告了,关进了县衙里的大牢。 庄户人家哪有什么门路,黄秋桂四处寻人,甚至在三爷面前跪下了,可是三爷也只不过是个里正罢了,哪有能耐见知县大人申冤。 问题是连黄秋桂都没有搞清楚宋大郎是怎么被人告而被关进大牢的,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了? 黄秋桂走投无路,转眼宋大郎被关了四五日了,这日,黄秋桂敲响了宋青宛的门。 宋青宛出现在门内时,黄秋桂扶着门框哭了起来,“大丫,救我。” 宋青宛把人让进屋里来,黄秋桂坐下后就伏在桌前哭了,“大丫,我该怎么办啊?一个妇道人家,如今夫君犯事被关押,带着两孩子,将来该如何是好?” 黄秋桂一边说一边哭,过了许久才发现宋青宛一句话也没有接,于是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看着她。 “大丫,你怎么就连半点同情心也没有?怎么说他也是你,大嫂没有了主意,大丫也不帮着出个主意么?” “大嫂,你求我一戒妇人要我如何帮?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宋青宛淡淡看着她。 这下黄秋桂哭得更加厉害了,“就是不知大郎犯了何罪。” “若是这样,你不如找个秀才,使些银子,见见县衙里的军师,或能问出些什么。”宋青宛支了个招。 第108章想方设法 这下黄秋桂立即弹跳了起来,倒是一个好的主意,她这几日该求的人都求过了,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来,秀才郎怎么说在县学里读书,也是有一定身份的,要是由他们去见知县大人,必然比她一戒妇道人家强。 黄秋桂立即从宋青宛的院子往宋洐君的院子跑去。 宋洐君在镇上抄书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宋二丫和王氏,连宋洐平这个弟弟被王氏支使着去镇上打零工去了。 如今家里两人赚现钱,王氏身子不好,家里的家务活和门口的菜地都由宋二丫打理,但家中的银两却是由王氏掌管的。 宋二丫这几个月以来,日子过得很不顺畅,千方百计想捞点银子在手中,却又怕被王氏知晓,上次的事,使王氏对她意见很大,若不是顾及宋洐君的名声,恐怕就已经支使儿子休妻了。 黄秋桂找上门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院中忙碌的宋二丫,黄秋桂说明来意,宋二丫爱理不理,对于娘家大嫂,宋二丫恨不能让他们不好过,想当初她要被卖的时候,娘家可曾出面? 如今黄秋桂送上门来,宋二丫乘王氏在里屋没有听到,她把黄秋桂拉出院门。 姑嫂两人站在小道上,宋二丫冷笑道:“大嫂,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一日,老实说,你这段时间做什么澡豆卖的事,整个村里人都知道了,大家伙都对你的方子很感兴趣呢,要不你把方子交给我,我就陪你上镇上去,我家夫君一般是不会见的,没有我出面,你只能死了这条心。” 没想到宋二丫一开口就想了那方子的事,黄秋桂一时间愣住,她是要保住方子还是要救丈夫,问题这个妹夫虽是个秀才郎,能不能见到知县大人还说不定的,何况救出丈夫。 黄秋桂不甘心,这澡豆方子是她费了几天几夜的功夫研究出来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这方子交出来呢? “小妹,大嫂给你跑腿的银子可成?”黄秋桂试探的问。 宋二丫冷笑,“大嫂,你当我是傻瓜呢,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但澡豆的方子却是生财之道。” 这下黄秋桂不说话。 宋二丫乜了她一眼,“大嫂,可是你的夫君,也是孩子的爹,莫不是还抵不过一张澡豆的方子不成?” 黄秋桂拼命摇头,“小妹,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可是我把这方子交给了你,妹夫就能救出大郎么?” 宋二丫大笑不止,“你以为秀才郎无所不能么?不过你若把澡豆的方子给了我,我可以叫夫君去打探消息,知道犯了什么罪,再由我夫君秀才郎的身份出现在公堂上为辩解,应该也能成事吧,当然只要没有犯事。” 黄秋桂连忙接话,“你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犯事?平时老实本份的做的活计,同行的欺负他,他都忍了。” “那这样你还怕什么,赶紧把澡豆的方子拿出来吧。” 黄秋桂一咬牙,从袖口拿出澡豆的方子。 于是当天宋二丫就跟着黄秋桂去了镇上,这次宋洐君是在孟府抄书,孟府比之先前张府还要大,宋二丫来到孟府的小侧门,门防看到两人是庄户人家的打扮,连正眼都不曾瞧一下。 宋二丫使了老招,叫黄秋桂拿出了五百文钱交到门防手中,那人双眸一亮,立即叫人去传信了。 很快宋洐君出来,看到宋二丫,脸色很不好看,但又怕她来了是因为家中有事,所以才匆匆出来的。 到了外头,黄秋桂把宋大郎的事一说,宋洐君皱了眉,他又回府向东家请了三日的假,接着坐上牛车,直接去了县衙。 宋二丫眼见事已经办成,就不想留镇上了,要黄秋桂租了牛车,两人直接回了村里头。 黄秋桂就这样忐忑不安的等了一日,宋洐君回来了,果然秀才郎的身份很好用,他一问就问到了。 原来是黄秋桂卖的澡豆给镇上的李姓富户买了去,没想李家年仅十岁的小儿子用了黄秋桂的澡豆,全身起了疹子,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于是就把当家的宋大郎给告到了县衙里去了。 再加上人家李家在顺成县也是个大富,使了银子,结交了不少人物,哪是黄秋桂这种啥也不懂的庄户人家能比的。 黄秋桂听到这儿,已经悔不当初,她恳求宋洐君再去县衙周旋,拿了五两银子给宋洐君去使。 过了两日,宋洐君回来了,先前的五两银子也拿了回来交还黄秋桂的手中,说道:“对方根本不接银子。” 连底下的‘小鬼’打点的银子都不收了,不知道被李家喂得有多饱,恐怕这宋大郎能不能被放出来,还得李家小公子病好了才能作数的。 于是就这样僵持着了。 好在过了半个月后,李家的小公子醒来了,且没有了什么大碍。 黄秋桂听到这消息,立即求着宋洐君一起去了李府,想求李府放过宋大郎。 两人来到李府的大门,护院并不让两人进去,连传消息进去的下人也不曾有,就算黄秋桂使银子,对方也不理。 于是黄秋桂就这样跪在了李府的大门前,使得李府的车马不能进出,最后李府的主子发了怒,派下人把黄秋桂和宋洐君两人给拖了进去。 好在宋洐君不愧是秀才郎,知书达理,口才也是一流,很快就跟李府达成了协议,李府愿意放宋大郎,但宋大郎必须赔偿银两一百两,以做损失。 一百两银子,听得黄秋桂头脑一懵,差点晕过去,她前前后后辛辛苦苦也才赚到二十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她连见都不曾见过,没想李府张口就来。 黄秋桂一下子又跪下去了,李府的人冷哼一声,直接走了,也不管两人呆在那亭子里头。 黄秋桂在这凉亭里跪了半日,宋洐君实在看不下去,上前相扶,黄秋桂却哭着不起,而是抓住宋洐君的一片衣摆,恳求道:“妹夫是个能耐的,妹夫一定能说服李家的,大嫂着实是没有办法,家里哪有这些银两。” 宋洐君看着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黄氏,心里想起刚才李府管家的话,忽然晃过神来,李府财大气粗,怎么可能在乎那一百两银子去,莫不是还另有要求,所以才出一百两银子故意为难人不成? 于是宋洐君跑去找管家,那一百两银子于庄户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希望通融,那管家笑了笑,“秀才郎果然聪明,三年秋试必非池中之物吧,像宋秀才这样的人才,我家主子也喜结交的,这样吧,就卖宋秀才一个面子,银两只收二十两,但那澡豆的生意,还是要他们乘早歇了心思吧,毕竟这一块一向有人在做的,可不能坏了规矩。” 合着这李府小公子得了疹子的事也是个愰子,全因这澡豆的生意不成?宋洐君听到这话立即明白,并向管家再三承诺,得了准信才回到凉亭。 宋洐君为了让黄秋桂记住这事,也为了到时劝她不再做澡豆的生意,于是当时他没有把管家的话说出来,而是拉着黄秋桂出了门,租了个牛车回村里去了。 第109章怀孕的日子 过了一夜,宋洐君再去见黄秋桂的时候,只见她双眼都哭肿了,没有半点精神气,宋洐君内疚,只好把管家的话说了,黄秋桂听后,一脸懵懂的看着宋洐君,迷茫的问:“妹夫,是这是何意?” “大嫂,如此看来这澡豆生意也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我瞧着大嫂别再做这生意了,好好的跟过日子,今个儿就把那二十两银子交给李府去,就可以回来了。” 才到手的银两,还不曾捂热就要交出去,交出去还不说,以后她再也不能做这门生意,刚尝到的甜头就这样断了,心里那个恨,但想起自家丈夫马上就能回来,黄秋桂立即起了身,把家里赚下的银两全部拿了出来,交给宋洐君去李府交银两。 银两交出去了,第二日宋大郎被放了出来,是宋洐君接回来的,回到家中,黄秋桂一瞧,只见丈夫身上满身是伤,看得她又在一旁哭了起来。 如今家里没有了银子,连着给宋大郎看伤的钱都是在宋明那儿赊的,村里人知道了,个个都说只要宋大郎能平安回来就好。 是的,黄秋桂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当宋大郎的病情好转后,黄秋桂也慢慢缓过神来了,她一口气冲到了宋青宛的院子中。 黄秋桂手中拿了一根木棍子,指着大着肚子的宋青宛,咬牙切齿的问道:“大丫,大嫂还真是傻的,不过是做了几次澡豆的生意,没想就遭大丫眼红了,这次你受牢狱之灾,是不是大丫出的主意?否则为何大丫做澡豆生意却没事,而我做澡豆生意却惹来灾难?” 两人隔着一个院子,黄秋桂站在院门口,宋青宛站在厨房门口,两人对看,宋青宛看向她手中的木棍,沉了脸,问道:“大嫂,莫不是你想用这木棍来打我?” 黄秋桂看向自己手中的木棍,她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接着往一旁的围墙打了一棍子,尘土翻飞,黄秋桂咬了牙。 “大嫂,你也把我想得太神了,我若有这番功底,还会住在这村里头,不早就上镇上买铺子做生意,买院子过好日子去了。”宋青宛看着这样的黄秋桂,心里头也发怵,要是真的发起了疯,她如今行动不便肯定是躲不过的。 “大丫何必说这样的话,那你倒说说,为何你做澡豆生意却没事,我做澡豆生意却有事?”黄秋桂拿着木棍指着宋青宛。 宋青宛扶着厨房的门,脚步慢慢往厨房里挪,她不可能把张府的事同黄秋桂讲,但如今的黄秋桂不是一两句话能打发的,她必须想些法子。 她笨重的进了厨房,黄秋桂一脸狐凝的看着她的举动。 很快宋青宛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却拿了一把菜刀,她拿着菜刀指着黄秋桂,“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宋大丫行得正,不管你黄秋桂怎么样,我没有对做任何事情,黄秋桂,你还不滚出我的家门,小心我拿菜刀砍死你。” “你杀进我家门可是大家伙看到了的,我砍死你也是自卫,不必坐牢的。” 宋青宛一脸沉着的说完,不远处的大树顶上,一个身影差点从树杈上掉下来,他连忙扶着树杆坐好,却掩不住嘴里的笑,笑得那树枝都打了颤。 黄秋桂听不懂宋青宛说的什么,但坐牢两字却是听到了的,自家太夫在牢里呆了十五天,没想伤成了这样,她要是也跟着进了牢房,恐怕受不住这些刑罚。 然而黄秋桂却是不甘心,她今天不问个所以然出来,心里那口气没法咽下,于是她拿棍子又往墙壁上砸了一棍,指着宋青宛,就一脸气势汹汹的往前走去。 宋青宛双手紧紧地抓住那菜刀,看着黄秋桂一步一步走来,她手中的可是短‘兵器’,对方手中的可是长‘兵器’,黄秋桂真要发了疯,她笨重的身子哪对付得住这身强体壮的黄秋桂去。 她背靠着墙,心想着只要她靠近,她就把手中菜刀扔出去,然后再往院门那边跑,再不济跑进西屋赶紧把门关上。 正在宋青宛想着如何对付黄氏之时,忽然黄氏止了步,紧接着身子往前一倒,不动了。 宋青宛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爬伏在院子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过了许久,见黄氏还是一动不动,宋青宛提着菜刀来到院中,上前小心翼翼的踢了黄秋桂一脚,地上的黄秋桂一动不动。 宋青宛连忙蹲身上前探了探鼻息,是活的,只是不知怎么的就晕在了这儿,她起了身,接着抬头往那片茂树林中看了一眼方回过头来。 宋青宛就这样抱起黄秋桂的双肩,把她一步一步的拖出了院子,接着扔在小道上,又看了一眼,才转身进了院门,反手把门闩住。 看来以后她时候都得注意把门反闩住,这隔壁两家都疯了,田氏疯了是真疯,不定时的拿菜刀和砧板在她门口大骂,黄秋桂这人希望通过今天的事能使她生了惧意,否则宋青宛在这村里头也没法住了。 这次后,黄秋桂倒是没有再冲进宋青宛的院子中,宋青宛在菜地里除草的时候,看到黄氏,黄氏扭头就走,姑嫂两人的关系彻底绝裂,于宋青宛来说这也是好事,以后她请人,想请谁就请谁,也不必被黄氏缠住。 转眼到了五月底,宋青宛扶着腰从屋里头出来,今天吃了一顿肉,感觉特别的精神,这一段时日养胎,她觉得除了肚子有了变化,她感觉跟平常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做一点事儿就要休息一下,有些贪睡了一些罢了。 宋青宛在屋前屋后看了一眼,再回屋里头坐着缝制小孩的衣裳和小被子。 这时院门被敲晌,宋青宛从屋里出来,问了一声谁,院外伍氏回了声。 宋青宛高兴的把伍氏迎进屋来。 伍氏挎着一个竹篮子,进了屋,把竹篮子上面的布巾揭开,只见里面有不少小衣小被,伍氏说道:“大丫,婶子也没有别的能力,对于针钱活却是行的,我瞧着你这孩子怕是要生了,于是乘着农闲没事,就给你做了些孩子的衣裳。” “衣裳是简单了些,到时小子丫头都能穿的,这小被子就要多,你手里也想必也做了一些,到时放在摇篮里头铺在里头,软软和和的,孩子也好受些。” 伍氏这么说着,连忙又问:“孩子的摇篮做好了么?还有大一点的小孩床做了没有?” 宋青宛点头,“都提前向村里的木匠师傅定做了的,多谢婶子。” 宋青宛不仅做了这些木具,她还想起先上世的小孩推车,画了样式给木匠,有了上一次给宋青宛做澡豆模型的经历,对方也不觉得她这手推车奇怪了,反正她总是想些奇怪的东西的。 宋青宛收下了伍氏的衣裳和被子,转身回屋,把那竹篮子里添了糕点。 不是逢年过节的,庄户人家家里哪来的糕点,何况宋青宛的糕点可不只一些绿豆糕、枣糕之类的,种类丰富多了。 伍氏一番推辞还是拿了,送走了伍氏,宋青宛坐在廊下看那竹篮子里头的小衣裳小被子,想起这些可爱的小衣裳会穿在孩子的身上,脸上就有了笑容,一双秀眉轻轻弯,温柔似水一般,颊边的梨涡露出来,便是这么远远地看着也能感觉到她满满的温柔与慈光。 宋青宛不知不觉居然靠在躺椅中睡着了,夏季来临,涝灾过去了,晴空万里,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全身一片暖洋洋的。 第110章分娩 许久,树上的身影动了,那身影跳进院子中,来到宋青宛的身边,目光不由的望向宋青宛带着笑容的脸上,许久移开目光,他拿起篮子里的小孩衣裳,放在掌心,似乎只比掌心大了一许。 看着这衣裳,不由皱了眉,这么小的衣裳,孩子真的能穿吗?到时孩子生下来会是有多小,他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按着这小衣裳的尺寸,孩子居然不过他臂弯大。 这么小一丁点,想想就觉得有趣。 躺椅上的宋青宛“嗯”了一声,脸转向这边,那身影立即闪入柱子后面,过了一会露出半张脸细瞧,见宋青宛并没有醒来,忍不住低声一笑,“果然是一孕傻三年,憨憨的,这样也能睡着。” 他回西屋拿了一床薄被上前盖在宋青宛的身上,接着纵身一跃,又隐去了身影。 宋青宛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葛山,葛山回来了,他拿着伍氏送来的小衣裳在细看,还笑了,嫌那衣裳太小,又打趣她的笨重。 宋青宛在梦里头很高兴,只要他回来,这一段日子以来的事她决定不计较,只要他留下,以后她还会跟他好好地过日子。 宋青宛刚要伸手抚上葛山的眉眼时,她忽然醒了过来,盼开眼晴那一刻,喊了一声,“葛山,你终于回来了。” 然而没有人应她,宋青宛起身的时候,看到身上的薄被子,立即掀被起身,在院子里四处寻找,嘴里不停的喊道:“葛山,你真的回来了吗?你是不是回来了?” 她从院子里找到西屋,再从西屋找到东屋,把家里所有的屋子找完却没有瞧见人,她又来到后面的作坊,也没有看到人,她甚至来到了牛棚,因为平时都是完颜玉在此换草料,他有时也会呆在这儿跟这头大黄牛说些话儿。 可是牛棚里空空荡荡的,除了那码得整齐的草料外,连个人影都没有,宋青宛搓了一把脸,她不相信,她明明感觉到那么的真实,她还看到葛山翻开那些小衣裳。 于是宋青宛又匆匆跑到院中,看向伍氏给的衣裳,果然有一套小人的衣裳随意的放在篮子中,她记得睡前明明折好的,怎么上面两件却是乱的。 或许她自己翻乱的却不记得了,宋青宛坐在躺椅上,双手抱住脑袋,她的脑子一片昏沉,这小衣裳是不是她翻乱的她记不清了。 自从怀上了孩子,她老是忘事,忘事就算了,还贪吃贪睡,她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比如先前黄氏忽然倒在院子中,她却看向了那片茂林,可是事后她却发现黄氏倒地的地方,那儿有一块突起的石头,而黄氏倒下后,额头砸在了那一块石板上。 她气当初没有细细检查黄氏额头有没有受伤,依着她的猜测,或许这屋里屋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葛山派的人在保护她,只是她的一个幻觉而已,只是巧合而已。 就像上次牛棚里的事,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再去牛棚里看,那牛棚的草料却是码得整整齐齐,她又想着多半是自己事后又整理了,她一向爱惜大黄牛,怎么可能真的任由草料被打湿。 宋青宛捂着脸,过了许久,她稳住了情绪。 葛山走了,这是事实,她肚子怀了孩子,这也是事实,日子还是要过的,她不应该再想着葛山,有了这个孩子就足够了。 宋青宛起身,把竹篮子提进西屋,刚入门的时候,她的小腹忽然一痛,她稳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 先前刘稳婆说的,她生产的时间应该是六月中下旬,她不应该这么早发作的。 然而依着刘稳婆的说法,她这一波又一波的疼痛着实是发作前的征兆。 这下宋青宛慌了,她把竹篮子放在桌上,捧着肚子就要往外走的时候,她脚下一软,走不动了,又一波疼痛袭来。 宋青宛无赖的在躺椅中坐下休息,忍过这一波疼痛,宋青宛扶着扶手起了身,忽然身下一热,羊水破了。 宋青宛这一下吓得不清,扶着墙走几步又要软下去,她看着那院门,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这院子这么大过。 她慢慢地往外面挪,可是却弓着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宋青宛心想着这次自己是要受难了,先前只想着肖掌事介绍的刘稳婆,却忘记与村里头的稳婆打声招呼,如今再往镇上去是不可能了,只要能找到一个村里人,帮着随便喊个稳婆来也是好的。 她这么想着,可那院门却远在天际,宋青宛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她倒在了院子中。 很快一个身影来到她的身边,连忙蹲身抱起她往外走,出了院门,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把宋青宛背在身上,施展功夫,脚步飞快的出了村口,直接往镇上奔去。 刘稳婆在镇上极为出名,但她住的地方却是西坊,西坊多是镇上中下等的人群居住的地方,她靠接生赚上几个银子,算下来也不算富裕。 就这么连连奔了半个时辰,那身影来到了刘稳婆的家中,他敲晌了门。 刘稳婆的媳妇李氏开的门,然而开了门后,门外却没有身影,刚要进屋,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 李氏连忙叫来丈夫把宋青宛扶进屋里头。 好在刘稳婆正在,看到宋青宛的模样,立即问李氏,“这宋家姑娘是谁送来的?怕是发作了,你们快去帮我准备。” 李氏摇头,“不知道谁送来的,不会是自己走来的吧,她就躺在门外。” 刘稳婆觉得不可思议,上前查探宋青宛,就见她苍白着一张脸昏迷着,刘稳婆二话不说,伸指掐住了宋青宛的人中,宋青宛吸了一口气,回神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刘稳婆在。 她连忙抓住刘稳婆的手,“你终于来了,想不到你来了。” 刘稳婆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也没有搭腔,而是伸手往她身下探,这么一探,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叫儿媳妇把东西搬进来,又把家里的男人赶出门外,开始了接生。 产房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的呼叫,宋青宛叫得嗓子都要哑了,刘稳婆的脸色却是不好,她从身下抬头,在房里来回度步,嘴中唸叨,“这不行了,居然是个‘横胎’,该怎么办?产妇吃得太胖,孩子太重,没有什么把握。” 刘稳婆脚步一顿,转身出了门,来到外头,吩咐大儿子,“快上张府一趟,就说宋姑娘难产,叫肖掌事来一趟。” 听到难产两字,刘稳婆大儿子脚步飞快的跑出院门。 在等待的时候,屋里的宋青宛是声声撕人心肺的叫喊声,听得刘稳婆心绪不宁。 不成,怎么说她也是一个稳婆的老手,怎么可以乱了心智,她扶着墙细想,看向那院门,却半天没有动静,心想着肖掌事怎么还没有来,这产妇又没有什么亲人在身边,要真有个什么,她刘稳婆有口也说不清了。 然而在这时,眼前徒然出现一个身影,这人却是位少年,右眼角有一颗泪痣,长相俊郎,却面容狰狞,他拿出手中的配刀,抵住刘稳婆的脖子,冷声道:“去,赶紧进屋里接生,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大小平安,否则我杀了你全家。” 第111章生下孩子 刘稳婆的丈夫和二儿子三儿子,也不知少年用了什么手段,倒在一旁人事不醒,眼下廊下只有刘稳婆一人,听到对方的话,再也不敢支声,转身进了屋。 这次刘稳婆是哆嗦的手揭开宋青宛的被,她探了探,额头上的冷汗直冒,想起刚才那人的话,再也不敢犹豫半分。 刘稳婆用尽了毕生经验,双手放在宋青宛的腹部,反反复复的揉推,心里默念,求祖宗庇护,希望她这一招能把胎位摆正,就算不能完全摆正,也好过横胎分娩。 产房里热气腾腾,刘稳婆身上没有一根干纱,宋青宛也好不到哪儿去。 儿媳妇李氏正给刘稳婆看住宋青宛,就见宋青宛闭上眼睛,嘴里的喊声小了,立即喊道:“娘,她没声儿了。” “抽她耳光,快,抽她,”刘稳婆从被子下满头大汗的抬头。 那李氏咬了咬牙,一巴掌甩在宋青宛的脸上,宋青宛吃痛,眼睛睁了睁,李氏大喊,“为了你的孩子,一定要醒来,快要生了,你要忍住。” 李氏紧紧的抓住了宋青宛的手。 屋外的少年却提着锋利的长刀在廊下来回踱步,脸色黑沉,握刀的手居然打了颤,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产房里忽然没有了声音,少年双眸一睁,盯住产房,手中的刀柄提起,立即就要冲进去时,屋里忽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少年脚步一顿,感觉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全身的汗水早已经湿透了衣衫。 刘稳婆赶忙抱住洗净的孩子从屋里出来,看到那少年紧紧握住刀柄的手,哆嗦的嘴道:“恭喜恭喜,生下的是位公子,孩子健健康康。” 那少年看向刘稳婆怀里的小孩子,只见那孩子白白静静地,小脸不及巴掌大,双眸紧闭,小嘴动了动。 少年提起大刀,架在刘稳婆的脖子上,冷声问:“大人怎么样了?”、 刘稳婆原以为对方想的是孩子平安,接生后看到是个带把的小子,只觉得脖子上的脑袋给保住了,如今却不想对方顾着的却是大人,又惊出一身冷汗来,刚才接生完孩子,刘稳婆还来不及看大人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于是哆嗦的嘴道:“我且进去收拾。” 刘稳婆赶紧抱住孩子进去。 的宋青宛是昏迷的,李氏蹲在一旁正不知所措,见到婆母进来,立即迎了上去,“娘,怎么办,产妇晕了。” 刘稳婆连忙“嘘”了一口,她把孩子交给李氏,赶忙揭开产妇身下的被子细细查探,没有大出血,血已经止住了,刘稳婆立即给宋青宛擦身。 一边擦一边庆幸自己的这一手经验,今天接的可是一个横胎,而且产妇作死的吃了这么多,孩子养得太胖,好在这孩子命不该绝,居然以她强行推拿的时候,那孩子也使了劲的往下边游,最后胎位虽然不是很正,却也不是横着的。 孩子左手先出来,刘稳婆赶紧把左手去,再一点一点的把孩子接生出来,好在产妇体力也好,吃得好在这点上产妇又得了好处,被李氏甩了两个耳光外,一口气把孩子生出来了方晕过去。 刘稳婆给宋青宛换了衣裳,擦清得干干净净后,才敢把那少年引进来,当李氏抱着孩子看到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俊美的少年,一脸的惊讶。 少年看到的人,上前蹲下,抬起宋青宛的手,不动声色的把了一下脉,人是活的且健康,终于放下心来。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袋,沉沉的银袋往刘稳婆身上一甩,刘稳婆差点接不住。 “这是封口费,待会产妇醒来,你们不得提起我,包括肖掌事。” 刘稳婆连连点头。 那少年转身出了屋。 肖掌事一路跌跌撞撞的进了院子,被刘稳婆的大儿子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宋姑娘可不是一般人物,那可是张府主子特别对待的人物,外头的人不知,她是主子的心腹哪会看不出来,虽然她也搞不明白为何主子会这么亲待宋姑娘。 不说张府主子的事,便是宋青宛与她的交情也不浅,这人挺讲义气,如今难关时候,她也不能置她不理的。 提着心来到屋里,就见刘稳婆笑眯眯的把孩子呈上,原来宋姑娘已经分娩,且母子平安。 肖掌事放下心了,刘稳婆却抹了一把脑上的汗水。 肖掌事看到怀中白净的小东西,心里一高兴,叫小盒子拿出来一个银袋子递上,“得,这是我肖掌事给你的一份辛苦钱,不算宋姑娘的,这下满意了吧,两份辛苦钱。” 何止两份,先前那少年给的银袋子就沉得抱不住,如今又收到肖掌事的,银袋子也是不轻,呆会宋姑娘醒了多半还会给,这下刘稳婆赚大发了,先前恐惧没了,想起这银子,脸上的笑容多了。 宋青宛昏睡了一天,终于醒来,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肖掌事,看到她,她内心感动,正要准备起身,肖掌事却把她按下,“别动,你才生下孩子,身子正弱着呢,我瞧着你就住刘稳婆这儿得了,你那院子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坐月子也没有人照顾的,也免得刘稳婆再跑去村里头陪着你住着。” 宋青宛到这时才知道自己是住在刘稳婆的家中,她记得自己昏过去的时候明明在自家院子里头的,这是谁把她送来镇上的。 肖掌事陪了宋青宛大半天,之后回去了,宋青宛就这样在刘稳婆的家中住下。 刘稳婆当真是细心的不得了,在庄户人家手中买十几只鸡为宋青宛补身子,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 喂奶的时候宋青宛没有经验,被孩子咬伤了,刘稳婆亲自为她敷热巾子,教她怎么奶孩子。 李氏也是个勤快的,宋青宛因为难产,受了伤,所以要躺在养着,孩子除了宋青宛喂了奶之外,多半都是李氏在抱着,夜里睡觉,李氏都在宋青宛的床边搭了一张小床陪着她。 很快一个月过去,宋青宛的身体恢复了,孩子也长得白净可爱,这日要离开刘稳婆家的时候,刘稳婆给孩子穿了一身花开富贵的红锦衣裳,这是她这段时间亲自做的。 由刘稳婆的大儿子和儿媳妇李氏一起把宋青宛送回了宋家村。 入了屋,宋青宛拿了一张五十两银票交到李氏手中,多谢他们一家这一个月以来的照顾,这五十两是接生的费用,以及住他家里头吃喝的费用。 李氏不收,宋青宛却强行塞到她的手中,接着又往李氏手里塞了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是宋青宛答谢李氏帮着带孩子的,也算是给她的私房钱,那五十两估计李氏会交给刘稳婆,所以宋青宛才分开给的。 这下李氏高兴不已,推拒一番后,还是悄悄地把银子藏了起来。 回到院中,宋青宛看着怀中的孩子,他此时睡得正香,她摸了摸孩子的眉眼,轻声道:“孩子,以后你就叫宋元丰,希望你能带来丰收之年,娘一定会护住你,跟着娘或不能大富大贵,但娘可以为你积累一份家业,也能平安到老。” 第112章涝灾 宋青宛忽然不见一个月,村里人正觉得奇怪,没想宋青宛利落的一身,还抱着孩子回来了。 谁也想不到,宋青宛不声不响的就在外头把孩子给生了。 黄秋桂闻讯,叫宋大郎过来看情况,没想在这边遇上村里的妇人,都是上次的帮工,是村里跟宋青宛关系好的几个人。 看着摇篮中睡得正香的孩子,大家伙只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单身的女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把孩子生下来了不说,母子都养得特别精神,看宋青宛那红润的脸蛋,身材也恢复了过来,除了整个人圆润一些,倒看不出先前那圆滚的模样了。 伍氏正问宋青宛要不要办满月酒,宋青宛拒绝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有什么好办满月酒的,想起葛山,她的心有些麻木,她还是搞不清这人为什么消失,就像她搞不清自己怎么就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怎么就跟葛山好上了一样。 大家伙送来一些小家伙的衣裳和被子,甚至还有人问宋青宛的奶水足不足,说隔壁村里头有一户农家是个富户,先前家里有产妇,买了头奶羊,这会儿孩子都大了,问宋青宛要否。 宋青宛同意了,出了二两银子把奶羊买到了手,这价格是贵了一些,但村里人帮着跑腿的她也给了些钱,再加上这头羊正产奶。 其实她的奶水是够的,但养一头奶羊方便,万一自己生病不能喂奶的时候,怎么办? 就在宋青宛成为新妈妈,一心一意奶孩子的时候,村里人的日子也越过越艰苦起来,去年冬季的一场大雪,倒春寒的涝灾,导致上半年,村民们颗粒无收,缴税的日子来了,家里孩子多又舍不得卖地的,便把家里的女娃娃卖给了人牙子。 一时间,村里头哭声一片,愁眉不展,便是宋青宛连着的几个院子里头,也是天天吵吵闹闹,宋家富一家卖了老大儿子的丫头片子,勉强管了一季税赋,可隔壁的宋勇两夫妻却不成了。 如今手中无银,又无儿无女,问题宋二郎和宋三郎两人还挂在门下的,两个老的缴四人的税粮,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最后宋勇大闹宋大郎家中,正好黄秋桂那两日回了娘家,家里缴税后唯一存下的零钱被田氏翻了去,接着田氏追去宋洐君家中,跟宋二丫大干了一场,最后把剩下的银子给追了回来,宋洐君一家又见了底。 宋勇终于把税都缴完了,一回来,黄秋桂就带着三爷闹上了门,最后是黄秋桂闹赢了,但宋勇手头却没有银子还给他们。宋青宛关了院门不想理这些糟心事,只管在家里奶着孩子。 袁家村的田地她这一季没收半点租子不说,连着春季下种的种子还是她买的,这些种子钱她也是亏在了里头。 而租给宋大郎一家种的那些田地她也不可能收得到租子,只盼着下半年田地有了收成吧,这样宋青宛也不会坐吃山空了。 不过她只要住在村里头,自己种些菜,吃着家里的储粮,就这样平平安安呆过好几年根本不成问题,她手中的银两够她花销的。 村里人先前还盼着上面会减税,没想上面不减税就算了,那个收粮的官员仍在,如今给银两,折算一下比之先前多了,这多的部分定然是落入他的口袋中的,可是村里人敢怒不敢言。 炎炎夏季,晴空万里,转眼两个月没有下一滴雨,村里的良田枯了,地里的农作物又是奄奄一息。 宋青宛这两个月以来推着儿童车,行走在宋家村与袁家村。 她买的袁九家里的良田果然比村里头的良田好了不少,至少那个袁九很有先见之明,那沟渠开得好,从山泉水一路下来,全是宋青宛买下的田地,先前涝灾时,宋青宛还瞧着那山泉水患难成灾,第一个受害的就是她的田地。 到了旱灾时,却要多亏了这一口山泉了,方圆几十村,也只有宋青宛的良田里长得绿油油一片,把袁家村的村民眼都妒红了去,宋青宛只好派佃户一家一家的守着。 袁家村的村民都知道,这山泉水是当初袁九为了农田而开凿的,当初涝灾的时候,大家伙还笑袁九这条渠道开得不好,个个都不准山泉水转道,就看着田地里的作物被水冲走,可惜这涝灾时间长,笑别人的同时,自己田地也慢慢地中招。 如今旱灾来了,人家的山泉水受了好,一时间又嫉妒起来。 宋青宛推着儿童车过来的时候,袁家村的村人看着她就是一脸的阴沉,村里头哪个不希望那口泉是自己家中的,可是宋青宛也没有办法,要是水源丰富,她是很乐意给村里人一起用的。 只是这两个月以来,一直不下雨,那口山泉水都小了,不只山泉水的水小了,就连村里头的河水井水都要干涸了。 这样下去,恐怕山泉水都得给人喝了,甭想往地里浇灌,所以这口山泉水对宋青宛来说很重要。 袁李氏把宋青宛领去了山头。 山泉水比上次过来看到的又小了一圈,袁李氏身后跟着的几家佃户个个露出一脸的忧色来。 袁李氏说道:“东家,这天气再这么耗下去,恐怕村里头连喝的水都没了,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若是大家伙死守着,不准村里人上山泉这儿打水喝,咱们秋季收成应该是不错的,这些农作物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些人虽然这么想,但他们知道,再这样下去,多半管不住村里人,会引起众愤,毕竟大家都是村里人,这些人也只因租了宋青宛的田地才跟着享了福。 宋青宛看着那些已经结壳的棉花,问道:“第一期的棉花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采摘?” 其中一位答道:“只要不少水,不干旱,这天气倒是挺好的,再过半月不到就可以收了。” 宋青宛回身看他们,做了个决定,“这样吧,你们大家伙把这季的税赋筹齐了,这山泉就放给村民们用,我的租子这季便不收了。” “这怎么能成,我们租种了这么久还不曾缴过东家租子,上次的种子还是东家买的……” 宋青宛抬手,“没关系,你们只管按着我的办法执行就是。” 宋青宛跟几人的谈话不知道怎么的被人传开了去,村里人听到这话,立即对宋青宛改观,要是袁九在,哪还顾得村民死活,便是租种的村民也未必能讨到好的,当初宋青宛买下田地给村里人租种的时候,大家伙都不看好。 为富不仁见多了,就没有见过这样好说话的东家。 于是当宋青宛正要走出袁家村口的时候,她被村里人叫住,叫住她的是一家卖了两个女儿,如今家中只有一个儿子支撑门面的穷苦村民,他想把田地卖给宋青宛,条件是能租种自己的田地。 眼看秋税又要开始,大家心思都跟着活洛了起来,想着上面救济怕是不成了,只能自己想法子,实在不行,怕是得逃荒了。 听长辈的人曾说过,这地方也曾有不少逃荒的人从外地过来,在这儿落了户后,非常的勤快,很快挣到一份小家业,便在这儿生儿育女,祖辈就这样传承了下来,所以才有如今方圆几十村的各种姓氏。 也不知道祖辈们说的是真是假,如今临到自己头上,大家伙也深有感触。 第113章大肆购买田地 有一就有二,很快宋青宛就跟三户人家谈妥,这些人也不要银子,只要粮食,麦子拿来缴税,余下折成豆子,够家里人吃几年的,自己家中的田地虽卖了却还是自己租种,心里似乎也平衡了。 一但涉及买地的事,宋青宛立即来了精神,与三户谈好后,约定明天来家里取粮,明天就把文书给办下来。 宋青宛推着儿童车高高兴兴的回了宋家村。 回到家中,她乘小家伙睡着,就打开了粮仓,一个人关了院门,把三户所需的豆子和麦子从粮仓里挪了出来。 第二日,粮食被几人运走,宋青宛也如愿的拿下地契。 看着手中的地契,宋青宛忽然觉得这灾年似乎还是她的福年,指不定她能买下不少田地呢,还好年前聪明了一把,买了这么多粮食下来,用粮食买地那比银子便宜多了,如今的粮价比先前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于普通百姓来说,捞口吃的都难。 宋青宛用粮食卖地的事,宋家村的人还不知道,但在袁家村却炸开了锅,田地卖了就连老祖宗的本也没有了,不卖这日子又没法过下去,如今的山里头,但凡能吃的都被村民给捞去煮了吃。 什么野菜、蘑菇,天还未亮就有人上山里头挖,从这山挖到那山,山头与山头相连,各村之间又引来祸端。 宋家村三爷派村里的年青人上山头查探,没有遇上野兽,也就由着村里人去山头找吃的,河水要干涸了,但宋青宛家里的水缸却一直是满的,她每日一睁开眼睛,厨房里的柴禾早已经劈好,水也挑好。 袁家村陆续又有几人卖了田地给宋青宛,使的不是银子,而是粮食,那些个村人拿了粮食一路高兴的从宋家村出来,沿路有不少人问,宋家村的人以为是来宋青宛家里借粮的人,没想到是卖了祖宗留下的田地才得到的粮食。 看到人家豉豉的粮袋,个个看得流口水,不要说豆饭,能有豆子吃就不错了,看到这么多麦子,却是头一遭。 宋青宛送走一批人,得了地契,她从院中出来,就见隔壁院子中的田氏也从屋里头出来,她手里提着空空的竹篮子,这大中午的居然打算上山寻吃的去。 宋青宛看到这个疯子,立即进了院门,免得节外生枝,而田氏经过院门口时,往宋青宛家里瞧了一眼,接着“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傍晚时分,宋青宛从院子里出来倒水的时候,就看到田氏提着一竹篮子的野草,那野草倒是嫩得很,都是上头的尖尖蕊,青青绿绿,平时村里人割来喂猪的。 田氏家里没有养猪也没有喂鸡,割这么多草,多半是在拿来煮着吃,宋青宛也没有在意,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转身进了屋。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天还是万里晴空,烈日炎炎,就是不下雨,河水越来越细,早上排队挑水的人也多了起来。 宋青宛挎着篮子去菜地里摘菜,没想才来到菜地边上,就见青青绿绿的一片菜地此时只剩下零散的一片,不知道谁在中间偷了一些菜,以为只是偷中间密集的地方,长个三五日就看不出来,却没想着宋青宛今天会来菜地里摘菜的。 这土壤还是新扒出来的,菜地边还有留下的脚印,宋青宛看了一眼,立即抬头,看向自家那边。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菜地多半是田氏偷的。 她没有摘菜而是直接往田氏家里走,然而当宋青宛经过宋大郎家门口时,就听到里头宋大郎问道:“孩子他娘,你这肥壮的青菜是在哪儿弄来的,咱们村里头可不多见。” “还能哪弄来,当然是宋大丫家里的,只有她一个人闲着没事干,天天挑水去浇,村里人连喝的水都没有了,她还有多余的水去浇地呢?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半夜三更的去挑水了,我瞧着村里头便是半夜也有人的,莫不是后半夜去的,一夜都不睡的不成?”黄秋桂这么接了话。 宋大郎听了,惊出一身冷汗,“孩子他娘,你怎么可以摘大丫地里的菜,大丫一个人带孩子,多辛苦,好不容易种些菜出来,你快点偷偷地把菜还回去。” “不还,她一个人没事干,种个菜种那么多干嘛,咱们村里头也只有她家菜地里的菜最好,咱们家可是什么都没得吃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得吃野草去,反正山里头的野菜甭想摘得到,连根都给你拔了不可。” 宋大郎拿黄秋桂没办法,正要再劝的时候,宋青宛一脚踢开院门,她站在门外,挎着个竹篮子,一脸冷然的看着院中的两人。 黄秋桂猛的一抬头就看到了宋青宛,手中的菜应声而落,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拍了拍胸道:“大丫,进门不会敲门不成?” 这么说着,黄秋桂立即拾起地上的青菜往身后藏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后进了厨房。 宋青宛冷眼看着她所有的动作,直到黄秋桂进了厨房,宋青宛才看向宋大郎,说道:“,这事我全都知道了,你出个主意,这菜要么还我,要么你们出银子,大丫一个人带着孩子的确不易,自己挣得一分家产,如今吃喝无忧那也是我的本事。” “,大嫂几次三番在我这儿打主意,我都已经不想再多说,若还顾及着颜面,就表个态。” 宋大郎被宋青宛说得脸都红了,双眸瞪向刚从厨房出来的黄秋桂,看得黄秋桂浑身不自在,还想再辩驳几句,却屈服在丈夫的威严之下,只好转身进屋把洗好码得整齐的青菜拿了出来。 这可是到嘴的东西,偏偏她刚才就是多了嘴,早知道她就不跟孩子他爹说,吃了再讲。 青菜被宋青宛收入竹篮中,宋青宛头也没回的就走了出去。 宋青宛去菜地转了一圈,看了菜地一眼,做了些记号,打算以后每天都来两三趟,推着孩子,权当散步得了。 这次风波一过,黄秋桂倒也没有再偷菜,村里头也只有宋青宛还有馒头面条青菜吃,其他人都吃上了猪吃的草,好在山里头草多的是,只要不是毒草都能吃,然而还是把村里一些老人小孩吃出病来了。 村里人的日子越发的难过起来,眼看着秋收又要缴税,村里开始有人打起了田地的主意。 他们不好意思直接向宋青宛打听,却问了先前卖地的袁家村人,得知这地还是自己租种的,只是以后每年缴两次租子。 于是有不少村里人乘着夜黑不被村里人看到的时候来了宋青宛的家,转眼之间宋家村的田地又被宋青宛买走了不少。 宋青宛真后悔当初没有多储备一些粮食的,这样她那时储备的粮食拿来这时候买地最好,银子都省了,十两银子一亩的良田,如今按粮食算,只要四两银子一亩的样子。 只是现在四两银子可买不到多少粮食,听说镇上的粮铺每天售卖的时间改了,一天只开张两个时辰,早了得排队,晚了就直接没了。 第114章张府之祸 有人上镇上打听,原来是九黎人又打回来了,听说边关在打仗,然而百姓的收成又不好,粮食都运走归朝廷所有,再落下一部分在富户官吏手中,能落到庄户人家手中的却是少之又少。 很快的宋青宛把粮食提了价,再用粮食换田地,只相当于三两银子一亩,先前换得早的村里人发觉自己赚了,好不高兴,后来的村人却不高兴的,都是自家村里的人,为何给袁家村换的粮食比自家村里的人还要多。 宋青宛发话,大家伙大可不必换田,因为她的粮食也不多了。 得了这消息,反而换田的人越发的。 宋青宛留下一个地窖和一个粮仓的粮食,其它两个地窖的粮食转眼就换了出去,两村换来的粮食加一起,良田已上千亩。 她终于成了地主婆,然而她却没有多高兴,村里人眼下租了田地,可是天灾人祸的,这租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得收。 宋青宛留着这些粮食也不再换田,就她跟小家伙的话,还能吃几年呢,倒也不着急。 秋后缴税,卖了田地的庄户终于把税给缴上,自己家里还能留下一些豆子做口粮,弄成豆粉糊糊,这个冬天还能凑合着过去。 其他没有卖田地的庄户日子就难了,不是卖子女,便是把整个家底缴空了,上山头割草吃,只要能吃的,啥都敢吃,吃得拉肚子,或是拉不出来,也只能强忍着,再不济在宋明那儿弄点草药。 这日傍晚,宋青宛正把孩子尿湿的衣服洗好晾晒,院门外有牛车的响动,紧接着小盒子上前敲门。 宋青宛听到熟悉的声音,赶忙出来开门,就看到小盒子一脸的急躁与满头大汗,看着宋青宛,拉着她的袖口就要走,“快,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你先上牛车,我再细细跟你道来。”小盒着拉着她要走,宋青宛连忙甩开他,转身跑回屋,抱起孩子出来。 牛车上,小盒子道明缘由,原来是张府主子张小环从洛阳赶回来了,是她在找她,找得很急,连小盒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反正这次事态不同,连张小环都是骑着马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小盒子把牛车赶得飞快,宋青宛把背在胸前,孩子伏在胸口,居然颠簸着还睡着了,这小家伙倒是一个万事不忧的小懒猪,很能睡。 进了张府,宋青宛还没有喘口气,就被小盒子领进了主院,又有嬷嬷把宋青宛带进主屋大堂,那儿宋青宛以前从来不曾去过,且这次入府,一路上都没有看到肖掌事。 宋青宛忐忑不安的进来,就看到张小环一身骑装利落的站在堂中,手里拿着马鞭,背对着她,看着墙上挂的画出神。 “见过夫人。”宋青宛出了声。 张小环立即回头,她容色秀丽,虽是个寡妇,却也只得三十几岁的样子,放在现代只能说是大龄剩女,放在这个时代却是美人迟暮。 然而宋青宛看着她一身利落的打扮,忍不住在内心一赞,这样子的张小环挺有中性之美,原本长得又精致,眉眼略粗,可男装也可女装,要是放在现代,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美少女。 张小环忽然指着墙上的画问道:“你且瞧瞧,这墙上的画与你有几分相像?” 宋青宛循着她的手式看去,就见那画上画的是一位背着竹筐穿着上衣下裤的农家女站在山林之间,脚下却是一只野兔。 再细看那农女之模样,竟然有六分像宋青宛,宋青宛疑惑的看向张小环。 张小环继续说道:“她就是我上次跟你提的张家女,是她顶替你入的宫,原本是我父亲的义女,养在深闺,琴棋诗画样样精通,便是嫁人也能配得上京城小户做个嫡妻。” “那次入了宫,原本是天衣无缝的,没想被刘婕妤发现,刘婕妤以此威胁我张府为她送入一批上等的药皂,便是年前催着你做的那一批。” “后来药皂陆续送去宫中,刘婕妤好不容易得到这批药皂,很是小心翼翼,到最近才舍得拿出来送人,同时自己也使用,没想到刘婕妤用了药皂后忽然暴毙,太医在药皂中查出毒物来,从此宫中的药皂全部被烧毁,跟着我张府也受了牵连。” 张小环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宋青宛。 宋青宛连连摇头,“不可能的,这批药皂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帮着做的,他们不可能落手脚,再加上这些人都是村妇,哪知道什么毒药。” “毒应该不是你们下的,那毒很复杂,试想一个庄户人家也下不起这个毒,可是不管怎么样,刘婕妤死了,当今皇上要拿我张府出气,张府寒门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眼下张府所有人全部离开洛阳,正往燕云而去,我这次快马加鞭赶来顺成县便是来接你的,你可愿意随我走?” 张小环来到宋青宛身边,面色有些急切。 宋青宛没有说话,张小环又推促了两声,宋青宛最终摇了摇头,她要是走了,以后葛山上哪儿寻她去,天大地大,连个通讯的方式都没有,莫不是两人真的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么? 她要留下来,她要找到葛山,问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你不肯走,宫里的人都已经知道张家女的存在,我那位义侄女已经没了,张家的族人全部都往燕地去了,我千里迢迢冒着风险跑来顺成县为的是什么?” 张小环不甘心,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再想想,是留还是走?以后没有我张府在顺成县护着你,你的澡豆生意没法做,还有刘家军会四处寻你,你和孩子该怎么办,若是被他们寻到,你难道就不顾孩子的生死了么?” 宋青宛咬着唇摇头,眼眶里有了泪,“我留下来有我的理由,我不能走,孩子我一定会护住,即便失去我的生命。” 张小环气极败坏,在原地来回踱步,过了好一阵,她心气平静下来,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宋青宛,眸里似带着恳求与卑微,她道:“宋姑娘,看在咱们相交一场的份上,将来我张府若出什么事,且也在你能力所及以内的情况下,请伸出援手,张府会万分感激的。” 张小环的话说完,嘴唇又动了动,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却偏偏止了声。 这一番话没头没尾的,听得宋青宛一头雾水,却见张小环一脸的诚恳,似乎一定要得到她一个承诺似的。 宋青宛只好点了点头,“以后只要是张府有难,在我宋青宛力能所及的情况下一定伸出援手,只是我一戒农女,恐怕是帮不上忙的。” 张小环却是摇了摇头,反而笑了,“多谢宋姑娘美意,我张小环记住姑娘的恩情,这次姑娘不愿意随我去燕地,那就留下来,我张府一定想个两全之策,只要宋姑娘不要跟人说起入宫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真容,以后你也可以平平安安的在宋家村里过日子。” 第115章借粮 宋青宛双眸一亮,落下心来,看着张小环道:“那有劳夫人了,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张小环点了点头,一脸疲惫的回过头去,按着挥了挥手,有下人将宋青宛送出了府。 来到府门边,肖掌事飞快的走来,一脸的忧色,看到宋青宛,遣退身边的下人才开口,“主子要远游,以后怕是不回来了,我是张府的总掌事,今个儿做到了头,从明日起我回归本家,身契自由。” “只是以后没有了张府这个大靠山,你我的生意怕会生了不少事端,好在我这些年在顺成县百般经营,有不少人脉,以后咱们做生意小心翼翼,倒也之时,林间忽然嗖嗖几声箭羽之声,张小环毕竟不会功夫,来不及反应,那护卫首领就把她护住,两人躲在大树后,紧紧盯着前面飞奔而来的追兵。 很快张府的护卫跟刘家军交了手,为了护住马车,损失了不少家卫,最后,那护卫首领护着张小环逃去了山林腹地,不见了。 那些刘家军也没有去追,而是挑开帘子,手里拿着画对着那帘中的农家女比对,只见那农家女头发凌乱,却还能分辨出五官,与那画上的有几分相似,这些人也没有再细看,手碗一翻,刀尖刺入农家女的胸口,人死透了,这些人飞身而去,转眼失去踪迹。 原本紧锣密鼓在上平郡布下的刘家军一夜之间撤得干干净净,所有人全力追击张氏族人,往燕地去了。 又到年底了,往年村里人还高高兴兴的去镇上赶年前最后一场集市,如今小官道上却没有什么人,只有宋青宛坐着宋大山的牛车进了镇。 宋青宛买了肉和鱼,又扯了不少布,给自己做衣裳的布给孩子做衣裳的布,零零散散一竹筐,放到宋大山的牛车上时,宋大山看了一眼,心里一叹。 宋大丫果然是个有能耐的,以前大家伙还以为是葛山在的缘故,然而葛山走了一年,大家伙都说宋大丫要活不下去了的,没想人家活得有滋有味,不比葛山在的时候差。 宋大丫的能耐,便是村里头的大男人也不及她半分。 回到家中,宋大山帮她把东西缷下来,宋青宛把瓜果点心都备齐了,孩子小吃食少不了,她也爱吃啊。 给了车钱正要进门,宋大郎来了。 这又有好长一段时间宋大郎一家不曾踏入过宋青宛的院子。 这次宋大郎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借粮。 宋青宛直接拒绝,这个先例不能起,一但借了,将来村里跟她相熟的都来借粮她要怎么办。 何况她大嫂这个德性,如今天灾人祸的,借出去的粮食未必收得回,宋青宛不想与人吵架,直接就不借。 宋大郎面薄,遭拒后走了,隔壁就传来黄秋桂跟孩子的哭声,黄秋桂骂宋青宛没有良心,宋青宛直接把院门关住,不想再听。 然而没两日,宋二丫又来敲宋青宛的家门,这次宋二丫顶着宋洐君的名头来借粮,语气颇为不善。 她不提姐妹情,宋青宛更不会,本来她就是穿越过来的,没有这份情,反而是一肚子怨气。 宋青宛本想拒绝的,但听到宋洐君,想起那个书呆子,怎么说也是前身的竹马,当初她还差点嫁给他,这人是个好人,也挺爱帮忙,只是手中无钱气也短,帮的忙有限。 宋青宛等宋二丫说完,也不接话,直接把院门关上。 宋二丫在外头敲了一会的门,又骂了几声,终于走了,宋青宛才回粮仓装了一麻袋的豆子,扛起来就往宋洐君家里去。 来到宋洐君家门口,宋青宛听到宋二丫在院子里破口大骂,那语气,那泼辣劲与田氏不相上下,宋青宛犹豫,她要见的是讲理的王氏,可不是宋二丫。 第116章强抢粮食 于是宋青宛扯开了嗓子喊了一声婶子,王氏正在咳着,听到久违的宋大丫的声音,立即从屋里头出来,宋二丫正要开门,听到婆母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脸黑了大半。 门打开,宋二丫没好气的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我们会领你的情,刚才我去你那儿借粮这番羞辱我,如今送粮过来可是要我对你跪下答谢。” 宋青宛冷笑一声,“二丫你让开,我这粮可不是借给你的,我借给婶子。” “死不要脸的,如今君哥哥已经成亲,你莫不是还对君哥哥有什么想法不成?” 宋二丫身后的王氏听了这话,猛的咳了一声,“二丫,让开,咱们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你这么泼辣让人笑话,这个家里还是我当着家,你出来起什么哄。” 宋二丫气得脸颊一红,往墙上踢了一脚走开了。 宋青宛道明来意,把豆子交到王氏手中,王氏连连答谢。 宋青宛走后,王氏叫二儿子宋洐平明个儿上镇上把大儿子叫回来,亲自给宋大丫立借据,眼下是不能还上了,什么时候还上,王氏心里都没有底,相信宋大丫心里也知道,可是明明知道却还是亲自把粮食送来了,这份情,她王氏欠着了,也得让大儿子知道,将来有出息了,可不能忘了这份情。” 宋二丫听到婆母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把丈夫从镇上叫回来,心里不是滋味儿,刚要出口相劝,黄氏却盯着宋二丫说道:“当初我儿就不该娶你,说说你,一无口才,二无品行,贪图享受,爱占便宜,出嘴不是骂就是出手打人,我当初让我大儿娶你这么一个刁妇,我的心就悔死了。” 王氏说完,叫二儿子把粮食搬回屋里去了,留着宋二丫一脸惊恐的站在院中。 第二日宋洐君真的从镇上匆匆赶了回来,刚进家门就要被王氏使了去,也不知道是宋二丫心里存着事,所以看宋洐君出现了错觉,当她看到了他久违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莫不是他还掂念着宋大丫? 宋二丫跟在宋洐君身边,准备一起去,却被王氏责备了一番,宋二丫留在了院子,由宋洐君拿着借据上门了。 等了大半天,宋洐君才从村里出来回了家,宋二丫站在门边望着,看到他难得一见的欢喜,心里暗恨不已。 没两日,村里就传出流言蜚语,说宋青宛勾引宋洐君的事,两人打小两小无猜,这次竟然敢公然勾搭了起来。 原本就嫉妒宋青宛这两年囤了田地的村民立即传开了,宋青宛的名声一时间没了,大家伙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这事过去了半个多月,伍氏得知后站了出来,原来那日宋洐君来找宋青宛的时候她正好在,她这次去她家里正是谈田地的事,没想碰了个正着。 宋洐君拿来借据,两人明明只站在院子外沟通,根本没有进院子,何来的勾引? 有了伍氏的出现,流言瞬间不攻自破,方发觉这是宋二丫造出来的谣,王氏得知,又训了宋二丫一顿,觉得这个儿媳妇不只骗人,还是一个厚颜无耻的,若不是考虑到大儿子秀才郎的名声,她多半二话不说就把这个媳妇给休了不可。 在这闹闹哄哄中,宋家村又迎来新年。 转眼三年后,秋,十月初二。 宋元丰三岁半了,他穿着双喜袄子,蹲在院门外看蚂蚁。 宋青宛挎着篮子从菜地里回来时就看到小家伙蹲在门前,看得认真,一条新裤子,膝盖上却是一层泥,宋青宛无奈一笑,上前把孩子抱起。 “告诉娘亲,你刚才又使了什么坏,衣裳又脏了。”宋青宛一边问着一边给孩子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宋元丰一张圆润的脸上,一双水汪汪圆溜溜的眼睛,然而那眼瞳却是淡灰色的,这么小的孩子,两竖眉毛却是随了完颜玉,如画龙点晴似的镶在那双长睫眼瞳上,这么认真看来,宋青宛微微一愣,这模样着实是太像了,太像葛山偷奸耍滑装冷酷的时候。 宋青宛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别想着蒙混过关啊,这衣裳可是今天才上身的,裤子都要看不见颜色了。” 小家伙眼看着宋青宛一本正经,一双小胳膊立即抱住宋青宛的脖子,小脑袋爬在宋青宛的肩上噌了噌,逗得宋青宛又笑了起来。 小家伙方说道:“娘,我看到门口的蚂蚁在搬家,听老人说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这家伙像个小大人似的,平时村里人聊天,全被他听了去,好的听了无所谓,骂人的话听了也跟着学舌,每次都让宋青宛很是头痛。 宋青宛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笑道:“看这天色怕真是要下雨了,还好有丰儿提醒呢。” 母子两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 生下元丰的第一年冬季,天气就正常了起来,第二年宋家村迎来了丰收,家家户户吃一口豆饭不成问题,正在大家伙紧锣密鼓迎来第二个好丰收年的时候,没想到上面下来强行征税。 那时村里人被灾年饿怕了,大家伙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把粮食给储存了起来,两年的丰收季,庄户人家正喜笑颜开的时候,边关战乱,急需粮草,所以知县派了官差进了村,强行把各村各户的食粮给搜刮走了。 好在那时官差来得匆忙,搜了一遍就走,之后无音信,有不少藏得密实的粮仓倒也留了下来,像宋青宛除了家里的粮仓搜刮一空外,作坊后头的地窖却是完好的。 这一波搜查,粮价又涨,这时候,村里人只盼着第三年再次丰收,这一次,大家学聪明了,个个知道不敢把粮食藏在一个地方,有的藏山洞里的,有的挖地洞的,反正各种手段尽出,然而今年上面却并没有来人搜刮粮食。 秋收缴税的时节又来了,知州大人的远方亲戚,也就是那个打重的官吏却贪得更多了,大家伙都知道这人的习惯,每次缴税都多挑了些去,好在丰收,大家伙有口饱饭吃,倒也不计较了。 宋家村的人早早的把税缴齐了,大家开始闲下来,准备上镇上去做零工。 没两日,县里传来一个消息,说那打称的官吏被人给打死了。 消息是三爷带回来的,村里跟着传开,不少人拍掌附和,大笑不止,然而却有不少人很是担忧,不知下次来的官吏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打死那个官差的村民原本是个屠夫,家里子女孙子多,税缴的多了,一时心里不平衡,那日又喝多了二两酒,借着酒劲拿出了杀猪刀,于是一刀就结果了那官差。 屠夫一家当啷下狱,没多久结案,这些人都问了斩,十里八乡的村民个个唏嘘不已。 边关战乱,魏国国君往南撤,听说洛阳已经不再是京都,科举之制也没了,顺成县的县学关门,各位读书郎只好回去村里头种地去。 宋洐君不再抄书后,得了一家富户的赏赐,回村里头买了一些田地,亲自下地种田,有模有样,村里人问他还做不做启蒙夫子,宋洐君却是摇了摇头。 读书的好时代没了。 第117章抓壮丁 宋二丫一下子没有了盼头,以前老想着宋洐君能回来,这样她就可以缠住他,再生个孩子,如今三年过去,再看宋洐君,他穿着短衣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似乎跟村里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反而没有身边的二弟强壮,毕竟宋洐平这些年不是打零工就是干农活,身体练得结实,十八九岁的年青人,正是力气无穷的时候。 宋二丫晌午给两人送饭的时候,不免对赤着膀子的宋洐平多看了一眼,这十月的天气可不比炎炎夏季,在这样的天气里他还敢脱下外衣,流下一身汗水来,不知干得多起劲。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宋洐平穿上了衣裳,可胳膊上豉豉地肌肉却把衣裳绷得紧紧的,看得宋二丫忽然脸颊一烫,再侧头看向宋洐君时,他依然是那一脸的斯斯文文,清清瘦瘦的一人。 宋二丫双眸一暗,没了兴致。 田埂上,两兄弟蹲着吃饭,宋二丫看向宋洐平问道:“二弟,如今咱们家境也好些了,你也能在家侍奉娘了,二弟打算几时娶亲,要不要大嫂帮着张罗一下。” 宋洐平一张麦色肌肤的脸抬了起来,往宋二丫看了一眼,接着垂下头,脸颊上染上一抹红晕,“全听大嫂的。” 宋二丫于是看向宋洐君,宋洐君停下手中吃饭的动作,沉思了一会儿,问宋洐平,“二弟对于婚姻之事可有什么想法?” 宋洐平拼命扒饭,就是不说,宋洐君笑了笑,“成,今个儿回去我同娘商量一下,这几日就请媒人来。” 傍晚收工,一家人吃了饭,饭后,宋洐平直接来到河边,在一处野草丛生的地方,他脱去衣裳,赤祼的身子往水中一跳,在河水里打了两滚,舒爽了。 秋天的河水带着一股凉意,宋洐平却觉得浑身都热,一头扎在水中,想起中午哥嫂的话,心思活洛了起来,他果然是想媳妇了。 正在他游得欢快之际,草丛里忽然一动,接着扑腾一声,宋洐平立即从水中冒出头来,“谁?” 没有人回答他,然而后背上却缠上一条滚烫的软躯。 宋洐平身子一僵,立即回头却被女人捉住了脸,动弹不得。 “别动,让我抱一会。”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宋洐平的心不平静了,她肆无忌惮的坦胸贴在他刚硬的背上,从来不曾与女人亲近过的宋洐平,一时间热血上涌,再也受不住,回身就抱住了她。 “这些年你守活寡,我是瞧着心疼。” “那你好好疼疼小妇。” “可是……” 很快宋洐平被拉了下去,两条身躯滚入草丛,宋洐平迫不及待的抬起她的双腿,身子往前一冲,女人笑了,“错了,果然你不会,我教你。” 终于寻对了位置,沉根而入时,宋洐平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他想起他的哥哥,是他把他带大的。 可是,他却是忍不住,身子被身下的软躯缠住,脑子慢慢地迷糊了起来,初尝滋味,哪舍得抽身而去。 转眼年关将至,没想到临近年关,竟然有杀气腾腾的刘家军路过顺成县,顺成县的百姓遭了殃,这些军将可不比先前的官差,入室就掠夺,强抢粮食,若有村民反抗,直接杀掉。 很快这些人来到了宋家村,那时宋家村还是一派和谐,个个都对当年官差搜刮粮食的事放下了警觉,忽然被这么一波人闯入,众村民慌了神。 魏国的兵马却做着强匪的事,强抢百姓的口粮。 很快村民的粮食全部被一抢而空,每当刀架在村民的脖子上逼问藏粮的地方时,那些村民只好如实的招了,什么山洞里头,地窖里头,全部被人翻走。 宋青宛听到风声,立即把家中的粮仓打开,但她却没有把作坊后头的地窖打开,她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到这些人过来,直接说道:“我一戒妇人,家中所有粮食都在这儿了。” 那些人跑到粮仓里一看,比那些村民的不知道多了多少,个个露出一脸的兴奋,那位领头的将士淡淡地瞧了宋青宛一眼。 宋青宛的身子吓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下唇还咬出了血来。 那将士对属下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逼宋青宛,把那一仓粮食一扫而空后,转眼就人走屋空,像一阵风似的。 人全部走了,宋青宛立即关紧了院门,她看到怀中的宋元丰居然还在睡觉,忍不住在小家伙的脸上捏了一把,这小家伙倒是睡得安稳,倒也好,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否则不哭才怪。 宋青宛把孩子放回床上,她来到屋外掬水洗去一脸的面粉,还有唇上的血红胭脂,很快露出真容,哪还有刚才那苍白如纸,咬破嘴唇的痕迹。 宋青宛留在院中听动静,那些人从村头抢到村尾,最后拖着粮食直接来到村口扎营。 宋家村的村民个个都以为这些恶神搜刮了粮食就会走,没想这些人却在此处养起了伤,宋明被那些人抓去给他们医冶,一个不顺就拿宋明的媳妇开刀,吓得宋明使出了浑身解数。 宋青宛也以为这些人就像上次的官差一样会马上走,没想这些人留了下来,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好在她挖的地窖除了小盒子几人知道外,宋家村的人并不知道,否则非惹祸上身不可。 这些人一住就是十几日,在各村各户抢来的粮食就是他们这些日子的粮草。 这些人抓了一些宋家村的村妇帮忙洗衣做饭,养马和清理马粪,宋二丫正好在其中。 这日宋二丫把马粪清理好送去田间的时候,露过营地的后山,她原本只想寻条捷径走得更快些,毕竟这马粪提得太重。 没想到才经过营地,听到两人谈话,其中一位说道:“过两日就要起程,上面说了,这方圆几村有不少壮丁,明天就该咱们行动了,这次九黎人有备而来,咱们三殿下手中的兵卫却越来越少,不填充一些可怎么办?” “这次打算抓多少壮丁?” “有多少抓多少,等咱们撤离上平郡,很快九黎人就攻了过来,上头的人说了,往南撤。” “南边?岭南化外之地?” “恐怕是。” 宋二丫听到这个消息,脸都吓白了,提着牛粪退了回来,绕着路往田野间走,乘人不注意,把牛粪往地里一扔,就潜入草从中。 由于宋洐君的家离村口不远,又加上她对村里头非常的熟悉,宋二丫很快的就回到了自个家中。 家里宋洐君被三爷请了去商量对策,王氏却在屋中抹泪,宋洐平在廊下编竹筐,看到宋二丫,双眸微微一亮。 宋二丫进来,见王氏在屋内没有什么反应,立即拉起宋洐平“嘘”了一口,强行把他拉出了门去。 来到门外,眼看四下里无人,宋二丫把今日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宋洐平,叫他赶紧逃山里头躲起来,也不准他告诉村里的人。 宋洐平看向自家院子,皱眉道:“那我哥呢,他去三爷那儿与族老们商量对策,要不我先去把他找回来再说。” 第118章宋二丫出轨小叔子 宋二丫急红了眼,“你傻啊,那些人马上就要来了,再说你当初答应了的,你会好好照顾我的,至于你哥。”宋二丫神色严肃的看着他,“一门两儿,你逃脱了,你哥还跟着逃脱,那你们两人都甭想逃了。” 宋洐平犹豫不定,怎么说那也是带大他的哥,当初家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若不是他哥在镇上抄书,他怕是早饿死了。 “你快走。”宋二丫把他往外推。 宋洐平还是不走,宋二丫急了,“成,你不走是吧,那咱俩的孩子怎么办,你要是被他们抓走,将来去了南边,听说那是化外之地,凶多吉少,你这是要让我真正的守寡不成?” 宋洐平动容,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宋二丫的小腹,宋二丫咬牙点头,“你不要再犹豫了,你快走,你哥走了,你还能照顾你娘,也好过你们兄弟两人都走了,留下我们两个妇人家,要怎么活啊?” 宋洐平咬了咬牙,一狠心,转身往山里头跑去。 宋二丫看着他跑进了山里头,终于放下心来,赶紧回到营地接着扫马粪,伺候马驹,至于那怀孕的事,全是她编出来的,就像当初她骗田氏和宋洐君一样。 第二日,天边还没有破晓,天地之间还是黑沉沉一片之时,宋家村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醒梦中的宋家村人忽然被人拉起,紧接着传来各家各户的哭声,有妇人的,有小孩的,还有老人的。 雁过拔毛,这些人不但搜刮粮食,还强行抓了壮丁充军,这些被抓的青年被人看押了起来,手上脚上铐上了沉重的铁链,前头一个兵拉着,像赶牛似的,把一伙人给扯出了村外。 宋洐君跟族里商量对策,到半夜才回来,并不知道宋洐平不见了,当他被刘家军抓走的时候,看到人群里没有宋洐平,反而安下心来。 宋二丫和王氏伏在宋洐君的脚边哭,却被兵卫一脚踢翻在地,宋二丫扶起王氏一直追到了村口,很快村口被手持长戟的兵卫给拦住。 不用再去扫马粪的宋二丫知道这些人马上就要走,一路哭回来的时候,在路上撞上了黄秋桂。 宋大郎这次反而因为腿脚不便,没有被抓走。 姑嫂两人相见,原本是一句话也不想说的,没想黄秋桂却叫住了宋二丫。 宋二丫见王氏走了,她不情不愿的跟黄秋桂来到一处,黄秋桂看到脸腮上挂了泪,眼里却没有半分哀伤的宋二丫,冷笑一声道:“二丫,你别装了,昨个儿你倒马粪的时候,你听到的我也都听到了,然而你一回来却不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人、告诉你的夫君,反而告诉了小叔子,这事儿还用大嫂说么?” 宋二丫没想被黄秋桂抓了一个现形,脸上终于动容,“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秋桂咬了咬牙道:“我知道大丫把粮食藏在哪儿了,就在先前开的作坊后头有三个地窖,那里头都是粮食。” “二丫你胆子最大,把这个事儿告诉他们去,这样你的事我也就不乱说出来。” 宋二丫没想到黄秋桂这么恨宋大丫,随之跟着笑了起来,“大嫂,若是这事,你应该早告诉我的,我一定把这事透露出去就是。” 姑嫂两人说完各自回了家。 宋二丫傍晚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营地里的一个守门侍卫,那侍卫把她给扣押了起来,立即把这个消息传到了上面。 很快这些人派了一支兵卫,手里拿着长戟,步伐整齐的冲向宋青宛的院门。 院门是闩住的,只因宋青宛从屋里跑出来慢了一点,院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宋青宛还来不及询问什么事,这一伙人就直接跟着宋二丫冲向屋后。 作坊后的三个地窖被人挖了出来,宋二丫一脸冷笑的看着宋青宛苍白的脸。 宋青宛冷眼看向宋二丫,她不知道自己在家里挖得如此隐密的地窖怎么会被宋二丫知道的,小盒子一向对她好,与村里的人也不熟,与宋二丫说那就是更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挖地窖的兵卫从地底下钻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里头是空的,并没有存粮。 这下不但宋二丫呆了,连宋青宛都呆了,她家里三个地窖的粮食怎么忽然没了呢? 很快第四个地窖被挖开,里头只不过放了两张动物的皮毛,也没有看到肉和粮食。 那些兵卫怒了,个个回头看向宋二丫,宋二丫吓得脸都白了,很快宋二丫被人拖了下去,仗责十军棍,打得宋二丫一个月不能下床。 这些人一走,宋青宛看着破破烂烂的院门,接着往作坊跑去,她往地窖看了一眼,里头一股热气,却没有半点粮食的踪影,她所有的粮食都不见了? 又过了半个月,待这些人把周围几村的壮丁都抓到了手,他们拔了营,直接走了。 村口留下一片狼藉。 宋寿山组织村里的妇人清理村口,个个脸上抹泪,挨家挨户的抓壮丁,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个个家里都是受害人。 转眼过去了两个月,村里慢慢地恢复了活气,大家伙四处奔波打听,得知刘家军已经从上平郡走了,村里人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家人却已不在。 就在刘家军走了之后又过了半个月,一身褴褛的宋洐平从山里头出来,进村的时候没有人认出来,还以为是哪里逃出来的叫花子。 直到宋洐平第二天精神气爽的出现在村里头时,大家伙才知道他回来了,个个都以为他被刘家军抓了壮丁又逃回来的,于是有村民跑过来询问,宋洐平听了宋二丫的话撒了谎,村民们一脸失望的散了。 王氏得知小儿子那夜忽然不见不说,又莫名的过去了半个月后又出现,心里存了疑心,然而不管王氏怎么问宋洐平,他就是不说,最后问多了,宋二丫直接接了话。 待宋二丫的伤势好了后,王氏发现家里整个都变了,有一次不小心看到二儿子跟自家大嫂宋二丫两人勾肩搭背,看得王氏气出一口老血,正要拿棍子敲打两人不要脸的时候,宋二丫一把把王氏推翻在地。 宋洐平不忍,宋二丫却是怒道:“跟着你哥我受尽了折磨,莫不是你还想这样不成?要是这样我就离开宋家。” 宋洐平同意了,只好跟宋二丫两人合伙把王氏扶入屋中,由宋二丫照顾王氏的起居,家也由着宋二丫掌管,宋洐平把银子都交宋二丫的手中。 就在刘家军走后,宋青宛请人修好了院门,刘家军来她家里的时候,小家伙在内室,没有被吓着,正好当时伍氏在,把孩子给抱走了。 事后宋青宛一直想不明白那四个地窖的粮食和肉都去了哪儿,那年灾年,她用粮食换田地,粮食用了不少,后来遇上丰收之年,立即把地窖的粮食补给齐了,她才放心。 正在宋青宛做晚饭时候,小家伙宋元丰一脸神秘的从屋后跑了出来,拉着宋青宛道:“娘,屋后有个叔叔告诉我,地窖里的粮食回来了。” 宋青宛惊讶,立即拉着孩子的小手来到屋后,翻开地窖,果见里面是满仓子的粮食,她的粮食回来了。 第119章宋二丫私做澡豆 宋青宛把地窖上的门踏平了,又用干草盖住,她看向茂林中,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 这个年,村里的人都不好过,宋青宛的粮食来了,她想着帮帮村民,这一次她请了村里不少妇人做帮工,又到收无患子的季节,宋青宛这次跟肖掌事大量做澡豆,工钱全部用粮食支付。 因为这顺成县被刘家军搜刮了一遍,镇上的粮铺都不开门了,村里人又上山里头割野草充饥,地里除了棉花,啥也没有。 宋青宛给村里的妇人用粮食做工钱,立即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豆粉糊糊可以熬得稀一点也好过吃野草。 黄秋桂原本想让宋大郎去问问宋青宛的,他们家里的粮食也没有了,若是能给宋青宛帮工,至少还有一口吃食,没想宋大郎直接遭宋青宛拒绝。 黄秋桂暗恨,不知道宋青宛的粮食都是从哪儿来的,明明那日被人搜了屋子,连那地窖也被搜查了,家里的确是没有粮食的,怎么忽然又变出粮食来了呢? 正好这时宋二丫来找黄秋桂,上次因为黄秋桂的消息,宋二丫才被人打的,勉强保住了命,正恨着她时,没想宋青宛又有粮食了,这下子宋二丫信了,定然是她听到了消息,把粮食转移,倒是聪明的紧。 先前宋二丫逼黄秋桂给了做澡豆的方子,如今又看到宋青宛请帮工的时节,一时间让宋二丫眼红。 前几年,宋二丫得了方子,家里有个王氏坐镇,银钱都不归她管,宋洐君还时不时回来,宋二丫不敢有二心。 如今宋洐君走了,宋洐平又被宋二丫抓在手中,王氏被她一气,直接躺病床上,看着二儿子与嫂子苟且,又气又恨却没有办法。 宋二丫今日来找黄秋桂,就是想着做澡豆的事,两人凑到了一起,商量起做澡豆的生意来。 如今无钱无粮,莫不是等着饿死去,不成,两人一定要把澡豆的生意做起来,就是不知道宋青宛每日从山脚下摘那树上的东西是为了什么?想不明白也不想了,先把生意做起来再说。 先前黄秋桂是怕了,做生意得罪了人,把丈夫给送进了牢房里,如今宋二丫提起,她使劲摇头,不敢了。 宋二丫却道:“不如我们看宋大丫是跟谁做生意,知道她卖了多少银子一块,咱们就降低价格,也跟那人做便是。” 黄秋桂听到宋二丫这话,立即来了精神,对啊,她送给谁,她们也送给谁,这样就不成问题了,再说如今连粮食都没得吃了,人也饿了肚子,哪有不狠心的。 于是两人把仅有的一点现钱上镇上买了猪胰子,两人合计着在宋二丫的院子里做起了澡豆,往里头加面粉加得宋二丫一脸的肉痛,但想起这些澡豆都能赚回来的,于是也就忍痛放下去了。 澡豆做成,两人就乘宋青宛去镇上送货的时候,先来到了镇门口等着,看着牛车过来,立即藏了起来,之后在街上叫了一辆牛车,一路跟着宋青宛去了镇东的一处大院子门口。 里面居然还有下人上前相迎,看来是个大户,养得起下人。 知道了地方,两人也不着急着走,等宋青宛的牛车回去了,她俩才现了身,来到院门外敲门,里头传来应门的声音。 是小盒子开的门,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宋青宛,带着一张笑脸,正要说话时,就看到两个陌生的妇人,身上穿着补丁的衣裳,头发梳成一个髻,额头还有些凌乱,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小盒子乜了两人一眼,问道:“两位是不是走错门了?” 宋二丫连忙上前一步,“这位小哥,是这么回事,我们是宋家村来的,手里头有些澡豆,想跟当家的做一桩生意。” 又是澡豆,小盒子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一听是宋家村来的,心里头就不爽,莫不是宋姑娘的澡豆方子被人发现了不成?那可不得了。 小盒子试探的问,“你的澡豆在哪儿,我且看看。” 宋二丫以为有戏,立即从竹篮子里拿出了澡豆,小盒子看那模样,要圆不圆,要方不方,形状就极其丑陋不说,放在鼻端一闻还没有香味儿。 宋姑娘的澡豆里最喜欢添加秋菊进去,如今正是秋菊盛开的季节,没想这两人的澡豆如此粗糙,同一个村的人,居然还敢偷师学艺,得把这事告诉夫人去(肖掌事自立门户后,个个都称她为夫人)。 小盒子拿了澡豆,立即说道:“你们且等着,我先问问夫人。”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小盒子很快把澡豆送到肖氏手中,肖氏拿在掌中一看,冷笑道:“这人还不死心呢,四年前受的痛楚又忘记了,看来不长记性,她们若是还敢卖,改想法子整治整治她们一下。” 小盒子这下放心了,也不急着出去应门。 宋二丫和黄秋桂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傍晚,然而这院门却一直没有再开,黄秋桂见状,拉了拉宋二丫的袖口,说道:“咱们回去吧,这么晚了也不出来应门,多半是不成了。咱们再不走,恐怕得摸黑走路了。” 宋二丫上前拍门,拍了好几次也没有人应声,终于夜幕降临,两人就靠在院门边的墙下坐着等。 转眼到了天亮,宋二丫被黄秋桂推醒,天已经亮了,可院门却还不曾打开,宋二丫气愤的上前踢了两脚,没想院门应声开了,很快院内闯出几位家丁,上前扣住两人的手。 两人一日没有吃东西,又累又困,哪是这些身强体壮的家丁的对手,很快两人被人扔在了大街上,先前拿两人澡豆的小盒子拍着手大笑,指着两人道:“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们,见到一次打一次,我说到做到。” 两人毕竟是庄户人家,平时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人物,除了宋二丫嫁了个秀才郎,练了几分胆识外,黄秋桂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扶着宋二丫,两人跌跌撞撞的走远了。 宋二丫两人出了镇子,看着前路,宋二丫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信咱们做不成澡豆的生意,这镇上的富户何止这一家,咱们再去寻去。” 黄秋桂却是怕了,嘴唇哆嗦的问道:“二丫,能上哪儿寻去?咱们还是回去吧,咱们庄户人家斗不过人家的。” 宋二丫却不肯,又进了镇,这次她没有在镇上停留,而是直接往县城里走去。 黄秋桂又怕又劝,但还是跟了上来,不解的问道:“咱们去县城里干嘛?” “当然是做生意,我就不信了,偌大一个县城,怎么可能就找不到买澡豆的人。” 两人走到了晌午来到县里头,然而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时间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宋二丫挎着竹篮子在一处包子铺里坐下在,手中本来就没有多余的银子,那还是宋二丫从王氏手中搜刮来的,王氏持家,一向节减,宋洐君得了富户的打赏,买下了田地后又剩了一些银两,如今全落宋二丫手中了。 黄秋桂手中却半文钱都没有,坐在包子铺里,浑身不自在,拉了拉宋二丫,“二丫,咱们哪来的银子吃包子?” 第120章逼死王氏 “闭嘴。”宋二丫没好气的说道,接着叫了两个肉包子,两人一人一个,宋二丫看着黄秋桂说道:“这钱我可是记在账上了,将来咱们合伙做澡豆,得从里头扣的。” 黄秋桂这时候闻到香喷喷的肉包子,哪有不肯的,一边点头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两人只吃了一个肉包子,事实上根本没有吃饱,但宋二丫也舍不得再买,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转,看着路边的行人。 但凡短衣帮多是庄户人家或是穷苦人家,只有穿长衫的人才有可能是富户家里头的。 终于宋二丫寻到了一个目标,她匆匆跑上前去挡住对方去路,向对方推荐起自己的澡豆来。 那人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得是富贵吉祥的长袍,头顶冠带,手持折扇,四方脸圆润,五官小的似绿豆的镶在脸盆子上,深深的双下巴,看到宋二丫手中的澡豆后,双眸一亮,拿在鼻端闻了闻,却是皱了眉。 “不香。” 宋二丫连忙接话,“但我们的价格最低。” “哦?那你卖多少钱一块?”那男子颇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看到两人身上补丁加补丁的衣裳,双眸微微一眯。 宋二丫也不知道宋青宛卖了多少钱一块,根本来不及套话,只好说道:“不知东家出多少,显然东家也是个行家。” 那中年男子笑了起来,笑得双巴一颤一颤的,他说道:“三十文一块如何?不过我得试试这澡豆的用处,是不是一样的?” “那当然是一样的。”宋二丫连忙接话,然而对方却走进了包子铺。 包子铺的老板,长年做肉包子,手里沾上了油,平时洗手用草木炭一裹,干完活了又来做包子,日子长了,手上的皮肤都被黑了。 那中年男子抓住肉包子老板的手看了一眼,一脸嫌弃的丢到一边,接着把澡豆甩在对方手中,“洗洗看。” 那包子铺的东家自然见过这个男子的,听了这话,立即打来了一盆水。 很快水里搓出泡来,原本黑乎乎的手竟然洗得白了不少,倒把店里吃包子的客人给看呆了,纷纷跑过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真是好使。” 然而那中年男子却皱了眉,这与先前他买不一样,要是先前那种,不但能洗出香味儿,还能一口气把手给洗白了,这块的去污能力并不强。 中年男子打量了两人一眼,说道:“走吧,去府上一叙。” 两人跟着一路走过了两头街,来到一处门第前,只见门前两只大石狮子,外头还有护院,里头应门的还有下人,把两人看呆了。 没想在街上随便一拉,还拉到一个大富人家的当家人。 这是县城里出了名的富户蒋氏一门,这个被宋二丫挡住去路的中年男子是蒋氏的当家人蒋清,人称蒋老爷,在县城里有些势力,一般人不敢得罪他。 最后宋二丫的澡豆被蒋老爷压到了二十文一块,然而两人还是高兴的点了头,先前黄秋桂做这门生意的时候是乱卖的,价格不知比这个高了多少。 对于如今的两人来说,二十文一块也是多的,两人把竹篮子里的澡豆卖给了蒋家,这么一下,两人拿到手上的却是六百文。 于是两人来到镇上又买了面粉和猪胰扛回去,准备再做。 接连给蒋府送了几次澡豆后,蒋府尝到了甜头,虽然不比自己买的那澡豆香,去污能力也没有那么强,但这些澡豆便宜,而且可以卖给那些杀猪的,做包子的,还有一些走商,对于这些人来说,贵是贵了一些,却用处很大。 毕竟肖氏的澡豆多是销往大富人家的贵女娇娇,或是贵夫人,带上香味的澡豆很受欢迎,反而低端的贩夫走卒却买不起,也买不到。 宋二丫与黄秋桂尝到了甜头,又开始打起了宋青宛的主意,两人看着村里帮工的人上山脚下摘了不少东西,一天不知道来回多少次,看得两人一头雾水。 宋二丫和黄秋桂手头没有粮食,但承诺给蒋府的数量却是达不到,于是在村里头也请起了帮工,学宋青宛的样子,就让这些人磨,调制便是两人私自完成。 她们俩请的这些帮工都是宋青宛挑剩下的,毕竟做这些东西是用在人身上,人品不好,有嫉妒心思,好吃懒作的这些都不成,宋二丫两人却是浑素不忌。 这两人也聪明,直接按承包制,一人一天磨多少猪胰子得多少工钱,收购猪胰子的也是,收多少得多少工钱,倒也用对了方法,有了这么一说,这些平时爱占便宜的立即来了劲,做事麻利了起来。 请了村里人帮忙后,宋二丫和黄秋桂的时间多了,两人就开始重点琢磨起宋青宛买下的那片山地,倒要摸清山脚下种的那些树结的果子是做什么用处的,要不然一天到晚的摘这么多下来,东西都上哪儿去了。 于是两人乘天黑了,借着月光摸进林中。 林子里漆黑一片,宋二丫和黄秋桂两人壮着了胆子,摘的时候还是点了个小火把,两人把摘下的果子细细推敲,宋二丫甚至直接往嘴里塞去,接着一口吐出来,真是难吃,这没法吃。 不是吃的,那是什么东西呢? 两人摘了一篮子提回家去,来到屋里,点了油灯,在油灯下细细研究。 然而研究了大半夜也没有弄个所以然出来,于是就把这一篮子东西搁在那儿了。 第二日,两人没有出门,就在屋里调制澡豆。 西屋里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宋二丫抬头看了西屋一眼,没有理会。 一旁的黄秋桂皱眉道:“我说二丫,我同你做这门生意也不是一两日了,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婆母,再说这正屋一般都是长辈住的地方,你倒好,直接拿来做澡豆了。” 宋二丫淡淡答道:“她身子不舒服,下不了床,住正屋晒不着阳光,西屋正好。” 西屋会西晒,王氏本来就身子骨不好,躺在床上被西晒,这样好吗?黄秋桂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宋二丫一眼。 不过从这几日她倒是看了出来,似乎自从宋洐君被抓了壮丁后,这个家基本就是宋二丫在掌事了,至于那个二弟,成日只会干活,老老实实的,也没想着娶门亲。 “二丫,我瞧着妹夫的弟弟人长得不错,也很能吃苦,如今二丫当家,可有想着给这个小叔子提门亲事?我瞧着年纪也不小了。” 宋二丫立即抬头,冷眼看她,“大嫂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别人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怎么忽然就翻脸了呢,黄秋桂讨了个没趣,只好闭了嘴。 这时西屋里传来微弱的声音,那院子里帮着做事的村妇原本闹闹哄哄的,听到声音立即静了下来,个个看向西屋。 宋二丫坐不住了,拍了拍袖口起了身,直接往西屋走去。 来到西屋的内室,王氏躺在夕阳中,面色明明苍白,两颊却红得发烫,唇色干枯没有一丝血色,白里透着青。 王氏勉强扶起床沿,正要拿桌上的水壶时,却不小心把水壶扫落在地,看着那水一点一点的浸入土壤中,嘴巴子抿了抿,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水消失。 宋二丫很快进来了,看到王氏这模样,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把王氏按回床上,轻声威胁:“你再起身,小心我饿你几天,看你还敢不敢。” 第121章黄秋桂与娘家闹翻 王氏哆嗦的嘴看着宋二丫,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颤抖的手指着宋二丫,细若蚊音的声音道:“你……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现在就是报应,嫁给宋洐君就是报应,好在你那个傻儿子很听我的话,倒也让我赚了。” 宋二丫这么说着,垂首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壶,伸脚一踢,直接把那水壶踢床底下去了。 “我瞧着你也不必喝水了,就这么受着吧,你若是再敢出声,小心我饿你几天,活活把人饿死,反正家里若不是我赚钱,你跟你那乖儿子早就饿死了。” 宋二丫转身出了门,王氏却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过,嘴里不停的喊着“君儿”两字。 宋二丫回到正屋,就见黄秋桂一脸好奇的看着她,“看什么看,我婆母身子不好,也不省心的,躺在床上等着我去伺候,那屋里头臭着呢。” 宋二丫这么说着,想起方才粘了那脏被子,立即蹲身洗手,然而眼神往桌上扫了一眼之际,就看到了昨夜两人摘回来的果子,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果子。 指甲用力一掐,果子一分为二,她用果子往手上搓了搓,没想出了满手的泡来,宋二丫惊呆了。 一旁的黄秋桂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二丫,我没看错吧,这东西能出这么多泡?” 宋二丫又使劲的搓了搓,还真能出泡,且比她做的澡豆去污能力还强,原本手带黑的,没想这么一洗还把手给洗白了。 两人惊喜不以,决定今天晚上再去偷偷的摘。 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难怪当年宋大丫会将这些树移栽在村里头的,原来就是做澡豆的原料。 “难怪蒋府说我们的澡豆不像,原来是少加了这个东西。” 夜里,两人合伙摘了两麻布袋,一人扛一袋就回来了,一个晚上来回两次,天就亮了。 白日里两人睡觉,就等着晚上去偷。 转眼过去了十来日。 宋青宛正在处理无患子的时候,正屋的门被人敲响,宋青宛连忙用东西把已经处理过的无患子用东西遮住,起身开了门。 那帮忙的村人急迫的说道:“大丫,不好了,咱们园子里的果子被人偷了好多去了。” 宋青宛立即跟着村人去了无患子园,她请的人是从东往西摘的,摘了好大半了,这几日也陆续的把用不完的无患子晒干,留待以后用。 没想到还真的有贼,这些贼还真聪明,从西往东的来,摘得倒也不多,就是一小片,看样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宋青宛立即召集村人在密林里谈话。 当日,帮工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劳作,没有半分动静。 到了晚上,宋青宛亲自带着一伙人潜伏在树林中,按着他们这摘的新旧痕迹以及地上的脚印,就两人,而且还是两个女人。 天才黑,西边就有了动静,这两人胆子也忒大,怕是这段时间没被发现,把胆子给养了出来。 大家伙听到声音,宋青宛却抬手示意大家别动,很快这两人摘了大半袋无患子,再往前就是宋青宛蹲守的地方了。 就在这时宋青宛跟着一伙人从黑暗中冲出来,也不点火把,前面几位村人发出怪叫声,一伙人上前就打,宋青宛靠在树杆上看着两人逃窜。 很快把两人打得鼻青脸肿的瘫倒在地,宋大山跑到宋青宛身边,问道:“大丫,咱们是抓去见三爷还是抓去见官衙,我瞧着这两人也太可恨了,多半不是咱们宋家村的人,咱们宋家村可不会出这种败类,不如直接送官衙,我这就赶着牛车去县里,到了县城正好天亮。” 宋青宛刚要接话,那地上的两人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从地上猛的爬起来,拔腿就跑。 人跑了村里人打算去追,宋青宛却道:“不要追了,让他们走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这两人,我早已经心中有数了。” 宋大山却是气得跺了一脚,“大丫就是心软,这两人也忒不要脸皮的。” 宋青宛在内心叹了口气,她不是不心狠,要治这两人有的是手段,可是宋洐君被抓走了,宋家还得宋二丫支撑,至于黄秋桂,她真的是不想放过的,可是每每看到宋家满那脆弱的眼神,又有些不忍。 她们两人背着她做澡豆的事她都知道了,上次跟踪她去找肖氏,肖氏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宋青宛早就心里有数。 村里人把两麻袋的无患子扛了回去。 而被吓跑的宋二丫和黄秋桂两人从西边山脚跑下来时,一着急,直接掉田里头了,染了一在淤泥不说,还吓得屁滚尿流。 宋二丫怕的是官差,黄秋桂却是胆子小,刚才不留神,从黑暗里忽然冒出几条人影,早把她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当场差点晕过去,接着又被人一阵暴打,打得全身骨架都要散了。 这会儿黄秋桂落入水田,再也起不来了,就这么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宋二丫却从田地里爬起来,惊魂失措的往前跑,也不管黄秋桂的死活,就这样一路跑了回去,回到家中还把院门给闩住,回到东屋,宋洐平听到声晌,起身看来,看到她黑乎乎一团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 宋二丫哆嗦的嘴没好气的说道:“问什么问,还不快去厨房里烧水,我快冷死了。” 宋洐平再也不敢多话,立即跑厨房烧了一锅热水给宋二丫提进来,宋二丫赶忙洗干净身子,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接着就缩床上去了。 “洐平,去看看,家里的门都闩好了么?” 宋洐平看了一遍,每扇门都闩好了。 宋二丫终于落下心来,又叫宋洐平赶紧爬床上来抱住她,她太冷了。 黄秋桂就这样在水田里躺到了下半夜,终于醒来,却四肢冰凉,打了一个颤,想起夜里的事,喊了一声宋二丫,没有人应声,于是从田里爬起来往家里跑。 这一跑回家后,黄秋桂就病了,病得可不轻,人是昏迷的,全身滚烫,便是宋明瞧了也直摇头,劝宋大郎把人送镇上去。 宋大郎没法,只好把两个孩子送去黄家村,接着拿着黄秋桂赚下的十两银子去镇上医馆。 这么一冶,十两银子费去了一半,黄秋桂终于醒了,醒来时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馆着实太贵,消耗不起,黄秋桂醒来第一件事就想着银子,于是宋大郎就把她背回村里去了。 黄秋桂这一病病了一个多月,人瘦了一圈,只剩下了皮包骨,每天夜里做噩梦,梦到那天夜里黑暗中冒出的影子,吓得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整个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宋明给她开了安神的药,熬的药汁一碗一碗的灌下,却不见黄秋桂好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黄家村传来噩耗。 这段时间因为黄秋桂的病情,两个大人去了镇上的医院,于是孩子便送去黄氏的娘家养着,宋大郎给一百文权当孩子的花销。 黄秋桂的娘吕氏当然是喜欢两个外孙的,奈何家里几个哥哥都生了不少孩子,吕氏有时也有顾不上的时候,特别是小孩子一起打打闹闹,争抢食物,那都是难免的。 原本宋家满也有八岁了,能护住七岁的妹妹,两个都不比先前,都已经大了,没想到这次黄秋桂的儿子黄全这次却把宋家美给打了。 第122章被人发现了无患子的秘密 这个黄全年纪更大些,已经有十二岁,宋家两兄妹送来的时候,不管吃的穿的都比黄家这一帮孩子好,这些孩子生了嫉妒之心。 乘两人不注意,抢衣裳抢吃食,那都是常有的事,小的时候,两孩子没少在黄家呆着,被这些表兄妹欺负惯了的。 已经七岁的宋家美不敢出手,但一直忍而不发的宋家满就暴发了,八岁的他跟十二岁的表哥打了起来,长得没有表哥高,人也没有表哥壮实,很快宋家满就被黄全打倒在地。 几个孩子围了上去助威,宋家美见状,吓得半死,忙上前护住自己的哥哥,任由那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黄全这人的脾气极像他爹,带着一股横蛮劲,从小到大就欺负惯的,忽然出来一个宋家美挡着,惹毛了他,于是他顺手抄起旁边的扫帚就打了过来。 那扫帚是竹条做的,宋家美一个不注意,让那扫尾打中了眼瞳,眼眶当场就流血了。 当宋大郎夫妇得知消息时,宋家美已经晕死了过去。 吕氏叫大儿子和二儿子把人送去镇上医馆,两家人却说镇上的医馆太贵,不愿意送去,便叫家里的妇人请了村里的大夫看了一下,简单的上了草药包扎了。 血是不流了,但孩子却是没有醒。 黄秋桂没有好全,身子瘦成纸片人,得知孩子的消息时,硬是让宋大郎扶着来了黄家村。 当看着孩子那苍白的脸,紧闭的眼,“啊”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宋大郎双手握拳,就要找黄全算账时,黄秋桂的黄大正开口了:“妹夫,孩子们都小,打打闹闹那是时有的事,妹夫息怒,呆会看我不教训那小子一顿。” 黄大正平时就横蛮,话是这么说,可那模样根本就没有要责骂孩子的样子。 然而宋大郎在院子里寻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黄全这孩子,当即问吕氏。 吕氏苦着一张看向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心里在滴血,脸上却只能摇头叹息。 宋大郎没法,只好抱着宋家美扶着妻子,领着大儿子出了黄家的门,坐牛车直接去了镇上。 宋家美这一住把宋大郎家中的银子见了底,但孩子的眼却没有冶好,落下了一个残疾。 回来的时候,黄秋桂伏在宋大郎的肩头哭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他们为何要这么对待家美。” 宋大郎一声不发的闷着声。 一家人回到村里头,黄秋桂越想越气不过,病虽然没有好,人却反而精神,居然还站直了身子,往宋二丫家里去了。 那日宋二丫半夜偷偷跑回来后,好几日都不敢了门,也是吓得不轻,然而过了几日后,也没有见官差上门抓人,心又慢慢放下来。 黄秋桂见到宋二丫,也不说那夜里的事,事后她躺在床上就想得清楚,必然是宋二丫把她一个人给抛下了,要不她在田里喊了那么多声,都没有人回应她。 黄秋桂这次来见宋二丫是为了借银子,她的银子看病用光了,家里是没有一文钱。 两人好久没有往县城里的蒋府送货,这几日作坊也停了工,收猪胰子的人也没有来。 宋二丫有些不情不愿把银子借给了她。 黄秋桂拿到银子也没有急着走,她向宋二丫打探,“二丫,实不相瞒,这次我是狠了心了,家里孩子被的孩子欺负伤了一只眼睛,再也治不好了,这些年我两孩子没少被这些小混蛋欺负,这次我拿着这些银子就是要找几个帮手到黄家闹去。” 宋二丫挑眉,冷笑一声,“大嫂,倒也算你有骨气,要是这样,我倒是认识几个人的。” 于是宋二丫伙同黄秋桂第二日就进了镇上,在镇上找了几人,那几人是专门给堵坊收账的,也不知道宋二丫是怎么认识的,黄秋桂看到这些人心里就发毛,没想到用二两银子把几人给请动了。 黄秋桂一边肉痛那二两银子,一边又想,有这些人在,一定能镇住黄家的人,黄家兄嫂多,要她跟宋大郎两人去闹,根本讨不着好。 她那平时在村里头就横蛮,根本不是对手。 黄秋桂与这些人事先谈好的,只是吓唬吓唬黄家的人就算了。 这一伙人跟着黄秋桂跑去了黄家,黄秋桂跟黄大正发生了口角,倒是把黄全这个孩子给找了出来,原来躲在家中的粮仓里。 黄秋桂要大嫂给个说话,黄大正就横上了,一口咬定是宋家满先打的黄全,所以黄全才出手的。 很快黄秋桂闹了起来,没想那些堵坊里收账人看到这情形,拿起腰间的斧子就对着人砍了过来,一斧子砍在黄大正肩头,血流如柱。 接着这些人把黄家给砸了,还把院门给砸了。 砸砸打打到最后,连黄秋桂都已经控制不了局面,躲在一个角落里,吓得身子发抖。 黄大正倒在血泊里,黄家其他人身上都挂了彩,那些人打过瘾了,提着斧子就走人,留着黄秋桂收拾残局。 黄秋桂一时间傻了眼,宋二丫给她叫的都是什么人,这哪里是过来帮忙的,简直就是过来打砸的,讨债的。 黄秋桂乘黄家人没有发现,立即跑了出去,一路跑回了宋家村。 这一路上,心里很不安稳,也不知她黄大正到底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黄秋桂没有马上回自己家中,而是直奔宋二丫家里。 这个时候宋二丫正翘着二郎腿吃零嘴,看到黄秋桂气极败坏的进来,笑了起来,“大嫂这是怎么了?” 黄秋桂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指着宋二丫,“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宋二丫挑眉问:“大嫂,莫不是那些人不听你话了?” 何止不听话了,简直无法无天了,她作夭的去惹这些人做什么,原本是去黄家讨说法,这下好了,直接给娘家人拉仇恨了,以后都甭想回娘家。 黄秋桂上前抓住宋二丫的襟口,瞪着眼问她,“二丫,你给我请的都是些什么人?惹出人命官司来了。” “那又怎么样,他们又不是我的娘家人,再说我当初在娘家的时候,你跟又是怎么对我的,我都没有娘家人,大嫂还要什么娘家人。” 宋二丫说得不痛不痒,却把黄秋桂气出了一口老血。 “大嫂,老实说吧,这人是你请的,钱是你给的,我是介绍人给了你,但请不请全在你,你如今怎么可以把这事全怪在我的头上?” 宋二丫甩开黄秋桂的手。 黄秋桂气不到一处来,“宋二丫,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嫂,你怎么可以把这样的人介绍给我认识,这下好了,我跟娘家拉上仇恨,我跟你还得惹上官司。” 宋二丫面色一正,说道:“大嫂,事已至此,你怪我也没有用,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不听你的,我瞧着黄家铁定是不会再原谅你的,在没有惹上祸端前,咱们还是先赚银子,我想好了,咱们发现了这果子后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到时咱们给蒋府送澡豆,可以提高价格。” 第123章个个都学会了做生意 黄秋桂哪有什么心思跟宋二丫谈生意,还要再发作时,宋二丫又道:“大嫂,你气什么气的,你先前有黄家人帮助过一文钱没有,没有吃的时候,你大嫂可有帮衬过你?” “没有吧,要这样的娘家有何用,倒不如咱们赶紧做生意赚银子,只有银子赚到了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心的,如今乘着村里人还不知道那东西之前先赚上银子。” “我倒是想明白了,早在四年前,大丫就知道这果子是个赚头,所以早早的就买了荒地,移种了这么多的树,当初她也是从深山里头弄来的,不知如今深山里头还会有么?也不知道山上有没有老虎?” 宋二丫皱眉。 黄秋桂先前还气得不行,被宋二丫这么一说,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对啊,她在担心过什么劲,她走的时候看到黄大正还是活的,要娘家有什么用,当初没有粮食吃的时候,她不是没有上娘家借过,只会遭来兄嫂的白眼。 最后还是她向宋大丫借的粮食解了燃眉之急,当初屋子倒踏了,她也是在宋大丫那儿借的银子,娘家兄嫂也不曾给,事后看她做起了房子,才答应借了她一两银子办酒宴。 可是后来为了这一两银子的事,不知道在她面前追了多少次,连回个娘家都要遭兄嫂白眼。 终于把银子还上了,娘家兄弟又得知她有了澡豆的方子,当初还派大嫂过来寻她讨要,讨要不着,那次就差点与娘家兄弟翻了脸。 如今不也是这么的过来了么,二丫说得对,要娘家人有何用。 黄秋桂不气了,又跟宋二丫商量那去污最强的果子来。 第二日两人结伴进了山,这次宋二丫还请了村里几个年青的小伙跟着一起去,就怕有野兽出没。 村里的年青人原本也是不敢进山的,耐不住宋二丫二十文一天的诱惑,还是跟着来了。 黄秋桂进了山,宋大郎却在家里照顾宋家美,而大儿子宋家满却似乎一夜间长大了,大清早的给家里挑水做饭劈柴,样样活计都干,俨然成了个小大人似的,看得宋大郎心疼。 自从宋家美出了事后,宋家满就不爱说话了,宋大郎和黄秋桂怎么叫他,他都不应,只有乘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握住妹妹的手,一脸的内疚。 太阳升起尺把高的时候,宋家村口急冲冲的进来了一伙人,这些人身上都有伤,有的包扎了,有的一些皮外伤的却直接露在了外头。 宋家村的人一瞧,认了出来,这不是黄秋桂的娘家人么,逢年过节,这黄家人都有来村里头看望宋大郎夫妇的,可是今天是怎么了,手里拿着家伙不说,还一脸气冲冲的。 很快这一伙人来到了宋大郎的院子外。 宋大郎刚给宋家美换了药,正准备去厨房熬药的时候,院门就被人从外撞开。 他往院门口看去,看到黄家人冲了进来,很快这些人就冲到了宋大郎的身前,没来由的一棍子就砸在了宋大郎的头上。 宋大郎手中的木盆掉落在地上,连忙用手护住脑袋,身子往后退去。 黄家人见什么就砸什么,院门砸了,再砸屋里头的家具。 稀稀落落砸了好半晌,一伙人来到院中,看到蹲在墙角,双手捂头的宋大郎,黄家人指着他问:“黄秋桂呢?” 宋大郎其实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先前明明黄家人打伤了宋家美,宋大郎还想上黄家讨回公道呢,奈何黄家人太多,他斗不过,又想着都是亲家,虽气却还是忍着没有暴发。 没想到才几日的光景,黄家人还敢打上家里头来了,这都什么事儿,倒打一把的事黄家人也做。 可怜宋大郎一人难敌四掌,蹲在墙角不敢起身,只道:“上山了。” 黄家人立即往山上去。 宋大郎悄悄从院子里跑出来,看到黄家人气冲冲的上了山,宋大郎立即跑到河边洗衣裳的大儿子面前,叫宋家满赶紧绕进山头告诉他娘去,说黄家人打上门来了。 这边宋家满上了山,那边宋大郎就跑去找了三爷。 然而黄家人这一上山就没有再下来。 宋家满却是两手空空的回来,根本没有寻到人。 这山里头不知道有多宽,要想寻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宋大郎没法,只好在家里等着,等到太阳偏西了,黄秋桂才和宋二丫跟着村里的年青人从山里头出来。 宋大郎立即迎了上去问黄秋桂可曾见到黄家人,黄秋桂摇头,可当她看到家里那破败的模样,吓得也不清。 于是宋大郎只好把这事告诉了宋寿山,恳求三爷出面处理。 这两家早已经成仇,宋寿山也不想闹出人命来,只好第二日跑去黄家村找人和解。 最后经宋寿山出面与黄家村的族长一起共同调解,终于两家人达成了协议,宋大郎赔偿黄家人的医药费,黄家人也赔偿宋家美的医药费,这账一算,黄秋桂还得给出十两银子交黄家,这事儿就这么的了了。 黄秋桂转眼一下子就欠了宋二丫十二两银子,这接下来的生意只能帮着宋二丫做,也甭想要到银子了。 两人接二连三的进山里头采摘无患子,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人很快传开了。 那些帮宋二丫进山采摘的年青人告诉村里人,那些果实跟宋青宛作坊里的一模一样,山脚下那一片都是宋青宛种的。 大家伙很快想到四年前宋青宛忽然要买下荒地移栽这些树木的原因,先前大家伙还觉得宋青宛移栽这些野树作什么用处?费了那么多银子,后来树木结了果子,个个都以为是吃的果子,虽然宋青宛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村里人却是这么认为的。 这次村里的年青人进了山,半路上有年青人口渴的想偷吃两个野果打渴,才知道这东西不能吃,宋二丫也明确告诉大家伙不能吃的。 于是就有人奇怪这东西的用处。 其中一个进山的年青人脑子比较灵活,偷听宋二丫和黄秋桂说话,慢慢地猜出了些玄机,于是回来的时候往自己口袋里藏了一把无患子。 回到家中后,他把果实拿出来,他先是试着用来洗手,他想起宋二丫和黄秋桂都是做澡豆发的财,如今忽然费这么多银子进山采摘这果子,铁定跟那澡豆有关。 他没想到这么一洗,还真的洗出了泡泡来,平时大家伙洗衣裳洗头发,都用沉淀之后的草木灰水,从来不知道还有一种果子就这么随意的搓一搓就能出泡泡的。 那年青小伙发现了这个秘密,第二日就不跟着宋二丫进山了,说家里有事,待宋二丫跟村里人进了山,他就带着家里人也跟着进山采摘起无患子来。 这年青小伙采了不少无患子后就偷偷的拿去集市里卖,告诉别人怎么用无患子洗手洗衣,这种东西使用起来简单,自然一传十,十传百。 这年青小伙是聪明,却没有想到这东西哪儿都有的采摘,只是大家伙不知道,以为是有毒之物,不敢用而已。 结果市场上的人买了无患子后,就再也不买了,自己也跟着上山里头采摘去。 第124章王氏之死 很快这消息在宋家村乃至方圆几村都传开了,不过这年青小伙还是赚了几两银子的,就在消息还没有传出去的时候,他们一家拼命的采摘,采下了不少。 很快宋家村的人也跟着进山采摘无患子去。 这下把宋二丫给气死了,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宋二丫先前还怀疑黄秋桂,后来看她的举动也不像,再说黄氏的自私她也是知道的,当初藏了澡豆的方子,若不是宋大郎出事,她也不会交出来给她。 两人都没有传出来,也没有在村里帮忙的人面前提起,那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宋二丫怎么也想不明白。 然而无患子的消息一经传开,山里头到处是村民,他们采摘后,像往常的习性一样,用不完就试着晒干。 后来发现晒干后的果子也能用的,于是更加的热情了,正好是农闲的时候,村里人不管老小全部往山里头跑。 宋寿山得知,还开了个大会,生怕村里人这么冲动遇上老虎,于是组织一支年青小分队进山查探,发现自从五年前葛山打死了一只老虎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老虎了,现在是连野猪都难得见了,大家伙才放下心来,准村里人进山去。 秋末冬初的季节来了,无患子没了,宋青宛把家里林园的无患子收拾完,晒干了一批又一批,未来一年的澡豆份量都有了,她也不着急。 村里人的变化她不是不知道,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当初她把无患子树移栽下来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到今天才知道,那时的她生怕大家伙很快就发现,所以什么东西都事先捞到自己的地盘,这样她做澡豆就有了着落。 哪像现在宋二丫和黄秋桂两人做的生意,这不又断在那儿了。 宋青宛得知宋二丫和黄秋桂两人做澡豆生意,那是肖掌事告诉她的,上次偷她的无患子,她不得不感叹黄秋桂的聪明,当初在她家里呆了一年,做了一年的帮工,宋青宛从来不让她进正堂,没想到她还把澡豆方子给摸透了。 如今两人还懂得了往澡豆里加无患子。 不过做澡豆本来就不是什么技术活儿,但凡留点心,也能猜出几分,宋青宛早就打定了注意,就算他们发现了,她也不怕。 然而肖氏显然不认为这样,上次派小盒子询问了她意思,那时肖氏还在张府当掌事,背后有张府撑腰,要冶什么人,那都是分分钟的事。 现在的肖氏虽然背后没有张府撑腰,但她这么多年在顺成县的人脉也是不容小视的,那时宋青宛还不知道自己被宋二丫和黄秋桂跟踪的时候,肖氏已经派小盒子暗暗查了宋二丫两人给谁家送的货。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送到了蒋府家里, 蒋府可是顺成县的大户,背后还跟知县有点往来的,一般的富户都不敢得罪他,没想倒让宋二丫两人撞上了运,还跟蒋府的人给搭上了。 肖氏曾语重心长的告诉宋青宛,这宋二丫是与虎谋皮,她虽然此时不能动她们,但她们以后就会付出代价的。 做生意就没有这么顺当的,大家都想赚钱哪个不想多赚些银子。 宋青宛想赚银子,然而自从张府出事,张小环说的话后,宋青宛警觉了,她要赚银子,也要护住孩子安全,否则她宁可不赚这些银子。 所以当肖氏问宋青宛想不想再做药皂的时候,宋青宛却拒绝了,她一但做药皂,很快就会有人知道她在这儿,如今没有了张府,真惹出祸端,她一戒农女的身份,能与谁斗。 肖氏觉得可惜,要是宋青宛愿意做药皂的话,这澡豆的生意不做也罢,可是她不做了,肖氏只能另辟他路。 宋青宛却想到了一事,她伙同肖氏寻了一片幽静的山谷,合伙买下山谷后,肖氏就通过人脉,买了不少会种花的仆人。 这一点上肖氏做得比宋青宛顺当多了,肖氏愿意买下这些下人,而不像宋青宛的请帮工,比宋青宛的牢靠。 很快这些人在山谷搭了屋子,开始种起了各种名贵的花来。 宋青宛不做药皂,因为药皂也被贵人知道,但她若是做花露膏呢? 在现代还有洗面脸和脸霜呢,她为何不能做去。 这个想法告诉肖氏后,肖氏拍掌叫好,那当然是最好的,比做药皂还好,要知道一但涉及到贵夫人护肤的事,能把人养得更美,这东西铁定赚钱,比那药皂行销多了。 宋青宛忙完那头回到村里头来的时候,就看到村里的人个个都挑起晒干的无患子往镇上或是县城里送去卖。 这冬季可没有新鲜的无患子摘,先前晒干的无患子这个时候卖还真的是个好季节,要过年了,富户家里杀猪宰羊的,下人忙得晕头转向,身上也是一身的油荤味儿,有这无患子给他们去污,那是多难得的。 宋家村的人最先发现,于是晒得最多的,冬季里这么一卖,居然卖了不少银子,尝到了甜头,比丰收年还要高兴。 毕竟那粮食都被人抢走了,家家户户正缺粮,如今粮铺里卖的粮食都是从外地运来的,自从顺成县建了码头后,在这运输方面不知方便了多少。 粮食价格依然贵,但手中有了银钱的村里人,终于能买得起粗粮,至少磨碎的,熬稀糊糊吃也能过一段日子。 要是会理家的,使不得还能过到明年夏初之季呢。 宋青宛的生意风声水起,宋二丫和黄秋桂的生意也是水涨船高,只是没有加无患子的澡豆价格越卖越低后,得到手上的银子却越来越少了,但也好过没有,两人一边恨着村里人,一边请村里人帮忙做澡豆,不停的往蒋府送去。 离年前还有好几月呢,宋二丫手里有了银子,就看着宋大丫那院子眼红的很,于是欠着村里人的工钱没有给,先把自家的屋子给推倒重建。 在这点上王氏是不高兴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听到屋外宋二丫与宋家村打地基的师傅说话,气得从床上爬了起来,把桌上的水壶和碗都扫落在地上。 宋二丫气冲冲的跑进来,正眼都没有瞧王氏一眼,也不准王氏说话,把地上的水壶提走,屋里家徒四壁,连口水都没有给她留,就转身出门把门给锁上了。 宋洐平被宋二丫派去镇上打零工,根本不知道王氏的事。 宋二丫忙着与村里的师傅沟通,非要建一个宋大丫一样大的院子不说,也要建一堵高高的墙来,于是把王氏关在屋里的事给忘在了一边。 其实也只关了三天,宋二丫忽然记起,再打开门的时候,王氏早已经饿死在床上。 先前王氏就没有吃饱过,身子本来就弱,没想到这么一饿,真把人给饿死了。 宋二丫吓了一跳,当即上镇上把宋洐平找来,先是在宋洐平面前大哭不止,说婆母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所以就去了。 宋洐平哪容有诈,全信了她的,跟着她回来,看着自己的亲娘,一边哭着一边办丧事。 村里人也是知道王氏身子不好的,自从大儿子宋洐君被抓了壮丁后,王氏就没有下过床,还是宋二丫把屎把尿的伺候婆母,没想到还是没能熬过年前就去了。 第125章宋二丫使计,元丰落水 于是房子只推了一半就要办丧事了,办丧事的时候宋二丫哭得死去活来的,看得村里人好一阵唏嘘,宋二丫不知博了多少好名声,村里人都说这媳妇好啊,伺候婆母到最后,如今还哭成个泪人儿,有哪个做媳妇的有这么把婆母当亲生母亲看待的。 丧事才过去几日,宋洐平又被宋二丫使到镇上去了,她又组织村里人开始建屋子。 如今没有王氏在中间阻挠,宋二丫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村里人看着宋二丫把那新屋子一点一点的建了起来,那外头的围墙跟宋青宛家的一样,建得两人高的墙,外头根本看不到里头,开了个大门,还买了头牛,置办了牛车。 宋二丫高兴了,黄秋桂手头却没有多少银子,宋家美的眼睛没有好全,天天要吃药,但瞎了一只眼睛后,黄秋桂就不太喜欢宋家美了,把所有的喜爱都转移到大儿子身上时,却发现大儿子变了。 宋家满在家里从来是不说话的,也不喊爹娘,看到两人权当没有看到,就默默地做事,默默地吃饭,气得黄秋桂责备了他几句后,反而看不到人影了。 才八岁大的孩子,居然上山砍柴,一天到晚不着家,除了夜里偷溜到妹妹的房里,坐在妹妹的床头悄悄发呆。 宋青宛这日打开门,就看到田氏倒在家门口。 她也不知道这疯疯颠颠的田氏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倒在她的家门边,她蹲身探了探气息,人还是活的,但她却没有要扶的意思。 直接带着儿子去了菜地。 她在菜地里忙,宋元丰就在菜地边边玩,玩着玩着就跑远了,宋青宛也没有在意,反正都在村里头,这孩子一向都听话的,也不到处乱跑,多半就在附近。 宋青宛摘了一筐子菜准备拿回去做腌干菜,正干得起劲,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宋二丫经过。 宋二丫去找黄秋桂的时候,在宋青宛的门口看到了田氏,看到田氏倒在门口不动,皱了眉,莫不是田氏跟宋大丫干了一架,所以倒在了这儿? 没想再往前走一阵,就遇上了宋元丰。 宋元丰的模样跟完颜玉那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宋二丫还是第一次在宋大丫不在的情况遇上这孩子,不由多打量了两眼,看到那长相,让她想起当年的葛山。 那时她的屋子被雪压榻,她找到宋大丫家里的来,是葛山开的门,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宋二丫这一辈子都记得,他说大丫房里正好缺个丫头,叫她做下人去。 真是好笑,谁能想到她宋二丫也有今日,也能建起好的院子,手里头还有银子,这赚钱的本事和法子还得多亏宋大丫呢。 想起这一桩宋二丫就咬了咬牙,她径直向宋元丰走去。 孩子正在路边玩泥巴,忽然一个大人在身边蹲下,宋元丰抬头。 宋二丫朝他笑了笑,问道:“村里的孩子都喜欢上河边捡石头去,元丰不去么?” 宋元丰摇了摇头,接着垂头又开始认真的玩起了泥巴。 宋二丫皱眉,父亲是个这样的,没想儿子也是个狡猾的,宋二丫猛的站起身子,她也不再跟宋元丰说话,也不去黄秋桂的家中,而是直接往来时的路走去。 宋二丫在村头找到一群孩子,她给了孩子们一人一棵糖粒子,悄悄叫这些孩子带宋元丰去河边玩。 那些孩子却不去,显然平时宋元丰就不跟他们亲近,何况人家家里住的是高墙大院,穿的衣裳也比他们好,家里吃的也比他们好,还是村里头的大富户,家里大人都不敢得罪的人。 宋二丫从袋里抓了一把糖丢给他们,有了糖,这些孩子立即跑去宋青宛的院子外。 院子外头,宋元丰还在玩泥巴,那群孩子呼啦啦的一波跑过来,宋元丰抬起头来。 为首的是个十岁的孩子王,叫栓子,栓子上前在宋元丰身边蹲下,一脸恳请的问道:“元丰,你愿意跟我们去玩吗?” 宋元丰一脸的错愕,事实上平时宋元丰看到村里的孩子,他很羡慕能加入他们之中,可是他们似乎有些怕他,都不跟他玩,久而久之,他就一个人玩了。 如今孩子王栓子发了话,后头的小孩子一个个向宋元丰笑了起来,宋元丰原本听娘亲的话不走远的,但好不容易有孩子愿意亲近他,于是还是起了身,点了头。 栓子高兴了,从脏稀稀的衣裳袋里拿出一粒糖来,宋元丰看着那颗糖他没有立即接,因为他看到那糖上面有泥巴,他娘亲说过,小孩子不能吃脏东西,吃了脏东西就会拉肚子,他不想拉肚子。 可是架不住他们的热情,他着实是太想跟村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于是还是擦了擦手上的泥巴,接了那颗糖。 那栓子看他手上的泥巴,就说道:“元丰,我看你手都脏了,要不咱们去河边洗手去,河边可好玩了,那儿还有石子捡。” 宋元丰皱眉,他往菜地那边瞧去,看到娘亲还在摘菜,正想着要不要说一声时,手就被栓子给抓住,一群孩子呼啦啦的往河边跑去。 平时娘亲也带他来过河边洗衣,那时他会在一旁玩水,捡石头,着实是好玩,但他娘亲却不准他进里边去,只能在外头干爽的地方,或是水洼边上。 这样由栓子带着,一伙孩子直接脱了鞋子跑水里捡石头去了。 宋元丰一下子捡了不少光滑的石头,不知不觉跑进深水里头去,裤子都湿了,人也发觉冷了起来,他打了个哆嗦,正要往回撤时,脚下一滑,身子往前一扑,掉水中去了。 宋青宛摘了一筐子菜背在背上准备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喊元丰的名字,却没有看到人,她只好快走几步,认定孩子多半是回家里去了,可是想起家门口倒地不起的田氏,可千万别让孩子遇上发疯的田氏。 宋青宛很快跑到自家院子外,田氏还倒在地上,她跨过她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宋青宛把菜放下,四下里寻了寻,还是没有看到孩子,这下急了,她出了院门正要跨过田氏去找的时候,田氏忽然捉住了她的脚。 果然田氏又发疯了。 田氏抱住宋青宛的腿不放,闭着眼睛喊宋大丫的名字,“大丫,大丫,求求你救救我,你快救救我。” 宋青宛被她吵得烦了,从她手里掰开自己的脚,跨出了门,刚要往村里走去时,河那边跑来一个孩子,看到宋青宛大喊,“婶子,不得了了,元丰落水了。” 元丰怎么会落水的?平时已经告诉他不要去河边玩的,宋青宛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脚步飞快的往河边跑去。 宋青宛跟着孩子很快到了河边,然而到了河边却没有看到宋元丰的人,而村里头的孩子除了先前还通知宋青宛的这个老实的孩子外,其他人早已经跑光了。 “人呢?”宋青宛回身抓住孩子的胳膊,她还不相信自家儿子会来河边玩的,明明跟这孩子说好的,孩子平时也很听她的话。 第126章建新房办酒席 那孩子指着滔滔河水中。 宋青宛看向那儿,哪有孩子的踪影。 她二话不说就往河里跑,鞋子都没有脱。 水淹到了宋青宛的脖子上,她是会游泳的,宋青宛沉入水底四处打探,就没有找到人,哪怕是尸体…… 宋青宛从河里冒出头来,那孩子还是指着她的地方,“婶子,元丰就是在这儿落的水我就立即跑过来喊你了。” 宋青宛又沉水中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人,宋青宛急得眼都红了,她从水里冒出头来,就看到先前指路的孩子倒在岸边一动不动,而岸上却多了一个黑衣身影。 那人蒙了脸,看不清模样,他动作飞快,从河水上飞掠而过,很快就去了下游。 宋青宛正惊愕不知所措之际,那黑影又出现了,他又来到岸边站住,双眸四处扫了一眼,就看到一处浅水中躺着两个身影。 黑影立即飞掠而去,宋青宛也随即看向他奔跑过去的方向,跌跌撞撞的从河水里爬了出来,往那边跑去。 只见浅水滩上躺着两个小身板,宋青宛跑过去的时候,那黑影是抱住宋元丰的,他把孩子抱在怀里,手搭在他的脉博上。 宋青宛却看到另外一个晕过去的孩子居然是宋家满,这孩子怎么也在这儿。 忽然地上的宋家满发出声音,他睁开了眼睛,宋青宛立即蹲身下去把孩子扶起来。 “家满,你怎么在这儿?” “姑母,我刚才砍柴经过这儿,看到弟弟落水,所以就跳下去救弟弟,最后爬到这岸边就没有了力气。” 居然是宋家满救的自家儿子,宋青宛往旁边看了一眼,果然那儿有一大捆干柴。 黑衣人把宋完丰放下,“孩子没事。”说完这话就起了身,转身就要走。 宋青宛立即上前拉住黑衣人。 “你到底是谁,你转过头来。” 宋青宛这么说完,前面的人却没有动容,他轻意的挣开了宋青宛的手,脚步飞快的往前跑去。 宋青宛却连忙喊住他,“不管你是谁,我只求你教两个孩子功夫,一味的靠着别人来救,倒不如让他们都学会功夫,自己救自己。” 宋青宛这话落到黑衣人耳中,黑衣人双眸露出愧疚之色,刚才宋青宛的院子外躺着田氏,宋青宛带着孩子去菜地,他当时没有在意,只注意了田氏的动静,没想才短短几许,孩子居然落了水。 黑衣人回身点了头,道:“每日寅时三刻在屋后的荗林里等我。”话落,他飞身而去。 宋青宛回头看向两孩子,就见宋家满一脸懵懂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家满,今日之事你得帮姑母瞒着,千万别告诉别人,包括你爹娘,姑母刚才给你求了个练武机会,你也不小了,也明事理了,家满觉得怎么样?想不想同弟弟每日寅时起来学习武艺?” 宋青宛一脸严肃的看着宋家满,宋家满立即点头,“姑母,侄儿愿意,学了功夫,将来可以保护姑母和弟弟,还有家人。” 宋青宛摸了摸他的头,难得这孩子这么小还记得她的好。 “成,以后你就跟着弟弟一起学习功夫。” 宋青宛看着宋家满扛着柴禾回去了,她抱起孩子快步往家中走去。 来到院门外,看到田氏从地上坐了起来,正在破口大骂,也不知道她骂的什么,双手在地上拍打,一阵疯魔的样子。 宋青宛瞥了一眼,抱着孩子跨过她就进了院门,进了门赶忙回身把门闩住,就怕田氏莫名其妙的冲进屋里头来,跟着这些人住在一起真是够糟心的。 这天气还有些冷,宋青宛赶紧给孩子换了衣裳,洗了个热水澡,才把他放回床上,接着去了宋明那儿抓了几副安神的汤药回来。 田氏在宋青宛的院门外坐着骂了好一会儿,慢慢地没有了声音,宋青宛打开门一看,她已经离开。 宋元丰醒来后喝下安神药,窝在宋青宛的怀中。 宋青宛原本还生着气的,然而看到精神不振的孩子,又生不起气,反而是一阵心疼,紧紧地抱着孩子没有说话。 宋元丰伏在宋青宛的怀中,悄声承诺,“娘,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去河边玩了。” 他伸手去抚宋青宛的眉头。 眉头皱了起来,连宋青宛自己都没有发现,看到孩子的小手,哪还生半点气,她握住孩子的手,故意沉着脸问:“今天是谁带你去河边的?” 宋元丰摇头,“娘,是我要跟他们一起玩的,不能怪哥哥们,我以后不去河边玩了,娘,你别生气了。” 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宋青宛想着以后还是自己多留意,孩子去河边玩是常有的事,到夏季夜里,她带着孩子去河边学会游泳,这样孩子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宋青宛这边没有问出什么来,宋二丫那头却提了个心,生怕被宋青宛发觉,然而几天过去,宋青宛也没有跑过来找她,她放心了,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宋大丫也只不过这点能耐,连孩子都管不好,能有多出息。 宋二丫看着自己建成的大院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她要办场大席面,要比上次宋大丫家里办的还要丰富。 于是她上镇上把宋洐平喊了回来,两人商量着酒宴的事,宋洐平只管着做事,出什么点子全由着宋二丫去。 最后宋二丫请了村里做席面的师傅,又在隔壁村里买了一头猪。 酒宴那日,宋二丫交待席面师傅,那肥肉炸出来的油用缸子接着,这一头猪拿来吃席面,能省下不少的,她要做红烧肉,但油能煸出来就煸出来。 这次宋二丫请吃席,全村的人都去了,那日帮着借桌椅的村里人都说宋二丫手里赚了大把银子,怕是要变成第二个宋大丫了,要成为村里的富户了。 先前宋青宛的澡豆方子因为三爷的几句话,把村里人都说得不敢起野心,这次宋二丫不知用什么手段得到了方子后,居然没多久就起了这么大的屋子不说,又要变成富户了,大家伙看着心里那个嫉妒,恨不能把那澡豆方子捞到自己手中,自己家中也能像宋二丫这样,过上好日子。 然而这些村里人再怎么嫉妒宋大丫和宋二丫都没有用,那方子始终捞不到,不过先去捞个闲工也是好的。 于是这次向宋二丫讨好的村人就多了,在宴席上还有人打听她会不会像大丫一样也开个作坊,多请些帮手去。 宋二丫心里一高兴,立即答了好几户,这些人得了她的承诺,过来吃宴,送的都是麦子做礼,有的家里留下的鸡蛋,明明给家里的新妇或小孩子留着的,也舍不得吃却给宋二丫送了过来。 这一次宋二丫收的礼可不少,粮仓都满了,什么多有,麦子啊豆子啊,还有送布的,也有送鸡蛋的,席宴过后,就她跟宋洐平两人吃,能吃不少时日了。 宋家村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自从上次整个村里被刘家军抢劫一空后,大家伙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有的人吃青草,啃树皮,来到宋二丫的席上递上二文钱作礼,就能吃上一顿饱饱的豆饭,个个高兴的要命,何况上桌子上还有肉吃呢。 很快桌上的饭菜被村里人一扫而空,宋二丫叫人把桌椅给村里人还回去,自个儿关了门与宋洐平在粮仓点粮食和银子。 第127章买下山谷好种花 得了这些东西全由宋二丫管着,新屋子的后头也学宋青宛的建了一个作坊,这一花销费去了七八两银子,席面又做了三两银子,虽然收回来一两多再加上粮食,亏得也不多,宋二丫高兴了。 只是当宋二丫高高兴兴的回厨房点油缸的时候,却发现只有一小缸油放在那灶上,按理一头猪那么多油和肥肉,她拿了四五个缸子来装油的,怎么只有一缸还没有装满的放在这儿,这做席面的师傅莫不是偷偷顺走了油? 宋二丫一个不高兴,带着宋洐平就跑去席面的师傅家中,那位师傅直喊冤,说是宋二丫说了的,要做一顿像宋大丫家那样的席面,所以不要省油,于是他就真的没有再省了。 宋二丫明明交待好要把油省下的,如今怎么就变成她说了不要省油了,于是跟席面师傅一家争吵了起来,非要席面师傅补偿不可。 最后席面师傅气极败坏的说道:“二丫,我在村里头做席面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都做了十几年了,村里头但凡哪家办喜事,都是找的我,东家明明同我说了,我怎么会记错,这油我是半分都没有落下的,那些帮忙的人都是看着了,油全放进菜里头了。” “你若是不记得你说了什么话,你可以问你大嫂黄氏去,是她传的话。” “我会不记得自己说的话?”宋二丫指着自己,接着又道:“我几时要我大嫂给我传话了。” 说到这份上,那席面师傅发现了问题,于是跟着宋二丫一起去了宋大郎的家中。 没想宋大郎一家吃了席面就回娘家去了,两人扑了个空,只好吵吵闹闹的暂时散了。 过了两日,宋大郎一家回来了,宋二丫跑去找黄秋桂,黄秋桂不认,宋二丫要跟她一起与席面师傅对质,黄秋桂不去,宋二丫产生了怀疑,她乘黄秋桂一个不注意,冲到她的厨房,就看到粮缸旁边放置了一缸满满的油,她闻了闻,是煸香的猪油味儿。 宋二丫指着油问黄秋桂,“大嫂,我若没有记错,你先前还跟我说家里没有了银两,你说少还我一点,留着以后还,怎么现在还有银子买猪油吃了?偏是这么巧。” 黄秋桂抵死不承认,宋二丫忽然又变温和起来,“大嫂,咱俩一起做澡豆卖,一起赚银子,不应该窝里反,咱们最大的敌手是大丫,你就算拿了我一缸油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咱们以后还得合着卖澡豆呢。” 黄秋桂动容,于是把那日偷偷拿了一缸油的事说了,至于跟席面师傅说那油多放点在菜里头的话也的确是她借宋二丫的名头传的,村里人都知道宋二丫如今跟黄秋桂走得近,两人合伙卖澡豆呢。 果然是黄秋桂,还死不承认呢,宋二丫内心冷笑一声,心里暗忖:看来以后不能再跟黄秋桂合作了,她要想个法子跟蒋府那头的人说好,以后只收她宋二丫的,不准收黄秋桂做的澡豆,这样以后黄秋桂做的澡豆只能自己去卖去,反正这门生意也是她找的,黄秋桂没出半点主意。 宋二丫居然就这样放了黄秋桂,也没有发怒,也没有没收那一缸油,还说愿意给她大嫂吃的,什么时候宋二丫这么大方过?黄秋桂一脸的狐疑。 宋二丫从宋大郎的院子里出来,遇上宋青宛带着孩子出门,宋二丫冷哼一声,如今宋二丫看宋青宛的房子那是连多看一眼都不曾,抬起下巴,从宋青宛身边走了过去。 当宋二丫的作坊做了起来,并大肆的往蒋府供应澡豆的时候,那都是来年的夏季,村里头看到这两家如日中天的生意就眼红,然而眼红归眼红,村里人还得巴结着这两位呢,还得在两位手中讨口饭吃。 好在夏初收的这一季麦子还算丰收,大家伙缴了税,卖了余粮买了豆子,终于一天有一顿豆饭吃了,只盼着下半年也一样的丰收就好了。 宋青宛跟肖氏买下的山谷请了专人打理那些明贵的花种,夏季来临,里头不少花开了,肖氏派人把花采摘回来,叫家里的下人按着宋青宛的吩咐有的磨成了粉,有的新鲜采摘的一同送到村里头来。 宋青宛在夜里点了一盏油灯细细研究,想起上一世自己在书上看到的,还有自己买不起很贵的护肤品时自己学着研磨的。 经过一夜的功夫,终于被宋青宛把这花露膏给研究了出来,花露膏是宋青宛从花瓣熬成的汁中提取,里面被她加了一些滑石粉和杏仁粉,杏仁粉能增加脂肪油,有滋润护肤的作用,花汁也是,而且还是纯天然的香味。 宋青宛研制出这个后,她画了一个图样交给肖氏,要她定制一些木盒,木盒盖上雕刻的是并蒂莲,有了这一支并蒂莲点缀,这花露膏显得神秘多了。 宋青宛其实是喜欢梅花的,她想着在澡豆底下也压下梅花一朵,后又想起先前张府送去宫里的药皂,那里头也是梅花刻的印,自从张府出事后,宋青宛就再也没有用那梅花模型来做澡豆,就是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这次她也没敢选择梅花雕刻, 顺成县的人,即便是普通的富户也不曾见过并蒂莲,唯有肖氏曾经在张小环的画里见过一次,那时张小环说是这花非常之珍贵,她曾有幸在一次宫宴中见过,便难以忘怀,着实是奇景。 没想到这样的花样却在一位农女手中,她又是怎么看到过并蒂莲的呢? 肖氏也曾猜测过宋青宛的身份,却感觉怎么也猜不透,不过肖氏向来是个聪明的,猜不透就不猜,只要两人利益相同,不要背叛对方便成。 于是肖氏通过人脉请了一位手艺高超的木匠师傅把这个涂上红漆的木盒给做了出来,每个盒盖上刻上并蒂莲,肖氏一口气跟对方做了上千个盒子,还跟对方谈妥了长期合作的意向。 当宋青宛把花露膏的成品做出来的时候,那盒子也送了过来。 当宋二丫正忙着怎么跟蒋府的掌事套交情想一脚撇开黄秋桂的时候,肖氏却把花露膏悄悄送去了各家富户手中。 份量并不多,一府只有四五盒的样子,其名是送给各位贵夫人试试,不用银子。 然而没过几日,那些贵夫人就跑到肖氏的府上来了,不得了了,有这么好的东西哪能错过。 那木盒子里头放置一块锦布,里头一块掌心大小的时花皂,一团带着油脂的花露膏,且每块花皂的香味与那花露膏的香气是配套的,问题香味不同还说功效也不同,便是上面那朵并蒂莲看得那些贵夫人惊叹不已。 很快肖氏手中的第一批花露膏给销得干干净净,那价格水涨船高,因为珍贵的花供应不过来,断货了,那些贵夫人下了天价定金,只求多购得几份。 有了资本,宋青宛和肖氏在那片山谷旁边买下不少山地和良田。 别问这些良田怎么这么好买,还得肖氏的手段与本事,那处儿干活的村民不多,肖氏见那村里头的人贫穷,于是出高价把田地买了后,请了这些村里人帮着种花弄草。 至于珍花种子却直接从洛阳那儿通过船运运过来,虽然洛阳那边已经不是都城,且地盘已经被大梁占去,但只要出得起高价钱,还是有船家愿意往那边跑的,他们出高价请了镖局的人一路相随。 第128章宋大郎受冤 转眼过去了半年,又到了秋季,宋二丫终于把黄秋桂给撇开了,她一个人在自家院子里开着作坊做低端的澡豆,而黄秋桂却什么也没有。 跟宋二丫分开的黄秋桂一气之下自己也开起了小作坊做澡豆,她没有好的销路就往市集里钻,便宜卖给贩夫走卒,因为作坊小,数量也少,一时间倒也没有引起蒋府和肖氏的注意,倒是在这个夹缝里还尝到了甜头,黄秋桂很是高傲,她就不信离开了宋二丫自己就不能做生意了不成。 到来年开春,百花齐开的季节里,宋青宛和肖氏的花露膏已经做成了一定的规模。 然而肖氏还是卖给顺成县的贵夫人卖得少,使得这些贵夫人百银难求的局面,肖氏跟宋青宛商量着想把花露膏卖到上平郡去,她们得置办一艘船,还得组织船上的人。 不知不觉宋青宛的生意越做越大,两人也不在顺成县的街头开铺面,人脉全是肖氏,宋青宛只管出银子做花露膏就是。 费了两个月的功夫,船队组建好了,船也买下了,宋青宛和肖氏把一批花露膏运送去上平郡,生意已经跟对方早谈妥的,是上平郡的一家大户,这一船的花露膏都是对方收走。 收到了银子,两人正高兴之时,蒋府却发现了黄秋桂做廉价澡豆卖的事,最后查了府上的掌事,才知道府中掌事伙同宋二丫把黄氏给撇到了一边,所以黄氏才自己单干的。 数量虽不多,但蒋户哪容得下,然而却在这时蒋老爷蒋清得知肖氏秘密卖出名叫花露膏的东西,而顺成县的贵夫人都出重金在她那儿买,这下妒红了蒋老爷的眼,当即派了暗探去打听花露膏的事。 没几日,蒋清知道了来龙去脉,得知那花露膏百银难求,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跟宋二丫做这廉价的澡豆还没有那花露膏赚数大,不成,非要把这个方子弄到手不可。 当然要弄这个花露膏的方子,但在弄到这个方子前,他得把这廉价的澡豆方子弄到手中不可,于是久思对策。 这日黄秋桂跟宋大郎在市集卖了澡豆,宋大郎遇上了往日河运上做搬动工工头的方志,于是交待黄秋桂先回,宋大郎却留下了。 当初宋大郎上镇上寻活计,因为腿脚不便的原因,四处碰壁,连份零工都找不到,心里不知有多心酸,最后来到河运码头,给果也没有人愿意要他,还骂他瘸子。 只有这个工头方志收留了他,还拍胸脯保证一定会给他一份工,于是从此以后宋大郎就跟着方志做起了搬运工,终于寻到活计的宋大郎最是感激他的。 方志这次遇上他,于是请他去小酒馆里喝酒。 做工头的工钱也不多,手下几个搬运工有他罩着,平时得的工钱里头再给他两文钱做为答谢费,再加上他自己每天也跟着搬运,虽然比普通搬运工要好,却拿来喝酒是没有的。 宋大郎知道他手头上的拮据,如今自己手中有了银子,就有心想请回对方,于是宋大郎悄悄买下了酒水。 方志得知后怎么也不同意,却奈何宋大郎已经付了银子,于是他提起宋大郎买的酒,说道:“大郎这么慷慨,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么着吧,咱们提着酒回我家去,我家住在镇上,我叫家里娘门炒几个小菜给咱兄弟两下酒去。” 宋大郎好意难却,只好跟着去了。 方志说得没错,他家果然住在镇上,却不是在东市,而是在西市最后头的民房里,那儿院子都很小,住着不少各村各户搬来镇上做短工或是做点走商生意的庄户人家。 两人提着酒进了院子,院子里跑出来一位妇人,一块碎花布包裹着漆黑的头发,不肥不瘦的身材,人长得白白静静地,五官一般,脸上却带着一脸的笑意。 方志向宋大郎说了这是他的媳妇,于是那妇人就转身进厨房做饭菜去了。 两人在桌上喝着酒,聊着河运上的事,没多会宋大郎就喝醉了,那方志还是灌了他几杯酒,之后宋大郎醉得不醒人世。 半夜宋大郎醒来,只觉得嘴巴渴得厉害,于是翻身而起,刚要顺手往桌上摸去,方发觉这屋子的格局不同。 他晃了晃脑袋,借着月光看到屋子里的布局,只见桌子在不远处,他正要下床时,左手一摸,摸到一处冰凉之地,他吓了一跳,连忙往床里头看去,只见一个祼体的女子躺在里头,然而她的身上却是冰凉的,全身发僵的…… 宋大郎吓得从滚落在地,正不知所措之时,房门外却传来方志的声音,“大郎,你怎么了?” 还不待宋大郎接话,外面的人就撬开门撞了进来。 方志手头点了火把,那火把亮如白昼,照得一清二楚。 只见的躺着一位女子,细看之下,居然是今天宋大郎瞧见的方志的媳妇,可是方志的媳妇怎么就跑到了宋大郎的?在他不说,居然还是赤着身子死在了那儿。 宋大郎的嘴巴都打了哆嗦,牙齿磕得砰砰作响,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可那方志一巴掌甩在宋大郎的脸上,他抓起宋大郎的衣襟,质问道:“我媳妇明明说今夜去她妹妹家里借宿,怎么着就到了你的来了,你乘着我喝醉酒,跟我媳妇睡一块儿了?宋大郎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的,我方志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力气却是最大的,在码头上还没有谁打得过我的。” “你这样对我,我怎么会放过你。” 很快宋大郎被他一阵拳打脚踢,打得他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方志什么时候停的手,他嘴中尝到了鲜血的腥味,接着耳中听到方志倒吸了口气,他又跑过来抓起宋大郎的衣襟,“你居然害死了我媳妇,你了她还杀了她,我要抓你去报官,我要看着你被官差斩首示众。” 那方志拖着宋大郎就往外头走,宋大郎在地上爬也爬不起,头脑一片昏沉,一双手下意识的抓住方志的手,嘴中大喊,“这是误会,我没有奸杀嫂子,我真没有,我是冤枉的。” 方志听到这话,把宋大郎甩在了院子中,他把火把插在桌沿,恶狠狠地盯着宋大郎,冷笑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你杀了我媳妇,我不会放过你的,看我怎么弄死你。” 宋大郎终于有机会缓一口气,他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方志面前,“求别把我抓去见官,我真是的冤枉的,我昨天才见了嫂子,怎么会对嫂子生了异心。” 方志冷笑,他道:“也成,你不要我抓你去见官,那你就把那澡豆的方子交出来,交出方子,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什么?”宋大郎一脸的不敢置信,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转弯的余地,他以为自己今天是死定了的,刚才求饶也是下意识的事,他知道自己这一醉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方志没有耐心的再次说一遍,宋大郎终于醒悟过来,立即点头,“我给,你一定给,你不要抓我去见官。” 方志得了他的准话,连夜就租了辆牛车载着他往宋家村去。 来到宋大郎的院子外,方志坐在牛车上等,等着宋大郎从媳妇手中偷出方子。 宋大郎颤抖着从车上下来,一口气进了院子,他把门闩住,靠在院门上,心里一阵余悸,他要如何从自家媳妇手中弄到那澡豆的方子去? 第129章生意没了 宋大郎勉强平稳了心绪就往正屋子里去,内室,黄秋桂睡得正香,宋大郎来到内室的耳房,他打开黄秋桂随嫁过来的木箱,在里头翻了个遍也没有看到当初宋二丫与黄秋桂写下的方子。 那方子宋大郎是瞧见过的,当初二丫还再三交代黄秋桂要好好护着,千别让旁人知道了,否则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如今的宋大郎只想找到那方子,至于以后的生意,他也不想做了,他算是明白了,只要他们家做澡豆的生意,他就会出事,上次惹上了灾祸吃了牢饭,这次又差一点被送去牢房。 这次事情可是闹大了,一个不好,他有可能就有去无回了,谁都救不了他,他这一醉连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谁会相信他没有奸杀方志的媳妇,人家就死在他的。 宋大郎把家里所有的木箱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时间很是焦燥,忽然他看向的黄秋桂。 他轻轻地走到黄秋桂床边,伸手翻开黄秋桂的枕头,就见枕头下一张纸,却被黄秋桂的头压着。 宋大郎也没有耐心再等着黄秋桂翻身,直接抬起黄秋桂的头,从枕头下把秘方抽出来,接着就往外室跑。 黄秋桂这么一下被宋大郎弄醒,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丈夫飞奔而去的身影,当即撑起上半身,喊道:“大郎,是你么?” 没有人回应黄秋桂,黄秋桂心头一惊,伸手翻开枕头,果然里头的秘方不见,黄秋桂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差点倒在了。 她掀被从跳下来追了出去。 然而当黄秋桂追到院子外时,只看到丈夫呆呆木木地站在院门口,而院门口却空无一人,只有漆黑的夜。 黄秋桂气极败坏的拉住宋大郎问:“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方子?” 宋大郎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进了院门,黄秋桂跟着他进来,就看到他把院门闩住,背靠在门上。 宋大郎一脸惊恐的问:“外头没有人了么?方志还在不在?” 黄秋桂气极了道:“方志怎么会在这儿,外头一个人也没有,就只有你,我刚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往外跑,你是不是把我的澡豆方子拿走了?” 宋大郎无奈的点了点头,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有些暴燥的说道:“你不要再问那澡豆的方子,以后咱们家再也不用做澡豆了,咱们就做点小工,好好过日子。” 黄秋桂没想到自家丈夫会这么说,眼看着宋大郎要往屋里走去,连忙拉着他,不准他走,“不行,咱们做澡豆不知赚了多少银子,你看看大丫和二丫,房子都建得这么好,而我们呢,还住着这点小破房子,连辆牛车都没有,去镇上卖澡豆,咱们还是挑去镇上的,连坐牛车的钱都舍不得。” “如今好不容易赚到一点银子,咱们可以坐牛车去镇上,咱们可以给孩子做新衣,咱们还有银子给家美看眼病,可是你为何又不做了,不成,我不准。” 宋大郎一生气,甩了黄秋桂一个耳光,“我说不准就不准,这个家是我当家还是你当家,你若是再做澡豆,就小心我休了你,滚回你黄家村去。” 这是宋大郎第一次打黄秋桂,黄秋桂震惊了,从来都温言温语的对她说话,什么都听她的丈夫,忽然对她出了手,甩了她一个耳光,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黄秋桂捂着脸,眼泪刷的一下往下掉,接着转身跑回屋里。 宋大郎没有回正屋,事实上他没有半点睡意,他就坐在廊下的石阶上,盯着漆黑的天际慢慢地露出白光。 宋大郎怕了,昨夜里所经历的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曾想到的,好在他用方子换来了平安,方志没有再找他麻烦,他也希望方志拿了方子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他麻烦。 宋大郎就这么忐忑不安的在村里头过了四五日,终于没有看到方志进村里来找他,他放下心来,也不上镇上干零活,更不去河运那边搬运,他就在家里打理田地,除除草,砍砍柴。 黄秋桂自从这夜后,她很少说话,就默默地在家里做饭扫地,收拾菜地,哪儿也不去,若不是去菜地,连门都不出,在廊下搬一张方脚小凳能坐一个下午。 家里的小作坊没法开了,家里两孩子的事也不关心了,大儿子宋家满已经十岁,这孩子早上就没有了影子,到晌午扛回不少干柴,吃过晌午饭又不见影儿了,这一年多里头宋大郎夫妻也没有怀疑过。 而宋家美却因为瞎了一只眼睛的事,成日坐在屋里头发呆,九岁的姑娘,一年到头就没有说过几句话,见到爹娘也没有喊过,吃的都是灶上剩下的,剩什么就吃什么,没有剩的就饿上一天。 就在宋家村的人都上县里缴税的时节,宋二丫解散了家中的作坊。 这时宋二丫的作坊已经开得相当的大,有了一定的规模,然而蒋府忽然就不收她的货了,不但不收她的货,那掌事的还威胁她,以后都不准她再卖澡豆,若是卖澡豆,蒋府就把宋洐平送去牢中吃牢饭。 宋二丫怕了,因为最后一次送澡豆的时候,对方砸了她的牛车,她要去县衙里报案,然而到了衙门口,那官差听说她要告蒋府,个个都笑了起来,宋二丫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官差给打了出来,白白挨了几顿板子,瘸着腿租了牛车回来了。 如今家里连牛车都没有了,那头牛被蒋府的人给强行牵走了。 宋二丫坐在家中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澡豆秘方是怎么被蒋府的人知道的,她曾使了银子给下人,得知蒋府如今自己做澡豆,根本不用假手于宋二丫。 这下宋二丫没撤了,她当初选蒋府就是乘着对方势大,以为这生意牢靠,没想到对方野心这么大。 没几日那作坊帮忙的村人都跑到宋二丫的家中要银子。 宋二丫原本就心情不好,如今又看到这一伙人,当初她赚银子的时候,想要在她这儿谋一份工的时候,这些人对她百般奉承,见到她都弯下腰去,这会儿要起银子来,却撒泼发怒无所不用其极。 宋二丫看着这一伙人,奈何家中只有自己一个,连宋洐平都不在家中,她一个人根本没法对付,最后一咬牙,把家中的存银拿出来,还了这些人的工钱。 事实上最后一批澡豆的份量不少,那蒋府要对付她的时候,早前还交待她不要急着送来,多做一点再送来,所以这一次的比以往都要多。 宋二丫没收到半文,还把牛车赔了进去,而这些人却要来向她讨要那些澡豆的工钱,真是把宋二丫气出了一口老血,独个儿扶着墙呕吐了起来,黄水都吐了出来,胸口却是一片翻涌。 宋二丫终于不吐了,一抹嘴,拔腿就往宋大郎的院子里跑去。 第130章孩子没了 这方子只有她跟黄秋桂知道,宋大丫知道,但宋大丫自己还靠着这一口吃饭,而且这人也不认识蒋府,那蒋府前段时间还说要对付宋大丫一伙人呢,所以她泄露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她大嫂这儿。 正巧了,宋二丫记起前不久黄秋桂突然没有再做澡豆的事,先前两人不是也跟着开了一个小作坊,干得风声水起的么,怎么转眼却又不干了,这中间一定透着古怪。 宋二丫一脚踹开宋大郎的院门,院子内只有黄秋桂一人,宋大郎下地了。 黄秋桂正坐在廊下发呆,没想到宋二丫就这么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当时惊了一跳,从凳子上起身。 宋二丫指着黄秋桂问:“那澡豆的方子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黄秋桂早就因为宋二丫伙同蒋府的掌事把自己撇开怀恨在心,此时听到宋二丫气极败坏的声音,冷笑一声,问道:“莫不是你的澡豆生意也做不成了,可是蒋府不收了?” 黄秋桂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定是她丈夫宋大郎把方子泄露给蒋府的,如今猜到这儿,黄秋桂的心情反而舒坦了,她不能再做澡豆,宋二丫也甭想再做。 宋二丫看到黄秋桂那看笑话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跟黄秋桂打了起来,“我就知道是你们泄露出去的,如今好了,咱们都没得做了,全好了宋大丫。” “好了宋大丫也比好过了你宋二丫强,宋二丫,你这个没良心的,我黄氏算是看透你了。”黄秋桂一边说一边抓住宋二丫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宋二丫打不过黄秋桂,力气没有她大,黄秋桂块头也大些,平时干得农活又多,宋二丫不是对手,她很快从黄秋桂的手中逃脱。 宋二丫在院子里环顾一周,立即转身进了厨房,从厨房里摸到菜刀,提着刀就出来了,这下把黄秋桂吓了一跳,打架用上菜刀,性质就不同了。 “宋二丫你疯了,你要是杀了我,你也甭想活了。”黄秋桂一边惊声制止一边往后倒退。 宋二丫提着菜刀追上来,冷笑道:“就算我没法活了也得先宰了你。” 宋二丫一菜刀下去,劈向黄秋桂的肩头,黄秋桂吓得啊的一声,身子跟着一歪,刀锋擦肩而过,黄秋桂见出了血,也跟着发怒了,弓着身子往前一冲,拦腰抱起宋二丫接着往地上一摔,夺下她手中的菜刀,黄秋桂整个身子坐在了宋二丫的身上。 宋二丫撞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忽然觉得腹部一痛,痛得出不了声。 黄秋桂狠狠地甩了宋二丫几耳光,正要起身把宋二丫给绑了,忽然发现宋二丫下身一滩血迹,黄秋桂吓住了。 院门忽然被打开,宋大郎从外头回来,看到院中这情形,吓得也不轻,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宋二丫,接着又看到了捂着肩流血不止的媳妇,宋大郎转身就往宋明家里跑,赶紧把宋明叫来再说。 宋明被宋大郎请过来的,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妇人家打架,居然比男子打架还野蛮。 眼下是两人都在流血,宋明该先救哪一个。 宋明看向宋大郎,显然由着他来决定。 宋大郎忍了忍,指着自家媳妇,“明叔,快救我媳妇。” 黄秋桂的肩被宋明包扎好了后,他才过来看宋二丫的伤势,她是下身流血,宋明刚才匆匆一瞥,心里就惊得不轻。 宋明叫宋大郎把宋二丫抬入内室,交待宋大郎赶紧把宋洐平叫来,此事可不小,宋洐君被抓了壮丁才一年,怎么宋二丫居然有身孕在身,偏偏今天两人打架却把孩子给弄没了。 宋洐平在镇上做零工,宋大郎没法,只好一口气跑去了镇上,等到宋洐平跟宋大郎两人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宋二丫的血已经止了,然而却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目光呆滞,神情沮丧。 宋明给两个病人都开了方子,留下了几副药,原本想就这样走的,可是看到宋洐平懵懂的样子,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宋洐平讲一下关于他大嫂忽然怀孕的事,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村里头谁的,这事若是村里人知道,宋二丫恐怕没法在村里头呆了。 宋明单独拉着宋洐平来到院子后头,他往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人,于是把宋二丫流血的原因说了。 宋洐平原本听到宋二丫怀了孩子,脸上立即露出喜色来,可是又听到孩子没了,宋洐平忽然哭了。 宋明一脸的不解,“明叔也是看着你们兄弟俩长大的,如今你哥不在,你大嫂怀孕的事,你看着怎么处理吧,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必多说什么,只是这事儿一但让村里头的人知道了,宋二丫不是被逐出宋家村这么简单的。” 然而宋洐平却拉着宋明,求他一定要保密,他甚至说那孩子并不是别人的,就是他的。 当宋明听到这儿,简直不能用不可思议来描述,他直接就呆住了,宋洐君这个秀才郎在村里头的名声不知道有多好,前程似绵也不为过,年纪轻轻考上秀才,既要读书又要照顾着家里,这个弟弟也是他一手拉扯着大的,如今弟占兄妻这样的事,简直让宋明为宋洐平不耻。 他这样做对得住他的哥哥么?宋秀才被抓了壮丁,是死是活尚且不知,何况才一年的光景,宋洐平怎么就敢占着嫂子了? 宋明再也呆不下去,甚至连给宋二丫看病都不想了,心里暗下决定,等这药吃完,若是再来找他,他是不会上门的,最多写个方子,叫他们自己上镇上买药去。 宋明走了,宋洐平得知姑嫂两人打架的缘由,对宋大郎也没有什么好气,入了屋抱起宋二丫就回自家院子去了。 宋大郎更不想留住两人在这儿,宋二丫居然敢上门行凶,还敢拿菜刀对付嫂子,这样的妹妹他宁愿没有,不过是一张澡豆的方子,就是这方子惹祸,以后还做什么生意,宋大郎决定了,家里不再做任何生意,就自己打点零工种点田,日子平平安安过下去就成了。 这姑嫂两人打架的事很快在村里头传开,大家并不知道宋二丫下身出血是因为流掉了两个月大的孩子,个个都以为是黄秋桂给伤的,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转眼间,村里的作坊又只有宋青宛家里有了,然而宋青宛请的这些帮工都是先前那几个,也不曾换人,更没有打算多请人,一时间村里的妇人没有了活计,看着伍氏几人心里就不舒服。 如今低端的澡豆,宋青宛基本不做了,肖氏先前跟她商量过,蒋户她对付不了,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只有澡豆的方子,那她们俩就不做澡豆就是,也算是给蒋户留条生意的路子。 然而肖氏和宋青宛算是退了一步,但蒋清却并不是这么想,得了那澡豆方子后,很快做大规模的做了出来,知道无患子的好处,买了不少山地种了不少无患子树,准备着来年秋天大干一场。 可是即便他做出了澡豆,卖的价钱地是低廉的,哪有宋青宛的花露膏值钱,自从两人组了船队,把花露膏卖入了上平郡后,财源滚滚,无法估计,再这样下去,顺成县的第一富户怕是都要易名了。 蒋清得了澡豆的方子后开始打起了花露膏的主意。 第131章宋青宛母子受险 宋青宛的生意越来越好,肖氏又提起给她买几个下人的打算,还说她的隔壁院子正要出售,要不要买下,两人也好做个伴,住镇上来,什么都方便。 肖氏所有的提议全部遭宋青宛拒绝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没有支使下人的习惯,何况家里多了几个人,她也觉得不习惯,眼下挺好的,就孩子跟她,还有村里结识的几个相处得来的妇人,这样的生活很轻松,也不想去镇上,到时除了认识肖氏外,其他人都不认识。 每日寅时,两个孩子就会去院子后边的小林子处学武,这一年多来都是这样的过的。 那次黑衣人现身救宋元丰的时候,宋青宛就看到了黑衣人右眼角有一颗泪痣,着实是太明显的记号,即便对方很快就隐去了身影,宋青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是忽鲁是谁。 忽鲁跟文祥两人在宋青宛家里帮工了一年,她对这两人都是熟的,自从忽鲁教孩子们学武后,宋青宛每日就让宋元丰提上一个竹篮,里头都是装的好吃好喝的。 如今她手头极为宽裕,两荤一素,再加上一坛好酒,宋青宛还是能随时弄得来。 每次孩子们学武回来,天大亮了,那竹篮子里的吃食也吃了个精光,有时宋元丰还会带回来话,说他师傅烤鸡吃腻了,想吃吃红烧肉,于是宋青宛第二日就送去红烧肉,一连下来,基本把忽鲁养得越发的刁起来。 宋家满跟着宋元丰一起练武的事,这一年多里头,宋大郎夫妻居然不知道,因为每次孩子练完武,就跑山上砍柴,回来时就是扛着一大捆柴禾,夫妻两人都以为孩子早早起来砍柴去了呢。 这日赶集,宋青宛带着孩子去镇上,那儿酒楼请了新的厨子,宋青宛今日有心想去尝一尝,最好能摸索着做出来,那个刁嘴的忽鲁可不好伺候,不过想起这家伙勤勤恳恳的教孩子们功夫,她也就忍了。 宋青宛带着五岁的宋元丰在酒楼里吃饭,吃完后,两人去集市买东西,逛了好一会,该买的都买到了,宋青宛打算带着孩子回去,没想到宋元丰却停留在一处书肆,那里头有卖笔墨纸砚的,也有卖书的。 宋青宛看着孩子,这孩子才五岁呢,上街也不吃糖葫芦,也不吃零嘴,却不想停在这书肆就走不动了。 “丰儿,你想识字?” 宋元丰盯着书肆里的人,点了点头,“娘,我可以吗?” “丰儿,你真想识字?”宋青宛错愕,记得村里头自从宋洐君不在了,村里的孩子都不曾有谁去启蒙的,连富户家里也是这样。 “娘,我听哥哥说要是元丰想读书可以跟娘亲说,说读了书以后就能做大官,等元丰长大了,元丰做了大官,就有银子了,娘就不用这么操劳了。” 居然是宋家满说的,宋青宛的听到孩子的话很是感动,蹲身抱住孩子,应承道:“丰儿想读书,娘就送你去读书,可是咱们村里头没有夫子,咱们只能在镇上读书,这样娘就在镇上置办个院子。” “娘不是一直不想住镇上么?”宋元丰一脸天真的问,似乎听到这话还能纠结。 宋青宛错愕,“丰儿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娘带我去见肖姨,娘跟肖姨说的,当时我就在旁边。” 宋青宛汗颜,一直把孩子看得很小,在他面前说话也没有什么忌讳的,没想到孩子五岁了,记事了。 “但丰儿读书要紧,娘就算不想住镇上也没关系的,在镇上住久了以后就习惯了。”宋青宛这么说着,却见宋元丰摇了摇头,接着想了想,说道:“娘,我也舍不得离开咱们那个院子,如果我来镇上了,我就看不到哥哥了,哥哥是不是就不能跟着一起学武了?” 这倒是个问题,忽鲁铁定是听了葛山的话留下来护住他们母子的,如今他们去了镇上,那宋家满恐怕就不能再学武了。 “娘,哥哥说我年纪还小,所以我不急着去上学,我想在村里头多陪陪哥哥。” 两孩子感情好,宋青宛当然高兴,毕竟丰儿从小一个人,村里的孩子都不同他玩,如今有一个宋家满相陪也是好的。 宋青宛也打算再晚一两年再把孩子送学堂去。 然而两人从书肆经过时,后面忽然露出几条身影,就在母子俩转了一道弯,走出人群之后,来到一个比较清静的小街头时,那几条身影迅速的现了身。 这些人的穿着,短衣襟小,一脸凶恶,手里居然人手一把刀,宋元丰瞧见了,小小身板往宋青宛前头一站,摆了一个习武的姿式,嘴中说道:“娘,孩儿护住你。” 宋元丰的话引来对面的人一片哄笑,宋青宛听了孩子的话,心中一暖,往前一步跟孩子站在一条线上,盯着前面的人,赞了宋元丰一口,“丰儿长大了,娘很开心。” 宋青宛这么说着,内心却翻涌,她似乎没有得罪谁,怎么会有人来杀她,这些不会是为了抢她的银子吧?若只是她露了钱而被人盯上的话,她倒是愿意把身上的银子全交出来,反正身上也只带了几十两银子。 宋青宛面对那些人,面色镇定,她问道:“对面的几位英雄,你们也看到了,我跟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大家若只是图个财,我愿意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只求英雄放过我们母子俩一条性命。” 对面的人听到宋青宛的话冷笑一声,其中一人也不接话,直接抬手往前一摆,这些人立即包围了过来,宋青宛下意识的把孩子抱在怀里,两人一直往后退去。 正当那些人要出手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飘下一条人影,宋元丰惊喜的大喊一声:“师傅。” 忽鲁往母子俩看了一眼,接着转过头来,手腕一转,手里多了一把长剑,很快跟这些人打到了一起。 宋青宛和孩子却靠着墙角,看着眼前以一敌十的阵营,心里很不平静,生怕忽鲁对付不了。 显然是宋青宛想多了,就这几人的功夫根本不是忽鲁的身手,才短短几招,忽鲁一个旋身,最后一个人被他打爬在地晕了过去。 忽鲁又往宋青宛两人看了一眼,接着抵足一跃,又失去了踪迹。 宋元丰抱住宋青宛的胳膊,盯着半空,感叹道:“娘,将来我也要像师傅一样的厉害,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娘亲了。” 宋青宛感动,这孩子心心念的都是她,她把孩子抱起来,正要走时,宋元丰却从宋青宛的胳膊中扭了两扭,挣脱了下来。 哟,这孩子还不让她抱了,真是的,宋青宛忍不住笑出了声,宋元丰红了脸,双手抱胸,一脸严肃的说道:“娘,元丰长大了,元丰现在能自己走。” 好吧,这么小丁点就不让她抱了,还真是有点手痒的样子,似乎才抱了几年,没有抱够,这孩子就不让她抱。 宋青宛摸了摸宋元丰的头发,孩子的脑袋往一旁扭了一下,“娘,元丰长大了,以后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摸我头发。” 头发也不让摸了,宋青宛纳罕,“那娘以后都不能跟丰儿亲近了,那我就亲近别的孩子去,反正村里头等着我亲近的孩子多的是。” 第132章宋洐君回来了 “那不成。”宋元丰立即破功,上前很狗腿的抱住了宋青宛的胳膊不放,“娘,以后我准你在没有人的时候抱抱。” 宋青宛立即蹲身,在宋元丰的脸颊上吻了一口,小家伙的脸红得滚烫,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被人看到,终于安心了。 一路上,母子两人坐上宋大山的牛车回了宋家村。 而街头那些躺倒在地上的杀手中,忽然有一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往蒋府去了。 蒋清听到来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也想不到,派出十个杀手,连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都搞不定,连骂了几声废物后,蒋清慢慢地冷静下来,这次两人能逃出这一劫,看来那个持剑护他俩的人不简单。 显然再从这对母子上动手有些难度,看来得另想他法才成。 日子往前滑,转眼夏季来临,宋家村忽然进来一伙人,这些人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脸上胡子拉碴的,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全貌。 这一伙人进村,村里的人瞧见,不得了了,还以为乞丐进村,有不少人去喊三爷,来者不善,别在村里头偷抢东西才成。 然而当这几人被三爷带着村里人拦住时,他们个个拂开头发,露出脏乱的脸,宋寿山看着这些人,似乎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吩咐村里人端水过来给几人清洗。 很快这些人清洗干净,又刮了胡子,终于看到了全貌,村里人沸腾了,这哪是什么乞丐,这些人不就是一年多前被刘家军抓去的壮丁么?怎么这模样回来了? 人群里走出来一人,那人正是宋洐君,宋洐君来到宋寿山面前,眼眶里已经含了泪,“三爷,我们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正是大家伙的心声,这些人闻声,个个都落下泪来,村里的亲人看到这一幕,哪一个不流下眼泪的,很快各自的亲人把对方抱住,领了回去。 这次宋洐君带领着村里人徒步回来,中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那时村里人被刘家军抓了壮丁的时候,大家伙都以为死定了。 村里人都没有出过远门,出了上平郡,方向不分,其中只有宋洐君是个读书郎,还能辨认方向,刘家军一路往南撤,半路被人追杀,宋洐君乘刘家军人心散乱,顾不上这些临时抓来的壮丁,于是带着村里人就偷偷逃出了队伍,进山里头躲了起来。 先前大家伙不敢出来,生怕撞见刘家军,所以大家伙便在山里头躲了好几个月,这次跟着宋洐君逃出来的不只宋家村的村人,还有方圆几村的村民,当时一听到宋洐君的名号,大家伙就跟着他走了。 一行人在山里头打猎捕食,饿一顿饱一顿,然而在宋洐君的组织下,大家伙居然同心协力的活了下来。 最后也是宋洐君辨认方向,带领着大家往上平郡赶,一路上没有遇上人,但因为长期赶路,没有再打猎,大家伙基本都在饿肚子。 宋洐君瞧着没有办法,于是就教大家都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一路行乞的走回来的。 虽然回来的路上也有村人饿死的、病死的,但大部分都留下来了,如今得见亲人,哪个不高兴,哪个不感激宋洐君,这次刘家军里头若不是抓了个宋洐君,这些人恐怕就算跑出来了未必回得来。 所有人都被亲人接走,唯有宋洐君却是一个人,宋寿山瞧见,叫他上他家里吃个饭去,宋洐君却是摇了摇头。 当所有人都散了,宋洐君开始往自家院子走,没想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宋青宛带着孩子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 宋洐君觉得自己一身狼狈,无颜见到宋青宛,于是抬袖遮面,正要绕过去时,宋青宛却叫住了他。 “宋夫子,你回来了。” 宋洐君只好停了下来,他放下袖子,一脸淡然的看着宋青宛,内心却是不平静,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回来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她。 “快叫叔叔。”宋青宛拉了拉宋元丰。 宋洐君垂首看去,看到宋元丰那与葛山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时间心绪难平,想不到才一年多的时间,孩子长这么高了,越来越像葛山了。 “叔叔好。”宋元丰对宋洐君露出一个笑容。 宋洐君“诶”了一声,伸手去摸了摸孩子的头,接着目光温和的看着宋青宛,“葛山不在,你们在村里头还好么?” 宋青宛点头,“挺好的,我这么彪悍,谁敢惹我去。” 两人相视一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快回去吧,一路上辛苦,有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处理,先养好身子再说。”宋青宛本想说点什么的,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所以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向宋洐君挥了挥手,带着孩子回去了。 宋洐君目送着一大一小消失在视野,方转身往自家走。 而宋二丫却在院子里头急得团团转,“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宋洐君怎么还回来了?问题是宋洐平还在镇上,她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出门去镇上找洐平呢?” 宋二丫正来来回回的走,最后一咬牙,转身入屋,拿了银子出门,门上上了锁,宋二丫就要往村口走,忽然想起宋洐君带着人回来,此时多半在村口,于是她没有直接往村口去,而是绕了个大弯,直接远远的看到村口没有人了她才出了村门。 宋洐君没想到自家院子此时已经建了一堵高高的围墙,那规模,那青瓦跟宋青宛家里的一样,内心咯噔了一下,他才走了一年半,怎么家里却变了个大样? 然而当宋洐君上前敲门就看到门上一把大锁,他站在院门口喊王氏,屋里没有人应,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隔壁邻居瞧见了,就把宋洐君喊进家里坐坐,宋洐君正想打听王氏和媳妇以及弟弟的下落,于是就依言去了。 刚坐下,那邻居就打开了话匣子,把他走后宋二丫的变化全都说了个遍,然而当宋洐君听到邻居说王氏已经去了,宋洐君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他才走了一年半而已,怎么他娘的病就加重了呢,怎么就没了呢?这么多年的病都拖过来了,怎么就这样忽然的没了呢。 这个邻居也是个碎嘴的,看到宋洐君那神色,于是悄声说道:“宋夫子,别怪我多句嘴,我同你讲,早几还瞧见你娘身体不错的,还管着家来着,后来宋二丫忽然当了家,还学着做起了澡豆生意,之后你娘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终于躺倒在床上的时候,我们周围几个邻居都过去瞧了一眼,那时你娘似乎有什么话同我们说呢,可是当时人太多,人多口杂的,她也没有说出来,总是咳个不停的,最后宋二丫又赶着我们出去,说不能打扰你娘养病,于是我们就再也没有上门瞧过了。” 第133章宋洐君休妻 “没想没几日人就没了,后来宋二丫就把你家的院子给推倒了,赚了银子要建栋大院子出来,你二弟也没有说什么,我们做邻居的就更不好说了,你瞧着了么,这围墙可不得了,这么高,跟宋大丫的那个院子有得一拼。” 那碎嘴的邻居这么一说,宋洐君的心情更加难以平静,于是问宋洐平在哪儿打零工的事,那邻居说了,宋洐君二话不说就往镇上去。 宋洐君本来回来的就有些晚,再加上回来后连口水都没有喝,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的叫,人走起来也有些虚浮,天色又暗了,这么摸黑着上了镇子,身子摔了几跤,终于到了镇上,却是一身脏乱,跟一个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宋洐君来到那富户家门口,人家大门紧闭,哪有宋洐平的影子,眼看着得等天亮了,于是宋洐君寻了一个干爽的地方,靠着墙壁坐下来,就这样呆在那儿居然昏睡了过去。 没想早上醒来,宋洐君居然看到脚边还有人丢了几个铜子,他颤抖的手把铜子捡了起来,也顾不得这么多,拿着那几文钱来到街上,看到一个烙饼子的,于是买了一个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再次来到富户家门口,却得知这富户家里的事已经做完,昨日那些打零工的庄户人家都都已经散了,他没法,在镇上一家一家的胡乱的寻找了起来。 终于到傍晚的时候,他在一处建新屋的富户家门口看到宋洐平的身影,他正忙得热火冲天,宋洐君看到已经与他一样高的弟弟,眼眶就热了,上前相认,却把宋洐平给吓了一跳, 宋洐君直到等到宋洐平跟东家结了当日的银子,才跟着他去了一条小巷子。 宋洐平脸色有些慌张,他告诉宋洐君,他在镇上租了个院子,是一个小院子,着实是镇上太费银子,所以租的地方很偏。 宋洐君好不容易见到弟弟,哪还会考虑他是怎么有钱在镇上租院子,甚至也没有想到他为何要在镇上租院子的事。 然而当他跟着弟弟进了院子里,听到厨房里传来的炒菜香味,再看到宋二丫从那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宋二丫看到他时,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那刚炒好的一盘肉就这样撒在了地上,滚落到宋洐君的脚边。 宋洐君指了指宋二丫,接着指向宋洐平,“你们……” 宋洐平灰暗的脸只管往屋子里走,宋洐君三步并做两步的进了屋。 宋洐平见他进来,立即在他身前跪下,把他和宋二丫的事全部告诉了他,是他对不起他哥哥,他哥哥一手把他拉扯大,既要读书考功名,还囤出时间在镇上抄书养家,如今他却夺了哥哥的媳妇。 宋洐君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弟弟会跟嫂嫂在一起,对于弟弟跟宋二丫的事他什么也没有问,甚至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都没有问,他只问宋洐平王氏是怎么死的。 宋洐平只道是病死的,宋洐君不信,他很严肃的盯着宋二丫再次询问,宋二丫咬牙,只一味的说王氏是病死的,两人口词一致,周围的邻居也只会扑风捉影,没有半点证据。 最后宋洐君问道:“洐平,我且问你,你同宋二丫的事娘可曾知道?” 宋洐平点了点头,“你走后,娘就知道了。” 这下宋洐君按不住了,上前抓起弟弟的衣襟,冷声道:“你可曾知道,娘身子本来就不好,你们的事居然让她老人家知道,她如何不动气?她的病就是被你们给气出来的,所以没了,全是你们两的过错。” 宋洐平听到这话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二丫却顶了一句回来,“君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娘生病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可全怪在我们的头上。” 宋洐君松开弟弟,站起身来,仰天哈哈大笑,果然这两人是一伙的,连自私的性子都相同。 “事以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从此以后,我宋洐君与宋二丫再也不是夫妻关系,我跟宋洐平也不是兄弟关系,我回去就写下休书。”宋洐君这么说完,一甩袖子出了院门。 走在回村里头的小官道上,宋洐君内心五味杂陈,一日之间他没有了娘,没有了弟弟,他之一生就是过得乱糟糟的。 到第二日天朦朦亮的时候宋洐君才回到自家院子外,他敲掉门上的锁,进了屋。 这个院子宋洐君不喜欢,他把院子卖了,得的银子与休书全部给宋洐平送去,里头还有一张兄弟断交的文书,上面有宋寿山做鉴证。 当宋洐平收到这三样东西的时候,他抱着头痛苦了起来,他不想跟哥哥断交的,哥哥拉扯他长大不易,他已经没有了娘,如今又要没有兄长,他忽然后悔了,后悔那日在河水里的冲动。 他不该碰宋二丫的,他不该生了这歪心思的,明明他兄长已经答应他要给他娶上媳妇,他为何要做这种没有良心的事。 宋二丫眼看着宋洐平生了离去的心思,把她吓了一跳,她在宋洐平面前好话说尽,还把他手中的银两给没收了,他去上工,她也跟着,生怕宋洐平就这样一走了之,把她一个人给甩下了。 如今的宋二丫已经没有脸回村里头,宋洐平要是走了,她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宋洐君在自家的菜地里建了一个简单的院子,又开起了私塾,如今只有零光一人,他也不想上镇上抄书,也没有去县学里读书,自从魏国迁都,停了科举,宋洐君就更不想再去考什么功名。 他就安心的村里住下来,守着他娘的坟。 村里人知道宋夫子留下来了,而且还收村里头的孩子念书,于是就有不少有余粮的村里人把孩子送了过来。 宋青宛乘机问宋元丰,问他愿不愿意去宋夫子那儿识字,若是宋洐君教,宋青宛是愿意的,这样她还不用把孩子送去镇上,也不用去镇上买院子重新生活。 宋元丰同意了,宋青宛也跟着村里人一起去镇上准备了束脩,买了笔墨纸砚,就把宋元丰送进了私塾。 宋洐君没想到宋元丰也来识字,看到孩子,他摸了摸孩子的头,要宋青宛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抓住孩子好好学习的。 宋青宛哪会担心,而且小家伙能上学识字了,给她减少好多功夫,早上学了武,接着吃了饭就去村里读书,还能跟村里的孩子玩到一起,也不孤单了。 宋青宛也能干点自己的事,肖氏有好几次叫她过去了,两人还要去花谷那边打探呢,两人一同买的船也得去看看的,可不能做甩手掌柜。 宋青宛乘着孩子上学,她就租了宋大山的牛车往镇上去了。 镇上肖氏的院子里,这次宋青宛过来送来了一批花露膏,这一批花露膏是送去县里主簿夫人的。 宋表宛和肖氏站在那儿看着小盒子装盒检查,两人正聊着天,聊得正开心,宋青宛一抬头,就看到小盒子的不远处有一位青衣裳的丫鬟有些古怪,只见她的手偷偷藏在袖笼中,眼神却停留在那些花露膏的盒子上,看到小盒子把盒子打开的时候,双眸一亮,接着又掩去锋茫,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宋青宛用胳膊肘碰了碰肖氏,肖氏止了话,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那青衣丫鬟,她目光微微一眯,对宋青宛伏耳说道:“新来不久的一位,前不久小盒子出府采办,遇上一个卖身葬父的农家姑娘,便是她,我瞧着她可怜就把她买下了,真是没想到。” 第134章宋青宛使计 这么老的桥段,宋青宛拉了拉肖氏一下,两人转身去了花厅。 花厅内,两人相对而坐,宋青宛说道:“我瞧着今天这批花露膏不能送过去,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对方可是官家。” 肖氏点了点头,事关重大,肖氏也不想冒这个险,“那就晚两日再说,你手里头可还有花露膏,数量少没关系。” “这次没有全部拉过来,倒是有一些。” “如此甚好,等这花露膏装了车,我就叫小盒子拉去仓库里头,等验过后再用,至于这个丫头,敢惹到我肖氏头上来,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肖氏咬了咬牙。 宋青宛却忽然想到一事,于是摇头,“不成,暂时不要动她,你派人查查,这人确实动了手脚的话,咱们不如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肖氏立即来了兴致。 宋青宛伏在肖氏耳边细细说了,肖氏拍掌附好,“这主意倒是不错,这事儿防不胜防,不如按着你的主意,一锅给端了。” 两人相视一笑。 很快小盒子查出来,这新买来的青衣丫鬟果然有问题,她居然是蒋府的眼线,多半是为了宋青宛的花露膏秘方而来的。 “宋姑娘,我得知蒋府已经把你大嫂的澡豆秘方弄到了手,用的手段比我当初的要狠心多了。”肖氏说道。 黄秋桂研究出来的澡豆秘方被蒋府的人得了去,这都是迟早的事,便是宋青宛,当初若不是遇上了张府主子是个好的,恐怕也保不住那方子,包括现在的肖氏,若不是她有心与自己结交,这花露膏的方子也有可能落入别人手中。 所以在古代做生意比在现代做生意还要难,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只能说运气,还有自己不能太贪,也要懂得察言观色。 肖氏笑了笑,“现在人已经确定下来,咱们就按着计划行事吧。” 宋青宛点了点头。 两人在屋里秘谋,宋青宛执笔写下一张方子,对肖氏交代道:“这方子便是我平时做的花露膏方子,如今我留下字据,你且留下。” 宋青宛的这番话被外面潜伏的青衣丫鬟听到,她为之一振,不由得从假山后头露出半个身影来。 屋内两人相视一笑,肖氏从宋青宛手中接过笔,顺手在方子上加上了一味药材。 宋青宛瞪眼看去,看到那药材名字,忍不住笑了。 两人放下笔,收拾好,那张方子却晾在一旁放干再收起来。 正好这时下人过来传饭,肖氏笑道:“你也正好在,不如陪我吃顿饭去。” 于是拉着宋青宛就往外走,两人往正厅走去,出来的时候由于高兴,连着书房的门都忘记关紧了。 青衣丫鬟见两人走远,从假山后露出身影,脚步飞快的潜进书房。 果然看到那笔墨旁晾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不少字,没想这个丫鬟居然还识字,她迅速的看了一眼方子,只见上面写了各种花的效果及使用,于是满意的拿起纳入怀中,转身出了门。 青衣丫鬟得了方子就找了个借口出了肖府的门,直奔蒋府去了。 蒋清怎么也想不到这花露膏的方子这么快就得了手,先前想着送个下人进去潜伏,恐怕也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接近主子的,没想到这个青衣丫鬟这么厉害,于是打赏了她十两银子。 蒋清得了方子,立即把作坊里的师傅叫来,几人在屋里头研究,根据秘方上面写的研制,成型了,那澡豆中的带着一股花香,至于那花露膏的调制却还需一些时日研究。 先研制出来的花香澡豆蒋清已经很满意,正好知县大人的宠妾正在找那花露膏和里头配着用的香皂,于是蒋清做好这花香澡豆便订做了一个金丝楠木装起来,外表看来与宋青宛的不忍多让,就这样高兴的给知县大人的宠妾送去了。 正好蒋府有一事有求于知县大人,正左右无门,送礼都不成,没想投了这宠妾的所好,那宠妾得了这一盒花香澡豆,高兴不已,又得知蒋清以后会无限的提供给她花露膏,把她给高兴坏了,于是蒋府要谋的事就在宠妾的枕边风下得到了手。 蒋清家里在县里谋得一份差事正暗自得意,于是催着底下的人去研制花露膏,却发现按着方子来却是怎么也不能成型,下面的人不敢往蒋清那儿禀报,只好往后推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知县大人的宠妾用了那花香澡豆而脸上长了疹子,又过两日,脸肿成猪头样,哪还敢见知县大人,心里把蒋府给恨上了,派人把蒋清抓了过来拷问,蒋清到这个时候才知道那花露膏的方子是有问题的,难怪当初这么快就得了手。 按理他要行事,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的,除非是先前派去的那下人伙同外人谋害蒋府的。 蒋清派属下把那丫鬟抓了起来逼供,最后受不住刑罚,死了,而这边蒋清却被那宠妾给扣押了起来,得知没有解药,宠妾后悔的不行。于是这一口气全发泄到了蒋清身上,又向知县说明了情况。 于是蒋府一干人全部被抓了起来打入地牢,没几日后被流放,家产被知县给没收,蒋家的财产全部落入知县自己的襄中。 宋青宛和肖氏就这样将计就计的把蒋府的人给处理掉了,终于放下心来,然而却仍然心有余悸,两人对做生意来越发的小心谨慎了。 选的人都是自己稳妥的人,生意宁愿做小也不愿意惹上麻烦,所以这花露膏是时常断货,上平郡那头的生意水涨船高,价格越来越贵,然而分量却始终不得增加,到后头订货的都是几个相熟的。 肖氏还是有顾虑的,如今两人都是普通人,自古官商勾结,她们两人却没有什么靠山,在顺成县的时候,肖氏还能罩得住,有人脉,可到了上平郡却是不好说了,她们手中握住了方子,若是再遇上一个蒋府这样的人怎么办。 肖氏的忧虑是不无缘由的,就在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九黎人攻占了中原,魏国国君刘太章在逃亡的路上病逝,李贵妃之子刘质承了大统,刘家军退至南边刘质重振魏国,改国号为南魏。 这下好了,上平郡归属于九黎人,洛阳又成了京都,却是大梁的京城。 宋青宛和肖氏商量着,这生意暂时不能再做,正好两人也赚了不少银子。 肖氏恐节外生枝,遣走了家里的下人,只余下小盒子几位忠心的留在身边,她告诫宋青宛,赶紧乘九黎人还没有来上平郡时囤积粮食,恐怕会有变化,同时她对九黎人有些恐惧的忧虑,叫宋青宛以后遇上九黎人,财钱乃身外之物,该舍弃时就舍弃。 当然两人还是留了些后路,比如两人悄悄地各自藏了银两和粮食。 小盒子给宋青宛运来粮食的时候是半夜时分,宋青宛把几个地窖收满,放下了一半的心,小盒子几人走的时候也是夜里,倒没有被村里的人知道,几个人得了肖氏的叮嘱也是小心翼翼的。 第135章九黎人来了 就在上平郡还是平静的时候,顺成县又传来消息了,原来上平郡的知州被撤走了,如今掌权的是九黎人,也是九黎人上任,于是隔得近的顺成县开始岌岌可危,那顺成县的知县带着宠妾在自家的小佛堂里一跪就是一日一夜,只求菩萨保佑他官运亨通,人丁财旺,不要被九黎人给削了乌纱帽。 很快听说九黎人进了顺成县。 顺成县河运上,一艘漆黑的战船停靠下来,身材彪悍的九黎官兵手持长戟分成两队相护,中间露出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 这八尺高的男人,他身形壮实,身姿稳如山岳一般在众部下中如鹤立鸡群,身上雪白的绸衫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刺眼,而他背后却披着一件酒红的披风,迎风而立,腰间一把弯头大刀,气势凌人的宛如利剑出鞘。 他眉长入鬓,淡灰色的丹凤眼宛若鹰隼一般向岸上的知县一行人扫了一眼,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对着一旁的谋臣说道:“贤夫,你道上平郡乃风水宝地,果然是双慧眼,此行本王甚是满意,上平郡以北三郡十八县可归于本王封地之内,本王即刻禀报父皇。” “殿下,万万不可,新帝入主中原时日尚浅,此时正是笼洛人心之时,万不能公布天下,只能私下为之。”贤夫说完,抚了抚长须。 完颜宏皱眉,“果然又是那一番繁文缛节,坏了本王的心思,如此我也不必禀报父皇,就把这些郡县给占了便是。” 身后一文一武两位大臣不再相劝。 生了这心思,完颜宏再看那个懦弱的知县就心情烦燥,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在顺成县的知县面前停下来,他垂首扫了知县一眼,接着看到他把身边的宠妾往前面轻轻一推,那小动作何其明显。 只听到刀柄出鞘的声音,接着“哧”的一声,一股鲜血往前一喷,那先前还抚首弄姿的宠妾吓得花颜失色,“啊”的一声往后倒退,最后倒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知县的头颅滚落到她的脚下,死不瞑目的盯着她。 “没用的东西。”完颜宏瞥了那宠妾一眼。 身后的谋臣贤夫往那宠妾扫了一眼,有些惋惜,中原女子长相果然出众,这一路上走来就不知道遇过多少江南美女,偏偏都是胆小怕事只懂得贪图荣华富贵之辈,真是可惜了。 完颜宏看到挡在路中的宠妾,冷笑一声,一脚把宠妾踢飞出去,终于眼睛干净了,他大步往县衙走去。 如今顺成县的知县没了,得在九黎人中提拔一位不可,完颜宏一向看不起中原人,中原人若落入他的手中,不是奴隶就是死尸。 九黎人控制了顺成县,知县也换成了九黎人,于是先前知县的头颅被挂在城门上,过往的村里人看到,吓得血色尽失。 关于知县的死有传闻传入村里人耳中,说是前知县对九黎人不敬,所以杀之。 只是不敬就杀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不敬法,然而这事却震摄了所有顺成县的人。 等九黎人整治了县里的人,再来到镇的时候,镇有五家大富集结起来,共同款待九黎人,所有好吃的全部搬上,大鱼大肉款待九黎人三日,然而宴席散后,那五家大族的当家人首级又悬于镇门口。 这下把镇的人吓得不轻,款待九黎人也有罪?听说那三日里头九黎的官兵大吃大喝的,也没见动怒,怎么还是把人给杀了呢。 直到九黎人占有了那五大家族的田产和财帛,才知道缘由,很快九黎人也传话出来,镇所有的富户全部主动交出手中的银两田地,或可留下一条性命。 杀鸡敬猴,原来是奔着田产财帛来的,一时间镇的大小富户立竿见影的把手中的田产财帛交了出来,有的甚至把宽敞的祖屋都交了出来,遣散了下人后,一家老小住在小院子里保命。 那些九黎的官员就住进了这些富户的家中,成了新的主人。 宋二丫和宋洐平在这个时候从镇上悄悄摸回了村里头,如今的村里人再也没有人敢上镇上,听到镇上一日与一日不相同的传闻,吓得个个都躲村里头,生怕惹祸上身。 宋二丫两人回来后,直接去找了宋洐君,宋洐君的私塾停课了,如今靠着先前的一点积蓄过日子,然而宋二丫两人回来后就打起了先前院子外不远的另一块菜地,他们两想在那儿建房子,想留在村里头。 如今九黎人来了,宋二丫和宋洐平两人在镇上再也没有半点活计,都要坐吃山空过不下去了,手里头也只有先前宋洐君卖的院子余下的一些银子,也是当初宋洐君把院子卖了,把银子甩给两人的。 宋洐君看到两人就想起母亲王氏,心里很不好受,可看到唯一的弟弟在他身前跪下求他,他又舍不得了,最后还是把菜地给了两人。 村里人是看到宋二丫和宋洐平两人回来的,当初宋洐君回来,他的媳妇宋二丫跟弟弟双双失踪,有人在镇上看到两人,却也是一脸的狐疑,不知道这一家人是什么情况,总觉得怪怪的。 如今看着叔嫂两人一起回来,大家伙看着越发的怪异。 宋二丫建屋子,把上次给她做过帮工的村人轮番喊来,没想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帮忙的,使银子也不干,宋二丫急了,最后只找到周围两邻居帮着两人匆匆忙忙建了一个三间屋子的小院子。 看着那矮墙坯,再看菜地不远先前宋二丫建的房子,如今却是村里的富户宋齐一家住着,心里头就不好受,好不容易通过双手建好的院子能同宋大丫的媲比的时候,没想到宋洐君好死不死的却回来了,他把他们的生活一下子给打破了。 房子建好了,但三爷以及村里人很快都知道了宋二丫和宋洐平的事,这下村里人沸腾了,虽然那镇上还有九黎人镇守,大家伙心里头恐惧,但面对这样有伤风化的事,却还是气愤难平。 宋二丫和宋洐平还没有住进新屋就被村里人给抓去祠堂里审问。 众族老在上,宋寿山气得也不轻,这两人明明是叔嫂的身份,居然敢住到了一起,简直是天理不容,可惜正逢九黎人在的时候,宋寿山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把两人送去县衙,毕竟前知县大人都不在了,如今当家的是九黎人,九黎人的习俗他们可不懂,也不想惹这个麻烦。 九黎人做知县,会不会断案不知道,但九黎人的凶残是看见了的,也没有人敢把两人送去县里去,村里头有不少人看到过九黎人,个个都长得高大凶悍,与村里人完全不一样,大家伙看到这些官差就吓得双腿发颤,哪敢把人往县衙里送。 宋二丫看到这么多族人围攻她,她的名声是坏透了,可是她跟宋洐平的事是宋洐君同意的,他不是已经休了她吗,至于先前的事反正村里人都不知道,所以只要宋洐君出来说一声,证明一下两人并不是。 当宋二丫看向宋洐君时,他却站在人群里头没有出声,宋二丫不高兴了,他把她辛苦建起来的屋子给卖了就不说了,如今居然还想借族人把他们两人弄死不成? 宋二丫的胳膊肘碰了一下宋洐平,宋洐平反应了过来,侧首看她,宋二丫往宋洐君的方向噜了噜嘴。 第136章滥杀富户 此时正好宋寿山的话说完,族老们正讨论着该怎么对待这叔嫂两人之时,宋二丫大声喊冤,她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出了宋洐君早已经把她休了的事,并且还道出她是一个女人,丈夫被抓了壮丁的情况下,小叔子照顾她,丈夫回来了,立即把她无情的体弃了,小叔子看她可怜才跟她在一起的。 宋洐平明知道宋二丫说的有违事实,但他也生了惧意,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他也怕了,只敢回头盯着他宋洐君,是的,他希望他哥哥也站出来同意宋二丫的话。 然而宋洐君的脸色却是苍白了,明明两人逼死自己的母亲,又苟且在一起,被他撞见,他们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宋二丫还在说当初自己怎么怎么费心思的照顾婆母,视婆母为亲娘,又怎么一个妇人家把房子建了起来之类的话,又说宋洐君一回来就把她无情休了,还把弟弟给赶出了门,又把那大院子给卖了,害得他们无家可归。 村里人听了这话半信半疑,宋洐君一回来就把媳妇休了的事怕是有可能,毕竟这么久没有看到宋二丫和宋洐平回村里头,当事人不说,村里人也不好问。 但宋夫子是个什么品行大家伙还是知道的,平时村里人但凡有纠纷的时候,多半都会请宋夫子出面解决,每次‘断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同时也得了村里人的尊敬。 何况宋夫子还曾给村里的孩子启蒙呢,怎么可能有宋二丫嘴中说得这么坏? 然而不懂宋二丫的人却看到当初王氏躺在病床上时宋二丫照顾的场景,王氏生病不是一日两日了,有好几年了,宋二丫刚嫁入宋家的时候那叫一个勤快,着实是有目共睹,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内情。 所有矛头都指向宋洐君,连宋洐平也没有出来说句公道话,全权默认了宋二丫的话, 连带的宋寿山跟族老们也看向了宋洐君,大家伙都等着宋夫子发话。 宋洐君却始终盯着弟弟宋洐平,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如今却跟他离了心,小的时候他只要捞到吃的,就一定会分一半给弟弟,剩下一半他跟你母亲一起吃掉,就担心弟弟长不高,长不壮,如今倒是壮了,也高了,却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弟弟了。 宋洐君从人群走了出来,来到两人身边,他面色淡然的说道:“三爷,是我休的宋二丫,当初娶二丫也是一个错误,既然如此,倒不出放二丫自由,看来我这人恐怕这生注定孤独。” “如今宋二丫跟我弟弟已结连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讲了,希望三爷以及众族老们就将此事揭过,只要他们过得好就成了。” 宋洐君说完,转身看了两人一眼,宋二丫以为会与宋洐君撕逼一场,没想到他却这么轻意的说完就转身走了,先前她故意扭曲事实就是怕自己跟宋洐平的事情暴露。 宋洐君明明知道她故意这么说的,却还是把这个罪名揽到了自己身上,宋二丫有些懵了,侧首看向宋洐平,果然看到他脸颊上挂了泪,宋二丫心头一惊,是了,她倒是没有注意到宋洐平对他兄长的亲情。 她今日宋二丫越是把宋洐君说的一文不值,他的弟弟只会越内疚,这是要离间她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了,宋二丫忽然有些惊恐,自己先是跟了宋洐君,之后又跟了宋洐平,若是连宋洐平都不再要她的话,那她以后在村里头将是寸步难行。 宋二丫心里惊慌,手下意识的抓住要起身的宋洐平的衣袖,宋洐平手一扬,甩开她的手,起身追了上去。 村里人看到这儿也是一脸的唏嘘,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既然宋夫子已经出面澄清是他先休的宋二丫,那休了宋二丫再跟宋洐平在一起,也不算是偷奸的,但这叔嫂又在一起,怎么来说也伤风化。 宋寿山是不高兴的,他没有发话,宋二丫就只能跪着。 很快村里人都散了,包括宋寿山都走了,偌大的袓祠里只有宋二丫一个人跪在那儿,她不敢起来,生怕三爷忽然变卦,不准她跟宋洐平再住村里头,如今外头都是九黎人,也只有宋家村还是太平的。 她不敢想像,如今两人真的离开宋家村,宋洐平又不要她了,她该何去何从? 宋洐平一路追上宋洐君,“哥。” 宋洐君一脸疲惫的回过头来,看到两人只会让宋洐君想起自己的母亲,他心里是愤怒的,但想起弟弟喜欢宋二丫,他若真的为了母亲而拆散弟弟的婚姻,相信九泉之下的母亲也是不忍心。 所以宋洐君今天把什么事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如今看到弟弟追来,心里越发的凄凉,他回身看着宋洐平,语重心长的说道:“不必道歉,有些事道歉又有什么用,母亲又不会再回来,我也不跟你计较以前的事了,只要你们两人过得好好的,以后最好不要再见面,见着哥哥还是绕道走吧。” 这话不可畏不绝情,宋洐平听着心里就是拔凉拔凉的,看着兄长,千言万语竟说不出口,他悔了,他非常的后悔当初的冲动,可是能怎么办,时间不会再倒回来,若是能重来,他当初离开村里跑去山里头躲着的时候就该把自己的兄长一起拉去。 或许这样他跟宋二丫就不敢在一起,他哥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宋洐君走了,宋洐平却往山上走,他有些不想见到宋二丫,看到她就让他想起哥哥。 因为镇上几位富户的首级挂在镇门口,宋家村的富户开始吓得个半死,其中买下宋二丫院子的宋齐一家犹是。 宋齐一家田地倒也没有多少,一百来亩的样子,底下七个儿子,个个都很勤快,一家人协力,置办了这个殷实的家底,如今得知镇上的事后,宋齐这个当家的开始头痛起来。 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上一觉就开始做噩梦,总是梦到被人砍了首级,宋齐吓成这个样子的同时,底下几房也心思活络起来。 一家人合在一起是一百亩田,若是几家一齐分家,到手就十几亩,如此一来跟村里头普通的庄户人家有什么分别,最多就每户多几亩田地而已,也算不得富户的。 于是由着老大开了口,打算分家。 这个家积累的不易,若不是一家人,宋齐拼其一辈子也未必能购得了这么多的田地,如今说分就分,心里哪能放得下,他是不同意的,奈何几个儿子翅膀硬了,各自都有了家庭,都要为着媳妇儿子着想。 于是宋齐的大儿子伙同其他六个就这么跟着宋齐在正堂里摊开了说,宋痛之余,只好应了几兄弟的话,但宋齐发话,不让几兄弟养老,自己要多分些田地。 只有田地在手才是硬道理,他舍不得,于是田地分成八份,宋齐占大份,田地分出去,财政却是宋齐的媳妇管的,手里头有多少,几个儿子都不知道,于是宋齐很慷慨的打开了粮仓,大家伙要分就把粮食分了。 粮食分完,几房就打算另起屋子寻他处住去,虽然这院子很大,但如今可不是一家人了,都想着过小日子,本来家里往年积累的粮食就不少,如今粮食可值钱了,请几个工钱不在话下。 晚上还有一更,大家留意。 后台可以定时,湘湘目前是中午12点整时更文一章,晚上20点准时更文一章。 要是亲们当天留言超过二十条,湘湘一定加更一章,留平四十条,加更两章,依此列推。 来吧,留评鞭策湘湘,逼出湘湘的M性质,湘湘码字要是放飞起来连自己都会害怕~~~ 第137章又被人看中为女奴? 宋齐就眼看着几个儿子慢慢搬走,他跟自家媳妇在屋里头翻开箱底,那底下还有不少存下的金银细帛,这些可是宋齐平时卖了粮食又怕底下几房知道苛刻下来的。 有了这些银两和财帛,他放下心来,夫妻俩在床底下挖了一个坑来埋银子。 宋青宛得知镇上富户的下场,方发觉肖氏当初的英名,要不是她提点,她也没想着存这么多粮食在家的,果然是见多识广的人物,那时肖氏遣散下人的举动她还嫌多余。 毕竟九黎人又不是没有统治过中原,宋青宛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时还叫大梁,秀才郎还能走科举,似乎也没有什么恐怖的。 现在的宋青宛却完全改观,方发觉穿越果然不是件好玩的事,本以为在这个落后的小山村里做个小地主婆,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活得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先前魏国时,上面就有贪官贪婪粮食,草菅人命,一个不好送了性命,那时候宋青宛还觉得只要自己小心也还能在这个小山村里呆着的。 可是九黎人来了,他们来了上平郡一路杀将下来,宋青宛惧了,她这穿越的是什么朝代啊,历史书的每一个改朝换代的故事只简略的几笔,遂不知那时代下的百姓却活得水深火热。 宋青宛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其实能不能当个小地主婆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能保住自己和孩子的性命,若能活命,她把所有财产都舍弃都愿意的。 只怕这些人留不下她,即便奉上所有的田地和财产,也有可能遭来横祸。 宋青宛这日把宋元丰送到了宋洐君家里,现在宋洐君不教书了,孩子都留在家中,如今九黎人来到顺成县,到处乱糟糟的,宋青宛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叮嘱宋洐君,她要往袁家村走一趟,那些田地她得做个妥善的处理,为了活命,她必须要自救。 宋洐君瞧着她说得这么严重,也跟着担心起来,应了宋青宛的,却想着跟她一起带着孩子去袁家村,被宋青宛拒绝,她若是这样带着孩子跟宋洐君去袁家村,这村里人瞧见不知道怎么讲了。 先前宋二丫还当着村里人的面污蔑宋洐君,这个傻瓜不辩驳,她若再被人落下话柄,指不定宋二丫把屎盆子扣在宋青宛的头上,到时她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宋青宛嘱托了孩子,就匆匆往袁家村去,然而出了村口不到两里路的样子,就远远地看到一队人马从小官道上下来。 宋青宛下意识的躲入一棵大树后头,目光惊恐的盯着那队人马,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与中原人不同,个个腰间都配了弯刀,身下的马驹又高又大,那一行人行路整齐,队伍齐整,一脸的萧煞。 宋青宛认了出来,这些人是九黎人,而且前面那领队的,身高马大,面无表情,那冷肃的丹凤眼往这边看来时,隔着一里地都把宋青宛给吓一跳,立即躲树后头不敢再出来。 然而宋青宛却是没有想到,九黎人的队伍要进村,必须经过她这边,她刚才明明隔着一里地的时候,她就应该跑山里头的,偏偏她没有跑进山里头,吓得躲在这儿不敢动。 果然当这队伍来到这儿的时候,前面领头的将士忽然停下,眼神往大树瞥了一眼,接着有几个兵卫步伐整齐的往宋青宛这儿走来。 宋青宛听到那皂靴踏在地上的响声,心跳就漏了几个节拍,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九黎人,不会把她当什么细作或是什么坏人给杀了吧,电视里头都这么演的,但愿忽鲁在。 宋青宛很快被两个官兵给拧了出来。 她刚要说几句软话,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时就看到那穿着一身雪白绸衫披着红披风的男子,唇角扬起了一抹冷笑,那双喋血的眸子凌利的盯来,那模样只要宋青宛敢随便出声,他就有可能会出手,因为他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弯刀。 宋青宛一时间心思烦乱,竟忘记了该怎么开口,遇上这些蛮不讲理的人,她今天要如何活命? 那官差松开她,瞬间把她围在中间,中间却露出一块空地,宋青宛一个人站在那儿。 心里明明很怕,可是事以此至,宋青宛反而越发的坚强起来,或许为母则刚,她要活着,丰儿还等着她回去。 于是宋青宛理了理被官兵拧乱的衣裳,脊背挺直,目光不卑不亢的看向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然而当宋青宛这么看过去后,她才发现那马上男人的眼瞳居然是淡灰色的,淡灰色的眼瞳,如此之熟悉,甚至连面容都有几分相像的。 宋青宛的心猛的一跳,脚步下意识的往前跑了两步,接着又停下来,她压下心中狂喜,盯着马上的男人细细打量,是的,他的眼瞳是淡灰色的,宋青宛穿越以来就只看到一个男人的眼瞳是这个颜色,那就是葛山。 如今这人的眼瞳也是淡灰色的,而且他的长相跟葛山居然还相似,只是年轻了不少,宛如当初宋青宛初见葛山之时的模样,他的下巴都是光洁的,按着这古代三十几的男人就开始留胡须来算,显然这个男人要年轻多了。 宋青宛压下心中的喜悦,脚步不紧不慢的来到马驹底下,那匹白马比宋青宛还要高大,站在这儿她要看男人得仰着头。 宋青宛上前,语气温和的问道:“不知客从何处来?” 马上的男人没想到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还能遇上这么不怕死的女人,这个女人跟他所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居然敢直视他。 完颜宏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马上,目光探究的盯着宋青宛,听到她的声音十分的悦耳,如潺潺泉水一般划过心田,在这个初夏送来一缕暖风一般。 然而完颜宏显然是听不懂宋青宛的话,因为他来中原的时日不长,若不是当初梁帝吩咐九黎族人必须学习中原的文字,否则完颜宏连简单的对话都不会。 完颜宏往贤夫看了一眼,贤夫本就是中原人士,但他却是在关外长大的,所以会中原文字的同时也会九黎语,是完颜宏身边的翻译也不为过,而且还是完颜宏身边的心腹谋臣。 贤夫给完颜宏解释了一下,完颜宏大笑出声,居然问他从何处来,还真不怕死。 “你且抬起头来。”这么简单的话完颜宏是会讲的,只是说得很生疏,就像现代的外国人讲中国话一样。 宋青宛听了就知道他带着九黎腔,琢磨了一会,抬起头盯着完颜宏看,倒没有族人所说的中原女子特别矜持一面,反而显得很大方,倒有几分九黎女子的豪爽。 穿的是粗布衣裳,虽然并不显旧,却也是八成新,头上挽了一个素髻,一支木簪子,只有厚厚的耳垂上有一颗豆子似的珍珠点缀,然而就是这么朴素的一面才让完颜宏吃惊,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中原女子。 他描绘不出她的美,但他却觉得是他来中原以来看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美人,难怪当初他父皇一到中原就选了几位中原美人进宫,那时他年岁尚小,一直呆在草原,只来过一次中原。 后台可以定时,湘湘目前是中午12点整时更文一章,晚上20点准时更文一章。 要是亲们当天留评超过二十条,湘湘一定加更一章,留评四十条,加更两章,依此列推。 来吧,留评鞭策湘湘,逼出湘湘的M性质,湘湘码字要是放飞起来连自己都会害怕~~~ 第138章逃脱 而一旁的贤夫却因为完颜宏的注意而向宋青宛看了过来,看到此女不卑不亢的神情,再看她容貌韵秀,眸如空灵,唇如樱辨,肤如白雪,不免有些吃惊,看她身上那衣裳的布料,身份恐怕只是个农女而已,然而却跟一般的农女不同。 “倒是不错。”完颜宏唇角扬起,笑了起来。 身后的贤夫很会察颜观色,立即向一旁的阿石使了个眼色。阿石是完颜宏身边的第一护卫,功夫一流,在战场上也曾领兵打仗,收复了中原后,他就跟在了完颜宏身边做了个护卫首领。 阿石看到贤夫的神情,立即领会,向两个下属指了指,那两人立即跳下马驹,两人合力上前就拉住了宋青宛。 宋青宛看到他们手没有拔出刀来,心略放下,却不想又被人给提了起来,话说她还没有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怎么就上了他们的道了,然而还没有等宋青宛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时,她已经被人甩到了马背上。 完颜宏自始至终没有发话,但脸上神情却是愉悦的,他摸了摸马脖子上的鬃毛,正要打马前行,宋青宛却在后头叫了起来,“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 没想宋青宛的话引来一行人的哄笑,没有人把她的话当回事,宋青宛急了,重点是她不会骑马,底下一人往那马屁股上一拍,马驹往前走,宋青宛的身子就往后一倒,身子失去平衡,她“啊”的一声,“我不会骑马啊” 这下终于有人理会了,然而不用这一行人理会,半空中忽然跳出来一条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衣,直接撩过马背,揽住宋青宛的腰身,托着她下了马,并且跳出了官兵的包围圈。 马停下了,完颜宏冷肃的一张脸看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头多了一柄长鞭,那长鞭上骨节分明,上头还有倒刺,看到的人都触目惊醒,然而他却用长鞭指向宋青宛这边。 宋青宛如今跟黑衣人靠得这么近,黑衣人把她护在身后,她看到这人的身形,哪还不懂,自然又是忽鲁出现了,只是他为何到现在才出现,要是一早就把她从树后头掠走,这样她也不会遇上这一尊煞神。 眼下忽鲁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宋青宛看着前面的官道,接着回头往山里瞧去,心想着若是打不过,恐怕只能往山里逃,山是向上的,杂草篱障多,不好行马,若是大家都依靠着走路,或许他们俩还能留下一命。 正在宋青宛想着怎么离开的时候,挡在前面的忽鲁却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拿出一块信牌。 忽鲁把信牌往前一递,向完颜宏跪下身去,宋青宛却站在忽鲁身后,身子挺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完颜宏却是一愣,看到那信牌,居然是寿王的信物,这么说来,眼前这位武士也是寿王的人了,完颜宏皱了眉,想起他这个小叔,心里头就是一把火。 在九黎皇族当中,寿王之英名那是已经被族人奉为了神,这次能这么顺利的进攻中原,若不是他的小叔忽然从中原冒出来,来了一个里应外合,打得刘家军溃不成军,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夺下中原。 完颜宏血气方刚,从小就在完颜玉的英名下长大,很有些不服气,当初攻占燕云十六州之时,完颜宏也曾领兵打仗,他甚至把当初完颜玉一举成名的战迹——夺下营州之战,这次便是完颜宏达成的。 他觉得自己也是有这个能耐的,奈何他的小叔比他早出生几年而已。 所以当忽鲁这么诚恳的跪在眼前之时,他反而生了厌烦,手中长鞭一甩,那鞭尾直接砸在忽鲁的身上。 忽鲁眼看长鞭袭来,面色一变,首先想到的是护在宋青宛的身前。 完颜宏冷笑道:“莫非忽鲁将军看上了中原女子?” 忽鲁脸色不好看,但还是拿出信牌就是不想在宋青宛面前道出自己的身份,还有寿王殿下的身份,当初王爷临走之时便交代他,不到万不得以不准他现身,就算现身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虽然那时的王爷是为了保护王妃的安全,眼下九黎人已经胜了,但他还是遵守当初的约定,王爷的身份只能由王爷自己向王妃解释,而且显然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他更不能急在这一时。 所以当完颜宏道出他的身份来之时,忽鲁面色大变,立即起了身,手中拿着信牌,护着宋青宛直接往后倒退,他手臂上的伤口涌出血来,是忽鲁为了护住宋青宛而挡下的。 宋青宛看着他的手臂没有说话,身子却也跟着往后退去,她先前就看中了山里头,她等忽鲁全力后退。 然而完颜宏哪有放过他们两的意思,见忽鲁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就已经惹毛了他,如今还敢拿着寿王的信牌来威胁他不成?他就不是威胁长大的。 于是完颜宏从马背上飞身而下,手中长鞭直接向忽鲁招呼过去。 忽鲁不得不接了招,两人打斗在一起。 这边贤夫却向阿石使了眼色,几个官兵向宋青宛包围过来,宋青宛急了,大喊:“忽鲁,别恋战,咱们快逃。” 忽鲁分神往这边瞧去,就看到阿石带着几人向宋青宛包抄过来,宋青宛吓得拔腿就往山里头跑。 忽鲁甩开手头的剑,完颜宏往后一退,乘此之势,忽鲁一跃来到宋青宛身边,背起宋青宛就往山上逃去。 完颜宏领着人去追却终是没能追上,忽鲁在宋家村住了不知多少时日,对这周围的林地早已经熟透,一经逃到山林就犹如放飞的鸟,很快就没有了踪迹。 两人一口气逃出了好几十里地,终于忽鲁停了下来,他把宋青宛放下的时候,他却倒在了地上。 宋青宛上前相扶,他摆了摆手,很快从地上爬起来,靠着一棵老树坐下,这时候宋青宛才看到他手臂上和大腿上的伤,都是那长鞭的倒刺给划伤的,他居然就这样流着血背着她跑出这么远。 忽鲁从怀里拿出金疮药就开始包扎伤口,宋青宛却强行从他手中接过来,忽鲁的脸颊微微一红,侧过头去。 宋青宛一边包扎一边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别扭的样子,温和的说道:“你救了我,我本来该感谢你的,只不过给你包扎个伤口,你不要介怀。” 忽鲁很不好意思的侧首看来,“多谢。” “我应该谢谢你的,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照顾,只是你可曾知道葛山的下落?”宋青宛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在忽鲁不能行动的时候正是她逼供的时候。 这时代没有通讯器材,转眼都五年了,她跟葛山分开五年,他既然留下一个人来照顾她,那他就是知道她的近况的,明知道她生下了孩子,他居然无动于衷,居然也没有想着回来寻她,如此之狠心。 说起来宋青宛这些年不仅怨,她甚至有些恨,每每回想起当初两人的点点滴滴,这让宋青宛想起当初开始时他说的话,他说许她妾位,后来又许她妻位。 湘湘平时是个话唠,先前憋着就算了,眼下看到有人留评(居然昨天有14个),立码就想话唠一下。 昨天晚上一不小心开了个夜车,把自己憋坏了。 想要的可以找湘湘~~~宋青宛VS完颜宏OR宋青宛VS宋洐君 最后第一次一天收到14个评,高兴得湘湘今天12点加更一章。 湘湘有一点点小建议,如果评都是写加更两字,会引人误会以为作者君刷评~~~捂脸,湘君版留评:杀人魔完颜宏,放开女主,让我来~~~加更 第139章终于安全了 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明知道她生下孩子又不来认她,她连妾都不如,只能算这个时代的外室,她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人家的外室。 外室是什么,是,她是人家养的。 宋青宛这次无论如何要逼出葛山的下落,她要寻到他问清楚。 见忽鲁没有答,宋青宛心里很不好受,她面色有些苍白,却是平静的,她说道:“忽鲁,你不必担忧,我不会纠缠于他的,他若是不合适,只要悄悄地见我一面就是,我如今也年轻,孩子的出生他怎么也得给我一个说话,是休了我还是两人和离,也不能把我就这么的晾在这儿,对不对?” 宋青宛说得不止平静,甚至还有些冷,落到忽鲁耳中却是心头一惊,他先前还不敢直视宋青宛,这会儿一吓,目光盯着宋青宛,有些不敢置信,连忙接了口,“不是这样的,王……嫂子,他着实是有要事在身,无法分身,并不是嫂嫂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哪样?当初他认识我的时候还想让我当他房中的。”宋青宛很想说‘这是人说的话么’?但她还是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只道:“既然你说不是这样的,那好,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去找他问个清楚,我这么不明不白的带着孩子守了活寡不成?” 忽鲁不知道怎么说好,他一向口拙,何况还面对的是好看的女子,他一时间词穷,他不会把王爷的下落告诉王妃,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这一句话,唯一的做法就是沉默。 忽然手臂上传来痛感,忽鲁倒吸了口气,看向手臂那儿,原本包扎好的伤口此时却被宋青宛给拧了一道口子,血又开始流了。 “如今你的腿也行动不便了,你今天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你不说看我怎么折磨你。”宋青宛冷了脸,冷着脸的宋青宛还是有几分威严的,倒把忽鲁给吓了一跳。 一向温和的宋青宛忽然变了样,忽鲁也跟着严肃起来,他可不敢顶撞王妃的话,事后王爷算总账怎么办? “你说是不说?”宋青宛又在伤口上用指甲划了一下,这种办法曾经也对付过完颜玉,那时完颜玉不老实,痛得死去活来,伤口好了又裂,裂开了又养好。 忽鲁从来不知道中原女子还这么强悍的,今天算是见识了,他猛的起身,身子一跃,直接跃树上去了,不过显然腿脚不稳,往树杆上一站身子不稳,差点摔下来,之后双手抱住了树杆,手臂上的伤口却裂得更开了,比没包扎前还要伤重几分。 宋青宛气得咬牙切齿的在树下盯着上头,指着忽鲁喊,“你给我老实点下来,否则你要是落入我手中,看我怎么灭了你。” 忽鲁打死也不敢下来,眼下的王妃就已经够可怕了,谁下去谁是傻瓜。 忽鲁不但没有下来,他还在上面喊了话,“嫂子,你先回,我这就把兄长找回来,且等我好消息。” 忽鲁身子一动,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宋青宛一脸懵逼的站在树下,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她此刻的心情,事实上没有问出葛山后下落也就算了,可是这家伙忽然把她抛下,她要怎么回去? 宋青宛站在林中,盯着林海茫茫望不到边际。 这个时候是晌午时分,宋青宛恢复了体力,也不再抱着忽鲁会忽然回来的心思在原地等待,她只能依靠着自己走出这个山林。 这样的忽鲁也够心大的,不是说要保护她么,她在这林子里头走,要是遇上野兽怎么办?就这么把她丢在这儿,也真是够粗心的,话说刚才那九黎人喊他什么?大将军? 九黎人?宋青宛脚步忽然一顿,刚才那穿雪白绸衫的男人也有一双淡灰色的眼瞳,他却是九黎人,所以是不是葛山也是九黎人?居然还有一个做将军的弟弟? 宋青宛的心一直往下沉,如果葛山也是九黎人,是不是也跟这些九黎人一样杀人不眨眼,是了,与她相处的那些日子,若不是她一味的制止,并再三劝解,他多半也会大开杀戒,果然九黎人都不是好东西。 宋青宛这么想着,心里仍有余悸,盯着太阳,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往林子外走。 而不远处的树杆上坐着一个黑衣身影,忽鲁一边单手包扎手臂伤口,一边关注宋青宛的一举一动,心想着这次九黎人进村有些蹊跷,王爷的信牌拿来没有用了,王妃好不容易得到手的田地恐怕要被荣王给得了去,弄不好还有性命危险。 他眼下是要守在王妃身边还是赶紧跑去给王爷通风报信,忽鲁忽然犹豫了,他即便留下来也不是荣王的对手,荣王心狠手辣,他越是对付他,他越会对王妃母子下手,倒不如他去向王爷通风报信,赶紧拿下皇上的手喻才能压制住荣王。 忽鲁就这样决定了,但离开前他得护送王妃安全出了林才行,这一路回去还有三十多里路,他不能现在就走的。 宋青宛一边在林子里走一边骂着忽鲁没有良心,而后头的人全听进了耳中,脸上一脸的无辜,心里却很无赖,他若现身,多半又被王妃逼问,只好一直相随,隐在暗处。 宋青宛就这样盯着太阳居然走出了林子,林子外有小路下山,山脚下有人烟,也不知道是哪个村落,她看到了人心里就没有这么害怕了,脚步飞快的往山下跑去。 宋青宛来到村里头,看来这村还算宁静,还没有九黎人来打扰,于是她来到村里打探,问哪家家里有牛车的,她愿意租个牛车去县里头。 村里人得知有人租车去县里头,立即摆手,不敢去县里头,如今县里头全是九黎人,一个不小心就掉了性命的。 宋青宛也怕见到那些凶残的九黎人,于是说租车去镇,那人听了,得知宋青宛是临镇的,又看到她路费出得高的份上,应了这份差事。 于是宋青宛终于租到了牛车,牛车往镇走去,中途本要经过县里头,但那人明显熟悉这山里的地形,走的是山路,山路不好走,牛车赶得很慢。 到了镇的时候,那赶车的老头一脸惊恐的说道:“我瞧着镇上也有九黎人,姑娘,咱们还是绕道山里头吧,回去是慢了些,但至少人是安全。” 于是牛车又绕过镇,直接进了山里头,再从山里头出来的时候,眼前就是小官道,宋青宛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就知道还有五里路的样子能进村。 牛车赶到只剩下两里路的时候,宋青宛把车钱给了老头,叫他赶紧乘夜回去。 那老头一脸的错愕,问她怎么不进村,宋青宛只好说了实情,如今的宋家村已经被九黎人占去,那老头听到九黎人在,立即调转了车头往回赶。 宋青宛回去的时候也是绕着小路回去的,她也害怕遇上那一伙人,如今她只想赶紧回到村里头,把丰儿带回院子里,从此母子大门不迈,但愿能保住两人性命。 忽鲁见宋青宛平安进了村,他才转身离去。 话唠湘君又来了,每天早上统计,前一天留评20条加更一章,留评40条加更两章,以此类推,爱我的妹纸请躺平,我要是加更起来,连我自己都疯狂~~~ 果然话唠湘君有抖M属性,亲们尽管用评论来砸湘君,要养成习惯,一天不虐湘君就手痒~~~ 第140章田产惹祸 镇的村落可不少,九黎人一个村一个村的去占用,才几日就到了宋家村。 九黎人进村的时候,太阳正当空,是个大晴天,当时听到消息是宋寿山接待的这些人。 不少村民躲在家里出都不敢出来,只有宋寿山硬着头皮带着两儿子去见完颜宏。 完颜宏依旧穿的是那雪白的绸衫,身后披风换成了大红色的,头顶玉冠,墨发如缎,看到宋寿山那一副官腔,皱了眉,冷声道:“贤夫,我怎么觉得这中原人都假惺惺的一副嘴脸,明明怕得要死,却硬要跑到我面前来逞强。” 贤夫听到这话,目光停留在宋寿山冒冷汗的额头,不等他接话,就听到嗖的一声响,鲜血喷了出来,喷了贤夫一身,然而那个始作俑者完颜宏却早已经轻飘飘的跃开一步,站在那儿一脸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头。 “传令下去,谁敢反抗,就是他这样的下场,在我荣王的领地里,只有奴隶和牲口,要不就是死物,倒要看看这些人敢翻出什么浪来。”完颜宏说完,就看到宋寿山的两个儿子吓得脸色苍白的蹲在路边,半点声都不敢做。 九黎人进村去了,宋志平和宋志方两人立即跑到宋寿山的尸体前,抱着宋寿山就大哭不止。 明明如此鲜活的一个人,转眼间就成了一具死尸,还死得这么惨。 两兄弟悲从中来,一个抱起尸体,一个捡起头颅,正要往回走,没想从路的前头跑来一队九黎官兵,其中一人来到两人身边,甩了宋志平和宋志方一人一个耳光,他凶神恶煞的盯着两人,“想死了,谁叫你们搬运尸体的?” 宋志平和宋志方两人咬了牙,抱住那尸体不放,最后头颅被他抢去,那头颅挂在村口,宋志平两兄弟被押了下去。 村里的族老得知宋寿山被九黎人杀害,吓得半死,可是得知宋寿山的头颅被挂了起来,宋寿山的两儿子却被九黎人扣住了,其中一位族老带着几位胆大的跑去见了完颜宏。 完颜宏这人一向喜怒无常,刚才杀人的时候似乎动了真怒,如今看到几个老家伙凄凄切切的跑来,居然下令把宋志平和宋志方两兄弟给放了。 哪还敢管宋寿山的尸体,族老们扶着两兄弟赶紧回去,两兄弟想着家父的尸首还没有夺回,不肯走,最后被族老们敲晕带回去了。 回去后宋志平被族老们推选成族长,两兄弟有恨,但为了族里人,他们必须忍着。 而宋寿山的妻子刘氏却哭得死去活来的,晕过去两次,再次醒来,像大病一场似的,喉咙都哑了。 九黎人的话传了出来,宋寿山的死犹如心头上悬着一把刀,压得村里人喘不过气来。 宋青宛回到村里头,在宋洐君那儿接孩子的时候,她叮嘱宋洐君,提心着九黎人,不管九黎人要他们做什么最好都别反抗,此一时彼一时,保命要紧。 宋洐君见宋青宛吓得不轻,心里头也不是滋味,把母子两送回院里,他才回去。 回到自家院子的宋青宛把院门反闩住,再也不出门,连菜地都不再去了,带着宋元丰在家里躲着,好在先前听了肖氏的话,家里储下了粮食,那时宋青宛怕肖氏的话成真,还曾在地窖里头藏了咸干菜和坛子腌菜,还有一些腊肉,有了这些宋青宛就算足不出户也能支撑好些时日的了。 九黎人把宋家村的村民都召集到了村口,而宋寿山的首级却悬于村口的一棵老树上,村里人见到了,无不吓得瑟瑟发抖,一时间场地里很安静,只有那皂靴踏在地上的声音。 宋青宛抱着孩子跟着伍氏躲在人群里,透过密密的人群,宋青宛看到完颜宏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椅上垫着一张虎皮,那扶手上头还有一颗老虎的头颅,村里人只要看到这老虎头就够他们害怕的。 凶恶的老虎即使是死了,那万兽之王的威势却不减,完颜宏坐在上头,虽是一身雪白的绸衫,可那血红的披风宛如人的鲜血一般,看得老实的庄稼人触目惊心。 此时完颜宏往人群里扫来,宋青宛的目光不小心被他扑捉到,她立即躲在伍氏身后,弓着背,低垂着头,心里怦怦直跳,如今可没有忽鲁在这儿。 完颜宏猛的起身,站在台上往宋青宛这儿细看了一眼,却终是被众村人给挡住了视线,接着他又坐回太师椅上,微微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等着一旁的贤夫发话。 伍氏见宋青宛这惊恐的模样,便在一旁挨着她,尽量挡在她身前。 “大丫,我瞧着你那田地还是马上交出来给这些人,咱们保命要紧。” 伍氏这么说着,心里也是肉痛,他们家的田地也得上交,庄户人家没有了田地,将来要怎么过日子? 宋青宛听到伍氏的话,乘机说道:“婶子,我一戒妇人家的,又带着孩子,很是不方便,今个儿交地的事,婶子代我出面可好?” 伍氏向宋青宛看来,倒是从来没有仔细看着宋大丫的长相,平时村里村外的人都传宋大丫长得水灵灵的是个美人,这方圆几村都找不到她这么漂亮姑娘,如今伍氏这么细看来,看到宋青宛那秀气的眉眼,巴掌大的小脸,虽然已为人妇,年岁也不是个小姑娘家了,却怎么瞧着似乎比前几年还要好看些。 或许是这些年养得好了,那时大丫没嫁人之前,田氏不知怎么搓磨她,这么水灵灵的妇人若是被这些人瞧见,恐怕不妙,伍氏立即答应了,于是还凑近说道:“我看大丫以后还是少出门,葛山兄弟回老家,怎么还不回来?真是苦了大丫。” 宋青宛笑了笑掩饰过去,只要她不出面,不要被那人瞧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果然这次集合宋家村的村民,一是震慑,二是征地,前面一位穿着儒衫的男子,语气还算温和的把此行目的说出来,又指了指宋寿山的头颅,吓得村里人没有人敢说不的。 不仅要征地,还有村里人家里所有的钱粮都给上缴,宋家村的村民不但一夜之间没了田地还成了九黎人的奴隶。 万般不肯,却没有一个人敢发话。 很快九黎人分成几队上村里人家里头搜查。 宋齐听到这儿,立即挂心起家中床底下藏的金银,散场后,村里人各自回去收拾,把家里值钱的都主动的交出来。 宋齐却带着妻子跑回家里,把床底下的金银挖出来,这是他积攒了半辈子存下的财产,哪舍得就这样交出去。 两人在后院的鸡笼里头挖了一个坑,把金银藏在里头,当两人从后院出来的时候,九黎人就来了。 那些九黎人身材高大,人也壮实,手摸在弯刀上,一脸的凶恶,吓得宋齐夫妻两人一个跄踉,陪着笑跟在官差身边。 其中一位官差问道:“家里可有金银财帛?” 第141章做了奴隶 宋齐立即答道:“没有,咱们庄户人家除了吃食,哪有现钱?” 那九黎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宋齐很配合的打开了粮仓,粮仓里头并不丰富,当初几个儿子分家,早把粮食给分了。 官差看到粮食,立即叫后头的人把粮食给运走了,转眼粮仓里头搬了个空。 这些官差屋前院内的看了个遍,着实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倒是看到这院子挺好的,高高的墙,建得院子这么开阔,按理不可能没有银两。 于是有官差往院子后走。 宋齐一路跟着,胸口突突地跳动,“大人,后头是个鸡笼,养鸡的,真没有什么。” 那些人也不听他的,径直往后头走,来到鸡笼边叫人把鸡给抓走了,意外的发现鸡笼里头有新挖的痕迹,那官差脸色一变,拔出腰间的配刀,往那新坑里翻找,很快就把那藏金银首饰的木盒也翻找了出来。 那官差目光一冷,盯着宋齐夫妇,两人吓得刷得一下就跪了下来,“请大人饶命。” 那九黎的官差冷笑一声,手中弯刀变了一个方向,只听到嘶的一声,一股鲜血喷出来,宋齐夫妇两人倒在地上。 很快那木盒被官差翻走,并迅速的离开了宋齐的院子。 宋青宛听到隔壁宋勇家里遭九黎人的翻查,以前的宋勇谁要是敢动他的粮食,铁定跟田氏一起大骂,如今却是安安静静地,除了官差的询问,其他一概不敢出声。 宋青宛把孩子抱在怀中,坐在廊下的椅子里,她刚才从厨房里拿了一把木炭灰摸在脸上,原本白皙的脸上如今变得脏乎乎的,看不清全貌,身上的衣裳换成了旧裳,倒也没有补丁。 她把家里的钱财全部拿出来摆在长桌上,至于田地地契,这些都伍氏代宋青宛交去那白衣人手中的。 宋青宛就这样坐在那儿安静地等着,院门是敞开的,很快这些人就从院门进来了。 为首的一位官差,四方的脸,乌漆的眉,看到宋青宛抱着孩子平静地坐在那儿,不免多看了一眼,接着带着人在各个屋子里搜查,什么也没有搜到,一行人跑到宋青宛身前,看到她身前长桌上的银票。。 那官差拿起银票一点,微微露出惊色,居然有一千两之多,莫不是村里头的富户?官差往那粮仓看到,只见满满地一仓粮食,那些官差看到粮食露了笑容,叫人把粮食搬走。 便是搬那些粮食也来回走了好几趟。 很少看到富户主动交出银钱和粮食的,这倒是第一次遇上,且看她一脸的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那些银两和粮食似的。 那官差站在长桌前没有动,他从刀鞘中抽出弯刀,状似无意的,刀尖对准了宋青宛的脖子,他冷声问道:“家里可还有余粮?” 宋青宛摇头,抬起来头,她的唇却是苍白得失去血色,那官差见了,似乎又信了几分,人都吓成这样了,刚才是低着头,还以为这人这么平静这么淡定,原来也吓得不行。 那官差收回弯刀,落入刀鞘,也不再多问,直接带着人在屋子里又搜查了一遍,接着去了作坊那头,包括后院的鸡笼和空地,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捉了几只鸡外。 宋青宛抱着孩子一直坐在那儿,手把孩子捂在怀中,不准他看人,着实是丰儿的眼瞳也是淡灰色的,若是被这些人瞧见,多半会有所怀疑。 那些人把家里家外翻子个遍,连鸡都给搜刮走了后,一行人消失在院门外。 宋青宛吐了口气,放下孩子,脚步飞快的跑到院门口,她躲在院门口往外瞧了一会,没有看到九黎人再返回,她才放心的把院门给关上了。 宋齐因为私藏钱财而被九黎人杀害的事传入村里人耳中,宋齐底下的七个儿子中,也有两个儿子被九黎人杀害,多是舍不得那钱财却没有把钱财藏住。 村里人再没有人敢出声了,家里翻了个干净,半点私产都不敢留。 村里人成了九黎人的奴隶后,吃饭都是大锅饭,除了回去睡觉,白日里在地里干活,再不分你我,只有官差的鞭子随时拿在手中,谁干得慢了就要挨鞭子,犯事的直接就没有饭吃。 才过去几日,宋家村的年青人已经被打得怕了,一听到鞭子啪啪的声音就不敢有半分懒怠之意。 被九黎人奴役了一个月后,那一行人离开了宋家村,只留下一些官差管着这里的人,那些田地里头,隔得不远就有九黎官差守着,村里人无人敢乱动。 而宋家村的妇人却被空置下来,很快九黎人派来几位妇人进了村,这些人穿着打扮不算华丽,却穿得是襦裙,带的是银饰头面,有几位妇人的长相与中原女子不同,身材高大,眉骨阔且突,不像中原女子的婉约,但其中还有两位却是典型的中原妇人,她们熟知九黎语和中原语。 这些妇人进村的时候,那些官差都对她们很是恭敬,显然在九黎族里地位不低。 她们进村不为别的,就是来教村里的妇人养蚕织布的,她们带来了不少蚕种,至于织布,中原的女人都会,从小就学,家里但凡有织布机的都会亲自动手,只是织出来的布都是粗糙不堪的,也只够自家人穿穿。 这些人把村里的女人都召集到了祖祠,只有这儿地方最大,先前各家各户的织布机全部被搬了出来,当然也有不少人没有的,但那些妇人带了织布机的,人手一台,大家伙安安静静地坐在织布机前等着她们的吩嘱。 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按排不能干重活的妇人,养蚕织布要交出一定的量来,这活计也不轻松。 宋青宛是从来都没有干织布的活,当初买布自己缝制衣裳还是在伍氏那儿学的,这会儿跟伍氏坐在一起,宋青宛眼看着伍氏动起了手,她也跟着依葫芦画瓢的做。 然而还没有织布,只不过纺个棉线,宋青宛就弄得一团糟,浪费了不少棉花,伍氏看到了,乘九黎人不注意,刚要上前帮把手,一条长鞭就甩了过来,把两人的手打开。 九黎族的这些妇人别看学中原人穿的是温婉的襦裙,可长鞭一出手,那股彪悍劲就出来了,那领首的妇人叫吉婆,这人高高瘦瘦的,可眼神却特别的税利,村里的妇人无人敢直视她。 这长鞭便是出自她之手,她眼光贼尖,刚才伍氏想手的事早已经瞧了个全,这一鞭子甩出来,只打了两人的手,但很快两位九黎妇人就把两人从纺织布上拖下来。 宋青宛和伍氏就这么晕头转向的被人甩在了地上。 吉婆半膝蹲下,挑起宋青宛的脸,宋青宛的脸上抹了一些炭灰,她嫌恶的“呸”了一口,刚才看她的身形,还以为是个妙龄女子,正要抽机会整治一番,没想只是个姿色平平的。 吉婆跟着族人来到中原,看到中原女人如娇似媚的像朵花似的,心里就瞧不起,特别看到长得美,又娇嗲嗲的女人,她就想把对方的头颅给扭下来,看了就生恹。 吉婆的鞭柄拍打了一下宋青宛的脸,接着一把把她推开,起了身,居高临下的冷声问道:“是不是不会纺纱织布?” 宋青宛还没有接话,那吉婆用鞭子指向了伍氏,伍氏连连摇头,“我会织布,我会纺纱。” “那么你呢?”吉婆冷眼看向宋青宛。 第142章宋青宛真正的身份 宋青宛一咬牙,承认自己不会纺纱,吉婆冷笑,往左右使了个眼色,两位高大的妇人就把宋青宛给拖了下去,伍氏吓得瘫倒在地,却受了吉婆一鞭,被人拖起来,甩织布机旁边。 村里的妇人见状,再也没有人敢停顿偷懒,一声不吭,手脚麻利的纺起纱来。 宋青宛被人拖走,半途她用力挣脱,却遭来对方一顿拳打脚踢,宋青宛没力气了,心里头也怕了,也不再反抗,就被两位妇人扫到一旁的长凳上爬下,开始打板子。 宋青宛是被人打晕过去的,晕过去后,有人把她抬起来丢到了柴房里,接着门上了大锁,随她在里头自生自灭。 好在宋青宛被召集过来时就把宋元丰留在了家里,已经五岁大的宋元丰听得懂宋青宛的话了,宋青宛叫他躲在家中别出声,要是饿了就去地窖里捞吃的,那里头有宋青宛半夜偷偷做的冷硬馒头,还有一些腌菜,能管孩子二三天的食物。 宋青宛慢慢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爬在一堆柴禾上,屁股上的疼痛像火烧一样的绕遍她的全身,她咬紧了牙关,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受这种苦,原先以为这古代生活还不错,只要自己有一双勤劳的手,然而现在她就后悔了,她想回现代,她要回去,这个鬼地方,没有王法,视生命如草芥,她不想呆了。 这么在心里骂了好一阵,宋青宛慢慢地平静下来,抱着柴禾在内心发誓,只要这些九黎人今日没有弄死她,来日她得了机会,一定把这些烂杀无辜的人给灭了,以解她今日所受的苦。 转眼过去了两日,宋青宛的伤没有人来治疗,更没有人来送饭,她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先前的誓言越发的坚定了。 这天夜里,宋青宛正想着自己该怎么才能逃出去的时候,柴门上的锁有了声音,很快门被打开,屋里屋外都是黑暗的,宋青宛看不到来人,但那脚步声来辩认,应当是个女子。 那人回身把柴房的门关住,掏出火折子,室里猛的一亮,宋青宛闭上眼睛,悄悄地睁一角瞧去,果然是位妇人,而且还是跟九黎人一伙的那个中原女子,这人熟识两地语言,还懂得养蚕织布,那天教导大家的便是这些人里头的另外一位中原妇人,九黎人反而只顾着盯着村里人,一个不老实就惩罚。 那妇人借着光火看到宋青宛‘昏睡’在柴禾上,立即蹲身,小心翼翼的拂开宋青宛的额前头发,露出一张脏乱的脸,她皱了眉,想了想,从怀里拿出手绢在宋青宛的脸上轻轻的拭擦起来。 宋青宛原本是装睡,被她这么奇怪的举动一擦,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借势醒来,再求她放自己出去,怎么说同为中原人,再废些言语或能打动她也说不定。 宋青宛忽然睁开眼,那妇人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已经被擦拭干净的宋青宛露出了真容,再加上她那一双漆黑的杏眸,那妇人“啊”了一声,“娘娘,是你么?” “娘娘?”宋青宛一脸的狐疑,话说她刚才还想怎么套近乎呢。 那妇人立即坐起身,双膝跪地,上身爬伏在地,声音惶恐的说道:“小妇苏姑,拜见文敏帝姬。” 文敏帝姬?怎么身份又变了,刚才还叫她娘娘。 宋青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 苏姑慢慢地直起上身,一脸愧色的看着宋青宛,说道:“帝姬不曾知道,老奴这些年却一直惦记着帝姬,刚才老奴看到帝姬的这张脸,还以为是贵妃娘娘转世,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宋青宛没有接话,那苏姑也没想着她接话,她继续说道:“二十年前,陈国内乱,圣上为护娘娘周全,派精卫护送娘娘往南边撤退,没想到途经上平郡之时被乱军追至,正好娘娘怀着帝姬,没有办法,老奴与众护卫只好护着娘娘进山躲避。” “分娩那日是半夜,老奴护着娘娘进了宋家村,生下帝姬之时,娘娘让我把帝姬交给农户暂养,眼看乱军就要赶到,为了护住帝姬安全,老奴亲自抱走帝姬,原本想交给农户代养,付上一定银两。” “正巧老奴遇上一家村户里头有妇人正在分娩,老奴心想着与其给别人代养知道身份,倒不如冒充农户的孩子,将来也能得养父母亲眷,于是把帝姬放入农妇的摇篮中,叫那稳婆撒了谎,说是生下的双胞胎。” “为了安全起见,老奴灭了稳婆的口,连夜护住娘娘往南逃,然而娘娘生下帝姬后,身心俱损,一心想要回圣上身边。再次回到帝都时,娘娘遣散了老奴,老奴挂念着小主子,便从洛阳往上平郡赶来,没想到才出京城就被乱军抓了去,最后又辗转落入九黎人手中,二十年了不曾回到中原。” “今有幸来到宋家村,第一次看见小主子之时就已经认出来了,老奴来晚了,请主子惩罚。”苏姑说完又爬伏在地,行了大礼,不肯起来。 宋青宛算是明白她说的话了,她猜疑不定的问道:“苏姑请起,我娘是谁?” 苏姑直起上半身,双膝却依旧跪在地上,她答道:“前朝张贵妃,可惜世人都道主子迷了圣上,却不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心心念着自己的夫君而已。”苏姑说到这儿竟然流下了眼泪。 张姑二十年不曾来中原,一入中原却听到张贵妃是前朝妖妃的话,若不是心里还想着与小主子相认,她必然都冲上去理论,哪怕是死,她也不能让主子受辱。 宋青宛是穿越过来的,前身的身份如今挂在了她的身上,她自然没有半点感觉,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日张小环说她长得跟张贵妃一样出色,只不过送了药皂就差点入了魏朝王宫,她当时还心有余悸,如今忽然有人告诉她,前身就是张贵妃的女儿,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与这个忠心的仆人说什么了。 她不能告诉对方前身已经死了,如今接盘的是她,要是这样,估计这个苏姑会崩溃,等了这么多年的主子不在了,心里不知有多愧疚。 宋青宛没有说话,苏姑止了眼泪,立即反应过来,膝行向来,来到宋青宛身边,问道:“帝姬,咱们还是快逃吧,这些九黎人没有人性,视生命如儿戏,咱们还是赶紧逃,乘着今夜有月。” “我们逃去哪儿?”宋青宛平静了心思,也开始考虑起这个问题,再呆在宋家村,恐怕性命不保。 苏姑听后,一脸的茫然,她这二十年不在中原,年幼就被选去宫中做了宫女,之后在宫里跟着张贵妃,连远门都不曾出过,她要往哪个方向逃,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 宋青宛见状,想逃的心思歇了一半,还以为她会有些后路,看来也没有。 “苏姑,如今外头的形式怎么样?魏国已经没了么?” 这事苏姑还是听九黎人谈起过的,立即答道:“魏国国君逃去南边,新帝即位,改国号为南魏,九黎人占据北边,定都洛阳。” 听到这儿宋青宛忍不住要呵呵了,“咱们能逃哪儿去,往南是魏国,往北还是九黎,关外如今也是九黎人的地盘,咱们该往哪儿逃?” 苏姑茫然,忽又说道:“咱们往南边逃,魏国总比大梁好。” 话唠湘君统计了昨天的评论,居(高)然(兴)满(万)了(分)20条,今天加一更是妥妥的,在中午12点更两章,晚上20点更一章。 今天湘君要是收到40条评论,明天就可以更四章,追文的天使,你们要努力的狠狠的虐一下湘君。 在此我还要表扬一下留评的天使,我已经在文下看到除了加更的评外,还有讨论剧情的,比如说:我们的寿王什么时候归来~~~ 话唠湘君只想说,寿王要么不回来,回来就上车,请准备好,系好安全带。 第143章宋青宛被打 宋青宛笑了起来,“苏姑没来中原不知道,那魏国的上层也不是什么好人,压榨百姓,强取豪夺,不顾百姓生死,与大梁有什么区别?” “那如何是好?”苏姑急成热锅里的蚂蚁,不知所措。 宋青宛却问道:“外头什么情况,这些九黎人要杀了我么?” 苏姑摇头,“如今织布养蚕的人手本就少,那日抽鞭子的妇人是这一伙人的头目,我也受她管制,她最讨厌中原女子的美貌,所以帝姬还是遮了真容才好,我看再过一日会有人把帝姬带出去的。” “既然没有了生命危险,咱们就留在这儿,你在里头帮我打探,若有危险就告诉我。”宋青宛这么决定也是没有办法,她连上平郡都没有弄熟,真要逃出去,天大地大都不知道往哪儿逃,何况她若真的逃了出去,葛山还能寻到她么? 苏姑立即点头,“帝姬,你且等我。”她起身往外走了,没多会再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布裹,回身把门关好,在宋青宛身前蹲下,打开那布巾,里头摆了六个馒头,“帝姬,你快吃。” 真是及时雨,宋青宛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口气吃了两个粗面馒头,宋青宛的动作才慢了下来。 苏姑看着心疼,她把布巾又绑好,藏到柴禾堆里,叮嘱宋青宛叫她别急,明个儿她就想办法在吉婆身边美言几句,至少把大夫请来,眼下人手不够,应该不成问题的。 宋青宛点头,两人商量好了,苏姑便走了。 第二日天大亮,宋青宛刚从柴禾堆里翻出一个馒头吃下,门就被人打开,两位妇人把宋青宛给抬了出去,接着来到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头。 刚躺下的宋青宛就看到宋明背着药箱进来。 那些九黎的妇人离开了,屋里只有两人,宋青宛喊了一声“明叔”。 宋明点了点头,“嘘”了一口,上前给宋青宛看伤口,这些人果然是缺人手,下手还知道轻重。 由于是女子,宋明不方便下药,便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来,又拿了几副草药,交代宋青宛怎么服用,又告诉她那金疮药特意给多了些,叫她留着以后用。 宋明是看着宋二丫从宋家院子里险之又险的出来的,也曾得过葛山的恩惠,他语重心长的劝宋青宛,以后遇着事就要忍,要低调,千万别逞强,又告诉她得了宋洐君的托咐,孩子有宋洐君照顾着,她不用担心。 宋青宛听到这儿,放下心来,先前就怕孩子悄悄跑出来找她被人抓住,如今有宋洐君帮她照看,她就不用担心了。 宋明走了,伍氏跟着走了进来,她四下看了一眼,听了听屋外的动静,见没人,吁了口气,上前照顾宋青宛,撕开宋青宛的裤子,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为她处理起来。 宋青宛没想到伍氏会进来,正要出口相问,伍氏却小声的说道:“那倒是没有受到惩罚,她们人手不够,我瞧着大丫的命是保住了,今日还叫我来照顾你,吉婆吩咐我,等你伤口好了,得负责教会你纺纱织布。” 宋青宛眼眶一热,伸手握住伍氏的手,“多谢。” 伍氏却是摇了摇头,“大丫啊,婶子能帮的一定会帮你,你还是赶紧把纺纱织布学会了,否则这些人又会来对付你,这几算是瞧出来,但凡偷懒耍滑的都没有好下场,她们只要做事勤快的,听说过几日就会按排任务下来,若是不能完成她们的任务就要受到惩罚,大丫得赶紧学才好。” 宋青宛点头。 伍氏帮她收拾好伤口上了药,接着就在屋子里头架了一个小灶子煲起了汤药。 见没人,伍氏又说出这两日的事,宋青宛抓去柴房后,有村人被那吉婆抓住,抽鞭子时村人拿出了银两贿赂,没想反而被吉婆没出了财产,告诉了官差,接着一家人因为藏私罪当着村里人被活活处死。 之后官差在村里挨家挨户的清查,谁要是敢再藏私,即便是人手不够也会被处死的下场,村里人怕了,不少人把家里值钱的都缴了上来,眼下是半点都没有藏私的。 说起这次上缴财物的事,伍氏说到了宋二丫,宋二丫手头居然有一双金饰手镯,听说送上去后还哭了一个晚上,伍氏却是感叹,倒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宋青宛听到伍氏的话,心里烦乱,想起家里地窖藏的粮食,黄秋桂和宋二丫都知道她家里有地窖,她们会不会举报她?还有她的院子是不是已经洗劫一空了? 宋青宛不动声色的套伍氏的话,得知家里头有宋洐君守着,那些人进来后四处翻查,没有翻出什么来,最后就空手走了。 然而这样也让宋青宛心惊,那几个地窖的事尤如一把刀悬在心头,要是黄秋桂和宋二丫又告发她怎么办?虽然当初储粮的时候是半夜的事,村里人也没有瞧见,但万一心怀忌恨,说了出来呢? 感觉就像一个随时要暴发的炸弹,宋青宛心中忐忑。 有了伍氏的照顾,宋青宛的伤口慢慢地好的,然而伍氏照顾她的同时,又还有一定纺纱织布的任务,伍氏把纺纱机搬到屋里头来。 宋青宛这么爬着学习怎么纺纱,在伍氏不在的时候,苏姑就会悄悄地来,这个忠心的仆人没有半点办法,恨不能代宋青宛去受罪。 对于穿越人士宋青宛来说,她根本就不习惯有仆人服侍的日子,伍氏帮她,她跟伍氏是平等的,欠了她的恩情,以后再还,可苏姑不同,动不动就在她身前跪下,一脸的卑微。 宋青宛看到苏姑这么执着,她只好劝她不要冲动,也不要轻举妄动,其实宋青宛已经想清楚了,她打算留在宋家村,不只是为了等葛山,还有她对外头的恐慌,便是一个宋家村就不省心,到了外头,遇上土匪怎么办?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 稳住了苏姑,宋青宛就一心一意的学起了纺纱织布的技术活,好在这一帮人是分开来的,一半妇人织布,一半妇人养蚕,至少织布比养蚕好,宋青宛看到那些吐白丝的蚕,心里就觉得恐惧,从来就对软体无骨的虫子特别的害怕。 这么养了数日的病,宋青宛能下地了,立即就有人要求她开始工作,有了伍氏的悉心教导,再加上苏姑不停在一旁的提点,宋青宛进步很快。 手速略差了些,却不是先前什么也不会的样子,那吉婆瞧见,也就没有再针对她。 宋青宛忙了一日,完成了任务,终于可以从那破屋子出来,回到自己家中,没想自家院子里空无一人,把她吓了一跳。 天已经黑透,宋青宛点了火把子往宋洐君家里走,刚来到院门外,宋青宛就听到里头朗朗读书声。 第144章学织布 宋洐君家的院墙很矮,宋青宛掂着脚往里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院子内点了一根火把,一大一小两人在那儿看书写字。 宋元丰在宋洐君门下启蒙,认了不少字,这几日又得宋洐君的照顾,认得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喜欢读书,读错了的时候,小小的宋元丰很自觉的伸出手掌,又怕痛又咬牙忍住的模样看得宋青宛一片心酸。 此时宋洐君放下手中的手卷,从背后拿出戒尺,一双眸子湛湛有神的看着孩子,眼看就要把戒尺打下时,宋洐君却停住了,手掌握住孩子的手,把孩子抱入怀中,坐在自己的膝头,与孩子一起读起了书。 刚才宋元丰读错的一段,宋洐君很是耐心的讲解,直到小家伙理解了意思,把内容记全了才开始教下一段,自己也不再看书了,就看着小家伙读,再一一指正。 宋青宛在院子外站了许久,她没有急着推开门,却是望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人出神,小家伙从出生以来就没有了父爱,如今宋洐君这么悉心照顾他,必然是依赖着他的吧,想起这些,宋青宛就觉得对不住孩子。 夜深了,宋青宛终于敲了门。 院子内的两人停止读书声,宋元丰从宋洐君膝上下来,宋洐君起身,拉着孩子的小手开了门。 看到门外是宋青宛,宋洐君眼眶都热了,向前走近几步,差点要伸手拉住宋青宛,他激动的说道:“大丫,你回来了?” “前两日明叔告诉我说你的伤很重,得过几日,我恨不能去找你,若不是丰儿要照顾……” 宋洐君这么说着就看到宋青宛流下了眼泪,她接着又笑了起来,“你傻啊,我被人关着了你去找也是寻死,不想活了不成?以后可不准干傻事。” 宋洐君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看着宋青宛,脸上却带了笑意。 宋青宛抹了一把脸,接着看向宋元丰,这小家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扑她怀中来,以前要是几日不见她都会这样的,今天倒是怪了。 宋青宛向孩子伸出手,宋元丰上前抱住宋青宛的手不放,“娘,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听到孩子小小的声音,宋青宛再也止不住的思念,她蹲身抱起宋元丰,“娘怎么可能不要丰儿,丰儿可是娘亲的命。” 宋元丰一双小手臂环住了宋青宛的脖子,小脑袋埋在宋青宛的颈窝,哽咽着,宋青宛拍了拍孩子背,看向宋洐君,此时他却是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里有热切。 “多谢。”面对前身的竹马,宋青宛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洐君却是摆了手,“大丫,你如今带着孩子也不容易,不如——” “洐君,我先走了。”宋青宛不待他把话说完,抱着孩子转身就走,走得有些匆忙。 宋洐君目光一暗,没再说什么,目送着母子俩走远,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转眼过去了三个月,宋家村的妇人已经学会了织布养蚕一条龙式的作业方式,九黎的这些妇人却是要走了。 苏姑夜里来找宋青宛,很是不想走,她向吉婆请求留在宋家村,却被吉婆拒绝,还扣了她一个月的薪俸,原来这一队人中也只有苏姑和另外一个叫白素的两人会织布养蚕的活计,这顺成县这么多村落还得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教去,耽误不得的。 宋青宛为了稳住苏姑的情绪,叫她跟着吉婆先去,反正都在顺成县,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也不急在一时,反正她是不可能去当什么文敏帝姬的,如今已是大梁,再提前朝遗孤,恐怕连性命都不保。 苏姑虽然对于外头茫然,但并不傻,何况前半生都在宫里头呆着,个中厉害肯定懂得,自然不敢公布宋青宛的身份,她听了宋青宛的话第二日跟着吉婆走了。 如今没有了苏姑在,宋青宛过得越发的低调,连个内线都没有,她只能自保。 九黎的妇人走后,宋家村的女人每隔一日就要纺一匹布出来,没有纺出来的就要受到惩罚,较之先前还要辛苦。 于是村里的女人们没日没夜的工作,宋青宛手速慢,苦不堪言,有时候连夜里都不睡觉,直到完成任务为止。 后来操练出来了,手速越来越快的时候,她开始可以白天干活,夜里休息。 这大锅饭菜的份量很少,又是根据干活的份量给吃食,女人吃得少,男人干重力活的吃得多,但还是吃不饱的。 至于没有干活的孩子,一天能有一碗豆饭吃就不错了,宋青宛夜里瞧着宋元丰饿得肚子咕噜的叫,于是起身,摸黑下了地窖,在里面摸出细面粉,来到厨房里蒸了两笼馒头。 好在当初这院子建得大,院墙建得高,又建在这上游村,没有被九黎人把院子征走,才轮到她现在可以偷偷的做吃食也不会被人发现。 蒸好的馒头,母子俩躺在被祸里吃了,剩下的用布包起来藏在地窖里头,从地窖出来,上面用土石盖住踩紧,又铺上干草,正好这地窖挨着牛棚不远,到这儿就有一股牛粪的味道,当初搜查院子的时候,鸡被捉了,牛也被牵走,但牛粪什么的,宋青宛没有急着处理,就是为了遮住这地窖的。 母子俩因为有了家里的这些粮食,倒也没有饿着肚子,但村里的人却饿得受不住了,身子瘦了一圈,有些人甚至饿荒了,连田地边上的野草也偷偷地扯回去煮汤喝,这让宋青宛想起闹灾的那一年,山里头连野草树皮都被人给吃了的场景。 村里头上一季的余粮省着点吃本来是够的,奈何这些官差这么多人呆在村里头,这些人大口吃肉,大口吃馒头,一顿下去能吃几个村人的份量,所以粮食就不够了,饿肚子的只能是村里人。 好在很快就到了秋收的季节,看着地里旺盛的棉花,九黎的官差露出了贪婪之色,果然这上平郡是个富硕的地方,这一季可是个丰收。 到农忙的季节,村里的妇人还是要下地干活,宋青宛也跟着下地干活了,先前的隔一日一匹布的任务变成三天一匹布的任务,既然要下地干活还得夜里纺纱织布,手脚不麻利,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打死,没有人敢偷懒。 宋青宛这天跟着村里的妇人进了棉田,这是宋青宛穿越以来第二次下田里干活,以前手里头有银子,多是请的村里人帮忙,如今亲自动手,又是个局外人,干活不利索,挨了官差一鞭子,打在宋青宛的背上,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学会了纺纱织布,转眼又要学会种田。 到下午时分,她们这一队女人干不动活,那些官差安排了村里的男人过来帮衬,里头有宋洐君。 第145章奴隶造反 宋青宛几个月不见宋洐君,没想到他变了个大样,身材本来就比村里人高,这么劳累了几个月,先前颀长的身形没了,却变成一副身强体壮的模样,他来到宋青宛身边,宋青宛居然觉得有点压迫感。 再看村里的其他人,也跟他差不多,个个都壮了,这几个月干得活不少吧,叫他一个只会握笔杆子的读书郎下地干活,真是苦了他。 “大丫,终于看到人了,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宋洐君向她走近两步,挡住那些官差对她的注视,伸手摘棉花,看到宋青宛的手被棉梗伤得不成样子,目光微微一黯。 “你别担心,我好着呢,孩子也好,只要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就没什么的。”宋青宛这么轻松的说着,然而即便这样的说话,也扯痛了背上的鞭伤,好在还有宋明给的金疮药,到时夜里洗了身子就换上,但愿过两天就好。 “大丫,你慢点做,呆会我手脚快点给你一半。”宋洐君这么说完,手里摘棉花的动作越发的快了。 “多谢。”宋青宛摘得着实慢,呆会那些人过来检查,多半又要抽她鞭子了。 宋青宛只想拼命的学着做事麻利些,但哪能与那些长年干农活的村里妇人相比,她们手脚快的像个男人,反而体现得宋青宛是偷了懒。 有宋洐君暗地里帮忙,宋青宛免受鞭子之苦,天快要黑的时候,宋洐君把自己筐里的锦花往宋青宛的筐里放时,正好被一个官差瞧见,立即引起他的注意。 那官差跑过来询问,有村人早已经看到宋洐君帮宋青宛做事而心从不满的,有官差问就直接说了出来想邀功,村人得了一个馒头做为奖赏,但宋青宛和宋洐君却受了鞭伤。 鞭子抽来的时候,宋洐君扑身过来,把宋青宛护在怀中,那官差打累了,看着两人缩成团,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打,但两人的晚饭却是没有了。 散了工后,宋青宛把宋洐君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烧了热水给宋洐君洗澡,自己也泡了一个热水澡,背上的伤自己上不了,叫来小家伙在帮她上药。 今天小家伙还算乖,听了宋青宛的话乖乖地呆在院子里,而宋洐郡却给了孩子两本书,他就在屋里看书,饿了就吃宋青宛给他藏的馒头。 宋青宛上好了药才来到东屋,宋洐君换了衣裳出来,宋青宛也不废话,说要给他上药,倒是把这个读书郎说得红了脸,他说自己来。 自己能来他刚才在洗澡的时候就成了。 不过宋青宛也没有打算自己动手,而是叫宋元丰帮忙,宋洐君听明白方发觉自己想歪了,红着脸拉着孩子进屋,没多久宋洐君从屋里出来,母子俩送他出了门,宋洐君忽然回身,目光幽深的看着宋青宛,鼓起勇气说道:“大丫,让我来照顾你们母子俩吧。” 宋青宛委婉的拒绝了,宋洐君一脸失落的离开。 九黎人是不懂中原官语的,一般身边会带着熟识两地语言的翻译,完颜宏怎么想不到身边一向信赖的贤夫身为他的心腹居然连合三郡世家鼓动地方官吏,游学百姓,散布谣言,使三郡十八县的百姓纷纷掀杆,九黎的兵马被人围困,惹恼了完颜宏。 完颜宏从小立志就要强过他的小叔寿王,在寿王失踪的那几年里,他领军打仗,夺下当年寿王曾夺下过的营州,成了梁帝的左膀右臂,从此领军十万,成了大将军,夺下中原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却没有想到阴沟里翻船,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心腹居然背判了他,在他眼皮子底子,乘他不懂中原语而与当地人勾结,他居然傻傻地听了他的话,信任他,却被他骗到这山沟里头被中原人围困。 完颜宏想起贤夫便是一腔恨意,他飞身上马,拔出腰间弯刀,看到身边老实的阿石领着幸存的几位忠心部下一脸肃然的跟在他身后,有了这一群亲卫,他完颜宏就不相信今天逃不过这一劫。 “冲。” 随着完颜宏一声令下,一行人往山坡上冲去。 山坡上贤夫带领着一群中原人把他团团围住,见这些人不俱生死的冲上来,立即下令弓箭手,嗖嗖几声,箭羽如漫天雪花一般密密飘下,完颜宏的队伍在半途停滞下来应付。 一场恶战来临,完颜宏险之又险的冲出重围,身上已中数箭,却没有中要害,他忍住那箭羽上的寒意,冲出重围,抓住了贤夫。 贤夫曾经可是他的心腹,而今却成掌中人质。 贤夫是领头人,那些人见贤夫被抓,只好停下进攻,而跟在完颜宏身边的人已所剩无几,阿石护住他快马加鞭往前跑。 完颜宏一路逃来,居然进了镇。 镇有他镇守的兵卫,到了这儿,他停下来了,即使有人造反也有了应对措失。 贤夫被关押在地牢,一向喜怒无常的完颜宏他不但没有杀死贤夫,居然留下他的性命。 百姓造反,八方响应,即使是最后收复的镇也一样。 宋家村听到了传言,周围几村有人跟了军,宋寿山的大儿子宋志平夜里敲晌村户的门,他也想组织一队人去会合军,想起宋寿山的死,两兄弟就难掩悲伤。 人都已经集结齐了,眼看就要出村门口,村里的族老却挡在村口不准人走。 这些都是夜间行动,村里头九黎族的官差并不多,白日里守着村里人,瞧着宋家村的人还算老实,到夜里就睡得沉,这会官差还没有发觉。 宋志平的意思,既然要会合军,就得先杀了那些官差,提着官差们的首级去,这才有诚意。 可是村里的年青人说是,也是对家中田地被征收的愤恨,可是真要杀人却有点认怂了,从来没有杀过人,这段时间被九黎人管制得胆子也变小了,哪有宋志平两兄弟的一腔热血。 再经村里的族老们一声劝,大家伙开始动摇。 族老们不准村里的年青人出村,宋志平两兄弟却是一定要去的,眼看着村里的年青人被族老们劝动,心有不甘,两人推开族老们,直接闯了出去,去的地方是那官差扎营的地方。 如今的九黎人没有先前进村掠夺时多,但两人去对付却是去寻死路。 族老连忙叫村里的年青人把两人按住,绑回了祖祠,一翻苦口婆心却还是没有劝动两人停下报复,如今宋寿山没了,若是这两兄弟也没有了,留着家里的妇人老小,要怎么过活,真要闯出事来,恐怕这一家老小也没有活路了。 还是不听劝的,族老们却派了村里人日夜守着两兄弟,白日里下田干活的时候,宋志平两兄弟夹在村里的年青人里头,一双眸子黑幽幽的盯着那些官差,眼看着要下手之际,村里的年青人就把两人按住。 一天下来,活没有干多少,村里人却被抽了鞭子,宋志平两兄弟越发的不甘心了。 也仅仅过了几日的时间,忽然一队官差进了村,这些人可不比在村里头做监工的九黎人,个个手里头握住弯刀的柄,见到村里人就把刀架在脖子上,很快把村里的男人给绑了去。 这一些人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村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带着人马往镇上去了。 第146章宋洐君的痴情 村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老弱妇儒,族老们在心里求菩萨保佑,这次压制住这些年青人,没有出去闹事,但愿不会惹祸上身,同时也希望宋志平两兄弟别再出什么事端。 宋洐君两兄弟也在被抓的行列,到了镇,镇所有村落的男人都被抓了起来,大到四五十岁的,小到十来岁的。 这些人抓到一块泥池地里头,齐齐跪在那儿,官差们在人群里来回走动,手里提着弯刀,那刀尖从众人眼前飘过,看得人心惊胆颤。 宋洐君两兄弟跪在了一起,而两人旁边却是宋志平两兄弟,宋志平心是不甘的,他还没有就被人抓了,心里犯了咕噜,莫不是那军被这些九黎贼人给灭了不成? 宋志平眼看着一个官差从身边经过,他猛的起了身,想要夺官差手中的刀,正好被宋洐君瞧见,他二话不说起身把宋志平扑倒在地。 走过去的官差立即回过身来,手中弯刀架在宋洐君的脖子上,冷声喝道:“找死。”那弯刀抬起,宋洐君连忙开口,“大人,刀下留人,刚才我俩不小心碰到头,所以倒在地上,并没有个轻举妄动。” 那弯刀很快劈下来,却在宋洐君的脖子边边停住,可那刃风却刮得宋洐君耳刮子痛。 宋洐君保了一命,宋志平却吓得冷汗如浆。 那官差冷哼一声,转身接着往前走。 宋洐君和宋志平两人堪堪跪稳,周围的村里人都吁了口气,刚才那一瞬若是宋志平真的做了什么,恐怕整个宋家村的人都甭想活命。 然而显然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因为刚才宋志平的举动早已经落入不远处一位官差的眼中,他可是看得清楚,这人手中拿的是长鞭,隔得远远的就向宋家村的人这边使来。 首当其冲的正好是跪外头的宋洐平,而宋洐君眼看着那倒刺的鞭子使了过来,立即一个扑身挡在了弟弟身上。 此时宋洐平还没有反应过,只觉得身子一倒,就看到宋洐君他的身上,受了一鞭子。 第一鞭下来,第二鞭就又追了过来,宋洐君一连为弟弟挡了两鞭,那官差走近了,对着宋家村的人就是一顿狠抽。 宋洐君弟弟身上,所有抽来的鞭子都被他给受了,宋洐平不敢置信的看着身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哥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也许是被官差那阴狠狰狞的神情给吓住,也许是被那倒刺的长鞭给吓住,他竟然就躲在宋洐君的身下半点都不敢动。 一轮鞭子抽过去了,宋家村的人倒了一地,有的已经晕厥了过去。 那官差打累了,冷哼一声,看了宋洐君一眼,方转身离去。 宋洐君离晕也不远了,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发青。 宋洐平见人走远,才敢起了身,他扶着宋洐君,心如刀绞,刚才自己的懦弱,还有以前与嫂嫂的,使他心中愧疚不已。 当天,所有人都被关押了起来,这么多的村落,里头至少有一半跟着刘家军以及上平郡的世家,然而东窗事发,这些不正统的军很快被训练有素的九黎军打得如败家之犬,世家军逃了,这些村里的人却被他们给抛弃了,落入九黎人手中。 在没有查清楚是哪些人之前,镇的男人都不准离开这片泥地。 没有人送饭,只有无止境的拷问,抽打,就这样水深火热的过了五日,有些人身子弱的直接被饿死了。 而宋家村大部分人都受了鞭伤,有的伤口发炎,发热后晕晕沉沉,到了第五日,又死去了几个,终于牢门被人打开,官差众人身上厚重的枷锁,放他们回去。 宋家村的人站在牢门内居然不敢动,即便是宋志平两兄弟,经过这几日的拷问,再没有先前的勇气,蹲在村里人里头,老实了不少。 宋家村的人不敢走,被官差赶了回去,回去后还得下地干活的,这些奴隶九黎人不打算杀。 到了外头,宋洐君才知道,原来这些官差已经摸清了造反的村人,这些被抓到的人早已经给杀了,所以剩下这些没有参与造反的奴隶就又放回去种田。 宋家村的男人回来,村里的妇人听到消息,个个跑到村口来接,看到自家的亲人,上前相扶,看着才短短几日却身上伤痕累累,还瘦了一圈的亲人,哪个不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宋二丫也跟在人群里来接宋洐平,终于看到了宋洐平,却看到他扶着宋洐君,宋二丫心里不喜,上前来帮手的时候,有心想推开宋洐平。 宋二丫看到宋洐君,心里很不好受,怎么说先前也是他的人,两人也曾在一起过,虽然那是她给他灌醉酒的时候,如今她跟了他的弟弟,回到村里头住以后,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让她想起当初的那些事。 她如今只想跟宋洐平过日子,而且还心想劝着宋洐平两兄弟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她才放心的。 这些日子以来,宋洐平还是挺听她话的,从来都没有去找个宋洐君,虽在一个村里头,平时去村口都绕着路走,就怕跟他哥遇上,这情形,宋二丫是高兴的。 可是今个儿看到两兄弟感情这么好,特别是一向不亲近哥哥的宋洐平忽然对宋洐君改了观,这让宋二丫心觉不妙,上前推开宋洐平时使了力,没想把宋洐君给带翻了。 这下宋洐平恼了,他一把把宋二丫推开,宋二丫身子不稳,跌倒在地,宋洐平也没有上前来拉,而是扶起哥哥往前走去。 当天夜里,宋洐平去了宋洐君家里头住着了,对宋二丫说是照顾哥哥,却把家里的换洗衣衫给拿了去,宋二丫看着他出了门,心里又气又恨,一咬牙把宋洐平给打了出去。 宋青宛得知宋洐君受了重伤,她把宋明给的金疮药连夜送了来,同时她在袖里藏了两个馒头,带着孩子摸黑过来了。 是宋洐平开的门,倒让宋青宛觉得奇怪,自从两兄弟跟宋二丫扯上关系后就再没有和好,两人形同陌路,没想今天两兄弟又这么好了,莫不是解了误会。 宋青宛进来,看到躺着的宋洐君,此时闭着眼睛躺在,半死不活的。 宋青宛赶紧从袖口拿出馒头塞到宋洐君手中,有些气愤道:“呆子,你赶紧吃,村里人都回来了,就没有哪一个像你一样受这么重的伤,你就不懂得躲么?” 宋青宛这么一责备,宋洐平越发的内疚,他正要解释两句,宋洐君却接了话,“宛宛,我不会死的,我还要照顾你们母子俩呢。” 宛宛?从宋洐君口中听到这两字,宋青宛觉得有奇怪,他一向都叫她大丫,怎么换了称呼,何况这称呼一向都是葛山叫她,宋洐君恐怕也只听到过一次,就是那时她刚嫁给葛山时宋洐君便从镇上赶了回来那次,他听了全,之后也是叫她大丫的。 “你说你的小名叫宛宛,我以后可以叫你宛宛么?”宋洐君勉强睁开了眼,露出期待之色,目光紧紧地盯着宋青宛。 宋青宛看向一旁的宋元丰,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垂下头去,“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我这样子配不上你。” 第147章被宋二丫威胁 宋洐君苦笑一声,“宛宛心里不必有负担,我也只不过这么一说,你不要生气。” 宋青宛立即起了身,把金疮药留在了桌上,带着孩子走了,在屋子外,宋青宛跟宋洐平说道:“不要告诉二丫我今天送来馒头的事,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明天再送些肉来。” 宋洐平却惊了一跳,宋青宛暗藏东西可是死罪,若是被九黎人发现,恐怕性命不保。 宋青宛嘘了一口,带着孩子走了。 半夜三更的,然而巡逻的官差却增加了一倍。 宋青宛摸黑走路,小心翼翼,生怕撞上这些巡逻队,终于回到家中,反闩住门,宋青宛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被扣押回来的宋家村的男人们还是下了地,唯有宋洐君没有,宋洐平向官差说明了情况,那天宋洐君免了劳役,当天却没有饭吃,宋洐平省了自己的口粮偷偷藏回来。 子夜时分,宋青宛把宋元丰安置好,她从地窖里拿出了肉和面粉,做了包子。 她把包子压扁,用布包好藏在怀中,借着月光就这样摸黑来到宋洐君的家中,宋洐平看到她,连忙把人让了进去,赶紧关上了大门。 宋青宛把怀中的包子拿出来,给了宋洐平两个,给宋洐君吃了两个,剩下的六个就藏在了宋洐君的枕头下。 明个儿宋洐君还是下不了地的,所以他依然没有吃食。 然而没想到第二日,当宋洐平跟官差告假的时候却挨了官差一鞭子,立即有官差上宋洐君家里,要把他拖起来干活,若是不能下地干活就要把人给杀了,他们不养废物。 这下把宋洐平急了个半死,正好宋青宛得到消息,原本在祖祠那儿领了织布任务的宋青宛来到了田地里头,她愿意白日里干活抵宋洐君的工,夜里再织布,完成上头交给村里妇人们的任务。 伍氏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吓了一跳,这是要把自己给搓磨死么,织布的任务繁重,便是一天干下来,有时夜里还得点个火把子织才能交上任务,她这样没日没夜的干活,人不休息怎能成的。 然而宋青宛却下了决心,那官差当然也想留下宋洐君这个奴隶,杀了他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既然宋青宛这么说了,自然就答应了。 于是宋青宛跟着村里的男人们上山搬运石头,身边宋洐平想帮把手都不成,宋青宛就这样咬着牙把活给干了下来。 这一日宋洐平倒是领到了两份吃食,宋洐君终于有吃的了,但宋青宛一天干来,腰酸背痛不说,整个人都瘫了。 夜里大家都睡觉去了,宋青宛却点了火把子开始纺纱织布。 宋洐平看不惯,夜里摸黑过来帮着她纺纱,却反而越帮越忙,果然男人干不了这细工活的。 宋青宛婉拒,叫宋洐平回去,宋洐平没法只好出了院门,却没有往宋洐君的院子走,而是走向了宋二丫的院子。 宋二丫的院子里静悄悄地,宋洐平在外敲了几声门,宋二丫披衣起来,看到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又板着脸,正要说几句娇气话,乘势原谅他这几日不回来的事。 没想到宋洐平开口便说:“二丫,你去帮帮你姐姐吧,你姐姐白日里劳累,夜里还要纺纱织布,身子恐怕熬不住。” 宋二丫不敢置信的看着宋洐平,“你说什么?要我去帮宋大丫?” 宋洐平点头。 宋二丫冷笑出声,“宋洐平,你什么意思,莫不是被宋大丫勾了魂魂不成,果然是个招蜂引蝶的,你哥哥就算了,如今连你也要勾引了去,我宋二丫是招她惹她了,这一辈子她就跟我过不去,但凡我的夫君她就要勾了去,凭什么?” 宋洐平忽然发现宋二丫的话特别的刺耳,虽然以前在他面前没少说宋大丫和他哥的坏话,那时他听听也就算了,如今再次听到,他竟然生了厌恶之心。 “二丫,大丫有情有义,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她有情有义?合着我就无情无义了不成,不就是在你面前当圣母,替你哥哥上山搬石头,就有多了不起了?你别忘记了,宋大丫可是葛山的媳妇,他可不比你哥哥,你敢惹宋大丫试试,将来葛山回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宋洐平原本就对宋大丫没有什么心思,如今被宋二丫这样的扭曲事实,心里头越好厌恶起她来,再也听不下去,转身便走。 宋二丫追了出来,拉住宋洐平的袖口,“你还要走,想走哪儿去?去宋大丫那儿?别做梦了,她看上的是你哥哥,又不是你,你往上面凑什么,还不跟我回去,咱们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别理这些遭心事,成不?” 宋洐平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听宋二丫的话,而是甩开了她的手,脚步飞快的往前走,心里想着,等身子好了,能下地了,他就在面前认错,他以后再也不离开,就让他来照顾吧。 宋洐平做下决定,对宋二丫再没有一丝留念,拔腿就往家里走。 宋二丫在后头追了一条田埂,很快就看不到宋洐平的背影了,心里头忽然缺失了一大块,她是不会相信宋洐平会离开她的,除非宋大丫勾引他,果然宋大丫就是她宋二丫的死对头,早知道在她及笄那年就要搓使家里人把她卖到人牙子手中的,终是心软了一次,宋二丫后悔不已。 宋青宛居然就这样没日没夜的干活,还真的熬过了五日,这五日里头,宋青宛夜里做活累了就眯一会儿眼,搬石头时,晌午的时候会休息一会儿,她就直接躺在泥地里睡觉,全权没有半点妇人的矜持。 然而村里人看到她就心疼她这人讲义气,一戒妇人却干起了男子的活计。 宋洐君终于能下地了,这一次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同时他也把弟弟的心给留住了。 宋洐君能下地干活后,宋洐平也没有离开他,跟着他一起上山干活,在一旁悄悄地照顾着。 宋青宛终于可以不用上山搬石头了,她开始白日里纺纱织布完成任务。 新季的棉花收回来,直接分配给村里头的妇人纺纱,宋青宛这日领了棉花回来,半路上遇上了宋二丫。 宋二丫看到她就咬了咬牙齿,她靠近宋青宛,乘左右无人,在宋青宛耳边冷声说道:“你那地窖里的粮食是不是又藏着了,我瞧着该去告诉官差大人们,我倒要看看你能快活到几时?” 宋青宛心下一惊,果然宋二丫还记着那地窖的事,以前刘家军过来搜查时,那时忽鲁在,每每搜查,忽鲁就转移了粮食,等到人走了他又把粮食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回地窖里头,倒是保了宋青宛一命。 如今忽鲁不在,若是宋二丫再告发她,这些残暴的九黎人可不会饶了她。 宋青宛心思翻涌,面上却装着一脸的平静,她看向宋二丫,语气平和的说道:“看来上次十下军棍还没有打怕,倒是不记得了,我那地窖是用来藏粮的,可是上次我已经打开地窖把粮食全部上缴了,你现在用这个来威胁我,我倒是希望你去告状,这次九黎人可不比刘家军,戏弄他们可是会杀头的。” 第148章成了厨娘 宋二丫看到宋青宛那淡定自如的表情,心里开始犹豫不定,要是真的像她所说的,她已经把粮食上缴了,那她这次告发她就属诬告,要是惹恼了这些九黎人,恐怕真的命都不保。 不成,她不能冒这个险,或许她可以偷偷的观察,如今村里人都吃不饱饭,宋大丫要带孩子,若真的有私藏的粮食,肯定会半夜起来弄吃的,这样她就不急在一时了。 宋二丫没有诈出宋青宛私藏粮食的事,只好悻悻走开,然而宋青宛却提了个醒,看来这段日子她不能再做吃的了。 夜里宋元丰肚子饿,宋青宛硬是忍着没有给孩子做吃食,并告诫小家伙千万别把家里藏了吃食的事告诉旁人。 小家伙虽然只得五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宋青宛说的他全部记在心里头,特别是自从上次跟着村里的孩子跑去河边玩,掉河里去的事后,他越发的懂事了。 这几日宋二丫故意过来套孩子的话,却半点也没有套出来,倒把宋二丫气了个半死,想不到宋大丫有本事勾引男人,没想把孩子也调教得这么听话乖巧。 说起孩子,宋二丫心思更加狠毒起来,原本她也该有一个孩子的,若不是跟黄秋桂打了一架,那她的孩子恐怕也四岁了吧,跟宋元丰相差不了多少。 然而自那次怀上孩子没了后,宋二丫跟宋洐平这么些年却没能怀上一儿半女的,心里很不平衡,看着宋青宛的生活越过越好,看着她的孩子越长越大,心里慢慢地也变得扭曲起来。 她原本该恨的是黄秋桂,若不是她那一推,怎会有今日的她,可宋二丫偏偏把这个恨转移到了宋青宛的身上,什么好处都被宋青宛得了,她不甘心,她宋二丫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追上她,却没想与她越来越远,宋二丫不会承认自己不如她。 若是她不如宋大丫,当初在宋家大院里头,宋二丫凭着一张嘴就能把宋大丫给弄死,那时的宋大丫不知有多笨,嘴笨人也笨,傻乎乎的说什么都信,可是自从她嫁了人后就变了,像变了个人似的。 宋二丫没能抓到宋青宛私藏粮食的把柄,只好作罢。 宋家村的男人没有造反却被扣押,再次回村,大家伙的情绪都不好,而受伤之后的完颜宏被贤夫背判后,痛定思痛,决定招幕一些中原的读书郎,他要亲自过目挑选,打算让这些人做为九黎人的夫子,教他们识中原官语。 依赖别人不如自己学会这一门语言,于是完颜宏开始派人四处挑选读书郎。 而完颜宏却来到了宋家村按抚村民,完颜宏打算在村里头规划一下,建出一条大道出来,以后从村里运粮出去也方便。 这日,完颜宏领着一队人马来到村口扎了营,他想在村里头长住,因为他听说这个宋家村里出了两个秀才郎,虽然其中一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却留在村里头,那县学里的夫人当初被完颜宏一气之下给杀了,但宋洐君的名声却在县里头传出来。 完颜宏想学中原官语,所以他要找到这个宋秀才教他。 于是完颜宏吩咐属下,召集了村里人,就在村口不远处的良田里使了四亩的地建了个院子。 在冬季来临前,这处大院落终于建好。 四亩的地可不小,后头还有山坡地,九黎人全部利用了进去,放眼一看,是四座院子的格局,其中一座院子便是宋洐君教书的地方了,当然也是完颜宏学习的地方。 宋洐君忽然走了运,不用下地干活了,直接给九黎人的头目做夫子,虽然对方根本不把他当夫子看待,但怎么说也比村里的人地位高了不少,至少不用干苦力活,一个干不好还要吃鞭子的强。 这个完颜宏喜怒无常,宋青宛私下里交待了宋洐君几声,宋洐君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就住了进去。 这处大院落成之后开始大量招集下人,男人倒是不缺的,带来的官差哪个都可以指使,最多招几个身子瘦小一点,干活没有人家强的,却手脚麻利的年青男子做小厮,养养马做做杂活。 他们要招的大多是粗使的丫鬟和婆子,宋家村的妇人是多的,少女也多,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去那院子里头当差,看到那么多差人腰间别着一把大弯刀,早吓得魂飞魄散的,哪敢上前去服侍人,何况村里的女人干农活干习惯了,就没有干过轻巧的活计。 很快村里的妇人被强行征了一批过去,然而不是打翻了碗,就是打落了菜,反正就没有一个利索的,人吓得身子都发颤,哪敢站在差人面前。 那完颜宏看到这些没用的妇人就恼火,看不惯时想杀两个来震慑,最后被阿石给制止住了,毕竟纺纱织布的活计太多,杀了对他们没有好处。 宋志平是村里的族长,很快第一批妇人放出来后,宋志平就收到九黎人的命令,妇人也不用招多了,至少要三个,主要伺侍主子就成,其他的全部招瘦小的男人代替。 宋志平收到命令,夜里跟族老们商量,那些族老们也很是头痛,谁也不愿意把家里人推荐过去,可是不找出三个人来,恐怕村里人都会遭殃。 最后有一个族老提议,让宋青宛去。 宋志平想起宋青宛怎么说也是跟大富人家做买卖的,见过世面,不会像村里的女人那样,看到人就脚软。 第二日,宋青宛被宋志平请了去,在族老们的轮番劝说下,她不得不接了这个活计。 宋青宛可不敢露面,她说她愿意做个主厨,但近身服侍却是不肯的。 好吧,至少找到了主厨,要知道这个吃食没有做好,更加容易损命,村里的妇人没有一个人敢接手,连先前在村里头活跃的做席面的师傅,居然也不敢接这个活。 主厨找到了,余下就找两个心灵手巧的少女,一个端茶倒水,送饭送菜,一个在屋里头服侍。 宋志平把自家年仅十四岁的妹妹宋秋云给叫了去,至于另外一个是族老家中的,年仅十六岁,叫宋雪,村里其他庄户里头没有一个愿意出头的,连族老们都不好安排,不管安排谁,都会吵上一架来。 由宋青宛领头,三人进了院子。 到冬季了,庄稼地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先前九黎人进村,一味的只管种棉花种麦子种豆子,却没有特意的去做蔬菜,种了蔬菜也没有想着放坛子里腌起来,到冬天下雪就没有新鲜的蔬菜吃了。 果然,宋青宛第一次掌厨就遇上了问题,护卫把一头野猪抬上了桌子,看到宋青宛,冷声问她打算怎么弄来吃? 宋青宛看到那一头野猪就有些头痛,这让她想起完颜玉,完颜玉一向只爱吃肉,而完颜玉的眼瞳也是淡灰色的。 宋青宛叫这些人把那野猪肉给分解了,一块一块码她,放入竹筐里头,宋青宛洗净了手,准备做饭菜之时,一个九黎人走了进来,他身边带着一个翻译,那人说这是荣王身边的随军大夫。 第149章被他发现 宋青宛才知道这个九黎人的头目身份不小,居然是一个王爷,想不到她穿越就算了,住在老山村里还能遇上古代的王爷,可是这个王爷可没有电视里的好说话,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铁血无情来比喻他。 那随军大夫说荣王不宜大鱼大肉吃荤食,至于为什么那大夫当然不会说给宋青宛听,但宋青宛也猜到了一二,上次地方起义军的事才过去多久,多半这个荣王可能身上有暗伤还没有好。 这随军大夫一走,宋青宛就为难了,这些护卫们是一番好意,早早的猎头野猪过来给她做菜,可是这边又说那荣王不能吃,她该怎么做好。 她想起完颜玉,那家伙爱大鱼大肉的,这些人长得这么魁梧,多半也差不多,她最怕这种身居高位的,身上有伤却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做厨子的一个不好就成了炮灰。 宋青宛在厨房里来回踱步,最后她拿起一条肉,想了想,剔掉上面的肥肉,只剩下纯瘦肉,纯瘦肉切碎,一部分用油一炸做成肉丸,一部分包成饺子和煎饼子。 那肉丸加着野菜做成了汤,于是一碗汤,一碗饺子,一碗煎饼子叫宋秋云送去。 接着服侍那荣王吃饭的却是宋雪。 宋青宛忐忑不安的呆在厨房里等着宋秋云来回话,她刚才把饭菜交给宋秋云的时候就叫她偷偷瞧一眼,看荣王吃了没有,观察他有什么表情,这样她也好试着调动。 没想才等了一会儿,宋秋云端着这饭菜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脸色却吓得苍白,看到宋青宛,竟然眼泪都流了出来,“大丫姐姐,这饭菜才端进去就被退出来了,上面的人说我们给主子吃草,要杀了我们的头,最后被宋夫子说了一句,咱们才保住了性命。” 宋青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既然葛山是九黎人,她就应该想到的,刚认识葛山的时候,她只不过往那泥鳅汤里放了一株紫苏就被他说成她给他吃草的事,当初他也很生气来着,她怎么就把这事给忘记了呢? 宋青宛把饭菜放回桌上,在屋里来回踱步,不知道要怎么做好。 而宋秋云却吓得不行,使劲的摧促宋青宛,赶紧把饭菜给弄出来。 宋青宛看向那筐子肉,心想着她干嘛要听大夫的话,管那九黎人死活,既然对方要大鱼大肉的吃,那她做就是,至少保住了她们三人的命。 于是宋青宛拿起菜刀,很快就炒出一大盘回锅肉和红烧肉,这两道菜宋青宛做得最多,当初完颜玉在的时候,他最爱吃这两道菜了。 宋青宛不但做了回锅肉和红烧肉,她还往蒸笼上上了扣肉,不是要吃肉吧,她就给他做多一点,吃死他这个暴君。 转眼五道菜出炉,宋青宛刚把菜端到宋秋云的手中,就看到宋秋云咽了咽口水,指着一道菜问:“大丫姐姐,这是什么菜?” “咕噜肉。”宋青宛随口答道,接着又叮嘱她,“你千万别偷吃,要是被人知道了,恐怕性命不保。” 经宋青宛这么一提醒,宋秋云立即缓过神来,挺直了身板,一脸凝重的端着盘子去了。 宋青宛在厨房里坐立不安,也不知道通过了没有,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刚开始宋秋云没有立即回来,宋青宛还有些高兴,可是随着时间越等越久,宋青宛又有些恐慌了,这两人可千万别出事了,不会是被人扣住了吧。 眼看一个时辰过去了,宋青宛再也坐不住,刚要起身向厨房外走去,厨房外却走来两人,一个是九黎的随军大夫,一个是他的翻译。 这大夫来了脸色可不好看了,那模样就像宋青宛干了什么天大的事惹怒了他。 他明明交代宋青宛不能给荣王殿下大鱼大肉的吃食,没想到宋青宛全权没有听进去,居然还做了这么多的肉菜送进去,这简直没有把大夫的话放在耳中。 刚说了两句,宋青宛正想着怎么撇清自己的罪名时,那随军大夫就叫来左右,把宋青宛给抓了起来,丢进了柴房。 当宋秋云端着盘子,脚步轻快的来到厨房时,却没有看到宋青宛的身影,心下一惊,赶紧跑了出去。 在大院子里头,宋秋云谁也不认识,只有宋洐君能近身接近主子,于是她去寻了宋洐君。 宋洐君得知宋青宛被关进了柴房,不淡定了,他在屋里头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刚才他本来在教完颜宏识字,听到宋秋云三人差点被护卫抓起来,于是他多了一句嘴,向完颜宏求情,人倒是保住了,但宋洐君却受了惩罚,没有惩罚旁的,就是今个儿不准他吃饭,饿他一天,同时在屋里头关禁闭,不准出屋半步。 眼下宋洐君不能出去,在惩罚期间他更不可能见到荣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宋秋云也是没有半点办法的,抱着盘子站在那儿六神无主,她说道:“要不我悄悄出院子告诉我哥和族老们,要叫他们向主子求情。” 宋洐君却摆了手,“秋云,万万不可,你千万别悄悄跑出院子,这样会连累村里人的。” 左右都不是,两人也想不出好办法,最后宋洐君强行出了屋,跑去找完颜宏。 正好完颜宏吃饱了,心情爽了,正在校练场练武,今日的吃食味道极好,他一口气把饭菜都吃完了,吃完后一身的劲没地方使,于是来校练场找了属下比式。 这次宋洐君借着宋夫子的名议就这样闯了进来,一时间激怒了完颜宏。 他手中的弯刀顺手往前一推,抵住了宋洐君的脖子,宋洐君脸色白了白,额头上冒出冷汗来,但他还是跪下,恳求道:“今日掌厨的村妇被人关在了柴房,恳求殿下放了她。” 完颜宏皱眉,刚才他还想着这厨娘不错,得留下来,以后就有口福,没想到转眼就关进柴房去了,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谁这么大的胆子。 于是完颜宏收回弯刀,也没有叫宋洐君起来,而是吩咐属下去调查此事。 宋青宛在柴房里没有呆多久,门就被打开,她被两名护卫给提溜出去,说是去见荣王殿下。 这下把宋青宛吓得不轻,她挣扎着,根本不是那些护卫的对方,反而遭护卫一声冷笑。 很快宋青宛被甩在了堂前跪下。 宋青宛垂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双手藏在袖笼中,身子不敢移动半分,因为她感觉到头顶一道视线此时正紧紧地盯着她,那目光锐利如实质一般,她没有抬头也感到一股恐惧袭遍全身。 “抬起头来。”完颜宏的话不容置啄。 第150章威胁 宋青宛却没有依言抬起头来,想起那日她初见这人时的模样,心里就郁闷的很,这人极其像葛山的作风,记得刚认识她的时候,葛山就说要抓她来做,是不是九黎人都有这样的想法的,到了中原,不管是女人还是财产田地都要一一掠到手中。 还哪里是什么荣王来着,怎么却跟那强盗土匪没有什么两样。 “抬起头来。”完颜宏的话像把利刃从空气中穿透过来,震得宋青宛的耳膜差点划破似的,宋青宛下意识的身子一抖,立即抬起头来。 上面的人穿着一身雪白的绸衫,身披大红的披风,他歪着身子坐在虎皮大椅之上,正冷眼看来,看到宋青宛脏乱的脸,皱了眉,“来人,倒一盆水来。” 这下宋青宛不淡定了,她被村里人选派过来的时候,特意用炭尘摸了脸,皮肤看起来暗沉,也遮去了韵秀的容色,却不想做饭的时候,那炭灰不小心抹到了脸上,反而弄巧成拙了。 宋青宛不肯洗脸,她被人按住,强行给她洗去了脸上的污垢,待宋青宛露出真容,上座悠闲坐着完颜宏忽然坐直了身子,他盯着宋青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日一别,甚是想念,这周围几村都寻了一遍就没有逮到你,没想到眼下你却送上门来了。” 宋青宛只觉得全身一寒,果然是认出来了,不知他要怎么处置她。 完颜宏指着宋青宛,“去,叫几个人把她好好打扮打扮,中原不是句话叫‘明珠蒙尘’,我瞧着就是了。” 完颜宏用的是九黎语,宋青宛和站在堂前的宋洐君都不知道他说什么,但看他兴致盎然的神色,大概也能猜到意思。 宋洐君乘机跪在宋青宛身边说道:“还请殿下开恩,内人一戒村妇,没有见过世面,殿下若觉得内人做的饭菜还能入口,便留下伺候殿下,若是殿下觉得不妥,小生再从村里头选几位灵巧的姑娘过来。” 完颜宏听宋洐君的话,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忽然有些暴燥起来,指着堂前跪着的两人,叫人把两人分开,接着宋青宛被人扶了出去。 宋青宛也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被两个九黎的妇人给按住了,这两人居然不懂中原官语,她们两人二话不说就把宋青宛的头发打乱,接着是胭脂水粉的就擦到她的脸上来。 古代这胭脂水粉里可是含有大量的铅,涂上去虽然皮肤看起来白了,光润了,可是铅是毒来的,宋青宛可不想把这东西涂在脸上,于是推开她们的手,说道:“不用你们来,我自己来。” 宋青宛已经猜出他们的意思,多半是看着她刚才脏乱的脸和一身补丁的衣裳,所以叫她打扮打扮,这不又有两位下人把衣裳都拿了过来。 宋青宛手脚利落的盘了发,再低头看到梳妆台上的金饰头面时,她选了一只上面镶有米粒珍珠的金簪插在发髻上,脸上什么也没有涂抹,一双秀眉,她略加深了一点颜色,为了显得凶悍一点,她把眉尾提了上去。 提了眉尾,她又提了眼梢,原本就一抹胭红的唇瓣,她什么也没有涂,她在铜镜里打量了一眼,看得是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只是较之先前要凶悍多了,呆会那家伙要对她怎么样,她也得想个法子。 宋青宛这么想着,目光扫了一眼梳妆台,乘两个九黎的下人不注意,她摸到一只簪子纳入袖襄里。 起身来到那些下人面前,看到盘中的两套衣裙,显然是给她选择的,看她穿哪套。 一套衣裙一抹艳红,一套衣裙却是素静的淡蓝色,要是往常,宋青宛铁定选那淡蓝色的衣裙着身,但今日她要见的是荣王,且看那荣王内着雪白绸衫,明明是一个杀戮无度的人,却偏偏喜欢上白色,若是她穿上红得似血的衣裙他会不会看着厌烦? 宋青宛想了想便选了这套红似血的衣裙穿在了身上,她脸上粉脂都没有涂,可是肌肤却白得似雪,一双眉眼漆黑如墨,一张精致的瓜子小脸上精雕玉琢的五官,因为特意把眉眼挑高,再穿上这一身艳红的衣裳,整个人显得凌厉且滟潋。 当宋青宛这一身打扮来到完颜宏面前时,完颜宏侧首看来,眼神里一愣,呆住了。 完颜宏立即生了怒气,指着宋青宛身后的几位九黎族下人,冷声道:“谁让你们把她穿成这样的?” 其中一位九黎族人显然身位略高一些,她的眼神下意识的往完颜宏身上的大红披风看了一眼,完颜宏笼眉,指着那下人,“拖下去,杀了。” 那下人吓得脸色一白,豆大的汗水冒了出来,膝行向前求饶,没想完颜宏猛的拔出腰间的配刀,“哧”的一声,人头滚落在地上,双眸瞪圆,死不瞑目。 宋青宛原本强装镇定的表情立即破功,她藏在袖笼中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身板虽然挺得笔直,可那脸上原本冷静的神情却止不住肌肉轻微的颤抖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宋青宛连忙垂下头去,却不想正好对上那滚落的头颅。 “怎么?你怕了?”完颜宏把刀子一甩,阿石顺手一接,拿出绵布拭擦起来。 完颜宏一步一步走向宋青宛,宋青宛袖笼中的簪子狠狠的刺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使自己缓过神来。 她抬起头,一脸淡然的看着完颜宏,镇定的答道:“没有。” “果真没有?”完颜宏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宋青宛的身前,他挑起宋青宛的下巴,垂首看着她,拇指指腹在宋青宛的红唇上粗鲁的摩挲了一下,微微一惊,“你没有擦唇脂?” 宋青宛没有出声。 正在此时,旁边的宋洐君接了话,“荣王殿下,内人一向不善言词,多有得罪,还望殿下见谅。” 完颜宏忽然被人打扰,一双长眉,眉峰一冷,旁边有人翻译,完颜宏算是听明白内人的意思,先前他还没有在意,这会儿听懂了,动了怒气,叫左右把宋洐君给按住了。 完颜宏松开宋青宛的下巴,阔步来到太师椅上坐下,身子歪在一边,凌利的眸子打量宋洐君,接着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忽鲁将军的妻子,没想到居然是你这个低等中原人的妻子,倒是让本王兴致大开。” “来人,把宋夫子押下去,掉在院前以儆效尤。” 那边有人要把宋洐君拖下去,宋青宛急了,她想也没想就出了声,“慢着。” 说完,宋青宛又有些后悔,她在屋里看环视了一眼,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一时也没有想她,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杀人魔会对宋洐君下手的,先前还敬他为夫子,转眼学生就要弑杀夫子,果然九黎人是没有任何道义可言的。 眼看着完颜宏的眼神看了过来,宋青宛硬着头皮往他走去,手心里的簪子她握得更紧了。 来到完颜宏的桌案前,宋青宛停了停,又接着往前走。 完颜宏的眸子越发的深邃,他盯着她一步一步走来,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 第151章刺杀 宋青宛来到他的身边,接着又回头看了宋洐君一眼,只见他的头被人按在地上,连回她一个眼神都不成,实在是容不得宋青宛再做多想。 她乘完颜宏不备,猛的从袖笼里拿出簪子抵住了完颜宏的脖子,旁边的护卫瞬间包抄过来,眼神像刀锋似的剜过来,盯着宋青宛脊背发凉。 “你们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他。”宋青宛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完颜宏,她站到了太师椅的侧边,一只胳膊直接扣住完颜宏的头,簪子已经抵住的完颜宏的静脉处,即便是她手一抖都有可能刺进去。 那边阿石站在原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收到完颜宏的眼神,抬了抬手,众护卫又退了回去。 宋青宛终于没有这么紧迫了,却不想手中的完颜宏忽然从太师椅上起身,宋青宛吓得手一抖,簪子松开他的脖子,却还是靠得很近,却不想这完颜宏站起身来时,宋青宛连他的脖子都要够不着了。 果然身高差是个硬伤,对方只不过站起身来,她就没法对付他了。 完颜宏看着手足无措的宋青宛,忍不住大笑出声,看着她手中的簪子,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手中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肩头,“来,刺这儿试试。” 宋青宛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这世上还有人主动让别人刺他的,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但凡她心狠一点,肯定会刺下去。 “怎么,怕了?”“嘶……” 宋青宛立即松开了手,那簪子已经刺入他的肩头肉里。 完颜宏垂首看着肩头的那把簪子,只剩下小半截露在外头,这个小女人居然真的刺了他。 这下屋里站着的护卫不干了,刷的一下包抄过来,那边一直站着不动的阿石比谁都跑得快,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宋青宛的身前,也不知道他怎么出的手,瞬间就把宋青宛给按在了桌案上。 宋青宛只觉得脸颊上一冷,那像寒风刺骨似的刀刃就刮在她的脸腮上似的,竟然她刚才毫无知觉,这会儿只觉得双腿都打了颤,来不及她多想,眼前的红袍往上一扬,只听到扣住她的人忽然往后倒去,而她脸腮上的刀已经不见。 宋青宛正要庆幸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桌案前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倒下,他跌坐在太师椅中。 宋青宛看到那红袍,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去,等她稳住身形时,就看到完颜宏歪着身子坐在太师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而这边的护卫不知道几时已经隐退到了阴影中,连着先前扣住宋青宛的那个阿石,此时却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宋青宛只觉得又惊又冷又头脑昏沉的。 即便是这样的她,她还是下意识的往宋洐君看去,那些按住他的人还在,他还是被人给禁固着,无法动弹。 这时太师椅上的男人发话了,“宋夫子教导有功,今天的罪就免了吧,你们都退。” 宋青宛听到这话似乎又重新活过来了,她看到按住宋洐君的护卫迅速放开了他,接着隐去了身形,而宋洐君却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他首先看向了宋青宛。 见宋青宛好好的站在那儿,似乎松了口气。 很快一个护卫要把宋洐君带出去,宋青宛刚追了两步,地上跪着的阿石不知何时起了身,他弯身抱拳,“夫人,请留步。” 宋青宛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看到他也跟着退了出去,然后居然还把大门给关住了。 宋青宛一脸懵逼的站在那儿看着那善紧闭的门,刚才还闹闹哄哄的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宋青宛站了一会,回身看向太师椅上的人,他还是闭着眼睛的,也不知道他是痛晕了过去还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些属下怎么都不担心这家伙,至少赶紧叫来大夫才是? “过来。” 完颜宏忽然睁开眼睛。 宋青宛往左前后看了一眼,座上的完毅宏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大丫。” “大丫,过来。” 宋青宛并不想过去,可是刚才那些的举动已经明显,似乎就是把她留下来照顾这家伙的。 她想了想还是往完颜宏走去。 这人的脾气果然是怪异,对别人下手狠心,对自己也这么狠心,刚才宋青宛想也没想,手中的簪子就刺了出去,刺完后,她心里也后怕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不躲不避,居然还连带的把宋洐君放了,真是让人摸不透。 宋青宛心事沉沉的来到他桌案前站着,也没有上前动手的意思。 完颜宏往肩头看了一眼,那小截的簪子还在上前,他冷笑道:“这是你下的手,怎么说也得你拔出来。” 完颜宏的中原官语说得不是很标准,简单的对话还成,宋青宛半听半猜的也猜出了他的意思。 又往左右看了一眼,就看到几个丫鬟端着木盆和剪子之类的东西过来。 宋青宛正要顺势叫住这些人服侍这个暴君时,那些丫鬟放下东西转身就走,转眼就没有了踪影。 宋青宛有些郁闷,对上完颜宏那意味不明却带着一股戾气的眼神,她还是识趣的从木盆里拿出巾子,来到完颜宏面前打算递给他,她可没有拔过这种东西,万一拔出来,鲜血一飙怎么封住伤口?她又不是大夫。 “给本王拔出来。”完颜宏忽然冷声命令。 宋青宛没想到他又忽然变了脸,那盛气凌人的目光盯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像刀刃刮过。 宋青宛看向他的肩头,咬了咬牙,心想着,呆会拔出来,血一飙,就痛死他得了,最好是流血至死,免得她跟村里人左右受他牵制。 宋青宛刚这么想着,对面的人却是冷笑起来,“莫不是想着怎么杀了我?” 她的神情这么明显吗?她本来就是想着怎么杀了他,他居然这么看一眼就发现了。 发现了就发现了,反正这是他让她这么做的,就算他死了,她也是有理的。 宋青宛上前二话不说,一双手就摸向了那簪子,只听到完颜宏“嘶”的一声,他怒目瞪来,“你真的想我死?” 宋青宛见他痛,心里的恐惧反而少了,手摸着那簪子,冷眸看了他一眼,唇角扬动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她一个使劲,那簪子从肩头肉里“哧”的一声拔了出来,果然喷了她一脸的血。 宋青宛拿起桌上干净的巾子不是第一时间去堵他的伤口,而是拿巾子摸了一把脸,终于把脸上抹干净,睁开了眼睛时,就看到完颜宏唇色发青的正看着她。 伤口还在流血,宋青宛后知后觉的拿起自己抹过脸的巾子往他肩头一捂,完颜宏一脸嫌弃的避开,自己伸手拿起桌上的另一外干净的巾子捂住了伤口。 完颜宏看向桌上的金疮药,“上这个药。” 宋青宛只好放下巾子,拿起桌上的金疮药。 “剪开我的衣裳。”完颜宏这么说着,他拿开手上的巾子,鲜血又从伤口上冒了出来。 宋青宛这会儿也没有其他心思了,拿起桌上的剪子就胡乱的把他那雪白的绸衫给剪破了,露出里面的血窟窿,拿起金疮药就往上倒去,痛得完颜宏笼了眉,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第152章对抗 宋青宛也不管他痛不痛,倒完药了,她把带血的巾子和剪刀丢在木盆里,洗干净了才给他擦了擦肩头遣留下来的血迹。 中途完颜宏慢慢恢复稳定,他淡灰色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宋青宛一言不发。 宋青宛替他处理好肩头的伤口,他却捉住她的小手,“我也该到换药的时候,把我的衣衫给脱了。” 宋青宛又惊到了,他莫非还有别的伤? 在他的强迫下,宋青宛不得不脱了他的衣衫,反正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露个上身,男人的上身有什么看头。 宋青宛目不斜视,也不脸红,然而当她把他身上的绸衫脱到腰间时,就看到那上身密布的不曾愈合的伤口,他的伤可真多,且非常的严重,可是刚才他还一脸的懒散,哪有半分疼痛的意思,像个没事人似的。 难怪今天那些人不准她做肥腻的菜,他这样子不养个十天半个月甭想好全,今天居然还大鱼大肉的吃,也不怕伤口发作感染。 “倒不知中原的女子这么不矜持的,盯着我的身子好看么?”完颜宏说这话的时候皱紧了眉峰,心情可不怎么好。 宋青宛被他的话晃过神来,倒是没有顶嘴,而是赶紧给他上了药。 上好药的完颜宏似乎顺气多了,或许是他着实有些累了,流了这么多的血,没多会他就靠在太师椅上睡了过去。 宋青宛站在旁边看着他,确认他真的睡着了,才敢拔腿往外跑。 然而才出了屋,外面的阿石就站在冷风中,一身墨绿色的长衫立在风中,头发被风吹动,他没有看宋青宛,但宋青宛却下意识的慢下了脚步。 宋青宛眼看着就可以离开这儿了,阿石忽然发话了:“夫人请留步,此去往前便是大门,没有殿下的手谕,夫人是出不了院子的,何况殿下吩咐了,若是夫人跑了,那宋夫子的首级就可以挂在院前了,夫人若还为你的夫君着想,还是请移步去厨房,为殿下做几道美味。” 这暴君什么时候吩咐的?宋青宛郁闷,刚才两人也没有说啥,不过人都落在这些人手中,想怎么样她也拿着没有办法,居然被他发现了意图,那也只好去厨房做个厨娘保命吧。 宋青宛不得不收回脚步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宋雪和宋秋云两人居然也在,两人看到宋青宛立即迎了上来,两双眼睛哭得红肿。 莫非两人也被关了不成? 宋青宛问出了口,宋秋云一个劲的点头,果然在宋青宛被抓去关押了后,这两人也没有讨到好,很快也被人控制起来,不过不是被关起来,而是被人领到扫洒处干租活。 要是普通的粗活也难不倒这两人,偏偏那粗活却是给军中的士兵倒恭桶,才半天的时间就被那些士兵给欺负了,中原女子本来就面薄,若不是宋青宛是穿越人士,遇上这种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不,这两位姑娘家的面薄的很,两人都不想活了,不想活也不会留到现在在她面前哭了。 宋青宛安慰了两人,两位小姑娘还是不依不饶,说无脸见家里的长辈,说什么名声全坏了,云云。 宋青宛最后出了个主意,那就是三人在府中的遭遇啥也不要透露出去,这样一来,谁会知道她们俩曾被人轻薄过。 何况那所谓的轻薄,就是那些士兵第一次见到中原的女子,觉得柔弱不堪,嬉皮笑脸的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就把两人的名声给毁了? 两人听了宋青宛的,决定守口如瓶,好在因为宋青宛被放了出来,派到厨房里做厨娘,因此两人也跟着被放了出来,以后跟在宋青宛身边。 至于宋雪在里头服侍的活计而今却落到了宋青宛的身上,当宋青宛叫宋秋云把饭菜端到屋里去时,两人被阿石在门口拦住,也就是说只有宋青宛能进去了? 宋青宛看着两人着实吓得不轻,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这次她没有大鱼大肉的尽挑味道好的做,而是瘦肉粥跟青菜,对于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完颜宏来说,这些东西简直下不了口。 在这个小山村里头,除了肉就是青菜,想再做别的菜肴也没有材料,就算他是一个王爷,也不能想吃什么就立即有什么到嘴里来,真要吃也得等属下的快马加鞭去弄,何况宋青宛并没有吩咐任何人去弄什么,因为对于他的伤口来说,这些清淡的粥和菜就已经挺好的。 完颜宏一向浅睡,就在宋青宛悄悄潜出门跟阿石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看到身上已经重新穿好的外裳,便没有叫住宋青宛。 这会儿他看到桌上的菜,笼了眉,这要让他如何下得了口,他是不吃“草”的。 宋青宛说道:“我瞧着殿下的伤口可不轻,不能再大鱼大肉的,得过两日。” 完颜宏没有动筷子,要是往常他早已经发飙了,连阿石看到宋青宛端来的饭菜,他就觉得不妙。 “殿下可以不吃,反正命是你的,先前大夫就说了的,不准殿下吃荤,还偷偷在粥里放了瘦肉,上一顿若不是想弄死……不知道殿下的伤这么重,做了那么多的荤食给你吃,还放了那么多的辛辣调料,现在我知道了殿下的伤情,就不会再这样做了。” 差一点就说出了实情,宋青宛话锋一转,脸上居然还很从容,而坐在太师椅中的完颜宏却把弄死他几个字听了进去,他挑眉看来,倒也没有生气,接着盯着桌上的白粥和素菜,没有半点要吃的食欲。 宋青宛见他这个模样,接着上前收拾起碗筷。 话说完颜宏还没有动筷子,根本没有吃,他这个厨娘怎么就收拾起碗筷来?当然他不会说的,本来就嫌弃这粥食。 宋青宛端着碗自言自语道:“殿下这是没有饿,饿了的话连树皮都能吃,先饿一两日再说,过后殿下铁定想吃。” “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有人敢饿他,来到中原从来都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如今她居然敢在他面前饿他肚子? 宋青宛脚步一顿,端着碗回身,“殿下这是要吃了?” 完颜宏冷哼一声,“不吃。” “那成,我这就去厨房重新做去。”宋青宛这么说着,端着碗筷就走了。 听说要再去做,完颜宏放心了,他才不吃“草”,他要吃肉,于是颇有些期待的等在那儿,原本下午还去校练场的他也不去了,就想起上午的那一顿美食,接着肚子应景的咕噜一声。 宋青宛这一去可没有在厨房里停留,而是叫宋雪和宋秋云两人在厨房里等着,叮嘱两人,若是有人问起她的去处就说她去做好吃的,准备材料去了。 宋青宛这么交代完就直接往府外走,她看到后头跟着一个墨衣身影,这人这次居然没有拦她,刚才她端着碗筷完好无损的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一脸的震惊,这会儿居然派了一个护卫跟在她的身后,啥也没有说,任她出了府门。 宋青宛出了门也不停留,而是直接往自家院子里走去,她想起自己地窖里头的腌干菜和坛子里的酸菜。 第153章做个好厨娘 这人吃粥不是吃不惯么,那就加点咸菜如何,虽然对于受伤的人来说,便是咸菜吃了也不利于他的伤口复合,但再这样不吃饭也不是事儿。 宋青宛回到院子里,关了门在门缝里往外看,倒是看到那个跟着她的护卫站在门外等着,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那就好了,她正好要去地窖,要是被人发现她私藏东西,她就是死罪。至于到时那个暴君吃了这个问起来,她倒是有托词,就说临时摘来的野菜,用盐腌起来的,谁知道呢。 宋青宛从地窖里取了酸菜和腌干菜,拿着竹篮子装起来,上面盖了一些蔬菜,正好好解释她所谓的摘的野菜。 她早就把孩子交付给了宋志平,这次她代表着村里人去做厨娘,宋志平跟几位族老就主动的说照顾孩子,有他们照看着她也就放心了。 宋青宛从院子里出来,那个护卫就往她的竹篮子里瞧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接着跟在她的后头进了府。 宋青宛直接去了厨房,厨房里的宋雪和宋秋云两人看到她回来,松了口气,宋秋云说道:“大丫姐姐,上头派了人过来好几次问你去了哪儿,那饭菜什么时候能做好,我们都按着你的托词说了,可是上面的人却动了怒,说我们在天黑前还不交出吃食,就要把我关柴房里去。” 不过是一个腌干菜,都已经是现成的,宋青宛只要将腌菜切条,放上香油和酱汁就成了。 把先前的粥又热了热,她把腌菜装了一小盘子放在粥的旁边,也没有急着送过去,而是与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坐在灶头聊天。 外头进来一人,便是穿墨衣的阿石,他看到三人脸色淡定的坐在灶前聊天,嘴角抽了抽,神色有些古怪的盯了三人一眼,便叫宋青宛把饭菜端去正屋。 宋青宛这时候起身,亲自端着碗过去。 完颜宏看着先前端走的粥又端了回来,忽然觉得眉眼痛,他按了按太阳穴,看着宋青宛把饭菜放在桌案上,站在一旁不动了。 “本王说不吃,本王要吃上午那样的菜。”完颜宏沉了脸。 宋青宛却道:“殿下不吃就算了,我这就端下去。” 她说完就上前端碗,完颜宏按住,“你什么时候把饭菜送上来?” “呆会就送上来,不过我不会做那些菜给殿下吃的。”宋青宛这么说,一脸的淡然。 完颜宏气极,“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 “殿下当然可以杀了我,殿下杀了我以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服侍殿下了。”宋青宛听到他这个话其实内心是有些害怕的,但她还是压住差点要蹦出来的心脏,佯装镇定。 完颜宏无耐,“本王要吃这些东西吃到几时?” 宋青宛松了口气,她算是进了一步,小命保住不说,自己以后只要步步为营,应该能长久的保住自己的命了。 “等殿下伤口好的时候我做好菜给殿下吃。”宋青宛顺势答道。 “什么样的菜?”完颜宏来了兴致。 “殿下先吃完再说。”宋青宛可不上当。 完颜宏睇了宋青宛一眼,拿起筷子停在半空,不知道要从哪儿下手,他真不想吃这些东西。 宋青宛指了指那一碟腌菜,“中原人都喜欢腌菜拌着小粥吃,殿下试试看。” 完颜宏喝了一口粥,只觉得食之无味,接着夹了一筷子腌菜,只觉得清脆酸爽,还带着芝麻油的的香味,他顿了顿,又贪吃了两口,再次喝一口粥的时候,似乎这白粥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完颜宏一抹嘴,还算满意的说道:“还行吧,明个儿本王也要是这个小碟子里的菜,最好能装多一点来。” 宋青宛应了声好,这下完颜宏满意了,看着宋青宛也顺眼多了,见她端着碗筷下去,他倒是起了身,转身往校练场走去,虽然没有吃肉,但还是吃了个饱的,特别是下午那会还饿了一阵,再吃起白粥来却也觉得味道甚好。 第二日送来的粥和小菜,那碟小菜还是只有一点点,这下完颜宏有些不高兴了,“本王明明吩咐你多做一些,怎么就这一点。” 宋青宛如是说了,说他伤口不宜吃多咸菜,完颜宏虽然有些不高兴,却还是吃完那一碗酸菜,喝了一锅粥。 就这样过了几日,宋青宛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她在府里走动越来越自由起来,阿石不再管制她,她身后跟着一个护卫监视她,倒也没有别的举动,府中她要去哪儿都人,有护卫把守,却无人拦住她。 宋青宛一日三餐的饭菜做好送去,完颜宏吃饭一向利落,速度飞快,所以宋青宛倒也不用多少时间陪着,他吃完了,宋青宛就可以在府中到处走。 她前几日还只是试探的走,看这些人能准许她到什么地步,没想府中护卫都不拦着她,这下她放心了,她乘阿石不注意,直接去找宋洐君。 宋洐君那日后被禁足了,期满出来,平常给九黎人教书,没事整理书籍,宋青宛去的时候,他刚好放学,在整理手中的书本。 宋青宛来到他的身边,见跟着她监视她的护卫站在了屋子外,这屋子因为是教书的地方,非常的空旷,等宋青宛来到主讲的地方隔着那护卫有了一定的距离。 宋青宛轻声说道:“洐君,我瞧着咱们要保命得从那个荣王着手,你觉得呢?” 宋洐君停下手中的动作,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先前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教荣王识字的时候,我特意的说了一些中原为君之道的典故,可是他有些听不懂,同时也没有耐心听。” 原来宋洐君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这么做了,不过看那荣王很不耐烦的样子,多半是这样的反应。 要用硬的肯定不行了,只能用软的,九黎人初入中原,还没有教化,不懂得中原人的为君之道,还用一惯的手段制服中原人,把中原人给奴役了,宋青宛可不想成为奴隶。 “不成,我倒有一个法子,下午你要教荣王识字,到时我也跟着来,咱们……”宋青宛靠近宋洐君悄声说了起来。 而教室外却站着一行人,完颜宏来找宋夫子,不想看到两人亲密的一幕,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他身子没动,虽然隔得远,但练武的人耳朵本来就灵敏,把室内两人的计谋听得一清二楚。 完颜宏扬唇冷笑,也没有上前,而是转身走了。 吃过午饭后歇了晌,下午的时候,宋青宛在厨房里用做了饼干,打算拿来给完颜宏做零食吃,呆会听课的时候也能专注一点,顺带她也有个好借口站在一旁旁听。 宋青宛端着盘子进了屋,屋内完颜宏如往日一样坐在虎皮太师椅上,歪着身子背靠在上头,听到声音,挑眉看了一眼,看到宋青宛端着碗进来。 就在宋青宛进来后不久,宋洐君就背着书箱进来了,他从容的在完颜宏面前放下书箱,从里头拿出书本,这书本倒是有些不同。 宋青宛那边瞥了一眼,就看到是一本《孟子》,孔孟的主张,先前大梁还没有赶出中原的时候,她曾听葛山说过,当今梁帝崇儒学,修孔庙,莘莘学子走上科举,梁帝极为看重,那时候的读书郎是很受重用的,可是这次九黎人来了,却与先前的大不一样。 重用读书郎并没有,反而开始奴隶起中原人,莫非上次被赶出中原,痛定思痛,所以走的路线也不同了不成? 宋青宛状做无样的立在一旁,与宋洐君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没有看到坐在上首座的完颜宏早把这些看在了眼中,面色沉了沉。 话唠湘君8一下昨天晚上突然加更,接编编通知,本文上架,湘君来不及通知天使们就拼命加更了,不知道看到的天使有多少,今天举个手,我想着这两天是不是也要暴更。 昨天留评的天使少了,大家是不是还没有看到我暴更的文文~~~捂脸反省 从今天开始依然留评会加更,湘君爱你们,我会努力码字哒,不放弃不嫌弃,咱们不离不弃~~~ 第154章乱我心智者死 当宋洐君念到《孟子?离娄章句上》篇中的“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故为渊驱鱼者,獭也;为丛驱爵者,鹯也;为汤武驱民者,桀与纣也。” 完颜宏皱眉,听得一头雾水,宋青宛却来了精神,九黎外番,有待教化,不能奋起,只能同化。 宋洐君说到这儿也不急着解释,而是看向完颜宏,大胆的问道:“荣王殿下初入中原,对中原可有何看法?” 完颜宏盯着宋洐君,语气不容置喙的说道:“屈我九黎人者生,反抗者死。” 宋洐君却是摇头,只道:“若行桀纣之道,国不久矣。” “大胆,来人,把他拿下,敢在本王面前口出狂言,本王教你明白刚才所说的话。”完颜宏用仅学的知识亲自反博宋洐君的话,峰眉冷对,眸子幽深。 以前宋青宛见他杀人之时都不曾有此时这般凌厉,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从内心里生出恐惧来,果然是天生的王者,便是葛山在身边,宋青宛也不曾怕过,不对,葛山一向只对别人凶,不会对她凶,因为他是爱自己的,而眼前的人,却是无情冷血的,视中原人如蝼蚁。 左右护卫忽然从阴影中跃出,宋洐君又被人扣押住了,当时宋青宛跟他商量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局,没想到才说了个开头,连基本的目的都没有达到就掉了性命。 宋青宛急了,立即上前,疾声厉色的说道:“你这个暴君,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用武力解决的杀人魔,你比桀纣还要残暴,你虽然奴隶了中原人,却并没有奴隶中原人的心,总有一日,百姓会奋起抗之,杀了你这个暴君,为民除害。” 完颜宏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宋青宛的话,但她那激动的神情,还有里面有些熟悉的词句,缓了会神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正要发作,宋青宛倾身上前双手撑着桌面,冷冷的盯视着他,反正她今天也没法活了,所信把所有的话都说个痛快。 “你别得意,今天你夺下了中原,改们把你赶出中原,就像五年前那样,你们行桀纣之道,就是走先前的老路,我们死了不要紧,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像我们这样的人来对付你。”宋青宛说到激动处,还拍了拍桌子。 完颜宏第一次看到女人发怒,即使是九黎族的女人,也没有谁有这个胆子在他面前发怒,便是大敌当眼,对上了他杀虐的眼神,也不曾这样的毫无畏惧,这个小女人先前不是吓得发抖么,怎么明知道会受死的时候反而变得如此坚强了。 宋青宛着实放飞了自己,反正都是死,死前还不让她痛快一把,他玛的穿越过来就没有一次让她痛快过。 说完了还不过瘾,宋青宛拿起桌上的饼子盘子,里头还有一大部分没有吃完,她二话不说把整个盘子扣在了完颜宏的头上,收到完颜宏不敢置信的眼神,宋青宛手一抖,扔掉盘子,转身就往外跑。 “抓住这个疯女人。”完颜宏及时出口。 阿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拧着宋青宛就回来了。 宋青宛被扔在了桌案前,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看向宋洐君的方向,不知几时宋洐君被人松了绑,而先前涌出来的护卫不见了,不仅护卫不见了,连先前拧她回来的墨衣人也不见。 宋青宛立即回神看向完颜宏,完颜宏揉了揉太阳穴,盯着宋青宛很是头痛,“你倒是什么都敢做,在这个府里本王看你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宋青宛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有些防备的看着他。 完颜宏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宋洐君,“你倒是说说刚才那话的意思。” 宋洐君没想到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本来今天豁出性命,打算以死相拼,也要把心中所想说出来,没想到就这么轻意的放过了他。 “还愣着做什么,快念。”完颜宏有些不耐烦。 宋洐君算是回过神来了,他拿起书本,解释了起来:“桀和纣之所以失去天下,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强悍,而是失去了民心,每个朝代的交替,我们都能从中得到教训,前朝承宗李豫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世人都说是妖妃惑帝,却不知朝堂早已动荡,外戚专权,宗室夺位,这整整原因也坏在承宗的一个重情重义的性格上。” “可是若不是承宗体恤百姓,拥有这重情重义的品性,在如此动荡的朝代,若起战火,恐怕如今的洛阳城乃至上平郡都不会有现在的繁华与昌盛。沉疴痼疾,岂非一人之力能改,然而他却以一人之力把这个局势给改了,最大受益是百姓,也是后来的大梁。” 完颜宏笑了起来,“所以要民心有何用,承宗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死的下场,他为百姓所做之事,可有人回报于他?” 宋洐君却是摇头,“若不是承宗得民心,不待你们过来,前朝便已亡矣。” 宋青宛听着宋洐君的话,心里莫名的有些感触,虽然她是穿越过来的,但她借了前身的身体,前身居然有一个这么伟大的父亲,又有一个这么深情意重的母亲, 完颜宏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他看向宋青宛,“你识字?” 莫名的问到了她,宋青宛有些措手不及,她当然识字,历史学了那么多,虽然没有宋洐君研究的这么透彻,却也是知道一些的。 可是前身是个村姑,不识字的,她要如何答,忽然宋青宛又想起先前她还找宋洐君出计,让他用典故借教书之便劝荣王,当时她没有想这么多,现在想想,一个真正的村姑会知道这么多? 宋青宛这么几年自由的过下来,很少刻意的隐瞒自己的行为举止,刚才她使计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简单了,可是宋洐君却居然听她的,还跟她讨论说了孟子的那一段,她居然也没有反驳,显然是听懂了。 宋青宛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识字?不识字可以跟本王一同学习,宋夫子倒是一个不怕死的夫子。”完颜宏这么说着,就往左右看了一眼,很快有人搬来一张矮几和团席,他叫宋青宛坐在那儿听课。 宋洐君却看向宋青宛,倒也没有什么奇怪似的,反正很自然,使宋青宛慢慢地也镇定下来。 听课就听课吧,可是才听到一半,估计上首座那家伙觉得无聊枯燥,不知几时已经吩咐阿石送来了一只烤羊腿过来。 宋青宛正听得入神之时,鼻端闻到烤羊腿的香味,眼神跟着那烤羊腿飘了过去,只见那条羊腿就这样端端正正的摆到了上首座。 合着只有他有得吃,她跟宋洐君都得饿着肚子。 还不待宋青宛发话,宋洐君就出声了,“既然殿下饿了,咱们今天的课就讲到这儿,宋某讲课,只收专注的学生,学生不努力,宋某只能尽人事。” 第155章葛山死了 宋洐君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往宋青宛的方向看了一眼,因为刚才宋青宛是听得最专注的。 “宛宛若还想学,可以跟我离去。”宋洐君倒是胆子大,居然敢这么说。 宋青宛只觉得脖子一寒,感觉某只又要发怒了,果然,上首座原本拿出小刀正要削烤羊腿上的肉,听到这话,立即扔下刀子,阴冷的眼神就盯了过来。 宋洐君今天真是不畏生死,居然忽略掉完颜宏的眼神,收起书本,背起书箱就要走。 “你叫宛宛?这是你的……闺名?”完颜宏略带怒气的脸转向宋青宛,说起这话,怒气似乎更盛,“你不是叫宋大丫?” 宋青宛起身,有些左右为难,她的确告诉这家伙自己叫宋大丫,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而宛宛两字却只有葛山和宋洐君喊过,她也不想再有旁人这么喊她。 “你们两个倒是好大的胆子,宋夫子尤是,如今更不把本王放在眼中了。” 完颜宏虽这么说,宋青宛基本能摸到他是真怒还是假怒,刚才问她名字是真怒,如今却还有回转的余地的。 “我去厨房。”宋青宛只想溜之大吉。 宋洐君背着书箱就要跟宋青宛走,落在完颜宏眼中很不舒服,“慢着。” 两人停步。 完颜宏盯着宋洐君,说道:“本王倒是查了查,你们俩并不是夫妻,且宛宛的夫君早在几年前就死了,所以她现在是个寡妇。” 葛山死了?宋青宛立即回身,“他并没有死,他只是回老家一趟。” “哦?是吗?”完颜宏不以为意,“你可知你夫君的身份?他并不是回老家,但他着实死在了半路,成了一堆白骨,所以你再也等不到他了。” 不会的,葛山怎么会死呢?他有一身功夫,他身手了得,怎么可能死在半路? 可他若是九黎人,那时魏国兵马正在寻找九黎人的踪影,若是真的跟魏国的兵马相遇,他会不会……会不会真的出了事?否则如今九黎人都打进了中原,如今已经是大梁了,为何他却还不曾回来? “你不信?本王已经派人查了,并且那一堆白骨都已经找到了,就在阿石那儿。”完颜宏冷血无情的吐出这些,却是拿起桌上的刀子,又开始削羊腿上的肉。 宋青宛再也控制不住,拔腿就往外跑,宋洐君也跟着跑了出来。 阿石像是等着两人似的就站在外头,一身墨绿色衣衫,迎风而立,两人过来,他的身子动都不曾动一下。 宋青宛冲到他面前,语气阴冷的喊:“把他交出来。” 阿石侧首看她,面无表情的答道:“扔了。” “扔了?”宋青宛不知用什么来描述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一句扔了? “已经扔了,不过是一堆白骨,众生都是一个模样。”阿石说完转身就走。 这是怎么回事?宋青宛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就被这一双主仆耍得团团转似的。 一旁的宋洐君走过来,刚要说两句安慰的话,宋青宛却道:“洐君你先回,我去找荣王。” “如今他正在发怒,你此时去等同去找死。” “不成,我要找他问个清楚。”宋青宛一阵风似的又跑了回去。 而座上的人漫不经心的吃着盘中的烤肉,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你为何把他扔了?”宋青宛强忍着自己的怒气,感觉自己穿越以来就是一团糟,原本以为她只要有一双勤快的手,她就可以过上吃喝不愁的小日子,原本以为她只要在原地等待,他就一定会回来找她,可是这么多的以为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宋青宛不甘心,同样是穿越人士,她怎么就过得这么窝襄。 完颜宏抹了一把嘴,端起一旁切得整齐的烤肉往前一递,“赏你吃。” 宋青宛没动,神经病,杀人魔。 完颜宏倒也没有恼,他放下碗,起身,边走边道:“本王许你为贵妾,可入住府中,也算是半个主子。” 他这不是在问宋青宛,而是在宣布。 宋青宛盯着眼前之人,咬了咬牙,想起他说葛山已是一堆白骨的话,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她是不信的,但她又害怕事实成真,她有心借他之势去打探一下,可是听到他说许自己贵妾,嘴里如吃了一口苍蝇似的难受。 “我今生生是葛山的妻,死是葛山的鬼,绝不再嫁。” “是么?”完颜宏冷笑,“以宋家村所有村民的性命为赌,你可否愿意?” 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住了,宋青宛管你宋家村死活,本来就穿到这个村里头才几年,如今葛山都生死不明,她可没有这么圣母。 “我宁愿死。”宋青宛冷眼看他。 完颜宏动容,居然以一个村的性命她都不愿意,如此坚贞的女子。 事实完颜宏并没有杀了整个村,其实宋青宛也有心赌一把,如今九黎人还需要这些劳动力,真的屠了整村,那这些活谁来干? 因此把宋青宛提为贵妾的事不了了之。 宋青宛把孩子托咐到宋志平的家里,宋志平一家对孩子还是挺好的,生怕孩子吃不饱,但凡有多余的都给孩子留了下来。 可是即使是这样,宋志平一家人的口粮还是不够分,大人都是劳动力,也不能一直饿着肚子,而已经五岁的宋元丰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自从跟忽鲁学了功夫后,他每天早上寅时会偷偷起床,在屋后头练武。 宋志平一家白日里太过劳累,睡得都很沉,而宋志平的两个孩子却还小,太不懂事,倒也没有人发现宋元丰的异样。 自从练了武功后,宋元丰吃得越发多了起来,小身板也结实了,先前跟着自家娘亲,还能在地窖里弄些粮食填肚子,自从来到宋志平的家中,小家伙就没有吃饱过。 这次他乘着宋志平一家都下地干活无人看住他的时候,他悄悄地抄小道往自家走,没想半路被洗衣回来的宋二丫给瞧见了。 宋二丫抱着木盆,看到宋元丰闪进院中,她也跟着悄悄地进了院子。 宋元丰回到自个家中,放松了警惕,他直接往后头的牛棚走去,那儿藏着三个地窖,他熟门熟路的打开了一个地窖的小口,小身板窜了进去。 没一会儿,小家伙就拿出一袋粮食出来,他学着娘亲的把地窖压平了才往厨房走去,刚出来,就看到院门是敞开的,惊出一身冷汗,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关住了门。 而东屋内,宋二丫从窗口往外瞧着宋元丰的一举一动。 小家伙不会生伙,伏在灶台前,脸都熏黑了,才把火点着,他拿是细面粉,曾看着宋青宛做过面疙瘩汤,他见水开了,把面粉往里头一倒,好在厨房里还有剩下的油和盐,他拿着两样东西往里乱拌。 停了火,抄起一旁的碗就装来吃,虽是没滋没味的,疙瘩汤却是熟的。 稀里哗啦的喝了两大碗,肚子饱了,剩下的面粉他藏在柴草堆里,打算明天再过来吃顿饱的。 接着宋元丰要出门的时候,忽然听到牛棚后边有动静,他拔腿跑到后屋,就看到宋二丫从地窖里爬出来,头发都乱了,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来。 第156章私藏粮食之罪 这下宋元丰吓得不轻,他不知道家里头什么时候跑进来一个人的,小家伙虽然练过武,终于还是年纪太小,胆小,看到宋二丫不知所措。 宋二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抱起木盆来到宋元丰的身前,伸手拍了拍宋元丰的额发,“不错,今天带我来这儿,倒让我发现了你们的秘密,果然是私藏了粮食的。” 说完,宋二丫就笑着离开了。 宋元丰吓得不轻,出了院门把门锁好,拔腿就往村口跑,他要去找娘亲,怎么办?家里藏粮的事被人发现了,都是他不好,都是他贪吃,不听娘亲的话,想到这儿,小家伙就流下泪来,一路跑一路抹泪。 没想撞到收工回来的宋志平身上,在这个冬季,正好是农闲之时,他就带着村里人上山扛石头,田地里的沟渠得修宽一些,还要用石头加固。 看到宋元丰,宋志平面上一惊,往左右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九黎族的官兵,宋志平放下心来,拉着孩子回去,没想孩子不回,非要往村口跑。 村口那儿住着的是谁,大家都清楚,自从那儿建了九黎人的府第后,宋家村的人再也不去村口,那儿重兵把手,看到那锋利的弯刀就吓得腿软,哪敢去。 宋元丰被宋志平强行拉了回去,宋志平也不知道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跑去村口,莫非是想他娘亲了。 想起宋青宛,宋志平是感激她的,至少自从她带着自家妹妹和宋雪进去后,不但三人保了命,村里的人也跟着太平了。 回到家中,宋志平把孩子交给刘氏看着,他转身去找各位族老,打算这几日去贵人府中求见宋青宛几人,一般像这种贵人的府,说几句好话,或能在小侧门里见上一面也说不定。 族老们听了宋志平的话,觉得村里人对不住三人,又听说宋元丰想他母亲,于心不忍,于是派了两个年青力壮却很老实的村民跟在宋志平身边,第二日歇晌的时候,他们三人去了贵人府。 小侧门边也有九黎的官差守着,三人才过来,那些人就把手放的刀柄上,怒目瞪来,宋志平忍住威压,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那些人得知是找宋青宛的,立即和善起来,着实是宋青宛被荣王看中,很快就要提为贵妾的事闹得府上沸沸扬扬,在九黎人中传开了,个个对宋青宛的眼神完全跟以前不同。 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宋青宛就成了这些人的主子,谁敢得罪,何况荣王一向阴晴不定,杀与不杀只在一念之间,若是真的立了宋青宛为贵妾,将来若是有个什么,或还能找她说说情,毕竟她入府以来,对周围的下人都很和善,比荣王好说话多了。 宋青宛得人通报,带着宋秋云和宋雪两位姑娘家就匆匆出了府,看到门外的宋志平,宋青宛见左右官差没有拦住她们三人的意思,她就带着人直接走出去。 三人跟着宋志平几人来到一个僻静处,宋秋云再也控制不住,喊了一声“哥”。 宋志平看到妹妹,却发觉妹妹才多久没见,脸都长圆润了,皮肤也白了,还水灵灵的,漂亮了不少,而一旁的宋雪也是,身材都圆润多了,不像先前瘦得跟个豆芽菜似的。 倒是宋青宛却没有什么不同。 宋志平向宋青宛道谢,宋青宛还有些不好意思,谢她什么,这两姑娘在府里手脚麻利,虽然不能跟九黎的下人沟通,但里头的人见两人勤快,对两人还是挺好的,再加上宋青宛给荣王做厨娘,尽挑好的给两人吃,不吃胖一点才怪,何况两人没入府前,瘦得像什么似的,随便吃个饱饭都能立竿见影。 宋志平和宋秋云兄妹俩聊着,宋雪却跟另一个村民聊着,宋青宛看着还有一个老实的小伙子站在一旁,于是向他问了宋元丰的现状,毕竟孩子是住在宋志平的家中,这个村人平时太过劳累,也没怎么注意孩子,所以当宋青宛询问的时候,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反而宋志平听到后接了话,把宋元丰上次往村口跑的事说了,显然是想她了,宋青宛听了不是个滋味儿,第一次跟儿子分开这么久,她不想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个荣王情绪不定,又不准她出府,简直是关在里头像坐牢似的,还天天提心掉胆的过日子。 宋志平只呆了一会儿,那边护卫跑了过来,那护卫跑得有些急,看到宋青宛,终于松了口,说荣王正在找她。 才吃过晌午饭,这人不是要歇晌么?怎么就起来了,还找她这么的急。 宋青宛只好带着两人跟宋志平等人告别,匆匆进了府。 宋秋云和宋雪直接回了厨房,宋青宛却往正堂走去。 刚走到正堂门口,宋青宛看到穿墨绿长衫的阿石立在那儿,而迎面宋洐君背着书箱走了过来。 两人在门口相遇,宋青宛刚要问他怎么也来了的时候,阿石催着两人进去。 屋内,完颜宏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到宋洐君那一本正经的背着书箱,淡淡地说道:“今日本王不听课,你们两人且随本王去村里走一走。” 宋青宛微微一愣,于是站在了宋洐君身边,宋洐君却把书箱放了下来。 完颜宏接着说道:“上次你们不是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本王今日便让你们看看,怎样才能得民心?在九黎族的地盘,只有牲口和奴隶,民心是个什么东西。” 又回到原点了,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郁闷,原以为这几天荣王变好了,没想到他还是那个残暴的君王。 两人各怀心思的跟着完颜宏出了府。 下午正是村里人干活的时候,他先是去巡视了一下村里的农作物,看到天地之间层层叠叠的青麦苗,完颜宏的心情好了不少。 站在高处,完颜宏指着底下的一片良田,笑道:“贤夫虽负本王,却给本王选了一块好地,三郡十八县就数上平郡最好,本王先前倒没有想着这是贤夫的故乡,没想他没能至本王于死地,却把故乡送给了本王,九黎族乃天运所归,而你们所谓的民心,不过是劝本王对你们中原人仁慈,是不是还希望本王把田地还给你们去?” 这是一场较量。 宋青宛与宋洐君两人对视了一眼,宋青宛往前走了一步,看向底下绿油油的良田,说道:“难怪贤夫会负殿下,原来殿下占有了人家的故乡。” “你说什么?”完颜宏侧首,双眸透出冷凝,眉间隐含戾气。 宋青宛依然说道:“当初殿下若不起贪念,贤夫就不会造反,这里毕竟是他的故乡,他真的会舍得带领故乡的人起来造反?他明明跟着殿下走南闯北,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么多年的相处,中间若要变节,大可在殿下大敌当前之时,为何要等到这一刻,反而把故乡的人给拉扯进去,如今看到故乡不仅被殿下占有,故乡的人也被殿下奴役,贤夫恐怕死不瞑目。” 从来没有人在完颜宏面前说过这样忤逆的话,这话特别的刺耳,要是刚入中原的完颜宏,若是听到这话,不管对面站着的是谁,哪怕是他看上的女人,他照杀不误,乱他心智者死。 然而现在他的手握住了刀柄,却终是停住了,他的眼神很冷,比冰还要冷,但冷冷的眼神里除了戾气还有一丝犹豫。 第157章小元丰想念母亲 宋青宛这几日天天都站在刀尖之上活着,看到他的手握住了万柄,她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却毅然的站在那儿,目光淡然的盯着他。 后边的宋洐君却是神色一动,他下意识的跨前一步正要拉宋青宛一把,想把她护在身后,宋青宛见状,伸手制止了宋洐君的冲动,生怕他再动真的惹上这个暴君。 然而完颜宏却忽然笑了,手从刀柄上松开,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宋青宛,“你倒是说对了一事,来上平郡之前,贤夫曾问本王封地划在哪儿,本王当初画下了上平郡,他是不同意的,却遭本王的斥责,后来来上平郡,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这些有什么要紧的,成王败寇,如今不也成了本王的阶下囚。” 宋青宛没有接话,感觉这个荣王就像个疯子似的。 “你怎么不说了?莫非屈于本王的威势,为了保命不敢说了?” 宋青宛听到这话,想了想还是说道:“有何不敢,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生死本就在殿下的一念之间,但有些话我便是死也要说出来,做为明君,不应该犯下这样的错误,凭心而论,贤夫之功不会再有第二人,贤夫是一代谋士,为主上鞠躬尽瘁,如今落得一个故乡被夺,亲人被杀,自己也成了阶下囚的下场,将来哪还有贤士敢投奔荣王名下,唯恐避之不急吧。” 又说到了完颜宏的痛处,他瞪着宋青宛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完颜宏阔步往前走。 宋青宛在背后捏了一把冷汗,算是保住了命。 宋洐君上前一步,与宋青宛并行,轻声叮嘱道:“接下来由我来说,你这样懵撞,真有个好歹,你要至孩子于不顾么?何况葛山兄弟已经不在。” “他一定还活着。”说到葛山,宋青宛又气又恨,同时她也害怕,要是真的死了她该怎么办? 宋洐君没有接话,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她。 宋青宛稳住情绪,看着前面血红的披风,小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识字的?” 宋洐君看着她,神色意味不明。 宋青宛也看着他,脚步停下了,“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宋洐君点头,“你跟大丫不同,我很早以前就猜到一些,后来的接触,越发的肯定了。” “可是你不怕么?”宋青宛更加疑惑,他已经知道她不是宋大丫,为何还对她这样的好。 “为何要怕,不管你是谁,你对我的好我都记住了,何况我真正喜欢的是你。”宋洐君的声音越发的低,他说完这话就脚步飞快的往前走去。 宋青宛站在原地没有动。 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了,宋青宛走快了一些,赶了过来,就看到前面搬运石头的地方,有村民被官兵打了鞭子,那受刑的村人身材瘦小,本来就没有吃顿饱饭,被官差这么一折腾,直接倒在地主不醒人世。 宋明扒开人群走了过来,蹲身探向那村人的脉博,一脸灰暗的宋明对上宋志平的眼神,轻微的摇了摇头,宋志平握紧了拳头,宋明却起身走开了。 忽然一个小身板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看到地上的人,伏在他身上痛哭出声,“爹,爹,你醒一醒啊,栓子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调皮了,一定会听爹爹的话,爹,你起来啊,栓子听话了,你起来啊……” 孩子稚嫩的声音哭得村里的人一片动容,正在挖沟渠的妇人,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来。 宋青宛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都凉了半截,她这些日子呆在府中,没想到村里人却过得如此水深火热,似乎比她先前入府前还要苛刻了。 眼看着天就要冷了,可村里人的衣裳却还是穿的秋衣,连件厚袄子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冬天一过,恐怕村里人又会少了不少。 这时那孩子含泪的眼抬了起来,盯着先前出手的官差,那官差被小孩盯得恼火了,执起鞭柄,长鞭一挥,眼看着那粗长的鞭子就要打在瘦小的身板上,没想那鞭子才扬起就被完颜宏给抓住。 众人看到完颜宏,纷纷跪将下去,宋家村的村人爬伏在地,身子都发抖。 才几个月的时候,他们再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满脸笑容,有的只是恐慌和屈服。 所有人当中,只有那个刚刚死去亲人的孩子是蹲着的,他没有爬伏在地,而是抬起头,目光带着仇恨的盯着完颜宏,那么的不畏生死,那眼神落入完颜宏眼中,不免让他震惊。 曾经也有这么一双眼盯着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却把年仅七岁的他丢在了狼群,说是要磨磨他的锐气,其实就是想着狼群把他分食掉吧。 后来他伤痕累累的回到部落里,从狼群里逃脱的英雄,本该受族人爱戴,然而他回来后,部落里却没有了他的落脚之地,他的父亲宠着他的新妇,早把他这个无母相护的儿子忘在了一边。 宋青宛看到这场景,再也受不住,乘势说道:“殿下,你还没有看到么,这些人的眼中没有对殿下爱戴与诚服,只不过是武力下的屈服,他们人微言轻,活得颤颤惊惊,殿下留下的只不过是一些干苦力活的傀儡,却不是真正的百姓,在殿下的领地里,百姓们都‘死’了。” 宋青宛话说得很重,又乱了完颜宏的心智,‘乱我心智者死’再一次破例,完颜宏拧了拧眉,侧首俯视宋青宛。 两人身高差着实是硬伤,明明宋青宛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畏生死,可是站在他面前却被那无形的威压把气势给压了下去,他再这么看来,宋青宛都忍不住往后退上几步去。 “现在怕了,刚才做什么去了?”完颜宏郁闷的说完,一但他动了杀心,她又露出恐惧来,虽然她看似很坚强,却还是使他没心情下手,他的刀子向来对付刁民,对付敌人,却从不曾对付过女子,真是拔不出刀。 完颜宏指着地上的小男孩,瞧着这孩子模样,多半十来岁的样子。 “把他带回府中,地上的留个全尸。” 能留个全尸算是最大的恩惠了,宋青宛忍不住在额头抹了一把汗,她再呆在这暴君身边,总有一天会心脏病发,可是天大地大,她连个逃命的地儿都没有。 那小男孩被带下去,完颜宏刚要转身离去,往别去巡游,人群里,忽然一个小身板箭一般的跑了出来,这小身板像个炮弹似的扑入宋青宛的怀中。 宋青宛身子差点不稳,抱住孩子的小身子,脚步忍不住退了两步才站稳,看到宋元丰,宋青宛又惊又喜,孩子的小胳膊抱住宋青宛的脖子,头埋在她的颈窝,宋青宛紧紧地抱住孩子,目光有些担忧的看向完颜宏。 完颜宏意味不明的打量着宋青宛怀中的孩子,半晌没有说话。 底下是跪伏的村人,左右是跪着的官差,此时中央只有宋青宛和宋洐君敢跟荣王一样的站着。 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宋青宛抱着孩子一脸的警惕。 完颜宏询问道:“他是你的孩子?” 第158章藏粮怎么处罚? 宋青宛点头,宋元丰从她颈窝里抬头正要回头来张望,宋青宛连忙按住孩子的头。 “你让他看过来,本王倒瞧瞧。”完颜宏说着,目光锁在孩子的身上。 宋青宛只好依着他的话,准宋元丰回身张望。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瞳却是淡灰色的,此时神情专注的盯着完颜宏,毫无畏惧。 “果然是你生的孩子,居然敢这么看着本王。” 宋青宛摸不准他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先前虽然提过要立她为贵妾的事,但是那时她没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中,如今怀中的孩子被他发现,千万别让他用孩子威胁她。 “你既然有孩子为何不告诉本王,我们九黎人不会在乎你的孩子,只要你跟了本王后为本王守贞便是。”完颜宏这么说着,来到宋青宛身边。 好在孩子小,听不懂这家伙的话,否则宋青宛要无颜面对孩子,不过,这家伙说的话村里人都听到了,这可不妙,将来她要如何在村里生存? 完颜宏在宋青宛身前几步开外站定,看着孩子,冷肃的脸说道:“你也长大了,身为男儿,怎可躲在妇人的羽翼之下,你应该下来开始保护你的娘亲。” 两人目光交流,宋青宛明明看到了火花,可是听到完颜宏这话,她是不高兴的,孩子才五岁,这么小,本就是该玩的时候,她一心想着为孩子留下一个美好的童年,虽然事不从人愿,但也不是这样逼迫孩子的。 然而宋元丰听到他的话后,却扭动的身子要从宋青宛的身上下来,宋青宛抱不住,只好由着孩子。 宋元丰双脚落了地,立即像只炸毛的刺猬,挡在宋青宛的身前,仰着头怒视完颜宏。 这下三人都没有想到孩子会有这么一招,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完颜宏倒是认真的盯着宋元丰,一大一小,一人仰望,一人俯视,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盯着,没有说话。 完颜宏伸手摸了摸宋元丰的垂髻,却被孩子强行扭开,平时便是宋青宛去摸他,他都闹着别扭,何况他防备的人。 没想惹来完颜宏的一声笑,“这孩子有些胆识,本王认他为义子。”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决定了? 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有些目瞪口呆。 而这时匍伏在地上的宋家村村民听到这话,又惊又喜,宋青宛怎么说也是宋家村的人,被贵人认下了义子,是不是代表以后贵人会对宋家村的村民手下留情。 便在这时,跪伏的人群里,宋二丫忽然直起了身,她如此鲁莽,显得特别的突兀,不只宋青宛看了过去,完颜宏也冷冷的瞥了一眼。 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由于这几日的陪伴,所以他准许两人可以不行下跪之礼,但其他见着他可不能不跪,不仅要跪,还得跪行大礼,贵人没发话,头不可以随意的抬起来。 宋二丫显然破坏了这条规距。 所以当完颜宏看到时,脸色就有些不好,不待完颜宏下指示,左右护卫就挥起了长鞭,一鞭子的打在宋二丫身上,宋二丫单薄的身子往后一倒,再直起身来时,眼看那鞭子又要挥来,她连忙开了口,“大人,我要告密,宋大丫家里藏了好多好多的粮食。” 一语惊醒全场的人,那长鞭及时止住,可此时却没有谁敢出半点声。 宋元丰听到宋二丫的话,挡在宋青宛身前的小身板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心里一阵懊恼,若不是自己贪吃,哪会被人发现那地窖藏粮食的存在,娘亲分明叮嘱了他许久,若是被人发现,这些人要怎么样对他娘亲?不准他们抓走娘亲,他要跟在娘亲的身边。 宋青宛明显感觉到孩子颤抖的身子,才五岁的孩子,要是放在上一世的现代,是多么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而在这个时候,在他这个年纪却要承受他所不能承受的东西。 只是宋二丫又是如何得知她藏的粮食,先前她用话嘘住了宋二丫,没想到这次她居然这么笃定,莫不是孩子不小心拿吃食被宋二丫瞧见了。 宋青宛没有指责孩子,而是矮身把孩子抱了起来,目光谨慎的盯着完颜宏,就看他怎么裁决。 完颜宏听到这话,立即传令下去,搜查宋青宛的院子。 一行人跟着去了,宋青宛知道事情已到无法挽回的余地,跟在荣王身后,面无表情,而受了一鞭子的宋二丫脸上露出冷笑来,身上抽的那一鞭子似乎也不是什么事儿了。 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村民该干嘛的干嘛去,等完颜宏走了后,个个颤颤巍巍的起身,怀着心事的干起了活。 先前大家伙还庆幸宋大丫的儿子能得贵人赏识,认了义子,大家伙也跟着高兴,没想到才转眼之间,宋大丫就被妹妹给告发了,宋家村的人是恨着宋二丫的,但大家也为宋大丫捏了一把汗。 先前九黎人进村的时候就明确的说了,藏私罪罪不可恕,宋全一家便是例子,如今宋大丫顶风做案,恐怕生命难保。 村里人中,宋志平尤其担心,若是宋青宛被杀了,到时他的妹妹也没有人罩着,多半在府中生存艰难,还得在村里头寻个人去顶替。 而宋洐平却气得狠了,刚才宋二丫这么忽然站出来,看到自家哥哥站在大丫身边那担忧的模样,他就气不顺,离开了宋二丫,他越发的看出了宋二丫的不堪,听了村里人的一些流言,宋洐平也开始怀疑起宋二丫是不是她饿死自己娘亲的,若真的是这样,宋洐平想,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宋二丫不可。 想起当初自己老被宋二丫指使去镇上打零工,家里全由她一人照看,他但凡回去,宋二丫就会对王氏特别的好,待他一走,宋二丫就变了样的,这样的人他居然背判他而跟她纠缠不清,当初也是瞎了眼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宋青宛的院子,宋青宛紧紧地抱着孩子站在人群里,院子里的护卫手握大刀,身材彪悍的列队在两侧。 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被这些人给包围了起来。 在宋二丫的指使下,那些护卫就找到了三个地窖,打开一看,里头是满仓的粮食,那份量可不少,全部掏出来,占据的整个九黎人也能吃上十天半个月了,这么多人的伙食管十天半个月可不是个小数目。 完颜宏侧身,目光凌厉的盯着宋青宛,怒声问道:“你嘴皮子一向厉害,如今人赃俱获,你有何话可说?” 宋青宛面色沉静,答道:“人赃俱获可不能用这儿,这粮食为何就成了脏物?我用自己的双手勤快的赚得了银子,再用银子买来的粮食,怎么就成脏物了?” 第159章认了个义父 “倒是嘴利,你跟宋夫子不是满嘴仁义么?那好,本王现在问你,本王明明制定的法,私藏便是罪,如今你身为百姓犯法该如何处置?” “私藏也不对,这粮食明明是我的,怎么就变成了私藏?只因殿下来了,殿下要抢走百姓的吃食,百姓不给,殿下就认为有罪了么?若说有罪,殿下才是有罪,殿下用什么理由强抢百姓的吃食,跟山贼土匪有何区别?” “一位明君要治理整个国,不是张嘴即来的律法,律法行不行得通,也得结合实际,前朝就已经实行了税制,不管是种地的百姓还是行商的商人,每个人都得缴税,便是先前的大梁,也曾在税赋上给百姓一定的减免,制定的比前朝还要合理,这样百姓自给自足,缴完税还有余粮,也能让他们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果然是嘴利的很,完颜宏怒气冲天,却找不着理由惩罚她,眼看着小女人这沉稳的模样,像是吃定他了似的,心里真是不爽落,于是避开这律法的话题,直接强势的说道:“在本王的领地里,本王就是王法,你立即交出粮食。” “我不交,这是我自己赚来的,先前已经交了一仓的粮食,全当我本人给殿下的税赋。”宋青宛义正言词。 在场的各位却纷纷捏了一把汗,便是一向淡定自如的阿石,此时也侧过头来,目光停留在宋青宛沉静的脸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是殿下发怒,他该不该出面相护? “来人,把这个刁妇关去地牢。”完颜宏动了大怒。 宋青宛的脸色白了白,抱着发抖的孩子,没想宋元丰却在此时从宋青宛身上跳下来,明明害怕的发抖,却硬要挡在宋青宛的前面,摆了一个练武时的姿式,一张年画娃娃的小脸上却显得异常的认真,他稚嫩的声音的说道:“不准你们欺负我娘亲。” 随着宋元丰的话落,不远处也窜出一条人影,那是十岁的宋家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了院子外偷听,如今见宋青宛母子有难,立即挺身而出。 宋家满瘦长的像根竹竿似的,人是精神的,估计却是这段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把人熬成这样的。 两个孩子挡在宋青宛的身前,把宋青宛感动的差点流下眼泪,而一旁的宋洐君也很快的护在两孩子前面,他原本就长得高大,一个人就把三人都给挡住了。 只是面对这些彪悍的九黎护卫,他还是显得瘦弱了些,毕竟是执笔的书生,哪能跟这些长年练武的护卫相比。 宋二丫看到宋青宛被这么多人护住,心里很是嫉妒,她忙忙碌碌这么些年,结果连宋洐平都离她而去,所有人都只帮着宋大丫,个个都认为她好,而她呢?她有什么不好的,她也会做生意,她若不是遇上了蒋府,而是像宋大丫一样遇上的是张府,她早就能像宋大丫一样拥有这大院子和三个地窖的粮食。 完颜宏皱眉,每每他发怒,这个宋大丫和宋洐君两个就联手,着实是伤透了他的脑筋,要不把这两人都给打到地牢去得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违背他的,这两人三天两头的乱他心智不说,还三天两头的不畏生死,跟他顶嘴,真不把他放在眼中。 完颜宏正要发话,没想旁边的阿石从列队走出来,跪在他的身前为宋青宛等人求情。 阿石从小跟在完颜宏身边,曾经还为他挡过一命,对他忠心耿耿不说,也从来不曾忤逆过他,更没有为谁求个情,然而今天却为宋大丫求起情了,这让完颜宏觉得不可思议,心里的怒气更盛,却是一时间出不了口。 僵持着,时间似乎都静了。 完颜宏上前几步,指着宋青宛,气极败坏的问:“你说说,这些粮食你打算怎么处置?” 宋青宛立即跪下,语气也温和了,恳求道:“求殿下不要收走我的粮食,这是民妇这些年辛勤劳动所得到的,民妇所有的田地全部交给了殿下,如今也只剩下这些粮食了。” 完颜宏还从没有看到宋青宛这么软语过,每次跟他顶嘴,一张利嘴条条是道,理由无数,使他不得反驳,今日忽然向他下跪,又这么温言恳求,完颜宏倒是挺受用的,气消了一大半。 完颜宏叫来左右,把当初宋家村各富户交来的田地数目看了一眼,却发现宋青宛居然是这方圆几村的大富,交来的田地最多,且都是最好的良田。 完颜宏先前曾查过,宋青宛的夫君早在五年前就走了,所以这五年来她所得的财富,全是她自己一手得来的,她倒是说得没错,辛苦攒下来的田地和粮食一朝被人夺去。 作为一戒妇人,她算是个特例,完颜宏的气又消了一半,他本来就喜怒无常,不生气了,自然也就不计较了。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这粮食本王便不计较了,但村里人若有人敢藏私,依罪论处,决不轻饶。” 完颜宏话落,整个院子都寂静无声。 直到阿石第一个反应过来,带头喊道:“荣王殿下威武,荣王殿下英名。” 宋青宛嘴角抽了抽,也随大流的喊了两句。 粮食保住了,项上人头保住了,宋二丫却魔症了,这样还不能弄死宋大丫? 宋二丫的谋没有得逞,完颜宏倒是安全无恙的放了她。 至于宋元丰和宋家满两个孩子,先前宋元丰被完颜宏认为义子,如今突然冒出一个宋家满,且这孩子那生死置外的义气,倒也让完颜宏看得顺眼,于是指着宋家满说道:“你以后就跟着本王的义子,你的命是他的,你得用生命保护他。” 宋家满毕竟是十岁的孩子,比宋元丰懂事多了,听到这话,立即跪了下去,“我愿意追随元丰弟弟。” “以后叫主子。”完颜宏纠正。 宋家满改了口。 而站在旁边的宋青宛却有些不忍,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本来哥哥和弟弟的关系,两孩子感情也好,一下子变成了主仆,叫家满怎么面对? 但在完颜宏面前,宋青宛不好发话,只好默认,心想着,呆会私下里还是得跟家满说说,别让孩子留影。 却不想,当宋青宛把宋元丰带府中的时候,阿石就把宋元丰给领走了。 宋青宛原本以为她以后可以跟儿子天天呆一起,她又掌厨,一定把孩子养得好好的,不会再饿肚子,却没有想到荣王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认了宋元丰为义子,他就说到做到,当天入府就让下人把宋元丰换了绸缎新衣,打扮整齐了,当着九黎族人的面,宋元丰给完颜宏磕头敬茶。 宋元丰太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想离开宋青宛,于是宋青宛也跟着站在首座的一侧,她当然不肯让孩子认他为义子,但荣王却逼着她不得不同意,再加上孩子的眼睛是淡灰色的,或许孩子本来就有一半九黎人的血脉呢? 如今葛山下落不明,他们母子只能任人拿捏,而今保命要紧,什么义子不义子只不过是一个虚名。 孩子敬了茶,完颜宏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一套,从盘子里拿出一个厚重的金项圈就给宋元丰套住了,接着还有两个金手镯,只差没有给宋元丰两只脚腕也套上,要是这样就真成了年画娃娃。 孩子什么也不懂,听了娘亲的话要敬茶,他就敬茶吧,至于礼物,他看到一旁的娘亲没有出声,他就跪着没动,于是就带上了。 “乖儿子,以后你就叫完颜元丰。”完颜宏摸了摸孩子的垂髻。 “不成。”宋青宛立即制止。 第160章义父的教导 完颜宏皱眉,侧首看着她,“闭嘴,孩子跟你姓就成了,如今本王是义父,就该跟本王姓,你不是满嘴的孔孟之道么?这点都不懂?” 宋青宛的脸红了,叫孩子跟他姓,这是什么事儿,宋青宛无语。 宋元丰从此以后叫完颜元丰,完颜宏下了死命令,以后府中的人见到宋元丰必须叫完颜元丰为主子,再不能用以前的姓,就算是宋青宛也不得违背,反正如今她儿子是主子,她只是厨娘,虽然孩子可不这么想,但凡有机会就会跑厨房缠住宋青宛不放。 反正如今的完颜元丰在府上四处走动,无人敢拦,不仅不敢拦,还得行跪拜之礼。 甚至荣王不但指了宋家满做了完颜元丰的跟班,还指了先前带回府上的栓子也一并跟了他,所以元丰走到哪儿,两个十岁大的小跟班也跟在哪儿。 元丰成了完颜宏的义子,他的功夫自然是完颜宏亲自教,而两个小跟班却有专门的人教他们功夫,这次学的可不比先前跟着忽鲁,两个孩子刚开始那一个月,犹如地狱般的生活,每次宋青宛看到两孩子出来,身上就是青一块肿一块,没有一块好肌肤不说,连吃也吃得差。 宋青宛不干了,反正她掌厨,偷偷给两孩子留下一碗肉是不成问题的,吃个馒头就更不用商量了。 宋青宛把两孩子接到厨房,让两人躲在厨房里吃完再走,然而也不知道九黎是怎么教的,两孩子不但不怕吃苦,还充满了雄雄斗志,直到后来的伤口越来越少,人却像忽然拔苗助长了一样,不但长高了,还长得壮实了。 这几日宋青宛都没有看到儿子,也不知道被荣王安排去了哪儿,连吃饭都没有跟荣王一起吃,否则身为厨娘再近身伺候的宋青宛怎么会看不到呢?平时也最多是接触的时间比较短,远远看一眼的时间还是有的。 宋青宛这天陪着完颜宏吃完晌午饭,她在堂前环视了一眼,还是没有看到自家儿子,已经五天了,怎么还没有出现,不会是被这个暴君给送走了吧?或是掳走? 宋青宛终是忍不住,她动了动唇,刚要出声相问,完颜宏却瞥了她一眼,用巾子抹了一把嘴,说道:“孩子在调理,今天能出来。” 宋青宛立即来了精神,吩咐宋秋云收拾好东西,她却站在堂前不动了,非要看到孩子不可。 完颜宏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往外走。 完颜宏往外走,她也跟着往外走,他倒是没有出言制止,不过完颜宏去的是校练场。 下午练完武,便是宋夫子的课,这几个月以来,荣王学得飞快,原本就有中原语的基础,终在宋洐君悉心教导下,荣王进步神速,平时沟通可以免去翻译,只是孔孟学说却是一听就睡着,他说听不懂也没滋味,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宋青宛和宋洐君颇有些无力感,好在他如今不是这么暴燥,不会动不动就杀个人,把人头挂在某处示威。 完颜宏进了校练场,宋青宛却坐在廊下等着,左右无聊,瞥到校练场中间,就见阴冷的冬天里,荣王居然脱得只剩下薄衣却依然汗流浃背的操练。 跟他一起操练的兵卫根本不是对手,交手几个回合就被打翻在地,摔得鼻青脸肿的,也只有阿石才能与他对上几百个回合,直到两人歇手。 宋青宛看不出个所以全,只觉得这些人个个都厉害,但荣王和阿石歇手的时候,阿石倒退了好几步,刀尖抵在地上才稳住身子,而完颜宏却稳稳地站在原地,迎风而立,一丝不乱。 可是元丰还没有出现,宋青宛有些懊恼,看荣王练得起劲,她也不好上前打扰,而且她发现今天的荣王似乎特别的高兴,平时到了未时,荣王就会回去听宋洐君讲课,然而今天却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跟阿石打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架后,完颜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目光往宋青宛的方向扫了一眼,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三百斤重的大弯刀,又练了一段刀法,那笨重的弯刀到了他的手上变得轻巧灵活。 阳光下他强劲的手臂上是豉起的肌肉,感觉衣衫都要被撑爆了,直到最后一招收势,那厚重的弯刀直接钉入坚硬的石板地表,生生裂开一道口来。 守护的兵卫个个忍不住拍手叫好,完颜宏往宋青宛的方向瞥了一眼,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脸色微微一沉,又往整个校练场扫视了一眼,终于在一个小角落看到宋青宛身影,不过她是背对着他的,她蹲着身,面前是小小个的完颜元丰,母子两正说着话儿,小家伙一脸的骄傲。 “是谁把小子给放出来的?”完颜宏语气有些不好。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长伴他身边的阿石还是听出了风暴,忙恭敬的答道:“殿下,药调结束,正是此时。” 完颜宏也没有说什么,板着脸往母子两走去。 来到两人面前,他伸出手来,一把捞起元丰顺势坐在廊下的石凳上,把孩子固在自己的大腿上。 “感觉如何?”完颜宏难得的问了一句。 小元丰在完颜宏面前立即坐直了身板,与先前的村野小子有了质的脱变,那模样就像一个孩子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要表现一番的样子。 刚才宋青宛跟小家伙在一起,小家伙还说起这几日的事来,说自己忍住了那些痛疼,坚强的挺过去了,然后宋青宛翻开孩子的衣裳,看到底下青青紫紫的伤痕,心疼的不得了,把完颜宏给恨上了,也不知道他使的什么东西,把孩子折磨成这样,孩子太小也说不出个所以全来。 此时宋青宛看到完颜宏那粗鲁的力道,强行把孩子安置在自己腿上的作风,脸色的很不好看了。 “殿下把小元丰怎么样了?孩子身上处处都是伤,若是这样,我宁愿孩子不要学功夫,便是做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也能平凡的过一生。” 完颜宏听到这话挑眉,这话怎么这么刺耳,他毫不客气的拍了拍元丰的头,“小子,说说,义父把你怎么样了?义父打你了么?伤着你了么?” 完颜元丰摇头,在完颜宏的大腿上坐得稳稳当当,抬首看向宋青宛,身板挺得笔直,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跟刚才完全是两个模样,他说道:“娘,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努力把功夫学好,将来保护娘。” “小子,你就这点出息,义父教你的话全忘记了?”完颜宏又拍了一下小元丰的头。 第161章荣王,请体恤百姓 要是先前的小元丰,早已经变成一只炸毛的刺猬,然而眼下他不但没有发怒,甚至还很赞同的把先前完颜宏的话给叙述了一遍:“等元丰学好了功夫,就要像义父一样领兵打仗,把那些坏人全部赶跑,保护娘亲。” 最后四字落入完颜宏耳中,他嘴角抽了抽,这孩子就想着他娘,真是没药救了,然而小元丰的话却勾起完颜宏的思绪,想起自己在他的这个年纪,身边却并没有娘亲,连亲父也娶了继室,他是在马群里长大的。 宋青宛听到孩子这话,心里直犯咕噜,坏人是谁,不正是他的义父,当初让孩子认义父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的上平郡被九黎人守得像个铁桶,宋青宛虽是穿越人士,在这个时节却还不如个本土女,至少本土女还习惯长途跋涉,她不但走不远,又身为一戒年轻的妇人,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更谈不上避开荣王的追查。 所以母子俩保命要紧,首要的任务当然是希望能劝动荣王不要奴役百姓,但几个月了收效甚微,她也有些力不从心。 “孩子以后夜里同我睡,白日里学武,殿下可好?”宋青宛贝,居然算术这么厉害,这个村妇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教出这么聪明的孩子? 第162章三十六计各种狡辩 宋青宛和宋洐君没想到小家伙拿上去的清单这么快就批了下来,三人拿着荣王的手印立即往库房去,这事宜早不宜迟,村里人昨天夜里就冷了吧。 借元丰小主子的威势,宋青宛和宋洐君很快就把东西给领了出来,叫上护卫,浩浩荡荡地往村里送去了。 很快要过年了,除了这些实用的衣裳和被子,当然还有吃食,清单上就写明了,每家每户发过年的粮食,而村口的食堂就暂且关闭。 宋青宛是算过了的,这些粮食给他们发下去吃,冬天最后两个月不用愁,到年三十那日,她还写了要发肉,到时九黎人上山打猎,这方圆这么多的山,猎物无数,正好大家伙也能过个好年。 当宋青宛和宋洐君前呼后拥的进了村,村里人看到他们手中的布和棉,如雪中送炭,个个都感激不已。 村里人得了这些布和棉,原本单薄的身子似乎都饭,还能留下一点柴禾烧火,也至于衣裳穿少了最终冻死,特别是家里的老人和小孩,终于不能愁了。 日子滑到了年底,宋青宛和宋洐君就开始监视起那些护卫上山打猎的事,村里人干农活不成问题,但无人会功夫,上山打猎显然是不行的,要去就是送死,这些九黎人倒也没有强人所难,毕竟还得留着这些人来年做苦力。 有这些人出手,果然猎物很丰富,一天下来猎下数头野猪,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更是数不胜数。 这么多人,这连绵的山脉,里面深山老林,不知几十年以来没有人进去过,多是在外围活动,先前宋青宛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时还只是在树林的外围,居然遇上了老虎,着实是动物太多,老虎这样的凶猛的动物要扩大地盘居然占到外围来了。 这些人分出一队人马进山,一进深山老林就是好几日,那些猎物纷纷往外运,宋青宛借元丰小主子的名义,指使府中的下人全部都动了起来,杀猪宰羊的,人手不够把村里做席面的,杀猪的都喊了过来,年青力壮的小伙子就做帮手,而手脚麻利的妇人就跟着宋青宛分肉,腌制肉。 一瞬间,整个荣王府上下一心,忙得乐不可支。 一向安静的主院,这日完颜宏出了正堂就听到一片喧哗之声,他皱了眉,问阿石府中这是怎么了,阿石有些无奈的把府中这几日的变化说了。 完颜元丰是完颜宏的义子,如今府上只有一个主子,而这个小主子正是主子身边的大红人,府中护卫谁敢拦去,又加上宋青宛也是完颜宏身边随侍之人,那次私藏粮食的罪还不是敢顶嘴,且荣王也没有处置她,所以她的地位可想而知,况且曾经还有过差点被荣王纳为贵妾的谣言,虽然后头不了了之,但空穴不来风,还是少得罪为妙。 完颜宏听完阿石的禀报,头又痛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沉了脸,“真是好大的胆子,谁给她的胆子,把本王府中闹成什么模样了?像个菜市场似的。” 完颜宏动怒在情理之中,阿石觉得这次宋青宛死定了,反正这次他是不会帮的,着实是他也讨厌,这几日闹得他都左右为难,就该王爷出面制一制她。 完颜宏怒气冲冲的往隔壁院中走,跟在身后的阿石,难得的露出笑容,唇角扬起,想起呆会宋青宛的丑样,被殿下吼得发抖的模样,觉得这几日的闹腾也好过了些。 然而当主仆两人来到隔壁院中的空地时,就看到村里的屠夫和年青人有的扯住猪脚,有的在剥皮,这边还有人分肉,分好的肉有村妇拿木盆过来装起,接着往厨房里送。 而厨房里更是忙得热火朝天的,宋青宛独特的清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婶子,年三十大家伙都能吃上肉,这是殿下吩咐下来的,殿恤民心,大家伙来年也得好好干活,田地得好好的打理。” 伍氏点头,跟在伍氏身后的一伙村妇纷纷点头,原本愁苦的脸终于露出笑来,这一年里头,大家伙的生活过得水深火热的,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从来没有想过入冬了还有厚被子和袄子发下来,更不谈大过年了还有肉分。 大家伙正忙得热乎,完颜宏主仆两人就这样来到了厨房门口。 而厨房外的村民早已经匍伏在地,低头不敢起来。 厨房内有妇人看到完颜宏阴沉的脸,吓得怀中的木盆都掉了,里头的肉滚了一地,纷纷跪下,动都不敢动。 宋青宛察觉到异样,立即回头看去,就看到完颜宏那阴侧侧的脸,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人明显是发怒了。 明明他同意给村民分肉的,既然已经应了,这个好人做到底,她这不是在给他宣扬好名声么?这一年以来,村里人被压狠了,早就怨声载道的,只是屈于威势,无人敢言罢了。 宋青宛擦干了手,解下围子衣,跟着出来了。 完颜宏着实不想看到这个场面,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宋青宛只好亦步跟随。 遇到阿石,宋青宛向他使了个眼色,快给点提示,然而阿石权当没有看到。 这个阿石吧就是有些冷酷,外表看起来凶冷的很,让人不敢靠近,而宋青宛在府中呆了这么久,早把阿石这种面冷心热的性子摸了个透,除了前面走的人,心情阴晴不定她目前还不能搞定外,这个阿石她是不怕的。 只是这家伙今天生哪门子气,先前不是好好的么,她叫村里人进来帮忙的时候,也不见他拒绝啊。 来到一处空旷地,完颜宏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身,一双幽深的眸盯着宋青宛,盯得她有些发毛,这种杀人的眼神宋青宛有一段时间没有领教过了,自从荣王认了元丰为义子后,对她还算是可以的,可能也是看在义子的面子上。 宋青宛睁着眼迎上他的目光,略有些畏惧,却也没有先前那颤颤发抖的样子。 “你倒是有理了。”完颜宏没好气的说完,指着那边院子问:“那些人都闯进府中做什么的?是不是觉得肉太多,不必要分下去?” 第163章老实的阿石 “不是的,不是的,我还嫌肉少了呢。”宋青宛立即接了话,接完就后悔了,她不是这个意思,肉够了,只是只有她和几个九黎的下人处置,真的,她会疯的,太累了。 再说府中这些护卫个个一脸的傲骄,借元丰小主子的名义支使这些人上山打猎还没所谓,可是打回来的猎物叫他们处置,抱歉,就小主子的名号也不管用。 宋青宛想着都过年了,往年过年,村里杀猪宰羊的好不热闹,不如就乘这个时候缓解一下村里人的气氛也是好的,再说明明隔着一个院子罢了,也只是用院子一天罢了,要不要这么气愤。 “还嫌少,我看那清单就是你写的,你这样欺下瞒上,真是无法无天了。”完颜宏的脸色极为不好看,“阿石,叫人把那些村人轰走,还有,把她押入地牢,不给点教训,不知天高地厚。” 宋青宛也跟着急了,忙说道:“殿下,你稍安勿燥,我这马上处置好,再说刚才我还不停的在村民面前宣扬殿下的英名,这会儿殿下就轰走村里人,我这努力的功夫都白费了,再说殿下明明给村里人分肉,权当一年到头给大家伙放个假,热闹一下,来年干起活来也有劲。” 宋青宛的声音原本就好听,只是先前都比较强势,很容易让人忽略那如涓涓流水的声音,只注意她话里行间的内容,如今刻意的拉低声音,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立即就体现了声音的优势。 完颜宏莫名的气又消了小半,看着宋青宛就觉得头痛的很,所有的干脆利落、杀伐决断到宋青宛面前就失效。 完颜宏拧了拧眉心,又叫住那些要去轰走村民的护卫,这些护卫回身后又隐去了身形,场地里只有三人,阿石听了主子的安排,如今正左右为难,心里天人交战,他这是要把宋大丫押回地牢呢?还是把宋大丫押回地牢? “狡猾,嘴利,今日就算了,天黑之前,那个院子里的人必须全部都得离府,还有里里外外清理干净,要是我闻到腥味,小心本王年三十把你扣在地牢。” 完颜宏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终于捡回了一条命,同时也保住了村里人,宋青宛眼看着荣王走了,立即挡在阿石的身前,“阿石,刚才殿下来也不知道先通知我一声,害得我这么狼狈。” 狼狈了吗?看她可顺畅,这不又把王爷给气走了。 阿石没说话,脸色很不好,宋青宛却没心思关注他的心情,只道:“年三十那晚,阿石,你跟我们一起过年吧,到时我炒几个好菜来给你吃,如何?” 我们?还有谁?阿石挑眉看她。 宋青宛说完就拍了拍阿石的袖口,着实是他长得太高,够不到肩膀,于是意思意思一下,她就当他答应了,转身就走了。 阿石站在那儿看着她匆忙的背影,脸色又舒展了,年三十的美味饭菜,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他要不要准备两坛美酒? 宋青宛回到院中,村里人早已经从地上起了身,这会儿大家聚在一起,不知道如何是好,生怕宋青宛被贵人给杀了。 忽然看到宋青宛完好无损回来,大家伙终于放下心来,看来贵人也不介意他们在府中帮着做事的,先前大家伙对村口的府第生出的恐惧又消了一些,感觉也没有想像中的可怕。 宋青宛来到院中就抬头看了看天色,天黑之前一定要处理完的,她立即按排人手处理猪肉,这边她进了厨房就让伍氏把肉分了,派了几个村妇打重,宋青宛却在旁边记数。 按人头算,年岁在十二岁以下的算小孩,十二岁以上的按大人份量,转眼又忙活了起来。 到天黑前,宋青宛终于把肉分完,而府外隔着半里路的样子,村里的大部分人守在那儿等着,一年到头不但有了口饱饭吃,年底还能拿到肉,个个都很兴奋,兴奋的连这大雪的天气站在路边等了一个下午都不觉得冷。 宋青宛领头,带着人扛着肉过来,先前在里头分的时候,宋青宛就标了每户户主的名字,所以这会儿基本只要叫到人就分发下去便是。 大家伙先前不知道是怎么分的,听伍氏等人的解释,原来十二岁以上的算大人量,大人量是一人八两的肉,小孩量却是一人四两的肉。 小孩包括刚出生的不及一岁的也算在内的。 大家伙都是种田老手,平时打个称什么的,用手掂量一下也大概知道行情,大家伙得了肉在手上掂了掂,觉得宋青宛分得很是公平。 很快这些村里人领了肉纷纷往回走,最后只剩下伍氏几位妇人,先前都帮宋青宛做过事的。 只余下这些知心的人,宋青宛把猪内脏给几人分了不少压在肉下,肉上面就用布巾子盖住,倒是让人看不出里头的问题。 宋青宛看着这些人,告诉他们回村里后跟宋志平说说,不要轻举妄动,她跟宋洐君正在努力让大家的日子过好。 伍氏最是听宋青宛的,接了这话,立即跟几个村妇商量好,决定回去就找族老和宋志平,把这话传达过去。 人都走了,宋青宛才往回赶。 第二日是年三十,宋青宛掌厨,做了两桌美食,一桌当然是给荣王送去的了,她知道这次过年孩子会陪着他的义父,她就打算把宋洐君、阿石、宋秋云、宋雪四人叫上,五人一起吃一桌,再守守岁,到后半夜就散。 然而让宋青宛想不到的是,刚替荣王把饭菜摆上,宋青宛就被他叫住,他要留下她吃年夜饭。 宋秋云和宋雪两人一脸的惊讶,却还是听了宋青宛的话先回去。 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回去却没有直接回厨房,却是先去找宋洐君了,她们得把这事告诉宋夫子,得让宋夫子分析一下大丫姐姐安不安全,要不要宋夫子出个面,别大过年的,又把大丫姐姐给扣住了。 而厨房的门口,阿石穿了一件新衣,是竹青色的,长年累月来回奔波,刀光剑影的,阿石一向穿墨绿色的长衫,因为这颜色看不到血迹,今天他难得的换了件新衣,手里还提了两坛子美酒。 说起这美酒,他是昨个夜里乘荣王睡下了,才偷偷溜去上平郡打回来的,一来一回就大清早了,白日又忙活了一天,到晚上终于吃团圆饭了,阿石也只来得及换身衣裳。 可是阿石在厨房门口等了好半晌,不但没能看到宋青宛,就连宋青宛身边的跟班宋秋云和宋雪也不曾看见,宋夫子就更不用说了。 不是约好他在这儿一起吃年夜饭的么?莫不是只是她随口一说,只是他把这话当真了? 阿石把酒放在地上,他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望着前方,只见白茫茫一片,院里安静至极。 第164章一起吃火锅 宋青宛不得不陪完颜宏吃年夜饭,旁边坐着元丰,小家伙靠近宋青宛,身子板坐得端正,吃什么不吃什么,那些都有下人代劳的,小家伙似乎被人教过,很是懂礼,反而宋青宛万般不自在。 那些九黎的下人平时不在这府上,多是给村里干活的人做饭,也就是大食堂里的掌厨。 九黎族的女人长得也高大壮实,虽没有男子那么彪悍,却也比一般的中原男子块头大,她们干活手脚麻利,就是没有中原女子身上的温腕。 宋青宛看着一大一小两人都这么沉默无语,又吃相那么的斯文,害得她也不好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只敢抿着嘴,小口小口的吃。 然而旁边的元丰却夹了一大块肉送到宋青宛的碗中,“娘,你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孩子都记得,义父说了,今晚咱们可以敞开肚子吃。” 小家伙说是这么说,嗯,只夹给自家娘亲,义父没有夹不说,自己吃相却斯文,原本还想斯文一下的宋青宛立即在完颜宏面前破功。 宋青宛被小家伙的话羞的咳了几声,看着碗里都是自己做的美食,话说她今天这么一忙碌,根本没有吃什么,倒真是饿了,可是对面那人阴冷的脸,随时都有可能杀了她的样子,她怎么吃得下去。 于是小口小口的吃下小家伙夹来的肉,随便吃了小碗饭,就等着对面的人落筷。 对面的人显然没有以往那么有食欲,很快就落下筷子。 宋青宛的任务完成,三人的饭局散了场,她火急火了的往厨房赶,那头的菜还热在锅中,也不知道那些家伙都开吃了没有。 这次自己要吃的,所以除了做的菜,她还做了火锅,昨天杀猪留下的内脏,猪血什么的,她全留着到今天打火锅吃。 等她来到厨房外时,宋青宛远远的就看到阿石一个人坐在雪地里,孤零零地,一动不动。 怎么只有阿石一个人? 宋青宛脚步飞快的来到阿石面前,阿石看到她过来,脸色越发的不好,他提起酒转身就要走,宋青宛连忙叫住他,“阿石,你走去哪儿,饭局就要开始了,我今天做了火锅,噫,你居然买了酒,那太好了,大家伙这个年就过得热闹了。” 宋青宛这么说着,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酒,拉着阿石的袖口往厨房走,“快来帮我,这些家伙都去哪儿了,说好一起吃饭的,个个都不急。” 两人正忙碌着把桌子和饭菜在厨房内展开,宋洐君带着两人就匆匆走了过来,宋洐君看到宋青宛,终于松了口气,“刚才我们去了殿下的院子没有看到阿石,想找个人问一下都不成,后来听护院说你已经离去,我们就匆匆赶回来了。” 原来是去找她了,宋青宛感动,在这个府中也只有他们几个相依为命了。 嗯,如今再加一个阿石做内应,将来遇上什么至少还有一个人通风报信。 展开桌子,大家伙坐了下来,宋青宛高兴的把准备好的材料倒进锅内,那些打火锅的菜却一个碗一个碗的装好,反正厨房大的很,用具也多,几人坐下,阿石就打开了酒坛子。 几人闻到酒味,立即兴奋了起来。 锅内滚汤,宋青宛把猪肚倒进去,又加了猪血,她先前好不容易偷偷留下的一点青菜她也跟着倒进去。 可惜了,小家伙不在,要是小家伙在,定然会高兴的,宋青宛吃上这一顿比刚才那一顿相对无言的年夜饭,这一顿欢快多了。 大家都没有刻意的去隐藏自己,几人都是放开了嘴吃,怎么高兴怎么来,一杯酒下肚,友情越发的浓了。 阿石很少说话,而长年冷酷的脸上却露了一丝笑容,唇角时不时扬起,听着宋青宛和几人的互动,他似乎心情还挺愉快的。 宋青宛看阿石这模样,于是看向宋秋云那边,看到宋秋云正偷偷打量阿石,于是宋青宛在桌下碰了一下宋洐君的胳膊。 宋洐君心神领会,向阿石敬了一杯酒,开始饶着弯儿问阿石有没有娶媳妇,有没有中意的人之类的话题。 宋洐君问一句,阿石就答一句,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倒也没有恼。 一轮问下来,宋青宛基本知道了,这个阿石没有媳妇,也没有中意的人,年纪二十三,与荣王同岁,从小跟在荣王身边,小时候是个陪练,大了是荣王的护卫首领,跟着荣王走南闯北,大小战役无数,曾领过兵打个仗,是荣王身边的最信任最有能力的人物。 可惜了,对方身份着实太高了,其实宋青宛这些日子也看得出来,阿石绝不是普通的护卫这么简单,而宋秋云终归只是一位农女,眼下只看阿石对秋云有没有意思。 于是宋青宛乘机问道:“阿石,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大丫也不拐弯抹角,你看我们秋云怎么样?” 阿石面色忽然一冷,冷酷的表情又出现了,反而先前的笑容只是一种幻觉。 宋青宛从锅里捞出一块大骨头,上面丝丝连着肉,她把骨头顺手放入阿石的碗中,正好对上阿石那冷酷的眼。 呀,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况她也只不过这么一问,得了准信,要是好事也成全了小姑娘,要是不成,也能让小姑娘死心,免得这样掉着人家小姑娘。 阿石忽然冷脸不说话,桌子上一时间很尴尬,只是宋青宛给阿石夹云的骨头肉,阿石却还是乖乖地吃了起来。 还好没有翻脸掀桌子,宋青宛觉得按着阿石这样的性格,他真的会做得到,一言不合就拔刀掀桌子的事还真是分分钟的事。 宋洐君忙打圆场,“阿石兄弟,这一年来多亏兄弟照看,来,我敬你一杯。” 阿石吃了一口肉,听到宋洐君的话,他把碗放下,拿起酒杯与宋洐君的相碰,一口饮尽。 好吧,权当这话没说,显然阿石对宋秋云小姑娘没有意思了,宋青宛看了秋云一眼,果然小姑娘面色黯淡,心情不是很好,一旁的宋雪却给她夹了菜,尽量的安慰着她。 慢慢地桌上的气氛又来了,就在几人有说有笑的时候,窗子外一把声音响起:“你们好大的胆子,背着本王大吃大喝。” 第165章荣王偷吻 大家伙听到这话,立即抬头往窗户口看去,不得了,那高高的窗子外露出半个身影,不正是荣王么? 这家伙还没有睡呢?平时还算睡得早的,怎么今夜游荡到这儿来了? 屋内众人如中了定身术似的,一时间碗筷都停了,只有锅里的热水扑啦扑啦的翻滚着。 完颜宏从窗户边走过,来到大门边,伸手一推就把大门推开了。 一股冷风吹了进来,门口站着一大一小,那个小身板就是完颜元丰了,元丰今日穿的是一套花开富贵的锦服,脖子上一个金项圈,两手一个金镯子。 孩子看到宋青宛,大步冲了进来,接着扑宋青宛怀中,还是想娘亲了。 完颜宏进来,毫不介意大家伙还没有行跪礼,他就大刺刺的在阿石的位置上坐下了。 而阿石的座位原本就在宋青宛的左手边,右手边是宋洐君。 完颜宏这么突然加进来,大家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宋青宛也不知道要不要起身,把位置都让给他,可是好好的一顿年夜饭却被他给破坏了,真是讨厌的很。 宋青宛抱着孩子,身子未动,而右手边的宋洐君以夫子为尊,居然也没有动身,如今站着的只有阿石。 宋秋云立即起身想让给阿石坐,阿石没有坐下去,完颜宏就发话了,“别愣着了,阿石给丰儿搬张小凳子放我和宛宛中间,你也搬个凳子坐下,这吃法我还不知道,你们都在吃什么?” “猪内脏。”宋青宛声音特别晌亮,刚才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宛宛,郁闷。 “猪肉脏?”完颜宏一脸的嫌弃,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明明有肉不吃吃这玩意儿。 宋青宛就知道他会嫌弃,可是她就没有打算再起身去切肉的打算。 阿石今天似乎也有些由着性子,他搬了一张小凳放在宋青宛和完颜宏的中间给元丰坐,他自己也搬了一张凳子坐下了。 再接着吃的时候,大家伙都有些不自在,没有了先前大口吃胡乱吃,谈天说地,无拘无束的样子。 完颜宏很快就看到阿石买来的酒,他双眸一亮,上前捞起一坛子酒,手一拍就扒开了坛盖,对着坛子就喝了起来。 宋青宛更加的郁闷了,这家伙刚才吃年夜饭的时候不是斯斯文文的么,怎么转眼又变得这么豪放了? “别愣着,大家都吃,就当我没有在的时候一样。”完颜宏一口酒饮尽,却皱了眉,“不够味儿,阿石,去,叫人把我酒窖的好酒搬过来。” 这是要大吃特吃的节凑。 宋青宛侧头与宋洐君对视了一眼,没想宋洐君像个没事人似的。 好吧,反正都是他说的,那就该吃吃,该喝喝,懒得再做样子了。 很快有护卫搬来了几坛美酒。 大家伙又接着先前吃了起来,虽然得了荣王的一句话,但是还是没有先前放得开,最后宋秋云和宋雪两人不喝酒的,随便吃了一点就找了个借口回去休息了。 宋青宛也就由着她们俩了,也免得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某尊煞神,年都过不好。 两人走后,位置就松散多了,接下来吃,宋青宛吃了两顿,肚子早就吃饱,这会儿多半是给几人看炉子,往里头添菜。 半途,完颜宏忽然给宋青宛倒了一杯酒,叫她也喝一点,宋青宛先前尝过一点,但没有再喝下去,想着呆会还要收拾的,喝醉了可不好。 眼下荣王倒酒过来,这酒又是他说的私藏的美酒,不免也有些心动,于是四人举杯共饮,宋青宛尝了一口,只觉得那酒烈得能辣出她的眼泪来,一口下肚,脸就红了。 宋青宛原本就白皙的肌肤上染上一抹红晕,一双漆黑的眸子越发的深黑,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灵动而出尘,唇边的小酒窝,唇角扬起一个孤度,就能露出那浅笑梨涡。 完颜宏不经意看过来,正好看到宋青宛这般模样,一时间目光一痴,盯着她不放了。 宋青宛端着酒杯,又饮了一口道:“这酒还真烈。” 那边阿石接话,“那是当然,这可是塞外的酒。” 宋青宛抿了抿唇,脸上是有些发烫,但她还没有醉,再说就喝一口而已,于是往锅里加了菜,叫几人快快吃,猪肚被宋青宛吃了不少,她又夹了青菜,肚子感觉要撑破。 她停下筷子往完颜宏看去时,却见他的脸颊居然也有些发红,眼神还有些飘忽似的,低头匆匆灌了一口,接着夹菜。 宋青宛见他只顾着喝酒,于是从锅里捞出一团肉往他碗中送去。 完颜宏倒是没有发飙,宋青宛似乎借着酒的劲,胆子大了不少。 这边宋洐君忽然倒在桌上,爬着桌子就醉了过去。 宋青宛推了推宋洐君的胳膊,他却无动于衷,那边完颜宏主仆却是相视一笑,对宋洐君的酒量有些看不上,主仆两接着喝酒。 宋青宛坐着左右无事,开始给孩子剔骨头里面的骨髓,小家伙正吃得津津有味。 忽然完颜宏的杯子端了过来,宋青宛瞧见,端起自己的杯子,像个老朋友似的碰了一下,接着喝了一口,微微眯了眼睛,真是辣得够可以的,但她穿来这个世界还真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倒是有些贪杯了。 前世的宋青宛也不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但她最爱的还是红酒,每天喝一杯红酒,既不会喝醉,嗓子也不会受伤,还有助眠之功效。 宋青宛又给孩子夹菜,可是夹着夹着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这烈酒这后劲可不小,宋青宛经受不住,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元丰见自家娘亲倒在了桌上,着急了,推了推宋青宛,却见她无动于衷,于是看向一旁的完颜宏,一脸的着急。 完颜宏摸了摸孩子的额发,安慰道:“你娘亲只不过喝醉了,明天就会醒来的,你也该睡了吧,本王这就叫人送你去休息。” “我要跟娘亲睡。”元丰立即反驳。 完颜宏有些郁闷,孩子不小了,这么粘着母亲可不好,于是吩咐下属,强行把元丰给抱走了。 此时桌上只剩下主仆两人,两人还是接着喝酒吃菜,好不惬意。 到最后几坛子酒下去,阿石忽然倒桌上了,完颜宏又坐在那儿喝了一会才起身。 他来到宋青宛身边坐下,目光淡淡地看着宋青宛白里透红的侧颜,看到那长长的睫羽像扇子似的在匍伏在眼帘上了,巴掌大的小脸上镶着精致的五官,那唇角的梨涡因为唇角上扬,居然露了出来,莫不是在睡梦中想到了什么美的事儿,居然还这么高兴着。 完颜宏左右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人都醉了过去,无人打扰他,他便放心的倾身靠近宋青宛,在宋青宛的梨涡上吻了吻,闻着她带着淡淡幽香又渗着一丝酒气的味道,他忍不住在宋青宛的颈窝处闻了闻,似乎便是这酒味也不是这么糟糕了,感觉还挺好闻的。 宋青宛被人骚扰,伸手拍在完颜宏的脸上,啪的一声,声音是晌,倒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完颜宏却涨红了脸,立即坐直了身子,然而宋青宛没有人压迫着她的肩膀了,她又睡得香了。 完颜宏有些郁闷,摸了摸被拍的脸颊,痛倒是不痛,一个醉酒的小女人打的,哪有什么力气,只是他这张脸没地方放,好在这屋里头都是醉过去的人,没有人发现,嗯,那些护卫也隔得远远地站着,定然看不到这些。 完颜宏就这样坐了一会儿,看到那露出的梨涡,他又靠近几分,见宋青宛没有什么动静,他又在梨涡边吻了吻,闻着独特的女儿香,有些心旷神怡。 第166章放了贤夫 许久,完颜宏坐直了身子,目光从宋青宛身上收回,接着起了身,背着手出去了。 完颜宏前脚才出去,阿石后脚就醒来,他根本就没有醉,他只是装醉而已,所以刚才的一切都落入了他的眼。 阿石坐直身子,目光停留在宋青宛的身上,看到那白里透红的小脸,还有那小小的梨涡,他起了身,速度飞快的出了门。 然而当阿石出了门,走远了后,他忽然醒悟过来,糟了,他不该离开的,刚才王爷走了,多半是吩咐下人去了,指不定又折身回来了,若是折身回来看到他不在,那不就等于他告诉了王爷刚才的一切都看到了么? 阿石站在树下左右为难,待他又回到厨房时,厨房里的宋洐君和宋青宛已经不见,只有两个下人在收拾桌上的残余。 他真是失算。 宋青宛大清早起来,只觉得头痛欲烈,果然昨天不该贪第二口的,那酒烈的在胃里燃烧,以后她再也不能喝酒了,这宿醉起床的痛苦真是不想再受第二次。 好在小家伙就在她的身边,没想小家伙睡得还真沉,宋青宛起身,看到窗外天色朦朦,堪堪天亮而已。 好在才天亮的样子,倒也不迟。 宋青宛起身洗潄,洗漱好后去了厨房给荣王做早点。 宋秋云和宋雪两姑娘都在,三人想起昨夜的火锅,觉得这个年过得还是有滋有味的,至少宋青宛觉得比往年都过得热闹。 自葛山走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大过年的,做了一桌子也只有母子两人吃,真是吃得没有意思,这个年是宋青宛穿越以来过得最自在的一个年。 宋雪还想着昨天的火锅,觉得这味道着实太好,这些日子跟在宋青宛身后打下手,也知道了一些做菜的方法,心想着哪日出了府就回家里做给家人吃。 晌午过后的校练场上,阿石穿着墨衣,拿着大刀站在完颜宏的对面,他明显感觉到今日的王爷与往日不同,对他似乎生起一股杀气来。 阿石自认为他没有哪些地方得罪王爷的,除了昨夜的失算。 然而战场上容不得半点分神,阿石只不过闪了半会的神,完颜宏的刀就挥了过来,他立即醒悟过来,连忙出刀挡住,两人一来一回打了百来个回合,最后完颜宏大刀一挥,把阿石压倒在台上。 刀就架在阿石的脖子,完颜宏却没有拿走的意思,他冷声说道:“昨夜的都看到了?” 阿石如是的点了头。 “全部忘掉,不准提半个字。”完颜宏冷声吩咐。 阿石又点了头。 大刀从他脖子上拿走,阿石出了身冷汗。 完颜宏接着吩咐,“叫人把上平郡的府第打理好,并把成婚用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当,过不了多少,本王就要成婚了。” 成婚?不是纳妾? 阿石没有立即回应。 完颜宏目光凌厉的看了他一眼,阿石立即跪下领命。 才出正月,贤夫从地牢里被完颜宏放了出来。 贤夫放出来了,宋青宛在宋洐君那儿得到消息,两人在一起密谋,宋青宛说道:“贤夫早年在九黎族里做谋臣,但怎么说这上平郡也是贤夫的故乡,若是我们两把他拉入阵营,你觉得怎么样?” 宋洐君也认真的考虑起来,若是把贤夫拉进来,那就事半功倍了。 宋洐君点了头,宋青宛想了想,接着说道:“我瞧着我就借这些日子给贤夫养身和掌厨的机会,试探他一下。” 与宋洐君商量好,宋青宛就放手去做了。 贤夫原本是完颜宏首下的忠臣,九黎人一路打进中原,完颜宏参加的几场大战役,贤夫都有参加不说,还出谋画划,立了不少军功,可是到了上平郡这儿,收复周边三郡十八县,贤夫却领头造了反。 要是先前的完颜宏他是愤恨的,被如此信任的人给背判了,依着他的脾气他真想一刀杀了他,但他却没有下手,他留着这人慢慢折腾,事实上贤夫扣在地下水牢中受了不少的苦,牢中十二般刑,每样都受了,但他一句话也没有出声,甚至连完颜宏气极败坏的去地牢里羞耻他,他也不动容。 原本完颜宏折磨过了是打算杀了他的,可是后来宋青宛的话又生生的救下了贤夫一命。 那日跟着完颜玉出去巡查,跟宋青宛谈到了贤夫,完颜宏终于从另一个人嘴中站在贤夫的立场说出真实的实情。 后来回去后,完颜宏就去拷问了贤夫,这次贤夫动容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完颜宏会这么想的,他曾经不说,是因为跟着他太久,早已经熟悉了他的作风,他所说的话,荣王是听不进去的。 但是这次荣王却主动问出了口,他内心是激动的,他并没有想过要背叛荣王,若要背叛,他大可以在那些大小战役里置荣王于死地,但他并没有。 所以这次贤夫被放了出来,他反而对府中新来的厨娘生了好奇之心,当宋青宛带着两个小姑娘,端来美味丰盛的菜肴过来的时候,他不免多看了宋青宛一眼。 居然是先前见过的那位村妇,先前随完颜宏来村里收地的时候,半路上曾遇上宋青宛,后来宋青宛被忽鲁救走,之后贤夫也没有在意,没想到就这么有过一面之缘的村妇,却劝住了荣王,不但劝住了荣王,她居然还如此声明大义,着实是不简单,便是学富五车,运筹帏幄的贤夫也不得不对宋青宛另眼相看。 菜饭放下,宋秋云和宋雪两人退下了,屋中只有宋青宛和贤夫,宋青宛看着他,这就是传说中荣王的谋臣?留有长须,留长须的男人宋青宛真的猜不出年岁,毕竟这时代的男人喜欢三十以后就开始蓄须。 宋青宛为贤夫盛了饭,似不轻意的说道:“先生乃殿下身边的谋臣,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我今天能伺候先生,真是万分荣幸。” 贤夫没有接话,却是接过宋青宛手中的饭,看了她一眼。 “先生,不知道味道如何?” 贤夫点了点头,“不错,果然不愧是殿下的厨娘。” 宋青宛笑了笑,“先生,民妇有一事相求。” “且说。” “民妇得知上平郡乃先生的故乡,不免又亲近了几分,先生为家乡人的所作所为,家乡人领了这份情——”宋青宛还没有说完,贤夫就制止了她。 “这些事就不必再说了。”贤夫神色淡淡。 “先生觉得,原先的大梁执行两税法怎么样?”宋青宛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贤夫。 从一位村妇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贤夫不免掀目看向她,“当然是更加体恤民情。” “所以我现在跟宋夫子便是想劝住荣王殿下,不要再奴隶百姓,再这样下去,下一次不仅是先生,我跟宋夫子也会受不了。”宋青宛看到贤夫神色微动,却很内敛,果然是老奸巨滑。 宋青宛试探的问:“依先生的睿智,咱们能劝动殿下么?” 贤夫但笑不语,他接着继续吃饭,宋青宛站在一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等他吃完,他也没有说什么,宋青宛收拾了碗筷之后,眼看就要走了,心有不甘,问道:“先生这几月受了苦,莫非连初衷都忘记了?” “你不用缴我,有些事……” 第167章苏姑之死 贤夫忽然停下话,没有再继续说。 宋青宛等了一会还是没能得到肯定的答案,但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坚定,他先前能做出这要的事来,对故乡的感情还是深的吗?何况真正能兴国的策略可不是奴隶百姓。 宋青宛端着碗出来了,出来居然遇上了完颜宏,他迎面而来,看到宋青宛,脸色微冷,眼神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周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宋青宛在一旁停住,她很少在他面前下跪,自上次他准她和宋夫子不用行跪拜礼后,她基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于是站一旁让他先过去,可是他却走到她身前时停住了,他乜了她一眼,“是不是去结交贤夫?” 宋青宛脸颊一红,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动作这么明显么?于是狡辩:“我只不过是个厨娘,照顾先生是职责。” 完颜宏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拧了拧眉心,“你就不能少折腾一下么?在府上过得还不安逸,管外面人死活。” 宋青宛在内心吐槽,只有你这么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 完颜宏没有看到宋青宛预期的表现,也没有听到她说一声软气话,于是收回目光,阔步往前走去。 那雪白的袍服从宋青宛眼前滑过,落到最后是那鲜红的披风,宋青宛抬起头,看着他大步走远的背影,心里郁闷,看来劝他还得有周折,这人怎么就这么的冷血呢。 自从年三十宋青宛喝醉酒后,出了正月,完颜宏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不说,甚至跟她没有什么话说的,平时她送饭菜进去后,他就让她先离开了,导致宋青宛想多看孩子一眼都不能。 不成,必须尽快劝荣王改变主意不可,宋青宛穿越到这个时代一心想着的就是自由,她想要自由,再呆在这个府中,跟自己的孩子聚少离多,真不是个滋味儿。 然而在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的努力下,完颜宏还是没能改变主意,日子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初夏,一个噩梦传来,苏姑死了。 苏姑于宋青宛来说,便只有当初的救命之恩,那时九黎人初入宋家村,九黎族的妇人过来教村里的妇人养蚕织布,宋青宛因为啥也不懂被吉婆给扣住,差点被饿死,若不是苏姑救她,也不会有现在的她。 但苏姑于前身来说却是亲人般的人物,前身的生母可是前朝的张贵妃,而苏姑却是张贵妃的心腹,于情于理,宋青宛都不能坐视不管。 宋青宛私藏的粮食给留下了,眼下银子在顺成县是不好使,还不如粮食来得实在,她有这些粮食就像是有了一笔财富,要把苏姑的尸体抬回来,她便是用自己的粮食跟一个九黎护卫交换,宋青宛不能离开宋家村,但这个九黎护卫却是有机会的。 苏姑是在其他镇被吉婆给鞭斥而死,又是吉婆,那个身材比中原妇人要壮的九黎人。 苏姑的尸体搬运了回来,宋青宛方发现苏姑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全是於青和伤痕,新伤旧伤一个接一个的覆盖在上面,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宋青宛没办法查清苏姑为何会受此鞭刑,明明如此温驯的一位妇人,平时做事尽职尽责,如今却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她不会放过吉婆。 宋青宛先去找了阿石,阿石这人一向性子冷,不太爱说话。宋青宛跟他的交情算是从年三十有一个大的改观,九黎人宋青宛对付不了,所以她找阿石求助。 阿石说出了吉婆的隐密,原来吉婆在荣王殿下小的时候就跟在他的身边了,在荣王身边地位不低,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府中上下无人敢对吉婆无理,再加上这次入主中原,吉婆成了这些养蚕织布的妇人的领袖,且在外为荣王奔波,深得荣王看重。 在阿石这儿得了这些消息,宋青宛想了两日,如今她人身不自由,想要调查吉婆折磨苏姑的证据都没有,她要如何去找荣王,何况吉婆还是荣王身边的老人,这次她若是出头,荣王会不会杀了她的头? 由于宋青宛怀着心事,这几日做的饭菜味道差了一些,甚至每次跟宋秋云两人把饭菜送上便悄悄地退了出去,连自家孩子都没有多看一眼,引起了完颜宏的注意。 晌午饭的时候,宋青宛呈上饭菜就站在一旁,微垂着头,心里天人交战,自己要不要求荣王主持公道,先不说前身的身世,便是前不久她自己也得了苏姑的恩惠,是她救下的,若是是苏姑在中间周旋,她不是饿死就是伤口腐烂而死。 完颜宏放下筷子,掀目看了宋青宛一眼,见她脸色有些不好,连一旁的元丰,她也没有急迫的想多看一眼,不免犯了狐疑,冷声问道:“你板着一张脸给谁看?” 屋里只有三人,其他护卫都隐在暗处,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宋青宛听到这话,立即抬起头来,看到首座上的完颜宏,还一旁乖乖听话的元丰,她向前一步,来到中间,对着完颜宏跪了下去,倒把座上的两人吓了一跳,元丰立即从椅子里跳下来,来到宋青宛身边拉住她。 “娘。”元丰拉着她不放。 完颜宏却是身子微倾,手撑着头抵在桌前,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求殿下为苏姑主持公道。”宋青宛一口气说完,心就提了起来,荣王多半会发怒。 完颜宏摸不着头脑,沉声问道:“苏姑是谁?” 这…… “我的救命恩人,三日前被吉婆鞭斥而死。” 完颜宏一掌拍在桌案上,“好大的胆子,吉婆打死她,她就是该死,你还敢在本王面前申冤?” 宋青宛挺直了身板,迎上他凌厉的目光,说道:“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 “行了行了。”完颜宏最讨厌宋青宛和宋洐君在他面前说教,且每次宋青宛的一张利嘴能说得他心智大乱,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听。 “殿下,求你主持公道。”宋青宛的语气又是如此的温和,落到完颜宏耳中如同蛊惑。 “阿石。”完颜宏的声音才起,阿石又进来,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宋表宛的方向,明明跟她说得很清楚,吉婆是殿下的人,非常的亲近,即使做错了什么事,也不会对她出手的,她偏偏又这么的固执。 阿石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宋青宛的身边跪下。 完颜宏发话,“阿石,你把吉婆带来,把事情问个明白,相信吉婆不会随意处罚下人。” 阿石震惊,没想到荣王会答应主持公道,先前还害得他担忧了一阵。 阿石领命去了。 首座上的完颜宏没有发话,宋青宛还跪在原地不能起身,宋青宛的身子动了动,元丰一直靠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去。 完颜宏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向元丰伸出手,“小子过来,跟本王去校练场。” 元丰不起来,完颜宏有些恼火,宋青宛却顺势接话,“我下午左右无事,要不也跟着一起去。”其实她怕这家伙罚她在这儿跪一个下午。 “你倒是会乘杆子上,本王没说让你起身你便不准起身。” 这两天湘君拼命码字去了,都没有时间上后台,才发现爱我的天使依然有留评,你们的评论是湘君拼命码字的动力,谢谢你们不离不弃,谢谢支持正版的天使。 湘君想弄个微博,里头放一些番外或者开个车什么的,大家要是支持,留言告诉湘君,我看大家真的喜欢就会开微博。 第168章荣王的包容 然而完颜宏站在那儿,元丰也不起身,这母子就要跟他抬扛不成? 完颜宏阔步往外走去,见两人还没有跟来的意思,他笼了眉,“还不快跟上。” 宋青宛听到这话如获救星,立即抱起元丰,两人跟在了后面。 来到校练场,元丰被完颜宏给提溜了下去,父子两在底下练武,宋青宛坐在亭子中百般无聊,她用手肘撑着栏杆抵着头,有些昏昏欲睡。 “娘。”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爽快的声音,宋青宛立即睁开了眼睛,就见两人已经进了亭子,初夏的季节本就穿上了单衣,大小两人身上都出了一身汗。 宋青宛缓过神来,坐直了身子,回身从盘子里拿了毛巾,给小家伙细心的擦起了汗水。 而那边坐着完颜宏却有些不舒服,看着母子两温情的画面,面色又阴沉了,他的手敲在石桌上,没有理会。 他又咳了一声,手敲了敲盘子,宋青宛回过头来,见状,连忙起身为他斟了茶水。 着实不是她故意要在他面前怎么样,而是她真的不喜欢这种奴性,下人时候关注主子,时候都要伺候主子,她真心做不到,若不是现在不自由,她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否则早就不会呆在这王府里头。 完颜宏饮了一杯茶,倒也没有说什么,一大一小两人歇了一会儿就起身一同去听宋夫子的课了。 第二日,吉婆就被阿石给带了过来,当吉婆看到宋青宛的时候,脸色大变,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肤色暗淡的村妇,如今已经变得水灵灵、肤白如雪的模样,她的手摸住了长鞭鞭柄,那模样要不是阿石站在面前,多半就向宋青宛招呼过去了。 荣王还没有来,宋青宛先开口询问,“你为何杀了苏姑?” 吉婆冷笑,“愚昧的中原妇人,她居然在帮着中原人怎么逃脱罪名,在我吉婆手中就没有人敢偷懒,她算什么东西,敢背着我做这种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扣住你的时候,若不是她背着我请了大夫,否则你也没有好下场。” 吉婆说得毫不留情,宋青宛听了却是一片心寒,果然当初苏姑救她就遭这人记恨了,只怪自己无能为力,没能护住苏姑。 吉婆见宋青宛没留神,她腰间的长鞭猛的甩出,眼看那鞭子就要砸中宋青宛了,阿石却出了手,鞭子落入阿石的手中固若金汤,吉婆怒了,“阿石,让开。” 宋青宛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吉婆还敢对她出手,却在此时,完颜宏从外走了进来,宋青宛看到他,心里暗下决心,若是今日不能让完颜宏主持公道,她就用粮食‘买凶杀人’也不会放过这人。 吉婆见到完颜宏,立即丢下长鞭,没想完颜宏却命令道:“跪下。” 阿石和吉婆双双跪下,独留宋青宛站在那儿没动,完颜宏的目光扫向她,长眉笼起,脸色极不好看。 宋青宛见状,只好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万恶的君主制,动不动就让人跪下,她又不是卖了自由身,这叫强抢民女为奴。 “吉婆,你且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姑偷偷给一位村妇送了吃食还送了药,那位村妇是被吉婆掌了鞭子,只不过因为手脚慢了一些,干活不太索,就差点掉了性命。 说起这个,吉婆又说起当初宋青宛的事,说宋青宛不会纺纱织布,只不过丢入柴房罚了两日,苏姑就偷偷请了大夫,再这样下去,吉婆一行人根本就无法管住这些村妇干活,只会促使他们的懒惰。 完颜宏听完,目光淡淡地看向宋青宛,“你有何话可说,在九黎族人的地盘,做为奴隶就该知道自己的本份,苏姑也算是帮凶,死有余辜。” 宋青宛不甘心,她反驳道:“奴隶也是人并不是牲口,你们还要支使他们干农活,不过是手脚慢了些,他们可以学可以死命的做,不给他们机会就这样活活饿死或是打死,于殿下又有什么好处?殿下不把这些人的命当人命看,改日奴隶都死光了,你上哪儿找人干活去。” “伶牙俐齿,倒是很会颠倒黑白。”完颜宏不高兴,宋青宛更加的郁闷,看来叫他主持公道就是个错误。 宋青宛:“殿下为天,殿下为大,咱们小老百姓是没有反抗的余地,命如蝼蚁,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以后再也不会在殿下面前说半句话,免得我牙尖嘴利。” “你这是耍横。”完颜宏抚额。 而一旁跪着的阿石却往宋青宛看了一眼,忽然出声:“殿下,据属下得知,吉婆近段时间借手中之权,杀了不少无辜的农女,但凡长相漂亮的都遭其毒手。” “有这样的事?”完颜宏坐直了身子,目光凌厉的看向吉婆。 吉婆怎么也没有想到阿石会出卖她,吉婆这人的性格有些扭曲,自从来了中原,看到不少如娇似玉的女子,她就看不惯,自认为自己与之高人一等,但凡这些人落入她的手中,多半都是处死的下场。 当初宋青宛若不是歪打正着的往脸上抹了炭灰,把自己扮成毫不起眼的村妇,多半也是性命不保,当然当初也有苏姑在中间周旋。 “是也不是?”完颜宏语气略带怒意。 吉婆吓了一跳,刚要说不是,阿石又开口了,“这些事只需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甚至可以把其他跟随的人一起叫来,也是很快能查出来了。” 吉婆咬牙应了“是”。 其实就算吉婆真做了这样的事,那又怎么样,要是先前初入上平郡的完颜宏,他会随着心情来裁决,杀个人来说对他并不是多大的事儿,何况杀的还是中原人。 但是自从跟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相处后,有些想法不知不觉被两人转变,至少放出贤夫就是最大的一个转变。 所以这次完颜宏听到这些事后不知不觉也生了气,他冷冷的看了吉婆一眼,吩咐阿石把人拖下去执鞭刑二十下。 但是宋青宛却猛的起了身,“殿下,她杀了这么多人你只是执鞭刑二十下,你这样审案有违公正。” 几次三番在完颜宏面前伶牙俐齿的,偏偏他居然动不起杀心,不免也有些懊恼,他没好的气问道:“你倒说说,你认为本王怎么惩罚才不违公正?” “杀了她,以命抵命。”宋青宛沉着的脸上起了戾气,或许她今天说的这个话只会惹来杀身之祸,但是只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过的。 这么干脆的话从一向心善的宋青宛嘴中脱口而出,完颜宏忽然愣住,他目光审视的看向宋青宛。 而周围的人却是炸开了锅,这一帮九黎人自从入主了中原,一向以九黎人自居,即使是杀几个中原人,也从来没有人想过会以命抵命,此事若是荣王答应了,恐怕在九黎人中会起不小的风波。 第169章出游又惹事 阿石站着没动,吉婆却震惊了,主子会杀了她吗?她可是一直陪伴着主子,跟阿石一样长的时间,也正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她在别的九黎族人面前也是高人一等的,何况只不过杀了几个中原人罢了。 屋中忽然静了下来,只有几人的呼吸声,宋青宛始终盯着完颜宏,完颜宏却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既而看向吉婆。 “阿石,你怎么看?” 完颜宏是不舍的吧,宋青宛没想到他会问阿石,这两人跟了他这么多年,从小陪伴,感情必然不同。 阿石却下意识的看向了宋青宛,接着垂首,恭敬的答道:“以命抵命可证法,可服众,殿下之圣名不可玷污。” 听到这话,宋青宛看向阿石,阿石前前后后不知道帮了她多少忙了,这次他居然也帮了她,如今不管荣王做下什么决定,在九黎族人面前,阿石恐怕难有容身之地。 “你也这么看吗?那就杀了吧。”完颜宏说完起身往外走,经过宋青宛身边时,只容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如你所愿。”说完,他阔步走了出去。 宋青宛只觉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吉婆彻底疯了,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曾经一个不注意留下来的‘蝼蚁’,如今居然置她于死地。 阿石扣住了吉婆,吉婆仰天大笑,盯着阿石,冷笑道:“你且等着,你为了她如些心狠冷血,我的下场便是你将来的下场。” 阿石阴冷的脸,什么也没有说。 宋青宛觉得自己就是浑浑恶恶走出那正堂的,来到外头,碧空如洗的天空白云朵朵,宋青宛在屋前站了一会,方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她才敢确定这事已经成真。 宋青宛找来宋洐君,两人把苏姑运去了山里头安葬,终于报了仇,宋青宛却没有多高兴,她把今天荣王的表现说给了宋洐君听,两人商量了好一会,觉得按着现状来看,荣王有很大的转变,至少不再随意无理由的杀人。 草长莺飞,到了棉苗茁壮成长的日子,完颜宏突发心思,带上义子元丰,打算去巡山,从宋家村、袁家村一路往北,直到走去县里的码头为止。 荣王要出巡,宋青宛和宋洐君自然相伴左右,跟着一起去的还有阿石和贤夫。 又有好几月没有看到贤夫了,他的伤养好后,做事特别的低调,这几月以来,宋青宛很难单独的见到他,知道他在府上却连套个近乎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出巡,宋青宛跟宋洐君有心想拉拢他出一份力,希望能劝住荣王改变初衷。 走得有些慢,又有些绕路,才走没多远就到了晌午,几人停下,荣王决定与阿石去狩猎,自然三个不会功夫的也跟着去了。 关于狩猎,宋青宛是很害怕的,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不久就被老虎追,后来跟了葛山,一次上山采摘无患子的时候,又被野兽追,好在当时葛山跳上了树,虽然事后宋青宛觉得这是葛山故意吓她的,目的是让她更加亲近他,但有了这两次的经验,她真心是害怕。 可是不跟着去,一个人留在原地也很恐怖。 宋青宛跟着,元丰颇有点小大人的意思,在她面前相护,小背上还背着一把不知是谁给他制作的弯弓。 说起这弯弓还是挺重的,刚出行的时候宋青宛看到儿子这装备,忍不住想吐槽一下,于是从孩子的小背上拿起弯弓掂了掂,有二十来斤了,孩子才六岁,自己的重量也只有这把弯弓的两倍左右,这样背着不利于孩子的身体成长。 宋青宛本想自个儿帮孩子拿着却遭小家伙拒绝不说,还被完颜宏给讥讽了一句,于是宋青宛就默不作声,不说话了。 一行人进了山,宋青宛还没摸准怎么回事,前面完颜宏和阿石两人忽然身子一跃,人不见了。 宋青宛心下一慌,下意识的抓住了孩子,想护在孩子身前,没想到孩子却护在她的身前。 迎面冲出来一头野猪,连贤夫都吓了一跳,这玩意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可是完颜宏和阿石却追别的野兽去了,眼下三大一小,全没有武力值,这要如何是好? 野猪顶撞了过来,宋青宛抱起孩子就要躲,没想小元丰从她手中滑落,就地一滚,拿起背上的弯弓对着野猪就是一箭过去。 那野猪皮糙肉厚的,这小小的箭根本只擦伤牠的皮肤表面,一时吃痛,反而向小元丰攻击过来。 宋青宛看到这一幕,魂都要吓没了,此时的她啥也不想,整个身子往孩子扑去,然而半空却落入一个怀抱,接着眼前景色往后倒退,再落地之时,宋青宛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小元丰就在她身前,也是一脸的惊慌失助。 “站着别动。” 这么熟悉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指责的,不是荣王是谁。 宋青宛终于看清了立在一旁的完颜宏,也就是刚才是他救了他们母子两,刚才那一刻真的是惊险,宋青宛缓过神来时,也没有再纠结完颜宏怎么会忽然出现,她立即蹲身,本想打小元丰一顿的,可是抱住孩子后,她却下不了手,反而越抱越紧,嘴里只说道:“你个傻孩子,你吓死娘了,你这么小,怎么斗得过野猪。” 平时宋家村里几个大男人围攻野猪都对付不了,那东西几百斤重,皮又糙,向前冲的时候速度又快,一般人哪是对手啊,他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小元丰被娘亲抱着,他刚才也是吓懵了,这时听到宋青宛的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小胳膊搂住宋青宛的脖子,头埋在宋青宛的颈窝不动。 “六岁也不小了,本王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在马群生活,每天以套取野马为乐。” 完颜宏才说完,宋青宛就来气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即便是让她跪他,但是对于孩子,他是没有资格的,他居然把孩子至于这么危险的地方。 宋青宛眼神阴冷的盯着他,道:“你是这样长大的,我的孩子也就得这样长大么?你们都是什么奇葩家族,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在马群里长大,简直是丧心病狂。” 宋青宛的话完颜宏没有完全听懂,但她这生气的模样却能猜到一些,完颜宏堂堂一位王爷,领军打仗,戎马一生,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这么大声说话的,更谈不上有谁敢对他发火。 完颜宏下意识的拔出腰间的大弯刀,宋青宛还要再说,忽然被那刀锋上的光茫一闪,她闭了闭眼睛,一把冷冰冰的刀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义父。”小元丰吓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完颜宏。 第170章宋青宛以死谏言 完颜宏被小孩子那天真无邪的眼神盯得微微一怔,他也跟着缓过神来,可是刀已出鞘,就这样莫名的收回,不免有失他荣王的面子,于是冷着脸,抬起倨傲的下巴,目光幽冷的盯着宋青宛。 宋青宛认怂了,特么从来没有这么怒过,从来没有拔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的,怎么忽然动了这么大的怒气,再说她刚才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小元丰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宋青宛不说话了,身子还往后退了退,“咱们有话好好说。” 完颜宏冷笑,“知道害怕了,刚才做什么去了?” “那我刚才的话也没有说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他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你自然没什么感觉。” 宋青宛一时口急说完这些话后又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嘴巴,就不能忍一忍么,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只能顺毛梳,逆着他的性子,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没有感觉又如何?本王即便是现在就杀了你们母子,又当如何?” “英雄,有话好好说,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算了,你杀了我吧,我死了,你好好待你义子,我就把小元丰交你了。” 宋青宛把孩子强行放下,真把脖子往刀锋上送去,当然不会真送,隔着还有好远的距离,但是对面之人听到她这话,又见她这架势,那把弯刀忽然往后退去,似乎还生怕她懵撞的撞在刀锋上送了命。 还好他没有动下杀心。 脚边小元丰的哭声传来,他抱住宋青宛的大腿,瓷娃娃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儿,一双小胳膊紧紧地抱住了宋青宛的大腿不动。 完颜宏被孩子的哭声闹得烦了,他刷的一下收刀入鞘,伸手拉住小元丰,也不管孩子哭得正伤心,更不会去安慰,只直接粗鲁的把孩子抱走,原地的宋青宛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话说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宋青宛稳了情绪跟着往那边跑去时,就看到小元丰不哭了,而完颜宏却指着那头死去的野猪,告诉他野猪的弱点,教他下次若再遇上,那弓箭该对准那儿眇准。 小元丰听得很是认真,把刚才在内心下定决心要恨义父的想法早抛到了九宵云外去了。 宋青宛站在不远处,看到阿石正用杂草擦去刀身上的的血迹。 “阿石,野猪是你杀死的。”宋青宛用了陈述句,她往他走了几步,双眸往林子里环视一周,就见贤夫跟宋洐君两人坐在一起,脸色有些白,显然吓得也不轻。 阿石听到宋青宛的声音,抬起头来,微不可闻的点了头。 “阿石挺厉害的,刚才真的是吓死了,你刚才去了哪儿,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宋青宛在他身边蹲下。 “追一头老虎。” 阿石话才落,宋青宛就跳了起来,“老虎?这山里有老虎?” “嗯,已经被我和王爷给弄死了。” 宋青宛的脸色越发的白了,好在老虎被他们弄死了,想想就觉得恐惧,刚才跟着他们往里头走,她还没有觉得,原来不知不觉,几人进了深山都不知。 在这深山里头,不会功夫是硬伤。 这一顿饭吃得也是太饱了,完了那老虎没人处置,就甩在一边,那野猪肉几人处置好吃了顿饱,接着又上路。 走得还是很慢,路上小元丰一直缠着完颜宏,这么多年失去的父爱,似乎全在完颜宏身上找了回来。 而宋青宛却是一言不发,特别是看到完颜宏,更加的没有说话的欲望。 出了深山走上官道的时候,几人看到一片棉花地,那地里绿油油的棉苗,长得极是茂盛,看来今年是个好收成。 宋青宛站在宋洐君身边,宋洐君说道:“如此好的丰年,都是百姓辛苦劳累的成果,偏偏却全部归纳入了殿下的门下。” 宋青宛正要接话,完颜宏忽然出了声,“宋夫子是何意?莫非你不甘心?想替奴隶们申冤不成?” 话说刚才他还跟小元丰前头的,怎么转眼就来到后头,来到了宋青宛和宋洐君的两人之间。 宋青宛觉得有些压迫感,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刚才那话只不过是宋洐君积在心里许久的话,只是说话的地点不对,于是宋青宛连忙转口,“咱们还要多久才到?” “别绕开话题,你们两不是心心念着想劝本王把田地归还给奴隶么?成王败寇,你们凭什么?” 说起这话,宋青宛就不爱听了,于是往贤夫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他就在站不远处,也能听到几人的谈话,宋青宛鼓起勇气,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并分析先前的大梁曾经执行的两税法。 这两税法带来的好处,一是在原有的税法上简化了税目,杜绝了官吏作弊的可能,使百姓的负担也减轻,更重要一点,对于上层的管制,对于梁帝崇儒学,两族统一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如今按着荣王这样的做法来,只用武力压制住了百姓,但百姓心不服,长此下去,不但不能使两族统一,只会使两族的仇恨越拉越深,待到无法修复的地步,便是百姓鱼死网破的时候。 宋青宛一向嘴利,完颜宏知道,所以每次宋青宛说话,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但也没有用,还是说不过宋青宛,这次也一样,他又动容了,‘乱我心智者死’,偏偏她不只一次乱他心智。 宋青宛话停,旁边的贤夫终于侧过头来,他摸了摸长须,目光凌厉的在宋青宛身上扫过。 宋青宛说完,宋洐君又接了话,把前朝税制的一些弊端,以及大梁走后,刘家统治的魏国也说了一遍,那时第一年征税,上头就派了一个知州大人的远方亲戚,先是贪百姓的重量不说,还不讲道理的随便打人,打死百姓的事也时有发生。 至少宋大郎的腿便是那样废掉的,一生成了瘸子不说,家里因为多缴税粮的事,一家人还没有过个好年,所以在魏国统治的时候,百姓并没有讨到好的。 中原人统治中原人也未必就好,九黎人来到中原,若是仁君,两族统一,不分彼此,律法当前一视同仁,九黎人其实也未必就不好的,于百姓来说,要的是国泰民安,再接地气一点,就是能吃顿饱饭,不饿肚子,还有些余粮能送孩子识字。 在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的轮番上阵下,完颜宏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脸色却是不好看的。 由于忽然说起了这个话题,一行人就在官道上停留了下来。 直到两人说完,完颜宏语气冷冷的问:“都说完了?” 宋青宛和宋洐君点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完颜宏回身,看向贤夫,“贤夫,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第171章惹恼荣王 贤夫没想到荣王会这么问他,明明跟他走南闯北了这么些年,这个时候却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里是他的家乡,这里有他的祖宗,虽然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家族抛弃,流放到了塞外,遇上荣王,他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是一回到家乡,他还是止不住的眷念。 他不能眼看着暴戾的荣王把他的家乡给毁了,可是他知道他劝不动的,劝他只不过招来杀人之祸,不只他会保不住性命,连跟他有关联的亲人也留不住性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走上了极端,他咬着牙造了反,但他真的不想的,以至于那次他就这样么轻意的让荣王给抓住,依着他这么多些的谋臣地位,又何至于这么简单。 “贤夫怎么不说了。” 贤夫猛的跪了下来,“殿下,臣有衷情,还望殿下借一步说话。” 完颜宏无可无不可与贤夫来到一棵大树下。 贤夫指着底下的棉田说道:“殿下,您觉得今年的收成如何?” 完颜宏点了点头,“收成应该不错。” “今年一定是个丰收之年,但是这些都是众百姓的功劳,而这功劳最终归功于一人,那就是宋姑娘。” “为何?”完颜宏挑眉,莫非贤夫也被她给说服了?完颜宏觉得头痛,她倒是好一张利嘴,连贤夫都替她说话了。 贤夫跟了完颜宏这么多年,完颜宏的一眼神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因为年前给百姓发粮发肉的事,百姓记得殿下的恩惠。” “恩惠?”完颜宏耻笑,“本王并没有要人记住这恩惠,只不过是本王一时心起而已。” “可是就是殿下的一时心起,百姓们才觉得有了盼头。”贤无接着道:“殿下可曾知道当年的大梁为何被刘家造反离开了中原?” “成王败寇,只能说当年我父皇太过粗心,没有斩草除根。” “圣上英名,不会不懂其中之道理,但圣上并没有杀了刘太章,一是为了借这些人稳住中原人,二是圣上看得长远,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圣上要完整的统治中原,只有把两族统一,一视同仁,不分彼此,甚至让两族联姻,上至圣上,下至百姓,只需等十年,十年之后,两族的下一代出生,才能真正意义上的不分彼此。” “到那时,圣上才能坐稳这江山,所以那时候的刘太贤是杀不得的,而今殿下所做所为,却有违背圣上之意,二次入主中原,望殿下吸取教训,三思而后行。” 贤夫这一次与以前每一次都不同,说得是勤勤恳恳,连完颜宏都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 完颜宏没有出声,却是盯着贤夫,过了好一会,他方问道:“贤夫,当初你是不是恨本王夺去你的家乡?所以你才联合外面的人来对付本王?” “殿下,贤夫要是真的背判你,真的会让你这么轻意的抓住么?”贤夫双眸微湿,君臣之间这么多年,有些话点到为止,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当时惘然。 贤夫跟了他快十年,每场战役只要有贤夫在身边,完颜宏就觉得安心不少,真要说起来,按贤夫层出不朽的计谋来看,怎么会被他这么轻意的抓住。 完颜宏动容,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若是先前的他,绝不可能跟背叛他的贤夫坐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 君臣诉衷,自然就不要去打扰的,宋青宛三人在另一棵树下停下休息。 初夏的天气倒是不热,不过阳光照得有些晃人。 宋青宛用手遮额,视线停留在远处的农田,收回目光时,就看到阿石一袭墨绿长衫迎风而动,他的身姿却稳如泰山似的。 宋青宛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他的身边,悄声问道:“咱们这次去河道那头,不知那河道里头可有鱼儿,殿下成日吃肉,也该换种口味。” 阿石侧首看她,“我记住了。” “嗯?真有鱼?”宋青宛明显高兴起来,要是能撒几网鱼扛回去,她还可以把鱼晒干,做香辣鱼干。 宋青宛正想着怎么做鱼干的事,阿石却道:“殿下恐怕不爱吃。” “那也没关系,他不爱吃,我做来给咱们吃,阿石得尝尝我的手艺,小鱼干的味道好,大鱼做新鲜的,做个鱼火锅也是不错的。” “好。” 君臣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起身,一行人往县里走时,明显这对君臣已经冰释前嫌,贤夫也轻松自在起来。 来到河运上,宋青宛往底下看去,只见一大群苦力工正在搬运,那儿停了一艘大船,瞧这模样,像是把粮食往船上运。 完颜宏一袭雪白绸衫迎风而动,他盯着那船只道:“贤夫,今年以本王之名义送去边关的粮食不少,这儿的确是块风水宝地。” “殿下慧眼。” 完颜宏却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知道,后头这两人天天在本王耳边念叨,叫本王把田地还给百姓,若是把田地还给了百姓,这些粮食又从何而得?” 贤夫没有接话,宋青宛正好听到,又觉得是个好时机,于是轻咳了一声,完颜宏皱眉。 宋青宛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贤夫,像朋友似的问道:“先生,若按两税法,上平郡一年能缴多少税赋?” 贤夫听到宋青宛这话就知道她的意思,他面色不变,神情淡淡答道,“若论粮食,自然没有眼下的多。” 完颜宏尖着耳朵听着,他平时阴晴不定的,没人敢与他交谈,导致他的性子也有些寡淡,此时听到贤夫所答的话,心里舒服了,就盼着贤夫把这个小女人的一张利嘴给压下去,着实是困扰了他几个月了。 宋青宛就知道他会这么一答,于是说道:“那是当然,可是而今的百姓只一味的种田去了,多余的人,有头脑的人,不都埋没了么?国家要发展,只一味的种田,商品不流通,也不是好事。” “以前这上平郡还有不少行商走贩,这河道上来往的船只何其的多,良田在百姓手中,他们自给自足,为了提高生活,他们就会把多余的劳动力用到别处去,聪明的人就学着去行商,而商人所缴的银子不比粮食少,这样算下来,是不是比眼下的多呢?” 完颜宏冷哼一声,“好你一张利嘴,没有粮食有银子有何用?” “殿下,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你——” “殿下,这只不过是民女的见解,要不先生说说,行商可以带动各地的经济,百姓为了赚更多的银子,就会千方百计的多种田,开垦荒地,谁不想生活过得好些?” 原本就是宋青宛和贤夫一唱一合的事,半途被完颜宏插了嘴,合着还被宋青宛给顶了嘴,贤夫一时间不太好接话,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农家女的睿智,能呆在荣王身边近身服侍,还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如今还敢提着胆子谏言,他似乎不帮都不成。 “猜辨,贤夫你说。” 完颜宏有些郁闷。 贤夫捋了捋美须,说道:“宋姑娘之见解倒也是新奇,依老夫算算,着实要比眼下要多。” “贤夫,你……”完颜宏抿紧了嘴,他不说话了,‘乱我心智者死’,到宋青宛面前就失灵了。 宋青宛可不敢得意,她跟贤夫齐刷刷的跪下,贤夫比她道行深多了,说完那话这么一跪,立即为自己辩解,说自己只是就事论事,他也只是这么一说,这一说还是宋青宛给逼的,合着都是宋青宛的错,当然还有荣王的。 宋青宛一句话也没有说,挺直了身板,垂着头,看起来可老实了。 完颜宏甩下袖子,眼神看向河岸上,就看到阿石跟个渔夫似的在打鱼,这下终于点暴了完颜宏的火爆脾气。 “贤夫,阿石在做什么?” 第172章忽鲁遭追杀 贤夫和宋青宛齐刷刷往河岸上看去,只看到阿石扛下两筐鱼,那些鱼活蹦乱跳的,阿石还有些手忙脚乱。 宋青宛惊喜的合不拢嘴了,想不到这河里头这么多鱼,怎么就没有人打来卖? 贤夫却是嘴角抽了抽,阿石糟殃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被荣王看到。 所以当阿石扛着两筐鱼上到堤岸来的时候,完颜宏的表情已经风雨欲来之势。 宋青宛的话忽然打破这种诡异,“厉害了阿石,你居然打捞了一这么多的鱼,殿下有口福,呆会回去的晚饭我来,咱们吃个全鱼宴,怎么样?” 刚要发怒的完颜宏忽然闭了嘴,目光审视的看向宋青宛,有些嫌弃的说道:“本王可不喜欢吃鱼,本王只吃。” “殿下不吃鱼吗?”宋青宛立即回头,像是早料到似的,接着道:“殿下不吃,那就咱们吃吧,我给殿下做,咱们吃鱼火锅,先生可要来?” 贤夫可不敢接话。 完颜宏却阴沉的一张脸,宋青宛说完这话早爬在竹筐上瞧了,只见里头小的只有拇指大,大的也有尺把长,真正是丰收,她还眷念着前世的香辣小鱼干呢,在这个时代买不到,只能自己动手了,好在她还知道怎么做。 回去的时候,两筐鱼是阿石扛着的,并且还是荣王下的死命令,嗯,谁叫他要自告奋勇的去打鱼,那么就给本王徒步扛回去。 晚饭是鱼火锅,宋青宛一回来后就把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叫上,在厨房里展开了八仙桌,宋洐君就去把阿石和贤夫请了过来。 阿石不知从哪儿弄到两坛子酒,一伙人就这么坐下来准备开口。 吃到一半的时候,小元丰偷溜过来了,宋青宛以为完颜宏也过来,还起身出门悄悄瞧了一眼,好在他没有来,她终是放了心。 于贤夫来说,这是第一次吃火锅,不像年三十那次有荣王在,这次没有了拘束,吃起来就豪迈了一些,直到吃到深夜才各自离去。 宋青宛带着两人收拾了厨房,宋青宛是最后一个走出厨房的,刚转了一道走廊,眼前忽然落下一个黑影。 宋青宛吓得差点出声,这时那黑影上前捂住了宋青宛的嘴,他扒下脸上的黑纱,嘘了一口,“是我,忽鲁。” “忽鲁?”宋青宛惊喜。 忽鲁随她来到她的小院子里,两人关了门在里头细说。 宋青宛第一句话就是问葛山的下落,然而忽鲁却是一脸的暗淡,他此去燕云,寻到营州,却不想在那儿也没有见到寿王完颜玉,最后他一路打探回到上平郡,他这次来就是想看到宋青宛母子可还平安,可是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他这次打算去南边,那儿还在打仗,或许能遇上寿王也说不定。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跟宋青宛,关于完颜玉的身份,忽鲁决定还是由寿王自己同她说去。 宋青宛得知忽鲁根本就没有寻到葛山,心下真的慌了,或许那日荣王说的话是真的,那堆白骨莫非真的是葛山的,也就是说葛山早在六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她在这个小山村里等了六年,原以为她会等回他,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宋青宛差点落泪,她强忍着的,把荣王的话同忽鲁说了。 这下忽鲁也不淡定了,当年忽鲁寻到先前流落在各地的旧部,并听从文先生的话,把这些旧部召集起来,人数并不多,贵在精锐,他们一行人临走时把忽鲁给留下来照顾宋青宛母子。 然而那时的中原一片浑乱,往燕云去的路途上凶险重重,先前几人呆在这个小山村里还没有什么,到了外头,九黎人独有的淡灰色的眼瞳是他们最好认的特性,若真的在中途遇上危险,恐怕…… 忽鲁立即转身,“宋姑娘暂且忍耐,待我去查探一番。”他飞身而出,转眼就没有了踪迹。 说起这九黎人的特性,完颜玉逃到宋家村来养伤,正好遇上上平郡草包知州偷了个懒,刘家军派下抓九黎余党的任务,他置之度外,就这样朦混了过去。 再加上完颜玉那段时间正在养伤,那伤是好了又裂,裂了又好,后来也多半在山村里走动,连镇上都少去,待避过那一阵,外头抓余党的劲头也过了,他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反而安全的住下了。 宋青宛见忽鲁走了,她猛的跌坐在椅子中,先前她是不相信葛山会出事,即便荣王说了如此残酷的事,可是她内心却是恐慌的,要是万一真的是呢?而今看到忽鲁,她忽然有些撑不下去,或许葛山真的已经死了。 所以她真的成了? 宋青宛又气又恨,当年他这么豪不留恋的就走了,连最后同她道别都没有,如今却死在了外头,从此阴阳相隔,早知道是这样,倒不如当初她就不曾认识他,就不要有交集。 宋青宛这根本没有睡,第二天双眸都红肿了,做饭也没有了心情,她叫宋秋云两人动手,她却坐在一旁发呆,之间只觉得这六年的等候都化成了虚无,突然之间她失去了动力,甚至连这个古代她也呆得没有了趣味。 同为穿越人士,她怎么就过得这么悲催,没有半点金手指,好不容易找个依靠,到头来没两年却成了。 待宋秋云两人做好了饭菜往荣王送去的时候,没多会又端着热乎乎的饭菜回来了,一点都没有动,原来今日荣王并不在府中,可是府中总管事也没有向厨房传话。 连着两人也没有找到阿石,看来荣王这次出府来得突然。 忽鲁出了上平郡,按着宋青宛在荣王那儿得来的消息一路往北行,没想太阳正当空的时候,他在一处偏避的小官道上遇上一队人马,这些人拿的是九黎人的服饰,腰上配了大刀。 忽鲁心觉不妙,果然人群里走出来两人,为首的正是荣王,身后是如影相随的阿石。 荣王向前一指,“把他捉起来。” 忽鲁倒是打探到这个荣王跟其叔寿王一向不和,自从上次他拿出寿王的令牌后,忽鲁总被荣王派出来的人追杀,没想今日落入了圈套,恐怕昨夜他夜闯宋青宛的院子,其实早已经被人盯上了。 很快一群人把忽鲁给围住了,完颜宏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冷眼看他,问道:“你是宋大丫的什么人?” 忽鲁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么问,先前不是误会宋大丫是他妻子么,于是忽鲁顺势开了口,“我是她夫君。” 没想到遭来完颜宏一声耻笑,“你也配。” 话唠湘君又来叨一叨,谢谢天使们的留言,湘君每一个都有认真看哦,有天使说男主木有出现有些捉急,暂时是过渡章节,写一个优秀的男配更加能体现男主的MAN值。 湘君剧透,等田地归还给百姓,男主就粗现哒,男主一向暴燥,写的时候删了两次,想来一个暴发式的,没想到是的……差点开车,湘君自我反省一下,总是觉得那个情节不满意,好在比先前写的两个要好一点就留下来了。 第173章宋青宛画地图 这三个字惹恼了忽鲁,他自然不能告诉荣王宋青宛是寿王妃的身份,何况寿王还没有公布天下不说,便是连圣上那儿都不曾知晓,这个时候他更加要保护好这对母子才是。 忽鲁也懒得废话,乘对方还没有动手之际他反而先动手了,一场交战再所难免,可惜一拳难敌四手,很快包围圈越来越小。 忽鲁肩头受伤,他蹲在地上,目光凌厉的盯着完颜宏,“荣王殿下一定要逼我出手么?” 完颜宏无动于衷,事实上他身后的阿石还没有出手,忽鲁知道今天没有一丝胜算,于是决定脚底抹油,先保命再说。 说起逃这件事,忽鲁还是有一定本事的,他功夫本来就了得,再加上平时也没少干过这样的事,自有一套章法。 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他忽然从胸口掏出一物往地上一扔,只见青天白日忽然冒出一股浓烟,待那烟雾散尽,哪还有忽鲁半个身影。 完颜宏面色一变,身后的阿石却是惊呼道:“殿下,中原之术,忽鲁怎么会中原之术?” 完颜宏亲自上阵,飞身而起,身后的阿石也跟着跃起,两人一前一后往那深林追去。 就在两人追去没多会,忽鲁就在原地的一处草从里现了身,这儿还有不少九黎护卫,只是这些护卫根本不成气候,很快就被忽然出现的忽鲁打了个落花流水,接着往官道上跑去,很快也没有了踪影。 完颜宏和阿石没追上人,再返回原地时,就看到地上躺的躺,伤的伤,全是他们带来的护卫,再一细问,才知道两人上当。 完颜宏气极,抓起一个护卫就一刀子砍下去,鲜血喷出,喷了另外一个护卫一身的血,那护卫当场吓得失禁,接着晕了过去。 完颜宏一生受其叔叔的阴影下活着,只恨自己不能早出生几年,与他一决胜负,如今他又被对方心腹耍了。 宋秋云说荣王回府,却阴沉着一张脸,没有人敢靠近,连府中的总管事都传话下来,今个儿的晚饭晚点带送去。 宋青宛正好没有什么心思,于是一个人心神不宁的坐在厨房门口台阶上,盯着那门口发呆。 阿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在石阶上站了一会儿,接着也跟宋青宛一样坐在了台阶上。 宋青宛看到他,忍不住问道:“那时你说荣王叫人把那堆白骨给扔了,你们真的能确定那是葛山的?” 阿石没的接话,他不想说的,永远都是这么一张沉默的脸。 毕竟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不比当初初入府中之时,看到阿石这样,宋青宛忍不住落下泪,“阿石,你给我说实话。” 阿石却是起身,他简短的说了一句:“你可知殿下已经在上平郡置办了府邸,那是他的新房。” 阿石说完转身就没影了。 宋青宛一脸的莫名,听到这个消息,她首先想到的是荣王要离开宋家村了?那是不是以后就不需要她伺候,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离开上平郡去寻找葛山? 宋青宛被这个消息震憾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真的可以自由了么?这次她但凡能自由,一定要去找找他,不管结果如何?至于孩子,宋青宛想起小元丰,咬了咬牙,到时把孩子交给宋洐君,这样会对两人都愧疚,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接连几日,荣王心情都不是很好,然而宋青宛却没有特意的关注,她反而开始四下托人寻找上平郡乃至周围的舆图。 要是现代,弄一份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可在这个时代却显得非常的难,而且还不能大张旗豉,只能背地里来,她甚至听这些走南闯北的九黎护卫,从他们口述中自己作画,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 这样忙了两个月,宋青宛终于自己制作完成了一份还算详细的舆图,忽然她被荣王单独叫去了书房。 荣王的书房听说从来不让女子进去,除了贤夫和阿石,便是宋洐君也不曾。 宋青宛倒不是好奇,但她进门那一刻,却看到荣王主座后摆着一张山河大屏风,那笔画彬彬如生,即美观,又大气,重点居然是宋青宛一直想要的舆图。 是荣王叫她进来的,但是荣王却没有在书房里,要不是来传话的人是阿石,宋青宛会怀凝这是不是个阴谋,毕竟电视里都这么演,明明荣王的书房不给女子进去,她却忽然就这么的进来了。 宋青宛往左右看了一眼,左右墙上挂的都是兵器,一把不知多重的大刀,漆黑的刀鞘上只鑲着一颗刺目的白耀石。 宋青宛离那主座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她站在原地没动,憋着呼吸细听,着实没有听到屋里还有第二人时,她脚步飞快的往主座那儿跑。 她来到山河屏风面前,这是一份详细的山河图,比宋青宛几日费尽心思画的要详细多了。 她看到了,荣王到手的三郡十八县,以上平郡为中间,呈包围模式,图上占地面积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从上平郡往北去往洛阳,途经五个郡便到了,而往南去往岭南之地,也只有六个郡的样子,难怪当年魏国军会经过宋家村夺粮。 上平郡原本偏离洛阳到岭南道的必经之路,但顺成县略搭边界,但凡有魏国军要逃离主官道,那必然经过顺成县了。 按先前荣王和阿石所说的,发现葛山的地方是出了上平郡三百里地界,若是葛山当时往洛阳去,多半会在朗州,若往岭南道走,多半会在玉州左右。 所以她或许可去这两地碰碰运气。 正在宋青宛研究得仔细之时,屏风后忽然传出声音,“看够了没?” 宋青宛吓得差点被凳子拌倒,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的,怎么荣王会忽然从屏风后出现。 宋青宛下意识的走到屏风边,正要往里面看,就看到完颜宏穿着一袭雪白绸衫从屏风后出现,他今天没有披上那件血红的披风,也没有加上血红的大氅,忽然失去那红色,宋青宛觉得他似乎也没有这么冷血了,反而变得儒雅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错觉,因为很快他的话打破了宋青宛的幻觉,“你最近在画舆图?” 宋青宛内心咯噔了一下,他是如何得知的?不会把她当细作看待吧,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宋青宛站着没动,他却阔步来到主座,回身看向那张大气蓬勃的屏风,冷笑道:“怎么忽然研究起这舆图来?” 宋青宛刚才偷偷往荣王的来时路看了一眼,难怪他会从屏风后进来,因为后面是他休息的地方,有两进的门帘,那帘子还在晃来晃去。 宋青宛听到他的话,连忙转身,只道:“着实是好奇,自己从小到大的地方会是舆图中的哪一部分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神奇的舆图。” “你知道舆图?”完颜宏挑眉,目光意味不明。 宋青宛心下一惊,一时嘴快,舆图相当于现代的地图,只是没有地图详细,也画法不同,但宋青宛可是现代人,连详细的地图都见过不少,自然对这舆图敏感,可是这时代的宋大丫她是不会的。 她何止不会,按理她还不识字,那次完颜宏问她识不识字,她掩了过去,但宋洐君是知道了,可是她最近的表现却太过露眼,至少看了这舆图,不识字的农女怎么看? “不会。” “不会还看那么久?” 第174章被迫嫁人 他表示不信,宋青宛也没有办法,反正打死不能承认。 完颜宏侧首看她时,就看到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有些气得牙痒痒,说道:“本王听宋夫子说你最近识字进步飞快,能认不少字了,本王见你最近总是缠着那些护卫,于是大发善心,准你来书房一趟,看看最全的舆图,看来还是本王多虑了,你根本看不懂,这几日也只不过是哗众取宠罢。” 说她哗众取宠,吼吼,宋青宛暗地里咬牙,好想现在手上有个手机或是个照相机,这样她就可以把这舆图拍下来,拿回去慢慢研究。 可惜了,眼下是带不走的,好在刚才没有把时间花费到看大梁的全国地图上,而是只看了上平郡以及周边,她若是离开上平郡去寻,也知道个大概方向,再加上她手绘的地图,基本能找到方向了。 完颜宏见宋青宛没有反驳,又侧过头来,细看她,就见她居然……默认了,这不符合常理,平时一张利嘴,恨不能跟他争吵几下,总是吵得他头痛,乱他心智,今天却不是了,太奇怪了。 一时间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各自怀着心事,直到贤夫进了书房。 原来到了君臣之间商议大事的时候。 贤夫进来后,看到宋青宛就站在主座上完颜宏的不远处,且是在一条线上,连尊卑都没有,这让他大吃一惊,不过不愧为谋臣、军师,即便心里再惊讶,面上却是不显。 完颜宏侧首,看向宋青宛,宋青宛立即告退,才走几步,就听到完颜宏问:“贤夫,上平郡的府邸建造得如何?” “殿下,已经办妥,不知殿下几时入住?” 宋青宛听到贤夫的问话,脚步下意识的慢了几分,尖着耳朵听着。 完颜宏刚要说个日子,就看到宋青宛那慢动作又轻巧的脚步,脸色染上一抹笑意,“就秋收时节吧,迎在三郡丰收之时,便是本王入住荣王府之时。” 宋青宛得到答案,脚步飞快的出了书房。 来到外头,她深吸了口气,眼下才到夏季,荣王决定秋收后就走,只待荣王一走,宋青宛就决定往上平郡出发,眼下最要紧的是得抽时间回院子里去看看她的银子,不知道还在不在?虽然藏得地方还算隐蔽,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宋青宛和宋秋云两人在这府中做下人,要是放在以前在大户家里做下人的情况下,她们按理是有薪俸的,但她们三人入府也有多日,根本木有银子,只能说吃府中的,想怎么吃宋青宛都能弄到,但是除了吃,别的就甭想了。 不过相对于府外的宋家村人,三个人的日子已经太好了,至少不只能吃饱,还能吃得好。 正在宋青宛千方百计想出一趟府回自家院子察探银子的时候,荣王大发善心给三人送来了薪俸,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各得了五两银子,是这几个月以来的薪水,而宋青宛却得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宋青宛拿到的时候有些不踏实,连着宋秋云和宋雪两人也是惊讶不以,并暗自有些伤神,原本五两银子已经够多的了,可是宋青宛得到的是一百两银子。 很快荣王传话过来,没收宋青宛院子私藏的银子,粮食暂且留住,项上人头暂且记账,这一百两权当补偿。 她院子里藏了几个地方,合计起来有七千两之多,堂堂荣王抢劫了她七千两银子,只还给她一百两,简直让人想拼命。 宋青宛拿着菜刀在砧板上一阵乱砍,把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宋秋云忙劝住她,“大丫姐姐,你千万要冷静,那荣王的话里还有,大丫姐姐还有生命危险。” 项上人头暂且记账是何意? 宋青宛提着菜刀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时,在门口她遇上了贤夫。 贤夫怎么来了? 贤夫却盯着她手中的菜刀?她这是疯了么,想拿一把菜刀去砍荣王殿下? 两人互看了一眼,贤夫微微侧身,免受乱刀之苦。 宋青宛却强忍着心里的难过,把菜刀甩在一旁。 贤夫乘势说道:“殿下决定把田地还给百姓。” “还给百姓?全部?” 贤夫点头。 “那税赋怎么算?”这可是好消息,当然税赋也得说清楚,最好按着先前的两税法来也好过魏国时候的。 “先前大梁的律法,税目从简,只征两税。” 宋青宛总感觉自己今天一会儿在地狱,一会儿在天堂,要知道她可是这方圆几村的大地主,要是荣王把地还给百姓,是不是她的地也会归还,而且税赋要求的这么公道,她还跟这七千两银子窝气做什么?全部给他得了,只要田地在手,银子很快就会来了。 但是贤夫的话很快搅动了宋青宛的情绪,他说道:“但殿下有一个要求,殿下打算娶宋姑娘为妻。” 为妻? 前不久还说要她做妾? 神经病。 “殿下说,如果宋姑娘同意,秋收后便随他去往上平郡荣王府,择日成亲,否则这田地就不会归还给百姓。” 无耻。 宋青宛气得牙痛,她跟宋洐君劝了这么久,合着最后的结果是这样,宋青宛盯着贤夫,冷声问:“先生也是这么认为么?” 贤夫却是负手而立,目光却是恳切,他说道:“宋姑娘,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易,我早已经查过了,宋姑娘的夫君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离去,并且死在了回乡的路上,如今能被荣王看中,宋青宛还有什么可犹豫。” “先生怎么这样说,我连嫁人不嫁人的自由都没有了么?我并不是卖身为奴,我是庄户,是自由身。” 贤夫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原以为宋姑娘跟宋夫子不停劝诫殿下,是为三郡的百姓着想,却不知宋姑娘只为自己着想罢了。” 宋青宛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圣母,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对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更没有什么归属感,若说上边的,也只有前身长大的宋家村,所以贤夫用这话来激将她,她一点也不在意。 是的,她首先当然想到的是自己的田地,要不然她这么冒着生死的去谏言,自寻死路不成? “宋姑娘不愿意也没有关系,贤夫为了家乡的百姓,自有一套章法逼得你愿意,殿下此时没有想到,只因他太过看重于你,但贤夫不是傻子,宋姑娘不能为了百姓,那成,若是为了你的孩子该当如何?” “什么意思?”宋青宛提高了警觉。 “虽是殿下的义子,但若让殿下能得到你,义子又如何?为了孩子的安危,贤夫建议宋姑娘想想再回我。”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荣王的意思?” “这有什么区别?”贤夫冷笑。 “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当初若不是我跟宋夫子,先生也不会这么快就放出来,原本还敬夫子一代贤臣,忠义两难全,如今我看来,先生也不过如此,荣王欺压百姓,先生却欺压手无寸铁无招架之力的母子,与荣王又有何区别。” 宋青宛的话让贤夫脸色一变,收起冷笑的脸色,却是满脸的愤怒,“我跟荣王不同,我是为了家乡的百姓,三郡的百姓与你们母子俩来说,孰轻孰重,我只不过以大局为重,若是贤夫有能耐让殿下回心转意,便是要了贤夫的命也是愿意的。”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你用大义来欺压我,还自己有理了,合着我们母子就该牺生,就该轮为你们利用的工具。” 第175章一个月的假期 贤夫没有接话,眼神却有些黯淡,他叹了口气,“此事权当老夫欠姑娘的,待姑娘嫁给王爷,以后要用上老夫的地方还有不少。”贤夫说完抬手,身子弯十度,非常诚恳的行了一个大礼,“老夫在这儿发誓,余生愿为宋姑娘誓死郊忠。” “担当不起。”宋青宛只觉得这些古人还真的心思缜密,她尚且没有答应不说,他居然就这么愉快决定了,顺带还把她拉入政治的阵营,这是要像电视里一样开启宫斗么? 荣王可是当今的四皇子,不会这贤夫还想着将来参与夺嫡之战,她真的屈从了荣王,以后为了一个正妻的位置,与后宫佳丽三千来一场轰轰烈烈地宫斗,然后这个贤夫就这么愉快的决定成为她的靠山。 这里的古人简直太可怕了,身为穿越人士的宋青宛可不想过上这种里的人生,她原本以为穿越到小山村,做一个愉快的地主婆,她就觉得非常的满意,没想到几次三番跟皇宫有着一丝关系,简直是要命。 贤夫以为自己说得这么诚恳,怎么说这一戒农女,能攀上荣王的身份,以寡妇的身份做了荣王妃,如今又有一个他这样的谋臣做为靠山,按理该顺势而下,达成一致的,没想宋青宛却愣在那儿,半天没有说话。 贤夫咳了一声,直起身子,接着说道:“宋姑娘可以再考虑一下,老夫这就走了。” 宋青宛哪还敢考虑很久,就刚才贤夫那心计,十个自己也斗不过他,简直她这是放出什么人出来了。 “先生且慢。” 贤夫停步,回身看她。 “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贤夫审视的扫了宋青宛一眼,确定她真的是欢喜若狂,内心微微一动,或许这一招棋走得险却是稳,依着荣王如今对她的迷恋,再加上他在中间予以作为,恐怕将来这前庭后院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贤夫一脸诚恳的应了。 宋青宛目送他走远,她立即揉了揉笑僵的脸,然后瘫倒在石阶。 屋内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出来,被宋青宛看到,脸色立即大变,她连忙拉着两人坐下,开始叮嘱两人把今天的事给忘记了,并且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她们的家人,比如像愣青一样的宋志平这样。 两个小姑娘被宋青宛严肃的表情吓得不轻,刚才听得那些话觉得云里雾里的极不现实,谁能想到已然成寡妇宋大丫还能再嫁,再嫁就算了,居然是嫁给荣王为妃,是几世休来的福气,便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也未必能遇上这样奇迹般的事。 坐了一会,两个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她们是想不明白了,比他们大了五六岁的宋大丫以后要做荣王妃了,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做媳妇,不知道宋大丫会不会被杀人魔给折磨死。 然而这几个月的相处,两人处处受宋青宛的照顾,受她罩着,两人是没少受苦不说,因为小元丰的关系,两人在府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在九黎人面前两人都敢大声说话了。 不只这些,就这几个月,两个小姑娘就被宋青宛养得都圆润了,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伙食,以前连吃一口饱食都不能,忽然生活就过得这么滋润起来,这一切都是宋大丫的功劳。 两人一向以宋青宛马首是瞻,如今她千般交代,自然放在了心上,何况宋青宛说如果出去说了,多半会被杀人魔给杀了,这样完全震慑了两个姑娘家,再也不敢提半句。 宋青宛看着两人送饭去了,她终于安静下来,可是心情却是烦乱的,连找个人倾诉都没有,要是肖掌事在,她会不会给她出出主意。 要是苏姑在也好一些,至少苏姑从小在宫中长大,知道很多东西,也不至于她如今这么慌乱。 可是如今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烦恼而已,连解决的方法都没有。她忽然想起阿石当时说的话,他当时不是说荣王在上平郡建了府邸,也就是说他其实早就知道的吧。 莫名的在这个府中,宋青宛倒是信任起这个九黎护卫来,这人先前几番出手救下她的命,这次她也打算跟他商量商量。 宋青宛才这么一想,刚要起身,忽然一身墨绿袍服出现在自己的眼里,觅着那袍服一角往上看,就看到剑眉星眸的阿石正笔直的站在她的身前。 他上前一步,也跟着坐在了台阶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 宋青宛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气氛,她问道:“阿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嫁给荣王殿下?” “莫问,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殿下虽恶,心地却是最柔软的,他一向对你心软。这次我来,只是告诉你,以后我会护住小主子。” 这是什么意思?“阿石,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荣王的?” “都一样,以后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 “荣王世子?”宋青宛一时间有些晃不过神来,刚才贤夫还要威逼利诱她嫁给杀人魔就算了,转眼阿石又告诉她,跟荣王完全没有血源关系的小元丰会成为荣王世子。 特么她已经一脸凌乱了,她只是想找个人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 阿石侧首看来,看到目瞪口呆的宋青宛,只道:“别想多了,过两日,便有大动作。” 阿石走了,宋青宛坐在那儿想了一个下午。 果然没过多久,荣王解放了奴隶,把田地归还了村里人,以后缴两税,税赋是纳给荣王的,并不是大梁。 古代的分封制还是很有特点的,在荣王的领地里,他便是王,只要荣王不造反,就没有人敢有异议,梁帝也不会去管的。 好在这个杀人魔被宋青宛几人说得转了性子,否则这上平郡三郡十八县的百姓都要跟着受苦了。 宋青宛也领到了自己的田地,她的田地还真不少,宋家村大半是她的,袁家村已经四分之三的都是她的,这两年很丰收,要是明年也一样的丰收,她真的在这个小山村里做个地主婆,过得何其逍遥。 宋青宛领走那些地契的时候,完颜宏把她叫住了,没有别的事,就是把她叫住陪他吃个饭。 宋秋云和宋雪两人终于得到放轻,给两人放了一个月的长假,回家里陪亲人,因为一个月后,宋青宛就会带着她们两人跟着荣王去上平郡。 餐间,宋青宛一句话也没有说,完颜宏斯文的吃完饭,他大马金刀的坐直了身子,先是看向小元丰,他说道:“小子,跟着你娘回村里头去,一个月后跟着义父回上平郡。” 小元丰高兴的点头,反正只要娘亲在哪儿,他就高兴了,何况义父也不会离开他。 这些日子,小元丰完全被完颜宏给带歪,有时连宋青宛的话都不听了,跟在荣王后面,四处走动,在府中就像个小霸王似的,今天不是把墙给打坏了,明天就是把护卫给修理,这是要学杀人魔的节凑。 宋青宛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她还得陪着笑,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只盼着忽鲁还能再出现。 她是想好了,葛山还能不能回来,她也没有半点办法了,下次若是还见到忽鲁,她打算叫忽鲁看还能找到葛山的旧部或什么人么,一起合伙把他们母子俩偷渡出府就好,将来天涯海角,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她也认了。 小元丰高兴了,完颜宏才转头看向宋青宛,看到宋青宛不惊不惧,不喜不怒的表情,莫名有些不太高兴,他看了一会,问道:“你觉得如何?” 第176章荣王的嫁妆 “啊?”宋青宛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想着怎么逃走,倒没有听到他问的是什么? 宋青宛越是这样不重视他,完颜宏越发的不喜,还真是乘杆子上,是他对她太好了么,言听计从,终于把田地还给百姓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时间完颜宏生了怒,双手原本撑在桌前的,忽然握成了拳,他沉声问:“这下你满意了么?” 宋青宛想了想,猜出他想要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这次把田地还给百姓的事,不是用他们母子换来的么,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要是她说你可以把田地收回啊,只要你放走我们,显然这事不但行不通,恐怕他不但把田地收回,还拿小元丰威胁她,那就更不妙了。 “这个问题很难答吗?”完颜宏越发的不喜,一双如鹰隼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宋青宛。 宋青宛硬着头皮答道:“很开心,殿下能为百姓做到这一步,我以前从来不敢想,但是现在殿下做了,我代三郡的百姓感谢殿下。” 这不是完颜宏想听到的,若是为了她的一句假心假意的话,他何必如此。 完颜宏还是不高兴,宋青宛看着他也没有再继续说话。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的田地自己好好处理,一个月后你就跟本王回上平郡。” “好。”宋青宛不再说话。 完颜宏却还是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穿似的,看得她毛骨悚然。 终于一顿饭吃完,小元丰跟着宋青宛出了府。 暂时宋青宛自由了。 在府外不远处,宋衍君穿着一件松花色的长衫站在那儿等着他们母子。 宋青宛来到近前,她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脸无谓的说道:“你怎么等在这儿,要是被村里人见了不好,我的名声已经没了,你却是村里的夫子,将来还得娶媳妇过日子。” 宋洐君一时间没有接话,两人很尴尬,过了好一会,他方道:“走吧,咱们回村,村里人恐怕都等急了。” 来到村口就看到宋家村全村的村民等在了那儿,这次宋青宛和宋洐君一起劝说荣王的事宋志平和族老们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只是村里人而已,但于村里人来说,两人当初代替大家去贵人府中当下人,若不是他们两人,去的就得村里的其他人。 荣王的手段大家都有目共睹,谁舍得把自家的子女送去那种吃人的地方。 两人得到村里人的欢迎和道谢。 接着宋洐君被宋洐平接走,宋青宛母子就被宋志平几人接走。 来到宋志平的家中,刘氏早已经做好了饭菜在那儿等着,前几日才分发下来的田地,因为秋收这一季的收入还是被荣王给收走,所以过冬的食粮,荣王就按人口给发了下来。 这些粮食也并不丰富,但吃到明年收麦子的时节还是能行的,可是今天刘氏却做了粗面馒头,这实打实的吃食代表了他们的全部心意。 宋青宛带着孩子坐下,跟着宋志平一家吃了饭,桌前宋秋云坐在宋青宛的身边,两人一同共患难,小姑娘早把宋青宛当做姐姐一样敬畏。 吃完饭,刘氏拉着宋青宛进屋,“元丰他娘,你是个好的,我家秋云丫头这次跟着你没有吃到苦头,真的要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她在那样的地方肯定生存不下去。” “这次秋云丫头被荣王点了名,跟雪丫头一起去上平郡,以后需要元丰他娘帮忙的地方太多,还望多多提携。” 宋青宛点头,“婶子,尽管放心,秋云和雪儿与我情同姐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俩的,但凡有我宋大丫一口吃的,一定不会落下两位妹妹的。” 刘氏得了宋青宛一句话,立即放下心来,只要宋青宛愿意照顾两人,能保住性命就好了。 村里虽穷,却也没有到卖女为奴的地步,如今不是要卖自家女儿,而是直接被贵人点了名,谁也无法反抗,唯有把两人交给年纪长的宋青宛照顾。 当然这时候村里人没有人知道宋青宛即将成为荣王妃,要是知道,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震憾场面。 宋青宛带着小元丰从宋志平家里出来,直接往自家院子去了。 进了院子,宋青宛二话不说就把大门给闩住了,小元丰因为宋青宛的举动,也跟着紧张起来。 宋青宛拉着孩子往那些藏银子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轻声问:“丰儿,你告诉娘,你义父可有问过你我藏钱的地方?” 说到义父,小家伙一脸的高兴,立即答道:“有的。” 有的?宋青宛脚步一顿,不会她藏钱的地方其实就是这小子告诉荣王的吧,否则依着她的智商,不至于藏个银子都藏不住。 小家伙看到宋青宛严肃起来,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接着说道:“便是那日,义父说想看看我成长的地方,于是就带着我来了院子,接着义父又问我娘亲以前以什么谋生,我便如实说了。” “义父听后还夸赞娘亲好手艺,于是问娘亲会不会把银子藏起来,那么多银子不能被坏人给偷了去,于是我也担心起那银子来,便带着义父去察看,不过那些银子还是完好的,没有人偷。” “娘亲,丰儿是不是很聪明?是不是很乖?” “丰儿真乖,丰儿真聪明。”宋青宛咬着牙说的,她接着往藏银的地方走,她藏了好几处,其它几处小元丰是知道,但还有两处小家伙是不知道的,她倒要去看看。 这次宋青宛直接往那两处小家伙不知道的走去。 一起是柴房里,一起是牛棚下。 小元丰蹲在牛棚处,闻到那牛棚里奇怪的味道,看到宋青宛把干透了都不成型的牛粪用棍子翻开,从里面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满箱子的银子,根本没有动过的样子。 小元丰看到这一箱银子,立即惊呼出声,接着连忙捂住了嘴,悄声说道:“娘,你还把银子藏在了这儿,丰儿怎么不知道,当时没有带义父来这儿的检查的。” 还好你没有带他来,否则她不是一点银子也没有了。 宋青宛把银子放回了原处,又再三叮嘱孩子,就算以后他义父问起也不能说就是,得到了小家伙的同意,宋青宛才放下心来。 把两人无人知的地方瞧了,银子都在,宋青宛心放下大半,余下的是小元丰知道的,也是小元丰带着荣王察看过的,一个是在西屋的床底下。 宋青宛抱着看一看的心态还是把床给搬走,然而床底下的土却是平整的,似乎没有被人挖掘过的痕迹。 宋青宛按着记号挖开,居然看到满满的一箱银子不说,旁边还多了一箱,那箱子上写着,“嫁妆。” 第177章追得紧 嫁妆?宋青宛的嘴角抽了抽,神经病。 宋青宛接连挖了几个坑,都在旁边寻到相同的箱子里,装的金银珠宝,不是宋青宛的一箱子银子那么简单,价值也是好几倍,不过箱子上面都写着嫁妆两字,简直把宋青宛给气死了。 合着荣王根本没有挖走她的银子,还送了好大一批珍宝,教她拿来当嫁妆使,也就是以后还得带到荣王府里去,从左口袋掏进右口袋,这人有毛病么?宋青宛本就没想到要嫁给荣王,如今答应是权宜之计,可是却被人掐住了命脉,连反抗都无能。 宋青宛把那些藏银的箱子全部埋好,跟着小家伙一起把上面的土踩平。 两人一番修整,已经累得气喘嘘嘘。 两人在廊下坐了一会儿,宋青宛才走去地窖里拿细面粉,心里不爽快,她就做了一顿腊肉面条,母子俩吃饱喝足,才洗洗睡去。 第二天起来,她开始着手巡查手中的田地。 那些田地收回来了,先前每处田地都还有人种的,这次大家伙有些不确定了,不知道宋青宛会做什么打算,自从宋青宛跟宋洐君从那贵人府中坦坦荡荡出来,这些村里人既敬又怕,再也没有生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寡妇的心态。 宋青宛查看田地看了一个上午,这还只是宋家村的,袁家村的还没有去打探,她打算下午再去。 跟孩子一起吃了面条做午饭,她也没有歇晌,就带着孩子往袁家村去。 才到袁家村门口,有袁家村的村民瞧见是宋青宛带着小元丰过来,村里人都跑到村口来迎接。 袁家村的村长看到小元丰,居然还生了惧意,小元丰如今是贵人的义子,哪个不知道,当初大家伙做奴隶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就曾远远地看着贵人带着义子出来巡视,那前呼后拥的气派,还有九黎护卫手中的大刀,这些人跪伏在那儿,连气儿都不敢喘。 宋青宛却是很随和,带着孩子,叫孩子叫伯伯,把那袁家村的族长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亲自领着母子两人进了村。 袁李氏带着几个先前租宋青宛田地的村人跟了过来,看到宋青宛和小元丰,既想过来套交情,又生了惧意。 宋青宛直接来到几人面前,她这次的确是有些想法的,再承包出去,不会像先前那样,先前那样太过于零散,又因为买田地的时候,这些人都说好了的,能租种自己的田地就卖,当初宋青宛也是同意的。 宋青宛在袁李氏几人的拥护下把自己的田地巡视了一遍。 通过这一次奴隶事件,还把她的田地给打理好了,连那沟渠都建得稳固了。去年秋收后没事干,各村的男丁都在干这些事儿,不是修路就是修渠,倒是惠民的举动。 看完田地,宋青宛从袁家村回来,没有给袁李氏几人承诺,他们显得有些失落。 宋青宛没有直接回自家院子而是去了宋洐君的家里,她这次去上平郡,要是忽鲁能及时回来,她要是成功逃脱,将来也不可能再回宋家村,这些田地要是成了无主的田地,很快就会被村里人瓜分的。 人性向来自私,她倒不如把这些田地送给宋洐君,这个老实的读书郎。 宋洐君没想到宋青宛会来,院门打开那一瞬,宋洐君呆了呆,接着高兴的把母子迎进院中。 院子内宋洐平脱了上衣,正拿着斧子劈柴。 小元丰见状,立即上前要搭把手,把宋洐平给吓了一跳,才六岁的孩子,可别伤着了。 没想到小元丰腰间别了一把他义父送的小弯刀,这弯刀可是九黎族最出名的乌铁经大师炼制,到小元丰手中,他却拿来帮宋洐平劈柴去了,这么心宽也没谁了。 宋青宛看到孩子这样,也不再理会,反正她在荣王府中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看过小元丰拿刀子跟护卫动手,刚开始还担心孩子会伤着自己,见过几次后,也就那么一回事,孩子会功夫,伤自己是不可能的,只要护卫让着点,也只不过就是比划一下而已。 如今拿这么锋利的刀子劈柴,自然比又囤又锈的斧子快,很快小元丰就劈了一堆,把宋衍平吓得目瞪口呆,这小家伙才六岁呢,居然这么厉害,难怪贵人要认他做义子的,在这村里头的孩子没有一个有这孩子一半的厉害,果然不愧是葛山的孩子,随了他。 宋青宛却与宋洐君两人来到屋后头。 宋青宛想把田地交他打理的事说了,宋洐君却是问她将来还回不回宋家村? 宋青宛不知道怎么答好,只把手中的地契交给了他,以后这田地就由他来打理了,地契她不会再回来收的。 宋衍君什么也没有说,收起地契。两人从屋后出来。 宋青宛带着孩子回去的时候,宋洐平那一堆柴已经劈得七七八八。 路上,小家伙很高兴,他说道:“娘,要不以后家里的柴火就由丰儿打理如何?” 宋青宛垂首看着小元丰,忽然发现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孩子怎么长到她胸口,才六岁而已,居然长得这么高,果然是随了葛山,九尺大汉,莫非小元丰以后也会长得这么高不成? 一时间想到葛山,宋青宛觉得自己跟他怕是真的要有缘无份了。 母子两回到院子,接下来的日子,母子俩一起上山砍柴,回院子劈柴做饭,没想小家伙还帮了她不少,比之先前她一个人应付这些好了不少。 地窖地里的粮食很多,吃的都不用担心,不过是一个月而已,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母子两人回府的日子,天色才亮,宋青宛披着头发,从西屋子里出来,走到院中,正准备拿梳子梳头,忽然一仰头,就看到荣王坐在屋檐之上,大马金刀的,像坐在什么宝座上似的。 宋青宛看到了他,他也看到她,两人隔空相望,宋青宛很快移开了目光,她这是见鬼了,大清早的看到屋檐上坐着一人?居然还是荣王,怎么可能? 天还没有大亮,天边只泛了白肚,穿越到这个时候来的宋青宛早已经习惯了这样早早起来的生活。 宋青宛揉了揉眼睛,再往那屋檐上看去时,上面坐着的人没了,果然是她眼花。 刚收回目光,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穿白衣的人,吓得宋青宛手中梳子直接往白衣身上一甩,转身跑屋子里去了,“尼玛,见到白衣鬼了。” 被梳子甩了一脸的某人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不好看。 宋青宛还没有进屋,那个白衣就飘到她眼前来了。 尼玛,居然是一个会移动的白衣鬼。 宋青宛大声呼喊小元丰,小元丰自从练过武后比普通人灵觉,立即从西屋里跑出来,看到“白衣鬼”,忽然一个满怀扑,甜甜的喊了一声:“义父。” 完颜宏有些嫌弃的按住小家伙的脑袋,硬生生避开了他扑入怀中的动作。 小家伙没有扑成功,站在原地有些气不过。 宋青宛却退开好几步,算是缓过神来了,身为一个王爷,走起路来没声音不说,正门不走,转走旁门左道。 完颜宏看到母子迎接他的表情,心里就不太高兴了,他往院子中看了一眼,寻了一张长凳坐下,向小元丰招了招手。 小元丰立即跑了过去,喊了一声:“义父。” 第178章入府待嫁 完颜宏点了点头,说道:“义父一个月前交代的事,小子你还记得么?” 小元丰点头,“义父,丰儿记得的,一个月后我跟娘亲随义父回上平郡去。” 完颜宏满意了些,只是脸色依然不好,“你娘亲怕是忘记了,小子,去提醒一下你娘亲。” 就站在不远处,披着一头乌漆漆墨发的宋青宛这么站着,她倒像个女鬼似的,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何况站的这么近,她怎么会听不到,非要小元丰来转告,她也是醉了。 小元丰回身一脸恳求的看着宋青宛,宋青宛心里头不好受,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如今反而不跟她亲热,而亲着这个杀人魔去了,他才跟孩子呆多久的时间,一年多一点而已,就完全把孩子带歪。 这个年纪的孩子真不该跟着这样的人。 “果然你娘是忘记了。” 完颜宏再次提醒小元丰喊人去,他等得有些不耐烦。 小元丰喊了声娘,宋青宛缓过神来,说道:“不是还有今日么,殿下着什么急。” 完颜宏:“从那们出府算起,昨个夜里就到了时日了,你们并没有主动的回府,非要本王今日早上过来。” 宋青宛还不高兴了,怎么就可能从那天出府算起,那天出府,天色都不早了,不应该从第二天开始算起么? 宋青宛自然无法反驳的,她捡起梳子回屋把头发梳好,梳了一个简单的髻,上面插了一支木钗,包了一块头巾,完全做已婚的村妇打扮,出西屋的时候,完颜宏看到她这模样,脸颊不自觉得抽搐,若不是小元丰关切的声音问他怎么了,他差点要出手把宋青宛头上的头巾给扯掉,再把那木钗给折断,把她一头乌发披散下来,他喜欢头发乌漆的女子,她偏偏把那些给藏了起来。 完颜宏勉强忍着了,宋青宛却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内,宋青宛站在那儿没动,心情也是一阵翻涌,又等了一个月了,忽鲁怎么还没有出现? 两人吃了宋青宛亲手做的早饭,完颜宏带把宋青宛母子给领了回去。 才进府中,宋青宛往厨房走,完颜宏倒也没有制止,而是带着孩子往主院去。 来到厨房,宋青宛居然看到宋秋云和宋雪两人,这么一问,才知道两人昨天下午就回来了,便一直在厨房里等宋青宛,没想到她没回来,当日给荣王送去的晚餐是宋秋云硬着头皮代做的,没想被荣王一口没吃的退了回来,吓得两个小姑娘以为项上人头不保,还好是雷点大雨点小,后来没有人来追究两人的责任。 来到府中,宋青宛也是无所事实的一个,本来就有着心事,更加安静起来,坐在厨房外的台阶上发愣。 就在府里过了几日,多半是荣王把这边顺成县的所有事务处置好,便带着宋青宛母子往上平郡去。 这天离开,十里八乡的百姓夹道欢送,恐怕完颜宏也是第一次看到中原人的热情。 以前他只在他们的脸上看到恐惧与惊慌,如今他却在他们脸上看到了笑容,不由得,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心想着或许这个决定也是好的,她的嘴巴虽利,却句句在理,他无法反驳,便是一向以谋为长的贤夫也未必是她对手。 想到这儿,他又想起马车后接踵而来的粉红色马车里坐着的母子。 才从村里出来不到一里,百姓还没有散去,车队就停了下来,很快阿石就来到了粉红色马车的门前抱拳相禀,原来是荣王邀母子两人共乘一车。 多大的荣幸,要是别的女人早高兴的要命的,宋青宛却是冷哼一声,直接拒绝了荣王的邀请。 阿石居然也不紧不慢的回去禀报了。 前面漆黑的马车停了一会没动,但没多久,马车接着动起来,宋青宛见阿石没有再回来审问或强行要她下马车,她也就放下心来。 去上平郡并不远,自从顺成县的码头建好,从宋家村坐马车到了县里,到了码头坐上大船,走水路大半日就可以到上平郡去。 待皇船停住时,宋青宛整个人都有些不好,这古代的船可没有现代的船稳当,现代的船坐在上面就平平稳稳地,还能在上面狂欢,而古代的船却有些颠簸,水流急的,直接要把你手中的东西荡到地上去,人还未必站的稳。 当然练过武的不算,就连小元丰都站得稳稳当当,只有宋青宛坐在窗子前,百无聊奈。 待船停稳,出了码头就是上平郡的边郊了。 那儿停了两辆马车,跟来时一样,一辆极平凡的漆黑色的,一辆却是粉红色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给她选这样的马车,她已经不是个姑娘家,两世加一起还比这家伙大,虽然这一世的年纪比他小三岁,可是坐这粉红色的马车却是特别的别扭,这是要把她当小姑娘养么? 又行了半日的,天已经黑透了,马车才在一处府邸停稳。 宋青宛被宋秋云两人扶下来的,小元丰却是二话不说从马车的短板上一跃而下,还摆了一个帅的姿势。 也只有看着小元丰这飞速进步的功夫,宋青宛才觉得有了一些盼头。 小家伙见自家娘亲很是欣慰,他也跟着兴高采烈起来。 而前头马车上下来的完颜宏看到这一帘就有些神色不明,他向小元丰招了招手,小家伙就跑到他那边去了,宋青宛还来不及出口把人留住。 前面两人脚步飞快的入了府,宋青宛正有些不知所措时,一位年纪若五十上下的老者上前先礼,原来是府中的总管事李管家。 李管家为宋青宛引路,从那龙飞凤舞的荣王府匾额下进了门,这扇大门能容下十几人并排行走,开阔的很。 这个时候的宋青宛还没有搞清楚,她入府的门走的是正门,这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件非常重视的事,要是原生的本土女走了这道门,哪个不明白荣王之心意,这是要娶她为正妻不说,还当着所有府中上下的人确定了她的位置,以后她便成了府中的主母,虽未嫁,却已成事实。 宋青宛身边的宋秋云两人自然也不懂得这么多的礼节,三人跟着那李管家就往里头走,也分不清哪儿是主院,哪儿是西院。 李管事一路给宋青宛介绍,每处院子的格局有了个大概,宋青宛本来就对这些地图式的建筑有些好奇,也有些敏感,自然李管家说什么,她都听着,而身边的宋秋云和宋雪却是啥也不懂的,看着府中不同于村里的摆设,个个都好奇与惊喜。 偌大的荣王府,把三人差点转晕,终于来到宋青宛的芙蓉院。 名字是俗了一点,但对于刚学中原语的九黎人来说,这已经相当的了不起,至少能取中原语的院名,这龙飞凤舞的字迹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写的? 宋青宛问出了口,李管家笑道:“这府中所有的字迹当然都是殿下亲笔所写。” 荣王写的? 第179章出府游玩 去年的今日还要在宋洐君门下学习,不过宋洐君有才,字体独具一格,跟着他学出来的荣王,也不会差,可是到了这样的成绩却是难得,不只字迹出自荣王之手,连那院子的名字也是他所取。 三人进了芙蓉院后,刚过垂花门,眼前一开,夹道两边一排梧桐,笔直的梧桐冲天而上,两三人才能回抱的大树,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种在这儿的,莫非这府邸已经好些年岁了不成?莫非这府邸也不是新建,而是荣王抢来的不成? 李管家看到宋青宛的脸色,忙补充道:“这些夹道上的梧桐是在建院子后,先生叫人不知从哪儿移栽过来的,先生说春季移栽的树木最容易养活,正好养几月,长稳了,王妃娘娘就可以入住了。” 听到王妃娘娘几字,只觉得刺耳的很,她虽然喜欢这一排梧桐,却不想要这个称号。 再往里走是一道月亮门,入门却是一个大花园,花园里一年四季的花都种了,此时是秋季,正是茉莉花收尾、兰花、木樨、秋茶花盛开的季节,才到门口,北边花圃前就有一股芳香扑鼻而来。 宋青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芙蓉院会这么豪华,不只是梧桐树,不只是花园,还有那假山流水亭榭,曾经只在电视剧里的场景全部展现在眼前。 曲转游廊,玉白台阶,描金扶手栏杆,这是要养‘金丝雀’么? 跟在宋青宛身后的宋秋云两人已经看得目不睱接,目瞪口呆,一时间只有李管家喋喋不休的在旁边曲身带路,很是恭敬的一一介绍。 终于到了正堂,大开的四扇门,圆圆的香木顶柱,入屋却像是两百来平的厅,偌大的厅用山水画屏隔开,有描漆的交椅和高几,那是主人接待客人的地方,整体规划如同两厅一办公区的感觉。 虽然这里所谓的办公区就是正中往上六步台阶的地方有美人榻和矮几,大气,空旷,冰冷,没有烟火气,但配上王妃的身份,或许本该这样。 大厅后面是起居室,起居室的大小也相当前前厅,反正各种空旷,空旷到没有人气。 李管家见宋青宛没有预想的开心,心下一惊,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冷汗,心想着呆会要如何向主子禀报,原本这芙蓉院是殿下画下的格局,由先生监工,至于打理却是李管家,却不想娘娘根本不喜,到时落下罪名,他一个小管家恐怕项上人头不保。 宋于宛寻了一张交椅坐下,走得有些累了,坐船也脚软。 宋秋云和宋雪也是方的坐在宋青宛的旁边,三人主仆不分,跟在村里时是一个模样。 没想李管家却是严声制止两人,把宋秋云和宋雪吓得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宋青宛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本来就不习惯别人伺候的人,这两人被荣王硬逼着来,她就想两个小姑娘当妹妹看待,这才入府,只不过坐一下就不准了。 李管家见宋青宛脸色不好,立即跪了下去,一面告罪自己没有把院子打理好,害得主子不高兴,一面告罪对下人教导无方,他该死。 宋青宛目瞪口呆的看着如电视剧里的场景,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这可不行,在这样的地方她可是呆不下去的,得赶紧带着小姑娘逃去,可惜了,进了这么大的荣王府,忽鲁要怎样才能找得到她? 宋青宛才发了一会儿愣,那边李管家就要自责的撞墙了,三人立即位住他,这么就逼死一人,这时代的人命也太不值钱了些。 李管家还要跪着,被宋青宛扶了起来,一番安慰才把他打发走。 很快,这芙蓉院里涌入一批人,有护卫有丫鬟,三人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一个管事嬷嬷的样子过来,好在这院中除了护卫,其他下人全是中原人。 这个嬷嬷是芙蓉院的掌事,宋青宛想,估计是肖掌事这样的人物吧,她比肖掌事还要年轻一些,穿的衣裳是府中掌事的褐色襦裙。 她向宋青宛禀报了院中事务,谁安排到哪处,做什么事,宋青宛坐在堂前的长榻前,身后是站着的宋秋云和宋雪,眼前是六层阶台,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于宋青宛来说第一次,她静静地听完掌事的禀报,最后吩咐宋秋云两人拿了先前宋青宛得到的薪俸一百银,给院中大小掌事和下人散了下去。 反正她手里头有的是银子,给点小恩小惠,将来好逃跑。 那些人得了银子,个个开心不已,宋青宛叫她们都在月亮门外听候,整个院子里只有宋青宛三人。 虽然这样的要求着实诡异,但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哪怕全都站在月亮门外,跟着护卫们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敢冒犯。 宋青宛就这样忐忑不安的在院子里住了两日,心情慢慢地恢复平静,也对周围的地形察探了个遍,终于坐在花园里的一个八角亭里,三人围着石桌坐下来,一起喝茶吃点心,就是无计可施。 四面高墙,把她关押在里头了,如非有飞檐走壁的功夫。 小元丰这两日居然也不想她,也不来看她,肯定是受荣王迷惑,对荣王言听计从了,宋青宛只觉得心痛,小元丰不来,就算她有心想逃,也不能落下儿子,真是悚手。 又等了五日,忽鲁还是没有来找她,然而宋青宛却发现府中变了样,府中忽然变得喜气洋洋地,下人们忙忙碌碌,贴对联,剪窗花,挂红灯笼,装饰红绵,看得宋青宛心惊胆颤,终于在李管家的口风里得知,府中要办喜事了,至于什么喜事,他也不知道。 办喜事?府中就只有一个荣王,他这是要办什么喜事? 李管家只知要办喜事,是谁办喜事,不管宋青宛怎么问,哪怕是借身份相逼,也没能打探出来。 宋青宛有了不好的预感,在府中呆了几日,受不住这些气氛,她直接冲去主院求见荣王。 完颜宏刚从外头回来,听到宋青宛来了,叫阿石把人领进来。 到了完颜宏的正堂,宋青宛发现比她那儿不只大一倍,他坐在高高之上的首座上,穿着一身雪的绸衫,目光淡淡的盯着她走进来。 今日他没有红衣大氅加身,忽然又变得温和起来。 宋青宛一来便说出自己想出府,这上平郡来了,却还没有出过府呢。 宋青宛的话说完,完颜宏没有立即答应,一时间大堂里静得出奇,两个人,一个高高坐在上面,一个挺直了身板的站在堂中,他带着审视的目光,许久应了声:“好。” 得了荣王的应承,宋青宛心下一安。 第180章准备逃跑 第二日出了荣王府,原本荣王替她准备的是辆粉色马车,宋青宛却穿着简单的带着宋秋云两人出了小侧门,直接避开了正门的马车,三人徒步行走。 才走到闹区,宋青宛就发觉后头跟着一人,她回头一看,就看到阿石站在两丈开外,他倒是坦坦荡荡地看着她。 宋青宛寻了一处茶楼,走到二层寻了个雅位坐下,宋秋云和宋雪习惯跟在宋青宛的身边,自然她坐下她们也跟着坐下,只是两人没怎么见过世面,看到这茶楼里行走的非富即贵,身上的长衫哪个不是绫罗绸缎。 反观三人穿着还普通了些,这样一顿茶喝下去得付多少银子去。 宋青宛从宋家村出来的时候,拿走家里一半的银子换成银票带着防身,在外行走没有银两铁定不成。 宋青宛给两个小姑娘使了个放心的眼色,她亲自从内里撑开窗户,就看到底下行人,男子穿着长衫,手中一把折扇,女子穿着鲜艳襦裙,头上金银头饰,着实是一道美景,倒看得宋青宛出神。 这里是西坊,是上平郡最热闹地方,宋青宛来到这儿就被这里吸引,也像个没见过世界的望着那些人发呆,越发觉得不少电视剧都是有历史考究的,古人穿的衣裳便是这样。 上等的香茶上来,宋秋云给三人斟了一杯,三人慢慢地喝着茶,听着这茶肆里的人讨论。 没多会,阿石也跟着来了,多半在底下呆了一会后深怕几人跑掉又跟了上来。 宋青宛看到阿石,也没有这么多规矩,直接对他招手,叫他过来坐。 原本穿着一身水蓝衣裙的宋青宛早已经被人注意,此时再向腰间配刀的八尺高的男子招手,个个齐刷刷看去,一看看到阿石淡灰色的眼,纷纷变色,不动声色的让开去了别桌,有的胆小的只坐了一会就悄悄下楼去了。 练武的阿石哪会不知道这茶肆里的人的变化,他刚才在底下守着没有上来就是想避开这种事情,可是宋姑娘是荣王特别交代的,若是他今天跟丢,他就提着头回去见荣王。 阿石把大刀往桌上一放,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宋青宛三人看到桌上那把大刀,嘴角抽了抽,这人到哪儿都带着刀呢,好在她们三人都对他熟悉了,否则不被他这种板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给吓住不说,还有这把大刀也是一件刺眼的事。 宋青宛亲自给阿石斟了茶,但阿石却没有接,他认为跟王妃同坐一桌就已经是冒犯,如今还要王妃亲自斟茶,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 阿石向来清冷,宋青宛也不再逗他,直接说道:“是不是荣王殿下安排你来监视我的?” 阿石点了头。 “成,咱们也相熟了,呆会我想去买些东西,你陪着我们,也免得受人欺负。” 什么时候回去,荣王倒也没有吩咐,差不多就行,所以陪着逛街啥的,只要她不想逃走,他倒也无可无不可。 喝了几杯茶,宋青宛就起了身。 她在粮铺里问了价钱,寻到稻米,却发现上平郡没有大米卖,只有麦子和细面粉卖,再不然就是粗粮。 接着去了成衣铺,宋青宛给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各买了套衣裳,接着又给阿石选了一套,这绸缎做的衣裳果然贵,着实有些肉痛,完了阿石还不领情,他不要,宋青宛才懒得管他要不要,强行塞到他的手中。 一行人来到包子铺,宋青宛进去吃包子,忽然宋青宛的目光一凝,心下一喜,于是在包子铺里坐了下来,这一坐坐到晌午。 晌午时分过来买包子的客人极多,那老板笑脸眯眯眼,不知一个晌午赚了多少钱去。 宋青宛扫了阿石一眼,见他神色不动,入定如尊似的,她便起了身,来到包子铺老板面前,她说道:“来两笼小笼包。” 宋青宛说这话的时候,后面的宋秋云和宋雪连忙摆手,“大丫姐姐,不成了,我们吃不下了。” 宋青宛没理,她只是回头瞪了两个姑娘一眼,见阿石头也未回,心略放宽,她乘付钱的时候,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银袋悄悄塞到包子铺老板的手中,接着以只能两人吃得到的声音说道:“东家,你以前是不是在顺成县张府的东市里卖个包子?” 那包子铺老板摸到那个厚沉的银袋子,面上一喜,前面的生意也不管了,刚要大声答,就被宋青宛制止,于是他小声说道:“大概是三年前吧,我搬来上平郡了。” “东家,我有一事相求,这些是筹劳,或事情办好,还有银子相谢。” “何事?” “你亲自去顺成县走一趟,去找一位肖夫人……”宋青宛小声的把肖掌事的地址告诉这人。 那包子铺东家听到这话,立即点头,“成,凭着你这些银两,我就给你跑一趟。” 宋青宛放下心来,亲自端来两笼小笼包放在桌上,自己没吃,催着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加油吃。 终是把两个小姑娘给撑着了,一行人到傍晚才回院子。 又过了十日的样子,宋青宛又跑去找完颜宏,她想出门,这次她不是为了自己去看新鲜,而是想带着小元丰出去看看,因为上次出门,发现这上平郡着实热闹。 完颜宏原本想说他已经带着孩子去过了,可是看到宋青宛半个来月没能见到孩子的心情,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次出门,还是阿石相护,这次他没有躲藏在后头,而是直接跟在了宋青宛的身后。 宋青宛早就提醒了宋秋云和宋雪,昨个夜里三人就把要带的东西全部缝在了衣裳里头,今天几人穿得少,身材却是臃肿的,但不仔细看倒也找不出破绽。 小元丰听信了宋青宛话,要带他去西市玩,那敢情好,这几日被完颜宏拘在院子练武,哪儿也不能去,不过这次学武,小元丰又精进了不少。 至于小元丰身前的两个跟班,一个是栓子,一个是宋家满两人,却是当初在宋家村入了府后没多久就被九黎人带走了,荣王的话是先带走这两孩子好好赔养,将来学成就能成为小元丰的左膀右臂,好在这两人不在,宋青宛也不致余把人都带走去。 只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 来到先前宋青宛挑衣裳的成衣铺子里,帮小元丰挑了一身衣衫,宋青宛拉着小元丰进去试衣,小元丰不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 宋青宛却笑话他,打趣他,还是跟着进了试衣小间,没一会,宋青宛的声间在里头晌起,叫宋秋云两人再寻两套衣裳进来,于是两人拿衣裳也跟着进了试衣小间。 第181章被抓 这试衣小间跟现代的有些不同,里头算是一个小房间,还有八仙桌和椅子,上面甚至还有香茶和鲜花,若是同性在里头试衣,还可以坐在椅子上喝茶,慢慢欣赏。 然而四人进来可不是真的试衣,宋青宛看到两人进来后,又故意说道:“我瞧这衣裳小了,孩子长得快,应该买大些……” 说了一会,眼看着宋秋云和宋雪带着小元丰从那边的小门出去,她才停了话,接着脚步轻轻地也从小门出去了。 就在成衣铺的小侧门处,肖氏就等候在那儿,跟在肖氏身边的还有小盒子。 那日宋青宛跟包子铺老板说的话,就是想让肖掌事过十日后来到上平郡,又告诉她这成衣铺里头有后门,叫她在后门等。 上次宋青宛给几人买衣裳,她从在里头试过,还曾打开个后门,后门原本是从里头闩住的,从里头出来不成问题。 宋青宛看到许久不见的肖掌事,两人一时间感慨万千。 宋青宛问道:“咱们船准备好了么?” “你说的,我自然全部备好,只是……”肖氏欲言又止。 宋青宛疑惑的问道:“夫人请说。” “大丫真不愿意嫁给荣王为妃么?就这样走了,从此以后你带着孩子流落异乡,使不好还被人四处追查,这样的日子就会比那王妃生活还要好么?”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当然没有王妃的生活安逸,可是我心里头存着事儿,若是我不这么做,这一生恐怕会后悔,不管葛山是生是死,我一定要去查个真相,至于王妃之位,我从来就不曾想过。” 肖氏听到她这么说,又是一脸的惋惜,又是觉得有些无奈,只好领着宋青宛匆匆往河岸上去。 河岸那边停了一艘船,还是当初两人合伙买来做生意的,后来生意停了,船就放在肖氏那儿打理,如今宋青宛坐上船顺流而下,带着孩子将四处躲避,也四处寻找葛山。 宋青宛在肖氏和小盒子的目送下登了船,四人站在船首向两人挥手,船慢慢地往前开去。 宋青宛看着这个只呆了数日的上平郡,心下一松,握住宋秋云和宋雪的手,说道:“就麻烦两位跟着我吃苦了,你们也不能再回去了,只好跟着我四处流浪,但我宋大丫保证,这一世只要我有口吃的,你们也一定有口吃的,以后跟着大丫姐姐同患难。” 两人重重的点头,小元丰却是什么也不懂的站在了宋青宛的身边,就在三人说着话儿的时候,小元丰忽然开口喊道:“义父。” 义父? 宋青宛三人齐刷刷往船舱看去,只见船舱口站着一个八尺身高的白衣身影,他不就是荣王么? 问题是他怎么在船上? 完颜宏看向四人,只有小元丰拔腿就跑向了他,扑他怀中去了,宋青宛和宋秋云两人却站在风中凌乱,这是什么状况?她们登上了贼船? 完颜宏看到小元丰像个炮弹似的扑来,这次虽没有按住他的小脑袋不准靠近,却是待孩子抱住他的腿,他接着就把孩子扒拉一下扯开,“小子,你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小元丰立即挺直了身板,仰起了头,“义父,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完颜宏,罪魁祸首不就站在船头么? “过来。” 几人进了船舱,进去一看,宋青宛认出来了,这船还是她跟肖氏买的那一艘,只是船夫却换成……阿石了!汗! 阿石什么时候离开成衣铺的,明明几人在试衣裳的时候,他就站在外头没动,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似的,怎么转眼就在船上来了。 于是宋青宛与完颜宏在一张长几前相对坐下来。 几上摆了茶具,完颜宏往宋秋云两人看了一眼,宋秋云反应灵活一些,立即蹲身给两人斟茶。 宋青宛望着眼前的热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对面的人也没有说话,船舱里很是安静。 “为什么要离开?” 完颜宏忽然开口,他目光清冷,盯向宋青宛,宋青宛居然不敢与之对视。 “不想嫁。” “你说什么?” 完颜宏动怒。 “我不想嫁,我就奇怪了,我一个嫁过人的妇人,你怎么会娶我的?” “你是为了这个与本王置气?”完颜宏原本握紧的拳头立即松开,接着说道:“在我们九黎,只要没有丈夫的妇人,族里人都可以娶她,我们九黎并不在乎对方是不是个寡妇。” 还有这么开化的地方,若说开化,又不对,他们的思想还在奴隶社会的时期,把女人当为财产。 难怪他一点也不在乎她不是黄花大闺女,要是在中原,寡妇再嫁可是要被很多人说闲话的,像她这样的身份,带着儿子一起再嫁不说,还是一戒农女嫁入皇家做了王妃,他果真就不怕别人怎么笑话他么? “咱们打个商量,我可以在府中像以前一样做殿下的厨娘,但嫁人的事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不是单方面或是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咱们好好相处,将来你娶了妻子,我还可以服侍你的妻子,殿下怎么看?” 宋青宛说得恳切,完颜宏却气得不轻,倒是长肥了胆子,今天敢出逃,来日就敢背叛他。 宋青宛话才落就看到完颜宏变了脸,吓得住了嘴。 “贤夫说你一定会同意,因为小元丰喜欢跟着本王,你真的不肯嫁给本王?” 此时小元丰正坐在完颜宏身侧,宋青宛就眼睁睁地看到完颜宏抬手,看似搭上小家伙的肩,其实虎口已经对向了小孩的脖子。 不只宋青宛吓了一跳,身后的宋秋云和宋雪两人也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他变脸变得这么快。 宋青宛连忙制止,“我同意,随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这么说着,再没有半点心思去应付他,坐在那儿盯着茶杯也不再看他半分。 完颜宏把手从小家伙的肩膀上收回,目光冷冷地盯着宋青宛,见她始终不抬头,倒也没有生气,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谁也不说话。 船从河岸的这边一直飘流下去,到傍晚又回到了码头。 最让宋青宛郁闷的是,一回到府中,她看到肖氏和小盒子,两人早已经换成了府中人的衣裳,肖氏穿的是一件褐色襦裙,头上梳了髻,却带着一套银饰头面,那打扮比之先前严肃且沉重多了。 小盒子却穿着小厮的衣裳。 两人看到宋青宛三人回来,只露出了一个苦笑。 肖氏道:“以后我们两得跟在你的身边,今一上船,我就发现那船不对,可是我来不及提醒你就被人给捉住了,接着送来这荣王府,之后想想,恐怕你也会跟着回来的,果然如此。” 湘君看到最近的天使留言都希望我加更,今天又看到天使尹柯强烈要求我加更,我爱你们,感谢追求正版的天使,感谢爱留言还打五星评的天使。 湘君目前是兼职码字,晚上六点下班后回到家中基本八点,码字四个小时只能有一万字,基本到十二点了,每天夜里一点睡,第二天早上七点起床上班,呜啊,湘君也好想一天码两万字。 湘君正在考虑要不要全职的事,可是码字的银子暂时还养不活湘君,湘君只能再努力一段时间看看,爱你们。 第182章被人宠着是什么滋味 的确,果然如此,宋青宛也无奈,原本只是想逃出魔掌,不想还把两人给拉扯了进来。 宋青宛上前握住肖氏的手,一脸诚恳的道歉,不该把他们拉扯进来的,然而肖氏却是摇了摇头,“我都听说了,这次九黎人收走了顺成县,我也成了奴隶,那一年多里头,我没日没夜的干活,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真是吃不消。” “后来荣王把田地又还了回来,我又成了富户,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可是镇上那些人却千方百计的打起我的财产主意,我在镇上与他们相斗,身心疲惫,正好你叫我来上平郡。” “于是我就把义子送回了本家,并把家产的一半交付了出去,剩下的一半,我自己都收着了,这次来上平郡,我也是想清了,万一有个好歹,我也是个了无牵桂的人,至于小盒子,他非要跟在我的身边来,我也没有办法。” 宋青宛看向小盒子,小盒子却笑了笑,“宋姑娘别管我,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除了夫人,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既然你们被逼入了府,以后就有我罩着你们,你们就跟在我身边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再还你们自由。” 宋青宛还要再说,肖氏却道:“跟着你也没有什么,咱们以前那么要好,我先前就觉得宋姑娘岂是池中之物,果然没错,难怪当年张府主子对宋姑娘亲睐,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眼下我跟小盒子也想了大半日的,在外头我年纪这么大,再这样耗下去,就算积攒了钱财,我还是不能保得住,我那义子也是个柔弱的性子,倒不如就此跟着姑娘,以后也能狐假虎威一把。” 宋青宛笑了起来,她知道肖氏是故意这么说安慰她的,她在心中暗下决定,一定要罩住他们,有她宋青宛一日,就有他们舒心一日。 肖氏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她在顺成县的时候,当时被几个世家把她斗得差一点吃上了官司,所以这次能否借宋青宛之势,对这些人给点苦头吃。 这个倒难不住她,她虽是未嫁之身,但小元丰是真正的小主子,宋青宛借小元丰的名号把阿石叫了来。 于外,荣王向来把什么事都交给阿石处理,在这三郡当中,各地官吏看到阿石就如同看到荣王,哪个对他不恭谨。 宋青宛把顺成县那几家世家的名号说了出来,就是给他们一点教训,阿石听了居然啥也没有问就这样去了。 肖氏得了宋青宛相助,就真的打算留在她的身边,不管宋青宛愿意不愿意嫁给荣王,也不管她将来的身份是什么,她都不打算再回顺成县。 宋青宛这次出逃没有得到惩罚,回到府中又回到先前的日子,荣王还顺带特批了下来,宋青宛可以随意出府,但不能随意出城,也不准她去码头那儿。 就在宋青宛交代阿石去做的第五日,她带着肖氏等人出了府,来到包子铺前,那包子铺老板刚从顺成县回来,看到肖氏,脸色一惊,说道:“肖夫人,不得了,我这次去顺成县,那莫家当家的被九黎官差给抓了,首级挂在了城门处,听说是得罪了某位权贵。” “后来又有人传出说是得罪了肖夫人,还有不少风言风语都说肖夫人遇上了贵人飞黄腾达,狠下杀手呢。我瞧着夫人若是再回县里,恐怕无人不怕夫人了。” 包子铺老板说完往宋青宛看去,看到宋青宛的衣着也是普普通通,只是长相却是极为出众,除此之外,似乎也不像什么贵人,何况肖夫人在她面前也是很随意,所以根本没想到这事就是宋青宛吩咐的,只是宋青宛只吩咐整治一下,怎么就变成了杀头? 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九黎人视中原人如蝼蚁,想杀就杀。 肖氏听到包子铺老板的话,心里是吐了口气,她先前跟宋青宛说的还是很轻巧的,她知道宋青宛这人一向心软,所以也没想到能杀了对方,如今如她所愿,她也就出了这一口气来。 当初她带着养子成了奴隶,后来收回田地铺面时就被顺成县的几个世家盯上,那个莫家是最手辣的,若不是肖氏机智,恐怕早已经死在他的手中,所以她收到宋青宛的消息,就义不容辞的把义子送回本家去,她也是迫于无赖,但凡她哪天不在了,她的义子根本没有能力守住这些家产,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宋青宛出逃被荣王带了回来后,之后他有意无意的来芙蓉院中,也不干什么,就是吩咐宋青宛陪他坐着,他有时会处理公事,有时会拿一本书细看。 学了中原的文字后,他开始喜欢看中原的书籍,偶尔看一会会问宋青宛这书上的意思,宋青宛无可厚非的解释一通。 后来慢慢地变成,每天的早餐,荣王都会来芙蓉院报到,芙蓉院的小厨房不用做早点,却是荣王吩咐下人从外头带来的。 宋青宛也常出府游玩,就是每次出门都跟着人,以至于她都不出门了,所以并不知道上平郡还有这么多美食。 宋青宛曾有一次对一道笋燥齑淘赞了一声,没想到她连吃了两次的笋燥齑淘,直到她说鱼桐皮面时,很快笋燥齑淘换成了鱼桐皮面,慢慢地,宋青宛试探荣王的底线,她曾听肖氏说郎州的笋蕨馄饨好吃,于是故意在荣王面前提了一次。 过了两日,一碗热腾腾的笋蕨馄饨就端到了宋青宛的桌上来,对面坐着面沉如水的白衣荣王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他依然喜欢吃肉,也会跟着宋青宛吃一小碗笋蕨馄饨。 这下连肖氏都震惊了,朗州相隔上平郡并不远,肖氏出了一个注意,若想知道荣王对她的底线,便把当初她听到张府主子说起的一道洛阳菜给说了出来,叫药棋面,细仅一分,薄如纸,不仅是面道的功夫,听说在洛阳只有一家有这样的手艺,连整个洛阳城的贵族都要派下人排队购买。 于是宋青宛在一次早餐时,她在饭桌前吃着碗中的馄饨,悠悠开了口,“这馄饨味道不错,不过我听说洛阳有一道药棋面,连当地的贵族都买不到,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对面的完颜宏听到这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掀目看向宋青宛,“馄饨吃腻了?” 宋青宛摇头,“都好吃,只不过好奇而已。” “哦。”完颜宏只简短的回了一个字。 宋青宛摸不准他的心思。 但是半个月后,宋青宛的餐桌前多了一道药棋面,本来宋青宛是不认识的,是肖氏瞥了一眼,在她耳边提醒的,那面薄如纸,这功夫上平郡根本没有这样的师傅,待宋青宛入口的时候,差点把舌头都吞了进去。 一口接一口,很快把碗中的面吃了个底朝天,再放下碗筷时,就看到对面的完颜宏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宋青宛脸颊微微一红,就见肖氏忽然又端了一碗上来,宋青宛看到肖氏,自然说话随意,她轻声说道:“我吃饱了。” “本王见你吃得欢,不如多吃些。”完颜宏轻飘飘说出这几句话。 第183章葛山回来了 宋青宛接话:“莫非吃了这一次就没了下次,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她只是有些逗趣的接话,没想完颜宏还真的想了想,说道:“可以一直吃,吃到你腻为止。” 荣王走后,肖氏和宋青宛两人都震惊了,这不用测了,这荣王有毛病,两人往主院那儿一打听,居然把洛阳棋家的大东家给抓入府中了,所以东家要保命,就得留在府中给宋青宛做掌厨。 这么直接,这么凶残。 肖氏有点忧愁,“我瞧着大丫还是嫁给王爷算了,这世上用心对自己好的男子,抓住一个算一个,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 什么时候学她讲话了,宋青宛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现在嫁不嫁由不得我,我还能逃到哪儿去?” 也对,天大地大却没有了宋青宛的容身之处。 在这一点上,不只是吃食,还有首饰,是金累丝的还是烧蓝点翠的,抑或是洒金镂空的,再不然各种款式来两套,蝶形、桃形、花饰形应有尽有,要用金的、银的、珍珠、玛瑙、宝石…… 宋青宛感觉荣王好富有,富得流油还没有地方使,那首饰一天送几款过来,由得宋青宛慢慢挑,真的,要是宋青宛没有存着心事,再这样养下去,不把她养成一个爱慕虚荣的妹纸她自己都不信。 她要放飞起自己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但是她全部拒绝了,于是乎只要她在某一样头面前停留一下下,转眼那头面就送到她的库房去了。 刚开始宋青宛不知道,第一次看到古代版的烧蓝和点翠首饰,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世上没有女人不喜欢闪亮眼的宝石,如此精致完美罕比甄嬛传里的主子们头上的首饰还要精巧万分。 于是她的库房里烧蓝和点翠的工艺最多,当宋青宛从肖氏那儿得知一套点翠头面下来,所费翠鸟的数目,她觉得自己这几日就是在不断的杀生,以至于收下这些首饰后,她只带了那套最不显眼的金累丝桃形镶米粒珍珠金饰。 荣王见了还以为宋青宛不喜欢点翠首饰,后来送的就是其他款式的。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宋青宛更加没有心思再去看那些华美的衣裳和首饰,连吃食上也不再说什么了。 宋青宛变得沉默,而每日必来的荣王似乎也变得易怒起来,一次肖氏服侍时,汤汁不小心溅了两滴在桌上,完颜宏扔下筷下,目光阴沉的盯着肖氏,差点把肖氏的魂魂吓没,立即跪在一旁认罪。 宋青宛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亲自起身上前擦干净桌子,还给完颜宏另外盛了饭,又用小碟给他夹菜,她知道他爱吃肉食,于是把手抓羊肉的盘子直接端到他面前去了。 宋青宛看他的心情略好些,面色也柔和了,她才坐下吃饭,不过心里也很不爽,觉得人家做不好就回自己院子里吃啊,对着她的人发什么脾气。 然而这次完颜宏吃饭却吃得多了些,甚至脸色也不臭了,吃完还在这儿多呆了一个时辰,也不干别的,就是看个书什么,倒是忽然变得这么好学起来。 完颜宏走了,肖氏松了口气,腿都软了,虽然没有一直跪着,可是却早被他吓得受了惊,宋青宛扶她坐好,自己也跟着坐在一旁,说道:“明天他再来吃饭,你们都躲开,干脆我亲自来得了,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有干过。” 肖氏立即点头,这活她干不了,年纪也大了,以前在张府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刚才那一瞬,肖氏感觉自己的脖子发凉,先前九黎人的传言又在脑中回荡,哪受得住。 宋秋云和宋雪两人更不用说,从来就没有近身服侍过的,连在荣王面前说句话都舌头打结,说话不利索,要不是看到宋青宛的面子上,两人早被荣王拖下去给砍了。 宋青宛这‘水深火热’的日子暂且不提,那边岭南道的魏国却是出事了。 原来九黎人进了中原后,梁帝为雪当年被赶出中原的耻辱,曾派大将围攻南魏,南魏是刘太章之次子刘质建的国号,被九黎人赶到南边,在岭南化外之地建了南魏,没想才坐上皇位却是战火连天。 经过一年半的时间,南魏被九黎人攻占,从此中原被九黎人统一,中原内外统称大梁。 捷报传入洛阳,梁帝大喜,写下喜捷圣旨,轮功封赏,连夜派大臣送往岭南。 打了胜仗的九黎军在边关扎营,连醉三日,其中以寿王一脉为首,在将士们的酒桌上,一位资历老又有能耐的将军拿了一坛子酒去找寿王殿下,没想寻遍了整个营地也没能寻到,最后一位服侍寿王的近卫说道:“寿王殿下早已经离开营地,去向不明。” 那将军听后,立即让他想起了千里开外的上平郡,莫非寿王殿下去寻她了? 浓墨一般的夜空中连一轮弯月都没有,没有半点星光,远处甚至有雷鸣闪电划过天院。 漆黑的天幕下一人一马在岭南去往上平郡的官道上奔腾,马上的男子身材高大,宛若九尺,一身将军铠甲,只露出一双淡色的凌厉双眸,身后鲜红的披风被风鼓动。 行了一段路,只见两边山影耸立,林间呼呼风雨大作,他被吹了一身的雨,座下高壮的枣红色马驹却没有减速,反而速度更快了。 完颜玉就这样日夜兼程的行了半个月,连住店打尖都不曾有,马驹累了,一人一马就靠着树休息一下。 终于到了上平郡。 到宋家村的时候,正好是半夜,他把马驹缠在村外三里地的样子,徒步往村里走时,他的手下意识的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他有些莫名的恐慌,若是她嫁人了,他该怎么办? 若是她嫁人了,他就杀了她的丈夫。 完颜玉本来就脚程快,很快他就来到了宋青宛院子的屋檐上,他站在那儿细细聍听,没有听到院中半个人的呼吸声,莫非院中根本没人? 完颜玉飞身而下,直奔西屋,推开西屋,一层灰尘扑落在身上,他眉头越皱皱紧。 很快把整个院子都看了一圈,他飞身跳上屋顶,转眼奔入深林,林子里半夜起了奇怪的鸟叫声,好半晌,完颜玉从深林出来,又跳进院子,坐在屋顶上发呆。 忽鲁不见了,宋青宛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夜都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灵觉的耳朵感受这整个村的气息,整个村里头还跟他当初离开时的一样,很安详很平静。 天亮了,完颜玉看到村里人出门,有上山砍柴的,有下地干活的,还有不少妇人起来纺纱织布的,来往行人打招呼,比他离开前还要热闹还要热情。 完颜玉起身,准备乘着这朦胧的光离去时,忽然一道声音落入他的耳中。 “宋洐平,你要是敢跟你哥跑去上平郡找宋大丫,我不跟你拼了。” “宋洐平,你再走试试。” …… 完颜玉双眸一亮,飞身而下,很快就到了宋二丫的院子屋顶。 第184章愤怒的完颜玉 此时宋二丫跟宋洐平两人站在院门口争吵,宋二丫讥讽道:“你哥就死了这条心吧,大丫去攀高枝了,你哥去了又能如何?别惹来杀身之祸,还得我帮你们收尸。” 宋洐平急红了脸,正要推开纠缠上来的宋二丫,只见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印入眼帘的是那血红的披风,宋洐平和宋二丫两人齐齐倒退,盯着眼前的人不知所措,接着啊的一声,两人四处逃窜。 着实是久经沙场的完颜玉自带杀气,又穿了这一身铠甲,只露出一双眸子来。 完颜玉解下头盔,手一伸,抓住两甩入院中,接着院门磕紧,把宋二丫两人吓得坐倒在地上,没人敢起来。 这一次宋二丫又看到了那张久违了的脸,还有那双淡灰色的眸了,曾经宋二丫就觉得这葛山的眸子为何是淡灰色的,后来整个宋家村被九黎人奴隶后,才发现,九黎人的眼瞳就是淡灰色的。 所以葛山也是九黎人? 不只宋二丫这么想,宋洐平也是,刚才完颜玉没有解下头盔时,他就被那双淡灰色的眼睛给吓到,他以为九黎人又派人来奴隶村里人了。 “宋大丫在哪儿?”完颜玉气势如虹,声如洪钟,吓得地上两人身子颤了两颤,两人下意识的抱在了一起。 “说。” 被完颜玉一逼迫,宋洐平已经屁滚尿流,宋二丫惨白的脸颤抖着嘴巴说道:“大……大丫在上平郡荣王府。” “荣王府?”完颜玉挑眉,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地上的两人。 宋二丫虽然恐惧,可是她对宋青宛的怨恨可不少,身边一个一个的都向着她,她不甘心,如今看到了葛山,她立即缓过神来,接着说道:“对,大丫马上就要嫁给荣王为妃,以后她就是王妃娘娘。” “你说什么?”完颜玉刷的一下从腰间拔出大刀,提着刀就往前走了两步,逼得宋二丫两人又打起摆子。 “再说一遍。” 完颜玉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前不久,荣王奴役了村里人,大丫使了手段接近荣王,从此以后飞黄腾达,飞上了枝头。”宋二丫像抓住一些勇气,接着说道:“葛山,你可能还不知道,大丫为了得到荣王的亲睐,亲自给荣王掌厨,借机靠近他,而且荣王在村里头的这段日子,她就住在荣王的府上,估计两人早已经在一起了,这些事村里人都知道的,葛山你大可以到村里头问问就知道,当初宋大丫有没有去荣王府上做厨娘。” “她不只做厨娘勾引荣王,那时荣王没来之前,她还勾引我丈夫,害得我丈夫休了我也要跟她好,你去打听打听,大丫先前买下的田地全部都交给了宋夫子打理。”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可安逸了,有不少人跟她好过——” 只听到“啪”的一声,宋二丫的脸被完颜玉抽了一巴掌,他还没有使全劲就已经把宋二丫打飞到了墙角。 地上的宋洐平目瞪口呆的,完全已经吓得有些神精错乱了,完颜玉原本还想向他证实一下,见状也就无心询问,而飞身出了院子,找宋洐君去了。 可惜他没能找到他,估计这个宋洐君如宋二丫口中说的,已经去了上平郡,看来只能往上平郡走一趟,直接问当事人。 完颜玉坐上马驹,很快来到顺成县的河岸,他这模样出现在河岸之上,还以为九黎的官差又来了,河岸上的百姓纷纷跪下,完颜玉愣了愣,倒是方便他随意的征用船支。 晌午过后,完颜玉来到了上平郡。 刚刚建立不久的荣王府可是上平郡百姓的话题,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略一打听完颜玉就知道了。 他没有急着闯荣王府,他知道荣王可不是个好惹的,说起来,两人还是叔侄关系,当年他勇战营州,一举成名之时才十八岁,而他这个侄子却只得十岁。 想起十岁时的侄子完颜宏,正好那时他套了一批野马给军中充填战马,叔侄两人第一次正式的相见,他没有赞扬小侄子一句却是给他授予勇士称号,只怪当初他年轻气盛,没有注意小侄子的情绪,夜里叔侄两还打了一架,从此叔侄两人成了‘仇’,再也没有和言悦色的说过一句话。 完颜玉找了间客栈,叫小厮上街买了普通的成衣换上,隐藏了那一身的血气与杀戮。 到夜里,完颜玉偷偷潜入了荣王府。 一身黑衣的完颜玉先是去了荣王府的后院,瞧这府邸的格局,都是按着中原人的习惯,若然如此,那视为王妃的宋青宛必然住在后院。 可是等他翻遍了整个后院都没有看到半个女人的身影,甚至整个后院都是空置的。 完颜玉不得不来到前院,他先是探去主院,主院很安静,他飞身落入荣王院子内,手中握住了刀柄,若是此时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把这个侄子杀了把小女人抢回去怎么样? 有这么一瞬,完颜玉差点就要动了手,他有心打算利用此次的功劳抵这次杀侄子的罪名,反正他底下儿子多的是,这个小侄子一向不受他重用。 最后完颜玉还是飞身而上,跳上屋顶,往别处寻去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隐影里,飞出两条身影,为首的是一袭白袍,他看向完颜玉离去的背影,咬牙道:“阿石,把小元丰带上,咱们去芙蓉院。” 宋青宛睡得很沉,一张宽大的拔步床忽然被什么东西压坏,她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就觉得身子往下掉落,惊慌失措的攀沿,跟着床一起塌倒在地上,纱幔糊住了眼睛,正急不可耐想扯开脸上的纱幔时,她胸前的襟口被人一把抓起。 宋青宛还没有搞明白什么事,一把锋利的刀架在她的脖子。 她这是要被人绑架么?偌大一个荣王府,居然有贼人闪了进来。 “大侠留命,要钱财我耳房里有的事,你全部拿去吧,金银首饰应有尽有,你全部拿走都成。” 反正她这段时间看也看过了,玩也玩过了,要她佩带没啥兴趣,这个荣王肥得流油,就舍不得多请几个厉害的武功高手做护院,也叫他活该。 然而‘贼人’却没有宋青宛想像的松开她,反而掐住了她的脖子,冷笑道:“活得挺滋润的,荣王妃是不是很有钱?你不是一向都爱钱么?” 听到那日思夜想的声音近在尺尺,宋青宛有一瞬间的晕眩,她生怕是自己在做梦,不顾脖子上的手,反而伸手去摸完颜玉的脸。 完颜玉气恼的别个头去,手中的力量加深,宋青宛咳得喘不过气来。 “你居然敢背判我,你居然这样对我。”完颜玉状似疯狂,手中的劲越来越大,宋青宛双手拍打他的手,差点要没气了。 “你说,你为什么要嫁给荣王?你爱上他了?”完颜玉觉得若是这样,他非要宰了荣王不可。 真是气及了智障,宋青宛都已经快折腾得没气了,怎么回答他。 终于完颜玉像甩垃圾似的把宋青宛甩在一边,手中的刀却应声而起,一刀劈在床沿,整个床四分五裂。 第185章叔侄单挑 他不痛快,千里迢迢赶回来却是这样的光景,他以为她会等他的,没想到一样没心没肺没良心。 宋青宛晃过气来,抄起一根折断的棍子就向完颜玉抡来,玛的,智障,这么多年了,走时连句话都不说,如今回来敢问她为什么,就拿现代的婚姻法,六年分居,对儿子不管不问,她也可以单方面提出离婚。 一棍子抡来,完颜玉冷冷地看着那棍子打在手臂上,不痛不痒的站在那儿。 宋青宛还要打,完颜玉也由她。 连打了几棍,宋青宛没气儿了,撑着棍子休息,完颜玉却冷声道:“跟我走,跟着我,我会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我比荣王还要有钱。” “滚犊子的,这么多年了,你都做了什么?当初走的时候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凭什么我就得在原地等你,我凭什么就不能改嫁,对,我就是自愿嫁的,怎么了?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这样欺负人。” 宋青宛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六年了,自从一年前得知他的‘死讯’,宋青宛没有哪一刻不痛苦的,只是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全部寄托都放在孩子身上。 “对于当年的事我道歉,但是我现在回来了,你不能跟他,你跟我走。” “想都别想——” 宋青宛话还没有说完,唇就被他吻住,滚烫的唇吻上她的,他的舌尖强劲的撬开她的贝齿,使她无处可逃,单薄的身子被他壮实的身躯包裹,他宽大的手掌固住她的后脑勺,不准她逃脱,俨然被他用身子固住,任他予取予求。 宋青宛磕下牙齿,却被他强行的捏住了下巴,口腔里只有他热情如火的舌头,像要把她吞噬,拆骨入喉,骨血融合。 慢慢地宋青宛的身柔下来,他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托住她的,抱住她往耳房走去。 正在两人意乱情迷之时,寝房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踢开,两人被惊醒,完颜玉松开她的唇,宋青宛从他怀中侧头看来。 外头点了火把,屋里的灯火也被下人点亮了。 宋青宛的被他宽大的手拖住,缠在他的腰间,她的一双胳膊却挂在他的肩头,整个身子窝在他怀中,这么侧头看来,只露出一个头。 两人脸上那不自然的红润是个傻子都看得到,完颜宏冲进来的时候,那眸里尽是火花,他都不曾碰一下的东西,如今全被他这个叔叔给碰了,凭什么?童年的阴影,青少年时的英勇好斗,到如今的名利功勋,哪一样不被他这个叔叔夺走,如今连他的女人都要被他夺走。 完颜宏甩开小元丰的手,从腰间拔出大刀,也没有理会两人还曾拥抱在一起,劈头盖脑的就冲了过来。 完颜玉立即松开宋青宛,回身拔刀相抗。 叔侄两人斗在一起。 宋青宛脚才沾地,身子却一软,肖氏跑进来,带着宋秋云两人扶住了她。 阿石带着小元丰站在门口,目光冷凝的盯着宋青宛,淡淡说道:“你若这样对待荣王,荣王他会死。” 宋青宛惊愕的抬头看他,杀人如他,怎么会这么轻意死去,她是不信的,她不接受任何的道德绑架,何况她也不是自愿。 至于葛山忽然回来,宋青宛的心绪难平,她恨,恨他这么多年不管不问,恨他一回来就一味的指责她,他自私自利,凭什么要她为他守贞,凭什么她就得站在原地等他到死。 她忽然发觉自己这么多的等待就是一场笑话,如今得到了答案,她又何必再纠缠下去,她宋青宛只不过是个农女,她谁也不高攀,王爷王爷,全都给她见鬼去。 宋青宛没有理会阿石欲言又止的神情,而是转身进了耳房,她手速飞快的换上一套便装,翻出银票全部纳入怀中,又叫肖氏和宋秋云几人都换了衣裳,四个人再来到屋前时,那两个家伙还在打架,不分上下。 宋青宛从阿石手中夺下小元丰,小元丰扑入宋青宛的怀中,眼睛却盯着半空中打斗的两人,那眸里尽是对其义父的担忧。 “孩子,别看了,咱们走。” 阿石却挡住几人的去路。 “阿石,你让我离开,我在这儿,他们两谁都不会放过谁的。” 宋青宛紧紧地盯着阿石。 阿石看向那边打斗的两人,心下犹豫,他知道荣王的性格,但凡遇上他那出色的叔叔,打斗起来,绝不容人插手。 眼下看形势,恐怕真的如宋姑娘所说的,可是殿下准备了快一年的婚事就这样没了?殿下恐怕受不住。 宋青宛乘阿石犹豫不决,带着一行人火速往外冲。 她有王妃令,在府中来去自由,出府尤是,可是当她冲出芙蓉院来到垂花门外时,眼前飘下两条身影。 “不准走。” 出声的两人身上都挂了彩,看向宋青宛的眸子里带了火光,那模样宋青宛就像一个商品似,看谁抢到谁得手。 宋青宛郁闷,身边的小元丰却被完颜宏一个眼神给勾了去,宋青宛抓都抓不住,这孩子已经认定完颜宏为父。 在这点上完颜宏心里安慰,对小元丰越发的上心,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孩子,他视如亲生。 完颜玉看到这一幕却心中动容,他死死地盯着孩子,接着不敢置信的看着宋青宛,吼道:“他是你的儿子?” 智障,宋青宛很想骂他,正要解释,就见完颜宏的手掐在了孩子的脖子上,不过没有收紧,孩子还以为是他义父的手搭在他的肩头。 宋青宛盯着完颜宏的手,嘴巴动了,“他是……”就见那只手紧了,连孩子都感觉到了异样。 宋青宛心下一惊,硬着头点头,“是。” “是你跟荣王生的?”完颜玉那模样临近了崩溃点,只要宋青宛敢说是,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孩子。 智障,没救了。 孩子开始呼吸困难,宋青宛气得跺脚,“是是是,你满意了吧,你赶紧走。” 宋青宛只觉得脸上一热,一股腥味传来,就见眼前的人身子一晃,刀尖撑地,完颜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笑的看着宋青宛,接着提刀抵足一跃,人上了屋顶。 完颜宏立即下令:“抓住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慢着……”宋青宛出口,却没有人理她。 转眼身边的阿石带着一群功夫高强的护卫纷纷跳上屋顶。 垂花门外只有几个下人和两个主子。 小元丰脖子上的手松开,完颜宏拍了拍孩子的头,难得的柔声说道:“元丰,义父试试你的应急功夫,看来可不行,还得多加练习。” 小元丰听到这话,终于明白‘始末’,立即来了精神,原来义父又是试探他的,决定下次一定要小心。 宋青宛急忙过来拉住完颜宏的袖子,“别再追了,他已经受了重伤,你一定要至他于死地么?” 完颜宏冷冷看她,“你还在担心他?如此,从今以后有他没我。”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放过他,求你。” 第186章召回京城 宋青宛快要跪下去,可是她越是这样,完颜宏的心里越是不好受,他铁了心,这一次一定要杀了他叔叔。 “你一定要这样吗?你若是这样,我便是死也不会嫁给你。”宋青宛强行从他手中夺回小元丰,转身就要走。 完颜宏却怕了,他伸手抓住宋青宛的肩,很快把她捞入怀中,他气极败坏的问:“你是说真的?” “对,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你,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哪点做的不好?”完颜宏的脸已经扭曲,他每次明明都做得很好,为何他父亲从来不正眼瞧他,他唯一爱的女人也要离开他。 “因为你冷血,因为你乱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视中原人如蝼蚁。”宋青宛想要推开他,他却越缠越紧。 “不准你走,你是我的。”完颜宏扭曲的脸上出现了的执念,他听不进去任何话,但他一定要把她在自己身边。 跟他根本就说不清,他不会有半点动摇,宋青宛生出无力感。 而身边的小元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帮谁,可是看义父也没有欺负娘亲,反而是娘亲在不停的骂义父,他要怎么办? 肖氏见状,拉着小元丰,遣退下人,留两位主子在原地。 许久完颜宏慢慢地恢复理智,再看怀中的宋青宛,就见她脸色惨白,目光呆滞。 “宛宛。” 宋青宛的模样把完颜宏吓得不清。 宋青宛刚才差点被他的力气给箍死,终于他松开了,她立即从他怀中跳出来,一把推开他,“都是神经病,老娘我不跟你们玩了,爱咋咋样,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说完她转身进了垂花门。 完颜宏站在原地没动,盯着芙蓉院三字看了许久。 阿石忽然回来,“殿下,寿王逃了。” 完颜宏心头莫名的松了口气,若是他真的杀了他的叔叔,是解了一口恶气,可是宛宛还会原谅他么? “嗯,都散了吧。” 完颜宏抬步往芙蓉院走去。 第二日天大亮,宋青宛没怎么睡好,就早上睡了一会儿,小元丰跟着肖氏在一起。 肖氏正领着下人布置早膳时,小盒子进来了,小盒子禀报,荣王在八角凉亭里坐了。 肖氏看向宋青宛,宋青宛依然坐了下来,说道:“随他去吧,在他的府中,难道还能把人饿死把人困死。” 宋青宛带着小元丰吃早餐时,荣王一个人进来了。 肖氏与下人退下,宋青宛没说话,小元丰却坐在了荣王的身边。 荣王老大不客气的坐在桌前,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想起昨天夜里的事,宋青宛放下碗筷,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那个……你把他抓起来了?” 完颜宏挑眉,未答,他依旧面色淡淡的吃着。 宋青宛把小元丰领出门交到肖氏手中,接着她又进来,她提起桌上的热茶给荣王斟了一杯,看到面盘子上的肉,她全部夹到荣王碗中。 荣王的脸色略好看些了,尽挑她夹的吃,宋青宛也没有再急着出口, 自始至终完颜宏没有说话,宋青宛着急也没有用,等到他吃完早饭走了,宋青宛才寻到阿石问明了情况,得知葛山已经离开,不会再有危险,宋青宛才放下心来。 这几日完颜宏总要寻时间留在芙蓉院中,下令不准宋青宛出府,她走到哪儿就有一大帮下人跟着,宋青宛很不舒服。 眼瞧着婚期越来越近,宋青宛开始坐立难安。 肖氏再次相劝,葛山是回来了,可是打不赢荣王,这次肖氏看到了葛山,当然也看到了他与众不同的挺拔身姿,还有那双淡灰色的眸,她猜疑着葛山是九黎人。 可惜了,双手难敌四掌,一个普通的九黎人怎么是荣王爷的对手。 就在婚期临近,两日就要成婚之际,荣王府传来谕旨,居然是京城传来的。 完颜宏收到谕旨的时候什么话也没有说,却是跑到宋青宛的院子坐了一天。 宋青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第二日,李管家来到芙蓉院,吩咐下人结宋青宛打包行李才知道,这次婚期延后,不是不举行,而是要去京城。 荣王可是梁帝的儿子,着实在外头娶妻不像话,可是宋青宛才来上平郡,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去洛阳。 即使宋青宛不愿意,她也没有办法,李管家用了一天的时间把上下打点好,才两日光景,车队就开始出发了。 此去洛阳坐马得一个月的时光,中间有一段水路,但不是很安全,虽然能快一点,可荣王似乎并不着急,甚至在路上车队走得极慢,早上天大亮了才出发,夜里天幕还没有完全黑就已经扎营开伙。 宋青宛刚开始的那两日还有些不习惯,这一次她真的要体会一下这个时代的所谓长途跋涉是个什么滋味儿。 坐井观天的日子没了,舒服的日子没了。 她带着小元丰坐在粉色的马车里,而外头行走的是肖氏带着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后面还跟着几位九黎下人,多是监督她之意,生怕她跑了似的。 不过这次谕旨里写的宋青宛身为准皇家儿媳,必须入京,所以就算宋青宛有这个贼心想逃跑,也没有这个贼胆,真要惹毛了梁帝,恐怕这时代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宋青宛方发觉这时代的人活着都不容易,她宋青宛普普通通的一个农妇,因为荣王的一时想法,她忽然就要踏进皇家,她得不到自由,想逃都不成,可身为皇子的荣王,怎么也是身不由己,娶个媳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这几日宋青宛特意观察了完颜宏的脸色,就没有见他舒展过,似乎心事沉沉的,跟她前后没有说上十句话,甚至连小元丰他也没有再带在身边,交到了宋青宛手中。 这天夜幕降临,宋青宛下了马车,天气已经很凉,宋青宛想,此去京城,恐怕要在半途过年了,还真是特别的一个年头。 肖氏从宋秋云手中接过纯白的狐裘披在宋青宛的身上,替她拢了拢襟口,肖氏顺势低声说道:“那边人来传话,荣王让宋姑娘一同共用晚膳。” 一起吃个晚饭也没有什么,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这样过的,只是前两日他忽然也随着她,没有再叫她,以为他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在意了。 宋青宛只觉越来越冷了,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有人在每个郡县都打点好了客栈,可中途还是会遇上在外野营的时候。 这天地之间还下着雪,往往过去,雪都尺把厚了,马车在厚雪上行驶速度本来就慢,于是在野地扎营的机会就更多了。 宋青宛一行人来到那边营地,只见有护卫正在用火把烤着地面,荣王和她的的营账隔得最近,也是重重的包围圈中,每次扎营前,护卫都会用火把地面的雪烤化了,还要把地面给烤干了,才开始扎营。 阿石看到宋青宛,便在前头领路。 第187章美人 不过这次宋青宛过去,不只看到荣王,还看到了四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这大冷天的,这些姑娘居然衣着单薄,精致的眉眼,高挑的身段,玲珑有致的身形,吴侬软语的语调,着实让人赏心悦目。 肖氏与宋秋云几人被人拦下,宋青宛提着曳地的狐裘,上了几步台阶,来到场地。 完颜宏看到她,忽然热情的上前,拉住了她的小手,宋青宛刚从满,双眸含春,真是把宋青宛看着了迷。 琵琶音起,宋青宛憋住了呼吸,这音质真的可以出专辑了,要是放在现代,如此原滋原味的古韵太难得。 一首曲子起,她那宛如天籁的歌喉也出了声,宋青宛忍不住拍掌,真的,这声音要不要这么好听,要是有个手机,她非要把这一段录下来,这样她可以听一年,还可以拿来当手机铃声。 想当初宋青宛一首古风曲能反反复复聍听,久久听不腻。 宋青宛突兀的掌声把周围众人惊醒,个个一脸古怪的看向她,尤其是完颜宏,看过来时那神情简直无法描述,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摸不准的疑惑,反正神情太过复杂,只有在场的宋青宛还真的是用心在听。 第一位美人退场,场中除了宋青宛的掌声,其他鸦雀无声。 宋青宛只好悻悻的收起手掌。 第二位美人出场,却是一段舞,曾经只在里看到过的什么惊天舞,仙人舞,描述得宛若人间仅有,特别是女主角出场跳舞的桥段,那时宋青宛总是感叹此情些景只有里头有,就没人能真正的表演出那种古香古色。 而今她看到了,什么叫做身段,原本玲珑有致的身形,在舞动时那真是太有看头了。 宋青宛觉得她将来要是有银子有权了,她一定要养一班歌伎舞者,天天给她表演,到时她没事还可以跟着一起学学,或者她自己写剧本,跟着这些人一起演个话剧什么的。 这种事想想就觉得美,可惜了,要是以前她还真的能完成这样的梦想,她手中的田地越来越多,再加上自己会做澡豆,将来财源滚滚自不必说,可偏偏她手中没权。 特么让人憋屈,宋青宛苦了脸,刚才听那音乐还高兴不已的人,怎么一下子就焉了呢。 完颜宏侧首看来,于是问道:“你怎么了?这舞不好看?” 完颜宏原本已经算是压低声音了,只怪他平时声线就高,这声音才出来,底下那跳舞的美人差点拐了脚,好在经验十足,很快化解了尴尬。 宋青宛却是摇头,“不是不好看,着实是太好看了,我打小就没有看到这么好看的舞,要是我将来也能养这么一批才艺双备的美人就好了,可惜了,这些美人都没有我的份。” 完颜宏的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就是上门找不是来着,她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女人家的矜持,居然在此欣赏美人,她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感么? 完颜宏有些不高兴,于是杯中的酒倒满了,他把酒杯替给宋青宛,“尝尝这京城里带来的酒。” 宋青宛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他手中接过酒杯,她闻了闻,倒是挺香的,于是二话不说就喝了一口,发现香醇可口,还真是味道好,可没有先前荣王拿的那烈酒,似乎感觉这酒劲也不大,倒是可以当饮料喝。 宋青宛方这么想,完颜宏却道:“小心些,别贪杯,这酒的后劲可不比先前那酒,喝多了一样会醉。” 宋青宛悠着点了,这个看美人的时候可不能当场醉了,话说后面还有两位美人没有表演,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才艺呢。 宋青宛很是期待。 座下那中年文士看到宋青宛和完颜宏的表现,神色淡淡,只是在宋青宛脸上停留了一许,之后又冷笑出声,暗忖,不过是山野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第二位美人退场,临到第三位美人出场了,宋青宛连酒也不喝了,开始聚精会神的看起表演来。 这位美人身材有料,一张瓜子上一双眉上挑入鬓,一双凤眸向前方看来时,倒挺有几分威严与凌厉,果然每位美人的气质都不同,这位尤其得宋青宛这种女性亲睐,真是英气逼人。 不过这次美人居然要练剑,女子练剑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宋青宛示目以待。 那美人行了一礼后开始练起剑来,宋青宛原以为只是一把道具类的剑或者是钝剑,没想到那剑居然开过锋,狠狠一刺,只觉得剑光一闪,她身形从半空挽了一道花,落地时,那剑尖忽然向宋青宛刺来,速度之快,目标之准,而在看着好戏的宋青宛还来不及半点反应,甚至连笑容还在脸上不曾褪去,只觉得迎面一道刃风,接着一只手挡在了她的鼻前,接着她的身子往后一倒,落入完颜宏怀中。 “大胆,敢行刺王妃,来人,把她押下去,割下头颅,以示警诫。” 完颜宏折断了那剑尖,一掌把美人打翻在地,他立即起了身,锋茫毕露的完颜宏如一把刚出鞘的刀,他一双淡灰色的眸子凌厉的盯住场中的文士。 阿石带着几个护卫就像正等着似的,完颜宏话才落,他就带着护卫上前把美人给拖下去了。 那文士连忙出列求情,只听到“啊”的一声,为时已晚。 第188章荣王被罚 果然不愧是杀人不眨眼、铁血无情的荣王,面对如花似玉的美人,说动手就动手,这次狠心无人能比,便是当今的梁帝也不会如此冷情。 完颜宏到这时接了文士的话,“先生想说什么?” 那文士却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就归列安份的坐在了那儿。 那边只剩下三位美人,明显个个脸色都一片渗白,算是出师不利吧,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宋青宛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身子却依在完颜宏怀里,她连忙调整了身子,站开了些。 完颜宏顺势松开她腰间的手,冷眸看向那剩下的三位美人,“吴家好大的胆子,这么快就打主意打在了本王身上,是觉得本王太好说话了么?居然敢杀王妃,本王看你吴家活得有些不耐烦了。” 吴家的文士连忙从人群里起身,一脸苍白的恳求道:“着实是小的有眼无珠,跟吴家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我半途买下的,没能调教好,该是小人的责任。” 这文士这么说完,双眸立即看向阿石的刀,紧接着一头往那刀上撞去,只听到“哧”的一声,人头落地,转眼又没了一条性命。 场中的人个个吓得半死,一脸惊慌的看着地上滚落的人头。 宋青宛也是有些脸色不好,刚才那美人练剑,那剑尖向她刺来,就为着这事接连就死了两人,这也太戏剧化了。 完颜宏看向地上的头颅,似乎满意了,说道:“既然他伏了罪了,此事本王就不予吴家计较便是。” 那边三位美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哪还有先前的矜持与雅意,完全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吴家送来的美人,如今连谋士都死于刀下了,那三位美人如‘无主之物’,一时间抱在了一起,不知该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完颜宏向几人看了一眼,对阿石吩咐:“中原的女子身软性柔,阿石可以挑一个。” 然而阿石却立即跪下,很直接的拒绝了完颜宏,完颜宏目光冷冷的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那边护卫听到完颜宏的话,个个把目光看向了三位美人,长得这么高的中原女子着实少,不像最近见到的中原女子,个个只及九黎人的胸口,包括……他们的准王妃也是,着实太过娇小了点。 但这三位美人则刚刚好的,高矮合适,容貌柔美,声音甘甜,还有那大小合适的身段,真是看得几位青年心痒难耐。 “好,你不愿意就算了,只是本王赏你的你可以不收,但不是你的不可以窥视。” 阿石吓出了一声冷汗,身板笔直的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完颜宏警告了阿石,接着看向那三位美人,“把她们赏给部下。” 这话可不是把三位美人赏给部下做媳妇,而是给部下共享,如花似玉的美人真要这样下去可就沦为官伎了。 宋青宛倒是没有听懂完颜宏的话,也不知道他打的主意,只是这么美的姑娘就这样三两句赏给了部下,万一不是她们喜欢的小伙子怎么破。 于是她出了一个主意,“荣王殿下,我有一个主意,要不咱们晚上来一个篝火晚会,为三位美人选夫婿怎么样?” 完颜宏挑眉,神情意味不明的盯着宋青宛,忽然问:“你可知她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宋青宛知道但她得装做不知道,因为她不想跟荣王讨论他的私人问题,就算她没能逃离他,将来真的嫁入了荣王府,那她也绝对是一个万事不理的妻子,自然也不管他会纳几房妾去。 完颜宏看宋青宛的神情,辩不出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但完颜宏还是没有再说。 听了宋青宛的建议,当天就来了一个篝火晚会,场地很快被护卫们收拾出来,烧了几堆柴禾,宋青宛坐在完颜宏身边一起与民同乐,共进晚餐。 吃完烤肉,重点的来了,三位美人如些娇美,而荣王的兵卫中光棍太多,所以自然得由几位美人来选夫婿了。 宋青宛担心完颜宏不会同意,可是见他似乎都应了下来,她终于放下心来。 她先是叫阿石把护卫队中地位高些的将士叫来,再围着火堆坐成一圈,由三位姑娘自行选择。 虽然这些九黎人看不起中原人,不过看到中原的美人却还是很亢奋的,那些有品阶的光棍汉们听话照坐的围成了一圈,个个看到三位美人两眼放光。 若是被美人选中,他们今天晚上就可以洞房,就可尝到中原女人的滋味儿。 很快三位美人选出了三人,这三人的品阶都不低,仅次于阿石,居然也是跟在阿石身边多年立过功的将士,宋青宛得知几人身份,终于安心,也算是给几位美人寻得了一个好的归宿。 因为这次三位美人来的目的着实太过明显,此番强行嫁人,宋青宛怕她们将来不受夫家看重,于是上前亲自给三对新人指婚,还借了完颜宏的名。 完颜宏一夜都没有说话,由着宋青宛折腾。 那三位美人原以为自己没有好下场,正茫然不知所措时,忽然得到这么好的归宿,她们已经心满意足。 这些美人本来就是吴府养的歌舞姬,是最出色的,要不是这次出京是送给荣王,若是平常,也只是吴府里的上等伎子而已,她们出道后也只能服侍来吴府参加宴会的贵人,命运好的,将来若能被主子家纳入后院,运气不好的,就这样究其一生,也未必有个好下场。 如今能嫁得一人,又有荣王相护,这一生也不必再担忧了。 三位九黎将士得了美人,立即把美人往肩上一行,在九黎护卫的羡慕和打趣的语气中飞快的往自己营地走去,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得赶紧了。 这一路上走得慢,原本一个月的路程,荣王硬是拖到一个半月,中间京城里来了两道圣旨催人,都被荣王一一拦下了,没有人知道,队伍还是一样慢悠悠的。 从邓州过去,荣王一行人来到一个叫青山城的小地方,荣王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眼看马上要到洛阳,他却停滞不前,把贤夫和阿石急了个半死。 第三封圣旨下来,传旨的公公看着荣王,语气并不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由于中途传下三道圣旨,而荣王却一意孤行,此次梁帝动怒,罚荣王鞭刑二十下,贤夫和阿石听后脸色大变。 九黎人才入中原,不久前荣王才为九黎族人立下汗马功劳,好不容易得到梁帝赏识,没想却在这节骨眼中被定下一个违抗圣旨的罪名,虽只是执鞭二十下,但违抗圣旨这么大一个罪名扣在头上,将来荣王必成了朝臣弹劾的对象。 正是立储关键的时候,怎能出此等差漏? 第189章荣王放宋青宛自由 完颜宏便这样沉默的受了,夜里爬在,他吩咐阿石把宋青宛叫来。 宋青宛得知他受了鞭刑,不知道这是什么缘由,真是父子,相煎何太急。 来到内室,就看到完颜宏爬在,脸色苍白,他那双淡灰色的眸子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就看了过来,看着宋青宛不急不徐的走进来,一双上挑入鬓眉笼了起来。 宋青宛坐下,见他嘴唇干的厉害,便起身倒了茶上前喂给他吃,他没有说话,任由宋青宛忙碌。 喂完了茶,一时间话不知从何说起。 完颜宏低醇的声音忽然说道:“明天就可以入京面圣,你终于自由了。” “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宋青宛不知道他几个意思。 宋青宛看着他眼,她看到他眼里似乎有忧伤,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打了,心里落差一定大,生在皇家不比普通人家。 完颜宏接着说道:“此番进京,你自由了,我再也逼迫不了你。” 听到这个消息,宋青宛心下一喜,接着又被他那忧伤的气氛感染,怎么说这家伙对小元丰还是挺好的,当初虽然对上平郡的百姓不好,但事后至少听进逆耳忠言,还是改了,不管他做了多么恶烈的事,对他们母子却是没有亏欠。 “我在京城有府邸,你初入京城,又曾与我有瓜葛,恐怕生存不易,小元丰你若带着不放心可放在我府中,他依然是我的义子,以后也是我的大子,谁都取代不了。” 大子?“你没必须这样,你尚未娶妻,元丰是你义子,万不能当得大子一事,将来你妻子多半也会有意见。” “我不过就这点念想,你尚不能给?你要有多自私。” “我是为你好。”宋青宛气极,可是看到他气喘嘘嘘的份上,她还是止了这个话题。 完颜宏看着她,似乎多看一眼便少一眼的错觉,看得宋青宛心里发毛的同时也跟着有些忧伤起来。 “以后是朋友。”宋青宛这么说,觉得自己即便做他朋友也是高攀。 “好,你最好记得今天的话。”完颜宏苦笑道。 这宋青宛睡得很香,从没有过的。 可是第二日车队才入洛阳城,宋青宛的马车就被一伙金吾卫给强行押走了。 而身为梁帝的儿子荣王也好不到哪儿去,金吾卫过来,马车分成两队,一南一北的离开,很久以后,宋青宛才知道,荣王被扣在宗室,由于完颜宏在上平郡的事被梁帝知道,原本梁帝初入中原正要实施仁政,他却撞在了枪口之上。 当然还有事后的“强抢”民女为妻一事,虽然这事宋青宛后来想了很久,觉得多半是梁帝的一个晃子,多为打击荣王之势。 宋青宛去了京城北郊的一处行宫,这处行宫是前朝遗留,说是巧也真是巧,还是当年承宗为张贵妃所建,那时承宗不宜出宫,可他又前朝后宫对他独宠张贵妃的言词,于是难得偷得半日闲,也要带上张贵妃在此处住上一两日。 宋青宛就这样好巧不巧的住到了前身爹娘的蜜月之所。 这些是肖氏入了行宫后听来的,宋青宛听后觉得太不可思议,竟然这么巧,她都要怀疑这些九黎人不会知道她的身份了吧,要是知道她的身份,亡国帝姬,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如今连荣王的情况都不妙,万不能拖累孩子的。 住进行宫已有五日,那日被金吾卫强行扣在这儿的时候,她以为这一次死定了,没想到进了行宫却什么事都没有,成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那些下人除了面无表情外,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甚至平时看到她还行跪拜之礼。 她已经不是准王妃了,为何还把她一戒农女当贵族一样的供着,不知什么用意。 夜里,宋青宛辗转难眠,刚过完年的洛阳,天气越发的冷了,宋青宛侧身替孩子掖好被子,眼睛睁开盯着黑暗中,心绪难平,不知道这次进京,她会不会见到传说中的梁帝。 一直只在电视中看到人物,这一次被她在小山村里莫名的碰到一个王爷,若是再看到梁帝,她也不算是一个失败的穿越人士了。 虽然她现在人身都没有了自由,可她担忧的同时,又有些期待。 正在宋青宛想得入神的时候,窗外忽然有衣袂翻飞的轻微晌动,要是宋青宛睡着了的情况下自然是听不到的,可是她此时正好没有睡着,忽然听到这一个晌声,又得知这个时代的人会功夫的有人在。 下一瞬,宋青宛觉得她的寝房里闯进了刺客,她首先想到了是孩子的安危,她二话不说抱住孩子往床里头一滚,果然看到一个身影往她扑来,很快对方扑了个空,没想传来一声笑,竟然如此的熟悉。 “葛山?”宋青宛试探的问。 完颜宏应了一声,“嗯。”他没有把小女人身下,却顺势坐在了床沿。 然而宋青宛怀中的孩子虽然只得七岁,却是练过功夫的,特别是被完颜宏‘残暴’的训练方式,导致孩子异常的灵敏,他很快的从宋青宛的怀中冲出来,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藏了一把匕首在身上,只见寒光一闪,宋青宛闭了闭眼,那边两父子就打到了一起。 完颜玉有心想试试孩子的身手,一时间也没有急着收拾他,两人看似打成一个平手。 宋青宛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连忙从床里头爬下床,点亮了油灯,看到两人还在打斗,宋青宛连忙喊住:“葛山,你住手,他只是个孩子。” 完颜玉手在动,头却侧了过来,冷笑道:“臭小子,我为何要留情。” 这话太伤人,宋青宛气得脸发白,于是叫住小元丰,把小元丰喊了回来,完颜玉见状也有些没意思了,只好收了手,可是他却是气不顺,看着这小子在眼前就觉得碍眼,想起这孩子居然是他侄子的,他就郁闷。 宋青宛见完颜玉对孩子没有什么好脸色,于是叫小元丰先出去了,她知道今夜葛山不会这么快离去,呆会说的一些话,孩子听了不好。 小元丰不在里头了,屋里只剩下两人,宋青宛又穿着,虽然于宋青宛来说,就那都里里外外好几层呢,没有觉得不妥,可土生土长的完颜玉可不这么想,他看到只着的宋青宛就双眸放光。 宋青宛察觉到他那异样的目光,立即回身披了一件外衣,完颜玉只好收回目光,坐在床边不动了。 宋青宛却搬来一张脚凳,与之坐在对面。 “你知道这次你跟荣王为何回京么?因为那都是我向我要求的。”完颜玉这样说的时候,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很快宋青宛动了怒,接着又露出惊讶之色来。 “你是谁?” “当今圣上,荣王是我侄儿,叔侄争妻的事早已经传遍京城。”完颜玉沉声说道:“皇家的颜面荡然无存,你应该庆幸要不是你曾与我有一段露水夫妻,你恐怕保不了性命。” 露水夫妻?何其残忍,宋青宛忍住心里的难受,面无表情道:“既然是露水夫妻,那你还缠着我做什么?我能嫁给荣王也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完颜玉被她的语气堵得心烦,他一拍床沿,声大如雷的说道:“所以你就一心想要嫁给他?你跟了我一年,却不曾怀孕,你跟了他多久就立即有了?” 第190章完颜玉的醋意 完颜玉伸手抓住宋青宛的襟口,把她粗鲁的提了起来,“女人变成心来比翻书还快,只有我傻傻的一心只想着回来见你。” “你一心只想着做王妃对不对?你喜欢荣华富贵,你喜欢金银财宝对不对?这些我也有,我是寿王,是我哥亲封的寿王,你跟着我,你以后也是寿王妃,原本我一心只想娶你为妻,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纳你为妾,我还要娶妻生子,我要把你打入冷宫。” 完颜玉几近的言词彻底的伤害了宋青宛,她还没有指责起他的不告而别,他反而倒打一耙。 “可是我不会嫁给你的。”宋青宛被他掐住了脖子,她吃痛的皱紧了眉头。 完颜玉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痛苦,手里的力气越来越紧,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语气悲痛的说道:“离开你的第一年,我在幽州被刘家军伏击,胸口中箭,我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很后悔当初离开你。” “后来伤居然好了,我决定离开,我哥却下令让我夺下洛阳,忠义两难全,我不得不留下。” “在洛阳的时候,我被人射中了,跌下马来,差点死在乱贼之手,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那时我已经夺下了洛阳,我打算回去找你,哪怕是不要这寿王的身份。” 完颜玉的目光深深的盯着宋青宛,脸上却是痛苦,“然而这次还是没能走成,我哥又命令我去追击刘家军,终于等到我把南魏收服了,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来找你了,可是我飞马回来的时候却听到你要跟我侄儿成亲的事,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痛么?那种痛我这一生都不想经历。” “立下的所有功我都不在乎,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过以前那种平淡的日子,我只要你。” 完颜玉说到最后早已经把宋青宛松开,把她捂在了怀中。 怀中的宋青宛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们就应该好好说的。 宋青宛慢慢恢复平静,然而完颜玉却心情难平,真要做到叔夺侄媳的地步,恐怕两人在大梁也没有了容身之地,何况他们都有了孩子。 宋青宛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泪,问道:“如果你哥以后还需要你,你还会义无反顾的去么?” 完颜玉微微一愣,原本滴血的心思使他冷笑了起来,“去,为何不去,女人多的是,我哥却只有一个。” 完颜玉说完就强行的堵住了宋青宛的嘴。 原本平静下心思的宋青宛没有看到完颜玉异于平时的扭曲表情,此时听到这话,心已经凉了个透,所以即便他这么不舍得她,也还是会先国后家,她是女人,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一个长年守着活寡的丈夫。 何况他只要身在其中,这事情就没完没了,所谓忠义,会不会他其实就是眷念这权力和地位,所以才舍不得离开。 想到这儿,宋青宛哪还受得住,她一把推开完颜玉,自己也往后倒后了好几步,跌坐在脚凳上。 宋青宛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最好不要有瓜葛。” 完颜玉恼怒上前,扛起宋青宛就往床边走,气恼的一把把她甩在,接着欺身而上,眼里哪还有先前的理辩与温情,那眸里只有一股深深戾气,摧毁一切的戾气。 宋青宛怎么也没有想到完颜玉会这样对她,她死命的抓住自己的衣裳,可是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他拔光了衣裳,紧接着他衣裳也没有脱就覆盖了上来。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整个脸上都是他那带着清草香的味道。 宋青宛叫不出来,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嘴,直到她呼吸困难才松开,接着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却固住了她的双手,漆黑的头埋首于胸头,牙齿惩罚性的咬了她的乳首。 宋青宛吃痛,身子扭了扭,没想他乘机分开了她的。 嘴不能言,四肢不能动,两人力博明显悬虚,莫非她宋青宛今日就只能被他强了吗? 宋青宛泄气了,她不是他的对手,完颜玉却以一个胜利的姿势从她乳峰前抬首,目光阴狠的盯着她,眸里除了戾气还有满满的情欲。 “过了今晚,我明天就向我哥请辞,我要带你回封地,你只能做我的王妃。” 完颜玉像是宣布似的把话说完,接着埋首在她修长的脖颈前,深深吸了一口,又狠狠地咬上了她的脖子,直到宋青宛吃痛的动了动身子,他才觉得满意。 就在两人‘势同水火’的时候,寝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小元丰带着一群下人闯了进来。 肖氏才踏进屋子就觉得事态严重,立即带着下人冲了过来,正要上前帮手,完颜玉就侧首怒目瞪来。 那欲求不满的脸上是满满的暴燥。 当肖氏看到完颜玉,她立即反应了过来,她居然在行宫里看到了葛山,葛山能进出行宫,那他的身份…… 肖氏连忙捂住小元丰的眼睛,又立即遣退了下人。 就在此时,宋青宛咬向捂住她的手,透了一口气,匆忙喊住肖氏。 下人很快退了出去,小元丰被肖氏捂住了眼睛抱在怀中,这时听到宋青宛的求救声,不得不停下来看向两人。 完颜玉见肖氏不惧生死的站在了床边,又看到了小家伙在肖氏怀中左右,再下去小家伙使了功夫,恐怕肖氏也控制不住。 完颜玉无奈的翻身而下,顺手用被子盖住了宋青宛雪白的身躯。 落了地,他却衣裳完整的站在那儿,怒目瞪着肖氏。 小元丰很快从肖氏怀中挣脱,就看到自家娘家躺在,双颊通红,不明白所以,于是抬起拳头就冲向了完颜玉。 完颜玉也正在气头上,还真跟小家伙过起了招,倒也没有较真,两人一来一往,把小家伙急坏了,却伤不到完颜玉半分。 宋青宛却连忙向肖氏招手,肖氏立即反应了过来,拿起衣架上的衣裳呈到宋青宛手中,顺手把拔步床的床幔打下,两人在里头赶紧穿衣。 宋青宛穿带整齐出来,却看不到完颜玉和小元丰的身影了,这一下把宋青宛吓得不清。 她跟肖氏立即跑出院子,却依然没有看到小家伙的身影,宋青宛这下急了,葛山是不知道小元丰身世的,不会一气之下把孩子怎么样了吧? 宋青宛急成了热锅里的蚂蚁,领着下人在院中四处寻找,最后使了银子,叫行宫里当差的宫女们四处寻去。 到了第二日太阳正当空,行宫里各个角落都已经寻了两遍,还是没能看到完颜玉和小元丰,宋青宛彻底凉心了,跌坐在长榻上却半天缓不过神来。 晌午过后,太监过来传话,说有一位景公子过来面见宋青宛。 宋青宛虽为现代人,对男女大防什么的没有这么沉重,何况这院子里里外外不是有金吾卫把守,她身边就跟着有十几号人,肖氏是她左右手一直不离开她,所以她却是应了这个所谓景公子的见面。 能出入行宫的,莫不是宫里派来的? 第191章掳走孩子 宋青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洗漱了一遍,带着肖氏去了八角凉亭,那儿面临北边的大花园,即便是初春之际,也有不少冷梅怒放还未凋谢。 宋青宛来到凉亭,就看到亭中一位青衣身影正背对着她,那身材至少有九尺,与葛山不相上下,只是葛山身高体阔,给人一种山岳一般的沉稳,而眼前之人就一个背影给人的感觉却是饭,不过陛下是前所未有的好,他让百姓过上了太平的日子,他实行了前朝都没有的两税法,他让百姓的税赋更加的合理了,也轻减了。” “你还知道两税?姑娘识字?”景公子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目光盯着宋青宛,似乎有些试探。 宋青宛立即答道:“入了荣王府做下人,受荣王抬爱,曾跟着夫子学过一年多的字,还跟荣王身边的大臣贤夫先生学过一些,这两税法是先生教的,的确百姓受了益。” 景公子接着问道:“听说贤夫差点被杀是因为姑娘的求情,还有上平郡奴役的百姓也是姑娘求的情,姑娘懂得倒是不少。” 宋青宛心下一惊,顺势说道:“懂得倒不多,宋家村里出读书郎,景公子怕是不知道,我的发小曾是荣王殿下的夫子。” 景公子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那姑娘且说说这两税法的好处?” “宋夫子曾说人不分种族,只要对百姓好的官他就是好官,只要对百姓好的帝王他就是好的帝王,可是前朝的承宗却因此反而丧命,所以仁慈的君王未必就好。实行两税制,便是一个君王刚柔并济的表现。” “他对百姓好的同时他还要维护整个国家的运作,税收便是公平对待国家里的每一个人,当今圣上要维护一个国家,又能使百姓衣食无忧的过下去,他改变了税制,如景公子所说的,民重君轻便在当今圣上身上得到体现,有这么好的一个君王,哪有不强国的。” 景公子哈哈大笑,显得很是愉悦。 他甩开袖口,向宋青宛抱拳,这一次他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送走景公子,宋青宛抹了一把虚汗,回到院中,肖氏遣退下人,只余下两人时,肖氏疑惑的问道:“大丫,你觉得刚才那人是谁?” 宋青宛想了想说道:“恐怕是梁帝本人。” “为何……”肖氏惊了一跳,她刚才匆匆一瞥,以为是朝中的某位大臣,没想到会是梁帝本人? 宋青宛点了点头,“他的长相,与荣王太像了,虽然也与寿王相似,但看那年纪,应该是梁帝本人,再不济也多半是荣王的哥哥,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没有这么简单。” 宋青宛抚额,“才来京城,如今小元丰被寿王掳走,眼下又来了一个贵人来试探,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破京城,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肖氏也是唏嘘不已,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日跟在宋大丫身边,跟在她身边就算了,居然还跟她一起来了京城,曾经张府主子几次三番从京城带上上等玩意回来,她不知道有多羡慕,而今终于来了京城,却如覆薄冰,度日如年。 宋青宛被关在行宫又是几日,小元丰离开了这几日,她开始日夜不能眠,可是完颜玉却没有要送小家伙回来的意思,宋青宛着急了,使了银子叫宫人出宫传话,她要见寿王。 可是那宫人回来后只带来了寿王的口喻,他说“不见”。 傲骄吧你,宋青宛暗恨,她气得牙痒痒。 第192章宋洐君遇上贵人 京城的事暂且不提,便说那宋家村里头,宋洐君把宋青宛交付的地契全部交到了宋志平手中保管,宋家村和袁家村的田地他全部承包了出去,有宋志平帮着看租子,他便安心的来了上平郡。 没想才来到上平郡还没有想到怎么入荣王府,却得知荣王爷带着宋青宛母子去了京城。 于是宋洐君在上平郡给富户抄书,得了银子,便搭了去往洛阳的商船,几经辗转来到了洛阳。 京都果然繁华,繁华到他这个外乡的读书郎都找不到南北。 他来到这儿手中已无银两,连租个像样的房子住几晚都不行。 第一天晚上,他就在街头跟着乞丐打地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干过,那时他被刘家军抓去,带着村里人逃出来的时候,也曾当过乞丐。 乞丐中有一个略年长的,见他人虽落泊却是一个识字的读书郎,不免生了同情心,于是带着他来到一处破庙,这破庙是这老乞丐的窝,这里的乞丐也是有地盘的,只有没有地盘的才会在街头露宿,时不时被官差给赶着四处奔走。 宋洐君终于在破庙中安定下来,白日里,宋洐君上街支了一个桌子替过往行人抄书写信,一开始还得老乞丐讨回来的吃食填饱肚子,后来他慢慢有了些收入,能管住自己的生活。 转眼在洛阳摆了两个月的摊,慢慢地有了一些固定的客源,甚至有富户愿意出高价把他请去府中抄书,但都被宋洐君给拒绝了。 他在这京城里头不但不熟,更没有半个熟人,想要打听一下都难,只好四处支摊,希望能在大街之上看到宋青宛。 宋洐君有了多的银子,他就会给老乞丐,两人都能吃上了饱饭。 有一日,宋洐君在街头接了一位老妪的委托,给她远在边关的儿子写封信去。 宋洐君习惯的问了老人儿子的情况,那老人说先前她儿子曾回来过一次,还立了功,上头封了赏,但在家里没呆多久又要走了,这次去的是岭南化外之地,极远,可是去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老人很想念儿子,想到写封信给孩子,问他几时能归。 听到岭南化外之地,宋洐君愣了一下,他一路从上平郡坐商船进京,听到那些走商说了不少边关的战事,南魏占据着南边就在不久前被大梁击败,如今大梁已经统一,那边已经班师回朝,按理要是先前立过功勋的战士再去岭南,多半也会从这次一起回来才对,怎么就没有回来呢?这战事都停了好几个月了。 宋洐君没有急着说话,而听着老人的shuan述,他严谨的写完整封信。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之间,街头行来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行驶得很慢,那马车车帘原本是挑起一半,车里的人听到那老妇说到岭南化外之地,微微侧过头来,正好看到宋洐君的正脸,那人微微一惊,立即叫停了马车。 马车停了,车上的人却没有急着下来,而是把帘子挑高了些,目光专注的打量起宋洐君。 宋洐君很快就跟着老人的口述写好了整封信,他把信装好,递到老人手中,老人要拿银子,宋洐君却是按住没有收,他说道:“老人家,你且把信交到郊外军署,那儿会有人把信送去边关。” 那老人高兴的道了谢,收了信就走了。 宋洐君看着老人离去的身影,脸色黯然,他也只能帮到这儿了,一切只能看天命。 马车上的人下来了,却是一个身材颀长穿着松花色长袍的男子,他抬步走向宋洐君。 来到摊前坐下,男子说道:“刚才你装了两封信,一封信是老人交待的内容,另一封信里头写了什么?” 宋洐君听到声音立即抬起头来,看到对面锦袍加身的生面孔,他礼貌的作揖,对方也起身作揖。 “另一封信是写过军署的,里面写清了老人儿子的姓名及年岁,以及所立功勋,希望军署的人能查到此人,不管生死。” “倒是心善之辈,不枉我等读书郎。”男子又起身作揖,宋洐君只好还了一礼。 “兄台高赞,我只是尽人事,举手之劳而已。” “你可否还记得我?”男子忽然询问。 宋洐君愣住,他又细看了眼前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于是摇了摇头,“兄台乃富贵之人,小生只是一戒普通的读书郎,按理不曾见到过兄台。” 男子却哈哈大笑起,他起身,在摊前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宋洐君以为他要走了,心里正疑惑之际,他忽然又回了身,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块巾子,手里拿着巾子指着宋洐君说道:“宋秀才,你好好想一想,我手中拿的这个是不是你抄袭别人的文章?” 宋洐君一惊,他立即想起那次考场之上,他被三位监试官质问的事,那些话还记忆犹新,却不想此时又从人口中说出来,心深落下的伤疤又浮了出来。 “你……你是……” “对,我就是那日的监试管张献文,如今是大梁的正五品给事中。” 宋洐君听后吓得立即跪了下去,“学生愚昧,未曾认出。” 张献文笑着把宋洐君扶了起来,两人相继坐下。 宋洐君却是觉得脸燥羞愧,想起当年他被宋二丫意外缝进去的考试答案而成了抄袭者被赶出考场,他就觉得无脸见人。 张献文见状,笑道:“事后我们几位监试官猜测,你怕是中了人家的圈套,我后来仔细看了你现场做的文章,还有你布上抄写的文章,此两篇写法相同,应该都是出自你之手。” 这么多年以来,宋洐君一直把这份委屈压制在心里头,从来没想到还会有人理解他,不但没有觉得他犯下抄袭之罪,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宋洐君差点感激涕零。 张献文拍了拍宋洐君的肩,说道:“时也,势也,那次你若没有被赶出来,你多半就要高中,可是如果你真的高中,后来之事你也知道,未必是一个好的下场。” 宋洐君也知道,那年中魁首的状元后来死于南魏帝刘质之手,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其实有才,如今大梁不同了,你完全可以一展身手,你可有此意?”张献文试探的问他。 宋洐君却是无奈一叹,“我此番进京本是为了寻一人,已经有好几个月过去,却依然没有寻到,我心难安。” “京城权贵众多,你若要寻一个人,没有一些势力自然不成。这次大梁初定,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有意,不如随我回府如何?” 张献文向他伸出橄榄枝。 宋洐君心动,他说的对,来的这几个月他也算看明白了,到处都是权贵,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不说,还未必能寻到宋青宛,何况宋青宛是被荣王带走,若是他走上仕途,是不是就能更快的寻她了。 于是宋洐君决定跟张献文回府。 第193章宋洐君飞黄腾达 张府原本是行商起家,后来出了一个神童张献文,那年梁帝第一次入主中原,正四处招揽人才之际,张献文中了状元,由梁帝亲点,受梁帝器重,后来梁帝被赶出中原,张府也跟着失势。 战事后不久,一向敢于赌的张府,居然也追随梁帝去了关外,再次入主中原,张献文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虽是一个正五品的官员,在京城遍地是权贵的地方不算什么,但是给事中这个官可不简单,可是梁帝眼前的红人,他可以驳正百司所上奏章,监察六部诸司,弹劾百官,还负责记录编纂诏旨题奏,监督诸司执行情况,当然还有各地考试的监管。 眼下的梁国政策变了,不会因为是权贵,就会子子孙孙都享有这份荣耀,梁帝重用寒门,重用人才,却并不看重身世。 张献文寒门出身,自然更加的怜惜寒门子弟,宋洐君那时被发现做弊的事,他当时是犹豫的,可惜那时官微言轻,他也不能做下这个主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却把这个人记在了心里头,原本要是魏国还在,还行科举之制,他就想下一个三年秋试之时,他必定好好看看宋洐君的才能,没想到后来他也不得不离开中原,与他再无交集。 宋洐君来了张府,张献文给他安排了一处客院,做为他安静学习的地方,从此他有了落脚的地方,吃穿用度不用再操心,一心只要读书便成。 当天夜里,两人把酒夜谈,没想到两人居然能谈到一块儿,从眼下的时政到眼下科举之制的改进,宋洐君都有一套独特的见解。 当夜,宋洐君受张献文指点,当即跪下拜师,承了师门,张献文对宋洐君的仕途越发的上心起来。 眼下梁国初定,还没有行科举之制,而与梁帝近身之臣的张献文却觉得朝中急需人才,圣上很快就会开恩科,经此一夜,于是吩咐宋洐君,早早准备文章,内容便是两人昨夜所谈,以及宋洐君自己的见解。 原本宋洐君就有功底,又经张献文这么一指点,当即就准备起时策论文,他把对眼下时政的看法一一写下自己的见解。 这样一忙活,宋洐君沉浸在自己的文章之中无法自拔。 张献文行文,家里有一个很大的藏书阁,也给了宋洐君最大的通行权力,他想要看什么书,只管去拿。 宋洐君这边忙碌的准备,那边张献文在一次早朝时,果然得到梁帝指示,打算开恩科,公告天下,招集人才。 张献文退朝,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宋衍君,此时宋洐君的文章已经接近尾声,里面的时策论证面面俱到,张献文只不过好奇看了一眼,就被那文章里的内容吸引得离不开脚步。 只是文章还不曾写完,他不得不先行离去。 又过了五日,宋洐君派人去通知张献文,他已经写好了文章,张献文原本要出去参加一位权贵的酒宴,立即派人推辞了,匆忙来到宋洐君的院子。 宋洐君累得已经靠在交椅中睡了过去,张献文轻手轻脚的上前拿起他的文章细看,越看越满意这个学生。 他不知不觉在一旁的交椅中坐下,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里有下人点了灯,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张献文终于从文章里抬起头来,就看到宋洐君还靠在交椅里闭着眼睛,而屋里却起了夜灯,他当下一惊,把文章放好,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才知道宋洐君已经病了。 张献文连忙派人去找大夫,他守在宋衍君床前新自照顾。 早上宋洐君醒来,张献文乘机说道:“今日早朝,我便把你的文章呈给圣上过目,不愧是我的学生,那夜我俩相谈的内容,你竟然已经研究透彻,居然还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着实是难得,此次我能寻到子凌(宋洐君的字)这样的人才,真是我大梁之大幸。” 就在宋洐君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过了晌午终于看到张献文匆匆进来,他脸色有些灰暗,没有半分喜色,宋洐君看到他的脸色,只觉得心头一惊,身子往后一倒,觉得大势已去,此生再也写不出比之更好的文章,他只能这样了。 然而张献文坐下来看到他这模样,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子凌以为这次不成了?” 张献文这么说着,他摊开双手,“瞧瞧,文章已经不在我手中。” 宋衍君听到这里,早已经热泪迎眶,“师父,陛下如何说?” 张献文拍了拍他的肩,“陛下说了,叫你安心养病,病好了就随我入宫面圣,此番你会大有作为。” 宋洐君只觉得人生终于有一桩是站他这头的喜事,这么多年懵撞的走来,一直以为自己就这样平庸的走下去,没想到来了京城,他反而遇上了命里的贵人。 得了张献文的话,宋洐君安心的养起病来。 宫里头也没有催着他去,只是派了太医过来诊脉,之后送了补品,交待他安心养着。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凡宫里有一点点动静,外头的权贵总能通过各种手段得知。 张献文本来就受梁帝看重,时常出入宫中面圣,别人连这样的好机会都没有,眼下不知张献文得了什么病,梁帝居然派了太医过来瞧,还赏了这么多的东西,何等的荣耀。 于是乎张府的门坎又要被人踏平了,可是张献文却每天都完好的去上早朝,也不见他得什么病,当然他府上几位身体状况怎么样也是有人打听的,就没有听说张府有人生病的事。 不过也有人打听到张府有一个前不久收留的书生,正生着病,不过一般权贵养几个会读书的书生,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何况张献文寒门出身,一直喜欢那些寒门子弟,所以谁也没有把这个猜测想到宋洐君头上来。 宋洐君病养好了,精神面貌都好了,他换上张献文给他做的新衣,跟在师父身后就进了宫,不过还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五日后,梁帝搬下圣旨,封宋洐君从七品补阙,这可不得了,官小却是皇帝身前的谏官,他能规劝皇上,但凡皇上有不对的地方,他就有权规劝皇上改正,相当于皇上的明镜。 这何止是梁帝身前的红人,还是梁帝最值得信任和认可的人,所以他从七品的身份根本不会有人记住,记住的却是他忽然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夜之间成了京城里的新贵,是各权贵互相拉拢巴接的对象。 因为宋洐君从七品的官职和身份,自然没有什么府邸,于是他就住在了张献文府上,反正张府也大,又是张献文的学生,一门两重职,多么的荣耀。 也不知谁打听到宋洐君没有成亲的事,一时新贵也成了各权贵后院要结亲的对象,各家待字闺中的贵女,都要往前推荐推荐,但此拉拢他。 然而宋洐君除了跟在梁帝身边做些秘书类的工作外,其他的事便是与张献文一门心思用在了本次恩科的考试上。 此时正值春季,若不是开恩科,科举下来也得明年秋季,这次恩科下来,便是今年的秋试了。 所以宋洐君根本没有时间去参加各权贵的相亲酒宴,成日里与师父讨论整里试卷。 这样托词了一个多月,忽然吴府发出了请帖,这次不只请宋洐君,当然还有张献文了。 不过张献文看到户部尚书吴金的请帖,笑了笑,拍了拍宋洐君的肩膀说道:“此番我就不去了,你没有成婚,倒是可以去一趟的。” 宋洐君正要拒绝,张献君却是摆了摆手,“你如今初入京城,忽然出名,根基不稳,该应付的还得应付。” 宋洐君无奈,那日要出行,忽然梁帝突发心思,也随宋洐君去了吴府,这下宋洐君安心了。 湘君努力码字中,谢谢追正版的天使们,湘君爱你们,过节期间我尽量多码字,到时视情况加更。 有天使留言追更新,湘君很开心,看到你们的留言就有动力,只是追更的天使要是能打五颗星就更棒了,一颗星的时候,湘君会以为大家对文文不满意~~~ 湘君平时只能一天更一万,着实是三次元的工作超级的忙,只有晚上才有空码字,谢谢大家不离不弃! 第194章宋青宛受约相亲宴 城郊行宫内,宋青宛正用过早膳,宫里传来了密旨,一群下人送来衣裳和首饰,居然要她参加一个吴府的赏花宴。 春季赏花,倒是一个好的托词,肖氏说当初张府主子张小环从京城里回到上平郡就是为了避开京城里各种大小的宴会,不是赏花就是赏月,真真是没什么滋味。 不过宋青宛被关在行宫里头,如今孩子也不在身边,连出个门打探一下都不行,这次虽是去参加赏花宴,但至少能出门,那也是好的,或许她还能抽机寻寻孩子的下落。 于是宋青宛叫肖氏支了银子打探了一番,得知这个吴府是户部尚书吴金的府邸,想着这么大个官请宴,会不会那些皇子也会来,这样她能不能见到寿王,寻他讨回孩子来? 送来的衣裳是一套紫色素面妆花小袄和葱黄花卉绣云纹锦裙,外头还披着一件薄点的白色斗篷,这洛阳的倒春寒依然很冷,她向来怕冷。 宋青宛换上衣裳,又画了个妆,把肖氏众人惊了一跳,从来就没有看到宋青宛化过妆,更不说穿上这么漂亮的衣裳了,果然宫里送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人靠衣妆那句话也不假。 这不宋青宛从她院中出来的时候,那些金吾卫居然还莫名的看了一眼,以来宫里来了什么娘娘,他们竟然不知道? 宋青宛坐上了马车,马车倒是挺普通的那种。 到了吴府,肖氏递上请帖,那请帖上只写了宋大丫三个字,并没有写哪个府邸,什么官位,甚至她的身份都没有标出,一时间让那招待的管事不知怎么发话才好。 毕竟这府中是有规矩的,官大官小走的门都不样,这次吴府请宴,请的都是达官贵族家的千金和公子,本着相亲的目的来的,每年京城都打着各种赏花赏月的晃子,给京城里的贵女和贵公子行方便之门。 男女授受不清,但自从有了这样的宴会,婚前见上一面,再行定亲之事不在少数,也是权贵间默认的。 宋青宛自然不知道个中缘由,坐在马车里一心想着怎么样去打探寿王府在哪儿,寿王有没有来参加宴会的事,甚至她想到呆会若是遇上了完颜玉要怎么跟他要人,他要是不同意她该怎么办。 马车停住了,挡住了去路,后头有不少身份显赫的还在等着,那管事再犹豫可是要得罪人了,到时落下哪个罪名他都担待不走。 于是只好闭着眼把宋青宛的马车让进了最大的门。 马车堪堪进去,后面就有人打听这是谁家的权贵,居然走的是大门,可看那随从却并不多,且个个穿得这么寒碜。 宋青宛是换了衣裳,可肖氏和宋秋云、宋雪却是穿着以前的旧衫,虽然宋青宛给几人扯了新衣,却哪是这些富贵家里肥得流油的对手。 因为宋青宛的马车是从第一道门进去的,于是里头引路的人直接把宋青宛引到了三层高座上去了,那儿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权贵与世家,倒是让宋青宛歪打正着,总比在一楼厅里四里乱撞的好。 来到三层雅座,宋青宛进了一个包间,这里都是权贵,各自都有包间,而整橦楼成环形状,中间敞空,摆了一排排名贵的珍花,宋青宛和肖氏往下看了一眼,看得心痒难耐。 “这么名贵的花,哪怕是焉了给我做花露膏也好,不知卖多少钱去。” 两个财迷说到一块儿去了,人家是赏花,她们是怎么把花磨成粉用到实处。 可惜了,宋青宛如今连自由身都没有,她还能怎么折腾去,真是浪费了她一身好手艺。 两人正在谈论底下时花的事,那边个传来贵女们的娇语,对面却传来贵公子的谈话声。 宋青宛立即从花上回过神来,朝环形外看了一眼,看到这些妙龄的少女与待婚的贵公子,宋青宛忽然恍然大悟,莫非这次赏花宴其实就是相亲宴?果然这次出来不是份好差事。 她果然是猜对了,因为很快就有贵女有歌舞表演的,九黎人原本就开放,中原人先前还不敢这么名目张胆的,这会儿都学了九黎人那一套,莺莺燕燕,人比花娇。 宋青宛坐着百无聊奈,一开始还对那些歌舞感兴趣,到后来就有些昏昏欲睡。 肖氏与宋秋云两人一起出了包间,来到外头,就看到两排护卫,正笔直的站在那儿,个个神色肃穆,吓得三人又折回屋内。 肖氏把假寐的宋青宛推醒,说了情况,宋青宛脸色有些不好了,她原本想派肖氏几人出去打探一下寿王的下落,没想到这外头这么多护卫呢,不知道她亲自出去,他们拦是不拦。 宋青宛带着三人往外走,果然看到两排拿长戟的护卫正面色凛然的站着,她面色平静的往外走,那些人居然没有拦,肖氏为她拧了一把汗。 主仆四人来到三楼梯口,肖氏靠近宋青宛说道:“不然咱们直接混出吴府,寻到寿王府去。” 到是一个好主意,宋青宛刚要下决定,底下一前一后上来了两人,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紫色衣袍,头顶玉冠,鼻端下一撇八字须,他抬首时,正好对上宋青宛的眼。 宋青宛立即回过神来,带着肖氏三人赶紧行礼,这人不就是前不久才来行宫试探她的景公子么? 紫袍男子看到宋青宛,原本面色淡淡地的脸上,双眉微微一展,脚步略快上两分来到梯口。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不正是穿靛蓝色长袍的宋洐君么?他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才上任就得了梁帝的亲睐,不管上哪儿都会带在身边,很是看重,这也让九黎族人起了个警醒,风向变了,如今的梁帝再不是几年前的梁帝,他开始重用中原人。 “原来是宋姑娘在此。” 紫袍男子开口,身后的宋洐君却是按捺不住的往前走上一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宋青宛看,眸里竟然有泪。 宋青宛也看到了宋衍君,先前她怀疑是梁帝本人,如今看到宋洐君在他身后,她开始犹豫不定,莫非真的只是某个皇子,可是即使是皇子,宋洐君又怎么来了京城,还跟在贵人身边做参谋不成?真要做参谋,不应该跟着荣王么,荣王怎么说也曾是他的学生。 两人近在尺尺,却不敢相认,紫袍男子却是笑了笑,“既然巧遇,宋姑娘不如随我去包间里说说话儿。” 宋青宛只好跟在两人身后。 进了屋前,宋洐君看到前面的紫袍男子入了屋,他故意落后一步,与宋青宛齐步,轻声喊了一声:“宛宛。” 宋青宛点了点头,不敢再说,两人眼神交汇即刻进了屋中。 屋内,紫袍男子最先落座,接着是宋洐君和宋青宛,很快有下人送来茶水点心。 这一间包房与宋青宛又不同,显然是特意为紫袍男子准备的,里面的布置与设施都要豪华,而且视线最好,从房间里往环形舞台看去,人不用站在外头,就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既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能慢慢欣赏。 当然再往外头走阳台上,那就更能看得清楚了。 第195章飞来横祸 三人各自喝了一口茶,目光看向外头的舞台。 宋洐君乘紫袍男子的目光看向外头,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宋青宛。 此时外头正是某位贵女正要表演琵琶曲,她倒没有喝歌,却是指尖洁白修长的弹凑。 一曲毕,外头响起掌声,宋青宛看来,觉得这京中贵族相亲的方式还真是独特,贵女轮番上场,与舞姬又有何异? 忽然景公子回过头来,他目光探究的看着宋青宛,捋了捋胡须,笑问道:“宋姑娘一向眼睛独特,先前在上平郡还曾劝过荣王改邪归正,那么朕……我问问你,我是什么身份?” 宋青宛听到朕这个字,当下一惊,见他立即改口,她装着不知的摇头,“我只是一个农妇,从来没有到过京都,如今来到京城,见到这么多的贵人,我都已经迷糊了,景公子不是说您是陛下身边的人么?那自然是身份不凡的。” 宋洐君听到这儿,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紧张的看向紫袍男子。 紫袍男子不但没有怒反而笑了起来,“宋姑娘藏拙了,上次行宫一见,宋姑娘口齿伶俐,说得我都无话可说,你如此聪明,事后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他此番目光不仅有试探,眸里似乎还带了一些怒气。 宋洐君立即起了身在一旁跪下:“圣上息怒,宋姑娘是小官的发小,着实是一位农妇,没有见个大世面,还望圣上恕罪。” 宋青宛原本只不过想装不懂,免得点明了还得自己跪来跪去,如今宋洐君说明了后,宋青宛不得不起身,一脸慌张的也跟着跪下了。 反观梁帝完颜景有些搞不懂了,目光严肃的看向宋洐君,“怎么你们俩也认识?” 宋洐君只好把两人一起劝荣王的事说了。 完颜景拧了拧眉,看着宋青宛道:“怎么但凡朕看上的人,都跟你有瓜葛,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对你好?” 宋青宛摸不准梁帝的脾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好,于是只好沉默。 很快梁帝叫两人起了身。 再次落座,宋青宛只敢坐上半边屁股,果然挑明了身份就是不同了,连威势都不同了。 先前他还特意压制住那久居上位者的威势,跟她自称‘我’来讲话,如今挑明后,他不再自称我,而是朕,无形中拉出一条大横沟来,再也不能好好说话了。 完颜景的手敲了敲杯,宋青宛立即缓过神来,提起茶壳给他倒茶,他看她反应如此灵敏,根本就不像普通的村妇,不过至少顺气了些。 他饮了口,说道:“荣王的脾气可不好,你们是如何劝动他的?” 宋青宛不敢随意接话,宋洐君又有心让她避开这些问题,不愿让她锋芒外露,于是事先开了口,他把当初荣王去上平郡奴役百姓的事以及后来的劝说,简要的复述了一遍。 梁帝听了反而越发的有了兴致,他问道:“宋姑娘竟然有如此见地,堪当中原第一奇女子。” 在宋洐君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倒是默认了,宋青宛却不敢在梁帝面前托大,毕竟这是古代,古代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于是她接了话:“民妇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其中有不少还是贤夫先生提点,又听到宋夫子的往日谈论,才记住了,顺势而为。” “好一个顺势而为,朕这儿子的脾气朕最清楚,他没有杀了你们已是万幸,如今不但没有杀了你们,居然还听了你们的谏言。” 完颜景说完,他忽然看向环形舞台。 此时舞台上正有人上台,上台的女子是位正适龄的少女,婀娜多姿的身材,明亮耀眼的舞衣,她才上来就迎来一波掌声。 有人出声,才知道她的身份,居然是吴府的千金吴倩,本次主办方就是户部尚书吴金,也就是吴倩的父亲,想不到连主人家的千金也出来了,看来到了压轴戏了。 吴倩开始舞动,完颜景却跟着起了身,他往阳台上走去,接着双手撑在雕栏上,盯着底下的舞池,那紫色袍服一角被风吹起,露出里面的龙形图腾,那不正是身份的代表。 没多会,原本喧哗的四周忽然静默了下来,自然已经有人发现了梁帝的存在。 所以吴金到这个时候才让他女儿登场,是不是就等着梁帝现身? 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也不方便再在里头呆着,也只好跟着出来。 京城里的贵族瞧着宋青宛两人,立即有人认出宋洐君的身份,这不就是风头正盛的新晋补阙么?可是旁边的女子又是什么人,瞧着长相倒是出众,星眼流波,秀美无伦,虽是一张生面孔,若是按着京城里的美人排名,恐怕得排在前头,然而如此姿色跟在梁帝身边,也不知是新贵的人还是梁帝的人,当真是让人难以猜透。 宋青宛此番看到的舞又与她先前看到的不同,先前跟荣王回京,曾看到专业的舞姬,而眼下吴府的千金却比那舞姬还要精妙,身轻如燕,舞姿优美,当真是吸人眼球,即使是她身为女子,目光都被她吸引。 可是吴倩跳到一半却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从高台上掉了下去,底下原本守护的女护卫险之又险的把人接住,却惹得周围一声声惊叹。 这是出了什么事? 刚才明明好好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遭人暗算? 落了地的吴倩却是欲哭无泪,她不甘心的往三楼那个紫衣身影看去,正好梁帝此时也看到了她,他很快转身入了屋。 周围的权贵立即察觉到了风向,让你吴府算计,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好的机会没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如今梁帝入主中原,后宫空虚,除了皇后以外,就只有先前跟着赴塞外的德妃和贤妃,眼下天下初定,梁帝尚未发话要选秀,但朝中早有朝臣蠢蠢欲动,这选秀是迟早的事,可是要是在选秀之前就被梁帝亲点去后宫,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毕竟出身权贵之家,与那民家选来的秀女是不同的。 压轴没了,梁帝回到包间只匆匆喝了一樽就起了身,他准备回宫。 却是苦了宋洐君,前后连跟宋青宛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眼下又要分开,又不知宋青宛住在哪儿,宋洐君有些难舍,硬是多看了宋青宛两眼,全部都落入梁帝眼中。 宋青宛将人送出门外行了跪礼,待人走后,肖氏扶她起身,宋青宛也没有再呆下去的欲望,带着肖氏几人往楼下走。 由于三楼出来的客人多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权贵,自然停车的地方也是不同的。 宋青宛正要上马车的时候,迎面奔来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外贴金镶玉,好不华丽,里头又传来女子的娇笑声,显然堪堪入府,怕是要停下来了。 没想正好停在了宋青宛的马车旁边,宋青宛正想着要不要赶紧上了马车,免得又遇上什么贵人之类的惹上麻烦,没想到她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撞,身形不稳,连忙扶住了车架。 而身后撞她的人因为受了阻力,却身子一歪摔在身边下人的怀中,紧接着一声斥喝,一鞭子就抽了过来。 第196章完颜玉的强势 宋青宛莫名其妙的就受一鞭,她的手下意识的抓住那鞭尾,忍着身上的疼痛循着鞭子往上看去,就见那华丽的马车前面站着一个身姿妙曼的少女,她五官深邃,额宽面阔,典型的九黎少女模样。 少女扯动鞭子,没想被宋青宛抓紧,一气之下使了全劲,长期在马背上长大的九黎少女哪是中原女子能比的,宋青宛整个身子被鞭尾一拖,硬是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稳住,手中的鞭尾也顺势松开了。 少女冷笑道:“不自量力,敢抓本公主的鞭子,不想活了。” 居然是公主。 宋青宛有些点囧,果然京城里处处都是权贵,停车场里也能遇上公主。 而先前撞宋青宛的人没想居然是不久前在舞台上跳舞的吴府千金吴倩,她不是才从舞台上摔下来,怎么又完好如初的能跑能跳了? 吴倩其实只是受了惊吓,因为有女护卫及时接住她的身子,所以是有惊无险。 而这次可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七公主过来,她自然是亲自来接的。 自从七公主来到中原后,吴金就利用各种关系和手段,让吴倩搭上了这条线,成了七公主的好闺蜜,正好七公主来到中原没有玩伴,又有一个自愿送上门的,又脾性还算合她味口的,自然就成了朋友。 七公主完颜雪是德妃的娇娇女,德妃是梁帝的发小,从小一起陪伴着长大,嫁给梁帝后就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不仅梁帝喜欢,一生受宠的德妃那更加是珍之重之的。 所以七公主在京城里穿行,所有贵族只有躲避的份,还没有谁敢顶撞的。 宋青宛得知是公主,她只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透顶,她如今一戒布衣来到京城,无权无势,就算被公主打了鞭子,也只能把委屈吞回肚子。 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青宛还是忍着疼痛行了一礼就要匆匆上马车。 没想七公主却不爽落,敢抓她的鞭子,看她不灭了她。 于是一鞭子又甩在马车前的短板上,害得宋青宛上不了马车。 而一旁的吴倩为了讨七公主欢心,立即叫下人把肖氏几人给扣住了。 宋青宛也怒了,难道光天化日之下就真的没有王法了么?反正她只是个白丁,孩子是寿王的,谁也动不了,所以她赤脚不怕穿鞋,还怕了不成? 于是宋青宛也不急着上马车了,正要出言理论之时,吴倩却抬起手掌,一巴掌甩在宋青宛的脸上,吴倩还在得意的觉得顺了七公主的气,拍了个马屁,没想到宋青宛很快就回甩了一巴掌过来。 不只甩了一巴掌,而是接连甩了两巴掌,打得吴倩身子一歪,差点认不出东南西北。 宋青宛不仅打了,她还义正言词的说道:“第一巴掌我替你爹娘打的,养你到这么大,却没有半点教养,撞了人不道歉。第二巴掌是还给你的,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如今大梁是陛下的,不是你们吴家的。” 宋青宛的话把周围摔在下人怀中的气得吴倩怒火攻心,“你给我闭嘴。”她还要上来打人时,就见宋青宛已经挽好了袖子,一副将她干到底的模样,她怕了,可她身边带来的那几个下人却管制住那边的下人了,一时间也没有人能囤出手来。 只有一边闲着的七公主却是盛气凌人的站在马车上,看着两人打架,一脸的嘲笑。 待两人不再打了,七公主的长鞭又挥了过来,嘴中说道:“有意思,临死前还敢这么顽固。” 宋青宛没想到七公主这么横行,一鞭子她受了就受了,又来一鞭子,这次她注了意,于是鞭子才甩过来,她的身子就往旁边让开,躲开了鞭子,七公主却不高兴了,她很快从马车上跳下来,拿着鞭子就开始追打宋青宛。 宋青宛四处逃避,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出了停车场,到外头来时,宋青宛身上已经被抽了几鞭,衣裳都破了,头发也乱了,显得异常的狼狈。 来到外头,正好有不少权贵出行,看到两人这模样,吓了一跳,立即有人去禀报吴府主子。 宋青宛就是要把七公主带到这外头来,免得在里头被两人真的打死了,连冤都无处可诉。 又是一鞭子下来,宋青宛站立不稳,倒在一位权贵身上,那权贵本是个七尺男儿,却在看到七公主的横蛮后,竟然悄悄逃了,任由宋青宛倒在地上。 七公主很快就追了过来,她执起长鞭看到倒地不起的宋青宛,一鞭子甩在她的小腿上,宋青宛硬是忍住那股痛,接着往前爬去。 宋青宛所过之处,那些权贵四处逃窜,大家都远远地看着,却无人过来制止。 宋青宛眼看那长鞭又要挥下,心想着自己今天怕是再劫难逃时,远处响起了马蹄声。 马蹄声急,转眼就到了近前,只见那马驹忽然扬起前蹄,居然从宋青宛的身上跃了过去,而马上的高大身影却顺手捞起那长鞭子随意一扯,就把七公主从地上扯了起来,接着一甩,七公主就像一个自由落体物一样直接滚入花圃中,摔了个狗吃屎。 马停了,马背上的身影却飞身一跃,来到宋青宛身边。 宋青宛这个时候看到完颜玉,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他就像那天神似的从天而降救下了她。 完颜玉把人抱起,宋青宛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坚硬的脖子,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来到京城后所有的惊吓和委屈一股脑的洒了出来,眼泪像决了堤,止都止不住。 这是完颜玉第一次看到宋青宛流下眼泪,她是如此坚强的一个人,即使是那时被她的亲生父母相逼嫁给老头子做继室,她也不曾流过眼泪,她这次怕是受的委屈和惊吓不少,否则也不会这样。 可是越是这样,完颜玉却越是心痛,他紧紧地抱住她,接着飞身跳上马驹。 那边吴府的当家吴金带着护卫匆匆赶来,却刚好看到完颜玉扬长而去,而花圃里传来七公主的咒骂声:“该死的完颜玉,看我不告诉我娘,为老不尊,欺负小辈算什么英雄,我要告诉我爹,把你赶出中原去。” 吴金听到这头痛的声音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派人把七公主扶入府内休养。 宋青宛就被完颜玉众目睽睽之下抱走,她匍伏在他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从来到京城后被关入那行宫,她就成日里提心掉胆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脸的从容与淡定,那都是她为了稳住肖氏几人的。 直到马驹停下,宋青宛的眼泪还没有干,全洒在完颜玉华贵的衣襟上。 完颜玉坐在马上,看着怀里哭得凄惨的小女人,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拭泪,可那粗糙的手茧却划得宋青宛只想闪躲。 这手握过剑,杀过人,就是没有替女人拭个眼泪,自然不知道轻重,他见宋青宛闪躲,便毫不犹豫的拿起袖口替宋青宛抹起了眼泪。 宋青宛碰到软布,管他用的什么,捞起来就吼下鼻涕,那一团把完颜玉给僵在了那儿。 完颜玉看向那袖口,有些无奈,接着抱起宋青宛跳下马,把她放在那柔软的草地上坐好,自个转身去了河边清洗袖口。 第197章旧情复燃 宋青宛抹了一把眼泪,心情慢慢地稳住,就看到完颜玉洗袖口的背影,她脸颊微微一红,想起刚才鼻子那一吼,瞬间通畅了,可是他就不爽落了,他不会生气了吧? 完颜玉洗好袖口就这样湿湿地过来,在外头也没有衣裳换的,他也没有在意,把袖口一转,在宋青宛身边坐下,伸出手来握住宋青宛的小手,裹在掌心。 “谁叫你逞强,那要带你回府,你偏不,你跟着荣王回京,如今荣王被关宗室,他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能顾得上你,你如今在京城身份尴尬,要如何自处?若没有人相护,恐怕被他们拆骨入喉,别说留住你自己的性命,恐怕连小家伙的性命也未必能保。” 完颜玉语重心长的说道。 宋青宛却不说话了,他说得对,她的身份尬尴,先前说是以荣王妃进京,可是梁帝一直没有开口,虽然这中间也有寿王作怪,但她此时嫁给谁都不可能,也不会就此让她离开京城,所以她来到这儿的身份说起来就是一个农妇、白丁。 “知道错了?”完颜玉见宋青宛不说话,心下一软,原本还要再责备两声的也不说了。 他侧过身来,不小心碰到了宋青宛的腿,宋青宛“嘶”的一声,完颜玉方想起她的伤来,立即上前拔开她的裤腿察看,只见那触目惊心的一道鞭伤带着血迹露了出来。 “该死的,下手这么狠,果然是被她娘娇纵惯了,看我回去怎么冶她。” 完颜玉这么说着,连忙从怀里拿出金疮药替宋青宛上伤。 宋青宛咬着牙忍住。 腿上的伤还好,拔开裤脚就是,反正宋青宛不觉得什么,虽然这时代有什么男女授受不轻,她可没有这样的意识。 可是她背上和胸口上的伤该怎么办?宋青宛慌了,待他把腿上的伤上好药,便从他手中夺过药瓶,“你先避避,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我已经跟你睡过了,还算男女授受不亲么?”完颜玉认真的问。 宋青宛脸颊发烫,气恼的说道:“那也是以前,眼下咱们是自由的,我说授受不亲就是授受不亲,你先离开一会。” 完颜玉没有走,只是很郁闷的说道:“中原这是什么规矩,我明明是你夫君,为何就不能碰你的身子。” “现在不是。”宋青宛气急。 “谁说不是,我不容许。” “你想耍无赖?”宋青宛知道跟他力敌是不可能,何况身上有伤,自己动一下都痛死,哪还能跟他去力博。 “我倒是想耍无赖。”完颜玉这么说着,还是起了身,转身走到芦苇中。 宋青宛见他没有回头,于是背着他剥开了前面的衣裳,开始上起了药来。 她忍着痛把前面的伤上好药,可后背的却连反过手去都不成,很快就牵扯到前面胸口上的伤,她忍不住痛出了声。 一向听觉灵敏完颜玉立即回过身来,就看到这的画面,原本还要当回正人君子,他的脚却事先做出了举动,直接往宋青宛走来了。 宋青宛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完颜玉蹲了下来,他双眸发直的盯着她圆润的胸口,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说道:“居然大了一圈,莫不生了孩子的缘故?” 宋青宛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迅速去扯衣裳,他却伸手过来拦住,拦住的时候手却是下意识的碰到她的胸口,“我替你上药,你莫不是担心我在这荒郊外动你不成?我虽是渴了,也知道你的伤还没有好。” 宋青宛的脸颊红得滚烫,听到他那连眼睛都不眨,脸皮厚如城墙的话,真是又气又郁闷。 她上不了背上的伤,为了避开两人面对面她袒胸的窘迫,只好背过身去,由着他上药,没想到传来身后完颜玉低醇的笑声。 “这才乖。” 乖个鬼,真想打人的冲动。 权当他今天替她出头的额外福利吧,宋青宛自我安慰,只是她的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这儿的确是大了一圈,毕竟那时她才十五岁就跟了他,后来吃得好了,又生下了孩子,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往上长,生下孩子身上的肉减下去了,可胸口却没有缩水。 上好药,宋青宛在完颜玉那惋惜的眼神下穿上衣裳,遮住那一双酥乳。 “你可记得,咱俩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就是看到了你这一,才记住你的。” 完颜玉对那初次见面充满无限美好的回忆。 宋青宛却是郁闷死了,合着那时才打死老虎,自己还被老虎伤了腰,居然内心想到却是这事? 真是色鬼投胎。 “后来终于跟你好上了,半夜里我还偷偷的摸过,很柔很软。” 完颜玉又是无限的美好回忆,只差流口水。 宋青宛却是掐了他一把,气得牙痒痒。 宋青宛衣裳整理妥当后,完颜玉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闻到她身上那久违了的香味儿,完颜玉有些迷醉,下身不知不觉的撑起了小帐篷,他也毫不掩饰,甚至他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撑着地,侧首看着宋青宛,说道:“你瞧,他也要受不住了,要不你坐上来。” 宋青宛刚开始还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只是顺着他的眼神往那边看去,却看到那高高的帐篷,脸色刷的一下红了个透,“你去死。”宋青宛伸手就打他,可是才打了他两下,自己的伤口却牵动了,“嘶”的一声,身子无力的倒下,被完颜玉接住。 他抱住她,顺势捉住她的小手匆忙慌乱的按在那帐篷上,轻轻一揉,只叫到他粗重的,既痛苦又舒服的叹了口气。 宋青宛很觉到那掌心一股热流,气得她火冒三丈,只觉得手中粘糊糊好不难受,甚至连整个身子都热了。 他这是在性骚扰,真是个无赖。 完颜玉得到了,脸颊红了,可是身上越发的,他垂首看着怀中的宋青宛,下意识的在她的头发里吸了一香气,可身体里燥动的因子却越发的不安分起来。 完颜玉沙哑的声音宋青宛耳边说道:“宛宛,我真的渴了,这么多年忍着,就没有一次的,你今天能不能让我尝尝,哪怕是让我去死也成,你让我尝尝。” 宋青宛狠狠地在他胸口咬了一口,咬得完颜玉脸都涨红了,可是那胸口更加的滚烫起来,他有些气极败坏,“你明知道我这儿敏感,你还我。” 宋青宛倒是忘记了,他似乎挺喜欢她咬他的胸,今天算是撞上了枪口了,宋青宛原本只是顺口而已,哪想这么多。 “宛宛,让我尝尝,反正你以前也跟我睡过,就这一次好不好,我渴了,我难受。” 完颜玉不停的在宋青宛耳边求欢,宋青宛却是郁闷的要死。 两人原本就熟悉彼此的身体,这么多年以来不只是完颜玉不沾女色,宋青宛也是不曾沾过男色,都是正常人,哪会不干柴烈火。 第198章梁帝的疑心 在完颜玉的蛊惑下,宋青宛全身都燥了起来,她的身子往一边移开,最后一点理智告诉自己,若是真的跟他睡了,他们之间就再也割舍不开了,可是如今她是以荣王妃的身份进了京,她再惹上寿王,她这个朝三暮四、水性扬花的名声怕是占全了,将来要如何在京城立足,何况梁帝也不准的。 宋青宛只好板起了脸,说道:“葛山,你今天一定要强了我吗?” 原本还在心思活洛的完颜玉看到她忽然变得认真的脸,他收起涟漪的心思,望着宋青宛却是无奈的把她搂入怀中,这次他没有再用言语来挑逗,也没有动手动脚,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他说道:“你如今得罪了公主,再住行宫里头恐遭不测,你要不跟我回寿王府去。” 宋青宛却是在他怀中摇头,“我就回行宫,你把小元丰还我好不好?我在行宫里也有个伴。” 完颜玉却是明言拒绝,“这孩子不能随了荣王那偏执的性子,我得管管。” 神经病。 完颜玉没再说话,两人在这荒郊呆到了傍晚,中途完颜玉打猎,两人一起吃了烤肉,到傍晚时分,马驹踏着金色的夕阳把宋青宛送入了行宫。 皇宫里,七公主被叔叔完颜玉打了的消息迅速传开,一向受德妃宠爱的七公主在自家亲娘面前告了这个皇叔一状后,不但没有得到德妃的袒护,反而被德妃唐括氏教训了一顿。 唐括氏一向以贤德为名,但面对唯一的爱女,却是有求必应的,然而今日的反常却让七公主更加的委屈起来,七公主二话不说直接跑到梁帝面前告状去了。 梁帝前脚回的宫,后脚七公主就跑来哭诉,好半晌才听完整个过程,他才知道他走后没有一会宋姑娘就出事了。 于是乎梁帝首先问到的是宋姑娘伤得怎么样?他这个女儿的脾气他最懂,如今九黎人风头正盛,京中权贵自然无人敢惹,恐怕受伤最重的该是宋姑娘才对。 七公主原本跑来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顿,一向宠她如掌中宝的父母却反常的都不关心,心里落差不只一点大,这种落差直接转移成恨意,全部嫁祸到了宋青宛的身上,虽然她先前恨的是她叔叔。 梁帝问自家女儿关于宋姑娘的伤情那定然是问不出来的,只好派宋洐君带着赏赐亲自去看一眼。 这边安排了,那边七公主却还在哭诉着,梁帝头痛,最后应了七公主以前的要求,准许她在外开府的请求,同时梁帝又警告完颜雪,不准她再去行宫骚扰宋青宛。 七公主立即不哭了,能在外开府,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事。 终于打发了七公主,梁帝又迎来两个头痛的人物。 一个是被关宗室反省的完颜宏,一个是飞马而来的完颜玉。 完颜宏翻墙出来,哪儿也没有去,却是一门心思进宫伏罪,同时为宋青宛求情,看来他这儿子大有能耐,即便是关在宗室还能第一时间得知外面的事,是不是宗室里的人也不够安全了? 梁帝冷眼盯着座下跪着身子笔直的儿子,而旁边却站着其弟弟完颜玉,他却是来指责七公主的。 的确雪儿被他惯着了,整个京城也只有这个叔叔能教训她两下。 只是叔侄俩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是不是过了? 梁帝审视的扫了完颜玉一眼,他冷声吩咐金吾卫把完颜宏给扣了下去,完颜宏临走的时看向完颜玉,眉眸冷如寒霜,带着浓郁的警告气势,却完全被完颜玉给忽视。 下人都退了,梁帝从座上起身,来到弟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问道:“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可查清楚?” 完颜玉面色一黯,答道:“不肯说。” “女人不能惯,不过是个中原女子罢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么?派个人去一趟上平郡,孩子是谁的,谁就纳了她,正室是不可能了,做个侧室,便准许,中原女子为正室的先例不能开,九黎人永远凌驾于中原人之上。” 梁帝说完,往前走去。 完颜玉却是心下一惊,喊住完颜景,“,你不是说中原九黎是一家么?你不是一直在施仁政,两族一统,你甚至入宫的秀女也将有一半的中原女子,为何我不能娶她做正室?” 梁帝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天生自有一股威势的梁帝没有说话却硬是让完颜玉瞬间住了嘴,梁帝神色意味不明的说道:“听哥一句劝,她不行。” 完颜玉默了声,他不再说话。 宋青宛才回到行宫,宫里就来人了,今天得罪的是七公主,宫里这么快就来了人,不会是要抓她去审问吧? 忐忑不安的出院相迎,没想迎面走来的却是宋洐君。 两人当即心下一喜,在下人面前却不显,来到客厅,肖氏立遣退了下人。 宋青宛连忙问出了口,“怎么你来了?我今天得罪了七公主,皇上会不会要惩罚我?” 宋洐君摇头,“宛宛不必担心,这次我是代皇上过来送补药的,听说你受了伤,伤得可重?” 居然是来送药的,那就代表梁帝不计较了,可是今天七公主被葛山打了也是因为她,在这古代,又是皇亲,她又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庄户,真的不计较?莫非真如梁帝自己所说,民重君轻,他真的是一代贤帝? “伤势还好,只要皇上不计较我就好,还有七公主,我今天也是倒霉,啥都没干就得罪了七公主,那七公主也是横蛮得不行,我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宋青宛郁燥,宋洐君却是叹了口气,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宋青宛,说道:“咱们还是尽快想办法让你回上平郡才好,你如今在京城身份尴尬,再牵扯进来,恐糟不测。” 回上平郡去,她当然想了,可是她能么? 宋洐君又道:“做为帝王他要权衡的东西太多,你在这儿就是一个变数,不管是荣王也好,寿王也好,总有护不住你的地方,与其这样,你倒不如顺势离去。” “洐君,我要怎么做?我一直在想着怎么离开京城,哪怕不是回上平郡。” “我回去便顺势劝劝皇上,你先离开行宫,就算在京城里随便找处院子也成,待上几个月,等京城里的权贵慢慢把你遗忘,到时我再为你向皇上求求情,至于这段时间,不管是荣王来找你还是寿王来找你,你都不要应,你的婚事只有皇上能做主。” 宋洐君劝她,心里也为她着急。 当初他来京城本就为了寻她,如今知道她有难,哪怕是拼尽一切也要护住她的。 当日,两人谈了许久,宋洐君回宫去了,宋青宛就在行宫里养伤。 宋洐君着实也是急了点,一回到宫中,就在第二日乘梁帝处理公事之余,他借势出了口让宋青宛移出行宫的想法。 原本这几日几位皇室都与宋青宛有了牵扯,梁帝开始犹豫着宋青宛呆在京城的利弊,当初应了寿王请求,把她召来京城,他就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为何能把他一向高傲冷情的儿子荣王也迷得七荤八素。 第199章用计夺回孩子 为了她的一时口欲,竟然派人八百里加急,半夜潜入京城把棋家东家给掳走,到现在棋家公子还不曾回京城,虽然只为一道药棋面罢了,事情尚小,其作派便是可恶,便是他梁帝要宠爱一位妇人也不曾这样无法无天。 这些皇子当中哪个不是非富即贵承大统的,要是这样沉浸在儿女私情里,不是被这妇人给掌控了?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连新晋的宋洐君也为宋青宛求起了情,这下不得不使他注意,或许这样的女子本就不该留,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若不压制,岂不是要翻天了。 梁帝决定微服行宫,倒要看看人后的宋青宛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虽然他有不少手段可以去查探,但他却偏不用,能让他感兴趣的妇人不多。 夜里,梁帝一身夜行衣带着手下悍将两人飞身落入行宫的屋檐之上。 宋青宛坐在长榻上,肖氏坐在一旁为她理了理衣裳,肖氏问道:“姑娘以后打算怎么办?咱们在京城怕是呆不下去了。” 宋青宛也正烦着这事儿,她说道:“不如这样,咱们把孩子从寿王手中抢回来就带着孩子逃出京城,接着往南边去,最好去岭南化外之地,那儿离京城远,那边还有海,真是惹急了,咱们打造一艘船,直接出海逃命去。” 宋青宛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地图,但她记得上世的地图啊,她就逃去边境,再不然逃到别的国家去,这下总好了吧。 肖氏却被她的话惊得差点合不拢嘴,嚅嚅问道:“这……这样能行么?此去岭南上千里不只,咱们妇道人家,如何走得脱?” 宋青宛却起了身,脸上异常严肃的说道:“夫人帮我送上笔墨,我要写信给寿王。” 坐在书案前,宋青宛执笔写了起来,肖氏自然也识字的,她站在一旁看着那信上的内容,脸色微变,问道:“姑娘,你觉得寿王真的会带着孩子去郊外么?或许你应该把孩子的身世告诉寿王,或许他能护你们母子周全呢?”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不能告诉他,告诉他,咱们就再也走不脱了,我只想跟孩子过上简单普通的日子,咱们有手有脚,绝不会饿死的。” 宋青宛把信收好,她交代肖氏:“夫人,把我藏下的银两拿出来,明个儿你借采办的机会,把信送去寿王府,再在街头请些游侠,能请多少是多少,五日后京郊运河那边见,咱们也不伤寿王,到时我把寿王药晕,抢走孩子便成,万一寿王带了护卫,就由这些游侠解决。” “姑娘一定要走?要不咱们听宋夫子的话,由他在皇上面前周旋。” “不成,我不能再拖累他了,他才入京,伴君如伴虎,我不希望他又跟我扯上关系,惹皇上猜疑。” 宋青宛把信交到肖氏手中,“夫人,我跟孩子的自由就交到你手中了,你在张府呆了这么久,自然懂得一些手段,外头的游侠最好找可靠的。” 肖氏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办好此事。” 五天的时间,到那时宋青宛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她正好乘着养病之际逃走,定然能让上头一个措手不及,但愿这次能走脱。 然而宋青宛主仆两人说的话全部被屋檐上的完颜景听了全,他坐在横梁上,当了一次梁上君子,听完两人的所有话,以及也看清了那信里的内容,完颜景忽然忍不住一笑,旁边跟着的金吾卫首领坦付却是一脸的莫名。 这位农家女的心思可不小,这果真是位农女么?坦付见多识广,却是第一次看到一位妇人还有这样如丈夫一般的心思,怎么行动、行动后怎么撤离,居然想得如此周详,若不是个女人,还真有将才之风。 梁帝与坦付从屋檐上跳下,离开了院子,梁帝问道:“坦付,你怎么看?” 坦付如实的把心中所想一一说了出来,梁帝听了却是没有说话,他背着手站在那儿,目光盯向那处院子,许久他方说道:“好在她只是个有点小心思的妇人。” 言下之意那自不必说了,坦付心中了然,若是男子,恐怕命不保。 “助助她,也算成全了宋洐君。”梁帝开口,余下的坦付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第二日肖氏借采办的名头出了行宫,宋青宛却跟宋秋云和宋雪三人在屋里缝制男装,待五日后得手,她们就换上男装出京,走水路往南边去。 然而就在送出信的第二日,宋青宛就收到荣王的信,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棋面。 他的信很简短,只说以后会有一位叫荔枝的丫环每日辰时在东侧小门等着送吃食,他言语间不是询问而是知会,只是告诉她有这么一个人会送来吃食,她会不会去拿那是她的事。 宋青宛心中的一暖,这是她入行宫以来,荣王第一次关心她,虽然她没有打算嫁给荣王,但她来京城毕竟是受他牵连,一入京他就不见了踪影不说,连个话都没有,上次被七公主打要不是寿王,她早已经没命。 她吃下药棋面,第二日便送来了子料浇虾面,不到晌午,寿王府又送来了点心,乳糕、栗糕、糖蜜枣……一共送来十二道,看得肖氏几人眼花瞭乱的。 这荣王和寿王到底怎么了,一下子忽然都热洛起来,寿王热情起来就算了,毕竟两日前宋青宛还写了信送给人家,被误解那是必然的,可是荣王自入京以来不管不问到现在忽然又变得热情起来就有些招架不住。 宋青宛想起宋洐君的话,决定两人送来的东西一概不收了,关起门来过少惹麻烦,没想两家却还是日日都来,直到第五日,宋青宛破天荒的收了两家的吃食,吃完快到晌千,宋青宛带着肖氏一行人准备出行宫。 这次出行宫她没有向上面申请,她权当不知道有这么一道程序,领着几人就往外走,可行宫里的护卫居然没有拦住她,随她出去了。 那么行宫本来就没有禁固她的意思么?还是今天是个意外? 宋青宛坐上马车,方方的往郊外去,到了郊外,远远的就看到一匹枣红色的马驹停在路边吃草。 马车停了,宋青宛从上面下来,她跟肖氏使了个眼色,肖氏点了点头,“一切已经安排好,姑娘尽快,天色不早了。” 宋青宛点头,脚步快上一分,往那河边一大一小两人走去。 一路上,宋青宛没有看到任何护卫,莫非寿王根本就没有带属下?他果然自负,出个门单枪匹马的。 来到两人身边,完颜玉回过头来,上前拉住宋青宛的手,一起加入大小两人的讨论中。 原来两人正在看河里的螃蟹,小元丰看到宋青宛,脸色一喜,但他没有动,这让宋青宛有些忧伤,莫非孩子被完颜玉一带,跟她也不亲了,可怜她带了这么多年。 宋青宛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父子两说话,等到完颜玉的兴趣从螃蟹转移后,她才起了身。 正好肖氏端着一碗糖水过来,宋青宛顺手接了呈到完颜玉面前,温柔的说道:“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渴了,这是我亲自煲的糖水,你尝尝,里头放了些桃花熬制而成,味道很香。” 完颜玉皱眉,他不喜欢吃甜的,可是看她欢喜的样子,于是顺手接过碗去,正好看到小家伙就在眼前,便送了一勺要给小元丰吃。 宋青宛连忙出声,“这是我给你熬的。” 第200章药晕完颜玉 宋青宛说完心下一惊,不好,要露馅了,果然完颜玉疑惑的看向她问,“给我熬的就不能给孩子吃?你不会在里头下毒药吧?” 宋青宛连忙打哈哈,“哪会,怎么会呢,这是我亲手熬的,你吃得少啦,孩子吃我做的汤和饭这么多年,都腻了。” 完颜玉没有动勺子,小元丰却眼神奇怪的看向宋青宛,宋青宛对她眨了眨,小家伙立即说道:“娘亲的饭菜吃得太多,都腻了。” “你这小子。”完颜玉哭笑不得,拍了拍孩子的头,拿起勺子不疑有他的吃了起来。 一碗甜汤喝下去,宋青宛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看,心提到了嗓子口。 果然完颜玉刚把碗交到肖氏手中,身子就往后一倒,他疑惑的盯着宋青宛,“这甜汤里……” “嗯,有。”宋青宛很诚实的说道。 小元丰见状,拍了拍胸口,立即回身抱住宋青宛,“娘,你不知道,我被这个叔叔折腾惨了,他不准我出府,还说直到我打赢他才能看到娘亲,他功夫太厉害了,元丰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好在娘亲来救我了。” 宋青宛听到孩子这话才知道原委,上前握住他的小手,就见孩子又长得高了长得壮了,于是问道:“在寿王府吃得可好?” “好,跟义父府中一样,天天让我吃肉,元丰爱吃肉,叔叔还带我去看了马场,叔叔养了好多马,我再也不用去套野马了,叔叔还送了我一匹小野马驹子,这几日才被我驯服好。” 叔叔? 宋青宛心中一痛,算了,有些事等孩子大了再跟他说。 看来小家伙在寿王府过得还挺好的,至少完颜玉没有虐待他。 “我们走吧。” 宋青宛拉着孩子往前走,肖氏早已经与宋秋云和宋雪三人换上了男装,做了男人打扮。 宋青宛母子俩刚经过完颜玉的身边,脚腕被完颜玉抓住,他居然没有完全晕过去,这人的意识力到底有多强? “你们……要离开京城?” 宋青宛蹲身上前,捧起完颜玉的脸,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此去再见无期。” 完颜玉慌了,可是他却全身无力,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他紧紧的攥住宋青宛的脚腕不放,嘴中念着:“不准你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杀了你全家,还有整个宋家村上下千头人命。” 宋青宛掰开他的手,“我一定要走,希望你善待宋家村的人。” “宋青宛,你走试试看,你走我就杀了你全家……”完颜玉越到后头的声音就越小,眼睛闭上了,可那双手却依然攥得紧紧地。 宋青宛母子使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的手掰开,起身要走时,却见前头的肖氏一行人却被人扣在地上,扣住他们的人穿的是金吾卫的铠甲,个个手持长戟,一脸的严肃。 宋青宛一脸的懵圈,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寿王其实带了人在身边只是藏在了暗处。 很快宋青宛传出指令,暗处的游侠一窝蜂似的涌了出来,这些都是肖氏在黑市上请的人,出了重金,可是面对着这些金吾卫却还是不够,两方人马正打得难舍难分时,宋青宛带着肖氏一行往山里头撤。 所有人都换上了男装,只有宋青宛来不及,穿的还是宫里曳地的长裙,她跑了一会脚步一停,抓起后面的裙摆猛的一撕,裙子终于齐到脚踝了,她才利索的往山林里奔去。 可是跑进山里头,前面却站了一排金吾卫,为首的是金吾卫的首领坦付,他看到宋青宛这模样跑过来,微微一愣,吩咐属下一拥而上,把宋青宛一行给扣住了。 宋青宛怎么也想不到,千算万算没有把梁帝算进去,按理她受了七公主的欺负,这段日子在养伤,正常思维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出逃,偏偏梁帝不按常理出牌,宋青宛栽了。 不过这次金吾卫扣住她却没有送去行宫,而是送去了京城西坊的一处普通院落。 这处普通的院落也不简单,居然靠近西宫街头,能在京城住得起院子的都不是简单的门户。 院子地处一条幽静宽敞的大道,环境优秀,出行都是马车、下人,还有护院。 宋青宛住进来后,院子外居然也有一些人守着,肖氏出门一看,不正是她请的那群游侠么?怎么眼下成了他们的护院了? 不只是成他们的护院,而且还换了清一色的护院装束,除了身上的痞气,瞬间显得庄严多了。 宋青宛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安排金吾卫来守着的,也不可能调动京城里的兵卫,反而是寿王提的意,这些游侠仅当他送给宋青宛的人情。 于是乎在完颜玉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了别院,他倒要问问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他什么都替她想好了,哪怕是连刁蛮的七公主都被他制服,而今她居然亲自喂她毒药自行逃跑,这个账不能这么算的。 完颜玉闯进院子的时候,宋青宛正与小元丰吃饭,自从进了这普通的院子,她吃饭都香了,只是昨个儿做的事怕是难以解决,提了个心。 完颜玉一脸怒气的冲到两人身前,抬手就掀开桌子,小元丰虽小却也不是个好惹的,立即跳了起来,父子两又打斗在一起,宋青宛只觉得头痛,还能不能好好吃一顿饭。 宋青宛坐在唯一残存的凳子上盯着父子两打来打去,‘不分胜负’。 这边肖氏连忙安排下人收拾残局,又搬来桌椅,肖氏叹了口气,“咱们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银两怕是不够了。” 宋青宛当初离开上平郡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么一个处境的,所以没有把家产全部带在身上,可是眼下离开京城已经是不可能,她要养着这处院子里的下人和护院,不赚钱可不成,可是她初来京城,要人没人,连出个门都不自由,她要怎么去赚钱? 肖氏也知道这个难处,她说道:“要不咱们打听打听一下张府,当初张府主子还要带姑娘去燕云之地时,不就是投奔皇上去了么?” 对啊,宋青宛怎么没有想到,难怪当初张府会投奔梁帝,恐怕先前就是梁帝的心腹,那现在梁帝回了中原,是不是张府也跟着回来了,要是也在京城的话,她大可以找到张小环,一起做香皂赚钱。 这事刻不容缓,以至于,宋青宛都没有打算再看父子两打架,而是直接起身,跟肖氏一起准备出府打听去。 两人回到内室,宋青宛拿起那套男装,说道:“咱们还是换男装出门吧,我在京城身份着实尴尬,要是被人发现,恐怕不好脱身。” 肖氏点头,两人迅速的换上男装,正准备出发时,完颜玉扛着小元丰跑进来。 这里可是宋青宛的内室寝房,他跑进来做什么?好在她已经穿上了衣裳。 然而完颜玉看到两人一身男装的打扮,立即怒了,把蠢蠢欲动的小元丰一把丢在床上,上前粗鲁的抓住宋青宛的手。 第201章寿王献殷勤 宋青宛的手被完颜玉抓住,心下恼火,“你做什么?” 完颜玉攥紧她的手,“走,跟我走。” “去哪儿?” “入宫。” “入宫做什么?” 完颜玉脚步一顿,冷眼看她,“与其你躲在这儿,不如嫁入我寿王府,这次我用军功来娶你,我哥一定会同意的,等你嫁给我后,咱们就回封地去,不召不回京。” 宋青宛气恼的甩开他的手,“你就没有替我好好想过,我来京城是为了什么?荣王被关了,我就晾在这儿,是走是留也得你哥一句话,现在你求你哥指婚,我成什么了?” 完颜玉审视的看着她。 “我喜欢上平郡,那儿我有家,我建了房子,还有跟我熟悉的村里人。”宋青宛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能让我安静的生活吗?别来打扰我,我如今在风口乱尖上,不管做什么都不对,倒不如就安静一两年。” “我的封地在南方。”完颜玉幽幽开口,“离上平郡上千里,你还是想着荣王对吗?” 宋青宛看到的完颜玉总是强势的一面,即使在宋家村的时候,他什么都依着她,但对她的安排总是自作主张,比如当年头也不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这样走了,可是像今天这样忧伤而焦虑的完颜玉却是宋青宛第一次见到。 “荣王我只是把他当做朋友,你以后也别针对他了,他小时候受过苦,心态会有些不同,但只要你耐心提点,他还是会改正的。” 宋青宛上前拉住完颜玉的袖口,扯了扯,说道:“你容我想一想,我们身份有别,地位不同,我即便是嫁给你也不是这般轻意的,先前在宋家村,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这样的葛山我才能配得上,而今你是王爷,我拿什么来站在你的身边,一戒农女吗?我何止是高攀。” “我并不在乎你的身份,我在乎的是你,那年我悄悄离去,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如今天下定决心,我全副心思都给你,再也不会轻意的离开你。”完颜玉侧身紧紧地抱住宋青宛。 “你让我想想。”宋青宛推开他。 完颜玉见她这样只好郁闷的离开。 屋里宋青宛坐在交椅上,肖氏站在一旁,小元丰从床上下来,他来到宋青宛身前,声音脆脆的喊道:“娘,咱们回去,我不喜欢这儿。” “为何?”宋青宛捧着孩子的脸,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这里的人都好凶,刚才那个叔叔我打不过,可是义父却抛下我们不管了,义父明明说要把我带在身边的,可是他不要我了。”小元丰倔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宋青宛才反应过来,看来小元丰已经认定了荣王为父,先入为主,不知道待完颜玉知道了孩子的事会不会怪她,可是现在完颜玉情绪不稳,她也不敢告诉他孩子的事,真是左右为难。 “你义父是去干大事,等他回来了,他一定会来找你的。”宋青宛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安慰,“娘亲打算在京城里做生意,等娘的生意做大了,咱们再回上平郡,好不好?” 小元丰硬是憋了眼泪,点头应了声好,很快注意力又到了别处,他说道:“那叔叔是很可恶,但他送了我一匹小马驹,娘,我能把那匹小马驹接回来吗?我想驯服牠。” 宋青宛叹了口气,“成,等你叔叔下次来,娘替你问问。” 当天宋青宛和肖氏要出门的计划打破,这么一闹腾,大半天过去,宋青宛暂时歇了这心思。 与完颜玉的一席话后,宋青宛坐在花园里想了一个下午,她现在连银子都没有,如何在京城立足,与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安心的寻找张小环,一起把生意做大,自己手中有银,心头不慌。 第二日,寿王府悄悄地送来了一批物资,是从宋青宛的小院后门进来的,那会儿宋青宛与小元丰正在吃早饭,肖氏匆匆走了进来,把那物资的事说了,宋青宛饭也吃不下了,带着小元丰就去库房。 才转了一个弯,小元丰就看到了库房门口的小野马驹子,雪白的毛皮,一脸的傲骄模样,却被一个护院强行拉住,马驹却很是不高兴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小元丰兴冲冲的跑过去,那护院是个身材高大的青衣汉子,四方的脸,倒八字的浓眉,看到小元丰,立即把他挡在了一边,小元丰有些恼火。 宋青宛朝那护院走去,肖氏在一旁解释,“他是那群游侠的头领,叫羽,不知姓氏,也不知出身何处,他自己曾说小时候在岭南化外之地呆过,熟悉水性。” 也不知道这个羽的功夫如何? 宋青宛来到羽面前,见小元丰要出手,上前握住孩子的手,说道:“这马驹子野性未驯,你且让羽护卫驯服了再交给你。” 羽向宋青宛和肖氏行了一礼,拉着小马驹就要走,小元丰不干了,“娘,叔叔说让我自己驯服马驹,这匹小马驹是叔叔送给我的,我若是不能驯服,那我宁愿不要。” 这么倔强的性子到底像谁。 宋青宛有些犹豫,孩子六岁了,她到底要不要放手让他一博,可是这马驹,比她都高了,还是匹没长大的马,她看着都怕,孩子这么小还不及她高,怎么上马。 小元丰却按耐不住性子,抵足一点,飞身而上,居然跳上了马背。 宋青宛目瞪口呆的看着孩子,幽幽开口,“你这功夫谁教的,居然会飞檐走壁了。” 野马果然是野马,性子暴烈如雷,小元丰才坐上去,见娘亲问起,正要炫耀一句时,那马驹已经人立而起。 重点是那马背上还没上马鞍,小元丰立即抓住了牠的鬃毛,硬生生的压住那匹小马驹落了地,羽护卫见状,立刻松开了手。 小马驹开始四处逃窜,一脚高一脚低的,小马驹用尽了各种方法想把孩子甩下马背,小元丰脸色有点苍白,但一双小手却是有劲,抓住鬃毛不放手。 宋青宛急的往前跑了两步被羽护卫拦住,他眼神认真的盯着前方,说道:“夫人先别着急,小公子有能耐,他能驯服住的。” 宋青宛无奈,只好吩咐羽,一但看到孩子有危险就出手相救,羽应该也会飞檐走壁的吧。 大约费了快半个时辰,小马驹安份了,一人一骑飞快的朝宋青宛跑来,旁边的肖氏早已经吓得退后了好几步,还是宋青宛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能镇定的原因是羽护卫正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没动,她相信这人的能力。 马驹跑得飞快,然而在冲到三人面前时的最后一瞬间,马驹停下了,小元丰从马驹上一跃而下,那匹马驹居然亲呢的噌了噌小元丰。 宋青宛放下心来,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只见他已经出了一身汗,于是拿巾子给他擦了擦汗。 那边库房门边,肖氏看了一眼,全是寿王府送来的粮食布匹和财宝,肖氏一时间不好做主,这些物资能不能收下还得问过宋青宛。 宋青宛原本以为昨天的话说得够明白了,没想到完颜玉这么大张旗豉的把东西送来,这不是嫌她还不过出风头么? 宋青宛想把物资都退回去,一问之下才知道,送物资来的车队早已经走了,人家把东西缷到库房门口一溜烟的走了,宋青宛再把东西装上送回去似乎也太引人注目,她只好把东西先收了。 这院子里住了几日,肖氏把周围地形打听了个全,原来这里叫西坊的德正街,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里头官最大的居然是四品的工部侍郎黎家,宋青宛住在这儿倒是高攀了。 然而没两日,宋青宛就收到了黎家的帖子,说有一场赏花宴请她去,这次工部待郎家里请宴,京城里有不少大小官吏的家眷都会去吧。 第202章遇见张小环 先前宋青宛参加了吴府的花宴,那是梁帝的旨意,而今她接到黎家的请帖,却属于私人原因了,她一戒庄户,人家为何会对她这么好,她还是不要去惹这些人为好,于是当即就给送帖子的下人回绝了。 可是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收到京城各大小官吏的请帖,宋青宛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才出行宫,怎么之间就出了名,个个都来亲近她?她身上有什么好图的。 全部被宋青宛回绝了,她闭门不见客,决定先冷处理一段时间。 就这样生活变得忽然安静下来,宋青宛跟肖氏原本要出去打听张小环的事,一时间也搁置了,自从完颜玉送来了物资,够宋青宛好几个月的花销,所以她呆在府中哪儿也没有去,看着小元丰跟着羽学功夫。 羽的功夫高深莫测,如此了得的功夫,居然还去做过游侠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 夏季炎热,宋青宛的衣裳穿得薄了,却还是长袖长裤的,好不方便,要是在宋家村的时候,宋青宛会在冬天把冰雪给储藏起来,到夏季她就可以拿来做冰豆沙解渴,现在是不可能了,只能想着那冰饮自己个儿幻想去。 到傍晚,宋青宛拿着扇子不停的扇风,原本宋秋云两人要给宋青宛扇的,被她拒绝,她还真没有被人服侍习惯的,两姑娘先前还叫她大丫姐姐,转眼成主仆,这身份上她做不来。 门防那儿有人过来传话,说寿王府送来的冰饮,接是不接? 宋青宛立即回绝,虽然真的很想吃。 可是那门防的小厮转身又把冰饮端进来了,说人早已经走了。 送来一大盆子冰镇的绿豆糖水,宋青宛面色一窘,这是把她当猪喂,要这么多。 可是等肖氏几人一起上来吃个饱后,宋青宛拍着圆滚滚的肚皮,看着小元丰一脸的意犹未尽,说道:“倒是刚刚好,真是难得吃顿冰的。” 宋青宛的这句话被人传到了寿王的耳中,完颜玉高兴之余,大笔一挥,嗯,以后每日给她送去冰饮。 谁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完颜玉送些吃食罢了,却惹在京城权贵议论纷纷,其实有不少世家是有底蕴的中原世家,在中原人眼中,再嫁或是和离后再嫁都是不受人待见的,所以眼下看到单独带着一个孩子的宋青宛年纪不小了(二十一岁,这时代成了老姑娘),居然入了荣王的眼,还与寿王勾搭在一起。 这个世界都怎么了,为什么京中这么多权贵家中的十五六岁貌美如花的娇女反而比不过二十一岁的宋青宛,这王爷的资源何其有限,就被她一个人占了两。 于是乎有人传言,说宋青宛会巫术,又有人说她熟识房中术,不检点,朝三暮四,阅男无数后,与她同过房的男人都受她蛊惑,那传言真是神乎其神,似乎看见过似的,没能比这个更加真实。 所以这段时间忽然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请宋青宛去参加宴会,传言是一部分,不过还是有不少闺阁中的妇人和贵女千金很是好奇,宋青宛一下子变得神秘起来。 宋青宛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可是这种坐吃山空、没有进项的生活还是让她有些忧郁,总不能每次都要寿王来资助她,她连一个院子都养不起,也愧对穿越人士四个字。 宋青宛和肖氏还是打算出门探探张府,虽然出门总是带来不便。 然而在宋青宛正要准备出门的时候,门防处的小盒子高兴的跑来主院向宋青宛禀报,“张府主子来了。” 刚开始宋青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而一旁的肖氏却立即醒悟过来,能称得上张府主子让小盒子这么激动的人物,必然是张小环没错了。 肖氏拉着宋青宛往外走,“张小环来了。” 宋青宛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刚才还想着怎么去找人家,怎么转眼就心意相通她直接过来了,这果真是天也要助她。 来到抱夏,张小环已经坐在那儿候着,因为小盒子过来传话,门防那儿不知道张小环的身份,只好引入抱夏待客。 宋青宛见到张小环,两人双手相握,异常的激动。话说在宋青宛的记忆里,先前张小环离开的时候曾想带着她一起去燕云时的场景,那时张小环穿着利落极具有中性之美,眼下看来,又恢复女子婉约的模样。 宋青宛惋惜道:“夫人穿起骑马装来的俊郎与帅气,我都要为夫人了。” 张小环没想到许久不见的宋青宛居然还有这幽默一面,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平时更爱男装,改日穿给你瞧。” “成,夫人穿女子温婉端庄,是中原女子之典范,夫人若是穿起男装来,巾帼不让须眉,迷倒多少美少女,还有我这个人妇。” 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出了抱夏,往宋青宛的起居室走去,那儿有一处大花园,花园里有凉亭,正是一个赏花避署的好去处。 来到八角亭里,只见外头两棵大梧桐遮住凉亭,轻风吹来,好不惬意。 宋青宛吩咐小盒子下去安排午饭,点了几道宋青宛自己研究的菜肴,府中的厨子都经过宋青宛过,味道极好,却是外头都吃不到的。 正好这时献殷勤的完颜玉派人送来凉镇酸梅汤,汤里的冰块还没有化完,当真是冰凉爽口。 宋青宛叫人端到亭子里,三人一起坐下开吃。 张小环看到变化特别大的宋青宛,忍不住欣慰一笑,说道:“大丫,可有人告诉你,你这脸可是一张福气脸,瞧瞧,墨发浓且柔,垂珠厚大且圆润,枊眉弯弯且含情,杏眸漆黑且有神,唇红齿白下巴,人中清晰,谁能娶到你是谁有福气。” 宋青宛扑哧一笑,旁边的肖氏也笑了起来,张小环却是拉住宋青宛的手,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葛山的身份,只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但大丫,我真心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寿王身份特殊,当年能隐姓埋名于山野,只为了在你身边,这份大义很是难得,你不该就这么放弃。” 宋青宛沉默了,不是她不原谅他,而她要不起他,来了京城后,她越发看到两人的地位悬虚,自古有一句话叫做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的婚缘是不可长久的,何况也正因为他是王爷,将来三妻四妾是他的权力,但她做不到,她是一个现代人,与其委曲求全,不如就此放手。 张小环见她沉默,于是转移了话题,她说道:“我回到京城后曾派人去过上平郡,不过上平郡成了荣王的封地,我就没有亲自去了,大丫以后有何打算?如今来了京城,要不咱们再接着做那澡豆生意如何?” 第203章荣王的郁闷 说起这个事,宋青宛和肖氏都来了精神,肖氏把两人后来在镇做花露膏的事说了,只是时也势也,正在两人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张小环听了,不得不佩服两人的勇气,她说道:“如此,咱们就在京城大展身手吧,而今我家侄儿是个有出息的,做姑姑的可以抱着这棵大树乘凉。” 那敢情好啊,有了靠山,宋青宛又有手艺,开个作坊出来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说起要做花露膏的事,宋青宛把她先前设计的并蒂莲红漆木盒画了出来,张小环眼界广,立即在画稿上补充了一些,说那红漆得用哪处产的,木材得用金丝楠木,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盒子不能掉了端次。 宋青宛于是心思一转,又画了几个木盒的形状,心形的木盒上她写一句话:送给最爱的女人,圆形的木盒上她写下:爱自己的女人最动人。 张小环拿起那画稿,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是拍了拍宋青宛的肩,说道:“我能说有你这心思,咱们就能收银子拿到手软么。” 三人笑了。 送走张小环,宋青宛高兴了,她终于找到了进项,以后再也不用愁没银子花,愁着没法养活这些下人。 张小环回去后就找了人在京郊四处搜查无患子树,宋青宛却跟肖氏开始四处寻找珍贵的时花。 就在这个时节,荣王终于被梁帝从宗室放了出来,回到了荣王府,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收集宋青宛这几个月的所有事迹。 很快被阿石收集了过来,他迅速的看了一遍,第二日天未亮,他带着阿石,两人乘黑潜入了宋青宛的院子中。 宋青宛跟小元丰正在吃早饭的时候,小盒子进来,神秘稀稀的说在凉亭里坐着荣王,似乎睡着了,该怎么办? 小元丰听到他义父过来了,碗一放就起了身,倒还记得征求宋青宛的意见,而此时的宋青宛也已经放下碗来,拉着孩子往花园去。 远远的看到八角凉亭里坐着一个人,正爬在石桌上睡觉。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到凉亭,阿石就从亭顶跃下,挡住了宋青宛的去路,“此处被荣王征用,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宋青宛扑哧一笑,上前拍了拍阿石的袖口,“好几个月没见到阿石了,阿石最近好吗?” 原本还要板着脸装一本正经的阿石遇到热情的宋青宛泄了气,收起手,答道:“着实有要事在身,这几个月不在京城。” 言外之意所以没有来看她了,宋青宛摆了摆手,“没关系,知道你忙,只是荣王怎么从宗室出来了。” “皇上下的圣意,闭门思过的罪责时限已过,所以可以出来了。” 竟然是罚闭门思过,让那个杀人魔老实的呆在那宗室里头,居然没有闹事也着实奇了。 “荣王在睡呢,那我们还是回去吧,等他睡够了我们再来,阿石没事要不跟我们吃个早饭去。”宋青宛上前拉阿石的袖口,阿石脸颊一红,有些犹豫的往凉亭里看了一眼。 隔得倒是远,反正王爷也睡着了,要不就去吃个饭,吃饭他可以快些,王爷该不会起来。 然而凉亭里的荣王却忽然坐起了身,一身雪白的绸衫衬得他一脸的肃冷,他眉眸中隐含戾气,起身站在雕栏处,负手而立,目光清冷的盯着宋青宛这边。 “还不给我滚过来。”完颜宏的话一落,宋青宛几人立即惊觉。 肖氏是受过完颜宏的怒气的,听到这语调,她就有一种想要跪下去的冲动,哪还敢逗留,直接找个借口带着宋秋云等人走了。 花园小径上只有宋青宛和阿石,阿石侧开身子,让宋青宛走前面。 宋青宛冷哼一声,对着凉亭喊话,“怎么就叫滚过去?我是人只会走路,不会滚,要不荣王滚给我看看。” “你……”完颜宏气极。 阿石却忍不住笑了一声,最后强行止住。 宋青宛却转身要出花园,一见面就叫她滚,那她就走好了。 “你给我回来。” 完颜宏立即出了凉亭,往这边快步走来。 宋青宛心里有些发毛,她真的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只是事后的暴风雨她承担不起,认怂吧,只好站在原地。 完颜宏阔步走来,来到宋青宛前,目光却向阿石扫了一眼,阿石识趣的隐了身。 小道上只剩两人,完颜宏抓住了宋青宛的手,十指紧紧的扣在一起,他淡灰色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宋青宛,唇辨动了动,好半晌才说道:“你最近还好吗?我不在,你受欺负了。” 宋青宛眼眶一热,对他先前的霸道瞬间忽略不计,手挣了挣,没能挣脱,只好任由他拉着。 “没什么,现在过得挺好的。” 完颜宏抬手,捧起宋青宛的脸,拇指指腹在宋青宛光洁的脸颊上来回磨了磨,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宋青宛的唇,他慢慢地垂下头,宋青宛的眼瞳里的他慢慢放大,就在他要碰到她的唇时,宋青宛惊觉,立即推开了他。 “你别这样。”宋青宛没能挣脱他的手,好在两人的身子却是借开了几步。 完颜宏第一次豉起勇气想要亲近宋青宛,没想到被她直接的拒绝了,他的脸颊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燥又按捺不住,只好咒骂了一声,松开了十指相扣的手。 好半晌他平息了怒气,语气清冷的开口,“你要找珍贵的花?用来做什么?” 宋青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语气的转变,缓了一会才答道:“做花露膏,我想自己做生意,重操旧业赚银子养家。” “你府中的开支以后不用担忧,全算在我荣王府的门下,你若是想要进项,我可以送你几个京城的铺子。” 完颜宏整个说话的过程都是板着脸的,像是在谈公事似的。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你最好别送,我不会要的,我自己有手有脚,为何要你养。” “我不是这个意思。”完颜宏侧首看着她,见她一脸的倔气,他又止了话,只道:“也成,但我府中那个花园着实有点大,里头的花种都是我父皇送的,珍贵无比,花期一过谢了化做泥还得一番折腾,不如你亲自去我府上把花弄走,免得我操心。” 完颜宏说得这么正经,宋青宛却在心底吐槽,这是变像的邀她入荣王府么?不过他府中有宫里出来的珍贵花种,那敢情好啊,她不就在操心这事儿么,于是欣然的答应了。 答应了后,完颜宏乘杆子上,他幽幽开口:“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这大清早的,你确定要吃?” “还有侉炖羊肉、脆皮炸鸡、北京烤鸭、荔枝柴烧鹅……” “嘶!”宋青宛撸起袖子叉了腰。 “还有……” 宋青宛拉着完颜宏的袖口往主院走去。 莫非这家伙一出来又把她当厨娘使唤了。 桌前是满满一桌子的肉,先前小元丰被肖氏带下去没能扑义父怀中,这会儿就粘上了,坐在完颜宏身边端端正正,好不威武。 正要大吃特吃,敞开肚子吃时,屋外一阵风似的飘来一个紫色身影,那人落地,只觉得整个屋子内都矮了一截,着实是身材太过高大。 放假期间,湘君码字放飞了一下,就今天和明天各在晚上加更一章,谢谢追正版的天使,爱你们。 第204章寿王一怒劈坏了床 他手中一把大弯刀,身子稳稳地站在桌前,目光阴冷的盯着宋青宛,气极败坏的说道:“你就是这样的款待他,前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只把他当朋友,可你对他比对我还要好。” 宋青宛才吃了一口来不急咽下去,这会儿看到完颜玉就这样怒气冲冲的站在这儿,心里有莫名的有点心虚,见到他,竟然心中一暖,她起了身,上前握住完颜玉的手,拉着他入座。 “你别生气,先吃饭再说,快把刀放下。” 完颜玉不动,宋青宛拉不动,她就要松手,却小手反手被他握住,他那把大刀往桌上一摆,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宋青宛身边,手还握住她的小手,目光阴沉的盯着完颜宏,说道:“我虽然只比你大八岁,但我毕竟是你皇叔,宛宛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叔母,你是晚辈,以后要来府中吃饭,请先递上帖子。” 宋青宛刚要出声为完颜宏圆场,完颜玉却捏紧了手心,使得宋青宛手指一痛,只好没有出声。 荣王听到这话哈哈大笑,笑意却未及眼底,带着戾气的目光迎上完颜玉的眼神,冷声问道:“宛宛是你妻子,谁说了算?我不准,她是我未过门的荣王妃,你给我放开她的手,你这是打算叔夺侄媳么?不怕天下笑话么?” 两人又是一言不和起了身,完颜玉很快松开宋青宛的手,握起桌上的刀跟完颜宏打了起来。 一白一紫两人在院子里打来打去,不知弄死了多少花草树木,转眼间整个院子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只差没有把房顶给掀了。 宋青宛气极,小元丰却站在宋青宛身边,看着前面对打的两人,他有些不知所措,义父他也喜欢,叔叔他也不讨厌,他谁? 宋青宛看到阿石,拉着住他,交代道:“把两人拉开,再这样下去,我这院子没法住人了。” 阿石看了看,飞身加入战场,好半晌两人终于分开,一个站东屋屋顶一个站西屋屋顶,一人手持一把刀,气势凌人,不分上下。 宋青宛站在院子内抬头看两人,先是指着完颜玉,“你,给我留下,我有话说。” 接着她指着完颜宏,“你先走,我明天入荣王府摘花。” 完颜玉听到这话,立即飞身而下,来到宋青宛身边,冷声问:“你明天去荣王作甚?摘花?摘什么花?我府中也有很多,去我府中摘。” 宋青宛烦燥的推开他伸过来准备揽住她的手,见完颜宏还不走,站在上面,一脸的落泊,宋青宛于心不忍的说道:“要不明天给你做顿好吃的。” 完颜宏定神看住她,接着转身走了。 完颜玉却是醋劲大发,上前扛起宋青宛往内室走去。 肖氏抱住小元丰赶紧走开,这事儿还是由当事人解决吧。 宋青宛被完颜玉甩在了,他欺身压迫下来,宋青宛无奈的推了推他,“你给我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完颜玉停住,坐起了身子,一脸的懊恼。 宋青宛从下来,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坐在脚凳上,看着完颜玉说道:“我跟你说的话依然不会变,明天我去荣王府是去摘新鲜的花,我要做花露膏赚钱养活自己你,你府中有,我改日再去你府中摘便是,但是你动不动就不经过我准许冲到我院子中动刀打架又是怎么回事?你看看我这院子还能住人么?你们这么大的动静,闹成这样,我在京城还能再呆下去吗?” “何其有幸被两位鼎鼎有名的王爷喜爱,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却是我的噩梦,我如今在京城处境艰难,处处受人指点,不敢行差踏错,这都是因谁而起,我好好的一个庄户,在村里头种种田做个地主婆,生活过得有多滋润,偏要扯到这京城里来,你说对我公平么?” 完颜玉抬首看她,淡灰色的眸里却是忧伤,宋青宛这么仔细近距离的看他,才发现他居然是满脸的憔悴,连唇上的八字须都乱了,他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宋青宛起身,上前探了探完颜玉的额头,却发现他居然正在发高烧,她气极败坏的责备道:“你生着病跑来噌什么热闹,好好的不在府中养着,这么大个男人,瞧你身子骨也硬朗,怎么还生起病来了。” 完颜玉没说话,任由宋青宛责备。 宋青宛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她却叫肖氏端来了水盆,她扶着完颜玉侧身躺下,接着拿凉巾子搭在他的额头上。 宋青宛坐在床沿,看着一脸疲惫的完颜玉,于心不忍,还是问道:“这些日子你都在忙什么?” “练兵。”完颜玉简短的开口。 “怎么把自己给练病了,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宋青宛上前掐了他一把,他笼了眉,却没有出声,任由她掐。 掐得宋青宛都不好意思了,“你在这儿好好睡睡,响午饭就在这儿吃吧,我瞧着你别再大鱼大肉吃了,酒也不准喝,我就弄几个小菜煲点粥给你吃。” “我要吃,你今天早上做的给我倒了,再重新做给我吃。” “嘶”,居然还乘杆子上了,“我说不准你吃就不准吃,乖乖喝粥,否则我把你踢出院子去。” 完颜玉没再说话,手却抓住了宋青宛的手腕,“别走,陪陪我。”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宋青宛没再说重话,便由着他,坐在床边的脚凳上,见他闭着眼睛睡着了,宋青宛轻轻挪了挪手,他又睁开眼睛,见宋青宛在,他又接着睡。 几次三番都这样,宋青宛泄气,她靠在床边慢慢地也打起了盹。 晌午时分,肖氏进来叫醒宋青宛,宋青宛见的完颜玉睡得正香,于是悄悄地把手从他手掌中挪开,又怕他醒来,于是拿了一个新做的鞋底握在他手中,她才得以脱身。 宋青宛亲自去厨房给他煲了瘦肉粥,又炒一个小菜和一道青菜,端着盘子来到内室门帘处,刚要抬步进来,就听到里头一声低吼,床猛的一晌,四分五裂。 宋青宛听到声音脚步飞快的入了门,就看到完颜玉一脸戾气的站在床前,那拔步床却已经坏了个彻底,而他先前手里抓住的鞋底早已经甩到了地上。 他看到宋青宛目瞪口呆的端着盘子站在那儿,他冲了过来,抓住宋青宛的手腕,气极败坏的问:“你去了哪儿?我以为你又走了。” 所以他就发了脾气,把她的床给劈了? 宋青宛挣开他的手,端着盘子往外走,完颜玉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跟在后头来到前厅。 “好样的,把我的床给拆了,我不就是离开一会给你做饭去了,你居然发怒,拆了我的床?”宋青宛把盘子往八仙桌上一放,回身怒气冲冲的质问。 第205章猜忌 完颜玉抚额,过了一会,说道:“我生病了,头脑有些不灵活,我这会儿还头晕。” “大夫来了没有?”宋青宛问肖氏,正好小盒子从外头把大夫领了过来。 宋青宛先不急着和他算账,拉着他坐下,大夫替他把脉,坐近了细看,大夫发注意到完颜玉淡灰色的眼,再看到他不怒而威的身姿,脸色微微一变,额头冒出冷汗来。 把了好一会儿脉,大夫才松了开,反复看了三遍,的确是普通的发烧脑痛没错。 但完颜玉却沉声问道:“大夫,你瞧着我这病还能活几日?” 宋青宛一听立即看向大夫。 那大夫汗浆如雨,不知道如何答才好,可是迫于完颜玉的威严,他又不敢不答,于是求助的看向宋青宛。 宋青宛见状,安慰道:“你别怕,你尽管跟我说。” 宛颜玉面色一窘,不好再开口。 那大夫才嘘了口气,说道:“无碍,只需吃三日的汤药必能药到病除。” 完颜玉却不甘心的问道:“大夫,你确定没有查出我有暗疾,活不过明年?”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自己咒自己的人,那大夫又慎重的替完颜玉望闻问切了一番,真没有什么暗疾,莫非他中毒了? 大夫正要问就被宋青宛给打断,“行了,支银子给大夫,送大夫出府。” 小盒子应声领着忐忑不安的大夫走了。 完颜玉却道:“我看这病得养十天半个月的,我那寿王府身边就没有一个贴心的,不如在你府上养些时日。” 做梦,厚脸皮,死赖着不走。 宋青宛没有说实情,只道了声好,接着又道:“但你养病期间只能以粥食为主,不能吃肉。” “为什么?不成,不吃肉我全身没力,病反而不容易好。” “不听我的话,那你就回去养病去。” 完颜玉没动,也没有说话拒绝。 于是完颜玉就赖在宋青宛的院子了,宋青宛看完颜玉表面上没什么,最多是发烧脑痛的小毛病,只是他自己说有暗疾,或许可以借这段时间观察一下。 她那时看到他刚开始发烧时那一脸的憔悴,她就觉得他不对劲,以前打理的干干爽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邋遢起来,莫非遇上什么事儿了? 可是即便完颜玉住在府中,宋青宛该干嘛还是干嘛,第二日她带着肖氏几人就要去荣王摘花,小元丰吵着要跟去,宋青宛也一并带去了。 完颜玉原本是不准的,可是又怕宋青宛嫌弃,只好默认了。 宋青宛前脚刚走,完颜玉后脚就跑回自个府中吩咐文先生,他这段时间会在宋青宛的院子养伤,暂时不会回来,但过几日宋青宛要来寿王府摘花,交代文先生不管费多大力气都要把后花园给培养起来,最好多栽种一些珍贵的花,而且要移栽那种花开得正茂盛的。 文先生抚额,一向不喜欢花花草草的寿王爷怎么忽然转性要种起花草来,不会是生病了吧。 完颜玉走了,文先生连忙借着寿王的权力指派人去栽种。 宋青宛一行人去了荣王府上,入门时那门防像早就等在那儿似的,迎接宋青宛,鞍前马后的一脸的热情。 本是去摘些花罢了,怎么把她领去主院了。 “路走错了吧。” “主子且随我来。” 宋青宛疑惑的跟着去了主厅,就见完颜宏坐在那儿看书。 肖氏带着人在外头等着,小元丰却扑到完颜宏怀里去了,宋青宛跟着过来,完颜宏抬头,“你可曾用过早膳?” 宋青宛刚要说吃过了,荣王接着开口:“我尚未吃,你陪我。” 于是宋青宛只好坐下,小元丰被他安置在一旁。 下人陆续上前呈上佳肴,只见有一道药棋面送到了宋青宛的眼前,宋青宛瞪大了眼睛,“你把棋家家主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自然留在了府中。” 宋青宛有些郁闷,“那你府上的厨子岂不人满为患。”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她说了不少想吃的,而每一道都是独一无二的,除非把厨子给抓过来。 完颜宏一双俊朗的眉往上一挑,这模样倒是有点不怒自威,跟梁帝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你不喜欢吃?不喜欢吃我杀了他就是。” 完颜宏说得轻巧,宋青宛在心里吐槽,要不要这么血腥,这还能好好吃饭么? “你还是留着吧,外头京城都闹翻了,人家都要吃这道面点,你却把人给杀了。” 完颜宏唇角扬起,显然心情还算不错,“府中厨子众多,你以后若是想吃,尽管来府上吃便是,我已经上下吩咐过了,只要你来,他们不敢拦。” 宋青宛叹了口气,“我瞧着你还是把人家给放了,你这么千里迢迢把人拘在这府上,人家家里还有亲人朋友,背井离乡的多难受。” “那我把他们的亲人都捉来便是。” 宋青宛无语,“那你还是算了,人家的生活过得好好的,你干嘛要这样对待人家。” “我自有主张。”完颜宏今天是真的开心,不管宋青宛怎么顶嘴,他都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有耐心。 一顿早饭的功夫,两人居然聊了这么久,外头肖氏早已经带着下人去采摘了,荣王的下人不少,那李管家直接把下人交给肖氏去吩咐,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即使宋青宛不去也够用了。 宋青宛还是起了身,带上遮阳帽就要走,完颜宏有些不高兴,“人手不够我再加些人手,你别去,在这儿陪我。” “不成,我得亲自去看看。”宋青宛出门,完颜宏拉着小元丰也跟着出来。 宋青宛疑惑的看着他,“莫不是你也要来帮着摘。” “做梦。”完颜宏毫不留情的拒绝,叫他堂堂一位王爷去摘花,那他宁愿与人打一架。 好吧,不来就不来,宋青宛看他心情还算好,并没有生气的迹像,便放下心来。 她去了花园,而花园的凉亭里,完颜宏带着小元丰坐在里头吃着瓜果点心。 宋青宛来到肖氏身边,问肖氏:“这些花怎么样?有些我并不认识。” 肖氏却是一脸惊艳的说道:“这荣王府的后花园果真是块宝地,你瞧瞧,这花园有上十亩地了,这么大,听说西院那边还有一个这么大的花园,只是这边的花尤其珍贵,有不少我是认识的,我不认识的分门别类的收起来,到时给夫人看看便是。” 张小环自然见多识广的,宋青宛放下心来,与肖氏一起摘花,时不时往凉亭那儿看上一眼,就看到小元丰坐在那儿跟完颜宏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气氛瞧着还不错,没有发怒的痕迹。 小元丰在完颜宏面前一向坐得端正,也不怪小小年纪对完颜宏那么亲近,而是完颜宏太懂没有父亲的孩子所有的心情,他平时看着是个杀人魔,也没有什么耐心,但对待小元丰,却是用尽了所有的耐心。 孩子他管得严厉,但该夸的地方一定会夸他,所以小元丰一但得到完颜宏的一句夸赞,比宋青宛的十句夸赞还有效果。 此时一对义父子两人坐在那儿聊天,完颜宏缷下以往的威严,问小元丰昨日他走后的事。 小元丰打开了话匣子,说道:“义父,昨日叔叔留下来了,娘说他生了病,要在府中养半个月,昨个儿还请了大夫。” “你可听到大夫怎么说?是什么病?”完颜宏笼眉,原本好的心情没了。 “孩儿不曾听到,但咱夜里我找娘亲,娘亲却不让我找,我还跑进娘亲的寝房,那叔叔倒是不在,白日里叔叔把娘的床给劈坏了,后来送来新床,娘亲就把叔叔安排在别的院子里了。” 听到这儿完颜宏不淡定了,虽然小孩子的描述前后颠倒,但他听出了一些苗头,他问道:“他为什么要劈坏你娘的床,他睡你娘的床上?你娘在哪儿?” 第206章你的唇被什么咬了? 小元丰见完颜宏一脸的严肃,立即也跟着严肃起来,他说道:“娘在里头陪着他,我被婶子抱走了。” “你没有去看?他们睡在了一起?”完颜宏咬着牙齿问。 小元丰摇头,“义父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不会离开我娘亲。” 完颜宏强忍住心中的醋劲,把手按在孩子的肩头,“元丰做的对,下次那个人再来,你就守着你娘亲,不准离开你娘亲半步。” 完颜宏起身往凉亭外走,小元丰跟着出来,他把孩子交到宋青宛手中就要走,宋青宛拉住他的袖口,“你要去哪儿?” 完颜宏淡灰色的眸子里布有血丝,那浓浓地戾气是掩都掩不住,他反手握住宋青宛往怀中一拉,宋青宛站立不稳被他带入怀中,接着他捧起宋青宛的小脸,弯身吻下。 他粗鲁的唇强势的她的软唇上,他吮着她的上唇便是不松口,直到她喊痛,他才勉强松开,宋青宛准备张嘴说话时正好碰到他离去的舌尖,完颜宏半途忽然一怔,他的唇又压将下来。 这次他似乎受了什么启发,居然撬开她的贝齿,舌尖伸了进去。 宋青宛的话被他堵住,双手又被他反手绑住,身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舌尖碰上她闪躲的唇舌,他像是找对了方法似的,捧着她脸的手不由自主的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使两人的唇瓣密合的贴在一起。 这种感觉他忽然上了瘾,他不停的玩着追逐的游戏,宋青宛被他折腾的出了一身的汗,推又推不开他。 许久他松开了她,的脸上一双幽深的眸子出神的盯着宋青宛红肿的唇,沙哑的声音说道:“宛宛,你嫁给我,我答应你,这一辈子不再纳妾,只要你一个。” 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青宛头脑有些晕晕沉沉,也不知是缺氧造成的窒息,还是那一句‘我只要你一个’给她带来的震憾。 “若是京城里容不下我们,咱们就去塞外,我带你去塞外,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那儿有野马群,我们可以骑着马在草原奔腾,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你可愿意?” “你荣王的身份不要了吗?” 完颜宏摇头,“我只要你。” 这句话太过沉重,她宋青宛何德何能。 完颜宏看到无动于衷的宋青宛,他眸中的光彩慢慢地暗淡了下来,他松开她,“宛宛,你再好好想想,我随时等你答复。” “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在这个时代,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你跟我在一起,抛弃一切后,久了一定会后悔的。”宋青宛替他整了整衣襟,叹了口气,“我相信日久生情这种事,但是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们要面对的东西太多,身份有别,从小生长的环境也不同,咱俩的性格也是天南地北,你现在对我迷恋是因为你没有遇上更好的女子,你应该多参加一些京里权贵家里的酒宴,或是多见见,会遇上自己心仪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我?”完颜宏握胸前移动的手,“我不想找别人,我只想要你,我也喜欢元丰,我会视如已出的。” 宋青宛挣开他的手,目光坦诚的看着他,“在你找到心仪的女子之前,我们还是朋友,你想见我随时都行,你想吃我做的饭菜也行,但是请你一定要认真的思考我跟你的将来,一时的迷恋不会长久,我要的是相濡以沫,而不是浪漫的懈逅。” 完颜宏没能听懂她后头的话,但是相濡以沐却是学会了,那还得从宋洐君教他时说起,那时他曾听宋衍君说到这几个字,不过是对着宋青宛说的,于是他记在了心头,后来翻了典集,明白了意思,于是也防着宋洐君起来。 “我一定能的,我年岁也不小了,做什么事也会有分寸,不需要你的提点,但是你不能在我没有找到心仪对象之前嫁给我皇叔,还有你不能跟他见面,不能跟他独处一室,不能跟他做刚才我们两做的事。”他摸到自己的唇,那意思非常的明显,他的脸颊又不自觉的红了。 说起这个吻,宋青宛暗恨,他有经过她的同意吗?如今还倒着要求起她来。 宋青宛没出声,完颜宏不甘心,“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我就杀了宋家村所有的村民,还有宋洐君,还有所有与你交好的人。” 又来威胁她?宋青宛郁闷,可是看到异常严肃的完颜宏,宋青宛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她劝道:“他是孩子的父亲,我不可能不让他探视孩子,还有他眼上有暗疾,只不过在我院子里养病,若是你身子不舒服,我也一样会照顾你的。” 完颜宏咬牙没有出声,接着啥也没说便走了。 宋青宛站在原地一脸懵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忽然走掉,不会是去找寿王的麻烦了吧? “我先回院子。”宋青宛向肖氏交代好,就带着小元丰先回去了,肖氏和宋秋云等人却在这儿摘花。 当宋青宛匆匆回来后,却发现院子是完整,没有打斗的痕迹。当她冲进完颜玉的院子时,他却在里头做木工活计。 宋青宛走近他,问道:“院子里有没有来其他人?” 完颜玉抬头,看着宋青宛,“你希望谁来?” 宋青宛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差点不打自招了,于是转移了话题,“你在做什么?” 完颜玉拿起木头用眼睛比了比,接着用雕刻起来,一边做事一边说道:“给你做一张床,以后你只能睡我亲手做的床。” 神经病。 “你堂堂一个寿王爷,那京郊军署你还得操练士兵,你正事不干,在我院子尽折腾这些干嘛,要是传出去,你寿王爷的颜面都要没了。” 完颜玉无动于衷的掀眸看了宋青宛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已经向我哥告了假,这段日子养伤正好在你这儿没什么事儿,昨个儿不是把你的床给劈坏了么,我这就做一张去。” “你已经买了新床,不需要的。” “那张床我不喜欢,等我亲手做好的床成形了,我就把那张床扔了。” 这院子里头到底谁做主,“那是我的床,我说扔才能扔。” “那你扔不扔呢?” 完颜玉还真的一本正经的问宋青宛。 宋青宛头痛的抚额,“我不扔,也不要你做的床。” “那我就把床放在你的寝房,里头两张床,我就睡这张,我绝不会碰你的。” “鬼才相信你的话。” 怎么两个人像是打情骂俏似的,宋青宛无奈的看了他手中的木头,“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纳税人的钱养着你来浪费。” “你说什么?”完颜玉掀眸看她,“纳税人,你是指百姓?百姓本来向本王纳税,不纳税点者死,我用我封地的钱粮怎么了?不知所谓。” 还不知所谓呢,宋青宛哀叹,“百姓每年缴税,税钱到你手中就这样浪费。” 完颜玉放下手中的木头,起身往宋青宛走来,宋青宛倒退了好几步,“你做什么?” 完颜玉来到她身前,盯着她红肿的唇,眸光一深,沉声问道:“你的唇怎么了?” 晚上8点还有两章推送,感谢追正版的天使。 第207章京城里的第一笔生意 宋青宛连忙用手捂住了唇,口齿不清的说道:“没什么。” 完颜玉用力的掰开她的手,“被什么咬了?这么肿。” 宋青宛窘迫。 完颜玉叫下人拿来药膏,为她轻轻地上了药。 “你什么时候去我府中摘花,我好陪着你去。” 完颜玉把药膏交到下人手中,手放在宋青宛的头顶拍了拍。 宋青宛连忙答道:“过两日就去。” “你得快点,要不花期就过了。”完颜玉嘴中这么说,心里却安下了,再过两日,文先生定会把府中打理好,到时她再去就能摘很多的花来。 宋青宛无奈的应了声好。 荣王出了府,直奔皇宫,见到梁帝,荣王说起燕云最近传来边关动乱,有刘家旧部在此地积结,祸害百姓,他要带兵去往燕云去。 但兵马目前都是寿王在打理,此时交权恐怕不妥,遭梁帝拒绝,完颜宏走后,梁帝召寿王进宫。 很快完颜玉被派去燕云巡视的任务落实了下来,完颜玉气郁,刚刚停了战事他又要离开京城,要是先前还没什么,这会儿宋青宛正在京城,他哪想离去,可是皇命难为,好在这次不是出兵打仗,没有归期,他只要去一趟燕云,刘家余党也没有什么,力量单薄,速去速回。 荣王得到消息,完颜玉要去燕云的事落定下来,他赞赏的看向贤夫,“多亏贤夫高见,父皇果然会派他去的。” 对,这次就是完颜宏的阴谋,他去向梁帝请求愿意去往燕云只不过是个托词而已,重点是把完颜玉支使出京城,免得找借口说养病而留在宋青宛的院子中。 可是完颜玉要离开京城的事刚刚定下来,很快完颜宏也收到梁帝旨意,派他去往淮南道巡查旱灾灾情。 原本还高兴的荣王气得一掌拍在了桌案上,贤夫在一旁沉思了一会说道:“看来寿王手中的文先生果然是身手不凡,咱们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所以这次叔侄两人‘互害’,都被莫名派出了京城了。 完颜宏暗恨,可是这圣旨下来,不得不执行。 两人都在两日后离京。 最郁闷的数宋青宛,那天夜里,她正睡得香,上半夜荣王来了一趟,把她吵醒,也不知道什么事,穿着个夜行衣,像是梦游似的来到了她的寝房,好在宋青宛长衣长裤的也没有什么,可是还是生气了。 荣王只是坐了一会儿,给她留下了一块玉佩便走了,说什么以后在京城里遇上事儿,拿着玉佩去找工部尚书卫晟,一定会帮到她的。 宋青宛莫名其妙的送走了完颜宏,刚躺下不久,寝房里又闯入了寿王完颜玉,完颜玉啥也没有说却是坐在床边守了半宿,第二日天未亮就匆匆走了。 至少完颜玉自此后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宋青宛的院子里,先前说给她做的床还没有做好,木头都堆放在一角。 宋青宛把两个府中摘来的花晒干,不会辩认的花交给张小环认,得知功效,按类别分开做出花露膏。 金丝楠木的盒子已经做好,当成形的花露膏和同款花皂出来的时候,张小环忍不住赞叹,“当初你要是做出这玩意儿,恐怕我张府在洛阳早就呆不下去了,那时我们张府寒门出身,朝中重视世家子弟,根本没有我们张府的地位,眼下不同了,皇上开明,两族统一,重用寒门,我张府因此也得到重视。” 由张小环把所有密制的花露膏售卖,转眼销售一空,成了京中权贵内院里的佳话,她们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宋青宛做的,张小环有意把这些隐瞒下来,就怕她们知道了后用手段对付宋青宛。 借着张府的名义出售,倒让不少权贵记起在大魏时期的京城,那时京城里忽然一夜之间流行用药皂擦身,还有花皂洗脸,很快便有人联系到一起,当初不正是张府出售出来的么?只是听说一位农女做的,莫非那位农女并没有死。 不得了了,那农女当初可是魏帝看重的人物,虽然已是前朝,但时间并不久,哪个不记得,一位农女被一位帝王惦记,这让大家伙想起了前朝的妖妃张贵妃,当初魏帝说要仿郊承宗之意,要纳个农女入宫,当真是荒妙至极。 有了第一批的销售情况,张小环和宋青宛更加肯定了这份生意的可行性,可是她们的花粉不够,这让肖氏思念起当初在顺成县买的山谷来,山谷气候宜人,花也是一季一季的采收,从来不用考虑会没有花。 看来得寻一块地种花才行,可是先不说这些珍花的种子从哪里得到,便是这京郊周边的地也不好圈啊,连周边的山头都有可能是哪个权贵家里的猎场,张府再受梁帝器重那也不能把地弄到手中,毕竟也只是五品大官,人家京城里多的是二品三品的大官,还有皇室宗亲。 九黎的皇室宗亲还是新贵,一来京城,不少世家追随大魏离去的无主之地被他们瓜分了,但还有不少人是直接从现有的权贵手中得到的,这地有多紧俏,更不用说了。 张小环没着,宋青宛想破了脑袋,肖氏却道:“除非去邓州买地。” 邓州虽远,但离京城算近的,不过许州和郑州也是可以的,但越靠近京城的就越难买到,也只是想想而已。 宋青宛为了先赚钱,建议先做普通的澡豆在京城里卖,花皂也可以,不用珍花,普通的花粉做出来的就给普通的富户家里送,而珍花做出来的数量太少,正好给京中的权贵。 张小环觉得宋青宛的这个提议不错,三人商量着决定先在京城里选铺子,说实话张府是寒门出身,没有什么文化底蕴,但他们先前是行商起家,虽然这么多年他们为张献文的名声,已经不再行商,但暗地里经营庄子铺子是有的。 只是唯一在京城里没有产业,着实是当初从洛阳逃往燕云去的时候早把京城的产业给抛弃了,落入魏国皇室手中。 再后来跟着回了中原,九黎人把京城重新洗牌,让出一部分产业给了九黎皇室的人,张府自然就没有这份荣幸。 所以想要在京城开铺子,还得四处打听哪儿有铺面租。 张小环特别注意外在的包装,铺面要选豪华的地方,不仅要有人流还要位置显眼,周围的环境也有考量,不能开在西市菜市场吧。 出于整整考虑,宋青宛和张小环分两波人马出街考查。 这日宋青宛出门游玩探查铺面,刚从西坊出来,往东走,还没有来到正街,迎面居然遇上了吴府的人马。 宋青宛当时正在下马车,迎面飞速的跑来一辆马车,宋青宛躲避不及,身边的羽护卫强行把对方的马驹逼停。 华丽的马车停下,里头传来吴倩的娇音,接着又传来七公主的说话声。 宋青宛听到这两把声音就犯了头痛,立即转身要走,没想到七公主居然从车窗里跳了出来。 果然九黎的公主就是不同,没有任何端庄可言。 她手持长鞭,指着宋青宛,冷声笑道:“居然是你,今日落入本公主手中,也活该你倒霉。”七公主正要发飙,马车内的吴倩却匆忙下了马车,来到她身边。 第208章遇上刁蛮公主 此时周围远远的围了一群百姓,有些人还不认识七公主,只知道这京城遍地是权贵,猜测着多半是两个权贵狭路相逢。 吴倩按下七公主的鞭子,伏耳说道:“公主殿下,这是大街之上,不宜施刑,有损公主名声,不过我倒是有一计,既可以让公主殿下一解先前之恨,又能以绝后患。” 七公主立即来了兴致,毕竟如今她已经在外设府,德妃几次三番叮嘱她行事稳重,不可失皇家身份。 于是七公主收了鞭,吴倩低语几声,听得七公主眉开眼笑,接着两人就跳上马车去,很快马车就离开了。 宋青宛站在原地,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让她有些看不透。 正好这时肖氏从刚才吴府马车停留的地方捡到了一块玉佩交给宋青宛,宋青宛拿起玉佩,想了想刚才两人身上的着装,她记得刚才吴倩下马车的时候,似乎腰间有别着一块玉佩,而一身粗鲁穿骑马装的七公主却并没有这些佩带的饰物。 “吴家贵女留下的。”宋青宛拿着玉佩翻看,果然在玉佩上看到一个吴字。 肖氏却担忧道:“这玉佩是还还是不还,要是送去吴府,会不会又引来祸事。” 这也是宋青宛担忧的,是啊还去吴府,不会有人道谢,反而会不会污赖她偷东西呢,可不可以把玉佩丢在地上,当作没看见。 不过宋青宛抬头,就看到百姓围成一圈,正看着她手中的玉佩呢,所以她还能再丢地上么,恐怕一转眼这举动就传去了吴府,吴家户部尚书的朝臣,她一个庄户怎么得罪得起。 宋青宛无赖把玉佩收起来,打算逛一会儿,吃饱喝足,储足了力气再去吴府送玉佩。 于是一行去了东市街头,那儿有几家玉器铺子,瞧着挺高端的,进出的人多是绫罗绸缎着身,不是权贵也是富户。 要是铺子开在这儿那就好了。 宋青宛正暗自感叹,肖氏却指着前面的酒楼说道:“这京城里头就数这客满盈的生意最好,菜肴的味道也是最好,东市开的铺子多是权贵家中的产业,这客满盈占的位置是最好的,有人还说紫气东来,正好接收日月精华,跟东宫又是一个朝向。” 宋青宛扑哧一笑,“这个你也信,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地理位置好了,客流量就足了,若是菜肴再做的好些,自然就有更多的客人来吃了,那咱们今个儿的午饭就在这儿吃得了。” 宋青宛手中还有些银子,何况这次跟张小环做了一票生意,五五分笔,赚了个满怀,这客满迎人气这么好,菜肴再贵,也不可能吃夸她。 肖氏听后却是叹道:“恐怕未必有位,不少客人先派下人过来预订的,咱们临时起意,恐怕有些麻烦。”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宋青宛想着先去碰碰运气,要是真没有客座了,她再去别家吃也不迟。 于是一行人往客满盈去了,进了里面,只见四层楼高,中间一个环形大厅,从底下往上看,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客人非富即贵,连打门的小厮穿的衣裳都是上等的,反观宋青宛几人却显得有些小富人家了。 不过她们也是小富人家,也不必要装大款。 小厮倒也没有狗眼看人低,很是热情的问了宋青宛有几位,有没有订位,在几楼? 宋青宛正要答时,迎面走来一个掌柜打扮模样的中年男子,他四方脸,眉目浓,他上下打量了宋青宛一眼,很随意的说道:“是不是帮主人家预订客位的,对不住了,最近三日的座子都订满,没有了。” 什么叫做帮主人预订客位,完全把他们一行人看做下人了,而且这掌柜的说完转身就要走,那小厮只好笑着送客。 宋青宛想想自己地位低微,也没必要在这儿惹麻烦,正要抬步走人,就听到那掌柜的跟小厮说道:“你不懂得看眼色呢,瞧这些人的穿着就是哪家富户的掌事,你新来的不懂,下次可得擦亮眼晴了,一般大富家里的会出示府牌,我先前告诉过你的,京城里哪些大家你必须注意,不是那几家的,你大可不必理会,咱们主子的身份也不低。” 宋青宛听到这话心里特别的膈应,脚步也跟着停下了,正好此时走进来三人,瞧着他们这气宇轩昂的模样,应该是某家大富家里的公子哥儿。 果然来人报了府第,竟然是工部尚书卫家的公子,人家往那儿一站,腰间别的玉佩上那个卫字,立即让那掌柜眼前一亮,恭敬的上前相迎。 卫府的人问那掌柜的还有没有客座,掌柜的立即答道:“有的,有的。” 这下宋青宛回过身来,就见那公子哥问道:“在几楼?” 那掌柜的犹豫了一下,答道:“在三楼。” 还有四楼,越往上代表身份越不相同,果然那公子哥笼了眉,有些不高兴了,那掌柜的急出了一身汗,说道:“着实不瞒公子,四楼的客座都是京城那几家预先定好的,这三楼的客座也很雅致,坐在里头还能看到环形的舞台,呆会舞姬就要开始表演了,公子不如留下来瞧瞧。” 那卫府公子身边的同伴也是某个权贵家的公子,他说道:“那舞姬有什么好看,咱们还是走吧,往京郊寻乐子去,昨个儿我家山头发现了老虎,你要不我捉老虎去。” 那公子显然被捉老虎的提议吸引,于是转身离去了。 那掌柜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见那小厮颤颤惊惊的站在那儿,于是把气撒在了小厮身上,“下次长点心,瞧见这样的贵公子是你几生修来的福气,万不可得罪的,记住了,卫府的玉佩上都有一个卫字,眼神儿擦亮点,别看走眼了,惹出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小厮连连应是,掌柜的要走被宋青宛叫住,宋青宛上前说起那三楼还有客座,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坐在上头吃饭。 那掌柜的上下故意打量她一眼,啧了一声,“我还以为是哪家富户的掌事,原来是个暴发户,想吃好吃的自个儿出门右拐,咱这客满盈可不是你们这种普通暴发户能进来的。” 宋青宛也不恼,而是从腰间摸出了张小环给的张府府牌,当初张小环就是怕她出门受人欺负,所以才给了一块府牌给她,没想到第一次用到居然是用在吃饭上,也真是够郁闷的。 那掌柜的看向那府牌,冷笑道:“五品的府牌也敢在这儿使,就算你有这府牌,最多能坐二楼,怎么能上三楼去,眼下二楼正好没位,你们且回吧,下次进来吃饭记得预订客座。” 掌柜的甩袖就要走,宋青宛想起吴倩的玉佩,于是拿了出来往掌柜面前一亮,那掌柜的立即腿软了一下,见上面一个吴字,脸色大变,态度一百二十个转变,连忙叫先前那小厮把人迎去了三楼雅座。 宋青宛一行人高兴的上楼去了,那掌柜的却叫来一位腿脚麻利的下人,吩咐道:“快去府衙报官,居然有人冒充吴府的人,那手中的玉佩多半是偷来的。” 第209章被抓 宋青宛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顿饭的事情却惹上祸事来。 他们一行人来到三楼雅座坐下了,点了菜肴一道道上齐整,宋青宛主仆不分,连羽护卫都叫到了一起吃。 小元丰今日没有带在身边,宋青宛吃这些美味时就有些可惜没把孩子带来,她呆会一定打包回去,着实是太好吃了,难怪京里的权贵都要在这儿预订客座,哪怕是等一等都行。 宋青宛一行吃饱喝足,没想到客满盈的前门却涌进来一群官差,掌柜的正与那官差交涉。 而在这个时候,宋青宛的雅座间里忽然涌入一波黑衣人,这些人身手敏捷,当羽护卫发现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被人团团围困住。 一行人里只有羽护卫有功夫,宋青宛今天也没有想到,只不过出个街还能惹上这些人,何况在客满盈这么出名的酒楼里,难怪安保这么不靠谱么。 羽护卫单打独斗的冲上去,却还是没有能阻挡到那些人,宋青宛一行人很快被黑衣人扣住。 羽眼看着他救助无能,乘对方不注意,直接跳窗逃跑了。 宋青宛和肖氏加上宋秋云和宋雪一共四人,瞬间被黑衣人用黑麻袋给套住,扛在肩上就从窗户逃走,飞身上了屋顶,转眼就消失不见。 而客满盈的掌柜带着一伙官差急匆匆的赶来时,就见里头人走茶凉,连饭菜都没有留下,这下亏大了,那掌柜的气极败坏,可是还得应付官差的盘问,最后没有找到人,掌柜的出了银两把官差给打发走了。 而雅座门口随叫随到的下人小厮却遭了殃,着实这雅座里头的隔音效果太好,站在外头的下人根本听不到里头打斗的声音,所以这些人都觉得宋青宛几人是会功夫的,吃完霸王餐就立即逃走了,那掌柜的暗恨。 宋青宛四人被人扛在肩头,脑袋朝下,只觉得头脑充血,又被这些人一阵颠簸,整个人只差没有吐出来,哪还能分得出东南西北的。 等到宋青宛终于屁股着地了,头上的布袋被人取了,就发现四人都被人绑了手脚,丢在一个柴房里。 肖氏看到宋青宛,眼泪都流了下来,“那该死的羽护卫贪生怕死,居然丢下我们跑了。” 宋青宛却是叹了口气,“眼下说这些也没有用了,羽护卫一人难敌,他逃走也是应该的,留下来还不是像我们一样被抓,咱们还是不能逃出去。” 肖氏落下眼泪,“都是我没有想周全,今天出门原本羽护卫就问了我要不要多带些人手,我觉得就去趟东市,这里又是京城,冶安必然不用担忧,没想到却会遇上这些人,遭人绑架了,也不知道是所有的富户都被绑架了还是只有我们?他们绑走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宋青宛也没能弄明白,她看向柴房里唯一的小窗户,却有两个人高,她们四人手脚被绑,连站起来都成问题,要如何从那小窗户爬得出去,看来只能从正门。 可是正门外却是有人把守,还有谈话声,有一把男音说道:“里头的人都醒了,要不要把她们药晕。” 宋青宛几人听后吓了一跳。 另一把男音却不屑的说道:“药晕作甚,活蹦乱跳的不是更好。” 不会是要把她们煮了吃吧?宋青宛突发奇想,脸色白了白。 先前出声的男音却是笑了起来,“你倒是想得周到,改明个儿咱们兄弟爽完了就把人卖去伎坊,里头那年轻的妇人倒是一位难得的美人,不知道会不会被头领看上,其他两位小的不经世事,还得咱们兄弟调教,至于那个老的,我瞧着把人给杀了,免得多份口粮。” 里头四人听到,吓得气都不敢大喘一声,肖氏听后,脸色白了白,宋秋云两人却紧张的哭了起来。 宋青宛连忙用脚踢了三人一下,用嘴比口型,叫几人稳住,看来她们落入淫贼手中,只是她们又是怎么得罪这些人的,还是在哪儿被人垫记了,她们也没怎么出过门,今日出门也是坐的马车,就从马车上下来到酒楼这点距离就被人掂记上了? 宋青宛狐疑,但此时不是猜疑的时候,眼下应该赶紧想办法逃出去才成。 宋秋云两位小姑娘从来都没有遇上过这种事,从小到大呆在宋家村,没见过世面,但她们的生活却过得很安静。 可是自从跟着宋青宛去了上平郡后,两个小姑娘就被这外头的世界吸引,可是呆在容易暴燥的荣王府又使两人心惊胆颤。 后来又跟着来了京城,两人就觉得像在做梦似的,先前宋青宛说自己是被人扣在了行宫里头,然而两人却觉得跟在荣王府没有什么两样,生活过得好,吃得饱穿得暖,那里头的下人还都是中原人,也不欺负她们俩。 可是这次忽然被人掳走,两个小姑娘就彻底崩溃了,不经世事,却听到了这两个淫贼的话后再也受不住,掩不住的泪刷刷刷的往下流。 肖氏听到那两人的话也是百般难过,不怕是不可能的,如今落入这些人手中,活着都难。 到了这般地步,倒让肖氏想起这一路走来的历程,以前跟着张府主子的时候,万般心思只想跟着来京城,京城的繁华与富贵,谁不羡慕,谁不向往,可是她终于有一日来了京城,京城的繁华和富贵依然在,可是人的心却再也不是当初那样的想法。 也亏得她跟着的是宋大丫,要是跟着张府主子进了张府,偌大的张府那么多的掌事和下人,她肖氏即使受张小环待见也未必这么顺遂。 跟着宋大丫她是舒服的,原本以为生活就这样的,虽然有些惊险,日子却还是好的。 而今她们被人掳走,她的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到了这一天,眼泪却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角,吸了吸鼻子,回头便对宋青宛说道:“大丫,我是看着你成长起来,今生能跟着你来到京城,受你百般照顾,我肖氏心里已经知足了,今个儿咱们怕是再劫难逃,我肖氏有话想跟你们三位说说。” 宋青宛和宋秋云三人看向了肖氏。 肖氏接着说道:“我年纪已经大了,有些事比你们看得通透,呆会不管他们对你们怎么样,你们都要忍着,只要活着就好,千万别想不开。” 肖氏说得语重心长,宋青宛听到异常沉重,她往肖氏挪了挪,轻轻地嘘了一口,眼神往那唯一的窗子瞥了一眼。 肖氏语气一顿,循着她的目光往那窗户看去,接着惊讶的回头看着宋青宛,用嘴型比划,“羽护卫怎么来了?” 第210章阴谋 宋青宛点头,而对面坐着宋秋云与宋雪两人却还在捂着脸流泪,虽然极力忍着没有出声,但她们的哭声能让外头的人听到。 由着两个小姑娘哭也好,免得外头的人发觉。 羽很快从窗户那儿跳了进来,落地的时候脚步轻如羽毛似的,没有半点声音。 宋青宛和肖氏同时看向他,羽嘘了一口,正好宋秋云和宋雪两人抹干泪抬头,看到他时吓了一跳,宋青宛连忙碰了两人的脚,两人立即晃过神来,在宋青宛的示意下,两人接着哭了起来,不过这次哭却是假哭,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意。 宋青宛没有想到羽护卫会去而复返,这里可是人家的老巢,外头也不知道守了多少人,他是怎么进来的,何况她们四人都不会功夫,要怎么跟着他逃出去,他这样跑过来不就等于自投罗网了么? 羽上前解开几人的绳子,接着轻声说了几句,宋青宛的疑虑瞬间消散,脸上跟着露出笑容,立即开口喊道:“唉哟,肚子痛,啊,肚子好痛。” 宋青宛叫得凶了,宋秋云两人立即停住哭声担忧的向她看去,见她也是装的,再看向羽护卫时,就见他已经躲入门后。 肖氏会意的往门边挪,跟着开腔,“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哪儿不舒服?啊,你不会是今天吃错了什么东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肖氏立即上前撞门,“快开门,你们快开门,我家主子晕过去了,口吐白沫,怕是不行了。” 外头两个守门的听到这话,两人脸色一变,迅速起身就去推门。 肖氏一个不小心被门推翻在地,她的双手顺势藏在背后,人也坐在地上,瞧瞅着还以为被绑着不能动弹的样子。 那两人进了门正要出声询问什么事儿,早已经躲在门后面的羽现了身,手脚麻利的把两个贼子打晕在地。 外头接着传来喧哗声,似有两波人马在打架。 宋青宛扶起肖氏,一行人跟在羽的身后往前走,路上遇上贼子都被羽三两招就收拾掉。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个宽敞的场地,只见四周漆黑,两边山影重重,而场地中央却有两波人马正打得难舍难分。 羽站在前头守护着几人,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战场上,周围的贼人都被羽解决,他眼看着自己的属下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也跟着加入了战场。 宋青宛却带着几人躲到一处山石后头观望。 只要不会武功的几人没有落入贼人手中,羽就可以全力以赴。 有了羽的加入,对方人马很快被打得溃不成军,宋青宛正看得仔细,就见羽抓住对方头领,场面很快得到控制。 贼人都被控制,宋青宛带着几人从山石后头出来,看到场地里七零八落的尸体,她们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是即使再害怕也只能飞快的离开这边,赶紧走到羽护卫身边去。 抓住的头领在羽的严刑逼供下他说出了事实。 羽认识这一伙人,所以当初才会见形式不妙就先行离开,便是去搬救兵了,这些人也是游侠,但他们在黑市里头却干着买凶杀人的勾当,只要谁出得起银子,他们什么人都杀,不管对方是个清官还是孩童妇嬬,在京城这些人已经被黑市列入黑名单。 但他们也懂得拧成一股,建了一个团队,一般的游侠都是单独行走,却因为他们的势力大,而无人敢得罪,大家都避着他们。 只是今日他们接了一单生意是吴府的,只不过抓几个妇人一番耻辱,事后再卖给花街柳巷,从此不得回京。 像这种生意他们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京城里这么多大户,大户家里的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的,有时候被人陷害,失踪一两个姨娘或亲信什么的那真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他们并没有把此次任务放在眼里,直到遇上了羽,这些人才重视了起来。 羽逃走后就去了一趟黑市,先前但凡跟他有些交情的人都被他召集起来,所以才带来这么多人过来营救的。 宋青宛得知前因后果,气得牙痒痒的,她这是得罪谁了,要出此下三滥的手法。 羽还在逼问,那贼人首领受不了苦刑,又交了一些隐秘,那吴府世家交待的,不仅是把她们给卖了,永不得回京,还不能让人知道她们被卖何处,也就是说这些人干完这一票就离开京城,显然吴府拿得报酬极高。 同时这些人离开后还得四处散布谣言,说宋青宛跟人私奔的消息,甚至在今日已经跟人苟且,等这贼人头目得到了手,他就从宋青宛的身上拿下两件证物分别送去荣王府和寿王府。 好阴毒的手段,宋青宛已经不能气愤来形容,她自认为来了京城老实本份的,除了跟荣王和寿王有些拉拉扯扯外,她似乎跟吴府挨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就上次参加了一次赏花宴,怎么就得罪了吴府了呢? 宋青宛不甘心的问道:“是吴府的谁交代你这么干的?” 那贼人头目眼神阴狠的盯着宋青宛,一脸淫笑的答非所问,“可惜了,属下来报,说当中有位美人,我便是不信的,没想到却是这么好的货色,早知道自己会有今日,倒不如事先把你给办了。” 宋青宛还没有发怒,羽却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那贼人头目的两颗门牙直接飞了出去,他却是大笑不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惜了。” 宋青宛听到这话也气不过,看到地上的木棒,抄起木棒就往那贼人身上打了下去,她很想骂脏话是怎么回事,她一向都没有这么粗鲁过的,可是这次宋青宛是真的惹毛了。 她到底哪里得罪吴府了,她安守本份的呆在院子中,不就出了门就遭这么大的罪了,若不是自己手中的人还靠得住,她恐怕会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宋青宛打了几棒后也累了,羽护卫见她这么生气,居然猛的拔刀出鞘,手起刀落,那贼人头目的首级就落在了地上滚了两滚。 宋青宛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人头,只觉得惊悚至极。 那边肖氏、宋秋云和宋雪三人却吓得背过身抱成了一团。 羽向属下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即把尸体抬走。 宋青宛慢慢缓过神来,却叹了口气,“羽,你杀得太快了,我刚才是出了口气,但留着他或许还有用。” 羽却是摇了摇头,“主子怕是不知,这人明显在拖延时间,这周围本来就是他们的老巢,此时在这儿说这么多的话,恐怕不久就会有救兵前来,咱们还是快走。” 宋青宛却是遗憾的没能问出是谁陷害了她,眼下人也被拖走,那些贼人死的死晕的晕,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明堂,她只好跟着羽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先前拖走尸体的一个护卫匆匆跑了过来,他手中抓住一个厚沉的银袋子交给羽。 羽双眸微微一眯,掂了掂,怕是有好几百两现银,再打开袋口一看,里头居然还有银票。 然而站着没动的宋青宛却看到那银袋子上的锈纹,一朵兰花,怎么这银袋上的绣纹如此精致小巧,瞧着像是出自大家闺秀之手,如果是吴府支使的这些人,那这位闺秀又是谁? 不会是…… 第211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青宛想到了,而站在不远处的肖氏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肖氏点了点头。 宋青宛立即从羽手中夺过银袋子,把里头的银子和银票全部倒在地上,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来,真正是天助她也。 宋青宛怎么也想不到这次事件居然是吴府嫡长女吴倩支使这些人,前后再这么一想,宋青宛算是想明白了,不是吴倩还能是谁,也只有她跟她三番两次有过过节。 当然她先前也怀疑过七公主的,但七公主一向势大,从来都是以势压人,制服起人来也很直接,这拐弯抹角的事情怕是想不到,就算想到也不屑去做。 这下仇人鲜明了,宋青宛却跟着心生一计,将计就计。 她把银袋拿在手中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便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羽护卫却是一脸莫名的看着宋青宛的举动,见她在四处寻找,于是问道:“不知主子在寻什么?” 宋青宛简短的答道:“帮我寻位俊郎的尸体。” 羽护卫一脸的古怪,却看到宋青宛如此认真,一时间也不好再开口询问,只好跟着寻了起来。 这场地里打来打去的死了不少人,有自己人也有贼人,宋青宛在里头四处寻,挨个挨过的寻的,好在两边人的穿着都是不同的。 终于宋青宛在一具尸体前停住,羽护卫往前看了一眼,脚角抽了抽,眼前的这具尸体是谁他认得,在黑市里头出了名的外号叫‘绣花枕头’,就是人长得极其俊郎,功夫却不咋滴,不过比普通百姓自然要强。 用着那仅有的一点功夫儿四处采花,成了出名的采花大盗,是官府头号捉拿的犯人,偏偏这家伙不学无术却学了一门脚底抹油的功夫。 后来因为采的姑娘有家世背景,他在梁国差点混不下去,不得不学了一门易容的手段,今个儿居然没有易容,本来面目示人却死在了这儿,也算他倒霉。 宋青宛瞧了两眼,很是满意,她对羽说道:“把他的尸体抬回去。” 这是做什么?要一具尸体做什么?因为长得俊郎? 羽忍不住看了那具尸体一眼,特别停留在那张脸上,心里犯着酸,一具尸体而已,有什么不一样么?不过这尸体死得不久,脸上还没有全白,也没有全身僵住,瞧着还像个人睡着了似的。 那些属下要过来搬走尸体的时候,宋青宛问道:“羽护卫,你瞧着这人是怎么死的?要是中刀子死的怕是有些麻烦。” 羽于是蹲身细探,接着脸色越发的古怪起来,不只他脸色有些古怪,那下属中有一位的脸色也有些奇怪,他有些忐忑的站出来,说道:“此人是我不小心踢……踢死的。” 踢死的?居然踢也能把人踢死,怎么说在场的这些人个个都会功夫?这也太奇怪了。 但这护卫说了,羽却没有开口反驳,他的脸色越发的古怪了。 宋青宛却抓住羽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身上可有伤痕?” 羽答道:“身上有一个伤痕,那就是……下身。” 下身?宋青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肖氏却碰了一下她。 宋青宛愣了一下没有说话,那些护卫却飞快的把尸体给弄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一行人匆匆下了山,从山间小道上下来,终于来到了官道上,官道上被山影密密罩住,很是阴森恐怖。 宋秋云和宋雪两位小姑娘靠紧肖氏和宋青宛两人往前走,四人却被羽一伙人护在中间。 羽不停的催促四人快点走。 走得越快,越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树林里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 就这样紧赶慢赶的跑了一夜后,天边刚刚泛白肚,一行人来到了城门不远处。 羽让大家伙停下来,天没有大亮,城门不会开的,几人就在这儿等着城门打开再入洛阳城。 于是等了好半晌,城门打开了,里头陆续有人出城,宋青宛一行人却跟着进城的队伍整齐的往城门口走。 那具尸体却被一个护卫背在背上,身上盖了一件大氅,让人瞧着以为他背上的人生了什么重病似的,倒也没有人好奇。 一行人经过城门守卫军检查后放了行,终于进城了。 他们回到院中。 宋青宛叫羽给那尸体换了身体面的衣裳,还叫肖氏几人给那男子整理了一下遗容,这么一收拾,虽是具尸体,却也是具漂亮的尸体。 羽自始至终不知道宋青宛要做什么,心里一直古古怪怪的挥之不去,总觉得对一个尸体这么收拾打扮很是不妥,但他站在一旁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肖氏等人把尸体收拾好了,宋青宛才过来瞧了一眼,她撑着下巴仔细思索。 所有人当中只有肖氏猜出几分,她来到宋青宛身边,轻声问道:“大丫打算如何处置?” 宋青宛说道:“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她要污了我的名声,我为何不能污了她的名声。” 肖氏立即会意,那边羽听了方反应过来,再看宋青宛就觉得她高深莫测,不可思议。而一旁站着的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却还蒙在鼓中,根本听不出宋青宛的意思,不过却是老实本分的站在那儿,只等着宋青宛吩咐。 “可惜了,咱们只找到一个银袋子,恐怕这物证站不住脚。”肖氏叹道。 的确是有这个顾虑,宋青宛忽然心思一转,从袖口拿出吴倩的玉佩,“若是用上这个呢?” 肖氏双眸一亮,那边羽护卫却接了话,“恐怕不成,这人我认识,是官府追击的头号采花大盗,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专挑权贵家时的贵女千金下手,是权贵们痛恨的人物,所以就算那玉佩在他手中,他们只认为是这人偷了去,不会做他想。” 肖氏听了羽说的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怎么就随意找的一具尸体,没想却是这么一个不干净的身份,这事儿怕是不成了。”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银袋子和玉佩不成,若是再加一封情信呢?” 情信? 羽陷入沉思,肖氏却犹豫了,“可是我们不能逼着吴府千金写下情信吧?这样行不通。” “的确,咱们不可能潜入吴府,逼着吴倩写下情信——” 羽立即打断了宋青宛的话,“我可以今夜潜入吴府,逼吴府千金写下情信。” “不成,这不就打草惊蛇了么,不行。再说这情信为何非得吴倩写,这位郎君写为何不成?”宋青宛沉着说道。 羽和肖氏惊讶的看着她,“你是说我们写一封情书当作他对吴倩的信,然后藏在身上准备交给吴倩?” 宋青宛拍了拍掌,“不错,你们都知道我的想法了。” 宋青宛说完,看向羽,“他可有字迹留传于世?” 羽摇头,“并没有,他根本不识字,也没有写过字。” “那就太好了,这样咱们就不用模仿了,咱们直接写吧。” “可是他不识字,他又怎么会写情信?”肖氏和羽异口同声的问。 第212章反转人生 宋青宛却笑道,“他既然不识字,自然不能写下情信,若是我说吴倩跟他情投意合,曾念过一首情诗,而他因为爱着吴倩,便把其中的某句给记住了呢?” 羽再次看向宋青宛的时候有些忌讳,这心思弯弯绕绕的也太厉害了,可是这事儿要是真的成了,这半真半假的说词还真的会让世人相信的,若一个人真的爱上另一个人,在不识字的情况还真会为了某句情诗给记住,何况对方是吴府的千金,不仅识字,还会诗赋。 宋青宛来到桌案前,叫宋秋云两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她执笔写下:“春蚕到死丝方尽。”这七个字笔画工整,不像平时宋青宛写得那么随意,像是故意写得这么工整的。 她放下毛笔,让开身子,看向羽说道:“羽护卫,你识字么?” 羽脸颊一红,他大老粗一个,杀人可以,执笔却是不行的,于是窘迫的摇了摇头。 “那就太好了,你上前把这句话抄一遍。” 羽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宋青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主子吩咐了,他不得不执行,于是好不自在的上前挽起了袖口,拿起了毛笔。 只是那毛笔在他手中握住的姿式却像拿着刀柄似的,一副要去行凶的模样。 宋青宛郁闷的摇头,“不成,至少得教你怎么握笔。” 于是用了一个时辰交会了羽怎么握笔,然后他才开始学着写字,可是那字却歪歪斜斜的,写出来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明堂。 宋青宛只好又花费了两个时辰终于教会他把这几个字勉强写了出来,字迹还有点歪,但至少是个字,能认出来了。 宋青宛拿着他写下的七个字像宝贝似的吹了吹,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晾干了才把纸折起来,接着来到那具尸体前,把写了诗的纸和玉佩纳入尸体的怀中。 就这样过了一天,宋青宛眼看天色不早,于是吩咐羽夜里想法子把尸体挂在城南那边。 吴府住在南边向东,若是这尸体甩在了城南那边,恐怕吴府百口莫辩。 夜里羽带着几位功夫高深的心腹把尸体给运走了,没多会羽一伙人回来向宋青宛报了个平安,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第二日天才亮,城南那边就有百姓发现了尸体,那尸体衣着华贵,长相俊美,却直挺挺的挂在一棵大树上。 百姓很快跑去衙门里告了官,一伙官差匆匆跑了过去查探,尸体被人收。 转眼又过去了两日,大街小巷流传出一段佳话,说有一位贵公子喜欢一位贵女,却因为女方家时权势滔天,不同意两人的亲事,那位贵公子想不开便上吊自杀了。 而那贵公子身上居然有写给那位贵女的情信,情信上只写着一首诗的前半部:“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首诗是前朝最出名的诗人留传下来,不少文人都知道,可是被这位贵公子临死前描下,纳入怀中,到死都要带在身上,那是一段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却要被这权势所迫,做出这样以死相逼的结局。 京城文士学子听了,个个都一脸的感叹,可是没两日,画风一转,不对,这诗是写给吴府嫡长女吴倩的,原来吴倩与此公子有私情,而遭吴府家主吴金嫌弃,生生把这么一对至情至性的情侣生生给逼死。 是了,难怪当日梁帝暗访吴府的时候,吴金就把自家女儿派到台子上去跳舞,后来那吴府嫡长女莫名其妙的掉下舞台,于是因此吴府嫡长女没能入梁帝的眼,这事儿就不了了之,原来这中间有这么一段始末,这么说来,那日吴府嫡长女莫名从舞台上掉下来的事,怕是她自己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被梁帝选入宫中,而是要嫁给有情郎。 原本贵族之间更加注重名声,吴倩忽然有一位情郎的传言,再加上她那日的表现,这事儿似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开始有不少人骂吴金不要脸,“卖女”求荣,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 同时又有贵女骂吴倩不要脸,养在闺中却跟人暗通曲款。 甚至到后头不用宋青宛有任何的新传言传出去,京城里往日被吴倩得罪过、打压过、欺负过的贵女自发的制造起谣言来,有人说吴倩已经怀了对方的子嗣,却为了名声,为了嫁入皇宫,生生把肚中孩儿给闷死了,于是那位郎君才想不开自杀的。 也有人说吴倩因为那位情郎的死而悲痛欲绝,欲与其父反目成仇,如今已被其父关押在祖祠反省。 反正各色各样的谣言不绝于耳,再也不用宋青宛推波助澜,这些人比她还要会使用这些谣言的杀伤力。 肖氏从外头听到这么多回来,对宋青宛禀报,同时也叹了口气,“好在大丫心思细腻,出了这一招,也好在羽是个靠得住的人,若不是他把咱们救出来,眼下成为笑柄、名声扫地的人就是大丫了,吴倩这手段不可谓不毒,咱们跟她也只见过两次面而已,却下如此狠手来,看来这京城里的贵女,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我也是被她们逼成这样的,吴倩这人心思狡猾,不比七公主粗放,放倒了吴倩我会安心一下,倒是七公主,在她手中即使受死,也不会名声扫地,当然经此一事,咱们也得好好关起院门静悄悄地过日子,这段时间最好咱们哪儿也不去,别惹上麻烦来。” 肖氏点头,立即下去嘱咐了。 而吴府却在当日官衙抬走采花大盗的尸体后不久就得到了消息,在官衙里吴家布了眼线,吴金利用权势把此事给压歇下去,府尹与他合谋,不把此事宣扬出去,并把尸体身上的情信、玉佩、银袋子全部给收了起来。 正好有一位官差曾经接到客满盈掌柜的报案,说有位姑娘用了吴府的玉佩,那玉佩描述的却与这尸体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吴金留了个心眼,只是找来客满盈的掌柜也没有问出过所以然来,那位姑娘的长相只能一个大概,人来人往的,怎么找得到,何况那些人还会功夫,半途吃了霸王餐就跑了。 吴金没能抓到人,心里郁闷,证物拿回去后就甩在长女吴倩的脸上,吴倩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玉佩落到了那贼人的手中,她一回到府中便叫人四处寻找,找了一天一夜都没能找到,她正纳闷来着,没想到是遗落外头。 可是没两日,外头就有了谣言,说吴倩跟人暗通曲款,有了私情,甚至还说她怀了孩子,为了入宫还把孩子给打掉了,吴倩听了气出一口老血,心里暗截截的想,若是被她查出来是哪个人陷害她的,她非要剥了那人的皮不可。 第213章得罪了德妃 可是不等吴倩再出来作怪,派人查找谣言的出处,她就被吴金给关在了吴家的祠堂里跪着,从此闭门思过,清茶淡饭,直到她嫁出去为止。 吴倩到这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一向视她为掌中宝的父亲居然发怒了,居然把她给扣押了起来,从此以后她在父亲面前失了宠,在兄弟姐妹面前出了丑,她在吴家再没有任何嫡长女的地位可言了。 可是吴倩被关入祠堂才没两日,又有谣言传她因为情郎的死而悲痛欲绝,与亲人反目,被家人关在祠堂反省。 这下把吴倩这个从小被人捧着含着的贵女给气出了病来,跪在祠堂就倒地人事不醒。 要是往常,吴倩变成这样,吴金夫妇不知道会有多心疼,只会立即派人把宝贝女儿背回去,再请大夫。 可是等吴倩慢慢醒转的时候,却发守在她身边的只有自己的两个丫鬟而已,连一个探望她的亲人都没有,而她的处境依然没有变,只是跪在那儿晕死过去,接着又醒来,还是跪在那儿,她再也无力去改变自己的处境了。 而吴倩在舞台上莫名摔下去的事情被人传出来去成了为了避免嫁入皇家的借口,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话传入了皇宫,传入了梁帝的耳中。 梁帝大怒,第二日早朝,梁帝阴沉的脸下了旨意,他准备选秀了,如今中原局势刚刚稳住,正是梁帝填充后宫之际,先前京中不少权贵就想着把自家闺女送入宫中,以此稳住家族的地位。 如今得了梁帝选秀的旨,个个都精神抖数,恨不能赶紧把自家女儿送去宫中,可是梁帝立即话锋一转,旨意说了,只准五品及以下的官员以及全国良家女有选秀的资格。 这话是赤祼祼的打吴金的脸,吴金身为二品户部尚书,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女儿与人,害得京城里所有的五品以上官员都失去了这个机会,哪个会不恨他,一时间吴金成了朝堂上攻击的对象。 梁帝散了朝,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原本阴戾的脸上忽然舒展开,哪还有上朝时那郁闷的形象,瞬间变得轻松自在,似乎还挺高兴的样子。 他看到忠卫坦付,多说了一句,“今个儿朕倒是高兴的,正好乘此机会让这些权贵死了这条心。” 坦付静静地听着,梁帝还要说什么,忽然又止了话,他问道:“宋姑娘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有没有闯祸?” 坦付恭谨回答:“宋姑娘日子过得平静,甚少出门,也没有惹上事儿,只是前不久与七公主殿下狭路相逢,差一点被七公主打,不过七公主最后被吴府千金拦住,宋姑娘也因此免遭罪。” “吴府千金?”梁帝侧首看来,接着哈哈大笑,“又是她,这人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主仆了不再说话。 而那边德妃的福栖宫里头,七公主正起身要走,德妃唐括氏却也跟着起了身,责备道:“你如今在外设了公主府,就不回宫里来了,是不是玩野了,在外头无人管制你,也不把你母妃放在眼中了。” 七公主完颜雪只觉得头痛,她原本想着今日出了宫就要出城去,那西郊的马场她没有玩够呢,前两日从塞外弄来两匹汗血宝马,她得向父皇讨要一匹去才行。 七公主还是依言坐下了,不过却没有什么坐相,靠在软椅中,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捞着桌上的点心吃。 唐括氏无奈,只怪她把女儿给惯坏了,但有些话她不得不叮嘱,如今孩子不在宫中,她简直管都管不到。 “你可听说吴府千金与人暗通曲款的事?”唐括氏问。 七公主却是讥笑着接话,“这又有什么,在草原上不少女子与情郎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唐括氏差点气出一口老血,“以后这种说法不可以再说,咱们已经来了中原就要适应中原,中原人最注重名声,你看你整天一副男子打扮,哪像个女儿家,你再这样继续下去,谁敢娶你去。” “没人娶就没人娶,大不了今年科举中选个人才了得的郎君,我娶他就是。”完颜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唐括氏却气得捶胸,她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出来的,这些话若是被她父皇听到还不知道要怎么指责她没有教育好孩子。 唐括氏抚平了胸口的烦闷,耐着性子说道:“我叫你别跟那吴家千金走动你就不准跟她走动,你要是跟着这样的人来往,迟早有一天会把你带坏的。再说吴府是二品户部尚书,那个吴金一向与本宫不亲近,你以后也少去吴府便是。” 完颜雪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反正没有把德妃的话放在心上去。 唐括氏接着说道:“与人交往以后要擦亮了眼睛,先前你同我说那吴倩是中原人里典型的贵女模样,贝公主在外头可不放心了,她已经隐约对宋青宛有了好奇心。 于是送走七公主后,唐括氏就派人去查了查那日宋青宛被人掳走后的事。 完颜雪明明已经说了宋青宛被吴府派出的人给抓了去,可是这几日却完好无损的呆在院子里,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着实太奇怪了。 很快就被人查了出来,那日请去的一伙人是黑市里惯用的杀手团伙,而宋青宛回来后,那伙人却从此失踪,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探查,德妃都没有查出这些人的去处,她开始怀疑起宋青宛。 这人与她家女儿有过节,中原人向来善谋,这姓宋的又被荣王和寿王同时看中,好在这两位这会儿都不在京城,否则她那个直爽火爆的女儿怕是招架不住,她得想法子把这人给拔除,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人。 唐括氏当即穿衣打扮,风风火火的往养心殿去了。 第214章德妃的阴谋 来到养心殿,正好梁帝在处理公事,唐括氏手中端了清凉的糖水,来到梁帝面前,脸色一柔,原本就风韵犹存的美貌,这么一软和,是个男人都忍不住想去拥有她、保护她。 梁帝已经过了热水男儿的年纪,梁帝侧首看来,看到德妃的作态,他早已经习以为常。见她恭敬的呈上糖水,他便停下手中事务,顺手接过冰凉的糖水。 唐括氏乘此机会,温柔的说道:“陛下,这次选入宫的秀女也包括庄户人家的农女么?” 梁帝点头,“前朝出了一个张贵妃,都道承宗为她而舍弃江山,非要把国家大事强安在一个女人身上,朕却是不在乎的。” 唐括氏是梁帝完颜景的发小,陪伴他一起长大,唐括氏家族也是九黎中的大家族,可以说梁帝能稳稳地坐上这中原之主也有唐括氏一家的协助。 对于唐括氏,梁帝一向恩宠,不仅是唐括氏勤奋好学,而是她这份难得的心意。 梁帝第一次入主中原的时候,他急迫的想要学习中原文化,想两族统一,唐括氏得知后,她义不容辞的请了女夫子教她学中原语,于是她是梁帝身边唯一一个能与他用中原语对话的宠妃。 唐括氏斟酌了一下,接着说道:“若是陛下不建议农女身份的话,那宋姑娘如何?” 梁帝笼眉,神情意味不明的看着唐括氏。 唐括氏连忙解释,“陛下,是宠妾逾越了,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讲,寿王是国家栋梁,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荣王是陛下的骨肉,陛下难道愿意看到两个至亲的人自相残杀么?” “宋姑娘在京城,始终是个问题,眼下不管她出了京城去哪儿,都有可能引起叔侄两人兵刃相见,这都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与其这样,不如陛下把宋姑娘纳入宫中,正好我也能得到一个心灵手巧的好姐妹。” 唐括氏说得异常的诚恳,梁帝听了没有立即出声,而是接着喝起了糖水。 一时间屋里安静至极,而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龙座后面的客室里,宋洐君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今天梁帝宣他入宫伴驾,他一来,梁帝便让他去寻一本生僻的书,于是他进了客室,却不想偏偏这个时候德妃来了,且还说了这么一段话来,宋洐君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不仅震惊,还很惶恐。 德妃不知道客室里有人,但梁帝是知道的,梁帝不只知道他在客室,梁帝还知道他对宋青宛的心思,所以眼下梁帝会答应吗? 屋里屋外的人都憋住了呼吸,只等着梁帝的一句话。 梁帝喝完手中的糖水,脸色却依然平静如初,似乎刚才德妃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似的。 然而梁帝却还是说了,“你倒是为朕解忧,难得。”梁帝握住德妃的手,轻轻一带,把人带入怀中,横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梁帝拂开唐括氏的额前发,吻了吻她的红唇,笑道:“倒不失一个好主意,只是,此事你不必插手,朕自有分寸。” 唐括氏瞥着呼吸得到了梁帝的一句话,她放下心来,人在外头她没法子动,若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她随时都能把人给灭了,何况梁帝这样的人物,一向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有心。 她虽然跟在梁帝身边最久的,却也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爱的是江山,爱的是权力,他根本就没有爱过女人,女人只不过是他绵延子嗣的工具。 所以唐括氏一向有自知之名,她处心积累的扶持着唐括氏一族,只要她的家族不倒,她在梁帝身边的恩宠便不会断。 这么多年过来了,唐括氏也证明了这一点,而为情所困的皇后徒单氏却被困深宫,大权旁落到她一个德妃身上,而徒单氏一族却因为皇后的不作为,使整个家族也萎靡不振,成了三四流的世家。 客室外的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做了决定,而客室内的宋洐君却已经目瞪口呆,站在那儿像忤了个木桩,整个人都变得悲伤起来。 当梁帝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宋洐君那失魂落泊的形像,他皱了眉,严声吩咐,“哪些话该听哪些话不该听,这是你呆在朕身边最基本的常识,子凌心细如发,自然明白个中之道理。” 宋洐君缓过神来,当即跪下道罪,梁帝却没有叫他立即起身,而是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宋洐君,他语气平静的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娶宋大丫为妻?” 宋洐君额头上冒了冷汗,跟在梁帝身边这几个月他了解许多官场上的事,张献文是他的师父,在他的提点下,他自然也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梁帝的脾气他虽然不能完全摸准,却知道什么时候他是生气了,什么时候他只是威摄,而眼下梁帝是生气的,梁帝生气向来没有征兆,语气也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这便是梁帝的高明之处。 宋洐君当然是想娶宋青宛为妻,这是他多年的心愿,可是他却不能,他斗不过荣王,斗不过寿王,眼下连梁帝在内,他更加不敢,可是要让他说违心的话他也说不出来的,于是只好沉默。 梁帝等了片刻,见他沉默不语,唇角扬起,背着手走开,脚步终于从宋洐君的眼前消失。 在书架后方,梁帝的声音平淡无奇的传来:“在朕身边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你,但有些事你能想却不能做,而且也不能传出去,可明白了朕的意思?” 宋洐君应该了声“是”。 梁帝停下话,室内非常安静,过了好一会,梁帝才开口让宋洐君起了身。 两日后,梁帝玄衣加身,带着坦付微服出宫,直接去了宋青宛的院子。 那时宋青宛正与肖氏几人合伙弄火锅吃,虽然是炎炎夏季,但一向喜欢吃辣火锅的宋青宛最喜欢这种一群亲朋好友围成一桌吃饭的感觉。 于是宋青宛吩咐小盒子上街头买了两坛子酒,出师告捷,吴倩彻底被打败,听说吴倩被吴府秘密送去了平遥寺里出了家,从此青灯古佛,不得踏出平遥寺半步。 宋青宛今天高兴,跟肖氏一伙人吃吃喝喝,微微有些醉意,一伙人正吃得欢,羽护卫忽然从外匆匆进来,向宋青宛禀报梁帝来了。 梁帝来了? 宋青宛有点懵,肖氏立即起身,吩咐宋秋云几人赶紧收拾桌面,肖氏却跟着宋青宛出去相迎。 可是两人才出了门坎,梁帝带着坦付已经到了,梁帝远远地看到宋青宛面上有些不正常的驼红,来到近前,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他皱了皱眉。 第215章捉摸不透的梁帝 进了屋,宋秋云几人还没有把东西收拾好,梁帝看到,奇怪的问道:“这满屋子的香气儿,这是在吃什么呢?” 宋青宛多半是喝了酒的缘故,听到梁帝的话,像一个老朋友似的笑着答道:“当然是火锅了,才吃到一半,还没有吃完,陛下就来了。” “火锅?”梁帝微微一愣,这是什么菜系,他怎么就没有吃过呢? “好吃否?”梁帝问。 宋青宛立即点头,“当然是好吃的,可是就是太热了,所以我才搬到这大厅里来,这儿好乘风,前侧边还有一个花园,清风吹一吹,也不是那么的热了。” 其实夏天吃火锅并不是很爽的,奈何宋青宛抵挡不住口欲,于是也不管那么多了。 “如此奇怪的吃法,朕倒是起了兴趣。” 梁帝话才落,坦付在一旁劝道:“陛下,恐怕伤身……” 梁帝瞪了他一眼,要是伤身,这些人怎么就没有伤身,何况他堂堂九尺男人,还不如一个小姑娘么? 宋青宛听到梁帝说有兴趣吃火锅,那就再好不过了,免得还要让她去做饭,这会儿她有些醉,就怕把握不好火候,饭菜做糟了,惹来杀人之祸,于是就顺势说接着吃火锅的决定。 先前的火锅汤底撤下,又上来一锅新汤底,宋青宛上前,把菜一股脑的倒进锅里头,她最爱吃的牛百叶、牛毛肚在这个时代是吃不上的,牛用来耕种,法律明文规定,不能杀牛,所以也没有人吃牛肉,于是乎,宋青宛在猪的身上打起主意。 猪肚她爱吃,那就倒下一盘子猪肚吧。 而一边的梁帝却看着宋青宛那豪爽的举动,当看到猪肚猪心猪肺一锅下去,他紧锁着眉头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宋青宛如实说了,梁帝却是震惊了,他堂堂一个皇帝,让他吃猪内脏,于是梁帝表示抗议,他要吃肉,他不吃猪内脏。 果然是酒醉壮胆,梁帝的这些话着实是太惯耳了,荣王和寿王曾经也曾这么说过,不过跟着她吃过一段时间后就都接受的,而且还会有瘾,所以她一脸无所谓的说道:“皇上,这猪内脏才好吃,你先吃吃看,以前寿王和荣王也是只吃肉,后来就跟着我吃起了猪内脏,真的,味道特别的好。” 肖氏听到这儿再也听不下去,上前拉了拉宋青宛的袖口,正要低声劝她时,宋青宛却忙得开心,笑道:“帮我再加点汤底进来,今个儿我要吃个爽歪歪。” 梁帝身后的坦付再也忍不住,沉声道:“放肆,皇上怎能吃猪内脏。” 梁帝却抬手制止,宋青宛像是晃过神来,侧首看向坦付,笑道:“真的很好吃,要不你也坐下来尝尝。” 坦付不淡定了,连忙向梁帝请罪,眼不见为净,转身出去了,可不想扯上麻烦,这位农女也太没大没小了,在梁帝面前敢这样,莫不是自己也想跟梁帝同桌用膳,想起这画面,他会忍不住想杀了这农女的冲动,所以还是不要看到为好。 坦付走了,梁帝顺势屏退了肖氏等人。 厅内只有宋青宛还在搅动锅里的菜,一脸的兴奋,却没有注意到肖氏几人都悄悄退下。 梁帝龙章凤姿,英武肃然,坐在火锅前,就像坐在龙椅之上那么严谨威严,他看着宋青宛的素手抓了一把青菜丢进去,再顺着那手往上,就看到宋青宛那染满霞光的小脸。 她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可是却是典型的中原女子温婉之模样,梁帝想来,她也算不上温婉,至少听说曾经还打过寿王,欺负过荣王,如此性情刚毅,性子宛如春梅绽雪,美且傲。 循着那不点而朱圆润的小嘴往上,他看到那浓密的睫毛交错起来,遮住那幽黑清澈的眸,窗外的日光打在她的眉眼上,扫下一片阴影,竟然有些仿佛朦胧起来。 “好了,可以开吃了。”宋青宛替梁帝倒了酒,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喝酒了,所以她以茶代酒敬了梁帝一杯,接着开始为梁帝夹菜。 夹菜的途中,宋青宛总觉得哪儿不对,总感觉到有一双灼灼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她下意识的抬头看时,正好撞上梁帝审视的目光,他今日的眼神很奇怪,跟初次见她时的欣赏不同,这一次那目光就像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时的目光,有探究、有试探、还有一点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宋青宛呆了呆,脸颊越发的滚烫了,她这是喝醉了吧,梁帝她也见过几次的,他一向淡然,高深莫测,看她的眼神也是那种平平淡淡,不近不远的感觉,可是今天却是不同。 宋青宛擦了一把脸,揉了揉眼睛,再偷偷打量梁帝时,就见他面无表情的吃起了宋青宛夹过去的菜。 宋青宛想了想,问道:“皇上要是吃不惯,我这就给皇上做红烧肉去。” 梁帝却摆手,“味道不错,便这样的吃罢。” 宋青宛只好坐下,可是她的角色却默默地变成伺侍君王吃饭的下人,宋青宛也不想的,可是在梁帝面前,她却是下意识的畏惧,那种畏惧跟荣王和寿王不同。 荣王这人喋血,心性不定,随时都有可能杀人,那时的宋青宛一心只想着保命,但内心的压力是没有这么大的,寿王便不说了,完颜玉她再熟悉不过,就是因为熟悉,就算寿王生气,她也不怕,反正她有手段制服这家伙。 可是在梁帝面前,她就是骨子里害怕,果然不愧为天生的君王,一举手一投足,尽是威严,事实上他并没有做什么,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连空气都变得严肃且沉重起来。 吃了几口,梁帝的眉眼舒展开来,“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倒是另有一番滋味。” 火祸得到梁帝的认可,宋青宛颇有些成就感。 一顿饭吃得沉重却有些开心。 宋青宛着实是喝了酒,脑子没有往常灵活,否则也不会这么没心没肺的给梁帝夹菜,却不想想梁帝为何要来这个小院子,还有外头的人知不知道梁帝亲自来小院子? 全院子里只有肖氏急成了热锅里的蚂蚁,一遍又一遍的骂小盒子不长心眼,不该去打酒,刚才几人喝了酒后,肖氏明显看到宋青宛有了醉意。 而此时梁帝前来,还屏退了下人,厅里只有两人,要是宋青宛一个不小心说了错话,是不是会被杀头,得罪梁帝可不比得罪荣王。 终于一顿饭吃完,梁帝抹了一把嘴,身子依然坐得笔直,看着宋青宛时,还是那位坐在龙椅之上指点江山的君王,他问道:“你最近可有遇上什么事儿?” 第216章一个秘密 宋青宛正吃了一口来着,还没有咽下去,于是就抬眼看梁帝,梁帝看到她小嘴上的筷子,他拿巾子为宋青宛抹去鼻端上的肉沫,又重申了一遍:“你最近可有遇上什么事?” 宋青宛摇头,早已经被梁帝的这个忽然而来的举动懵在了当场,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出现了幻觉,一定是这样的,宋青宛想,于是淡然答道:“并没有,我在这个小院子里过得挺好的,也甚少出门。” “嗯,你以后少出门,要是出门记得多带几个护卫,最好不要出城。”梁帝说完,想起唐括氏的话,他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这玉佩你收着,出门在外若是遇上什么事,你就亮出这玉佩出来,定能保你一命。” 宋青宛傻了眼,她要有多荣幸,能得到梁帝的免死金牌,哦,不,这不是免死金牌,但意义同等重要,也就是说以后她在京城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不过开玩笑了,她拿了这玉佩也不能这么招摇过世,毕竟暗地里的事这玉佩可摆不平。 宋青宛犹豫着要收下呢还是要收下呢?她看着梁帝,再次确认一下对方不是喝醉酒说的胡乱,免得事后反悔,反被牵连。 梁帝见她傻呼呼的一张粉嫩桃红的脸,霁颜一笑,他拿起玉佩交到宋青宛手中,接着起了身,“公事在身,不能久留,朕先走一步。” 宋青宛手中拿着玉佩,激动的起身,一直把梁帝送到院门外,直到马车远去,宋青宛站在那儿感觉还像在梦里,手里冰凉的玉佩却真实的在她的掌心。 肖氏叫上宋秋云把宋青宛给扯进了院子,不得了了,呆会酒醒了,看她怎么办。 第二日,宋青宛睁开眼,天边堪堪亮,她立即从床上起身,第一时间却是找那‘免死金牌’——玉佩,可是她找了半晌都没有找到,莫非她昨天真的是幻像不成? 肖氏听到动静,很快进来了,宋青宛看到衣裳穿得整齐的肖氏,忍不住问道:“莫非你一夜未睡?” 肖氏点头,她从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拿出那块玉佩交到宋青宛手中。 昨天的事是真的,她宋青宛居然得到了梁帝的玉佩,莫名的她心里安下心来,来到京城后,她的心就是七上八下的,总是不能不安心,不知道梁帝要怎么处置她,守在这个小院子里,内心也是惶恐的,这京城里变数大多,她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如今有了这玉佩,只要她没有犯下死罪的情况下,她还是能有一道保障的。 然而肖氏却是担忧的,有了这玉佩是好,只是梁帝忽然给这么一块玉佩过来,会不会有人知道了又有什么传言出来。 宋青宛想起昨天梁帝的眼神,她有些不太确定是自己的眼花还是真实的,昨个儿梁帝来她的小院子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只是吃一顿饭就走了?这也太奇怪了,做为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没有。 宋青宛想不明白,肖氏一脸的担忧,但事已至此,主仆两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而那边宋洐君听到了德妃与梁帝的谈话后,内心很不安,好几夜没有睡,原本一直守在梁帝的身边,这日梁帝叫他出宫一趟办点事,于是宋洐君直接去了张府。 张府张献文不在,他在张府的客院里来回踱步,有那么一瞬,他想着直接跑去找宋青宛,把事说明,可是他出宫一趟不易,而且梁帝那么多的耳目,但凡他去找宋青宛,不管有没有说那日的事,他也逃不过罪责。 左右都不是,宋洐君郁闷的看了看天色,派去打探张献文有没有回府的小厮回来了,张献文今日一早出了城,今日怕是回不来。 这要如何是好。 宋洐君出了客院,正要出张府,迎面遇上张献文的姑母张小环,宋洐君双眸一亮,计上心来,他来到张小环面前,张小环面色一窘,男女大防,虽然张小环是长辈,但比这些小辈的岁数相差不远,所以张小环有心要避开宋洐君。 宋洐君却发话了,他说有话要讲,要张小环屏退下人。 张小环一脸狐疑,但宋洐君的人品她是知道的,是她侄子的乖徒,而且很有才学,新晋得梁帝看重。 周围没有了人,宋洐君从袖口拿出书信交到张小环手中,他叮嘱她一定要交去西坊的德正街,找宋大丫这人。 张小环听到宋大丫的名号,露出惊讶之色,问起宋洐君与宋大丫的关系,同时她把自己与宋大丫是老朋友的事也说了出来。 宋洐君没想到宋大丫还有跟张府交集,很快宋洐君想起先前大丫在宋家村的时候,他曾听宋二丫说过,大丫一直向张府送货,想不到那个张府便是眼下的这个张府,真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今连他都认了张府为师门。 两人有了这一层关系,立即就熟洛起来,宋洐君交待完张小环,便匆匆出府办事接着回宫,再出来又不知道几时了。 张小环见宋洐君如此匆忙又焦急,她看向手中的信,于是决定当日就去一趟西坊德正街。 宋青宛打开宋洐君给的信,看完后,脸色白了白,没有出声。 张小环和肖氏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宋青宛把信收了起来,却没有再说什么,张小环见状也不好问,在宋青宛的院中吃了晚饭便走了。 夜里肖氏问宋青宛那信中的内容,宋青宛告诉了肖氏德妃的计谋以及梁帝的决定。 肖氏听后不知用什么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她是看着宋青宛成长起来的,原先宋青宛第一次来张府送澡豆的时候,那时候她穿着补丁的衣裳,身材干瘦,风都能吹倒。 后来赚了钱后,她慢慢地变得丰润了,人也变漂亮了,但她一直用一块布巾包住了乌漆的头发,头发上用的是木簪子,简直朴素的不得了。 直到被荣王看上,入了上平郡的荣王府,肖氏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宋青宛简直变了个大样,果然人靠衣装,也不对,宋青宛先前只是珠玉蒙尘,特意低调罢了。 可是眼下被皇上看上,又被德妃掂记上,这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真的答应皇上的要求入宫,再被德妃整治? 肖氏正要出口相劝,宋青宛却是叹了口气,“难怪那天我看到皇上的眼神跟往常不同,原来是有这么一层,我就不懂了,我又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德妃的?” “我深居简出,住在这个小院子里,跟七公主的过节只有两次的偶遇,还谈不上让德妃出面的地步吧。” 可是眼下已经掂记上了,她只能见招拆招,自然入宫这一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的,想不到当初自己做个澡豆差点把自己送进了宫,眼下啥也没有做还是一样的命运,也真正是世事难料。 宋青宛行事越发的低调起来,她再也不出院门,张小环跟她的生意换成了普通的澡豆。 宋青宛没有把德妃的计谋告诉张小环,不想她跟着一起操心,但张小环何等的敏感与聪明,自从宋青宛不怎么露面后,张小环就当了大任,她开始活动于幕前。 第217章关心 张小环在京城里四处找铺子,利用张府的关系,四处打听,又往权贵家里送花皂和药皂,唯有花露膏却没有再制作,着实是珍花难得,宋青宛也不可能老是去找荣王和寿王。 倒是让张小环和肖氏想起她们之前在顺成县里买下的山谷种的花,于是张小环开始在临近的几个郡四处走动,就是查探哪处可以种花的好地。 明明是合伙做生意,宋青宛却不敢离开京城,也不敢随意的出门,做事非常的低调,反而什么事都让张小环出面,她觉得过意不去,却遭张小环一顿怂的,两人的关系早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的生意合作伙伴,她们已经经历了生死,情同姐妹一般。 即使是宋青宛如此低调的作风,京城权贵还是扑风捉影的得到一些消息,那就是当今圣上亲近宋青宛的事,至于梁帝忽然亲近宋青宛是出于什么目的,不少人怀疑宋青宛可能就要成为荣王的准王妃了,至于与寿王的事,一伙人因为寿王为人处事的低调而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于是乎,宋青宛的院子又被人踏平了门坎,不少人递来请帖,其中官至三四品的也有不少,五品以下那真是比比皆是。 要是宋青宛接了这些帖子,她能忙活到年底去,使不得有些时间重叠在一起的,要是换了别人利欲熏心之辈,自然选择官位高的去。 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的请帖都被宋青宛全部拒绝,不论官之大小,也真正是傲骄的很。 有不少人被退了帖子,愤愤不平,如今连准王妃还是个未知数,就竟然甩起了脸子,好不自知。 可是越是这样,宋青宛就越显得神秘,正所谓她敢做必然有敢做的资本,那她又是凭着什么让她敢这么大胆,自从入了京就不参加任何一家的酒宴,唯一参加的那一次,居然是站在梁帝身边的,虽然不显眼,可是不简单啊,而且还是二品吴府的座上宾。 请帖的事告一段落后,宋青宛的院子忽然迎来金吾卫首领坦付,他居然亲临寒舍,不会是梁帝有旨要下吧? 梁帝倒是真的有旨,那便是明个儿申时三刻在城中最高最贵的那处紫金酒楼有个茶局,她得准时参加。 宋青宛眼看着坦付要走,于是追着问去的人有哪些,人家金吾卫大人那傲骄的一瞥,淡淡道:“宋姑娘去便是,不必问这么多。” 算是白问了,不但白问了还被人怼回来了,很快宋青宛看到坦付流星一般的影子以不走正常路线的从她眼帘里消失。 宋青宛拍了拍自己的脸,问旁边的肖氏,“夫人,你刚才也听到了吧,皇上叫我明个儿申时三刻去紫金酒楼饮茶,这事是真的么? 肖氏接话,“着实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我瞧着大丫把皇上的玉佩带上为妙。” 的确该带上,万一不小心说错话,还能保自己一命,于是欣然决定了。 要是梁帝知道宋青宛不但不理解他当初的用意,还拿出他赐的玉佩来‘对付’他的时候,不知道做何感想。 第二日宋青宛依言,准时的去了紫金酒楼,进去天字一号的雅室,里头只坐着一人,却是玄衣加身的梁帝完颜景。 他临窗而坐,身子跪坐在团席之上,身姿端正且沉稳,就像崖边的松,高大挺拔。 矮几在前,他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泡茶。 由梁帝亲自泡的茶,不知喝起来是什么滋味儿,宋青宛这么一想,只觉得自己铁定是着魔了,就算人家亲自泡茶给她喝,她也不敢喝,他可是梁帝,掌握天下人的生死,一个不好会掉头的。 宋青宛行了一礼,却没敢在他对面团席上坐下,反而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完颜景抬首,一又淡灰色的丹凤眸里有一丝笑意,“你怕朕?” 宋青宛连连摇头,接着又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怕朕还是不怕朕?”梁帝轻描淡写,手中茶壶的却往对面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里倒了茶。 “怕的。”宋青宛如实答,“因为我怕死。” 这话还挺真实,毫不作做,可是却惹来梁帝一声低醇的笑,看来今天完颜景的心情非常的好。 “你不用怕,要是怕了,有那玉佩在身上,朕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倒是这个理,宋青宛也是这么想的,她居然还点了头,接着连忙止住,她可不能让梁帝知道自己见他的时候随身带着玉佩。 完颜景挑眉,“你不会真的把玉佩带来见朕了?” 宋青宛脸颊发烫,羞愧难当,她不敢答,但她必须得答,只好如实答了,她说道:“带了,因为怕死,所以带在身上好避邪,我想陛下不会因为我说错某一句话而把玉佩收回吧?” 她现在就在说错话了,因为一开始她就做错事了,所以她先把话点明了,合着说错话了不能惩罚,还有那玉佩还得保住,下次还能用。 完颜景忍不住哈哈大笑,“别贫嘴了,坐过来,尝尝这紫金楼的茶,外头是喝不上的。” 梁帝倒是越来越像地道的中原人了,宋青宛先前听荣王说过,九黎人只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茶,他们没什么兴趣,招待客人多是用奶酒。 宋青宛只好顺势而为的坐在了梁帝对面的团席上,该死的,是跪坐的,这是前朝的风俗,眼下世人都会享受了,谁还愿意跪坐着,一把交椅,还有个靠背,坐着多舒服。 宋青宛正暗自想着,完颜景却掀眸看了宋青宛一眼,见她那不阴不阳的跪坐姿式,忽然觉得有点头痛,“你不是识字么?怎么没学过礼仪?” 私塾里头的学子的确是这么跪坐着读书,身前一把矮几,宋青宛想这样学习起来是不是就不会打瞌睡,因为双腿都痛得要死的,还有这打瞌睡的欲望么? 宋青宛只好答道:“可能我是一个假的中原人,字也白学了。” 宋青宛习惯似的用了现代人的幽默,没想到引来梁帝的关注,“假的中原人?” 宋青宛忍不住想拍自己的脑袋,于是解释道:“我把锅甩给中原人,我其实是个中原人。” 这话怎么这么矛盾,她真是越说越不对劲了,但愿不要收回她的玉佩。 没想梁帝却笑了,“你到底有多迷糊。” 宋青宛只好尴尬一笑,不敢再多说。 两人默不作声的喝了一杯茶,着实是静得可怕。 宋青宛内心还纠结着这次梁帝叫她来的目的,不会就是这么喝顿茶吧。 很快完颜景问了起来,“你最近可有遇上麻烦?” 宋青宛摇头,“我都没有出过门,就是忽然接到一大堆权贵家里的请帖,把我门坎都踏平了,可是全被我给拒绝了。” “嗯,这些宴席你还是少参加为妙。”梁帝赞同,接着又道:“若是遇麻烦,可以去军署寻援助,喝完茶,朕带你去一趟。”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为什么要带她去军署啊喂,她只是一个女人,跑去荷尔蒙爆表的军营做什么? 宋青宛的脸色不好,完颜景疑惑的问道:“你生病了?” 第218章威武 宋青宛连忙表示没有生病,但她还是闷闷不乐,她要怎么找个借口呢,要不说她来了例假?但这话要怎么说得出口? 宋青宛一直挨到茶喝完,还没有找出好的托词,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帝尊贵的起了身,他居高临下盯着她,那意意不明而喻。 于是宋青宛跟着起了身。 完颜景走在前面,宋青宛跟着走在后面。 看着前面挺拔尊贵的身姿,这让宋青宛有些郁闷了,寿王只比她大十岁,算起来这个梁帝却比她大了快有二十岁了吧,可是外表看起来,他跟完颜玉不只容貌相似,连身材也极相似,重点是他并不显老,兄弟俩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年岁。 两人鼻端下都留有一抹八字美须,宋青宛暗截截的想,下次遇上完颜玉,一定要求他把鼻子下的胡须给剃了,才三十岁的人而已,是谁规定要留胡须的。 出了紫金楼,宋青宛进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内梁帝已经安坐在内。 宋青宛有些郁闷,她这是要同梁帝一辆马车吗?她似乎还没有跟任何男子同过马车,当初荣王邀请她同乘一辆被她强势的拒绝了,而跟完颜玉她却还没有机会这样。 马车很宽敞,里面铺了毛绒绒的兽皮毯,一张小矮几,对面对两张软席跪坐,矮几上有精致小巧的香炉,还有一些小点心,宋青宛不经意的往那檀木矮几上瞧了一眼,那描金的盘子里居然装了甜甜的糕点。 宋青宛一脸古怪的悄悄打量正在看公文的梁帝,他明明看着跟完颜玉一样,都是那种身姿高大,戎马半生的武将姿态,居然吃甜点? 这是什么癖好? 宋青宛这么看着的时候,对面的人放下公文,掀眸看她,宋青宛赶紧把眼睛看向别处,她像是发现了别人的秘密一样,她的脑洞飞快的运转,有无数个画面里头,梁帝成了一只小受,完颜玉成了攻,两人正那个啥…… 23333,这画面太美,简直不忍直视,这是年下攻,而且还是美攻美受,还是兄弟攻受,她简直要苏到爆了,完颜玉VS完颜景。 正在宋青宛想入非非的时候,梁帝开了口,“这是给你准备的糕点,刚才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也饿了吧,你可以吃点儿。” 宋青宛傻傻地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梁帝点头,“指了指宋青宛旁边的车壁,只见上面都是精美的内镶盒子,宋青宛听话的打开,只见里头全是吃食,各种各样的糕点美食,要把她馋坏了。 梁帝又补一刀,说这些都是宫里的秘制,便是后宫里的女子也未必吃得到。 于是宋青宛就方方的吃了起来,而对面的梁帝似乎终于得到片刻安静,于是拿着公文又看了起来。 马车一路平稳的出了城,再往前行驶了五六十里的样子,便是京郊的军署。 马车停住,宋青宛依依不舍的收回手,还舔了舔指尖,刚好被梁帝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到,他淡灰色细长的丹凤眸专注的看来时,严肃中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中原女子都这么不拘小节?朕怎么觉得你与其他中原女子不同,除了这身高以及温婉的长相。” 这是在贬她了? 宋青宛安安分分的放下手,站在梁帝面前,不同于荣王和寿王,总让她有一种站在长辈面前的错觉,梁帝行为举止优雅内敛,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与威严起来。 宋青宛错开一步,梁帝先行下车,待宋青宛出来时,梁帝向她伸出了手。 宋青宛看着那骨节分明的宽大的手,她有些犹豫不定。 “还在发什么愣,快下来,呆会跟着下人去换身骑装,去马场跑一圈。” 梁帝说得轻松,宋青宛却是脸色一白,下意识的举起手说道:“皇上,我不会骑马。” 梁帝细长的丹凤眸里露出笑意,他伸手抓住宋青宛的小手,轻轻一带,宋青宛整个人就这样跳下了马车。 “朕看你这毛燥的性子,还是少穿这种长裙。” 宋青宛忽然受惊,下意识的抓紧了完颜景的手,两人靠得很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 宋青宛连忙后退一步,同时完颜景的手也松开她的,他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背着手往前走去。 宋青宛跟着往前走,有两位高大的九黎丫鬟相护宋青宛左右,直接把她领去了一座雅意的院子。 宋青宛换了身衣裳,是那种带裤装的衣裙,与中原女子的衣裳颇有些不同,脚上穿的是马靴,走起路来,感觉有点虎虎生威,宋青宛看着这一套装束非常之满意,她认为要是以后平时也能这么穿就太好了,这样她想跨步大一点,想席地而地都不成问题。 换上衣裳,她把头发绑成了高高的马尾,原本精致的小脸显得立体了起来,她的这双眸因为两鬓往上提,眉尾也跟着往上挑,整个形象变得英气十足。 从房里出来,先前服侍她的两位九黎丫鬟瞧见她此番模样,脸上忍不住露出惊艳之色,其中一位胆子大点的,赞道:“姑娘之美可男可女,当真是英气逼人。” 宋青宛本来就不习惯中原衣裳的宽衣广袖,而现在身上穿的衣裳,那袖口只比现代衣裳大一点,却是很修身的,显得整个人都利落。 宋青宛得了夸赞,她抬起了袖口,上下看了一眼,越发的满意。 她走出院子,跟着两位九黎下人,直接来到了校练场。 军营里最严谨的地方就是校练场了,当宋青宛来到这儿的时候,看到那穿着铠甲,手持长戟站岗的兵卫,立即收起玩性,肃穆的往前走去。 往前走到了校练的边沿,这边的兵卫更多,但除了那些站岗的兵卫,其他的却是一伙人围着校练场看,时不时鼓掌叫好。 宋青宛往场中看去时,就见两位将士正打得不可开交,一人手中拿着百斤重的大斧,一人手中拿的是大刀,每当两人碰撞在一起时,那刀斧交错擦出的火花,看得人心惊胆颤。 宋青宛第一次看这时代的歌舞是跟着荣王回京的途中,那时她觉得能天天看到歌舞表演就觉得这样的小日子挺好的了,眼下她看到两位又高又壮的将士比武,她居然觉得那歌舞不过如此,唯有这比武才真正有看头,简直荷尔蒙暴棚,热血沸腾。 底下的士兵不停的暴出喝彩,宋青宛看着看着也忍不住拍掌附好,一个高兴,差点把手掌拍破。 可是台上的两人还在打得难舍难分,不分上下,两人斗了这么久,都纷纷寄出绝招,招招惊险,看得底下的人憋住了一口气,生怕眨一下眼就分出胜负。 正在宋青宛看得出神时,梁帝完颜景穿着一身利落的紫衣走了过来,站在宋青宛身边,他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角扬起,说道:“上擂台都立了生死状的,所以他们在台上只有用尽全力,努力一博,否则死得便是自己。” 宋青宛听到这话吓得不轻,也就是说他们都有可能死,这也太残忍了吧,人命这么不值钱。 完颜景看到宋青宛暗下去的神色,抬手往那边擂台示意,那边掌管擂台杂务的将领立即会意,叫人上台把两人拉开。 第219章莫名的恩宠 两位将军已经是汗流浃背,命悬一线,忽然被梁帝下旨分开,结束了擂台,两人纷纷松了口气,两人相继抱拳一礼,便从容的下了台。 完颜景紫衣,露出里面雪白的绸衫。 宋青宛在他旁边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然干什么?话说梁帝年纪是大了点,若是不知道他年纪的人,看他这结实挺拔的身姿,还真看不出他已经上了四十岁的人。 梁帝侧首看她,丹凤眼的眼梢往上一挑,问道:“朕是不是已经老了?” 宋青宛看着他伟岸的身姿,连忙摇头,“皇上龙章凤姿,丰神如玉,哪有老了,正当年。” 宋青宛的话惹来梁帝一声笑,他阔步往擂台上走去。 站在擂台之上,底下数万军士立即跪下来喊“皇上万万岁”。 宋青宛也只好从善如流的跪下隐在人群里。 梁帝抬手,众将士起身,他往人群里扫了一眼,叫人抬上他的兵器。 宋青宛也好奇如梁帝这样沉稳如松的性子会使什么样的兵器呢。 很快四个士兵扛起一把斧钺上了台。 宋青宛看到兵器瞪大了眼睛,忽然地她忍不住想笑话自己,在看到荣王使大刀,葛山使斧子,她就该想到,九黎人使的兵器多是沉重又杀伤力极强的兵器。 四个士兵才把斧钺抬上来,上擂台的时候因为脚步未平衡的缘故,差一点把后头两人给伤着,四人的步伐沉重且慢,小心翼翼的,终于来到了梁帝身边,梁帝却单手抓住斧钺,就这样轻巧的拿了起来。 底下众将士大声喝彩,宋青宛都要忍不住,也不知道那斧钺到底有多重,刚才四人抬上来那么的吃力,眼下梁帝却支手拿了起来。 不过梁帝单手拿起来后往上举了举,之后还是双手握住了柄,一套斧钺招法施展出来,挨得近的将士,只觉得迎面一股刃风,额前头发莫名被砍断数缕。 那些将士吓得脸色一白,纷纷往后退,后面的士兵再往后退撤,宋青宛差一点被人挤倒,好在两位九黎下人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到这时宋青宛才知道这两人居然还会功夫。 只见两人扶着她直接飞了起来,再落地,已经是百米开外,看擂台上只能看到一个挥舞的白影。 众将士的喝彩声又起,宋青宛努力的掂起脚尖,想看过明白,那两位九黎下人见状,直接抬着宋青宛跳上二层小楼,站在小楼上,宋青宛眼前一阔,爬在雕栏上往下一瞬不瞬的看着。 梁帝终于收功停手,他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有将士上前把斧钺抬下去,又有士兵上前为梁帝擦汗。 梁帝抬头往二层楼上看了一眼,看到宋青宛目瞪口呆的表情,唇角扬起来,脚步从容的从擂台上走下来。 傍晚时分,宋青宛陪着梁帝用膳,所谓用膳与是一人一张矮几,跪坐着吃自己的。 只是宋青宛的吃食与梁帝的有所不同,他是几盘子大肉,还有一锅翻滚的汤里有不少骨头肉。 而宋青宛的桌前却是荤素搭配,味道却算是精致,在这军署里也算是难得。 吃完晚饭,天都黑透了,而此时再回城里去,先不说城门已经关了,这路途走夜路怕也是不妥。 宋青宛心里有些郁闷,想起宋洐君传给她的信,她就有些忐忑不安。 梁帝吃过饭后,只交代宋青宛在小院里休息,他却去了军署。 好在这宋青宛睡得还算安稳,到第二日清晨宋青宛在两位九黎下人的服侍下起身穿衣,衣裙全部换了,她昨天穿过来的衣裳不知道去了哪儿,而两位九黎下人却拿来不少新衣在宋青宛面前,由她挑选。 每套衣裳都比外头的针线活精巧,而衣裳的款式,居然都是窄袖,蜜合色的褙子,浅蓝绣白玉花锦裙,腰间浅蓝丝绦,穿上身既活泼又充满青春活力。 宋青宛着实有些喜欢了,而其中一位九黎下人说道:“这些都是皇上今晨叫人回城里快马加鞭送来的,是京城里紫琉坊的衣裳。” 紫琉坊?那可不是平民百姓能进去的地方,听说其产业当家之主与宫里的娘娘有关系,好像是跟唐括氏世家有关,那可是宫中的德妃娘娘,先前张小环还几次三翻的在她面前惋惜,明明手里有银子,偏偏买不到紫琉坊的衣裳,紫琉坊的衣裳不比中原的衣裳,他们善窄袖,是九黎的骑装改动出来的。 一向喜欢穿骑装有中性之风的张小环早已经对紫琉坊的衣裳垂诞已久。 宋青宛穿上衣裳后,又看向下人手中的衣裳,怕有十来套了,这么多,之间裁制出来的么?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衣裳都很合她的身。 那两位下人还挺会看眼色的,见宋青宛依依不舍的看着手中的衣裳,便说道:“这些都是皇上送给姑娘的,皇上说了,若是姑娘喜欢,改日叫紫琉坊的东家亲自上门为姑娘裁制便是。” 她可不敢,要是紫琉坊的东家直接去了她的院子,她在德正街也算是出名了,她一无官品,二无身份,拼爹也拼不过人家,就一普通的农女,要是这样不知道要惹上多少流言蛮语去。 宋青宛出了小院,陪梁帝用了早膳,梁帝就要打道回城了。 从军署出来,坐在马车中的宋青宛感觉到梁帝意味不明的眸子盯着她看,她只觉得心里慌慌的,不会是自己有什么地方逾越了吧?说起来她刚才见到梁帝前只行了礼却没有行跪拜之大礼,他不会是记得这仇吧。 梁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这衣裳倒是挺适合你的。” 宋青宛脸颊微微一红,坐直了身子,零嘴也不敢吃了。 梁帝问道:“你可知中原女子的嫁妆为几何?” 说起中原女子出嫁的嫁妆,宋青宛可不敢接话,因为她一直呆在宋家村,只知道宋家村的风俗,娶亲租辆牛车就把新媳妇接回去,送亲礼也都是吃食,富有一点的送些银两,而女方家里也多是回些吃食和给出嫁的女儿裁制几套新衣新被什么的。 重点是全村人参与,不只穷的还是富的,把村里人请来了吃上一顿,这婚就成了。 “倒是听闻中原富户家的闺女出嫁,多是铺子庄子,还有金银细帛,首饰药材之类的。” 梁帝这么说着,宋青宛却尖着耳朵听,心中感慨,哇塞,这时代的女人出嫁也当真是有钱,难怪看电视里头,女子嫁过去,嫁妆还是自己打理的,有的人因为爱着夫家,在夫家落泊的时候会把嫁妆贴进去,而有的却在夫家落泊时带着嫁妆和离了。 难怪女子会管束着嫁妆,原来是这么的富有。 马车很快进了城,进城不远,宋青宛坐上另一辆马车回了德正街。 回到自家院子里,肖氏看到宋青宛终于回来,拍了拍胸口,说道:“大丫,你要是再晚回来一会,我真的要去张府找夫人打探了,你真是把我们吓死了,怎么昨个儿未归。” 宋青宛郁闷的摇头,“我也没有办法,我被皇上带去了军署,虽是京郊,可是回来也不容易,天黑了,我怎么回得来。” 湘君正努力码字中,可是几天不看怎么留言都少了,捂脸。 看到天使的留言了,还有一颗星的留言,湘君无言以对,只希望赶紧码多一点,加油更完这个过度段,免得各位天使看着塞心。 谢谢追正版的天使,不管对文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在文下留言哦,湘君会看留言的,而且会做相应的剧情改动,甚至天使们还可以说说喜欢文中的哪位主角,比如宋青宛VS完颜玉宋青宛VS完颜宏,至于皇上对女主的照顾这是有缘由的,请大家往后看。 第220章赏赐——成了富婆 肖氏听到这儿,想起宋青宛接到宋洐君的信,于是把宋秋云两人支使开,她拉着宋青宛的手来到花厅,轻声问道:“皇上……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当然没有,要是对我怎么样了,我现在还这么淡定的站在这儿。” 那倒也是,肖氏放下心来,“只要大丫没事便好。” 宋青宛拍了拍肖氏的手,“没事,要是真有,落在皇上手中,你们也帮不到忙,倒不如赶紧逃走。” “大丫说的什么话,咱们同甘共苦的走来,还把我们当外人了不成?”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而真的要是哪惹上祸端了,你们千万不要呆在京城,就远走天涯吧,在这儿你们也想不出办法来的。” 肖氏却“呸”了两声,“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咱们都要平平顺顺的,将来一起出京回上平郡去。” 回上平郡谈何容易,就算回上平郡也不妥当,那里已经是荣王的地界,她若是去了上平郡,那不就召告天下她要嫁给荣王了么?恐怕葛山不会同意的,依着他的性子,早把她掳去岭南了。 其实去岭南似乎也不错,她带着孩子,一家三口远在岭南安家,再也不问这京中世事。 “夫人,你觉得我们去岭南怎么?”宋青宛试探的问 “岭南?那可是寿王的领地。”肖氏感叹。 宋青宛点头,“虽是化外之地,但那儿离京城远,山高皇帝远的,咱们过得也安心。” 肖氏有些惋惜,听到宋青宛想去岭南就知道她已经选了寿王,可是她心里并没有却有些难受,毕竟在上平郡生活了这么多年,那里有亲朋好友,真的就这样背井离乡了么? 宋青宛看到一脸愁怅的肖氏,安慰道:“将来一样可以回上平郡探亲,我也有些想宋家村呢。” 肖氏苦笑,若真的随了寿王殿下,再回上平郡自然不可能,不只肖氏这么想,宋青宛也知道再回去不可能,明明知道荣王对她有意,再回去只会让他难看。 宋青宛回来的当日,宫里就派公公领着一群金吾卫送来了不少东西还有梁帝的旨音。 梁帝送来的,公公在旁边念,宋青宛几人跪着听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旨意上说京城目前住着的五进院子成了宋青宛的私人产业,公公接着又念了起来: 邓州温泉庄子一个,庄子周边田地二十顷、山谷五处。 襄阳庄子两个。 许州的房山庄子一个。 还有珍贵的药材五箱,其中有冬虫夏草、人参丹参、云母、玉泉…… 首饰两箱:点翠凤钿头面一套、珊瑚鎏金点翠一套…… 布皮有:玄狐皮两张、紫貂皮一卷、云锦三十匹、蜀锦五十匹…… 念了好一会,宋青宛和肖氏几人的心思是提着的,梁帝为什么忽然要送她这么多东西,重点是送庄子送田地就算了,还送了这么多的珍贵药材与布皮,宋青宛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似的,有些不知所措。 当公公叫着宋青宛的名字上前接旨的时候,她的精神还是仿佛的,肖氏用手肘碰了一下她,她才缓过神来,上前接了旨,叫宋秋云拿了一个厚沉的银袋子塞到公公手中。 公公高兴了,领着人走了。 院子内,宋青宛望着地上摆满的东西发呆,院子外却不知何时围了一伙人,这些人都是德正街住的街坊邻居,里头居然还有德正街里官品最大的工部待郎黎家的人。 他们简直不可思议的盯着宋青宛瞧,这名不见经传、行事低调到不行的人物,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有梁帝亲自派人送来这么多珍贵的东西,这可不得了了。 瞧着宋青宛是没什么身份,可是一个两个的都往这院子里送礼,荣王和寿王就不说了,可是梁帝这又是怎么了,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得罪这尊神,原来在这德正街上,这一家才是这德正街的大头,以后出门遇上了得让开走,万不能顶撞的。 于是一伙人在小盒子的哄使下很快散了,他们散了后立即各自回府禀报去了。 宋青宛收到梁帝奢华的赏赐很快传遍了京城,京城的权贵纳闷了,这梁帝走的是哪出,忽然对一戒农女感兴趣起来。 重点是这位农女可是荣王和寿王同时看中的,要是梁帝为了选弟媳,或者为了选儿媳,也没有必要把人宠成这样吧?邓州挨近京城,居然送了邓州的温泉庄子不说,还连周围的二十顷地,还有五处四季温度适宜的山谷也跟着送了出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宠啊。 各自猜测的权贵只觉得这皇家太乱了,又是儿媳又是弟媳的,再掺合一个梁帝,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京城不少中原世家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只责令家族里的小辈们住口,如今九黎人执政,再不是以前的魏国,更不是陈国,不可同日而语的。 九黎人比较开放,女子穿骑装,骑马舞刀弄枪的,反而得到九黎族的男人赞赏,九黎人只崇拜英雄,崇尚武力,梁帝有意看重文人,却一时半会还没有渗透进来,还是以前的那种习惯。 所以在九黎族里头,兄故弟娶兄妻是常见的事,或许与九黎人苛刻的生存环境有关,他们游牧为主,四处迁徒,女人是绵延子嗣的,为了合理利用资源,减少迁徒途中的损失,所以就出现了以女性为财产的部落,一个部落以女性的多少决定该部落是否繁荣。 宋青宛收到梁帝的赏赐后,惶惶不恐整日,于是派肖氏把张小环找了来,眼下的宋青宛再也不敢出院门,憋在院子里。 张小环过来,看到宋青宛库房里的那一些精贵赏赐,也觉得头痛起来,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啊,一般的权贵家里也未必拿得出来。 只有有底蕴的大世家家里才能有这大手笔,不过也只针对嫡长女出嫁时才有的特殊荣誉。 说起出嫁的话题,宋青宛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梁帝在马车里曾问过她的,问她中原女子出嫁是何场景,都送些什么嫁妆,那他眼下赐下的东西又是什么意思? 宋青宛盯着张小环,张小环却看了肖氏一眼,三人同时点头,张小环道:“没错,大丫,你麻烦了,这是送给你的随嫁之物,刚才肖掌事同我说了宋洐君的信,你当时还不肯告诉我,不过你告诉我我也着实无能为力。” 宋青宛连忙道歉,“我那会儿没对跟夫人说起,是不想让夫人也跟着牵扯进来。” 张小环叹了口气,“知道你对我好,我张府不上不上的,在京城里一戒寒门,那些世家子弟根本不把我们张府放在眼中,家中子弟在京城里行走都是行事低调,说起你来,这事儿还真帮不上了。” “不过我觉得这事大丫还是赶紧给荣王殿下和寿王殿下捎个信吧,大丫入京是荣王殿下带来的,而寿王殿下与大丫又有这一层,眼下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帮助你了。” 倒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宋青宛立即醒悟过来,她倒是忘记了,她应该把这事告诉葛山的,看葛山是什么反应,毕竟那是他的哥哥,他立了这么多的功,只要他向他哥哥说说,或者她就可以逃过这一劫。 第221章被人设计 在张小环的提点下,当日,宋青宛派小盒子去寿王府找完颜玉,没想到小盒子来到寿王府,寿王府的管家告诉他,寿王早已于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京城。 小盒子没能找到寿王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荣王府,没想荣王殿下也于半个月前离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小盒子一路跑着回来,向宋青宛禀报。 宋青宛、张小环和肖氏三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 张小环建议两王不在京城的日子,她们得低调,那澡豆的生意也不要做了,先前还打算开铺子的,也只能暂时打住。 眼下被梁帝赏赐,正在风口乱尖之上,背后没有牢不可破的大靠山,他们这些寒门子弟连梁帝的赏赐都要不起,何况梁帝还对宋青宛生了别样的心思,正好最近朝中为了梁帝选秀的事正忙活着,千万不要三言两语就把宋青宛做下决定,非让她入宫不可就麻烦了。 就这样平息了一个月,宋青宛的事件慢慢有压下去的痕迹,就在这时,宫里来了人。 来的是一位嬷嬷,叫齐姑,这齐姑是借宫里的名头来的,原来是宋青宛早先售卖的一批花露膏被宫里的娘娘掂记上了,后来宋青宛不再做花露膏时,于是就派了齐姑过来下单。 只是奇怪的是,当初花露膏流传于京城,都是借张小环的名义,怎么宫里的人会知道做花露膏的人是宋青宛而不是张府的人,这事儿透着蹊跷。 珍花采用御花园的奇花异草,这是多大的荣幸,要是以前,宋青宛觉得自己的生意有了盼头,能跟宫里做生意,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可是现在她处境尴尬,前不久又有梁帝的赏赐那事,再接到宫里的单子,她有些心惊肉跳,可是这单她又不能不接,还真是伤脑筋。 待那齐姑离开,宋青宛立即找来张小环商量应对措施。 宋青宛是打算退回订单,她打算装病,张小环却脸色有些不好,她说起先前魏国时期张府在京城里做花皂生意的事。 最后张府被逼离开中原,不就是那批药皂出了什么问题的事,所以但凡与宫中的娘娘接触,若是混得好,整个家族飞黄腾达,若是一个没有混好,就会为全族惹来杀身之祸。 张小环当然也不想宋青宛接宫里的这一单子,但是对方已经查出做花露膏是宋青宛出的手,就证明对方是有备而来的,也不知道这事儿皇上是否知道,是否是皇上授意,一时间难以猜透。 但宋青宛装病婉拒的事那根本不可能,她若说病了,宫里派个太医看看就知道了,不要到时落下一个欺君之罪。 宋青宛决定把自己弄病,眼下没有别的法子,干脆让自己病一场算了。 于是当天就泡在井水里一个时辰,接着又穿着单薄的吹夜风,可是第二日却依然好好的一个人,这个时候还是夏季,她怎么可能感冒呢? 除非她直接找来冰给自己冷下来。 这个主意遭张小环和肖氏拒绝,要是真的这样把人给弄病了,之后宋青宛非脱层皮不可,张小环事后想想劝宋青宛,就算她装病,也总有好的时候,万一宫里说等她病好了再做,那不就是白白伤了自己么? 既然针对她来的,这事儿还真的干得出来。 宋青宛没法子了,听了张小环的话,接了这桩生意,为了保险起见,宋青宛不准张小环插手,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干,将来真的出了什么乱子,也好过两家担责,何况宋青宛孤身一人,孩子是寿王的总不会对他怎么样,但张府不同,上下几百号族人,不能把这么多人赌在这桩生意上。 张小环无奈,只好同意了。 过了几日,宫里送来了珍花,张小环派了几个手脚灵活又忠心的下人过来帮忙。 宋青宛亲自操作,一起帮着做的都是几位信任的,宁愿做慢一点也要亲力亲为,而且宋青宛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劈出一间屋子出来,除了帮忙的几位忠心下人,其他闲杂人等都不得靠近。 宋青宛叫来羽护卫,派人把大小门都守住。 用时半个月,宋青宛如数做出了花露膏,张小环这段日子时常悄悄前来,这次过来听到宋青宛说花露膏已经做好,正要派人去告知齐姑,打算送入宫中去。 然而这时张小环却犹豫了,张小环建议宋青宛暂时不要着急着送去宫中,先前在魏国张府受害的经历还沥沥在目,这次宫里忽然下单,让张小环寝食难安。 先不送去宫中,那要怎么处理呢? 就在几人冥思苦想之计,张小环打听到了梁帝行迹,今日工部尚书卫晟家里举宴,请了皇上,二品尚书家举宴,新帝多半都会给面子。 先前吴府的赏花宴梁帝还亲自去了,这次去卫府却是有凭有证的,听说梁帝刚入卫府不久,这个时候宋青宛去找梁帝刚刚好。 于是宋青宛被张小环委派去卫府,把新出炉的花露膏抽机会送给梁帝,然后再把同批花露膏送去宫中,要真的是落入别人的圈套,那梁帝手头的那套花露膏便是证据。 事情想得倒是好的,但得宋青宛入了卫府能见到梁帝才能作数,何况把这东西送给梁帝,男人收这种东西做什么,到时宋青宛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 好在卫府的帖子宋青宛当初收下正要退,之后因为花露膏的事把这桩给忘记了。 肖氏从旮旯里找出那张帖子,宋青宛被张小环摧促着穿上梁帝送的新衣裙就往卫府去了。 一路上宋青宛抱紧手中的金丝楠木盒子,心思沉重,不知道呆会‘偶遇’梁帝该怎么开口? 到了卫府,那宴席已经过去一半,宋青宛被人接待进去,送的礼是先前寿王给的,宋青宛来不及就让肖氏翻开库房,随便拿了几样东西,她自己都不知道送了什么,直到那掌事念了出来才知道给了一些珍贵的药材。 宋青宛的身份着实尴尬,前脚入了府,后脚卫府的小厮就跑去主院传话去了。 而领路的掌事心里没有底,不知道把宋青宛安排到哪儿去,于是带着宋青宛一行人在园子里转起圈圈。 那掌事的说话倒是恭敬,走起路来总是落后宋青宛一步,弓着腰,一边走一边介绍。 只是当宋青宛看到这些景色如此熟悉以为走错路的时候,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在掌事的耳边说了一声,那掌事的抹了一把汗,露出的笑脸比先前的真实多了,他带着宋青宛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宋青宛倒也没有再问,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容易,又不敢得罪她,还要等着主子发话,也是费尽了心思,只是时间上她又耽误了,不要到了宴会场地,梁帝都已经吃饱喝足的走了。 宋青宛居然被掌事的领到了三楼,整层楼里有四层,前面是花园,花园不大,再往前是人工湖,人工湖中央有个戏台子,也不知是哪个歌舞班的正在演着。 三楼人声鼎沸,不少富家子弟正在讨论那戏班子的话题,宋青宛被人领进一间还算安静的雅室。 她来到雅室内,撑开临近花园的窗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宋青宛正要回身,就看到四楼栏杆处站着一个玄衣身影,他身姿挺拔,站在人群中如此鲜明,身后跟着的贵子都变得暗然失色。 第222章陪梁帝吃饭 宋青宛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喜意,把那木盒交到肖氏手中,带着她就要往四楼走去。 来到梯口,那儿有金吾卫,果然只要有梁帝在的地方就有金吾卫在,这些金吾卫个个一脸的肃容,他们目不斜视,一脸冷肃,让人不敢靠近。 宋青宛刚要往上走,两边长戟一叉,把宋青宛拦住了,“来者何人,不得擅闯。” 宋青宛脚步一顿,身后的肖氏却是脸色大变,拉了拉宋青宛的袖口。 宋青宛想了想,从袖口拿出先前梁帝送的玉佩往前一亮,金吾卫瞧见,立即让开一条道来。 宋青宛带着身子打颤的肖氏往楼梯上走去,上了四楼,只见整个四楼安静至极,除了三楼时不时传来各种讨论外,这里却是五步一岗的站满了金吾卫,连空气都变得严肃了。 宋青宛脚步一顿,走路斯文了一些。 肖氏却抱着木盒,紧紧地跟着宋青宛身后。 一直往前走,宋青宛远远地看到了梁帝的背影,而他身后不仅跟着朝中的大臣,还有不少权贵家的家主。 宋青宛才出现,就有人喝住她,喝住她的人是一位三品大员,这人上下打量了宋青宛一眼,眸里露出惊讶之色,毕竟来的是位妇人,并且也不是别人,而是最近闹得京城里沸沸扬扬的那位农女。 出于好奇之心,那官员多看了宋青宛两眼,心里有些不屑,也不过是这种姿色,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了? 因为这位官员的奇怪举止,同时有不少官员往这边看来,直到卫府家主卫晟看过来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好了。 这位农女怎么闯到四楼来了,明明叫下人带去三楼的,这是要坏了规矩,呆会皇上怪罪下来可不妙。 卫晟连忙支使身边心腹过去拦宋青宛,宋青宛看到梁帝正与一旁的大臣说话,她只好停住脚步,心想着她要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把花露膏送给梁帝,她真是不要命了。 于是宋青宛脚步一顿,接着折身往回走,倒是把这些官员惊了个目瞪口呆,不过这些人当中个个都觉得,不过就是位农女,因为这几日得了梁帝赏赐就侍宠而娇,无法无天,连这四楼也敢随意闯入了不成? 眼下她自己识趣的走了更好。 卫晟看到宋青宛往回走,放下心来,而一旁的大臣却碰了一下他,待卫晟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梁帝一双凌厉的眼正看着他,“荣王的意思,卫晟觉得如何?” 刚才正谈江南水患的事,卫晟当即要接话,没想梁帝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宋青宛的背影,梁帝皱眉,喊了一声,“宋姑娘留步。” 宋青宛听到梁帝的声音立即回过身来,梁帝已经带着大臣朝她这边走过来了,而跟在梁帝身后的大臣却各怀心思,真带着一种试探试的慢慢打量。 若是真如传言中的,梁帝要夺子媳,宠上了一位农女,是不是代表这次选入宫中的秀女可以多找几位农女来,若是这样的话,各权贵家里又动起了别样的心思,一府赔养一位送进去,势均力敌。 宋青宛见到梁帝连忙行了礼,梁帝却抬了抬手,“行了,知道你不喜欢下跪。” 宋青宛刚好虚虚跪下去,听到这话立即起了身,把身前的众位大臣又是惊了一跳,这么受皇上待见,这位农女不得了,他们是不是该拉拢一下这位,也不知道这位家中还有父亲兄弟否,倒是可以扶持一下。 宋青宛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话都不好,干脆一点,她直接回身从肖氏手中拿下木盒呈了过去,“皇上,我做了一些上品花露膏,准备送给各位娘娘试试,却没有法子,只好交您转手了。” 这话说得,梁帝都酸得牙痛,他没有接,目光看向那金丝楠木,“你今个儿来就是为了送这个?” 宋青宛点头,紧接着又摇头,不知道怎么答好。 梁帝却是无奈一笑,“你要不要这么迷糊,你是来送这个的直接说便是,朕又不会吃了你。” 宋青宛却羞着面红耳赤,手还向前伸着,他却是不接,这是要闹哪番,不会要退回去吧。 梁帝见她羞愧难当,便大方的接过木盒,顺手给了身旁的坦付。 然而梁帝收了花露膏后却依然盯着宋青宛,宋青宛心想着要是现在就走的话是不是她来的目的太过明显,她感觉到站在梁帝面前,就像站在长辈面前似的,内敛、沉稳,似乎还看透了一切。 “既然来了,便吃完宴再走。”梁帝开了口,宋青宛只好从善如流的跟在他身后。 原本跟在梁帝身后第一位的是卫晟,然而此时却是宋青宛,原本谈的是政事,宋青宛加入后,大家伙一时间都变得沉默起来,没有谁开个头说上一句话,宋青宛也不好轻意的插嘴,而梁帝挺拔的身姿走在前头,如一座巍峨的山似的,他不开口没有人敢开口。 一行人进了一间大厅,能站在这儿的官阶没有二品也是三品,不低下三品以下官员。 梁帝在主座上落座,各位朝臣相继落座,反而宋青宛却站在正中央,四下环顾一眼,连末尾座都没有空下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着实是尴尬异常,要不就乘势先退下再说。 宋青宛正要开口,梁帝却向她招了招手,他向旁边的宫人吩咐一声,很快有人搬来软席和长几在梁帝主座的右下一座安置了下来。 宋青宛往那软席走去时,左右两排朝臣一个一个的看着她,脸上多是惊讶与好奇。 卫晟的脸色不好看,宋青宛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就感觉到他的目光凌利的盯在她的身上,倒是让她想起上次荣王走时交给她的玉佩,当时荣王交代她,若是在京城里受欺负,可以拿玉佩找卫府,卫府是荣王的人吧。 今天她受梁帝待见,她又是荣王从上平郡带来的,身为荣王的属下,眼睁睁看着这些,恐怕心里不舒服,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的事告诉荣王。 想起荣王,宋青宛莫名的有些心虚,他要是杀过来,她简直无招架之力,像他那暴燥傲骄的性子,多半会灭了她。 宋青宛心虚的摇了摇头,刚走上抬阶头微微一抬就对上了梁帝意味不明的眼神,宋青宛立即收起心神,小心谨慎的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卫府的下人传膳,君臣齐聚一堂,偏偏没宋青宛什么事儿,可是梁帝却在吃的时候还是与众臣说起了君臣之情,又一个不小心还谈到了国事。 宋青宛从他们嘴中听到荣王去了江南冶水的事,似乎有情况传入京城,正好卫晟是工部尚书,往年这些事多是卫晟处理的,今年却派了荣王去。 宋青宛不知不觉就尖着耳朵听了起来,还把这朝堂上的议事听了个全,而底下的卫晟却有些不高兴了,他轻咳了数声,眼睛往宋青宛那儿瞥了一眼,见宋青宛还在埋头猛吃,忽然觉得荣王到底看中这妇人什么。 先不说她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便说这妇人的年纪也不是未出阁的姑子能比的,眼下连基本礼仪都不知道,一戒妇人怎可以听朝堂之事? 宋青宛怎觉着有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卫晟那阴戾的眼神,她心下一惊,再看向自己还没有吃完的饭菜,她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放下筷子起了身。 “皇上,民女吃饱了,这就告退。” 第223章留下后手 宋青宛刚要抬步走,梁帝从底下臣子的话中回过神,看向她,又看到她没有吃完的饭菜,笼了眉,“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剩下饭菜?” 宋青宛郁闷,她正要说自己是吃不下了没办法,想着大不了骂一顿的时候,梁帝却抬手按了按,“你先坐下慢慢吃,瞧着你也没有吃多少,怕是没有吃饱。” 宋青宛无奈的看向卫晟,然而这一个眼神却落入梁帝眼中,梁帝是何等人物,哪会不明白,梁帝循着宋青宛的眼神也看向了卫晟,就这么淡淡地盯着他,卫晟就败下阵来,哪敢跟梁帝对眼,立即垂下头去。 宋青宛只好接着坐下,她想着左右都得罪了荣王的属下,干脆吃饱了再走。 只是这次坐下来吃饭,宋青宛却吃得飞快,把碗底的饭菜吃完,就见下人又来收拾碗,端来了几碟新菜式,宋青宛往那菜式看了一眼,咬了咬筷子,玛蛋,万恶的权势,这卫府的伙食着实是太好了,她能把舌头吞下去。 宋青宛也只是看看,还是放下筷子,准备再来一轮请辞告退,就听到梁帝说道:“你若是吃完就坐朕这儿来,给朕布菜。” 给梁帝布菜?宋青宛泥垢了,她曾经伺候过荣王,给荣王布菜,但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要给梁帝布菜,万一她手一抖,把汤撒他玄衣袍子上,会不会杀头的?或者卫晟再乘势谏言杀了她或是坐牢,她就好冤哦。 话说梁帝身边带来的宫人何其多,公公和宫女,要哪个都行,哪个都是训练有素,问题是要她上前伺候做什么喽? 宋青宛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底下原本还讨论的朝臣已经停止了喧哗,此时偌大的厅里,只有宋青宛的脚步声,简直连空气都压抑起来。 宋青宛小心谨慎的跪坐在梁帝的侧首座上,拿起碗和筷子给梁帝布菜,可是梁帝眼前十几盘菜,她要先从哪个开始夹起。 正犹豫着就看到其中三道菜倒是跟她的相同,她刚才有吃过,味道真正是好,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就夹了那道菜呈到梁帝身前。 梁帝接着与朝臣谈论,宋青宛呈上的菜似乎没有看到,像是刚才叫她来伺候也只是随心之举。 宋青宛夹完三道菜,心想着她先前看历史上说皇上吃饭,一道菜不夹三次,她是不是也要遵守这个规矩。 于是宋青宛每道菜都夹完了三下后,忽然发现梁帝面前堆了一盘子菜,她脸颊一红,唉呀,一个不小心,夹多了怎么破,人家一筷子夹一点点,她是夹了好多,再十几道菜下来,嗯,梁帝面前的盘子已经是个大杂烩。 这下麻烦了,她要不要再捡出来,把菜夹回盘子里去,特么她不是伺候别人的料,要是荣王的话,她大可以故意说这是为他好,营养匀衡巴啦巴啦的,铁定说得荣王哑口无言。 可是在梁帝面前,宋青宛有一种莫名的威压,她不敢,她的利嘴似乎没有了用武之地。 当梁帝谈话告一段落后垂首看来时,就看到他眼前盘子里的一番景像,他居然愣了三秒,接着端起盘子慢慢地吃了起来。 于是宋青宛一脸心虚的低着头,再也不敢夹菜了,而底下的朝臣虽是低着头吃饭,眼睛却偷偷的瞥到梁帝那“丰盛”的盘子,个个的表情一脸的古怪。 等到梁帝把所有的饭菜吃完,靠得近的宋青宛明显的听到梁帝打了一个饱嗝,宋青宛的心也跟着这个饱嗝给提了起来。 但她很快看到梁帝尴尬的抬手握成拳低住嘴又打了个饱嗝,宋青宛红着脸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梁帝侧首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说话什么。 终于宴会散了场,宋青宛得到脱身,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只是刚才奇异的经历却让她仍然心有余悸,以后还是少跟梁帝接触吧,他跟荣王不同,跟寿王更不同。 跟荣王说话只要占了理,就算这个理站不住脚,但是只要驳倒了荣王,她就没有生命危险。 而跟着寿王,她就更不用担心了,寿王表面上生气,但内心对她却是有情的,可惜两人地位悬虚,她又是以这种尬尴的身份入了京。 且不说宋青宛就这样回了院子,便说那梁帝,回宫的途中,他拿着宋青宛送的花露膏,看着手中金丝楠木盒,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接着放在一旁。 回了宫,梁帝直接去了坤德殿。 皇后徒单氏不受宠,与梁帝只生下一子,便是二皇子完颜离,而梁帝的大子却在两岁时殇,而前皇后却在生下大子的时候难产,早没了,当年梁帝大子没了,徒单氏受了不少牵连,这后娘不好当,皇宫后院的是非越发的多,谁也说不清楚。 徒单氏不懂得奉迎,先前嫁给梁帝为后的时候,那时唐括氏一族还是小家族,徒单氏才是辅佐梁帝的左膀右臂,后来慢慢地梁帝对徒单氏越不越不亲近了,接着徒单氏一族也跟着落泊起来。 而小世家的唐括氏却一朝冲天,慢慢取代了徒单氏一族。 今日梁帝踏入坤德殿,算是今年以来第一次,皇后没有打入冷宫却宛如打入了冷宫。 徒单氏看到梁帝是高兴的,她当时不知道梁帝会来,没过垂花门的时候,有宫人传报,徒单氏匆忙起身打点自己,刚从内室出来就看到梁帝踏过门坎,她带领坤德殿的宫人立即跪下相迎。 梁帝穿着玄衣,身姿挺拔的站在她前面,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弯身亲自把她扶了起来。 徒单氏受宠若惊。 梁帝扶起她,握住徒单氏的手,相持一起走上主座坐下。 梁帝把宋青宛给的花露膏送到皇后手中,“听说对女子肌肤有好处,能使人年轻,朕便送给你使用。” 徒单氏被梁帝忽然的热情感动的热泪迎眶,她双手接住那花露膏,手居然有些微的颤抖。 多少年了,梁帝不曾对她说过一句温情的话,她知道徒单氏一族便是夫妻之间的绊脚石,朝廷上她不懂,但她身为徒单氏族中一员,她就逃不过这个宿命,至少他保全了徒单氏一族,虽没有以往的荣耀,却让他们子嗣绵长。 皇后立即起身跪下答谢,梁帝扶她起来,“你不必谢朕,这花露膏是宋姑娘要送你的,她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你多多担待一些。” 徒单氏听得一头雾水,脸上的笑容没有褪去,也只怪她自从把后宫之权落到了德妃手中后,她就再也不过问事,到后来她自己闭耳不闻,一心念佛吃素,不理世事,所以她根本没听说过所谓的宋姑娘,眼下她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只能一直这么笑着。 她应该感谢这个宋姑娘,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她让她重新得到了梁帝的亲睐。 梁帝看她这模样,叹了口气,抚上她白净的脸腮,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做的挺好,这么多年朕瞧着,你们徒单氏一族懂得取舍,朕欣慰。” 第224章学会骑马 这些话说到了徒单氏的心坎中去了,这么多年的苦衷与衷情她觉得值了,是的,她只不过等着他再来看她,她已经够了。 “朕今日夜宿坤德殿,你且好好准备。”梁帝说完起身,他会先回养心殿处理政务,夜了再来。 听到梁帝会夜宿坤德殿,徒单氏的笑容却是掩都掩不住,连忙应声,跪送梁帝离去。 待梁帝一走,徒氏拿起金丝楠木盒子细看,只见那盒子是心形的,上面写着“送给心爱的女人”,徒单氏把盒子抱入怀中,流下幸福的泪水来。 一旁的贴身嬷嬷也是激动的开了口,“娘娘,咱们苦尽甘来了。” 徒单氏点头,倒还没有失去理智,她吩咐道:“派人查一查宋姑娘是谁,本宫要款待她。” 那嬷嬷连连应声,“诶,这就去。”她匆匆出了门交代去了。 一盒花露膏暖了皇后的心,可是这么一件小事儿在偌大的皇宫却如一粒尘埃,有心低调的人,自然不会投起半点浪花,皇宫内院一派和谐,唯一不同的是,今夜的皇后承了雨露。 风向变了,多少人要彻夜睡不着觉。 宋青宛回到院子里,张小环还在,见宋青宛手中空空,知道她已经把花露膏交了出去,张小环那个高兴劲儿,拍了拍宋青宛的肩,笑道:“成了,咱们这一招用得有些明显且让人一眼能看穿,但咱们多了一层保障。” 宋青宛却有些不好意思,她握住张小环的手,“说好不让张府参与进来,你却偏不忌讳,要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会内心难安的,这一路走来,若不是你一直扶持,也不会有今日的我。” 张小环拍了拍宋青宛的手,“你别想这么多,眼下皇上收下了这花露膏,咱们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也有皇上替我们挡着。” 话是这么说,可是德妃在后宫中势力不小,而唐括氏一族也是京城里新贵中最有权势的,在京城里横着走没人敢拦,便是普通的皇子遇上了也得绕着走,比如二皇子完颜离。 拖了两日,宋青宛做的花露膏才送入宫中,先前那个齐姑过来,卸了货银便把东西拉走了。 宋青宛一夜无眠,眉心突突地跳,不知怎么的,从来没有过的焦虑一直缠绕在心田,莫非这次真的被张小环猜对了,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不只宋青宛睡不着,连张小环也睡不着,隔了两日张小环就过来了,不过她今日穿的是骑马装束,如今京城里崇尚九黎文化与中原文化结合,连女子穿着骑马装都带着九黎特有的窄袖。 宋青宛看到这么一身打扮的张小环,一抹惊艳从眼中划过,她上前拉住张小环的手,感叹道:“夫人要是个男儿身,我大丫愿自荐枕席。” 张小环打下她的手,“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要是被人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排挤你。去去去,你也换身去,今个儿天气甚好,咱们出城玩去。” 宋青宛苦了脸,她还担心宫里的那批花露膏,真心没有半点贪玩的心思,她只想坐在院子里慢慢地过十天半个月后再说,虽然这十天半个月太难熬了,但她就是不安心,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很快宋青宛被张小环和肖氏推了进去换衣裳,当张小环看到宋青宛衣柜中紫琉坊的天蓝色骑马装时,张小环瞪大了眼睛,爱不释手翻来仔细打量,一脸的感叹,“莫非这就是上次皇上赏赐给你的衣裳,你怎么这么命好,得了这么多的赏赐。” 宋青宛郁闷,“夫人要是喜欢,全部拿去就是,我对名牌衣服并不热爱,对于我来说能穿就成。” 宋青宛时不时冒出几个新鲜的词儿,张小环倒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都习惯了,她半听半猜知道了意思,却说道:“我倒也想啊,我要把你院子里值钱的都带走,可是皇上是赏赐给你的,我可没有这个胆子,但上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你也不能随便送人,若是被别人抓住了把柄,有你苦受的。” “不是已经赏赐给我了么,凭着我还不能处置的,那算了,皇上还是拿回去吧,民氏受不起。” 张小环伸手点在宋青宛的额头上,“你再贫嘴,以后别吃了苦头。” “知道了知道了,皇上赏赐下来的衣服我使劲的穿,赏赐下来的银钱我使劲的花,那赏赐下来的田地和庄子,我要怎么处置,要不咱们种花吧,邓州温泉庄子那处有20顷良田,还有山谷,靠近温泉会不会四季衡温,改日咱俩去打探打探如何?” 张小环被宋青宛的话吸引,温泉庄子可不比普通的庄子,十个普通庄子都换不来了,但凡发现温泉的地方必会被权贵人纳入怀中,哪家权贵不热衷这温泉,真正是难得,这些赏赐也太贵重了。 宋青宛很快换好了衣裳,穿上天蓝色骑马装的宋青宛,一袭窄袖,英气逼人,张小环的肖氏两人眨了眨眼,居然双双上前挽住她的手,张小环道:“这衣赏改日借我穿一次,就一次。” “不成,刚才谁说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不能随便借出去。” “当我没说,再说我就在张府穿穿,不出门,谁也不知道。” 宋青宛板了脸,不过很快被肖氏的话破了功,肖氏道:“我瞧着宋姑娘穿上这骑马装比京城里的贵公子还要好看,该娶房媳妇了。” 宋青宛和张小环笑喷,宋青宛道:“要不我就娶夫人得了,咱俩组CP,合伙过日子,你负责赚钱我负责貌美如花。” 又蹦出新词儿,张小环没有纠结,倒也知道了意思,笑了起来。肖氏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还说是跟着宋青宛身边被她带坏了,也跟着说起了胡话。 这么一闹腾,宋青宛的精神没有那么紧张了,在张小环的嗦使下,跟着她出了城。 原来张府在城郊还是有块地的,地很广阔,居然上面养了不少马驹,不过想想张府以前是做生意起家就知道,看来张府还有给梁国养战马的任务,居然还是梁国的马商。 张小环带着宋青宛来到这一片马场,叹道:“要是以前,咱们张府的马场得有五倍这么大,眼下咱们只有这一点了,不过别的地方却是有不少的,只是京城的地不好拿下,如今新贵入主,咱们更加不敢多想,能保住这片马场就属不易。 今日宋青宛倒是见识了这时代怎么养战马的,她去的时候,张府的养马小厮正在给每匹马驹子烙下张府印迹,宋青宛看到那火红的烙头烙在马背上,看着就觉得痛。 那些马驹却生命力旺盛的很,烙下印迹立即被人牵走。 第225章被人陷害入狱 宋青宛和张小环在马场徒步行走,张小环见她多看了两眼,便解释道:“这批战马是往京郊军署送去的,出了张府的马场,就要烙下印记,以后但凡我张府出的马驹看一眼便知道,每年损耗多少也有一个统计,这样我们张府也好做补给,尽量保持战马的数量,这是每一个马商该有的职责。” 原来养战马也不易,宋青宛觉得这时代做什么都不容易,她做个澡豆都能惹祸,何况这战马关系到战场的武力值与国家之根本。 不过能做梁国的马商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梁帝对张府的重视程度,虽是五品官员之家,却掌握着国之命脉,张府厉害了。 这次张小环把宋青宛带出来可不是散步的,她打算教宋青宛学骑马,不只教宋青宛,还要教肖氏,宋秋云和宋雪也是要学的。 宋青宛听了觉得有道理,在这个时代最惯用的交通工具除了马车,当然还有马驹了,马驹骑起来方便,不会就是硬伤。 张小环替几人找了最好的师傅,四个人就在张府的马场里学了一日的马术,宋青宛的屁股被癫成了几瓣,好在学到最后她至少不会被马驹抛下来。 要是刚穿越过来的宋青宛绝壁不会学这些玩意,开玩笑,学骑马就是在拼命,要是被马驹从背上甩下来,不残疾也得去掉半条命来,真不是开玩笑的,这些可是战马,不是现代公园里带着游玩性质的做拍照的小马。 宋青宛这次学骑马是狠下心来了,不学会这个交通工具,她就没法在这时代行走。 可怜了肖氏一大把年纪还要学骑马,摔下来两次,好在都被人接住,有惊无险,却还是把她这把骨头给散了架,最后终于骑了上去,只要马驹跑得不要太快,基本是没有问题了。 宋秋云和宋雪两姑娘年轻,半天就学会了,还有一点冒险和追求刺激的精神,居然骑着马在马场里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才看到宋青宛和肖氏勉强在空旷地方遛弯子。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回城去,夜色黑了,宋青宛告别张小环,马车往德正街走,才入了巷口,她们的马车被人团团围困住。 宋青宛被人抓走了,肖氏和宋秋云两人却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肖氏缓过神来,带着两人匆匆往张府去了。 张小环怎么也没有想到,宋青宛一回来就被人抓了去,当即找到她侄子,叫他派人入宫打听,是不是那花露膏出了什么问题。 张献文原本不希望他这个姑姑再与宋青宛做澡豆生意的,宋青宛是一个尬尴的身份,如今在风口乱尖之上,张府不想与之交集。 但眼下出事了,怎么说宋青宛也是宋洐君的同乡,也是他师父唯一看重的人,于是张献文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宋衍君。 正好宋洐君当天听说后宫里死了一位新晋的美人,正好是梁帝这几日宠爱的、承的雨露最多的一位美人,按着那些宫人的说法,那位美人还没有过新鲜,梁帝还记挂着。 可是这位美人死的原因却是突兀,是宫外送来的一批花露膏,原本采购的花露膏都是给各宫的娘娘送去的,这些美人的品阶自然是没法得到的,但她一位美人因为梁帝的宠爱,心思难免膨胀,硬生生从一位失宠的娘娘手中得到了花露膏。 用过后爱不释手,接连擦了几日,肤色变得白里透着红,水嫩嫩的,气色好的不得了,那位美人正暗自得意,却乐极生悲,今日清早擦了脸后就口吐白沫死掉了。 宫里的太医去瞧了,说是中了毒,后来查到那花露膏中,发现花露膏里含有大量的致命之毒。 于是齐姑把先前宋青宛做的花露膏全部收集回来,由太医署查了个遍,发现这一批中有半数以上是有毒的,且毒性简单却凶猛无比,能至人于死地。 这下宫里的娘娘们不干了,个个吓得要死,哪还敢用那花露膏去,纷纷要求掌管后宫之权的德妃赶紧把做花露膏的罪魁祸首抓起来。 德妃娘娘应了后宫众位娘娘的意愿,于是下令派了金吾卫出宫抓人。 正好这些也被宋洐君听到了一些,他是知道宋青宛会做花露膏的事,先前又听张献文说起他姑母与宋青宛做生意的事,此时吓到这些消息,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苦于没能立即出宫告诉宋青宛快逃,却迎来张献文。 张献文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宋洐君已经气出了一口老血,他早就该阻止宋青宛再做花露膏的,他认为这东西就是不详之物,这让他想起当初被刘家军抓了壮丁后回归,得知宋二丫做澡豆发了财与他弟弟在一起了,后来又为了澡豆生意受了苦的事情。 他认为这花露膏也好,澡豆生意也好,都是不详的生意,他不该让她做的。 张献文打听到了消息,立即回府向姑母禀报去了,宋洐君却是气恨难当,一心想着宋青宛被德妃抓住后会受到什么刑罚暂且不知,但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宋衍君立即去找梁帝,正好梁帝为了江南水患一直郁郁不乐,荣王冶理的还算顺当,可是百姓这一季秋收却是没了,如今朝中正为江南水患要不要减免税赋发生了争执。 而眼下新帝刚立,时局刚稳,国库却空虚,魏国刘太章把国库耗了个精光,临到梁国进了中原,只能从头开始,慢慢积累,可是才过去一年多,还没有收到多少税赋又要减免江南的收入,江南收成一向好,这是国家之损失。 梁帝是想减免百姓税赋的,但他身为一国之君却也有难处,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个中牵扯到不少世家的利益,他得左右衡量,再行定夺。 可是正在这时宋洐君匆匆进来向梁帝求情,只为了宋青宛被抓入狱的事,这事儿梁帝当然是早就知道了。 不知前朝后宫有梁帝多少暗探,便是整个京城的他也布防了不少,但凡各世家有一举一动都会一字不漏的落入梁帝耳中,也算是当初刘太章给他的教训。 可是这些事知道归知道,大小轻重缓急都不同,他不可能事事都能一刀切的处理,所以当宋洐君把自己的前程压下的时,梁帝终于动了怒气。 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的前程都断送了,这是做到什么程度去,人之一生就这一点追求了么? 梁帝不喜,这可是他亲自提点的补阙,如今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欲,为了儿女私情置他于不顾。 梁帝怒了,吩咐左右把宋洐君给压了下去,打入牢中。 宋洐君被扣押走了,梁帝也没有了处理政务的心思,他在座上坐了一会儿,接着起了身,直接往坤德殿去了。 自上次见面后,皇后徒单氏又有好几日没见到梁帝,没想才几日而已,梁帝又出现了,把徒单氏惊喜万分。 不过这次梁帝过来只陪着皇后吃了一顿午膳,吃饭的时候,梁帝说起了那花露膏的事,问了皇后涂的那花露膏怎么样? 第226章皇后的厉害 皇后自从抹了花露膏后,气色不只好了一点,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当然这中间也少不得梁帝忽然将至的喜意来,人要是心情好了,自然肤色也好了,各种暗斑也少了,人也变得精神了,再收拾一下,本来就是个美人,自然就更加美了。 而宋洐君被关入牢中后,张献文就得知了消息,他托关系进入牢中,看到一脸憔悴的宋洐君,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师生相见,尽在不言中。 一人站在牢房里,一人站在牢房外,张献文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说道:“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我便不能把这事告诉你的,眼下正值宫中选秀,朝中各方势力较劲,你我二人负责秋试之事尚有忙碌的时候,你却这样以一己之私辜负了皇上的希望,你入了我门下,不尊重我便罢了,你还要忘了当年读书之艰辛,你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你就是这样报答皇上对你的信耐么?” 宋洐君听到这话,他猛的跪下,“师父在上,学生无能,还望师父成全,宋大丫便是我的劫,求师父救出宋大丫。” 张献文气急,和着说了这么多的话后还是这模样,死不悔改,这妇人到底有多少魔力,居然连他一向自负的姑母也对她掏心掏肺,更不用说这妇人周围的男人了。 这让张献文想起了荣王和寿王,不过他不会把这两位王爷牵扯进来的,一个宋洐君已经这样了,再牵扯进来两位王爷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何况这样的妖女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 张献文一甩袖子,没有理会宋洐君的苦苦哀求,匆匆出了牢门。 究竟是自己的学生,张献文做不到撒手不管,何况当初宋洐君的那篇文策,他是惊艳的,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前程似锦的人生,偏偏遇上了宋大丫而半途而废,他不准,他一定要把他板正回来。 于是张献文求见梁帝,梁帝听到人传报是张献文求见,就知道他过来做什么,梁帝的气还没有消,这会儿不想见他,于是张献文就这样被晾了一个下午。 天要黑了,张献文一脸无奈的出宫。 不过第二日,宋洐君被梁帝放了,顺带还给他放了十天的假,张献文下了早朝看到朝华门前等着的学生宋洐君,心里那个激动。 当得知宋洐君被梁帝强行放了十日的假,心里头又不是滋味儿,好在只要人回来了就好。昨日没能求见当梁帝,他一夜未睡,他以为这事没有这么容易解决,使不得补阙之职没有了,这对一个只得七品小官的宋洐君,恐怕这一生难能再进一步,但好在人回来了,留了性命。 宋洐君被张献文押回了张府,很快被张府的护院把客院给团团围住了,宋洐君被张献文禁了足,与宋洐君一样遭遇的还有张小环。 张府虽是张老爷子当家,可张献文的官品,实权已在手中,连着是姑母的张小环在这关键点上也拿她这个侄儿不能奈何。 张小环没有办法,她不能出府,连帮宋青宛找人帮忙都无能,之后想想,还是该把这些消息传给荣王和寿王才是。 张小环暗暗咒骂,难怪大丫不肯嫁给两人,关键时候找不到人,是个女人都不愿意嫁。她生气归生气,利用自己手中的情报网,倒是查出来两位王爷的去处,不过知道去处后,张小环只觉得郁闷,寿王去了营州,荣王去了扬州,两人都是好样的,这么远,一时半会回不来。 但信还得送到,张府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当然上等的马驹也是多,张小环一向独立,手中有自己的人,从马场里抽几匹宝驹没问题。 然而做了这些事也没能让张小环安心,等两位王爷回京那至少也得半个月以后,这段时间若是宋青宛受苦,该受的苦不也受完了,能不能保命还是异数。 不但张小环着急,同府中的宋洐君早已经坐立难安,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张献文会扣住他的,可是张献文这次像是狠了心,他不但把两个都扣住,他还上朝堂上公开要求梁帝冶宋青宛死罪。 前朝后宫本就有关联,唐括氏一族在朝堂上有不少大官,正要出口发话,没想一股清流的张献文居然最先发话,导致唐括氏一族的人都像是天上掉下了陷饼。 要知道唐括家发话,正好内宫德妃正在处置,难免遭梁帝怀疑,若是张献文发话就不同了,他可是朝中的清流派,又是梁帝最信任的大臣,自然说话的份量不是一星半点的。 梁帝听到张献文的陈词就有些头痛,真的要把宋大丫给处置了么?他想起上次宋青宛穿着骑马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他见过的女子当中最俏皮的一个,难怪荣王的嘴巴子说不过她,连寿王也受她之左右。 其实这孩子并没有三头六臂,心思也简单,可是偏偏她有中原女子没有的坚韧,又有九黎女子没有的婉约,或许因为这个,倒让梁帝看着她也觉得顺眼多了。 张献文说完,不少朝臣轮番上阵劝说梁帝,然而梁帝好似神游天外,居然在发愣。 所有大臣都看到了,个个一脸的惊讶。 直到散朝的时候,梁帝也没有说要对宋青宛做何处置,众大臣开始感觉到这个宋大丫的神奇起来,看来传言是真的,梁帝有意纳了这农女入宫,莫非要仿郊当年的承宗? 风向变了,大家伙该想法子谋路子了。 散朝后的梁帝心思有些烦燥,他去了坤德殿,看到一脸欣喜的徒单氏,他握住了皇后的手,说道:“宋姑娘被德妃扣押已有三日,今就去一趟,眼下德妃打理后宫诸事,你身为皇后,可以有监查之职。” 其实这话也挺伤人的,要是当年初嫁的徒单氏是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会听到这样的话来,她本就是皇后,后宫诸事本来就是她的份内之事,可是眼下她倒成了监查的人了。 但徒单氏依然很高兴,不管怎么样,因为这个宋姑娘,她能与皇上亲近了,皇上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于她来讲,徒单氏一族着实是太久没有这么欢喜的消息了,少了士气的徒单氏一族成不了气候,她有生之年还是能为家族多做一些。 梁帝走后,皇后叫来贴身嬷嬷,重新为之上妆,带上了凤冠,穿上了华衣。 掌香的宫女,引路的太监,气派的步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福栖宫去了。 德妃唐括氏正与七公主完颜雪饮茶,七公主在宫外设府以后就很少回宫看德妃,这让德妃有些苦恼,想孩子想得紧,所以每次七公主回宫,她都忍不住责备两句,再三交待下次回宫的日子。 可是七公主却在外头寻到了新的乐趣,特别不喜欢回宫里来,连带着连德妃为她选的夫君也看不惯,这次入宫,德妃把唐括氏家族的一位有才之士定为附马,不管七公主愿意不愿意,她都必须嫁给他。 七公主得知是这位同她一起长大,小时候还看到过他穿过开端裤的表兄,每次被她欺负那副受气包的样子使她很不爽,她不愿意,于是母女两吵了起来。 却在这时徒单氏来了,德妃听到人来传报,她不但不起来,还依旧坐在那儿,德妃就算了,连七公主都没有动一下,显然是不可能起身迎接的。 徒单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对母女的模样,她冷笑一声,斥责道:“德妃对本宫不敬先不说,连女儿都教不好,没大没小没有规矩,果然是该掌嘴。” 第227章被救了出来 唐括氏没想到一向隐忍守着个小佛堂大门不迈的徒单氏今日忽然到来,还这般架势,她这么多年在宫中经营,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哪容得徒单氏在自己宫里发彪。 当唐括氏吩咐左右的时候,皇后徒单氏已经把福栖宫给围住,她手中岂时有这么多金吾卫支使。 德妃傻了眼,连七公主也忽然害怕起来,立即起身就要往外闯,她去要找父皇,她就不相信,一向不受宠的皇后能对她们母女怎么样,只要她逃出去告诉她父皇她就死定了。 可是徒单氏并没有给七公主机会。 徒单氏一声令下,几位宫人把七公主扣住,德妃见状,厉声制止,“徒单氏,你别过份了,只待本宫见到皇上,你徒单氏一族恐怕大祸临头,你要是为着族人着想,就别逞一时之强。” 若是先前的徒单氏自然没有这个胆子,这么多年的隐忍,是个女人都会。 徒单氏首先对付的就是唐括氏,唐括氏很快被人扣住,抽了掌后傻了眼,再也没有先前的嚣张。 至于七公主,徒单氏淡淡地看了一眼,叫人把她双手双脚绑住就了事,倒也没有施刑。 七公主见状,胆子大了些,她毕竟是父皇的血脉,乘着这一点她又自信了,大声嚷嚷着要徒单氏放了她母妃,不仅用平时一惯的刁蛮与横蛮口吻,还有她唐括氏一族的架势。 徒单氏还没有发令,贴身嬷嬷就已经伸了手,甩了七公主一巴掌。 徒单氏瞧见,冷笑一声,“小心些,明面上别留下伤疤。” 这可相当于皇后下了令了,在宫里头呆过人的,还能得到皇后信任做贴身嬷嬷岂会没有一点手段,特别是这施刑的手段,那真是手段尽出,不仅明面上不留下伤疤,还知道一些穴位能让人痛不欲生,伤人元气,却没有任何的证据。” 七公主被落了刑,唐括氏却被这边宫人按着抽晕了过去。 徒单氏看到两个都晕厥过去,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舒坦了,借势而上,徒单氏一族就等着这个机会。 在皇后的指挥下,宫人很快找出了关押在密室已经晕厥过去的宋青宛。 贴身嬷嬷上前检查,把宋青宛全身上下看了个遍,对着徒单氏摇头,道:“娘娘,这是暗伤,咱们没有证据。” 徒单氏却道:“把人带回坤德殿,只要她这模样就足够证明了一切。”徒单氏转身看了地上的德妃母女一眼,一甩袖子,领着人直接走了。 福栖宫被禁门了,禁门外全是金吾卫。 宋青宛进了坤德殿没多久,人还没有醒来,太医正在检查她的伤势,梁帝就阔步来了。 完颜景看着脸色苍白没有一比血色的宋青宛,笼了眉,想起她穿骑马装的英姿,那红扑扑的脸颊,一脸的喜色与活泼。 徒单氏见梁帝站在床边,她便带着宫人悄悄退下了。 偌大的殿内只有梁帝站在那儿,殿内一下子静下来,梁帝似乎也放轻松,他顺势坐在床沿,目光深幽的看向躺着的宋青宛,他的手中却下意识的摸着一块湛蓝的玉佩在指间摩挲。 的人还没有醒来的痕迹,但太医已经开了药,宫人正在熬药。 梁帝微微俯身,细看着宋青宛,最后伸出手来,在她额头上探了探,那模样权把宋青宛当一个晚辈似的疼爱,要是宋青宛醒来,看到这样的梁帝一定以为自己眼花了。 探那额头倒是没有发烧的痕迹,看来只是受了惊吓吧,得养几日才成,正好这坤德殿里安静,徒单氏又是一个性子温驯的,应该能与她相处。 梁帝坐了好一会才离去。 梁帝一走,徒单氏亲自端药上前给宋青宛喂药,喂完药,徒单氏坐在床沿细细打量宋青宛,越看越是喜爱,伸手上前还替宋青宛亲自修起了指甲。 站在一旁的贴身嬷嬷忍不住开了口,“娘娘,还是由奴婢来吧。” 皇后摇了摇头,“你不懂的,这孩子有福气,难得皇上喜爱,改明个她身子好些,我瞧着该给她挪宫了,那个章台宫如何?那儿隔养心殿最近,皇上也方便照顾这孩子。” 贴身嬷嬷听到这话,心头一酸,她忍了忍,还是说道:“娘娘,这位可是荣王钟意的人。” 皇后抬头,有些不高兴的看了嬷嬷一眼,“你懂什么,荣王自有安排,这孩子金贵。” 其实宋青宛在她们主仆两人开始对话的时候她就醒了,正准备抽机会醒来时就听到这一么一窜话,只好闭着眼睛装睡。 听完主仆俩的对话,宋青宛的心情有些复杂,看来她这次虽逃出了魔掌,却没有逃出这皇宫,刚才皇后这话是打算把她留在宫中么? 那贴身嬷嬷还要再说时,皇后打断了她,笑道:“宋姑娘醒了,肚子饿不饿?” 宋青宛尬尴的睁开眼睛,她有些怀疑这皇后是不是会功夫,她装睡也能被人看穿。 显然皇后这么一说,宋青宛就真的醒了,那贴身嬷嬷睁大了眼睛。 其实面色异样的还有皇后,她只不过乍她一乍,没想到真的醒了,如此,刚才的话都听了个全? 徒单氏顺势按住宋青宛要起来的身子,温和的说道:“宋姑娘你且躺好,你身上的暗伤不少,不休养过十天半个月,恐怕会落下隐疾。”她这么自然而然的说着,手却捉住了宋青宛的手,居然在替她修指甲。 宋青宛被关了这几日,受了刑,这是宋青宛有始以来真正感受到生命受到了威胁,跟当初跟在随时能暴发的荣王身边不同,这次她觉得自己是死定了的,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救她出来的居然是皇后。 指甲长了她没有留意,她身上的暗伤却是不少,她知道。 徒单氏叹了口气,“孩子,你受苦了,你这一身伤皇上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宋青宛连连道谢,本想把手从她掌中抽出来,却被她抓紧,“你等一下,很快就好。” 旁边站着的下人脸色有些不好,娘娘何必如此,只不过是位农女罢了。 宋青宛只好尴尬的由着皇后帮她把指甲修整好了。 宫人扶起宋青宛侧坐起来,皇后同她说了一会儿话,聊了一下天气就离去了。 殿里只剩下宋青宛一人躺在,而那些柱子后头以及阴影处有不少宫人守候在那儿,她想只要她叫一声,多半这些人都会过来伺候她。 可是明明殿里站了这么多的宫人,宋青宛还是觉得空荡荡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她不由的打了寒颤,刚要把身子缩回被窝,立即有一位青衣宫女上前扶她躺下。 这些人倒是眼明手快。 宋青宛来到坤德殿里的第一天夜里,梁帝就留宿在了皇后处,第二日寅时梁帝上早朝去了,到晌午又来了一趟,不过这次却来看了宋青宛。 第228章出宫 宋青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要皇上亲自过来看她,事实上她昨个夜里一夜未合眼,这宫里当真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她不由怀念起自己的那个小院子,里头暖和的,有人气,有烟火气,也舒服。 想到这儿,这让宋青宛想起了小元丰,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肖氏应该会拉住这个倔强的孩子吧,千万别惹出什么祸事来。 梁帝刚说了两句就看到宋青宛正神游天外,他的话停住,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许久宋青宛反应过来,对上梁帝的眼,心下一惊,连连认罪,梁帝却是笑了,低醇的声音问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吓着了,听说你昨个夜里一夜未合眼,在这坤德殿里你只管安心的休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对你怎么样。” 宋青宛是感激的,若不是梁帝出手,她怕是要死在德妃和七公主的身上了。 可是想起小元丰,宋青宛乘势开了口,她想知道她被关押后,院子里的人有没有下狱,小元丰有没有被抓走。 梁帝却道:“德妃失德,不查明前由便把你扣押了起来,做为后宫掌管诸事者不能意气用事,这次朕会给她一点教训,你安心就是,至于你的孩子她自然是不敢动手,眼下呆在你的小院平安无事,连下人也一个不少。” 事实上梁帝并没有说,自从宋青宛被抓后,梁帝就派人守住了小院,宋青宛他虽然不亲自出手相救,也不能立即把她救出,但她的亲人他会替她保护住。 宋青宛听了梁帝的话,心下大安,要起身道谢,梁帝却伸手按住她,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安慰道:“你且休息,待身体养好了再说。” 宋青宛的手忽然被梁帝握住,她吓得赶紧抽回手去,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连带看梁帝都不敢看了,低垂着头,说道:“多谢皇上关心,民女一定好好养好身子,只是民女有一事相求。” 梁帝倒没有因为宋青宛抽回手去而恼怒,却不想他的脸颊微微一红,又镇定下来,“且说。” “待民女伤好后,民女想立即出宫回小院去,还望皇上成全。”宋青宛说话是低着头的,手心里却冒出汗来,她不知道她的提议会不会惹来梁帝的恼怒。 等了许久梁帝也没有开口,宋青宛的心提到了嗓子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梁帝开了口,“朕答应你,等你养好病,便派子凌送你出宫。” 得了梁帝这一句话,宋青宛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但结局是好的,一切都值了。 以后但凡皇室的生意,她是打死也不会再做的了,她当初就该严厉拒绝,反正做不做都得罪了七公主,这一劫本就难逃。 梁帝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宫里的风向彻底变了,昨日还有宫人千方百计巴接福栖宫里的宫人,千方百计想托关系调入福栖宫里当差,到哪日也能跟在德妃身后狐假虎威一把,可是才短短几日,福栖宫被禁了宫门,七公主明明在外设有府第却也不能出宫,福栖宫转眼之间俨然成了一座冷宫,梁帝也不再踏入这儿,反而夜夜宿在皇后宫中。 没两日圣旨下了,德妃失德,不配掌管后宫诸事,后宫大权移交给皇后徒单氏,流落在外的皇后大权终于在五年之后又落入徒单氏手中,徒单氏一族这是要崛起了么? 后宫关系着前朝,就梁帝这夜夜宿于坤德殿的举动,早已经牵动了前朝,徒单氏一族立即有朝中权贵拉拢和支援。 徒单氏原本是九黎的大世家,或许是威望太高,底蕴太厚,也或者是天意弄人,自从徒单氏出了一位皇后,以为让家族越发的辉煌,却不知反而越来越落泊起来。 如今的唐括氏一族看似已经顶替了徒单氏一族,只是其底蕴却不如当年的徒单氏一族。 皇后重新掌管后宫之权,后宫就没有唐括氏什么事儿了,同时也扯动了前朝。 宋青宛在坤德殿休养的这些日子,皇后徒单氏那对她一个好的,所有好吃的好穿的全都挑到她眼前,只差求她留在宫中一起做个伴。 先前帮宋青宛修指甲就算了,如今居然还帮她梳发,徒单氏每每抚着她一头漆黑如缎的长发,感叹道:“果然年轻就是好啊,这一头乌发,若本宫身为男子也会爱不释手的。” 宋青宛很不好意思,却是拒绝不了皇后的热情,吃穿用度皇后都会过问,才几日的时间,反而把宋青宛养得水灵灵的了,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宫里上等的好药都搬来了,喂猪似吃下去,哪有不养好身子。 徒单氏对衣着和妆容颇有一些心得,宋青宛的打扮基本都是她在操劳,每日把她打扮的美美的,而梁帝却每日都会来坤德殿留宿。 宋青宛总是遇上梁帝,每次遇上她都垂着头,反正梁帝主要是来看皇后的,也没她什么事儿,她悄悄地从皇后身后走掉,梁帝倒也没有叫住她不放。 宋青宛一回到自己的殿内她就换下衣裳,穿上一套低调淡蓝色的普通衣裙。 有一次宋青宛前脚刚离开,梁帝后脚居然进来看她,当然以一个长辈之口吻问了她身体的情况,最后看到她的穿着,他笑了笑,“果然这宫中不适合你。” 宋青宛很想立即点头,但想着皇后这些日子的照顾,她要是这么爽落点头,不是让梁帝怀疑皇后对她照顾不周么,于是先是点头后是摇头,却惹来梁帝低醇的笑声。 “行了,朕也不为难你,有什么需要大可跟皇后说,朕已经准她权,这皇宫内廷全由她打理。” 有梁帝这一句话,宋青宛也不用担心德妃母女再陷害她,反正她只要能保命就成,上次受的苦楚,她这一生都不想再来一次。 她的身体也养好了,该是出宫的时候,可是徒单氏却总是陪着她,驱寒问暖的,好不关切,却并不提她出宫的事。 最后还是宋青宛对徒单氏亲自提出来,经过一番劝的,徒单氏答应了她。 梁帝倒是说到做到,叫的是宋洐君送宋青宛出的宫。 从清华宫门出来,宋洐君站在那儿,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宋青宛在宋洐君面前立即放松下来,原本跪坐在团席上的身子往后一歪,背靠在车壁上,嘘了口气。 宋洐君却递来一杯香茶,宋青宛接住,叹道:“前后才几个月,咱俩的生活变得天翻地覆,真是像做梦似的。” 细思起来,的确是啊,宋青宛几时想过会来洛阳,当初张小环说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似的,好在张小环当年也为她处理了这些事情,倒是让她轻松了几年。 宋洐君就更不用说了,当年自己走上科举之路被人陷害,本以为与仕途无缘,却不曾想因为追随宋青宛来了洛阳,反而遇上恩师,从此踏上仕途,曾经的往事仿如昨日,沥沥在目却是不可思议。 当年的因而今的果,宋洐君心情难以平覆,他看着宋青宛,这几日被恩师关在张府,梁帝原本放了他的假的,没想才几日功夫又重新启用他,恩师很开心,他自己没觉得什么,但是宋青宛能平安出来,他就很开心了。 两人一路聊着天,天南地北的,聊着各自的想法,以前的往事,转眼就到了德正街的院子。 宋青宛邀请宋洐君进院子里吃饭再走,反正送她出宫也没有规定他什么时间回宫伴驾,宋洐君也有心留下来,便欣然同意了。 两人进了院子,肖氏和宋秋云等人听到消息,立即从院里跑出来,来到大门口相迎。 第229章说服张献文 最开心的就数小元丰了,小元丰看到宋青宛完好无损的回来,那个高兴的劲儿,已经七岁的小元丰,再也不像以前粘着宋青宛,可那双漆黑的眸就随了她,看着她的时候眼眶里竟然蓄满了泪。 宋青宛不忍心,上前抱住了孩子,若说她被德妃扣押的时候最害怕什么,那便是害怕自己忽然又穿越了或者就这样死掉了,再也见不到小元丰了,至于其他,她似乎第一时间想起了跟葛山在宋家村的场景。 甚至有些后悔,要是再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她一定要彻夜不眠的守住葛山,不准他离去,特别是他走的那几日,她明明身体有了反应,已经怀上了孩子,偏偏两人初为人父母,啥也不知道,还以为她贪吃了一点。 导致现在葛山都不知道那时她已经怀上孩子,到现在他还误会着孩子是荣王的。 肖氏在一旁看抹泪,“大丫福大命大,大丫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宋秋云和宋雪两人与肖氏相继抱住了宋青宛,四人一时感慨万千,虽然时日不久,才几个月的时间,但这份同甘共苦的患难之情却是谁也替代不了。 一行人进了门,宋青宛今个儿高兴,便叫肖氏准备了好菜美酒,一行人打算围着八仙桌好好吃上一顿。 宋青宛还亲自下了厨,宋秋云打下手,小盒子出府打酒,一阵忙活,等酒菜上桌已经日上中天。 吃了晌午饭,宋洐君就该回宫伴驾去了,此番去不知几时才能见面,宋青宛却交代他以后不能再鲁莽,以后就算她有什么事儿,他也得忍得住气。 刚才车里一路上他把这几日的事都说了遍,张献文扣住了宋洐君和张小环,宋洐君还是为张献文开罪,他是他的恩师,就这一点上就够了,宋青宛不会计恨他的,因为没有他就不会有今日的宋洐君。 张献文不喜欢她很正常,她跟着荣王来京城,没名没份,接着又与寿王传出绯闻,后来又有梁帝送她田地财产的事,京城里的权贵不管是谁,都会看不惯她,所以这次她受牢狱之灾也不会有人来帮,不上前踩一脚已经不错。 好在他把宋洐君给按住了,否则宋洐君这么冲动,恐怕宋青宛还没有出来,宋洐君就乌纱帽不保了。 宋洐君走后,宋青宛第二日派小盒子给张府送去了拜帖,她想见见传说中的神童才子张献文。 要是以前,宋青宛不会有这个勇气,但现在她不再管这么多,这样的人物她决定自己亲自上门说服他,至少先把他姑母给放了,将来不要再阻止她们交往就成。 果然张献文收了宋青宛的拜帖还回了帖子,明个儿下午申时可与她一见。 宋青宛第二日穿了一套简单仆素的衣裙,头上带的是银饰头面,出门坐的是普通的马车,她出宫时梁帝送给她的马车是豪华的,且上面还有皇家标徽,坐上那样的马车出门还真能狐假虎威。 但她决定日后都不再动用那辆马车。 到了张府,张献文早已经派了下人候着,见她来了,立即将她引入月亮门,过了一条小桥,在湖边的一个八角亭子里见到他。 今日张献文没有穿官服,穿的却是一袭月牙白居家窄袖长衫,看到宋青宛,神色不变,略点了点头。 宋青宛方方的坐下,有下人上瓜果点心和茶水,宋青宛亲自为张献文斟了一杯茶。 张献文倒也没有介意,两人喝完一杯茶,宋青宛便开了口,她说道:“张大人,民女有一事不懂。” “且说。”张献文抬了抬手。 “张大人,不知民氏犯了什么罪,让京城里的权贵都对我避如蛇蝎。”宋青宛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张献文。 张献文没想到宋青宛一开口便是这样的问题。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并且他也知道宋青宛自己是知道的,但她问了,他为人师表,身为百姓之父母官,不能违心而言,于是乎便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他说道:“不凭别的,便是宋姑娘在京中的不检点以及对对荣王和寿王的左右逢源,这是有违女子妇道,不顾礼俗伦常,是大不敬的。” 宋青宛待张献文说完,她却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张大人,民女看来只能自挂东南枝才能解了这局了,否则世人都不容我。” 张献文自然知道自挂东南枝四字的出处,焦仲卿的孝与情两难全,世俗之见,最后夫妻双双以死为结局。 张献文没想着要逼死宋青宛,可她偏偏却这番轻松说出来,他不得不多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满脸的愁绪,一副心灰意冷的神色,他为之一震,说道:“宋姑娘,本官并没有这意思,尚且你与我姑母还有生意上的来往,姑母是与你交好的。” 宋青宛却拿巾子抹泪,她摇了摇头,“那又如何,这世上已经容不下我了,即便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却因荣王殿下和寿王殿下的亲睐而犯了大错,依民女看来,这世上便不能有美人,得知自己是美人的女子,不管是十五岁的少女还是二十五岁的少妇,抑或是三十五岁的妇人,她们都该把自己的脸划破,若是惹上桃花了,被人看中,害得人害了相思,就不该留了。” “在生存与存活面前,不过是一张容颜而已。” 宋青宛这话一出口,张献文听得有些古怪,他下意识的就往宋青宛看来,就看到她正抹泪,可是那手绢却是干干爽爽的,哪有半点泪痕。 可是看到这么‘忧郁’的女子,张献文竟然忍不住想笑起来,此女的言词也是古怪,却还处处占着理儿,她说得对,细想起来,这京城里所有的传言里都是此女怎么勾引两位王爷,可是事实果真如此么?传言传得神乎其神,宛如亲自得见,遂不知这些话能害死一个人。 “行,你也别装哭了,你倒是说说,你这么犹豫,可曾耍了什么手段,这京城里可不比上平郡,你若是真的做了,查一查就知道。”张献文无奈的说。 宋青宛果然把手绢放下,她说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人本就这样,为何要说我是水性扬花不守妇道,而不说荣王殿下和寿王殿下心怀不轨,心思不正?” 张献文倒吸了口气,眼神下意识的往左右看了一眼,好在这是临水湖的亭子,下人离得远,并没有人听到这些话,他是想不到,明明只不过是一个未见个世面的农女,没想到还有这么明澈的心思。 “张大人你说是也不是?也正因为我这直爽的性子,也是您姑母喜欢的一面,还望张大人不要阻止我跟您姑母见面,夫人一个人过得坦坦荡荡,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张大人不是不知道,她都认为我是一个可以值得交往的人,张大人为何不信任您姑母的眼光。” 第230章受冤不要道谢? 合着张献文不答应他就不是孝顺他姑母了,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张献文摆了摆手,“难怪荣王殿下会甘愿如此对你,寿王殿下也会对你生出喜爱之心,便是今日的你,本官算是看明白了,如此我便向姑母请罪,着实是本官看错了眼,还让宋姑娘不要计较。” 她哪敢计较,她若不是受梁帝赏赐了一番,以她农女的身份,恐怕想要见一面五品大官都难,就算她跟张小环有这么一层也不成。 宋青宛起身道谢,张献文摆手,在宋青宛临走时他又道:“宋姑娘看得通透,只是在我的学生子凌身上,还望宋姑娘放过他,他前程无量,宋青宛若看在发小的情份,能否避开他,也算是给子凌一条生路,一条安份守己的路。” 宋青宛没想到张献文会这样说,她回过身看向他。宋洐君在她心中如同亲人,如同朋友,他温文尔雅,总是默默地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她,护着她,她以为自己于他已经做得够明显,她是真的把他当一个哥哥一样的人物看待的。 但是今天张献文却提醒了她,是的,为了宋洐君的前程,她也是时候与他划清界限了。 宋青宛应了,张献文放下心来,前后才深刻了的见了这一面,但张献文却忽然对宋青宛这一声应承竟然异常执着的相信了她,她会做到的,他可以放心了。 张小环放出来了,被侄子给关押起来,张小环对她这个侄子都要没有脾气了,当然出来的那日把她侄子给削了一顿,居然关长辈,也没谁了。 宋青宛听到风声,当天就把张小环邀出了府,两人划舟护城河上,倒是一同看了一场京城伎坊的歌舞秀。 回来在宋青宛的院子吃了一顿美食,张小环这几日的郁气一扫而空,两人都是心大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想着怎么做起生意来。 不过这次两人都决定不在京城里做生意了,反正梁帝赏给宋青宛的地在邓州,不如以邓州为根本,再往全国各地输送,再加上张府的人脉与物力,这生意铁定能办个全国连锁去。 宋青宛觉得只要不在京城里做生意,不与皇宫里的人打交道,其他各地方的官吏,依着张府五品京官的头衔,她们的生意肯定蒸蒸日上。 肖氏得到这消息也是高兴不已。 于是宋青宛派肖氏去了邓州一趟,还有襄阳的,许州的,这些地方都得派人去瞧瞧,梁帝赏的她也不敢退回去,算了还是不去惹梁帝为妙。 宋青宛正好这么想着,没想她又接到梁帝的旨意,梁帝口喻是熟面孔坦付过来传的话,老样子,明个儿申时茶楼见。 正好宋青宛把肖氏和小盒子都派了出去巡视她的产业去了,身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张小环前不久去了张府的马场,打算挑一批上等的马驹再收服一些游侠,打算组织一支走商出来,既然要做大,各地都要跑的,银钱不够、武力值不够都甭想在这时代做上生意来。 所以眼下连张小环都不在,宋青宛有点心慌慌。 她第二日按时去赴约,到了紫金酒楼,她居然没有看到金吾卫,而堂前的掌柜看到她立即上前相迎。 这个掌柜的很会看眼色,只曾看到过宋青宛一眼,不想已经把她记住,亲自上前领路,恭敬的没话说,曲着身子落后半步,语调不卑不亢,还是难得的人物。 不过在京城里混的,谁都不容易,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商贩,也挺有眼色,能随时分辨出达官贵族与普通百姓之区别,即使对方故意穿着简单。 宋青宛进了天字一号房,里面空无一人,却满室的龙诞香味儿,窗下有一张矮几和两把团席,而桌上却有一个鎏金熏香炉,摆了点心和茶具。 宋青宛大方的坐下,那掌柜的便掩门出去了。 宋青宛手法熟练的泡了一壶茶,上等的香茶闻着就想喝,宋青宛刚刚染香了茶杯,门就开了。 梁帝一袭玄衣阔步走了进来,他身材原本高大,背着手穿着玄衣,越发的显得挺拔与尊贵。 宋青宛立即起了身行跪拜礼,梁帝见了抬了抬手,“成了,以后私下里看到朕你可不用跪。” 金玉良言,她受用,于是顺势就起了身,她穿来这么些年,还是不习惯动不动就跪人,能不跪她是不会跪的。 两人在矮几前相对坐下,宋青宛为他倒上了香茶,她自己也倒了一杯。 梁帝拿起茶杯轻品了一口,微微闭上眼睛,细细感受,接着睁开眼,说道:“手法倒是不错,比上次有进步。” 说得宋青宛脸颊一红,她还真没有过过这种精致的生活,在她的生活字典里都是咧咧的,在现代简直连这么好的茶都没有见过,在这个时代,先前接触的荣王和寿王两个都很粗糙,一顿肉就能把两人的胃给抓住,她还真没怎么用过心思。 只是面对梁帝,她连自己也不知道便下意识的处处精细起来。 不用说梁帝的生活是精致的,他有着天生的尊贵与威严,他掌管着天下人的生死,同时他还要平衡各派细的权势,他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男人,虽是中年人士却依然具有独立的人格魅力,不是荣王或是寿王能比的。 宋青宛虚心的接受他这一句赞吧,她暗自想着。 梁帝又饮一口,接着放下茶杯,目光看着她,低醇的声音问道:“觉得委屈么?” 梁帝果然是一个具有成熟男人魅力的人,宋青宛听到这话,眼眶居然一热,她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她被德妃扣押的那几日,她午夜梦回都会被惊醒,宫里施刑不比外头牢房,外表根本看不出伤痕,可是让人能痛生。 梁帝细看了宋青宛一眼,只见她眼眶都要红了,却生生吸了口气,又镇定下来,果然还是一个倔性子,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要强忍着,遇上这样的女子,梁帝也是第一次,莫名的让人生出保护欲来,他也不由自主的解释了一下,“德妃失德,教女无方,七公方横蛮不讲理,两人已经禁足于福栖宫,时日尚未定。” 宋青宛没想到梁帝会解释,她连忙道谢,话说她受了他老婆莫须有的气还得给他道谢,也没谁了。 梁帝看到她并不真心道下的谢意,忍不住低低的笑了,“成了,心里委屈便哭出来,偏要在朕面前强忍着,朕知道你受了苦,德妃毕竟与朕共患难,她之错也是朕之错,朕向你赠礼道歉,如何?” 梁帝亲自为宋青宛添上茶水,宋青宛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可是梁帝,她一戒农女,就算杀了又当如何。 梁帝见宋青宛并没有想像中的露出笑来,接着又说道:“这样吧,你不是喜欢在京城里做生意么,我看中了哪间铺子,朕送给你便是。” 宋青宛郁闷,她都已经得到梁帝那么多的赏赐了,她怎么可能还开口要东西,再说梁帝干嘛对她这么好,这让她有些心慌。 宋青宛摇头,梁帝却是笑了,“客满盈如何?” 第231章送酒楼 宋青宛迅速抬起头来看着梁帝,却得来梁帝一声爽朗的笑,“那掌柜的没什么眼色,这样吧,朕便把客满盈送给你,你呆会就去见见那掌柜,刁民可恶,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这下宋青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浅笑梨涡就这样不轻意的露出来,梁帝双眸微微一亮,“你喜欢就好。” 宋青宛连连摇头,虽然她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当初被那掌柜的轻看,着实心头有气,但那也是小事,反正她也吃上了客满盈的美味,她值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 只是梁帝忽然把这么一间有名气的客满盈送给她,她可不敢接手,但梁帝却说君无戏言,合着这酒楼她不要都不成,宋青宛只好收下了。 两人一起喝了一樽茶,梁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宋青宛坐在那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但梁帝的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她。 宋青宛再一次给梁帝添上香茶,梁帝终于开了口,他说道:“你不喜欢宫里?” 宋青宛点头。 梁帝又道:“京郊行宫如何?” 宋青宛还没有明白他啥意思,反正她觉得自己的院子才是最好的,于是说喜欢自己院子,德正街那儿很安静,她喜欢住。 “德正街那处就是巷子口窄了些。”梁帝感叹,“你喜欢住也成。” 这个话题一落,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宋青宛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的时候,梁帝终于又出声了,他目光坦荡却专注的看着宋青宛,他问:“你相信一面之缘么?” 宋青宛抬首,想了想,点头,“我觉得一面之缘也很重要。”当初她看到葛山的时候,那时她被老虎追,她看到了他,如遇上救星,如此高大威猛,让她产生了依靠与安全感,事实上也没有让她失望,他真的很威猛。 “那次朕以景公子之名义来到行宫见你,你让朕惊艳,你的言语很犀利,话语灵活却不失稚气,朕忽然觉得你有了眼缘。” 这可不妙,宋青宛在心里打小九九,怎么破怎么破,要说了,要说出来了…… 梁帝接着说道:“你如今的处境很尴尬,在荣王和寿王当中你会选谁?” “陛下。”宋青宛直接在团席上跪下,俯身说道:“陛下,荣王殿下和寿王殿下都很优秀,我只不过是位农女罢了,若是能让民女重归平静的生活,我宁愿从不曾来过京城。” 梁帝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想法,是的,当初他若是不召她入京,她或许就会好过一点,可是他知道荣王的性格,更加知道寿王的性格,他若是不把人都召到京城里来,恐怕在外头早已经闹开了。 两个都是有能耐的,一个掌握梁帝大半兵权,一个掌握小部兵权,又是叔侄,真的要有个什么,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恐怕更加肆无忌惮。 梁帝抬了抬手,“你且起来,朕只不过问问而已,朕跟你有眼缘,也不希望你的处境越来越坏,朕有一提议。” 宋青宛跪坐好,听到梁帝的话,抬首看他。 “你愿意随朕入行宫么?京郊行宫,以朕之美人的名号,朕护你一生,只把你当做……晚辈看,这样你至少能安逸一生,且不受两人打扰。” 梁帝这般提议,宋青宛看到他的眼神里坦坦荡荡,或许她曾有一丝错觉,也或许梁帝真的对她有眼缘,对她……有一丝想法,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提议无疑是最诱人的,但是她已经来了京城,她已经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所以她不管在哪儿都不可能避开这个局面。 与其这样逃避,不如步步为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走一步算一步,至少还能自由。 于是宋青宛婉拒,梁帝面色微微一暗,但也没有恼怒。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梁帝便派人送宋青宛去接手客满盈。 这是宋青宛第二次来客满盈,她今日因为见梁帝,宋青宛穿了紫琉坊的衣裳,一身窄袖紫袖,身后只跟着羽护卫。 明明是同样的人,那掌柜的却看到了宋青宛身上紫琉坊的手笔,立即弓着背上前曲身行礼,正要问出名姓和府邸,宋青宛却拿出房契,送到掌柜眼前。 那掌柜的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而他身后的小厮却还一脸懵逼的看着那张房契,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掌柜一脸狐疑与惊讶的问道:“这位贵人,不知这上面……”他抬头看时,就看到宋青宛这张熟悉的面容,接下来的话他不知不觉停在了那儿。 他说道:“是你?” 宋青宛收回房契,小心翼翼的折好,纳入袖中,答道:“是我,掌柜的记性不错。” 记性何止不错,宋青宛吃霸王餐的印象早已经刻入他脑海中,话说眼前这位曾经冒充吴府的妇人吃了他们客满盈的霸王餐,眼下还敢拿假房契来冒充,真不知道死活了么? 掌柜一脸的气愤,他招了招手,旁边的小厮走过来,他吩咐几声,那小厮走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宋青宛已经听到了,他也没有特意的瞒着宋青宛,他这是叫小厮去找官差来抓人,可是事后看到宋青宛一脸淡定的站在那儿,他又纳闷了,她不应该心虚么?不应该赶紧逃么?虽然她逃也是逃不过的。 那掌柜的斜眼一笑,目光淡淡地扫过羽的身上,心中冷笑,就带一个护卫过来,还敢冒充,呆会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小厮的脚程快,再加上这位掌柜的是个舍得银子的人物,给那些个官差不知道给了多少银钱,这些官差特别爱跑客满盈。 官差来了,扒开众人,来到两人眼前,掌柜的往宋青宛的方向一指,那官差立即怒目瞪来,一副要把宋青宛抓起来的样子。 宋青宛却淡定的站在那儿没动,连着身后的羽也没有动。 而在此时坦付带着金吾卫进来,到这时那掌柜的才发现,刚才围守在店外的是金吾卫。 金吾卫的身份可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瞻仰的,那些可是皇上的亲卫,不是普通的守城兵卫。 这下掌柜的急了,害怕了,而先前嚣张的官差也纷纷认怂,齐齐后退一步,再看宋青宛的眼神有些忌讳,有些不知所措。 坦付把人拿下,帮宋青宛把客满盈给收复了,但宋青宛却没有在客满盈多留,甚至都没有在客满盈坐下吃顿饭什么的,只把里头的掌柜给解雇了,把另一位看起来还算灵活的账房先生给提来做了掌柜,宋青宛只有一句话吩咐他,一切按着以前的来,但以后在客满盈吃饭的不只是权贵,只要吃得起的人都可以来吃。 因为有坦付的跟随,又有宋青宛手中的房契,客满盈归于宋青宛手中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城权贵家中,在原先的神奇色彩上又添了一笔。 办完这些事,宋青宛直接回到院子,她思绪难平,客满盈的事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梁帝的提议却让她有些心里不安。 她是逃不过了,得罪了德妃,也相当于得罪了唐括氏一族,只要她离开京城,恐怕就会被唐括氏一族盯上。 或许她该把小元丰的身世告诉寿王,不管他相不相信,至少先保住了小元丰的命,即使她远走天涯。 当日,宋青宛叫宋秋云准备了笔墨纸砚,亲自书写了一封信,里头道明了小元丰的身世,以及她的一些想法,打算用张小环的人脉,把信送去营州给完颜玉。 第232章完颜玉的承诺 也不知道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她还在不在京城,今日梁帝说了这样的话,她怕是不能在京城久留了,是走是留就在这几日了。 写好了信,宋青宛打算明日派人送出去。 夜里她躺在被窝里,夏末的季节,天气有些凉了,今年大梁头次恩科马上就要开始,宋洐君那日也曾说会在八月跟着恩师张献文去上平郡,这次他能重新回到家乡,以监试官的身份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 宋青宛也好想回上平郡去,最好还能像以前那样住在宋家村里,那该有多好啊。 宋青宛睡到子夜时分,屋外响起了衣袂翻飞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突兀,整个小院中,没有人察觉,直到黑影潜入宋青宛的寝房,羽立即惊觉,他独身一人轻身奔来护主,却听到里头两人对话声。 “葛山?” “是我。” 寝房的灯很快亮了,羽脚步一顿,守在了房外。 宋青宛点亮油灯,看到床前穿着铠甲风尘仆仆的完颜玉,一时间眼眶淌了泪,一向坚强的宋青宛这一刻决了堤,她扑入完颜玉的怀中,手却气得拍打他的胸口,“你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的走了,把我们母子留在京城,你当初怎么说的,你说再也不会离开我了的。” 这段日子的惊恐与无助一股恼出来,原本还心急如焚、心思万缕的完颜玉微微一怔,双手下意识的握住她的小手,“别打了,你的手会痛,我且铠甲。” 宋青宛被他安抚,扶到床边坐下,他迅速的战衣,大弯刀甩在桌上,他下意识的闻了闻身上的味儿,只闻到一股血腥味,完颜玉脸色有些窘迫,“你且等我一会。” 他熟门熟路的往耳房后走,进去那儿有泡澡的浴桶,他也不用热水,直接提了几桶凉水,整个身子就跳了进去,手脚飞快的把身上搓了三四遍,直到没有血腥味儿了才从浴桶中出来。 他只披了一件外衣,里头什么也没有穿,也怪宋青宛没有给他找来换洗的衣裳,她却是坐在床沿边发愣,恍恍惚惚的,像是梦游似的。 完颜玉的衣裳虚掩着,来到宋青宛面前,就见她忽然抬头看着他,接着起了身,她的手抓住他的臂膀,“葛山,你真的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完颜玉心头有些酸楚,当初他这样一言不发的离开,原来伤她如此之深,如今人站在她面前,她像是神识不清似的,有些不敢相信。 宋青宛下手摸了摸完颜玉,他全身温热,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终于确定是完颜玉了,宋青宛抓住了他的手,坚定的说道:“葛山,你还要走么?” 这次完颜玉走时,临走前潜入宋青宛的寝房,陪了她下半夜,走时他还是不忍说出口,想着办完事就回,没想到了营州,方发现事情有些棘手,他不得不定神处理,这么一转眼就两个月过去,眼下营州安定,刘家余党已经消失殆尽,他可以安心回来了。 不过却在收尾的时候,收到了张府的八百里加急的信,他便再也忍不住了,没日没夜的驱马赶回,终于半夜回到了京城,好在他早已经在京城城防处布了眼线,半夜也有人接应他,也使得他当夜就回到了这小院子里头。 完颜玉听到她没有半点安全感的话,双臂揽住她,哽咽道:“不会再离开你了,若是离开,我一定会征得你的同意再走的。” 两人坐回床边,宋青宛听到这话,她略放下心来,却抓住完颜玉的手不放,接着说道:“葛山,你的封地在南边,对不对?岭南化外之地也没有什么的,你此次办完事,可否带我离开京城,去岭南,我也愿意。” 完颜玉精神一振,不敢置信的问她,“你真的愿意追随我而去?” “愿意,这个京城我再也不想呆了,以后若没事,咱们都不要回京城。”宋青宛这次真的是怕了,跟着完颜玉带着孩子,以前的事暂且不说,只要能离开京城。 完颜玉激动不已,当且夜里他就想夜宿宋青宛的,却被宋青宛拒绝,她愿意跟着完颜玉去岭南,但两人是否要重归于好,她目前还心里有疙瘩,至少先让她冷静地想一想。 然而完颜玉苦思了,第二日天未亮他把宋青宛叫醒了,他得立即离开京城,因为这次他是私下里回来的,也是半夜潜入,瞒着了他哥,原来是他收到了张小环的信,所以才火急火了的回来。 宋青宛刚刚安定下来的心思很快又不安起来,她抓住完颜玉的手,完颜玉心情也不好,他要离开京城,去往封地,那就要好好跟他哥说清楚,而不是违旨私自入京,把人偷偷带走。 当然,他还得有一点后招,万一他哥不放人怎么办?他回京的路上听到不少传言,他哥忽然给宋青宛赏下不少田地和庄子的事传得众所周知,以及宋青宛受委屈的时候还曾在宫中住了几日。 宋青宛有心想要留,可是被完颜玉说他身为将士违旨入京不说,还半夜潜入,若是被他哥知道,恐怕将来两人会走不脱,若想早点离开京城,去往岭南,他得以正当的理由离开。 当完颜玉说完这些,他忽然沉默了一会,接着一双淡灰色的眸子仔细的盯着宋青宛,试探的问道:“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我哥照顾你,我哥如此出色的人,你会不会动心?” 宋青宛郁闷的往他脑袋上拍了一掌,气极败坏的说道:“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你当初若不是离开我,咱们两人能走到今日,以前的事我暂且不说,眼下你却怀疑起我来。” 原本就担惊受怕的宋青宛,原以为见到了完颜玉,跟着他回封地就好,没想他还怀疑起她来。 完颜玉听到她的话,原本忧郁的脸上立即舒展开来,上前紧紧地抱住她,她的耳边轻声叮嘱几声,那粗急的气息喷在宋青宛的耳根处,她双颊一红,只觉得身上一麻。 完颜玉把话说完,原本还心猿意马的宋青宛立即惊讶的看着他,“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完颜玉盯着她,“我只是想带着你们母子离开京城。” 宋青宛的手心里冒出了汗水,刚才完颜玉同她说了什么,他这次去往营州与部下会合,他会带五万精卫等在邓州,为了他们能平安离京? 宋青宛毕竟是穿越人士,看的和电视不少,完颜玉明明手握兵权,又为国立了这么多的功,先不论功高盖主的危险,眼下他私自调兵囤守邓州,这不是打梁帝的脸么? 她宋青宛何德何能,她抓住完颜玉,拼命摇头,“不成,你千万别这样做,或许你按先前的迅速带着少数亲卫回来,而我跟孩子就乘你回来那日悄悄出京去,到时咱们在邓州相会,一起回岭南。 然而完颜玉却没有动容,目光深深地看着宋青宛,“不,这一次我要带走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熟识我哥的性情,他不会对你轻意放手的,有你在,我跟荣王都不敢动。” 宋青宛惊愕的看着他,梁帝他真的是这样的心思?所以先前提议让她入住行宫,荣王和寿王都不要选,从此挂上梁帝的名号,苟且偷生?莫非他也有意拿她来威胁荣王和寿王? 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弟弟,皇家到底还有多少真感情? 第233章一种无奈叫深山老林 完颜玉明显看到宋青宛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抱住宋青宛,在她的唇上吻了吻,露出一个暖暖地笑容道:“你权当我不曾回来,好好过日子,等我回来接你。” 这一次完颜玉的离开他坦坦荡荡的告诉了宋青宛,宋青宛不得不答应,然而这一次她却忧心起来,她立即写信给张小环和肖氏等人,叫她们都赶紧回来,不用考察那些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保命要紧。 五日后,张小环和肖氏等人都回来了。 几人聚在宋青宛的小院里头,花园里的亭子里,宋青宛吩咐羽带着心腹守在花园四周,府中下人不准进出此处。 张小环忽然看到宋青宛这么严肃,她也跟着严肃起来。 这次她们去外地考察,张小环手段迅速,连走商队伍都已经组建好,而肖氏这边早已经把邓州的产业安置好,五处山谷找了人种植奇花异草,良田却打算先收租子,已经按着宋青宛先前的理念,承包给了当地的村民。 似乎一切都办好了,可宋青宛这儿却出事了。 宋青宛不知从何说起,她看着张小环,抱歉道:“夫人,我怕是要离开京城了。” 张小环大惊,问道:“你打算去哪儿?” “跟着葛山去岭南,以后怕是不召不得入京了。”宋青宛心里头有些难受,张小环这样的人物,她此生能结交她是她的荣幸。 肖氏听到宋青宛这话,似乎在意料之中,倒没有张小环这么受伤。 张小环叹了口气,“大丫此番出京,以后咱们见面的次数怕是少了,钱财都是身外物,先不说生意上的事,只是你们这样离开京城,会不会有些困难。” 是的,他们困难重重,若是完颜玉说的话没错,梁帝不会这么干脆的放她走的。 然而宋青宛无法细说里头的利弊,只道:“夫人,待我在岭南稳定后,咱们的商队还是一样的能行的,那儿乃化外之地,物产却丰富,待荔技成熟时,我叫人八百里加急,给夫人送来新鲜的水果。” 两人都是苦中作乐,张小环听到宋青宛这话忍不住笑了,可是笑过后却是一脸的忧伤,“大丫,以后你多保重。” 宋青宛点头,张小环临出院子的时候居然问宋青宛,“你今个儿说的可作数的,那荔枝你会给我八百里加急送来,那我岂不成东施效颦,向前朝贵妃学习,贪吃起这荔枝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以后每年给你送荔枝,我再做些荔枝干、桂圆干,都给你送些来。”宋青宛真是被她逗笑,明明两人都不好受,她却能苦中作乐,这样的知心朋友,也足够了。 送走了张小环,宋青宛便和肖氏两人打点起来,自完颜玉偷偷回来一次后过去了五日,宋青宛算了算时间,恐怕再过十日,完颜玉就要带着兵回到邓州了,她得把这儿打点一下,至少能变现的财宝她全部换成银票揣在身上。 出门在外,自然能花费上的。 就在宋青宛为了变现而忙碌的时候,没想到这天夜里,她人还没有睡着就被人迷晕了,她被人给扛出了京城。 待她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她居然在一个山洞里头,身下是粗糙的草屑,她忽然觉得全身都痛。 睁开眼睛,就看到洞顶,而洞口却背坐着一个雪白的身影,树枝燃烧时叭叭叭的声音引起宋青宛的注意,她闻到一股肉香,肚子也跟着咕噜一声响。 洞口的人没有回过身来却是淡淡说道:“你醒来了,要是饿了就过来吃东西。” 宋青宛爬起来,方发觉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夜里躺下时来不及换的衣裳。 这下宋青宛想起来了,她昨夜天还未黑透,她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忽然觉得头有些晕,人刚来到床边,身子就倒在床上,她当时就想反正这屋里头也没有别人,她就这么合衣躺着睡一会儿吧,待睡醒了再洗漱去,没想到她再次醒来却是在这山洞中。 宋青宛迫不及待的来到白衣人身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宋青宛抚额,“荣王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完颜宏抬首看了她一眼,接着继续手中的工作,他在为烤鸡腿抹盐。 宋青宛郁闷的想,她怎么就被荣王给掳走了,话说他不是在扬州治水患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对,怎么回来了又把她掳出来做什么? 宋青宛在他身旁坐下,完颜宏主动说出缘由,原来他接到张小环的信后便匆匆赶回来,半路听到他父皇赏赐了宋青宛不少良田庄子,心里头有些不好受,于是中途停顿了一会儿,布置了一些后手。 他乘夜进京,而他的属下早已经用药把宋青宛药晕,于是他顺手就把宋青宛给掳了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掳走宋青宛后,第二日天未亮,他就安排属下把宋青宛院子中的人都带了出来,里头特别是小元丰,按着他的计划,此时小元丰以及肖氏等人早已经安排在了一处秘密山谷,那儿建了房子,还有不少农家,周边的田地都是他荣王门下的,算是一处世外桃园吧,不会有人找得到的。 可是这下宋青宛就郁闷了,他把她掳出来做什么,宋青宛原本已经跟完颜玉商量好了,他会在半个月后领兵来邓州驻守,到那时他会乘夜把他们接出京去,再由完颜玉进京向梁帝辞行。 眼看着就在这几日了,她却被荣王给掳走了,想到这儿,宋青宛就气得胃痛。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决定,可是荣王却还是不放手? 宋青宛着急了,她肚子本来就饿,但她却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焦燥不安的在原地来回踱步,走来走去。 完颜宏瞥了她一眼,皱了眉,沉声道:“你莫非并不想跟我走?” 那是当然了,但宋青宛知道,这荣王不比寿王,要顺毛捋,一个不好会事与愿违。 宋青宛脚步一顿,坐到荣王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荣王殿下,你就放我回去吧,我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安排,你就这样把我给掳走了,你将来要怎么跟皇上交待?” 完颜宏听到这儿,脸色很不爽,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沉声问道:“你莫非对我父皇动了心?” 又是问同样的问题,宋青宛崩溃,连忙摇头,“皇上都一大把年纪了,我怎么跟他怎么样?要是怎么样也找年轻的?” 好吧,宋青宛算是违心而论的给了他面子了,荣王是年轻的,跟宋青宛只差三岁。 果然荣王听到这话略安心一些,手上的动作也麻利了,他上好盐就把手中的鸡腿递给宋青宛吃。 宋青宛本是要拒绝的,可是想想就算是要回去,自己也得有体力才行,所以不能为难自己,那还是吃饱了再说。 可是当宋青宛吃饱喝足,荣王就要出发了,宋青宛心想着要怎么劝说荣王放她回去,可是出了山洞进了山林了,宋青宛傻眼的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她彻底的崩溃了。 谁能告诉她,她现在到底在哪里,能来个卫星定位么? 第234章山村遇险 于是她很知趣的跟在荣王身后一言不发。 完颜宏原本以为宋青宛会利用她那张利嘴说服他送她回京城里去,他心里正暗自警惕,他一向说不过宋青宛的,但这次他一定不能心软,他在内心提醒着自己。 可是等了半晌也没有看到宋青宛说话,他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他看了宋青宛一眼,就看到她盯着这茫茫山脉发愣,听到远处的虎啸声,她甚至脸色有些发白,这倒让荣王知道了她的弱点,原来她害怕老虎。 于是乎原本还打算尽快出了山林的完颜宏,他不但没有打算出山林,反而往原始森林深处走去。 走了半日,只见遮天避日的参天大树,把整个森林围成一团,宋青宛走在里面总感觉阴森森的,老虎的啸声越来越近,感觉就近在尺尺,一头死老虎放在那儿都会威严不减的,村里人当初看到都吓得心惊胆颤的,此时她身在深林中,每时每刻都要听到这种声音,真正对她是一种折磨。 可是越是这样,她越不敢惹荣王生气了,她甚至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口,千万不要像当初那样,带着阿石去打猎,把她不会功夫的留在原地,她一定会吓疯的。 完颜宏发现了宋青宛的不对劲,他顺势握住宋青宛的小手,就这样占着她的便宜,心满意足的往前走去。 从京城回杨州,坐马车走官道,时间会快些,但那样的话,京城里派出来的官差就会查到两人的行踪,完颜宏心中不爽,于是带着宋青宛避到这山野之间,没想到他顺势还得了美人福。 就这样走了几日,宋青宛死心了,什么话都顺着完颜宏的说,再也不敢惹怒他,更不敢提回京的事,她小心翼翼的跟着完颜宏身后走着,心里那叫一个焦急,恨不能马上走出这原始森林。 终于行走了半个多月,宋青宛看到了森林的边沿,立即挣开完颜宏的手,拼命的往前跑去。 这儿是边沿处了,至少没有再听到虎啸声了。 站在山顶往下看,只见底下有人烟,是一处小村庄,底下炊烟袅袅,宋青宛松了口气。 完颜宏却有些惋惜,终究还是走出了森林,眼下她又变得坚强起来,根本就不依赖着他了。 完颜宏默默地跟着宋青宛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山村。 村口,一群熊孩子在玩泥巴,看到陌生的面孔,纷纷往这边看来,宋青宛为了套近乎,于是上前蹲身,看向孩子们的水盆,那水盆已经看不到初始的颜色,全部被脏泥巴糊住,只见里头有几条肥胖的泥鳅。 看到泥鳅,让宋青宛为之精神恍惚了一会,她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吃也吃不饱的时候,也曾跟着村里的熊孩子去田地里捉泥鳅充饥,感觉那样的日子恍如昨日,眼下她却要逃难起来。 完颜宏即便站在远处,那些孩子们还是非常的害怕他,因为他们看到了他眼瞳的颜色,跟中原人不同,眼下被九黎人统治了,村里头必然见过九黎的官差。 宋青宛刚要套两句近乎,跟这些孩子打探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时,那群熊孩子却纷纷站起来,嘴中喊道:“不得了,坏人又来抢粮食了。”他们一边喊一边跑,转眼一溜烟的就没影,留下宋青宛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宏却无动于衷,宋青宛领头往村里头走,没想一进村,只见庄户人家的屋子大门纷纷关上了,只从破烂的窗户口露出半张脸来,他们都在偷偷地打量两人。 怎么这里的人,一看到完颜宏却犹如惊弓之鸟似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青宛继续往前走,但完颜宏却有些不耐烦了,看到这此畏畏缩缩的村民,他有些恼怒,上前拉住宋青宛,沉声道:“走,离开这儿。” 宋青宛知道,这些人的举动明显针对荣王来的,这样也惹怒了荣王,可是她却有些奇怪,九黎人统治中原也有一段时日,怎么这些人会怕九黎人呢? 宋青宛还要往里头走,完颜宏却不高兴了,就在挣扯间,村口忽然来了一波人。 那些庄户人家听到声晌往村口一看,齐刷刷把破窗子都给关了起来,感着整个村里像一个死村似的,连呼吸声都憋着,生怕喘大声了被外头的人听到。 宋青宛不走了,完颜宏却下意识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前头,一身雪白的绸衫显得他温润了许多,没有了她初次见到他时的凌厉与嚣张。 前面走来的一伙人,里头领头的几位,眼瞳的颜色与完颜宏是一样的,居然也是九黎人,而那些人后头跟着的却是地道的中原人。 这些人手中握着大弯刀,人也长得高大壮实,行走之间虎虎生威,着实要是普通的百姓见了,早把魂都给吓掉了。 宋青宛被完颜宏护着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她发觉这村里的人村民却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没有一个人敢露出半个头来,恐怕连偷看都不敢吧。 这些人害怕的就是前面这一伙人吗?是不是这些人常常进村里抢粮食? 那些人靠近,为首的一位看到完颜宏,发现是同类人,于是语气缓和了些,他说道:“不知是哪路英雄,既然是同族人,就不要挡在路中,若是想留下就跟在我们身后,呆会抢到了粮食也分你一份便是。” 这人说的是九黎语,完颜宏自然听得懂,但宋青宛以及中原人却是听不懂的。 然而完颜宏听到这话居然怒了,他二话不说,手速飞快的拔出腰间的弯刀,只见手起刀落,刚才向他喊话的九黎人人头落地,一口鲜血喷出,完颜宏却揽着宋青宛往一旁微微一避就避开了。 后面站着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头领已经人头落地,个个吓得倒后了一步,前面领头的九黎人目光狠戾地盯着完颜宏,试探的问道:“不知来的是哪位英雄?” 这么多人完颜宏若是都杀了,也会脏了一身袍服和手,他最讨厌身上的血腥味,这会儿听到这些人开口,他顺势抓起令牌往前一送,那几位领头的九黎人立即认出了是荣王的标识。 这下不得了了,那些人吓得不轻,又倒退了好几步,可几位领头的九黎人却纷纷互看了一眼,似乎达成一致后,纷纷拔出刀来,居然带着人杀了过来。 合着荣王的头衔还制不住这些人了? 果然是山高皇帝远,这地方的九黎人可不是个个都像京城里的九黎贵族。 完颜宏皱眉,原本不想脏了他的手,眼下是不得不应战了,他揽着宋青宛脚步飞快的往后倒退,把宋青宛安置在一处干净地的草棚下坐下,他才持刀迎了上去。 第235章被控制 转眼几个回合,那一波人都死在了完颜宏的刀下,他提着滴血的刀目光带着戾气的往周围扫了一眼,就看到有胆大的村民从窗户边看了出来,看到他以一敌百的迅速解决了一这些祸害,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连对九黎人的恐惧都忘记了,盯着现场,目瞪口呆。 然而这些人对上完颜宏凌厉的眼神时,纷纷缩了缩脖子,又躲了起来。 宋青宛看着完颜宏提着滴血的刀走来,她也跟着站了起来,先是往左右看了一眼,见草棚下有一罐清水,还有木桶,她便打了一盆水端给完颜宏。 完颜宏坐下,先是把刀洗得干净,再装刀入鞘。 又打了一盆清水,他净了手,可是他还是不满意,他闻到自己身上的满身血腥味儿,宋青宛靠近他的时候,他却错开一步,跟她保持一点距离。 宋青宛见状,她敲了敲一位村户的门,那位村民胆子小,可是看到以往欺压他们的恶人转眼被人给灭了,虽然灭了这些人的人也是九黎人,但他们跟完颜宏没有切肤之痛,又看到中原人模样的宋青宛,终于放下戒心,还是开了门。 不过开了门,也只准宋青宛进去,却不准完颜宏进院子。 宋青宛见完颜宏不高兴,于是按住他,免得他冲动,叫他在外头等她一会,她进门里头去了。 没一会宋青宛支了银子买了两套农家服,一套是男装的,暗灰色,一套女装,土黄色的,葛衣粗糙,可是总比没有好。 两人穿着这一身走山路,早已经有些地方被划破,总是要有衣裳换洗的。 宋青宛拿着这个出来,完颜宏一脸的嫌弃,他显然是不会穿这个的,怎么说他也是个皇子,小时候即便是在马群里长大,但身边的护卫和下人一个也不少,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缺的不是钱财和权力,他缺的是父爱和母爱。 宋青宛刚才进去买衣裳的时候,她问清了这儿是杏花村,以栽种的杏花而出名,但问这些人是属于哪个郡却是不知道的,他们只说往南走三日,可以遇上集市,那儿叫做梨花镇,再说县城的事,杏花村里人的没有一个去过县城的。 宋青宛问到了自己想要的,她也不想再留在这村里头,着实荣王的眼瞳太过明显,这些人看来受九黎人的压迫不是一星半点的,早已经怀恨在心头,一时间不可能放下,倒不如两人在山野住宿,反正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有过。 两人寻了一处安静偏僻之所,宋青宛强行让完颜宏换下身上脏了的绸衫,她拿着两人的衣裳去河边洗了干净,接着征用了完颜宏的火堆把衣裳给烤干了。 完颜宏立即又把衣裳给换上了,那件粗糙的葛衣着实扎着皮肤生痛,不只是完颜宏穿不惯,宋青宛也穿不惯的。 当初她在宋家村也不曾穿过这样的衣裳,这个杏花村真的是够穷的,这儿穷山僻壤,连绵的山脉,真的出了大山都要废好大的功夫。 两人今夜留宿的地方是一处高地,宋青宛站在高地看了个通透,这里的村人应该都会打猎吧,否则早成了山上的狼群或是老虎的口粮,这深山老林的,好在当初宋青宛不是穿越到这儿来,否则她就算再有本事,也做不成地主婆,能够不被饿死或是被老虎吃了就不错了。 两人在此处住了一宿,第二日接着赶路,宋青宛把两人的葛衣收起来,有模有样的用布包起背在背上,倒是挺轻的,万一身上的衣裳被划破了没法穿了,怎么说这葛衣也能挡一阵,不至于坦胸的多不方便。 再说她问过了,从杏花村往梨花镇去,得走三天的路,路途还长着呢。 夜里,两人露宿野地,第二日天未亮,宋青宛就醒来了,就见完颜宏背着她,燃起了柴火,上面上了烤架,是一只野鸡。 他居然起得这么早,宋青宛起身,把葛衣收起做成了包袱,在溪边洗漱后来到火堆前。 两人吃饱了肚子,完颜宏打来的猎物还有剩的,于是用荷叶包起来放在包袱里,两人接着赶路。 三日的路程那也是脚程快的,她的脚程跟不上完颜宏,完颜宏却特意的走慢一些一直相护她左右。 夜里露宿,原本宋青宛想借农家住一宿,可是完颜宏淡灰色的眼瞳着实太过明显了,九黎人在这一带作恶不知多少,早已经印入此地百姓的脑中,所以没有一位农户愿意收留他们的。 两人只好在野外露宿。 终于到了梨花镇,两人才露面,完颜宏却看到了官衙的告示,内容当然是寻找宋青宛了,倒是没有贴上她的相貌,莫非只是让她知晓,给她一些警告? 完颜宏的话应证了宋青宛的想法,是的,他也猜测到这一点,没有画相,两人还是安全的。 寻了一处客栈,宋青宛洗了一个热水澡,满身舒服了,又吃了一顿美食。 梨花镇统共才两处客栈,真正是山穷僻壤的,她有什么想法也暂且忍着了。 休养了一日,两人又接着赶路,宋青宛不知道方向,更不知道完颜宏为何把她掳出来,却没有走官道直接往扬州去,反而在这些山野里行走,莫非那日掳走她后出了什么事,他这是在避着什么么?可是寻人告示的手段却是温和,她被掳出京城似乎并没有这么严重。 到杨州边界的时候,宋青宛才来到人来人往的大城市,不再是山野,宋青宛把这一路上隐忍的事说了出来,她想离开,乘此机会她不会回去了,反正她跟完颜玉的期限已经过去,不管她再做何努力,先前的计划全部被打乱。 但她也不想跟着完颜宏去杨州,可是京城里还有她的孩子,肖氏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可是据她观察荣王,见他这些日子都相当淡定,会不会有可能他把小元丰和肖氏等人另外寻了去处。 小元丰毕竟是他的义子,他对孩子一向亲近,不可能任由孩子陷入险境。 于是宋青宛问出了口,完颜宏听后细细看着她,见她一脸的焦虑,他方把实情说了出来。 宋青宛得知孩子没事,连肖氏等人也有妥当的安排,虽然这处地方她不知道,还得依靠着完颜玉才能寻得到,但从这一件事上她看出来了,完颜宏不再是曾经那个不顾他人感受的杀人魔,他开始会三思而后行。 宋青宛心下一安,立即说起自己的打算,她不想去扬州,也不会回京城,更不去上平郡,是的,她想一个人寻一处小山村,安安静静地生活,至于孩子和肖氏等人就暂且交给他,由他护着。 或许这样她以后可能会见不着孩子了,但她知道她若再牵扯进入这些权贵当中,不只自己性命不保,还会连累荣王与寿王,她原本就喜欢平静的日子。 宋青宛说完,完颜宏的脸色异常的难看,他是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他费尽心思把宋青宛掳出京城,没想到她却不领情,她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眼下不是她想怎么就能怎么样的。 以为躲在某处她就安全了么,这样她反而陷入危险当中,他才离开京城多久,她就得罪了京城里不少权贵,便是吴家也不会放过她,吴家嫡长女的事,还有德妃唐括氏一家也不可能放过她的。 她到底有没有想过?眼下跟着他反而是最安全的,可是她却一根筋的只想离开,她到底还有没有一丝良心,他对她的良苦用心。 不过完颜宏一向傲气,心里明明郁闷得要死,偏偏却是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强势的留住了宋青宛。 他不答应她离开,他还安排了暗卫监视她,防止她偷偷溜走。 宋青宛被完颜宏强行留下,她倒也没有意外,完颜宏原本就是强势,相较于当初在宋家村的时候,他已经算有所改变的,至少知道别人的感受,而不是一意孤行。 当然宋青宛不知道暗处还有暗卫的,她一直以来只有两人这一路上走来,直到真的入了杨州后她才知晓,心里也是郁闷。 第236章荣王被人掂记上了 来到杨州边界,完颜宏不着急了,就在当地陪着宋青宛四处走走看看,居然呆了五六日的样子。 宋青宛乘机有心打探一下京城的事,可惜这儿离京城甚远,她手中又无人脉,想打探一下寿王有没有囤守军在邓州,没有接到她,有没有闹出什么事儿来都不知道,当然也不敢问荣王的了。 终于荣王玩腻了,也或许是公务缠身,他带着宋青宛去了繁华的杨州,前朝的广陵郡,几代王朝都视此处为宝,九州之一。 来到杨州城的一处繁华酒楼,荣王又不走了,他说饿了要吃饭,宋青宛也无所谓,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来到一间普通的包间,依着荣王的性子,没有利用身份去订天字号房什么的,还真是奇怪了。 两人坐在普通的包间里吃饭,这儿隔音效果不好,能听到隔壁包间的说话声音。 宋青宛才坐下,看到对面入定如松的完颜宏,知道他一路上都不太爽快,就因为她说要离开的事,惹得他不高兴她也不是不知道。 宋青宛亲自为他倒上了茶水,完颜宏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此时两人听到隔壁屋里传出说话声,是两把男声的对话。 其中一人说道:“咱们杨州城里的美人儿当中就数杨府千金最是出色,今年赏花宴上杨府千金被众评为杨州城内第一美人儿,当真是实至如归的身份。” 另一人跟着感叹,“你可曾听说了,这位贵女今年尚未许配郎君,不仅貌美如仙,还绘得一手好画,琴技更不用说,都是顶尖儿的,这样心智灵巧的姑娘,谁能娶上,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先前说话的人附和,“你说的对,可惜了,咱们这些书生,也只能谈谈,又有何能耐,哪怕是见上她一面都是不可能的。” 另一位却笑了起来,“你在这儿抱着相思,遂不知人家千金尚不能看到你一眼,兄台赶来这杨州城,难道不是来赶这次秋试的么?” 宋青宛听到这儿,她立即想起宋洐君和宋三郎当初去科举的时候,似乎不就是这几日了么? 八月初八的考场,第一场应试,应该有不少考生出现,这么多年来第一回,又是本次大梁初定的恩科,梁帝看重读书郎,哪个不积极涌跃参与的,如今朝中正缺人才,正是时候了。 那边还在说着,不过话题说到了秋试的事上去了。 宋青宛抬头看了荣王一眼,见他老松入定的,似乎没有听到隔壁说的话。 这时店家送上了好酒好菜,宋青宛看到桌上的酒,她有些窘迫,以前荣王不是知道她不能喝酒么,怎么还叫上了酒了? 完颜宏却是掀眸看她一眼,那意思是她怎么还不倒酒。 于是宋青宛从善如流的替两人倒上酒。 桌上的美酒和好菜,宋青宛也觉得饿了,于是两人吃了起来。 吃完后,宋青宛想了想还是问道:“殿下,这杨州城的美人到底有多美?听说杨州城的赏花宴便是选美大赛,从选美大赛上下来的美人那是公认的美人儿。” 宋青宛在饭后同荣王讨论美人的事,这让完颜宏想起刚入京的时候,吴府送来的美人,她眼下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完颜宏真的有点气得牙痒痒的,他问道:“你莫非还想见见杨州的第一美人?” 宋青宛见他问话是脸色不善,她就郁闷了,又是哪儿得罪他了? 完颜宏没等宋青宛答话,却是冷笑一声,“你既然这么喜欢美人,改带你去看看便是。” 怎么叫做她这么喜欢美人儿,她只是欣赏,不过她对杨州是一直向往许久的,历史上杨州多少事迹,杨州出美人的事却是反复提起,她也想看看婉约的江南美人。 宋青宛顺势答道:“吴侬软语,美人多娇,杨州的花好人也好。” 完颜宏坐正了身子,细细看着宋青宛,“你是真的打算去看杨州城内第一美人?” 宋青宛点头,完颜宏却意味不明的笑了,“你可知杨州城内第一美人的身份?她可是杨州知州之女,你确定你要去与她结接。” 果然宋青宛迅速摇头,“那还是算了吗?还以为是普通人。” 完颜宏没再说话,起了身往外走,宋青宛立即跟上。 两人就这样打道回府,原来荣王在杨州是有府邸的,在这儿冶水有好几个月了吧,只是他这次私自离开,从京城绕了一圈的事,不知道梁帝知不知道。 而且自从进了杨州城,他似乎都没有再走山路,真是听之任之的让宋青宛在大街上行走,明知道京城里头还在寻她呢。 宋青宛郁闷的想,他到底想对她做何打算呢?莫非要跟他父皇反目? 到了荣王府邸,宋青宛被下人领去。 宋青宛在荣王府住了几日后,完颜宏终于准许她出门了,不过第一次出门却是得跟在他的身边。 这次他去运河看堤坝,原来这些日子他领着人修运河,冶水患,倒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这次去堤坝上巡防,他身后跟着杨州城里的官吏,其中知州大人杨清就在列的,可是这些官吏却是第一次看到荣王身边带着女子,以前都是独来独往惯了,即便是赏花宴上那么多的美人儿,荣王连正眼都不曾瞧一下。 宋青宛跟在完颜宏身边,遭到不少人打量。 上了堤坝,风有点大,宋青宛正看着底下的水槽,有不少百姓还在修缮,完颜宏脱下外衣披在宋青宛身上,原本在完颜宏身上穿着合适的外衣,披到宋青宛身上就拖了地。 可是重点不在这儿,而是身后众官瞧见,个个都露出一脸的惊奇,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一向不近女色的荣王居然为她亲自披衣? 然而此举却被远处的一队人瞧见了,这队人原是上香路上的香客,那马车上有杨府的标徽,马车被大石挡了车轮,车上的杨府千金不得不下来等着下人把陷入石缝下的车轮推出去。 正好在些时,杨府千金杨雯,也是杨州人的第一美人,她正好瞧见了完颜宏为宋青宛披衣时的那份温柔。 她的目光呆了呆,她是认识荣王的,这么几个月以来,在杨州城里听得最多的谈资便是围着荣王转,内院的女子便听到了家中父兄的话,对这位不近女色,无动于衷,却心思狠辣的少年之才——荣王也生了好奇之心。 杨雯为了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于是问了身边的嬷嬷,指着堤坝的人问是不是荣王站在那儿。 那位贴身嬷嬷当初跟着家中主母,有幸见过一面,自然认得,虽然有些远,她还是仔细辨认了一下,答道:“着实是荣王本人,只是身边的女子又是谁?” 杨雯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堤坝之上,直到下人修好了车轮,嬷嬷叫她上车的时候,她目光坚定的开口道:“我杨雯今生要嫁的郎君一定要是位顶天立地有担当有大用的郎君,而且……”杨雯的目光再次往荣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我温柔之人,即便他有了正妃,我也愿意做他的侧妃。” 第237章严重的男尊女卑 那嬷嬷听到杨雯这话,心下一惊,随着杨雯的目光往荣王的方向看去,决定回府后一定要把这话传给主母才行,这可不是件小事,主子的身份不小,居然生了做荣王侧妃的心思?在嬷嬷看来,凭着自家小主子的才貌便是正妃也是做得的。 宋青宛跟在荣王身后,就这样巡视了一日,终于可以回府邸了,宋青宛当日便说以后不想出府,她着实不喜欢这样出门被这么多人瞧着。 荣王倒也没有为难她,答应了她。 又在荣王府住了两日的安静日子,没想到这日阿石过来寻宋青宛,原来完颜宏今日要参加杨府的晚宴,是杨府千金及笄的日子,而完颜宏今日大早就出了门,为了修堤坝的事他一直在忙碌着,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参加,可是对方又是知州府,不得不参加,于是就让宋青宛代表荣王去。 这都是什么事儿,宋青宛本不想去,阿石却道:“殿下不近女色,本就不喜欢这种交集,他只想尽快忙完杨州城的事务,带宋姑娘去往桃花村。” “桃花村?”宋青宛疑惑的问。 阿石点头,“宋姑娘或许不知道,元丰小主子跟着一干下人便安置在此,如世外桃源,此番殿下带着姑娘去,可能就此隐居也说不定。” “隐居?”宋青宛脸色有些不好了,他可是荣王,怎么就要隐居呢? 阿石看着她,“宋姑娘,荣王用心良苦,还望姑娘珍惜。” 阿石说完便走了,留下宋青宛在风中凌乱。 好吧,完颜宏不想去应付的女子而今交给她了,不过是杨知州的千金,先前完颜宏不是告诉她了么,杨知州的女儿可是杨州城里第一美人,这么说来,宋青宛今日不就可以看到了? 坐上荣王的马车,阿石跟随左右,一路去了杨府。 遂不知这次宋青宛因为坐了完颜宏的马车而走了杨府的正大门,当她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那杨府知州的脸色已经黑如了锅底。 荣王本人没来就算了,居然还让他身边的妇人走了杨府的正门,今日在这儿出行的可都是杨州的官吏,都是男子,女眷另有入口。 阿石不是中原人,又是个护卫,自然不知道个中的原由了,宋青宛是个穿越人士,哪知道这么多的出处,不就入个门,还有什么计较的。 所以当宋青宛这么问心无愧的进了府时,那杨知州已经甩袖离去,他原本候在这大门处就是为了迎接荣王的,没想让他一个五品大员去迎接一位妇人,这是何等的羞耻。 杨清甩袖离去,却坐上马驹往城外去了。 荣王正在监工,贤夫匆匆过来,他皱了眉,贤夫道:“殿下,你今日让宋姑娘代你去知州府了?” 完颜宏点头,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贤夫却叹了口气,“殿下怕是不知中原人的规矩,宋姑娘也是粗心,居然跟阿石走了杨府的正门,眼下杨知州怕是气出了一口老血,有暗探来报,杨知州正打马往城郊而来,臣还是觉得殿下回城为好。” 完颜宏原本不打算回城,这天色还早呢,可是听到贤夫的话,他脸色越发的阴冷起来,他问道:“如此他们打算怎样对付宋姑娘?”他说这话的时候脚步还是往营帐处走的。 贤夫一脸的郁闷,荣王关注的重点错了吧,应该想着怎么平息杨知州的怒气才是,怎么第一时间想的是妇人的安危。 完颜宏见贤夫许久未答,他侧首盯了他一眼,“说吧,杨知州是不是已经为难她了?” 贤夫点头,宋青宛身边有暗卫,一点点小事上的为难不会出面,只要没有人生安全,但她这么不懂规矩的进府,不被人排挤不可能。 完颜宏见他点头,面色一肃,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就往前面去了。 贤夫立即跟上。 当杨清来到堤坝上的时候,得知荣王已经回城了,这下心里的怒火噌噌噌的往上涨,内心想着,果然这荣王是靠不住的,中原规矩不懂就算了,还目中无人。 当杨清又快马回城的时候,他的属下却传来荣王已经入府了。 这下杨清为之一振,他最怕的是荣王今日不去参加,没想是他想多了,只是荣王先前为何要让他身边的妇人先去,还走的是正门,这事儿如同喉中哽刺,受不住了。 杨清直接回府,可是才到前门,就有下人传话,荣王入府后就直奔女眷聚集的院子去了。 杨清脚步一顿,疑惑的问道:“荣王去后院作甚?” 男女大防,像这种宴席,多是男的在前院,后院是女眷,今日杨清本想让各位贵女在临水湖上表现一下,而前院临近湖水,正好让这些贵公子也能高处眺望,当然他生了些私心,乘着女儿及笄之时在荣王面前仔细表现一下。 属下听到杨清的问话,立即回答道:“荣王风尘仆仆的冲进了后院,夫人觉得不妥,于是派小的前来通知老爷。” 杨清的脚步又快上几分,就在这时,又有下人匆匆跑过来禀报,说荣王带着宋姑娘要出府,这下杨清不往后院去了,憋着一口气,恨不能生双肢膀飞起来,追到府门去围堵。 杨清还没到府门就遇上了荣王,他跪下行礼,却看到荣王旁边站着的宋青宛,看到她,嘴里如吃了满嘴的苍蝇。 完颜宏叫他起身,杨清起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扭曲,明明先前有不少话要说的,杨清竟然一句话没能说出口,他感受到眼前的荣王可不是善类,眼下那不怒自威的眼神,若是他敢说半句话违逆的话来,恐怕官路不顺。 完颜宏拉着宋青宛要走,可是杨清却依然站在那儿挡在了中间,像是无意中似的,他说道:“殿下,这宴席才开始,不如回宴间如何?” 荣王正要发怒,杨清又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次宴会,杨州城里的大小官吏都来了,殿下不如乘此机会把西渠那块富田的开渠之事确定下来如何?” 倒不失一个好注意。 正好此时贤夫匆匆从府外进来,来到两人身边,他先向完颜宏行了一礼,代荣王接了话,“知州大人有心了,如此殿下会留下来的。” 杨清脸色舒展,完颜宏却有些不高兴,贤夫却是看着完颜宏,君臣之间这么多年的配合,一个眼色就能代表一切。 于是荣王留了下来,跟着往前院去。 宋青宛就尴尬了,她郁闷的是刚才入府的时候因为走的门不对,导致她一回到后院女眷聚集的地方被不少人指点评论,她呆在那儿百般不是滋味,果然这时代的人都注重这种事,不就是走了一道门的事情,凭什么女人就不能行走正门,非要走个侧门。 她特别讨厌这种宴会,特别是这种大官家里的,来的都是各位夫人与贵女,妾室姨娘是没有份参加的,可是明明是名门正娶的人物,凭着还不能走正门了,只有男人才能走,男尊女卑也太重了。 于是因为走的门不对的宋青宛成了众矢之的,刚才还差点被人挑事,又不知怎么的遇上了杨府后院的妾室,这些妾室没有资格坐上台面,只是在后花园里头,被她撞见接着引来一些正室的鄙视。 她也是够够的了,正想着乘机回去,荣王就来了,他来了颇有些冲动,拉着她就要走,不过倒也遂了她的意,本就不想在府中呆了,可是眼下荣王又要留下来,那她该上哪儿去? 去前院,那头都是官吏,都是男人,再回后院去,又要遇上这些后院里的女人勾心斗角的。 完颜宏看了她一眼,问道:“可愿随我去前院?” 第238章宋青宛出了大事 宋青宛立即点头,嗯,跟着完颜宏身边至少安静,只是她这样跟着去会不会影响政事,不是说女子不得参政,不要到时又扣个什么罪名来,于是宋青宛又摇了摇头,“我还是回府去。” 完颜宏见状,没有应她反而杨声说道:“偌大的知州府,必能为你囤出一间房休息。” 那杨清被完颜宏凌厉的眼神看来,他在心中暗暗恨上了宋青宛,但他立即露出笑脸来,弓着身子答道:“有的,有的。” 于是去了前院后,宋青宛就被安置到一处僻静的屋里休息。 也不知是巧还是故意的安排,宋青宛坐在那儿无聊,便把窗子打开了,只见打开窗子,就看到外面临水湖,这儿居然能看到湖光美景,倒是一处好休息的地方。 宋青宛爬在窗子边看着底下的湖光美景,慢慢地有了些困意,没想门被人从外打开,完颜宏从外进来,宋青宛听到动静看向门边,就看到完颜宏身后跟着阿石,阿石手中端着美食。 阿石什么时候变成下人了? 美食就放在窗下的矮几上,宋青宛原本是瘫坐在团席上的,见到两人进来赶紧跪坐端正。 完颜宏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在她对面跪坐下来,他说道:“我刚才宴席上没吃饱,这会儿你陪我吃一些。” 宋青宛差点要破功,明明是知道她没有吃,所以才端来这些东西,偏偏还要说得这么自然,他一位王爷,在这儿哪个官吏不附和着他,还会让他吃不饱。 宋青宛也没有点破,不过两人才吃了一会儿,不小心看了窗户外一眼,就看到临水台上有贵女表演歌舞。 233333,“吴府事件”又要发生么?当初吴倩利用宴会勾引的是梁帝,眼下杨知州同样利用女儿的姿色勾引荣王不成? 看来荣王着实吃香。 宋青宛没怎么放在心上,荣王却皱了皱眉,他说道:“你快些吃,若是没有吃饱,回府再吃也没事。” 宋青宛忍不住想笑,再往临水湖看了一眼,才知道这杨知州的良苦用心,今天把她安排在这临着湖边的房子,美其名曰为休养,其实就是为了让荣王看到表演吧,他知道荣王谈完事后一定会来找她,所以就安排了这一出? 宋青宛见完颜宏不太高兴,便乘机说自己吃饱了,事实上荣王还没有动几筷子,见状也跟着起了身。 吩咐阿石准备马车,他们要走了。 遂不知底下正好是杨府千金也就是杨州第一美人在表演惊鸿舞,她身段轻盈,柔软似水,远山黛眉,穿上那烟霞紫的舞裙,婉如仙女下凡似的,看得前来参宴的各位贵公子们心思暗许。 这可是杨州第一美人,除了那次赏花宴上露了脸,平时极为高冷,各府女眷的宴席一概不参加,平时在外头被人遇上也是不太搭理别人的,不过在这杨州城里,人家杨家也有这资本高傲,如今有这么明目张胆赏美人的机会,谁不愿意多看两眼。 可是当杨雯一舞跳完,刚下得台来,就有下人对她耳语,发觉在她上台后没多久荣王就吩咐下人准备了马车,听到这儿杨雯不淡定了,提着舞裙就往前院跑。 身边的贴身嬷嬷方才发觉,忙叫下人上前去拉她,可是杨雯跑得飞快,她已经失去了理智,从小到大一向被人捧在掌心,就算不是这身世,在这杨州城里她也是最美的,她熟识琴棋书画,夫子曾说她有男子之才,若身为男儿身,必能成就大事,可如今荣王为何看都不曾看她一眼,难道她就这么的讨人嫌么,当初她被选为杨州城第一美人也是荣王开口的金口,不是天下男子都喜欢美人么?她有哪一点不好,她不甘心。 很快杨雯提着裙子跑到了前院,正好荣王扶着宋青宛正要上马车,杨雯脚步飞快的跑过来,白皙的鹅蛋脸红扑扑的,因为跑得急,忍不住气喘嘘嘘,可是美人就是美人,便是这喘气的声音也娇柔可爱,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听到这声,哪会不动容。 偏偏完颜宏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他只是被突出其来的动静往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又回过头去,看着宋青宛,见宋青宛不上马车却是盯着美人看,他皱了皱眉,想起当初宋青宛的美人说,心下不爽,扶着宋青宛的手劲大了一点。 宋青宛只好就势上了马车,完颜宏也不停留,跟着上了马车上的短板,那杨雯终于着急了,喊住了完颜宏。 杨府的家丁跑了过来,杨清看到自家女儿,只觉得老脸一红,上前就要拉人时,荣王回过头来,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看向杨雯,沉声问道:“何事?” 杨雯一时语顿,究竟是一个姑娘家,原本就对荣王心动,看到荣王近在尺尺,居然近人情怯,嘴唇哆嗦了一下,樱红的唇辨上下微微一张,欲语还休,她那双美眸柔情似水的看着荣王,一般男子哪能受得住这美人恩。 然而荣王却像个木头似的,似乎看着杨雯,还像有仇似的,目光可是一点也不的女儿发怒的杨清,这次真的恼了,有些事不用明着说用心感受一下就知道,荣王不看完自家女儿的舞,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荣王对自家女儿没兴趣,他不承认都不行。 马车上,宋青宛端正的跪坐在软席上,看着对面沉默不语似乎心情也不太好的某人,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点头送到荣王眼前,“吃吃看,味道真的好。” 完颜宏掀眸瞥了她一眼,接着看向盘中的糕点,他捏了一小块放入嘴中,方发觉是甜的,眉头皱得越发深重了,倒是勉强吃完了手中的点心,接着再也不碰那盘糕点。 两日后,杨州第一美人杨雯自杀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猛,宋青宛听到时正在吃饭,她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饭也吃不下去了,眼皮跳得厉害,她揉了揉眼,看向肖氏,说道:“夫人你快帮我打探打探,这杨府千金到底是为什么而自杀,我不知道怎么的,眼皮跳得厉害,感觉有事要发生。” 肖氏立即去了。 到傍晚回来,肖氏的脸色不好,大街小巷传了个遍,杨雯的死跟宋青宛有关,说是那日及笄宴上杨雯受辱,只因宋青宛因爱生妒,容不下杨雯,不准她接近荣王,还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子受了辱。 宋青宛就觉得这事儿来得太过突然,心里头不安实,没想到这事儿还能赖到她的头上来,真后悔那日代荣王去参加及笄宴。 宋青宛想了想,觉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算她当初没去府中,一样能扣在她上,只是形式不同罢了,倒不如今乘机想法子离开荣王不是更好。 于是她开始筹谋着怎么离开荣王,把杨雯的死抛在了一边。 第239章逃走 荣王怒了,收到消息后他来到宋青宛的院子,本想来安慰她一下,没想她似乎没有这事儿放在心上,这让荣王有些纳闷,她到底是什么变的,心思如此硬,没有半点女人样。 可是即使是这样,荣王还是安排了不少暗卫护着宋青宛,眼下是在杨州城,杨清的女儿死了,传言又污赖在宋青宛身上,就算他荣王想护,但明箭易躲,暗箭难防,他不能让她涉险。 于是也不准宋青宛出府半步,只能呆在府中,哪儿也不准去,这让宋青宛想逃的心思落空。 没几日,谣言变了味,宋青宛的身份被人查了出来,大家知道了宋青宛是京城里那个搅得京城内外一滩浑水的人物,也是当初荣王选为正妃却迟迟不得梁帝下旨正名的农女。 不只是农女,她还是,如她刚入京城时一样,这些人一脸的不敢置信,再嫁居然还上了荣王,其手段不知有多厉害。 终于宋青宛在杨州城里被推向了风口乱尖之上,在京城她变成这样,她可以低调的在小院子里住着,哪儿也不去,谁也不惹,荣王和寿王也只能暗中护着,也不敢为她讨公道。 可是这次是在杨州,完颜宏受不住了,他派人查出了谣言的出处,发现是杨清的夫人叫人传出来的,而杨雯的死也的确是真的。 那日杨雯叫住完颜宏的事被人传出,在家族的压力下,又是小姑娘情窦初开又受辱的情况下,一时想不开,杨雯跳了湖。 但是这与荣王和宋青宛有什么关系,若不是杨家一族利欲熏心,妄图用美色巴上荣王,又岂会得此下场。 于是荣王怒了,当日便把杨氏一族下了狱,杨清五品大员居然不经刑讯被荣王下狱了,岂不让天下士子寒心,可是荣王正在怒头上,他不会想这么多,他没有一刀把杨清给砍了头颅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不过这次荣王听了贤夫的话,由贤夫写下杨清的罪状送去了刑部,这罪状可不是杨雯死后造谣的事,而是今年杨州城水患的根源,荣王来杨州冶水,发现先前朝廷拔给杨州修堤的费用全部被杨清与心腹官吏给贪了大半,导致修堤的费用缩减,偷工减料。 要是今年雨水少的情况下,荣王是不会发现的,偏偏杨州今年的雨水量太强,导致缺堤,不只淹死了大半庄稼,还淹死了不少百姓,这样的罪责还不足矣杀了杨清么? 荣王没有把人送去京城受审,他直接把人给杀了,而杨州城的通判刘远被提为暂代之职。 此事随着贤夫送去京城的罪状很快被传入京城,梁帝听了大怒,原本荣王在杨州治水立了功,梁帝正要派使臣前去赏赐,没想又闹出这番事来,重点是又与宋青宛沾了边。 京城里的人知道宋青宛去了杨州,果然她不管去哪儿都能侍宠而娇的惹上事来,眼下不是又把荣王给牵绊了么,眼下可真是立储之时,果然红颜祸水。 然而更让梁帝大怒的是他手中的暗探来报,寿王完颜玉在营州打败了刘家军余党,平定了燕云几州,却私自带精兵五万,竟然日伏夜行的偷偷到了邓州。 这可是他的亲弟,居然带兵入京?这是要图谋造反么? 杨州的事反而被放下,梁帝开始注重起寿王的一举一动,兵马到了邓州却潜伏不动,得到消息的暗探再去探时却失去了五万兵卫的动向。 五万兵马不是少数,又是寿王一手练成的精卫,跟着他出生入死,历经无数战役,留下的精英。 可是五万兵马潜邓州岂能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这让梁帝寝食难安起来,朝中大臣还没有人收到消息,梁帝按兵不动,却是失眠了几夜。 很快,半个月后,寿王的五万兵马在杨州城露了踪迹,当探子报到梁帝这儿的时候,梁帝一坐在龙椅上,脸色白了白,心思翻涌,忽然冷笑一声,“如此机会,竟然耐不住那儿女私情,好在你是这样的性子,否则留你不得。” 梁帝无缘无故的一句话,底下朝臣却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但梁帝却露出了这几日不曾有的轻松,朝堂上,梁帝金口玉言,休朝几日,遭底下朝臣谏言,他却是拂袖而去。 梁帝退了早朝,他回养心殿换了身贵公子的衣裳就带着坦付出了宫,两人两匹宝马,日与夜行的往杨州去了,他此番再不去,杨州多半成了战场。 当宋青宛得知身边还有暗卫这一说,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使计要荣王把她身边的暗卫调走,她的理由是反正在府中,她不习惯处处受人监视。 待荣王调走暗卫,她开始注意起各处门防小卫,发现荣王府小侧门的小厮前几日进赌坊欠下不少债,那日那小厮在街头被人围堵,打得鼻青脸肿的正好被宋青宛看到,于是她使了银子替那小厮还了债,还在荣王面前说好话,把小厮提为管事。 笼络了人心,宋青宛悄悄买通了这名小厮,打算乘子夜时分潜出荣王府,这次她做了妥善的安排,她在白日里陪荣王吃了晌午饭,又陪他在书房里看书,傍晚两人一起散步花园,看着心情是不错,使荣王放下心来,于是她乘着夜黑好行动。 临走前她怎么说也得给荣王留下支言片语,否则不就像当初葛山离开她一样吗?被留下的那个人一定会心里难过的,以后小元丰还得靠他手下留情了。 写下信,她把信放在枕头下,披上灰色的披风,子夜时分,宋青宛按着先前计划好的路线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小侧门那儿,那门防小厮见到她,便打开了门,宋青宛出了门往左右看了一眼,见大街上静悄悄的没有行人,也没有巡防的兵卫,便捂着脸脚步飞快的往城北走。 那小厮放走了宋青宛,他掂了掂手中的银两,藏入胸口也跟着出了府,往城南去了。 城南是出城的必经之路,但宋青宛却反其道而行,她决定了,先在杨州躲个五六日再出城,这样胜算会大些。 一直往北,路途越走越凄凉,原本就没有行人,手中的油灯一闪一闪的,照得那路上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 走了的路,也提心掉胆的,终于看到一处山村,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城郊。 远处天边泛了白肚,宋青宛寻了一处山石把身上的黑衣换下,却把当初从农家换来的葛衣穿在了身上,她想了想打乱了自己的头发,还把泥巴抹在了脸上的头发上,直接往村里走去了。 此处叫汲水村,听说那运河从此处有经过,村里的男人就靠着运河做苦力或打鱼为生,而家中的妇人却以纺织来补贴家用。 也真是巧的,当初宋青宛被九黎人逼着学会纺纱织布,眼下正派上了用场,她进了村口,来一处农家小院,从那矮坯墙往里头看,看到一位老妇正在劈柴,而小院里头破破烂烂的,看了一会也没有见第二个人出现。 眼下天堪堪亮,要是庄户人家,此时该起床了才对。 于是宋青宛敲了敲门,那院中的老妇问道:“谁啊?” 第240章遇上葛山 宋青宛没出声,却还在敲着门,那老妇蹒跚着出来开门,看到一头凌乱的宋青宛,她先是一愣,可是当她看到宋青宛身上的葛衣时,一脸慈光的把宋青宛接进屋里。 她问宋青宛叫什么,从哪里来的?宋青宛一概摇头,那老妪回屋里拿出了冷硬馒头给宋青宛吃,宋青宛吃了一个就不再伸手了,老妪道:“冷硬馒头家里还有的,你只管吃就是。” 宋青宛摇头,事实说她根本吃不下,但她这模样就像个乞丐一样的。 老妪叹了口气,“真是个可怜的,你要是没地方去,就留下来跟我有个伴也成的。” 宋青宛点头,那老妪笑了。 老妪接着去劈柴,宋青宛手脚麻利的跟着过去,把老妪劈下的柴一条一条的码起来,倒是码得整齐,宋青宛穿越过来也干了不少农活,做这种小事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老妪见状,满心欢喜,倒是个勤快的。 宋青宛就这样留在了老妪的家中,她装作哑巴,什么话也不说,老妪要她出门她也不去,于是她也乐意着出门办些必需品,宋青宛在家中不是做饭就是劈柴,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老妪越发的欢喜了。 转眼过去了两日,这村里头的人都不知道老妪的院子中忽然多了这么一个人,没想到三日,老妪一个高兴,就把宋青宛做事勤快的哑女身份说了,村里人才知道这里来了外人,有村里的妇人跑到老妪的院子外往里看。 正好宋青宛把柴码得整齐了,起了身,就看到院子外往里张望的村妇,她此时的头发用布巾包了,脸上抹了炭灰却没有那日的泥巴多,在这些村妇的眼中却像捡了宝似的,宋青宛本来长相就好,这些年养尊处优的,也不曾日晒雨淋的,皮肤白里透着红,便是那点炭灰也掩不住灵气。 很快老妪的小院被媒人踏平,一天下来来了好几位媒人,都说不嫌弃宋青宛是个哑女的问题,这村里头的光棍汉多着呢,过来提亲的人里,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把宋青宛窘迫得脸都要绿了。 看来她在古代还挺吃香的,宋青宛自嘲一笑,心里却默默地算着时间。 那老妪见了几位媒人后见宋青宛没有怎么高兴的,到夜里,老妪问她愿不愿意嫁人,宋青宛却摇头,老妪有些遗憾的问她是不是已经有夫君,宋青宛点头,可那老妪反而更加的叹了口,说她沦落到做乞丐的地步了,她的夫君怎么不接她回去。 宋青宛是个“哑女”,这时倒不用答话了,只有老妪自言自语。 不过这说亲的人少了,怕是老妪放出了话来。 然而在第四日这天,村里忽然来了官兵,把汲水村的村民吓得半死,大家伙四处逃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宋青宛跟老妪刚吃过早饭,院门就被人踢开了。 宋青宛收拾碗筷进了厨房,老妪出来应付,那些官兵都是九黎人,语气极为不好,手握住腰间的弯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拔刀杀人的感觉。 宋青宛听到外头动静不对,她碗也不洗了,从厨房里冲出来,就看到老妪吓得跪在官差前,可是老妪不会九黎语,而那官差的中原语并不熟练,他手里拿着一副画,对着那老妪,嘴中喊:“找这位姑娘。” 宋青宛隔得本就不近,只是她穿着暗色葛衣,又站在阴影里,一时间还没有被官兵看到,她看到那官兵手中的画相,只觉得头脑一懵,下意识的想跑回厨房躲起来,可是她却看到那官兵拔出了腰间的配刀,那模样像是要杀了老妪。 宋青宛脸色一白,想起这几日受老妪照顾,她做不出来见死不救,于是从阴影中冲了出来。 好在她这几日都掩去了真容,希望能蒙混过关。 她冲出来,嘴巴不能言,只是挡在老妪身前,老妪见状,起了身,上前要拉宋青宛。 那官兵看着两人相继要往刀口上撞,他郁闷的退了一步,收刀入鞘,刚才他只不过吓唬一下而已。 当官兵看到宋青宛时,他下意识的拿起画相与宋青宛比对,宋青宛迅速垂下头去,那官兵郁闷的命令,“抬起头来。” 宋青宛不得不又抬起头来,那官差仔细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放过了宋青宛,准备出去另寻他处。 就在这时,院子外有马蹄声,那马背上的人隔着一堵泥坯墙往里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宋青宛的侧颜,那马背上的紫袍男子立即拉住了缰绳,在马背上抵足一点,跳进了院中。 众官兵刚要撤退,就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们面前,而他怀中却激动的揽着一人,不正是刚才脏乱的农女么? 宋青宛闻到他熟悉的清草味儿,她忙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完颜玉炽热的眼,他深深地盯着她不放,宛如铁臂的手揽住宋青宛的腰身轻轻一点,两人从院中跃出,齐齐坐上马背。 宋青宛坐在他的怀中,他双手抓住缰绳,一双铁臂把她给禁固。 这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一许,可那些官兵却吓得目瞪口呆,待两人坐回马背上,官兵们齐刷刷地跪下。 寿王完颜玉调转马头正要走,宋青宛却拉住他的袖口,完颜玉皱眉,沉声道:“怎么?还舍不得离去?是不是要我杀了这村里的人你才跟我走?” 宋青宛郁闷,回身伸手摸向完颜玉的脸颊,摸到他不知多久没有刮的胡渣,说道:“我有苦衷的,你要信我,等咱们离开杨州城,我再细细跟你说,但眼下这位老妪曾收留我,知恩要图报。” 宋青宛的话中说‘我们离开杨州’几字取悦了完颜玉,他目光往属下扫了一眼,就有官兵拿出厚沉的一个银袋子送去老妪的手中。 而老妪却扶着门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看到宋青宛小小一团依在身材高大的九黎将领身前,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哑女,哦,现在已经不哑了,她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脸上还一片脏乱,身上穿得也是粗布,怎么就有一位这么了不得的夫君。 不过银袋子入了手,差点脱手落在地上,着实是重,那老妪也不注意啥了,得了那银袋子心里美滋滋的。 完颜玉垂首望着怀里的人,问道:“现在满意了么?” 宋青宛点了点头,与那老妪挥了挥手,不过对方抱着银袋子没有时间看她。 枣红色的马往前慢慢行走,完颜玉也不急着加速,揽着她,闻到怀中久违了的香气,他眉眸舒展开来,倒也不急着出城,反正整个杨州城被他控制。 宋青宛靠在他的怀中,竟然有点昏昏欲睡,这几日提心掉胆的躲了几日,先前想着出了杨州城是打算往邓州去的,她跟完颜玉相约在邓州,虽然已经错过了时机,她还是想去寻寻,没想到他直接寻到杨州来了。 完颜玉看着怀里有些睡意的小女人,郁闷的想着,她还真是心宽,就不知道他现在正生着气么?算了,等她休息好了再跟小女人生气好了。 第241章两人的矛盾 想想这段时间四处寻找她,听到她跟荣王来了杨州,心里那个恨意,可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所有的恨意都消失,有的只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只要她以后再也不离开他的身边,他就原谅她。 可是才出杨州城门,城门外的树林中涌出一队骑兵,为首的不正是荣王完颜宏么? 宋青宛听到奔腾的马蹄声,睁开眼睛,就看到荣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正与她迎面相对,他的目光瞬不瞬的盯着她,身上雪白的绸衫外披了一件鲜红的披风,他又换上了这身装束,不知有多久不见他披红披风了。 宋青宛身板坐直了些,身后的完颜玉却囤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抱住她,似乎怕她跑了似的。 宋青宛拍了拍他的手,他不放开,只是松开了一点,宋青宛也只好由着他,那日离开荣王府的时候她就在信里写得很清楚,她决定跟完颜玉去,她也把小元丰的身世说了,不管荣王有没有查出来,她都得要说的,小元丰是他叔叔的儿子,他们以后再见面,身份有别,最好是再也不见。 荣王的马往这边过来了,他身后的谋臣贤夫本要出声制止,却看到荣王抬起的手,他停住,他们斗不过寿王的,寿王手握大军,便是当今梁帝也要惧他三分,他本来为九黎立了大功,在九黎人当中也是声望极高。 荣王过来了,完颜玉拉住了缰绳,两人坐在枣红色的马驹上,看着他过来。 到了近前,完颜宏盯着宋青宛道:“你下来,我想跟你谈谈。” 宋青宛没动,事实上也容不得她动,完颜玉却冷笑一声,“好侄儿,杨州城里已经没有你的安身之所,你还留下做甚,她是我的王妃,你以后休得屑想。” 完颜宏却没有理会完颜玉的话,而是盯着宋青宛,语气忧郁的问道:“你就这样离开我么?你没有什么话同我讲么?” 宋青宛看着他,看到他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如今却低微的似尘土一般,看着她似在乞求,她心中一痛,狠下心说道:“该说的我已经在信中说了,希望你能放下,也希望你把小元丰还我。” “小元丰在他手中?”完颜玉沉声问。 宋青宛点了点头,完颜玉脸色一变,盯着荣王,“你若想安全离开杨州,便把小家伙交出来,否则别怪皇叔不客气。” 然而荣王却仰天大笑,他笑着笑着,宋青宛看到他眼角淌下泪来,宋青宛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推开完颜玉的手,可是完颜玉又迅速的箍紧了她的腰身,他气狠的在宋青宛耳边说道:“你若是下去找他,我就灭了他。” 宋青宛身子一颤,回头看他,看到怒气冲冲的葛山,她叹了口气道:“他毕竟是你侄儿,你们两个就不能和平相处么?我答应你跟你一起回封地去,咱们把小元丰带上就走。” 荣王不笑了,却是看着宋青宛,“孩子留下,这样你或许还会想起我,我视他如己出,他便是我的大子。” “可是你明知道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你知道他是谁的,你为何还要留下他?”宋青宛心情复杂。 然而荣王却是苦笑一声,“我从小没有伴,你权当他给我做伴吧,我不想他参与这些纠纷中来,待他再大些,我会派人送他回岭南。” 宋青宛还要再说,可是完颜玉却气极败坏的问:“小元丰到底是谁的孩子?不是他的?”完颜玉指向荣王。 然而荣王却转身走了。 完颜玉派人去追被宋青宛阻止,完颜玉却因此而与宋青宛闹起了别扭,那之后他抓起宋青宛的衣襟甩到了马车当中,也不准她坐在他身前的马上,一行人出了杨州直接往岭南而去。 宋青宛本想借势把小元丰的身世跟完颜玉说说,没想他根本不给她解释,刚才她跟荣王对话的确是着急了些,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可是她担心孩子,这也正常吧,需要这么闹着别扭么? 可是想归想,宋青宛还是想找机会跟完颜玉好好谈谈的,那时他夜里回京的时候她就决定了的,同意带着孩子跟他回岭南去,她的心意不会变。 从杨州到岭南的路途坐马车得二十几天去,可是完颜玉手中有五万精兵,他们出行可不是这么方便的,由文祥安排了几队分水陆两处潜行,水路打扮成走商,陆路多以山野为道,真正走官道的没有几个,就连完颜玉和他护着的马车内的宋青宛也只走一小段后转移阵地。 一路上两人就像吵架的情侣一样,互看都不说话,可是眼神却追着对方的身影走。完颜玉不准宋青宛离开他的视线,宋青宛一但靠近他,他又傲骄的把人给扣住,丢马车里头,开始时吧,宋青宛还有心想寻机会找他好好沟通沟通,可是被他这样折腾了几日,她也跟着来火了,想着到了岭南再好好寻机会跟他说吧,眼下各生各气。 可是走官道才五日,宋青宛就被完颜玉捞到马背上去了,又坐在了他的胸前,而马车却被精卫推到了山崖之下,一行人开始往山地走去。 前面引路的是位中原人,他是山野行走的老手,他们这一行人并不多,但时常以特殊的形式与大部队消息沟通。 一日,队伍来到深林,天暗下来,太阳偏西,从密林中透进来的夕阳,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宋青宛终于被他送下了马,可是他很快就走开,安排人打猎扎营,自个儿却坐在一块高石之上,望向那夕阳。 宋青宛坐在大树下,往那大石之上看了一眼,难得今天早早扎营,宋青宛动了心思,于是拍了拍屁股起身,她想着要不爬上那大石跟他坐一起吧,两人好好沟通一下。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的做了,她攀爬了一会,爬到了山石的半腰,忽然头顶一把声音:“你在干什么?” 完颜玉没好气的看着她,手脚爬在那儿像蜘蛛侠。 宋青宛有些窘迫,心想能不想让她站稳了再问,可是完颜玉可不容她这么想,冷声命令:“下去。” “我不下去,我要找你谈谈。”宋青宛郁闷的想,她同意跟这家伙去领南了,他就这样对她,冷冰冰的,就没有一句好话,平时坐在他的身前,他也没有半分温柔,随她在身前颠来颠去的,也不见囤个手来扶一下,要不然就给她一匹马啊,她早就告诉他她会骑马了,可是又不给。 完颜玉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固执,便不说话了,可是他却有些坐立难安,那种又害怕她会摔下去又把持着自己的一股傲气儿,着实是折腾得他难受,以至于总是不由自主的瞥向她,心也跟着提了上来,万一她掉下去…… 完颜玉比宋青宛大了整整十岁,本来这时代的人都比较老沉,何况还是皇家出身的寿王,认识宋青宛的时候,早已经是手握大军的将领,不管是智谋上、做事的稳重上都不是宋青宛能比的。 所以在许多的时候,多是完颜玉宠着她,护着她。 也活该完颜玉坐立难安,又要傲骄又要忍不住的关心。 然而宋青宛不如人意的真的脚下一滑,身子往后一倒,完颜玉已经飞身而下揽住她落了地。 湘君看到大家的评论了,首先感谢追正版的天使,谢谢天使们的评论,不管什么样的评论,湘君都会虚心接受的,本文大纲在与编编签约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所以不存在歪楼或临时改变设定的问题。 湘君不才,不能满足所有天使的味口,但希望大家理解和包容,在此今日多更一章,此章为加更章,也希望留评的天使能尽量打五星,五星是鼓励湘君加油码字不断更的努力。 留评可以说出天使们对文的感受,没关系,所有的提意,湘君都会仔细看的。 第242章孩子的身世 可是底下并不是平稳的草地,而是山石,要不然宋青宛怎么爬上去的。 于是乎一心只注意宋青宛去了的完颜玉脚后跟不稳,两人齐齐往灌木丛里倒下,完颜玉顺势把她整个身子护在怀中,他的手臂替她挡住了刺。 静下来,宋青宛从他怀中抬头,就看到完颜玉郁闷的看着她,“你明明不会功夫,也不怕死的往上爬。” 宋青宛心虚,“我想跟你谈谈,你受伤了没有?” 完颜玉没理,但宋青宛还是很快看到他手臂上被带刺的灌木划了一条两寸长的伤口,此时正流着血,她连忙坐起身,从裙子上撕下布条替他包扎。 完颜玉倒也没有推开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忙碌。 宋青宛包扎好,抬头是撞进完颜玉意味不明的眸里,他看着她,看得仔细。 宋青宛温柔的替他揉去额前的草屑,完颜玉却抓住了她的小手一带,把她带怀中,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完颜玉在她耳珠后吻了吻,喘着粗气,他的吻却没有再往下。 宋青宛也内心紧张,生怕他把她就地正法了。 “跟我回南边,我带你出海捕鱼。”完颜玉低醇的声音说道。 宋青宛当然是看过海的,但完颜玉并不知道,一位农女怎么会看到过海?她伏在他起伏的胸口,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点了点头。 完颜玉的心情好了不少,他伸手抚过她柔软如缎的头发,嗅了嗅。 此时气氛不错,宋青宛清了清嗓子,说道:“葛山,我想跟你聊聊,关于小元丰的身世,他是——” “殿下,忽鲁回来了。”精卫过来禀报,连带的打断了宋青宛的话。 完颜玉听到忽鲁回来了,当即起了身,他扶着宋青宛,说道:“夜里我去找你,咱们好好谈。” 宋青宛只好点了点头,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不过忽鲁忽然回来,她也很高兴,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连葛山都找到了,结果他却不见,宋青宛以为忽鲁已经遇害,好在他回来了。 两人往前走,忽鲁脚步飞快的过来,砰的一声在完颜玉身前跪下,完颜玉只审视的看着他,却并没有上前相扶,君臣之间明明感情深厚,却偏偏忍住了,倒把一旁的宋青宛给急了,怎么说当初忽鲁照顾了她那么久,若不是他,她在宋家村也不会这么顺畅。 “殿下,臣来迟了。”忽鲁沉痛的说道,他这一路上惊险重重,上次被荣王追杀,后来往岭南去,途中又中了人暗算,穷途末路的时候,他被一位农女救起,在一个小山村里养伤,直到伤势好了,他悄悄地离开了那家农户,去了京城,到了京城才知道寿王去了营州,他又跑去营州,可是又扑了个空。 可是中间这么多弯弯绕绕和经历,忽鲁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反而一脸的愧疚,王妃受荣王拘束,他本该第一时间去禀报给王爷,他却没有做到,这是他失职。 完颜玉看着他,最后走上前,手拍在他的肩头,“行了,你的事我已经知道的。” 宋青宛和忽鲁都齐齐看向他,寿王已经知道忽鲁在哪儿? 完颜玉见两人这模样,说道:“昨日文先生收到信,知道你往岭南来了,你这几月的事我都清楚,你且起来。” 忽鲁起来,终究还是他失职,好在王爷跟王妃已破境重圆。 于是君臣之间又有别后情要说,宋青宛被完颜玉安排在一处营帐处休息,这儿都是兵卫拥护的中心地带,两人营帐间只隔着一小块空地。 宋青宛坐在营帐里,望着帐顶发呆。 可是天还没有完全黑,君臣之间的宴席还没有开始吧,完颜玉却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脸做错事的忽鲁。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营帐,可是忽鲁却不敢与宋青宛对视,垂着头,心里暗暗后悔,刚才不能一时嘴快,说了小元丰的身世,可是他就纳闷了,王妃莫非还在生王爷的气,居然还没有把小元丰的身世告诉王爷? 完颜玉沉声问道:“今日本王问你一事,你且说说,宋元丰是不是就是完颜元丰?他是不是我的孩儿?”完颜玉目光凌厉的盯着宋青宛,眼神一瞬不瞬的,看得宋青宛无处闪躲。 宋青宛诚恳的点头,“其实我刚才就想找一个机会同你说说小元丰的身世,可是忽鲁就回来了——” 宋青宛话还没有落,就迎来完颜玉一声冷笑,“这么长时间,你居然不告诉本王,你说刚才你打算告诉本王,你让本王如何相信?若不是本王现在问起,是不是你就打算瞒本王一辈子?” 完颜玉靠近宋青宛,抓住她单薄的肩膀,斥声问:“你是不是打算嫁给荣王,连带孩子也跟着他,认他做父亲?” “你好狠的心思,你这样对本王,本王哪点做不好,孩子明明是本王的,你居然瞒着本王,你置本王于何地?” 完颜玉的手下意识的使了劲,宋青宛肩头刺骨的痛,感觉肩膀都要被他捏断,她也很后悔这一路上这么多时间都耗在与他闹别扭去了,若是早早说了就好,偏偏在她今日鼓起勇气的时候,忽鲁就回来了。 宋青宛忍住肩膀上的痛,抓住完颜玉的袖口,诚恳的说道:“我是打算要告诉你,可是咱们聚少离多,我们有机会好好坐下来谈谈么?在京城我不告诉你,那是怕你冲动,你手中握有兵权,你若起了什么心思,你跟你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是一个农女,我的心很小,我的天地也小,我只求一亩三分地,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我就觉得满足了。” “可是你们一个一个的有给我选择么,我并不想离开宋家村,可是我身不由己,我从上平郡到京城,身份尬尴,没有落脚之地,在夹缝里生存,我若是在那样的处境下还跟你说了孩子的身世,你觉得你会容忍我们母子呆在京城?你不容忍又能怎么样,直接把我们掳走,或者带兵入京威胁你哥?” “我是自私,自私的总想着你和孩子的安危,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因为你们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不会改变,若是没有你们,我活着又有何意义,所以越是我想要守护的人,我越是不敢有半点伤害。” “最后我去杨州,也并非我本意,我使了手段悄悄逃出荣王储便是最好的证明,我若是愿意嫁给荣王,我就不会准许你三番四次来我院子,劈掉我的床,为你生病而感到心痛。” 宋青宛说了一连窜的,心里也越说越委屈,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之所以走到今日这一步都不是她所愿的,她虽非这个时代的人,可是她人微言轻,还不如一个本土女适应,就是她不适应,就是她的自尊与独立,所以她才不愿意嫁给所他们,在后院里与众妻妾勾心斗角。 宋青宛说完,完颜玉却依然怒气未消,可是却居然语滞,难怪荣王说她拥有一张利嘴,明明自己错了,却还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他明明心里难受,偏生却没有话来反驳她。 于是完颜玉松开她的肩膀,一甩袖口走了出去。 第243章离开吧 忽鲁早就偷溜了,营帐内只余下宋青宛一个人,宋青宛跌坐在圆凳上,叹了口气,完颜玉是恨她的吧,她也恨,恨这时代她明明拥有一技之长,明明拥有双手,能自给自足,可偏偏这些人都不能如她所愿。 夜里有兵卫进来送吃食,宋青宛看着那桌上的吃食却没有一点食欲。 她躺在床上,望着营帐顶,忽然想着,她总是被这些男人们逼迫的随波逐流,她为何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或许她可以离开完颜玉,找到孩子和肖氏几人,到一处穷山僻壤之地,安安稳稳过一生,这些不正也是肖氏所向往的么? 宋青宛想了一夜,天未亮之时,她坐起了身,想到做到,与其被这些男人们挟迫,没有人生自由,倒不如谁也不靠,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从此也不再与京城扯上任何关系,更不用跟皇家扯上关系,只有她消失,他们才不会打架。 于是宋青宛背上包袱,挑开营帐的帘子,见左右无人,她悄悄的从营帐前面潜到了营帐的后面,她往隔壁不远处暗乎乎的大营帐看了一眼,那儿是完颜玉休息的地方,他必然睡着了吧。 宋青宛拉起了包袱,脚步镇定的往前走去,路上遇上了巡逻的兵卫,但他们看到宋青宛居然没有说什么,任由她往外走。 宋青宛提着心来到了营地出口,那儿守卫最多,他们手持长戟,身披铠甲,神色肃冷,还没有从此经过,宋青宛就心里犯了咕噜。 她硬着头皮往前走去,没想长戟往前一叉,挡住了她的去路,宋青宛沉了脸,斥责道:“你们做什么,可是不知我的身份,居然敢挡我的去路。” 宋青宛壮着胆子开的口,两边守卫有些犹豫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毕竟眼前的可是准王妃,就连寿王殿下都已经亲口向将士们承认了身份,可是王妃半夜出门做什么?他们要不要拦住,再禀报给王爷。 宋青宛乘他们犹豫之际,抬手推开他们的长戟,他们怕伤着她,只好顺势放下。 宋青宛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这些兵卫再也不敢拦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倒是有一个算醒目的,王爷不在的情况下,王妃怎可单独离去,就算遭王爷一顿骂的他们也得去禀报一声,哪怕派几个暗卫去盯梢也好些。 于是有人进去禀报了。 宋青宛知道自己徒步跑不远,于是来到马厩里,要了一匹马驹,她翻身上了马,这时候她真的庆幸当初张小环教她骑马,果然这时代的交通工具也是保命工具。 她骑马来到官道上,乘着夜黑就往前赶路,分不出东南西北,就沿着官道跑,正好完颜玉谨慎,不爱走官道。 宋青宛这样奔腾了半夜,到天大亮,她看到一处茶棚,东家刚开门就迎来了宋青宛。 宋青宛坐下准备喝一樽茶去,那东家看到她,觉得奇怪,瞧着她的长相与穿着像某位权贵家的千金,怎么独身骑着一匹马,千里迢迢的,也不怕这半路遭了贼子。 于是上茶的时候,那好心的东家说道:“姑娘,此处离下一座城池还有两日的路程,这一路上多有劫匪,姑娘可要小心了。” 宋青宛被他这么一说,心下大惊,她走的时候只想一味的要离开完颜玉的掌控,倒是想得不周全,没有考虑到这路上会不会有山匪呢。 于是宋青宛问起那东家,问他离得最近的城池是哪座,那东家往北边指了指,道:“翻过三座山峰就到了城镇,只是那山里头可能会有老虎。” 这不就是白说,那她宁愿走在这平坦的官道上,至少万一遇上走商的话还能给点保护费搭她一程。 宋青宛这么想着,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宋青宛脸色一变,往自己来时的路的看去,就看到那一袭紫袍的完颜玉,她吓得茶也不敢喝了,甩了杯子,翻身上了马,连茶钱都没给就往前跑去,那店家在后头追了数步还是放弃了。 宋青宛一路狂奔,可后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莫名的觉得后背一寒,好像后背有双眼睛盯着她似的,她似乎受了危险,于是马驹慢了一些,她乘机回头一看,就看到完颜玉双眸怒气冲天的盯着她,而他的手中却是一把大弯弓,上面架了一把箭,此时正对着她的后背。 宋青宛看向那支箭,心里深深一痛,强行离开完颜玉的眼神,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赶路。 后背暴露在他的箭下,她能感觉到被人瞟准的不适之感,她一夹马腹,马跑得更快了。 官道有几道弯,正好这时宋青宛跑到路口转了一个弯,终于躲开了被他瞟准的危险,她执起马鞭狠狠甩下一鞭,马驹像箭一般往前冲去。 跑到了好长一段路,宋青宛没有感觉到后背上的某处发凉,她又回过头来,就见完颜玉红着眼看着她,只是他手中的箭却收了起来,他手里头却多了一个马套,他这是打算套住她的马驹了。 宋青宛暗恨,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他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而她只是初学者,能稳稳地骑在马背上,跑了这一夜当真已经相当的不容易了。 可是他的马驹越来越近,不管宋青宛再三用马鞭催促也于事无补,她的马驹只是普通的马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难道她只能束手就擒么? 宋青宛不甘心。 可是她的耳边传来呼呼风声,不待她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花,她身下的马驹原本跑得急促的蹄子硬生生被人拉住似的,来了一个急刹车,究竟是马术不醇熟,她控制不住自己身子的惯力,整个人从马背上抛了下来,却不是直接往地上摔,而是身子往前飞出去好远,眼看头部就要着地,宋青宛捂住了头。 可是落下时,她却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她又被完颜玉给抓了起来,固在了他身前的马背上,他双手抓紧缰绳,一双铁臂把宋青宛固在怀中,使她动弹不得。 而先前载着宋青宛的马驹却被完颜玉眼都不眨下的给刺死了,他抿着唇,脸上的线条蹦得紧紧地,他调转马头,毫无商量的把宋青宛又强行带着往回走。 宋青宛暗恨,双后抓住他的手臂,使劲的摇了摇,他却是纹风不动,甚至连说话都懒得跟她说似的,只一意孤行的载着她往前去。 宋青宛气恨的咬了他的手臂一口,完颜玉终于肯垂首看她,可是看到她那紧蹙的眉,他的唇辨动了,终是没有出声,手却任由她咬着,就是不会放开她。 尝到血腥,宋青宛不得不松了口,看到他手臂上的咬痕,又有些心虚起来,她坐直了身子,有些自暴自弃。 两人来到先前的茶棚,那东家正在擦桌子,看到两人如此亲密的过来,他怔了怔,刚才看到男的追上来时,女的一脸的惊慌,他就替这姑娘担心起来,果然再回来就被男的得了手,也不知道这男的是什么人物,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看到宋青宛脸色不好的样子,那店家叹了口气,暗自想着,好好的一位姑娘,偏要这样独来独往的行走江湖,这不是上赶着让别人劫持。 第244章相爱相杀 宋青宛当然不知道那店家的心里话,只是经过茶棚的时候,宋青宛还是出了口,“慢一下,刚才我喝的茶钱还没有给。” 然而完颜玉根本就没有慢下来,他顺手一掏,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块碎银子,又快又准的把那碎银子甩在茶盘上,接着那枣红色的马驹已经越过茶棚,扬长而去。 那店家却看得目瞪口呆,看到那么大块碎银子,店家缓过神来,连连在后头道谢。 就这样宋青宛又被完颜玉抓回了营地,正好营地里的将士六神无主不知是该留还是该撤营。 直到完颜玉进了营地,他发话,决定今日不出发,就在此处驻扎,遭来文先生一顿劝的,最后还是协妥了,他们都留了下来,可是文先生却得知刚才两人走官道时被那茶棚店家瞧见了真容,恐怕不利,于是暗地里派了人去解决此事。 宋青宛被甩在了,完颜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淡灰色的眼瞳里还有熊熊的怒火,像是宋青宛与人偷奸被抓似的,连宋青宛原本以为他不会对她怎么样都心里发了毛,她想起刚才逃跑的时候,他拿下了他背上的大弓,他当时是想一箭射死她的吧,若不是转了一道弯。 宋青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完颜玉背上的长弓,完颜玉脸色一怔,想起背上的长弓,他立即脱了下来往旁边的兵卫一甩,自有人接住,被人抬了出去。 “我刚才并不是伤你,我只是……”完颜玉忽然停住,他在床边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逃?你要去找荣王?” 宋青宛没答,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挥之不去,他刚才是不是真的死她的,可是为何不直接射死她算了,她也觉得累了,这样毫无自由的活着,她也够了,可是到死也看不到孩子一眼,是遗憾的,但是死在葛山的手上总比死在外人的手上强,反正想要她死的人又不只他一个。 “你听到我说话了么?”完颜玉忽然在床沿边坐下,看到宋青宛神色恍惚,甚至看他时却是从未有过的探究与悲伤,他心中一痛,上前揽住她的肩,又下意识的解释道:“我刚才并不杀你,我只是……我只是恨你。” 恨她?为什么恨她?是不是把她变成木偶缠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不恨了,她凭什么就没有选择自由的权力? 宋青宛抬头看着他,看得完颜玉心下一慌,他捉住她的肩,诚恳的说道:“我刚才慌了,我并不是真的想要至你于死地。” “我知道。”宋青宛简短的说道:“其实你杀了我也是对的,这世上想我死的人不只你一个。” 完颜玉却捉住了宋青宛的下颚,把她的头强行扭到正面,面对着他,两人目光交汇。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想要我怎么样?”完颜玉气极了,松开她的下颚,从袖口拿出小匕首,猛的拔开,他用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臂,猛的下了刀子,那匕首深深地割入他的手臂当中,他又猛的抽出来,只见鲜血直流,宋青宛再也不能不理,忙上前为他包扎。 然而完颜玉却握紧了滴血的匕首,目光伤痛的看着她,“你原谅我吧,我刚才是一时气急。” 宋青宛哪还敢不原谅,即便是要她原谅也是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她能有半点自由可以说不原谅么? 宋青宛点头,上前握住他的手,强行从他手中夺下匕首,可完颜玉却看到她并没有想像中开心,甚至更加的忧郁了,他心下一痛,也不顾手臂上的伤,上前抱住她,“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的了,哪怕是杀了我自己,也不会再来对付你。” 宋青宛按住他的伤口,防止他的伤口,可是他却不管不顾,似乎想要从宋青宛的嘴中听到一声承诺,可是他知道,他刚才做错了,那个错不会因为一句话就不存在,他心里着急,他恨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可是他又担心,她会不会又会离开他。 终于叫来军中的大夫把完颜玉的伤口包扎好了,完颜玉大马金刀的坐在宋青宛的营帐内,没有离去的打算,他甚至吩咐属下,叫人把他的日常用品搬到这个营帐中,他打算与宋青宛同吃同住。 宋青宛没有说话,任由他做下决定,宋青宛沉默不言,他就越是在意,他甚至时不时的看向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想要确认她是不是愿意的,可是根本无从确认,于是他问出了口,“我以后同你进出,你可愿意?” 她能说不愿意吗? “能再搬张床进来么?”宋青宛还是提了要求,这么多年两人不曾在一起,真要睡到一起来,她一时间还真做不到,当初他这样悄悄走掉,表现上没有给宋青宛留下多少伤痕,嘴上也说着一直要等他回来。 可是内心的伤痛却一直存在的,只是她的反射孤度太长,到现在才表现出来而已。 完颜玉定神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依言另置了床铺,原本就不大的营帐忽然变得小了,于是只好叫兵卫把营帐再扩大一些,还得劈出一间给完颜玉临时做商议大事的书房。 营帐劈成了两进,中间用帘布拦住,宋青宛坐在帘布后,听到帘布前面完颜玉与众臣商讨才知道他们这一路上小心谨慎的往南边去,他是想把自己的精卫带回封地,可是五万精卫梁帝会让他养着么?虽然岭南乃化外之地,那儿多土著,有大部分不熟悉中原语,离京城也是千里之遥,可是梁帝会准许一位王爷在自己封地养这么多精兵么? 宋青宛原本还想着这儿女情长,待她听到他们的讨论后,她开始心里不安起来,先前完颜玉与她约好在邓州会合,他领兵五万精兵在邓州等她,要带她回封地,当时她还没有这么大的感受。 那时被梁帝以及德妃一族的逼迫,她一心只想带着身边的人跟着完颜玉回封地,却没有想到这五万精兵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要知道邓州离京城如此之近,梁帝知道了会做何感想,何况完颜玉还要把五万精卫带回领地,中途还护送他们离去,是不是早就做好了会与梁帝动手的打算不成? 谈完军事布置,完颜玉沉声命令,叫忽鲁带着一伙人潜入杨州城查探完颜元丰的下落,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的儿子带回来。 这次完颜玉是怒了,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都要被侄儿抢走,他有些起来,宋青宛这次她没有出声,或许由着他去想法子要回孩子吧,否则荣王也不会给的,只是想起荣王,她也觉得他是一个可怜之人,小时候缺少父母的爱,那么小还狠心把他丢在野马群里长大,当真是世界罕有的经历。 第245章重回温馨的日子 在这处山野里扎营了两日,第三日接着出发,宋青宛又坐在完颜玉的身前,两人共乘一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宋青宛安了安心,背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微微闭上眼睛。 完颜玉垂首看着怀中的小女人,他轻轻问道:“是不是困了?” 宋青宛睁开眼睛,对上他如深潭一般的眼,点了点头,“还需要多久?” 完颜玉却看向远处山峦,一声令下,“走官道。” 完颜玉的话才落,文祥连忙制止,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不可,官道上有关卡,咱们恐怕会暴露。” 宋青宛精神为之一振,连忙解释,“我没关系,这山野里走,我还能看看风景。” 完颜玉看着她,在她头发上吻了吻,没有再坚持。 就这样要一路往南,他们来到永州,这是他封地的地界了,这一路上行走了两个月的时间,天都凉了,要是在北边,恐怕再过一个月都下雪了,可是在南边却不同,进入永州后就感觉到暖和了不少。 迎接他们的是完颜玉手中的五万精卫,他们个个整装待发,风姿飒爽。 宋青宛站在完颜身边,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也跟着敬畏起来。 完颜玉一袭紫袍,他往前走一步,众将士拥呼,他们历经两个月的时间,终于从杨州到了永州,到了寿王的封地。 之后他们会掩藏在封地,四散开来,成为当地的‘百姓’,他们会娶妻生子,种田行商,但只要寿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即召集起来,子子孙孙孝忠于寿王。 寿王准备在永州停留一个月,待冬季来临,他打算带宋青宛去往广州,当初他打败南魏之时,便听当地人讲,南边温暖,广州那边又靠近海岸。 然而在永州停留下来的这一个月里头,宋青宛却并没有看到寿王府,两人落脚的地方是一处村庄。 宋青宛有些震惊,他不设置寿王府住在村里头,他这是要闹哪番,不会像当初荣王一样,把整个村给奴役了吧? 进了村口,大山脚下有一座小院,相较于村里头是相当豪华的,但相较于他寿王的身份,却是有些寒碜了。 所有的精卫很快就隐去了身影,可能都化身为当地的百姓去了,反正在这村前村后就没有再看到他们。 宋青宛跟在完颜玉身后进了小院,院里连一个下人也没有,更没有护卫,小院并不大,比当初宋青宛修的房子大了不少,两人住着,倒还算好,不算太空旷。 完颜玉站在院子中央往左右看了一眼,回身看向宋青宛,“以后这儿也算是咱们的家了,不管将来咱们去广州还有在这永州,但凡落脚之地,多是这样的农家小院,就咱俩,你可愿意?” 宋青宛走近他,看向院子的隔局,居然与她在宋家村的一模一样,只是是大号的农家院子,左右东西屋,中间正堂屋,屋后有篱笆可圈养鸡鸭,侧边还有一排小作坊似的小屋子。 院子外头是高高的围墙,唯一不同的是右侧方是一大片菜地,都在围墙以内,再往前是座小山坡,坡上长满了笔直的椿树。 秋天来了,椿树落了叶,光秃秃的,宋青宛想,到来年春天,她摘下椿叶做菜吃,做腌干菜也是道美味。 “挺不错的。”宋青宛应了他,直接朝屋后走去,完颜玉也跟着过来。 来到后院,宋青宛说道:“改日得养几只鸡,挖几个地窖放东西。” 宋青宛计划,完颜玉却看着她舒展的眉目,心中一暖,上前把她拥入怀中,他轻声道:“对不起,当年我不该不辞而别,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当年的事,恍如昨日,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都习惯了,如今只要一家三口能平平安安的,她觉得也挺快乐的。 住这样的农家小院是宋青宛始料未及的,叫他堂堂寿王陪着她一位农女屈身降贵的住在这儿,也难为他了。 当天宋青宛掌厨,完颜玉挑水劈柴,两人就像当初在宋家村一样。 宋青宛把一大碗红烧肉从厨房里端出来,朝院子中喊了一声,“葛山,咱们吃饭了,下午咱们种菜地去,可不能荒着。” 完颜玉停下手中的活计,把百斤重的大斧往墙头一放,接着往屋里走,这时文先生从院外进来,就看到寿王挽起裤脚,穿着草鞋往前走的背影,他郁闷的看了一眼,脚步快上两分赶上完颜玉。 完颜玉看到文祥,见他要说话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即抬手制止,君臣两人直接往屋里走去。 宋青宛一回身就看到黑着脸的文先生,她上前热情的招呼,“文先生来了,坐下来一起吃饭,今天的红烧肉有些多了。” 合着他是来捡剩的。 文祥被完颜玉制止,不好再说,只好上前跟着坐下,宋青宛很快就给三人都盛了饭,围着八仙桌吃了起来。 红烧肉放在完颜玉眼前,他的最爱,肥而不腻,便是一大木盆,他也吃得完,不过文祥也爱吃肉,怕是跟着寿王的缘故。 三人吃完饭,完颜玉和文祥便去了菜地里下地干活,宋青宛收拾好碗筷出来,看到君臣两个身影,忍不住想笑,文祥怕是又要对她有怨言。 当初在宋家村的时候,文祥和忽鲁被完颜玉逼着做澡皂做了一年,那时不知道有多么的怨恨她宋青宛,眼下明明知道身份,还得下地干活,也是难受了。 村里头没有护卫,一片安祥,也只有文先生老是过来噌个饭还帮着做农活,叫他一代儒士谋臣干这粗活,宋青宛都有些看不过了,着实是文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于是乘着夜里她跟完颜玉坐在廊下看星星的时候,她说出了口,完颜玉却是一笑,道:“谁叫他说话不好听,专拣我不爱听的说,我堂堂寿王的下地干活了,他为何不可。” 宋青宛郁闷,“人家是书生、是谋士,能动嘴就是不能动手的人物,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你粗糙些就算了,但他不同。” “他有什么不同,你瞧着他文弱?这话可不能落入他的耳中,怕是要生气的,他除了一张嘴,还能动手和脚,他的功夫不在忽鲁之下。” “他会功夫?”宋青宛瞪大了眼睛。 “这有何奇怪的,跟在我的身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不会功夫早没命了。”完颜玉像谈天气似的说出来,留下宋青宛在风中凌乱,她曾经还恶狠狠地逼过文先生给她做澡豆,不知道他记仇不? 忽鲁毕竟与她年纪差不多,不管她怎么对待他,他也不计较,估计也不敢计较,这家伙粗心,一顿美食就能收买。 文先生却是不同的,给宋青宛的感觉就是有些阴沉,那双精明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一切。 完颜玉见宋青宛不说话了,于是拉起她的小手,说道:“明个儿咱俩出门打猎去,想不想吃兔肉了?” 宋青宛抬头,手却落入他的手中,他又变成了那个无赖葛山,动不动就握住她了手,防不胜防。 第246章一起打猎 她挣了挣,挣不过他,好吧,她暂且不计较,至少他没强迫她与他同房。 “行啊,可是再遇上野猪,你可不准把我扛树上去,我害怕。” 还记得当年的事呢,完颜玉想笑,只好点头同意。 于是第二日两人就往山里头去了,经过村里时,看到几户人家,他们纷纷从屋里头出来瞧,第一次看到宋青宛露了脸,虽然头上包着布巾,身上也是略好一点的庄户人家的衣裳,可是那白里透着红的肤色以及她那张丽容,还是惹来不少少年驻目,却惹得完颜玉有些不开心。 他人本来就高大威武,虽然隐姓埋名以葛山猎户的身份示人,连着身上的衣裳也是普通至极,却还是透着与生俱有的威严,他目光凌利的扫了众位少年一眼,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退开,心里舒服些了,拉着宋青宛就快步往前走去。 身后村妇议论纷纷。 “听说是新搬来的猎户,先前那当家的是杀猪的,在镇上赚了不少钱,便在村里头买下了这块地,瞧瞧,山脚下那处大院就是他们的,怕是赚的不少,建这么大的院子。” “是啊,比咱们村里头的刘老爷家里还有富有似的,可是刘老爷都娶了七姨娘了,前不久还要了张木匠家里的小女儿做八姨娘,那孩子才十四岁的,嫁给那老头子,这张木匠也是狠心的。” 慢慢地话题变了味,开始有村妇揣摩着这葛山这么有钱,又只得一位媳妇,会不会像刘老爷一样纳妾。 瞧着夫妻两的感情深厚的,看得人嫉妒,有穷家的村人开始打起了主意,有妇人说:“我家那孩子前几日见葛山去山泉水那边挑水,回头就说非要嫁给一位这样的郎君不可,真叫人头痛。” 那位村妇是村里头嘴最碎的,家里最穷,生了八个孩子,七个是女儿,最后一个儿子是个败家的,家里七个女儿被卖了大半出去给了人牙子,剩下的三个女儿还没有长大,大的也才十三岁,这么小怎么知道这男女之事,所以村里人听了,个个啧了一口,想卖女儿就直接说,还要说得这么难听。 人家葛山那样的人,手里头还有手艺,会打猎,家里穷点的村户多的事,哪个不想把女儿送进去,住那高墙内院,多自在,何况这葛山才一位媳妇,纳第一个妾铁定是百般宠爱的。 于是有妇人“呸”了一口就走了,各自张罗去了。 宋青宛不知道两人才从村里头走了一遭,葛山就被人掂记上了,而身边这个冷面王爷可不像动凡心的,一心只想着带她打猎去。 这个村里头怕是没有出过猎户,一走进山里头还没有进入深山,就看到到处有兔子和野鸡,跟着完颜玉走一趟,他就挑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 两人在林荫小道停了下来,一时间还没有打算要回去,准备在山里头休息一下。 于是晌午饭也没有回去吃了,直接在山里头烤了一只鸡和一只野兔,倒是就地取材,小山溪里头,完颜玉居然脱去外衣,站在水边往宋青宛看来。 宋青宛走过去,坐在溪边的石板上,看着他洗去一脸的油腻,话说刚才吃得最多的就是他了,宋青宛一只鸡腿就搞定,不过他的手艺越来越好,烤的鸡腿外焦里嫩。 完颜玉说道:“这身子一动,还出了身汗,我这就洗洗去。” 林间虽不深入,却也不是山林边沿,村里人没有出过猎户,大家伙也不上山里头来,都在山边沿活动,这处是刘家村,倒也没有想像中的贫穷,也不至于上山刨食裹腹,他在这儿洗澡没什么吧。 宋青宛这么想着,没想眼前的完颜玉刷的一下把下裤给脱了,好吧这时代的人都不习惯穿,于是乎他就光了身子。 宋青宛“啊”了一声,连忙捂住了脸,这家伙是故意的吧,刚才宋青宛还以为他只是赤着上半身而已,反正她不是没有见过男人赤着上半身,没穿越前天天看到,穿越虽然在这时代呆了几年,但也不至于像这时代的女人,什么肌肤相亲就要嫁给对方之说。 完颜玉原本是背对着她的,听到她啊的一声,居然回过身来,好吧,手指缝里露出了眼睛,她看到了他身下的那一坨,此时随着他的身子转过来,正晃了两晃,就这样刺目的对着她。 两人毕竟曾经是夫妻,日夜相对,他又一向缠人,宋青宛对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很熟悉,又不是没有看过。 对,又不是没有看过。 宋青宛很快放下手来,就看到完颜玉对着她笑,他还像她招了招手,“过来给我擦背。” 擦你M,宋青宛看到他毫无羞耻的露出鸟,觉得自己定力还是不够,算了,还是赶紧走吧。 宋青宛从石板上跳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完颜玉却以为她会真的过去,他脸颊微微一红,目光炙热的看着宋青宛的一举一动,宋青宛瞪了他一眼,顺带还瞪了一下他身下那一团,原本还镇定的脸色因为他那无意识的翘了起来而破了功,她转身就走。 完颜玉回身搓了一把脸,跳进水池里滚了几圈,这秋季的水还是带着凉意的,却并不能止住他身上的燥热,他在水里泡了好一会,想起这些日能看不能吃的媳妇,心里头就不是滋味。 感觉又回到当初,第一次强行把她给睡了,之后就不敢再碰她,后来他好不容易得手,这个中艰辛不言而喻,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当初若是不离开宋家村,他就是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自己的选择只能自己去承受。 待完颜玉洗完澡穿戴整齐的出来,他的脸色恢复正常了,居然没有生气,宋青宛把地上的野鸡野兔交到他手中,两人往山林外走去。 下了山,又遇上地里干活的村里人,他们远远地看到完颜玉肩头的木棍上挑着的野物,个个露出羡慕之色,会打猎这门活计果然是不缺浑食。 宋青宛回到院中,想了想,问完颜玉,“要不以后咱们就住这刘家村,不往广州去了,你看如何?” 完颜玉想了想,应了她,着实是岭南那边乃化外之地,还有不少土著不曾收服,边关之外还有几个小国家,完颜玉眼下还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小国家,留在这永州倒也是不错的。 宋青宛得了他的准许,又道:“既然咱们想长久的住在这儿,要不咱们抽个时间招待一下村里人,认认刘家的族长,以后咱们在村里头走也不会像怪物似的被人围观,再说咱们以后也可以跟村里人一起上镇上赶集,买些鸡回来养。” 完颜玉准了,这里原本就是完颜玉的领地,即便不去认族长以及地方官吏,他也是可以的,要知道他可是掌握了这里人的生死,他们缴的税赋都是给他的。 宋青宛似乎也想起了这事,“以后他们缴的税都是给你的吧?” “填充库房,由文先生打理。”完颜玉的话应了宋青宛的想法。 宋青宛不淡定了,追问道:“那你的税赋是怎么收的?” 第247章求着她 “按着我的来,我虽为此地寿王,却也属大梁的一部分,我不会像荣王那般残暴。”完颜玉说这话还特意的看了宋青宛一眼。 宋青宛在心里腹腓,你以前残暴的时候怕是也跟荣王不分上下,不过他应他的政策实施两税法,对整个封地的百姓都是好的,她也算是安心了。 为了做宴席,完颜玉这几日带着宋青宛上山头打猎,完全以一个猎户的形象来立足于村里,这刘家村比之先前宋家村还要大,土地也宽阔,听说村里头有不少富户,多是良田百亩以上的地主。 村里头那个公认的刘老爷既是族长也是有村里头的大地主,家中良田千亩以上,还请了不少长工做事,这些长工倒也是村里的人,卖苦力并不卖身,一到农忙就到刘老爷家里赚现钱,倒是还算合理,得了个双赢。 刘家村的杂姓也多,赵钱孙李……,并不排外。 宋青宛亲自做了豆饼去村里头窜门,挨得近的算是邻居了,她都给了几家送去了豆饼,又把自己落脚刘家村打算请村里人吃饭的事说了出去。 村里头一下子热闹了,那堵高墙隔开两地,大家伙还不曾看看那高墙后院里头到底长什么样子,能建得起这么高的墙,那里头的院子也是好的吧。 做宴席的那日,完颜玉深入深山老林,扛了头野猪出来,把村里人给乐坏了,跟宋青宛挨得近的几家自认为是邻居亲切,竟然派出家里的年青小伙上山脚帮忙。 宋青宛敞开了院子,可是完颜玉却是不高兴了,看到上来的一溜儿都是十八九岁未成婚的单身汉,他就不高兴的,虽然这些人个个都老实,也没有好奇的东张西望,更不敢在宋青宛的脸上停留,但看得出来,他们的脸都有些红了,甚至站在宋青宛前会自觉的语无伦次。 于是帮了还没有一个上午,完颜玉就发飙了,言语凌利的把人给赶走,遭宋青宛的责备,他倒是也不顶嘴,反正就是不准这些人来。 于是宋青宛亲自上门,叫上那几家的妇人,反正分理野猪肉有完颜玉一人就够了,这些妇人上来帮着一起做饭,那当然高兴的,何况还有肉吃呢。 这次宋青宛掌厨,这些妇人的丈夫就四处借桌椅。 村里的妇人进了宋青宛的院子,难免好奇的四处张望,看到右侧后边的大块空地,还有前面能容下摆宴的大院子,个个一脸的羡艳,当然羡艳的还在后头,又是宋青宛的大厨房还有东西厢房的摆设,不过东西厢房只敢往里头瞥上一眼,倒不像在宋家村的时候那些人会推门进去看看。 厨房里,宋青宛忙活,那些妇人帮忙,看着宋青宛熟练的手法做出美味的菜肴,个个露了惊奇之色,这怕是在村里头做席面也是一项好赚头,果然这家人虽在村里头没有什么田地,却是个富户,男的会打猎,女的会做席面,都是一手好活计,哪有不赚钱的道理。 羡慕归羡慕,人与人之间相比,相差太远的反而不再去纠结这个了,图今个儿吃顿浑食也是不错的。 等宴席开了的时候,族长刘老爷就被下人抬上山脚这儿来了,宋青宛看到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好有一种地主老爷家的画风,果然电视里头的都是有依据的,这才是真正的地主老爷的作派。 刘老爷下了轿,身边是娇小的姨娘,村里人往那儿看了一眼,却发现带来的这位姨娘虽不知是几房的,但绝不是刘老爷最近纳娶的八姨娘,那张木匠家的女儿这是失宠了么?才嫁进去几日,就失宠了,那孩子才十四岁,怕是有得熬了。 刘老爷看到宋青宛时,眼神都不眨一下了,宋青宛一头如缎一般的乌黑头发被布巾包裹,白净的脸上一点粉脂也没有,柳眉杏眸,盈盈如水,身上的衣裳虽是简略,却还是掩不住她的风华。 完颜玉听到声音从院里头出来,就看到张老爷那眨也不眨的眼,怒了,他把宋青宛护在身后,只冷眼看向刘老爷,那刘老爷知道自己失态,忙上前作揖,一行人跟着进了院子。 酒席在热热闹闹中结束,村里的妇人帮着打理,倒是利落,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临走时,宋青宛把剩下的饭菜给了这些帮忙的妇人,她们高兴的不得了,毕竟不只是浑食,而且味道在这方圆几村寻不到。 因为摆了宴席的事吧,村里人开始与宋青宛走动,完颜玉一向冷冰冰的不太与人交往,这些事就由着宋青宛来了。 左邻右舍很快就混熟,当她们得知宋青宛还会织布,而且织得相当的好,立即来了兴致。 宋青宛亲自织了一匹布出来,接着给完颜玉做了一套衣裳,完颜玉倒是没有什么,心情还算不错。 让完颜玉可惜的是,小女人都不太跟他亲近,自上次他在溪水边露了身子,没想到小女人根本没有看在眼里,这么多年了,他的确也老了些,但他自认为身子骨是硬朗的,两百斤重的斧子拿在手头也能施展得虎虎生威,可是为何她却不多看他一眼呢? 完颜玉有些纳闷,傍晚时分他心血来潮,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亵裤,一个人来到屋后练功夫,正练得虎虎生威之时,宋青宛却从外回来,手里头提了一个竹篮子,里头有几只小鸡仔,脸上带着笑冲到了后屋。 于是乎,宋青宛又看到他在溜鸟,她不是做了一身亵衣给他穿了么,忽然往那晾衣杆上看去,果然她做的那套亵衣裤还没有干,她应该多做几身的,失算。 完颜玉见宋青宛过来,练得可有劲了,较之刚才不知又努力了几分,仔细看去,他每使一招,那健壮的胳膊豉起一块,连胸口也是,当真是如铁人一般,劲力十足。 宋青宛的嘴角抽了抽,看着完颜玉溜鸟溜得开心,直接提着竹篮要往外走,才转身走上几步,完颜玉纵身一跃就跳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刚要说两句,就看到她竹篮子里的小鸡,立即明白了,自告奋勇的去帮着做鸡笼。 那敢请好,只是他该穿上。 显然这种事这时代的人都不会有这个意识,何况完颜玉就有些故意,宋青宛把小鸡仔交给他,转身急忙进了厨房做饭去了。 她在厨房里站了好一会,想起刚才完颜玉坐下来时,正门正好对着她,当真是看了个通透,这样的裤子谁设计的,腰间还是绑的带子,她想要是她一拉,会不会整条裤子就掉了。 毕竟好些年没有跟男人亲近,宋青宛年纪也不小了,又是尝过这男女之事的,刚才那一幕还是让人脸红心跳的。 她在厨房里平稳了一下情绪便开始做饭。 等她把饭菜做好,这边完颜玉已经把鸡笼织好了,小鸡关在鸡笼里,忽然像个家的样子。 两人吃完饭,各自回屋洗澡,眼下有完颜玉这个大劳动力,下山挑水简直是分分钟的事,他知道宋青宛喜欢每日都洗澡,所以早早的就把水挑好,连带的自己也跟着变得干净,也去洗了个热水澡的,换了身衣裳出来,倒是正经多了。 月光下,完颜玉久久不回自己房中,宋青宛陪着坐到夜里,见状起身,就要回屋睡去,手却被他握住,完颜玉一双淡灰色的眸子专注的看着她,低醇的声音问道:“今个夜里睡你屋里去。” “不成。”宋青宛有些慌。 第248章完颜玉被迫交出兵符 完颜玉却跟着起了身,拉着她往她的屋里去,宋青宛挣扎不过,只好被他拖进了屋里。 睡房里只有一张床,宋青宛站在床沿,完颜玉也站在那儿,看到那带着女人香气的床榻,莫名的身子就燥动起来,他上前抱住宋青宛就要把她往推去,宋青宛郁闷的推了推他,他却是无动于衷,反而身子的历害。 他抓住宋青宛的手往身下送,掌心按在那炙热的尖上,宋青宛的脸红了个透,咬着唇道:“葛山,你容我想一想。” 完颜玉却是迫不及待的吻上了她的唇,这次他与以往都不同,是如些的强烈与热情,像要把她吞入肚中。 他的舌尖在她口腔里横冲直撞,追上她闪躲的,便一口吮住,再也不放了,直到宋青宛差点窒息,他才略松了松,却没有半点给宋青宛清醒的机会,之后却握住宋青宛的纤腰,直接撩起宋青宛的睡衣从腰间往上一推,推到峰首,他方松开她的唇,转移了阵地。 宋青宛彻底被他攻略,双眸变得迷离起来,那久违了的燥动随着这些年的隐忍而着。 宋青宛只能凭着本能的抱住了他的头,舒服的叹了口气,嘴里却道:“容我想想。” 她是犹豫的,可是身子却先一步出卖了她,她还在迎合着他。 完颜玉听到这四个字,动作一顿,从她胸首抬头看着她,见她双眸迷离,含春妩媚,欲拒还迎,当真是叫他把持不住,可是这四个字却如烙印一样烫进他心头,他犹豫了。 最后他没有真的进去,他只是停留在了她的之间磨了磨,略解了相思之苦,他侧着身子紧紧地抱住她,两人就这样胡乱的睡了。 宋青宛第二日天未亮就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动,听着身后那匀称的呼吸声,想起他昨夜里事到临头还是顾着她了,她的心被他感动,或许她该交给他的,应该相信他不会再离开她。 宋青宛想了许久,最后轻轻地转过身来,就看到两人都是赤着身子,宋青宛连忙起身穿上衣裳,免得这精力旺盛的家伙一睡醒又要作怪了。 可是衣裳还没有穿完,完颜玉就醒了,他倒是没有像昨个夜里那么,昨夜里磨了不只多少次,也差不多泄了一把火,只是不尽如人意便是,总是看得到却得不到。 宋青宛整了整衣裳,就看到了完颜玉睁着眼睛看着她,也就是说刚才她赤着身子穿衣的事全被他看了个精光了? 宋青宛脸颊一红,又整了整已经整齐的衣裳,咳了一声,说道:“我去厨房做饭。” 宋青宛刚要转身,手就被他抓住,轻轻一带,宋青宛直接摔到他的怀中去了,他顺势往里一扯,宋青宛穿着绣鞋躺在了床里头,她的头枕在他的臂膀上,他双手环住了她。 “再陪我睡一会儿,我许久不曾抱着你,很是贪恋。”完颜玉的话就宋青宛的耳边说的,低醇且带着慵懒的磁性,撩得宋青宛又起来。 于是两人又贪了一会儿床,没想宋青宛居然又睡了一个回笼睡,再次醒来居然是大清早了,天大亮,东屋被太阳光照到,阳光从窗棂格中照来,宋青宛抬手遮在眼帘上了,躺了一会才起床。 完颜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此时只有宋青宛一人,她做为妻子的连给丈夫做顿饭都没有,她果然是贪睡了些,何况那家伙又特别喜欢她的手艺,吃她亲手炒的菜,要他做,估计只有疙瘩汤喝吧,宋青宛这么想着,又想起以前两人在宋家村的时候,不知吃了几次完颜玉做的疙瘩汤,虽然不好吃,但她也开心。 呆会吃疙瘩汤是不是该给他留些面子,鼓励一下,这样下次万一她贪了床,至少他还会去做饭给她吃,宋青宛开心的想着,一边穿上衣,才推开睡房的门,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两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把声音竟然如此熟悉。 宋青宛悄声来到外室的窗台下,借那窗台的缝隙往外看,看到院中一身玄衣加身的梁帝完颜景,宋青宛的头脑有些发懵,梁帝怎么到了永州? 梁帝能寻到寿王之所在倒是简单的,可是他身为皇上怎么可以离开京城这么久,从京城到永州可不是这短短的距离,这一来一去再快也得一个月了,朝中一个月休朝不议政事能行么? 然而由不得宋青宛再神游天外,因为外头梁帝与寿王之间的对话却是如此的让人震惊。 梁帝:“你是我亲弟,我比你大了十岁有余,看着你长大的,父皇把你交给我,我做为兄长一直都照顾着你,父皇当初说你有将才,于是我把兵权都交给了你,你为大梁立了不少汗马功劳,不负父皇之所望,可是现在你怎么对我这个兄长的?你扪心自问,你忽然调来五万精卫到了邓州,居然无声无息,没有半分前兆,若不是我在中间阻止,朝中大臣早已经闹翻了天,还由得你在这永州逍遥不成?” 完颜玉拿着劈柴的斧子站在廊下,看到梁帝本就意外,可是听到自家兄长这语重心长的话,他越发的内疚,当初召集五万精卫他的确是打算对付自家兄长的,但他没有夺大统的主意,他只不过想从自家兄长手中抢回小女人而已。 也怪他没有听文先生的话,着实一意孤行了些,可是事后他迅速的把精卫调回了杨州,并没有在邓州停留多久,再者他也没有调动营州的兵马,这些精卫只是他这些年誓死追随的亲卫兵,原先他只不过做二千人马的打算,原本只是想训练出来做一支突击队,却不想一路打来,亲卫兵越来越多,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完颜玉没有说话,梁帝却往他走去,来到他的身边,上前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叹道:“长兄如父,我看着你长大,父皇去了的时候,你只及我的腰身,那时我的大子已经出生,黎氏当时还道我惯着你而不顾自家孩儿,后来我的大子没了,我越发的对你上心了,你是我的弟弟,亦如我的孩子。” “如今大梁初定,国内外都不太安稳,本要立储的时候,我是属意于你的,可偏偏你却在这当口调动了这么多兵马,你让我如何在朝中立威。” “我底下的儿子们都没有你出息,你但凡安分几年,我也便顺理成章的立了你,你怎么就不听的话呢。” 完颜景说到这儿却是松开了完颜玉,听得完颜玉内心更加内疚起来。 梁帝接着话锋一转,叫完颜玉交出兵符。 第249章留下根本 完颜玉没有犹豫,从袖口拿出兵符奉上,哽咽道:“,弟弟一向喜欢走南闯北,打仗还行,就是不适合坐上那高堂,更无能力冶理国家,更加没有想过这一槎,弟弟如今奉上兵符,从此以后不问朝中之事,将来要是召我,不管在何地,我都会赶来救急。” 梁帝没想到完颜玉这么爽快的交出了兵符,更想不到因此他再也不过问朝政,梁帝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弟弟,眼眶里竟然有了泪意。 不用怀疑,他还是那个弟弟,只是痴情了些,被一名女子左右了心思,好在这位女人没有恶意,否则…… 完颜景收起兵符,却是回头往东屋的窗子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宋青宛的眼,宋青宛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立即躲入阴影中,又觉得不妥,心中忐忑难安。 梁帝到唤道:“既然醒了,就出来见朕。” 这是对宋青宛说的了,宋青宛心中忐忑不安的出门,而完颜玉却抢着说道:“,她什么也不懂,这些事都是我的主意,她只是一戒妇人,目光短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朕有说要罚她么?”完颜景无奈的瞥了完颜玉一眼,接着向宋青宛招了招手,“你且过来,朕要是对付你,在京城里还会有你的容身之所么?”他这么说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宋青宛只好上前跪下行礼,梁帝却道:“知道你不喜欢跪来跪去的,你起来吧,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不用跪的。” 宋青宛可不敢不跪,刚才梁帝三两句就收走了兵符,寿王没有了兵符,不知那五万精卫会是什么下场。 梁帝开口,“你倒是心灵手巧的,把朕这个弟弟痴心的陪你在这座小院里干起了农活,他可是堂堂寿王,上个战场,杀人无数,就没有干过这粗活,他对你的好,你可要记住了。” 宋青宛点头,往完颜玉看了一眼,就看到他鼓励的眼神,于是心里也没有那么慌了。 之后宋青宛直接进厨房做吃食去了,留下两兄弟坐在堂前喝酒。 宋青宛陆续做出不少美食,而端菜的居然是坦付,也对,坦付是金吾卫首领,一直护在梁帝左右,梁帝来了,他自然也是来了的。 坦付当下人传菜,宋青宛瞧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最后几道菜一同做好,她跟着坦付送进正堂,刚要转身与坦付出门,梁帝却道:“你两个也跟着一起吃点吧,跑来跑去的也累了。” 梁帝开了金口,没有敢说不的,要是先前在京城的时候,宋青宛还没有觉得梁帝这么恐怖,可经此一事,宋青宛在梁帝面前是再也不敢有半点不敬了,来到这个时代就要守这个时代的规则,要为了保命,她就得多看眼色,再也不能像以前初入京城里的鲁莽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轻松,餐间梁帝还赞了宋青宛的手艺,说比御膳房的还要好吃,要不招宋青宛进御膳房得了,把宋青宛和完颜玉都吓了一跳,露出警惕之色,倒是梁帝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打趣自家弟弟对女人的痴情。 的确,宋青宛就是完颜玉的逆鳞,动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她。 梁帝吃完饭就要走了,只是他这一次却半真半假的下了道口谕,叫完颜玉和宋青宛即刻回京。 完颜玉不肯,梁帝有些不喜,这次捅出来的事可不能这么收场的,他说不再打理政事就不打理了,他可是他的弟弟,也是左膀右臂,万不能缺的。 当梁帝出了院门,宋青宛才知道这刘家村里里外外都围了金吾卫,这一次完颜玉带五万精兵入了邓州城,怕是真的把梁帝惹毛了,所以才这么匆匆赶来永州收回兵符的,好在寿王并不是贪恋权力之人,也没有造反之心。 想到这儿宋青宛居然松了口气,身在皇家,就该适时的放下权力,否则兄弟相残也是常事,前朝不就是,杀了兄弟坐上九五之尊的,再放眼历代王朝的更替,皇家之亲情越发的淡薄。 宋青宛还站在村口,完颜玉却握住了她发凉的手,捧在掌心搓了搓,说道:“咱们回村吧。” 咱们回村吧,多好啊,可是刚才梁帝下了口谕,叫两人回京的事还当真么? 宋青宛心事沉沉的跟着完颜玉回到山脚的小院中,院子里站着文先生,他一袭青衣儒服,鼻下两撇八字须,看到两人进来,他捊了捊胡须,说道:“寿王殿下眼下有何打算?” 完颜玉没说话,却是拉着宋青宛进了东屋,他说道:“你先在屋里头休息一会儿,我同文先生有话要说。” 宋青宛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哪还管女子不得参政之说,当即拉住他的手,说道:“我也留下来,我有知情权。” 宋青宛那双漆黑的眸子清澈如水望来,完颜玉心下一软,又拉着她出了东屋的门。 文祥看到两人这么出来,他皱了皱眉,当初这位女人就不该留的,如今的一切全都是她引起的,可惜了。 三人来到正堂坐下,宋青宛亲自为两人斟上茶水,文祥直接开了口,“殿下,眼下您跟王妃只能去一趟京城了。” 完颜玉的脸色沉了下来,想了想道:“我立即上呈一道凑折,便留守封地,不召不回京。” 文祥却是摇了摇头,“殿下,您怕是不知道,臣已经把五万精卫私藏了。” “什么?”完颜玉一双凌利的眼睛看向文祥。 文祥却是淡然的看着他,生死不惧,他所做下的决定便是为寿王留下最后的根本。 “你怎么能?”完颜玉忍了忍,没有再说下去。 文祥却道:“五万精兵,皇上走时并没有过问,我及时把人隐藏住,皇上必然知道却没有对殿下发难,眼下叫王爷和王妃一同回京,众目睽睽之下,王爷和王妃还是有机会可回封地的。” “今日殿下送上兵符是对的,皇上这次来,据臣所知,金吾卫全面出动,而永州并非防守之地,所以咱们只能按耐住不能动——” “文祥,本王并无意与皇上做对,以后这些话你不要再说,至于那五万精兵,本王此番回京,自会与皇上禀明。” 文祥却从席上下来,退后一步跪了下去,宋青宛应声起来,正要上前相扶,而完颜玉却正正当当的坐在那儿,甚至位住了宋青宛的手,不准她动。 文祥接着说道:“王爷,听臣一声劝,五万精兵不只是殿下的根本也是咱们南边百姓之根本,王爷听了王妃的话,百姓们的生活过得安康,深得民心,若要护住王爷同王妃的性命,这五万精兵就不能归还给皇上,臣即便现在就死也不准王爷送上五万精兵的。” 文祥说完看向宋青宛,“王妃娘娘你说句话吧,王爷最是听你的话,王爷再这样执迷不悟,将来王爷跟王妃能否在一起都是未知之数。” 第250章回京 文祥说得语重心长,而落入完颜玉耳中的,只有那一句他跟宋青宛都有可能不能在一起,一语惊醒梦中人,眼下荣王正在窥视她,甚至连他的兄长也对他的小女人上了心思,他若不能护住她,他岂能安心。 宋青宛正不知如何劝完颜玉,完颜玉却下定了决心,“五万精卫留住,此番我带着宛宛入京,你吩咐几位将士,养精畜锐,不能露出半点马脚,要是有可能,派人在沿海一带扮作商人,与各国多多走动走动,再集结一些本地青年,训练他们的武功招势,只是这些都得秘密进行。” 完颜玉说完,文祥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寿王上前亲自扶起他,“多谢先生提点,一切就按先生的来。” 只要寿王听了这声劝,文祥便是死也值得,君臣之间冰释前嫌,同时也让完颜玉的心完全的偏向了宋青宛以及整个南边,他的封地他要守住,他的小女人也得守住,他的百姓他也要守住。 只是带大他的兄长,他怕是要愧对了。 宋青宛见他沉思,脸色并不好,于是上前握住完颜玉的手,完颜玉侧首看她,接着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下颚低在她的头顶发间,低头闻了闻,安心了不少。 有了梁帝的口谕,完颜玉和宋青宛不敢再迟疑,好在文祥早做了安排,这五万精卫要想藏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在完颜玉回到永州那日,文先生就冒着性命私下里做了决定,这天本就是想抱着一死之心的,好在劝住了寿王。 这五万精卫并没有留在永州,否则早被梁帝发现了,至于梁帝发现了后会把这五万精卫留下还是带走或者别的处置,这还真是一个未知之迷。 文祥不会冒这样的险,完颜玉或许会赌上兄弟情,他更加相信梁帝的亲情,至于不曾经历这些的宋青宛却还是消极的认为,帝王无情自古就有,还是不要押宝似的押在桌上由着他来定夺,倒不如自己留下后手,将来她跟完颜玉还有孩子至少还有最后的根本,封地还是三人的最后落脚地。 五万精卫乘着这段时间往南深入,到了交界之地广州那边去了,如今沿海一边有打鱼的鱼船上,十之八九可能是精卫,只是没有人知道,因为这些人长相普通,又还会水性,而这五万精卫却是旱鸭子,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实,谁能想到这些精卫会一夜之间熟识了水性,他们的隐藏之术已经炉火炖青,都是完颜玉一手训练出来的。 在打仗方面,梁国上下还真没有一位有完颜玉的才能,即便是名声大振的荣王也不及他的,至少他能训练出一支五万精卫,而荣王却只训练出四千精卫来说,就已经分出了伯仲。 回京的路上,完颜玉带的兵卫极少,他与宋青宛两人共坐一车,车里,宋青宛靠在车壁上有些昏昏入睡,这次一路走来,无聊至极,都已经有十日了,真心她还不习惯这时间落后的交通工具,摇啊摇的,身子骨都要散了架似的。 而对面坐着的完颜玉放下手中的书,掀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的疲惫,才几日光景,怎么下巴都尖了?真是为难她了,当初跟着他回封地,坐在马背上颠来颠去的走了一个多月的,如今才过去一个多月,又得赶路。 他侧过身子,坐了过来,顺手把宋青宛揽入怀中,给她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睡觉,他却拿起兵书重新看了起来。 宋青宛基本就是这样一路睡过来的,等到进了洛阳,进了寿王府,宋青宛终于下了车,只觉得双腿都软了。 而她跟寿王回京的事,京城里的人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才两日光景,京城权贵就开始登门拜访了。 这些权贵真正是让人看不透,按着梁帝所说的,当初完颜玉囤兵邓州的时候,朝廷之上个个都对完颜玉有怨言,而梁帝却一一挡下了,可是眼下寿王才回京,他们就这么热洛起来,难道就不会有一点隔阂么? 也不知梁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完颜玉一向不喜欢结交这些权贵,也不管外界传言他低调冷漠也好,反正他就守在府上,成日里陪着宋青宛。 这寿王府可大着了,当初完颜玉叫文祥栽种的奇花异草还落根生芽,虽是秋季,但适合秋季的花还是开得正盛的。 到花园里玩玩,再到马场两人骑一个下午的马,策马奔腾,寻一处僻静处停下,两人可以依偎在一起一个下午,只是宋青宛进了京城就越发的思念起小元丰来。 完颜玉派出的忽鲁倒是有传信回来,不过都是查不出小元丰的下落,只是才入京那日,完颜玉收到忽鲁的密信,说肖氏等人找到了,在一处闹市找到的,问起几人的经历以及住处,几人却是什么也不懂,听闻那是一处山谷,前后都是山,荣王把他们丢在了那儿照顾小元丰。 即使他们得了自由,却还是不能出了这些山谷,肖氏曾走过一次,怎么也走不出大山,后不知怎么的,荣王派了人把几人带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是蒙着眼睛的,根本看不到前路,更摸不到方向,也就是说连山谷的方向在哪儿都不知道,几人就被荣王丢入了闹市。 怕是算好忽鲁几人会出现在那儿,就这么刚刚的好,忽鲁已经派人把他们送回京城来。 这下宋青宛更加着急了,先前肖氏几人在小元丰身边她还放心些,眼下没有他们在身边照顾孩子,小元丰该怎么办。 在宋青宛入了寿王府后过了十日,肖氏一行人就回来了。 大家伙看到宋青宛,个个露出喜色来,宋青宛忍不住抱住肖氏,几人进了院子,再没有旁人,宋青宛面前从来没有尊卑,于是几人同坐一桌,开始说起别后情。 宋秋云和宋雪两位姑娘长得越发的水灵了,一双眸子水润润的,看到宋青宛,那个欢喜的劲儿。 只是这两位小姑娘也到了及笄的年纪,该给两人找夫家了,虽然宋青宛觉得即使是到她这把年纪也是年轻的,要知道上世在她这个年纪才大学毕业呢,她眼下都是一个七岁孩子的妈了。 可是看得出来,两个小姑娘有了想法,改日她得为两人寻处好人家,要是能许给寿王底下的将士,哪怕官小点,也是个好事,这两位跟着她一路走来担惊受怕的,也真是难为了两人。 宋青宛握住两人的手,这边肖氏说起了这段时间的事,一行人去的是一个山村,那处是荣王的地盘,也不知是他强行占有的,还是他买到手的,反正荣王是那里的大地主,所有的地全是荣王的,那里的庄户人家都是租种,而小元丰却是小主子。 第251章重操旧业做厨娘 小元丰在那儿倒是过得自在,因为他们去后不久,荣王就把栓子和家满送了过去,两位小少年经过荣王这几年的秘密训练,功夫不可同日而语,听肖氏说曾有一群山匪进村。 小元丰集结了村里的青年,带上家满和栓子两人,都没有惊动荣王暗中护着的人,就把那一伙山匪坑到了一处凹地,来了个瓮中捉鳖,而栓子和家满却寄出了绝招,居然把那山匪头目给拿下了。 宋青宛听得惊心动魄的,但好在小元丰没事,而且身边还有两位得力的帮手,有了宋家满在是好的,能照顾到小元丰,两位堂亲,先前小时候就感情好。 可是荣王为何不放了小元丰,他明明可以娶妻生子,要是喜欢孩子,想生多少都有,这时代的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的,又生在帝王之家,子嗣越发繁荣。 可是宋青宛想归想,倒也不再逼迫完颜玉,知道他也费尽心思的在寻,要是她再时不时催一下,呆会又来一个叔侄大战怎么办。 宋青宛正庆幸回来的这些日不受荣王的打扰,住在寿王府倒是自在,没想肖氏下午打听回来,原来荣王根本就没有回京,在杨州治水本来有功,是要回京城的,梁帝也没有打算他回封地,可是后来与其皇叔的一战,惹恼了梁帝,于是被梁帝下旨发配幽州去了。 想不到这三四个月他已经在幽州呆着了,那边是九黎人首战之地,他还曾是夺下营州的功人,不知他呆在那儿反而更好些,远离京城的闷沉与算计,置身事外会不会更好。 只是肖氏一行人正好在宋青宛回京的时候被荣王送了出来,不会他早就知道她已经回京,所以才把她身边得力之人送过来辅佐她的不成? 宋青宛只希望是自己多想,眼下在京城的她可是步步俱险,她来了京城,连寿王府都不曾踏出,外头京城权贵应当是不知道她是跟着寿王回来的,要不然她这个新闻就闹大了。 第一次入京跟着荣王,第二次入京跟着寿王,离奇得让宋青宛都觉得好笑。 在寿王府呆着,连通知张小环都没有,宋青宛就打算这样默默地在府中等着梁帝哪日开口让完颜玉回封地去,这样她就可以安心了。 可偏偏有人不愿意让她好过的,譬如德妃唐括氏。 德妃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宋青宛也跟着回来了,而且是跟着寿王以寿王妃的身份入了京,这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京中权贵,一下子炸开了祸。 这是个巫女么?还是妖精转世?到底有什么能耐让荣王和寿王都对她为之疯狂。 怎么也只是谈宋青宛的离奇,只差没有亲眼看到她使法术化为原身,或是狐狸或是鬼魅,倒是没有人谈及寿王囤军邓州的事,倒让宋青宛放心不少,她的名声坏了就坏了,反正她也不注重这些,只要完颜玉还能在京城里与人交好,有人帮着就好。 于是乎宋青宛倒还关注起完颜玉的计划起来,她希望完颜玉多与这周围的权贵交往,让这些朝臣在梁帝而前多多说说好话,梁帝心一软就把两人放回封地也说不定。 宋青宛总是君臣议事的时候就亲自端上点心或是糖水进出完颜玉的书房,完颜玉从来没有明言禁止宋青宛出入他的书房,宋青宛就权当他同意了,倒是去过两次他也没有说什么,宋青宛就更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文祥与一众家臣却是郁闷了,每每看到她来就要停下来不谈政事,可是宋青宛却是呆着不走,她如今打算跟完颜玉好好过日子,她应该有知情权,可是这些大臣可不这样想,特别是文祥最讨厌她了,自然更不想她再听。 然而完颜玉一点也不忌讳,宋青宛在一旁给他斟茶倒水他更加乐意,她能这么亲近他,他满心欢喜,谈起政事来也没有避着她的想法。 倒是让宋青宛听到不少重要的事,那便是寿王入了京后每日都要上早朝,手中虽无兵权,但还管些嫌杂事的,比如监督一下户部的事,秋收后各地缴税的情况,要不然就当当朝中的使臣,去往各地巡查,只是暂时还没有出去巡查就对了,但他的工作就是这些。 宋青宛心觉不妙,完颜玉如果要出京巡查,那她一个人在京城恐怕又要惹出事来,该怎么办? 于是乘着君臣之间的话题结束,文祥带着众位家臣离去后,她便把自己的忧虑问出了口,然而完颜玉却并没有当回事,他说道:“如果出外巡查,你便跟着我一起去,我一定会同意的,只是苦了你要跟着我受苦了。” 受苦是宋青宛最不怕的,她最怕是自己把握不住的事,来京城就是变数太多,完颜玉想得周到,可是实行起来会不会顺畅就不得而知,恐怕得他出去一次,这事儿才能得到验证。 可是两人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这样全国巡查,有了工作,那梁帝几时再准两人回封地去? 完颜玉也想到了这一点,不只他,他与众位家臣每日要讨论的东西里头最难解决的就是这一点,且在议事时反复提起。 当然文先生是希望寿王不要出京,最好是做个闲散的王爷,什么事也不管,而且京城此时正是立储的多事之秋,寿王不要与任何朝臣接触,不要牵扯到立储党派之争,他们就是万幸了,可是梁帝会准他这么逍遥么? 大梁皇宫内的养心殿里,完颜景坐在龙椅之上正审阅凑章,看到一篇,他细看了两遍,接着负气的甩在了桌案之上,而身后站着的坦付却往梁帝看来。 梁帝道:“瞧瞧,这些大臣又逼朕立储了,这是要迫不及待的辅佐新帝不成?” 坦付这话可不敢接,怎么说都不对,况且梁帝只是想寻个人发发牢骚罢了,并不是让谁去接话,他自会有主张的。 果然梁帝说完,又上前拿起那个凑折,看到上面百官联名的凑折,就又忍不住甩在了桌案上,他摸了摸下巴,眼前露出宋青宛的身影,于是起了身。 天色不早了,梁帝准备去寿王院赶晚饭,宋青宛做的美味还在心头,正好乘机散散心。 坦付跟着梁帝便衣出了宫,出了宫后两人各骑一匹马直接往寿王府去了。 宋青宛正在花园里摘花准备做时花糕点时,肖氏就匆匆走了过来,周围除了宋秋云和宋雪两人,没有旁人,肖氏于是说道:“大丫,寿王殿下叫你赶紧去小厨房做几道美食去,宫里来了贵人。” 宫里能随意进出的贵人只有一位,且只有这一位才得寿王如此款待,宋青宛思及此,立即叫人把花篮提回去,她却带着肖氏等人直接往厨房去了。 忙活了半晌,终于把一桌子好菜做了出来,宋青宛在围衣上擦了擦手,自嘲道:“说什么还是寿王妃,结果还不是个做饭的厨娘。” 宋青宛只不过随口抱怨了一句,没想被刚进厨房的完颜玉听到,完颜玉脚步一顿,面上窘了窘,接着上前亲自为宋青宛解下围衣,而宋青宛却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果然背后不能说坏话,这些下人怎么也不通报一下,结果等宋青宛回身时就发现左右的人已经退下,连肖氏都不在这儿了,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四目相对,一脸的窘态来。 第252章七公主的放纵 宋青宛忍不住笑了起来,“瞧着你一来就要把厨房里的人赶走。” 完颜玉却抚上她巴掌大的小脸,拇指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摩娑了几下,“难为你了,下次前来,我叫下人做便是。” 宋青宛郁闷了,掂脚上前拧住了完颜玉的襟口,着实是不能像他一样随时能碰到对方的脸,亏了。 “他可是当今皇上,咱俩还得在皇上手中讨饭吃,能不能回封地还不是皇王一句话,咱们可不能得罪,好吧,要是我能做百顿饭菜换回皇上一句金口玉言,我倒是现在就可以拼命的来做了。” 听了宋青宛的话,完颜玉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瞧着你倒是喜欢上这厨娘的位置了。” “是,我是厨娘,你是什么,你是厨娘的夫君,你这身份也高贵不到哪儿去,你看着办吧。”宋青宛堵气说道,没想越发惹来完颜玉的笑来,他捉住她的双手捂在胸口,顺势把宋青宛揽入怀中,在她发间吻了吻,笑道:“我倒是愿意做厨娘的夫君,不稀罕这寿王的身份。” 这话倒是让宋青宛烫帖,只要他以后都不在抛下他们母子,不随意不告而别的离开她,她就高兴了。 梁帝还当真是在寿王府混一顿饭吃的,吃完了一抹嘴,便说好吃,下次再来,于是带着坦付走了。 宋青宛没有出去见梁帝,做好饭菜就在院子中等着完颜玉回来,他回来时候不只宋青宛问梁帝的喜好,连文先生也跟了过来,问梁帝的意思。 于是宋青宛也跟着去了书房,文先生怕是已经习惯宋青宛常伴寿王身边的议事过程,重点是关注皇上的心思,倒也没有再计较宋青宛是否在当场。 梁帝似乎还念着这兄弟之情的,怎么说完颜玉与他差十岁,着实是他一手带大,感情必然深厚的,要不然这亲兄弟之间也只有完颜玉留了下来,而且以前还把兵符都交给了他。 其实完颜玉上面还有几位哥哥,下头还有几位弟弟,但这些都各自有了母妃,只有完颜玉的母亲是位不出名的宫女跟先皇有了情才生下他的,生下他时难产而死。 于是完颜玉就养在了梁帝的生母下养育,虽不是一个母亲,却也算一起长大的兄弟,再加上两人相差的远,等完颜玉长大的时候,基本梁帝已经收拾好了其他的兄弟,最后只留下了他。 果然这皇家没有亲情可言,完颜玉与完颜景还算是个异数,只是这种事儿还是靠不住的,宋青宛是向着文祥的,这个谋臣当真是深思熟虑,他听到完颜玉描述刚才梁帝桌前的所有言语与动作,便一一做了分析,文祥居然叮嘱宋青宛可以多去学学厨艺之类的,改日梁帝上门,最好菜式上有些创新。 这怕是所谓的叫她抓住梁帝的胃么? 很快文祥谈论起这几个月完颜玉不在京城时,梁帝的选秀,宫里添了不少人,不过几个月过去了,这些新选的秀女却没有一个得到梁帝的雨露,梁帝除了去坤德殿皇后的住处,似乎其他妃嫔都不曾去,且他回后宫的机会都很少,多是在前头处理政事,又去了一趟杨州和永州,来回也是一两个月的。 倒是让这些世家权贵的希望落了空,当时梁帝说要选秀,各位世家卯足了劲往宫里送人,本以为梁帝功成,会慢慢的喜欢这美色起来,没想到他还像以前一样,克己克人,似乎对美色没甚兴趣。 除了这次的变化,让宋青宛振奋的是宋洐君的变化,秋试之时,他离开开梁帝,跟着他的师父去了上平郡,之后张献文去了其他地方,而宋洐君却留下了。 这次上平郡选拔出来的人才当中居然夺了个魁首状元郎,且曾是宋洐君的同窗,当初那县里夫子还曾念过他的文章只比宋洐君略差了一些。 宋洐君选拔人才有功,梁帝赏赐了他,得了一处京城宅子,那门户居然隔着先前宋青宛的小院子不远处,基本听人传,梁帝曾想把七公主许配给他,却被他冒着危险拒绝了,好在梁帝开明,没有杀了他。 宋青宛跟在完颜玉身边进出书房,没有出门,倒是把这京城内外的事都了如指掌间,要是这时代的女子,哪敢长期听这些,然而宋青宛却并没有觉得不妥,何况她既然要留在完颜玉的身边,她就得了解他,就算遇上危险也该当两人共进退,共甘苦,叫她守着个后院,懵懂无知,这还真不是她的作风。 皇宫内福栖殿中,德妃安坐其上,七公主从宫外回来,却有些没有耐心的坐在下座中,陪着德妃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话。 德妃唐括氏这些日子以来在宫中可不好过,唐括氏先前掌理六宫,心气不知有多高,这宫里宫外哪个不怕她,眼下是谁都能踩上她一脚,着实让人气恨不已。 唐括氏又想起前几日她被一位美人私下里讥讽的事,可惜她如今被禁足,还没有得到梁帝恩准,好在她的这位宝贝女儿解了封禁,可以出宫回府,可是就是这样的,这孩子才越来越自由和放纵,唐括氏前不久听到唐括家族来人说七公主在外头居然养了面首。 这可如何是好啊?七公主还不曾许配人家,要是选了附马,她再私底下这样就算了,可是眼下还没有出嫁呢,就这样放纵起来,那将来谁还敢娶她去,就算迫于权势娶了她,将来的夫君怕也是要给她气受的。 唐括氏已经不知到说了多少遍了,然而七公主却没有半点要悔改的意思,甚至本族家人说的话,她居然一一应了,她的确养了面首,在唐括氏的逼问下,才得知她还算有个分寸,并没有与这些面首同房,只是她的玩物而已。 可是这样的名声也会传出去,自家女儿就要被毁了的。 唐括氏再三叮嘱七公主,就算要养面首也得等选了附马嫁了人才成,且将来还得瞒着附马,万不能把柄落入他手中的。 结果七公主吊儿郎当的回了句,“母妃,你这么担心我,不如找个我能拿捏的,家世小的,靠着我的,就不敢对我有半句怨言了,何况这些也没有什么,前朝不也有公主这般作风,前朝开放,还曾出个女帝,咱们女子就该这样的,可惜了,要是我能生在那个年代,我也要弄个女帝来当当。” 完颜雪这么说着,只是一时口快,可是把唐括氏却吓出一身汗来,起身上前甩了完颜雪一巴掌,怒道:“你这些歪理都是在哪儿学的,我看你身边那些宫人全部得换了,居然由得你这般乱来,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否则不待你父皇来制你,我都要收回你宫外的府邸去。” 这可不好,宫外的府邸是完颜雪最自由之所,她从小到大不曾被母妃打过,原本是气愤难平的,可是听到母妃要收回宫外府邸,这下不敢生气的,抚着脸,落下泪来。 “母妃,宫外的府邸你不能收回,你要是收回,我就死给你看。” 第253章意外得到的银子 果然母女两都知道对方的弱点,完颜雪的一句话又把唐括氏气了个半死,可是又拿她没有办法,只道:“你就收了这心思,我替你选了一个夫君,先前你的表兄你看不上就算了,眼下吴府次子正要娶妻,我已经跟吴尚书密谈了,吴府次子便是你的附马。” “吴倩的兄长,我才不要,吴倩心机那么深沉,她的兄长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有吴金那奸险,老谋深算的样子,长得一副贼头鼠脑,瞧着就渗得慌,我才不要招这样的附马。” 完颜雪彻底震怒,这比收回她宫外的府邸还让人糟心,先前还想着找个官位低的,家世薄的,她好拿捏,没想到唐括氏一选就选了一个二品大员家的公子,她将来要怎么拿捏对方,那可不成,她这一生的自由都要没了。 唐括氏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中利弊,可是为了笼络吴家,安了吴金的心,她必须得这样做,所以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心软的。 唐括氏语重心长的说道:“母妃无子,而三皇子荆王的生母早早没了,如今荆王守在封地上,年岁也大了,不能养在母妃名下,而这个吴金便是三皇子在京城的左膀右臂,咱们笼络了吴金,三皇子不就顺着这根藤跟咱们交好么?” 七公主听到这儿才知道原由,这下可不得了了,当即哭了起来,“母妃,你心里头还有没有我,我在宫外也不容易,父皇没有以前对我好了,你眼下还逼着我嫁去吴家,你们牺牲了我的幸福换来他的讨好,你们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凭什么是你们的弃子,我不嫁,我打死也不嫁的。” 七公主说完,掩脸哭得死去活来,唐括氏心都要被她哭化了,来回跨了几步,想起她父亲的话,不得不狠下心来,叫宫人把七公主给押了下去,这几日不准出宫,就在福栖宫里面壁思过吧。 当日唐括氏就穿妆打扮好,洗手做羹汤,亲自端着要往养心殿去,没想半路被人拦住,如今的德妃是被禁足的,不能离开福栖宫半步,唐括氏却端着盘子与宫人发生肢体冲突,被宫人推下台阶,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梁帝听到禀报,最后还是放下手中的凑折,起身去了福栖宫看望德妃,德妃还没有醒来,太医已经瞧过病了,她额头上都缠了纱布,听说头被撞在了石阶上,洗了不少血,眼下气血不足,又受了惊吓,怕是一时间不能醒来,得养几日了。 梁帝大怒,金吾卫捉住先前与德妃发生冲突的宫人,以及福栖宫宫外的一干人,全部杀了了事,同时福栖宫的宫禁被解除,德妃可以自由了。 梁帝在福栖宫里守了两日两夜,终于德妃醒来了,看到梁帝就一个劲的流了眼泪,她说得凄凄切切,想要见夫君的渴望如此深,梁帝一时间竟有些感动,毕竟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这么多年的夫妻,没有感情是假的。 梁帝上前握住德妃的手,把她揽入怀中,德妃却乘机说七公主不听话把她给气着了,被禁足于福栖宫,她问梁帝的意见。 这孩子也是随了德妃的性子,梁帝虽于心不忍还是支持德妃的,于是德妃说七公主也不小了,按着中原之礼,去年就及笄了,该替她找个夫家,她建议选吴府次子为附马。 梁帝却沉默未语。 德妃哭得伤心的半途偷偷睁开眼睛缝隙细细打探梁帝之意,却见梁帝并未动容。 没有梁帝有支援,德妃再厉害也不敢擅自作主的。 可是等了半晌梁帝也没有做出决定来,只吩咐她好好休息,他却走了,事后也没有再踏入福栖宫。 这下唐括氏一族慌了,原本想巴着吴府这条线与三皇子荆王取得联系,没想却成了这番光景。 也只怪当初德妃心狠了些,在那些掌后宫的日子里,见不得荆王母妃的恩宠,她暗地里利用唐括氏一族的人脉,害死了荆王的母妃,好在这些事后她做了好人,把祸端引去了皇后头上,荆王应该是查不出来的,可是德妃心里却存了疙瘩,生怕荆王有了异心,所以这些年也不曾笼络于他。 唐括氏一族开始拉笼朝臣在堂上议起了七公主的婚事,被梁帝一一挡下后散了朝,梁帝回到养心殿,拿出了先前完颜玉的兵符,下了口谕,叫坦付连日派人八百里加急,把兵符送入荣王手中。 从京城到燕云八百里加急,得几日的时光,当然梁帝的口谕居然有对荣王的关爱,甚至说起了荣王的母妃,梁帝对她是有愧的。 处理了这些事情,梁帝就微服出了宫,还是往寿王府去了。 宋青宛又成了厨娘,在文先生的几番商议之下,她还真的跟着厨子学起了做饭,反正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前世吃不上的保护级动物,到了这个时代只有他们捞不到的,没有不能吃的,这些东西处理起来宋青宛还当真是不知道,先前只是做个红烧肉什么的不成问题。 红烧鹿筋,口蘑鹿肉,鹦鹉莴笋…… 除了浑食,荷花酥、桃花鲊…… 各种吃食端上来,梁帝愣了愣,以为不是宋青宛之手艺,打趣完颜玉,说他舍不得自家妇人动手。 完颜玉却说这些吃食都是宋青宛新学,于是梁帝尝了尝,果然味道与宫中的味道不同,倒也开心的吃了一顿美食。 饭后兄弟两坐在一起聊天,梁帝道:“也只有你这处还算清静,真不想回宫里去了。” 梁帝揉了揉额头,完颜玉却起了身,“,不如咱们兄弟去校练场玩一场如何?” 那敢情好,正是无处发泄之时。 于是两兄弟就去了校练场。 事后梁帝开心的离府,文先生甚觉满意,还赞了宋青宛一声。 宋青宛一直守在寿王府不曾出府,倒不知外头的世界早已经不是她当初入京里的世界了。 这天宋青宛左右无聊,叫了护卫坐上普通的马车从侧门出来,才来到街头,就听到人议论她是妖女之学说,简直像是看到她使了什么法术一般,把荣王和寿王迷住,正是倒了她的味口。 原本想在街头逛一逛的,她最后也歇了心思,而是直接去了客满盈,话说这客满盈居然生意兴隆,较之先前更盛,门坎都要被人踏平了。 宋青宛今日穿了一身耦荷色的窄袖襦裙,头上带了幕离,这些人倒也看不到她的真容,否则这客满盈怕是都进不得了。 来到掌柜台前,那掌柜的还是当初宋青宛选出来的,几个月不见,她也该查一查账了吧,虽然如今她不自由,但这些都是梁帝赏赐下来的,她不去打理也没有人敢上前打理。 那掌柜的看着宋青宛这副打般,以为是哪户大家的贵女千金,于是叫小厮准备带人上楼吃饭去,眼下除了四楼的天字一号房,其他房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出,只要舍得出银子,愿意吃上这客满盈的饭菜。 宋青宛却是挑起幕离一角,那掌柜的看着她,当即肃然起敬,身板都站直了,宋青宛却是吩咐他把帐本拿去天字一号房。 第254章指婚 话说天字一号房永远都是客满的,因为被宋青宛私下长期订下来了,也就是说只要她来客满盈吃饭,她就会去天字一号房,就算不做这生意,这天字一号房空在那儿也不准用出去。 宋青宛还带着肖氏几人进了房间,房间里头是个三进的,还有左右厢房,相当于现代的总统套房吧,里头的摆设当真是高端,怕都有寿王府中的档次了,只是却是低调而奢华的,谁来这天字号房里吃饭,不会觉得亏,且四楼的房间设计的极其到位,在房中撑开木窗,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色和护城河。 护城河上刮过来的风拂在脸上,没有被任何建筑物挡住,当真是开阔又舒爽,若是视眼好的,还能看到护城河上的船只,上面站着几个人都看得清楚的。 难怪会有不少伎坊在上面举办一些选花魁或是选歌舞头牌的活动,不正是吸引这些能一眼看到的权贵么。 宋秋云正撑开木窗,就看到那护城河上一艘画舫,画坊上的绿衣女子,穿的是广衣宽袖,漆黑的发随风而动,站在船头,有的正跳着舞,有的却吹着笛,各有所长。 那画舫走得极慢,怕是故意露给这些权贵们看的。 宋秋云第一次看到护城河上的全景,当即向宋青宛招手,小姑娘高兴坏了,肖氏也跟着跑了过去,看了一眼,她的眼睛还是很好使的,一眼看去就认出上面伎坊名号,居然是城东那处的名器坊。 名器坊的姑娘技艺极好,各权贵府中会请他们的人入府教府中的歌舞姬,在京城里头也算是出名的。 宋青宛他们着实没有看到过,几人伏在窗台上看着,直到那掌柜把帐本拿了出来,宋青宛才回到座位上。 查了账,宋青宛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头,居然给她赚了这么多的银子,果然这客满盈是捡钱的地方,比当初她跟肖氏做澡豆生意几年都要赚,有了这一笔银子,宋青宛再也不用愁身上没钱了。 她仔细的审阅了账薄,审完后,掌柜的又叫上了一桌美食,宋青宛和几人一起吃了个饱。 接着宋青宛才回了府。 宋青宛手中还有邓州的温泉庄子和其他各地,她一一告诉了完颜玉,完颜玉应了她的请求,派了人去各地巡视,还有那邓州温泉庄子四处的山谷种的花草也不知道长成了没有? 可惜了,就算花草长成,宋青宛暂且也无法再做花露膏的,这桩子生意怕是不成的。 宋青宛这么出府一溜达,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宋青宛直接住进寿王府的事被人传了出去,先前唐括氏一族的话引起不少风波,但终归没有看到本人,眼下本人露了脸,这就已经成事实了。 很快张小环就找到了寿王府来。 完颜玉忙于京郊军署的操练,梁帝也不知道怎么的改变了心意,暂且没有让寿王出京巡查,又捡回先前的职责,虽无兵符在手,但寿王在军中的威信却是不减的。 张小环来的时候,完颜玉正好出了门,宋青宛把人迎了进来后,两人再次相见,恍如隔世,感情依旧深厚。 张小环说了这几个月京城的变化,说起七公主的,这外头的人都知道了,这七公主养面首,前不久梁帝选秀之时,七公主也火了一把,她暗地里也选了一批美男填充公主府。 在中原人眼中,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虽然前朝出个女帝,也有公主擅养面首,可是那都多少年前的事,那时的女子在穿着上还抹胸的,个个都以长得丰润为最美,岂是这时代能比。 这么多年的禁固,中原的男人早已经把女子给束缚住,穿上褙子,腰间还佩带着玉环绶压住那裙摆,因为裙摆被风吹起,这是一件让人羞耻的事,有了这玉环绶就好多了,但裙摆都已经管制得这么严格了,那上衣就更不用说了,连脖子都不露多少,哪还露出胸脯来。 所以七公主养面首是何其世俗诸异的事来,京城里的权贵哪个不养几个小妾或是外室,有的甚至还养男宠,但那是男人的事,女子守着后院,未出嫁前连见男子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权势滔天的贵族才偶尔举办几场相亲会,那也只能远远的瞥上一眼,也就是说成婚前,连见对方一面都难的。 这倒让宋青宛感叹起来,好在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小山村,那里男女大防没有这么严重,男的女的都下地干活,要正常的多。 到了这京城就什么都变了,史上最荒淫的山阴公主便是例子,前朝女帝在位时女子的地位一下子得到提升也有例子,而眼下的九黎人本就开放,连兄死弟娶兄嫂的事都屡见不鲜,那养面首又有什么了。 张小环说了一通,方叹道:“我瞧着这京城里头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干了,成日里这些说来说去的,唐括氏一族怕也是起了警惕,听说七公主被德妃给扣在了福栖宫中,好一段时间不曾出府了,那公主府的几位少年怕是耐不住,有的逃了,有的被唐括氏族人给抓了起来,暗地里给处置了。” 竟然就这样把人给杀了,被七公主看上的男人当真是悲哀,这时代人命如草芥,不值钱,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张小环在寿王府吃了顿晌午饭就走了,做生意的事暂且不提,不过张小环上次组织的走商队,招来的游侠还是派上了用场的,果然张家行商是深入血骨,张小环觉得无聊,就派这一队走商开始从南走到北,把南边的东西换到北边卖,再把北边的东西换到南边卖。 她还拥有三队走商专门走关外,有的与大夏王朝贸易,有的与辽国交易,弄到不少好多东西,大夏王朝的药材与布匹,辽国的皮毛,送到京城来都是抢手的货,而中原的物资不管什么只要送到这两国之手也是非常抢手的。 这样赚南北差异的价,还甭说,一年下来的收入不知有多少,恐怕就张小环的生意就可以把整个张府给养活了。 果然张献文只管一门心思在官场就行,他的姑母这般厉害,都要撑起张府的门户了,连张府家主都夸赞张小环的行商头脑。 宋青宛也是万般感叹,要不是自己郁闷的身世与莫名的与寿王和荣王扯上关系,否则现在的她也是一大商人吧,她要是把澡豆做大了,再送去大夏国和辽国去,是不是赚钱赚得手发软了。 可惜如今的宋青宛哪儿也不能去。 七公主被德妃扣押了几日,德妃终归不忍,还是把女儿给放出了宫外,可是当七公主回公主府后,原先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各种款型的面首都不见了,此时府中空荡荡的,把她气得吐了血,还顺带把德妃惊动,请了宫中的太医入府看病。 这笑话从此在京中传开了,不少人都暗地里笑德妃母女,唐括氏一族的荒淫之名传了出来,连唐括氏家族的子弟要娶妻的,京中权贵都避着点儿,生怕把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中,倒是把唐括氏家家主给气出了病来,又派人责令德妃,得赶紧向梁帝请旨,把七公主指婚给吴府才行。 德妃得到母家家主的命令,心里头也不爽快,可是梁帝不同意,她也无奈,却为了母族的命令,她还是去找了梁帝。 第255章温泉浴 先不说七公主这婚事,便是七公主这么一闹病了一场后,身子刚刚好一点,又得知大夏王朝来京进朝贡,此番前来的居然是大夏王朝之主亲自前来,之后她被梁帝指婚和亲。 年仅二十五岁的大夏王朝之主李卫,长得是风流倜傥,信息传入京城的时候,京城各权贵都暗中派了人过来观望。 那日李卫进城,骑的是马驹,一身玄衣加身,那当真是衬得他丰神俊朗,其才貌在京城里头算一等一的,年轻人当中除了荣王能与之譬比外,还没有人能有他这般风采。 从城门到宫门入口,围观了不少百姓,秋收后朝贡,是梁帝定下的规制,自从梁帝入主中原后,大夏王朝就举旗伏小,从此成了大梁的附属国,这大夏王朝之主李卫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第一次朝贡,他亲自来了。 入宫见了梁帝,梁帝大喜,吩咐文武百官,摆宴京郊行宫,那李卫的临时府邸也是早就建造好的,吃罢宴后正好回府休息。 收到宴请帖子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寿王也在邀请之列的,而作为准寿王妃的宋青宛今夜也得跟完颜玉一同现身。 这是她这次来京城里头第一次在众权贵面前露出身影,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来,宋青宛很是郁闷,反正有不少人会让她不好过就是,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只是宴会还没有开始,那李卫下了朝后,梁帝就金口御言,批了大梁与大夏联姻的圣旨,而联姻之人居然是七公主。 这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梁帝大笔一挥,此事已定,京城里众位权贵才得知这大夏皇年纪二十有五,居然还是单身,当真让人眼红,可是想起此番联姻的是七公主,个个又望而止步,有几家权贵想出几位端庄的庶出女儿跟去做媵妾,可是眼下跟去的却是在七公主身边,她那火爆的脾气,再加上她先前豪放的作风,若是一同送去大夏,恐怕有生去无命活了。 所以一时间京中权贵都不去谈媵妾的事,虽然这时代也没有强行再实施起媵妾制,但权贵之间要是遇上的不是七公主,还是会提起古时旧制,多塞几个人跟着去也是有的,反正这些权贵家里头的庶出女儿不知几多,并不放在眼中的。 宋青宛可不知道这寿王府外的风涌云起,她在家里忐忑不安的等着完颜玉从军署回来,回来后,他倒是换上一身紫袍就要带着宋青宛走。 宋青宛一向行事低调,此番穿着也只是一袭紫色上衣,底下白玉兰花裙子,外头披了一件雪白的薄披风,梳了一个灵蛇髻,便与完颜玉共乘一车往京郊行宫而去。 这处地方宋青宛还曾在此处住过一些时日,当真是记忆犹新,此时再故地重游,心情微妙。 来到宫外,有宫人领着两人进去,此番宴席,宋青宛做为寿王妃参加,不是单纯的后院女眷或是未出阁的贵女千金之说,自然是跟在寿王身后,一同应酬的。 这次宫宴可没有让贵女千金参加,不仅梁帝没有开口,而且各位权贵也惧怕把家中嫡系子女带来,万一哪个贵女对天姿卓然的李卫动了春心,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儿了。 宋青宛跟在寿王身后,很快来到一处花园,还未入席,花园里头各权贵三五一群正聊着天。 两人才入门,就引来不少权贵侧眸,个个向寿王行礼请安,眼角余光却偷偷打量宋青宛。 嗯,宋青宛还是让他们很是熟悉的,换了的只是她身边的王爷,看到这位农女,这些大臣们如同吃了一嘴苍蝇,很是难受,难得京城里头有两大王爷,都受梁帝看重,偏偏都喜欢上了这位农女,为了这位农女还自相残杀,这也没谁了,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位。 当真是妒红了不少权贵的眼,特别是那后院闺中的贵女千金们,她还愁嫁来着,正被父兄待价而沽,她却这么轻意的得了手。 收到几双晦暗不明的眼神后,宋青宛也跟着淡定起来,她做什么都没用,这些人对付她她是阻止不了的,只有自己处处小心便是,最好别在宴席做出什么举动而被留下话柄就成了。 才在花园一角呆了一会,李卫跟在梁帝身边进来,众百官下跪行礼,梁帝今个儿高兴,在亭中坐下,各位朝臣都围拢了过去。 梁帝说想与李卫下棋,于是就有宫人送上棋盘,两人坐在亭中对弈,众位大臣在后头帮着加油。 宋青宛与完颜玉却偷偷退出人群,两人直接去了小树林。 对,行宫里头也有小树林,且还不小,而是很大很大,一直往树林深处走便走进了深山老林,不过那头有一道防守,得有令牌才能通过的。 两人来到小树林里头,感觉林荫小道上都有了凉意,冬天来了,天气凉了,完颜玉脱下披风包裹住宋青宛骄小的身子,握住她的小手为她取暖。 两人站在树林子里头随意的聊起了天,倒把这宴席给放在了一边。 宋青宛见完颜玉身子单薄,叹道:“早知咱们都应该多穿一点的,这京郊行宫还当真是冷。” 完颜玉却笑了笑,神神秘秘的说道:“我知道这行宫里有一处温泉,要不我带你去泡一会儿。” 宋青宛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我怎么不知道,以前还在行宫里住了不少时日,再说了,咱们这次来吃宴,可不是来泡温泉的,呆会你哥又要找你了。” 的确,梁帝倒也没有文先生想得这么不顾兄弟情,除了那次‘声情并茂’的叫完颜玉交了兵符后,完颜玉进了京,他对这个唯一的弟弟还是挺好的,三五不时的来府里聚一聚,吃吃饭什么的,也没有派他出京巡察,算是不错了。 平时在政事上甚至还有些依赖完颜玉的,时常都叫在身边议政。 完颜玉却没有再说,而是拉着宋青宛的手往前走。 宋青宛急了,“你真去那儿泡温泉?你真不把这宴席放在心里头了?” 宋青宛一路说着就被他拉去了小树林深处,还没有过防守门,他停了下来,接着往右一拐,只见来到一个四面假山临立的凹地,忽然热气扑面而来,人还没有靠近,宋青宛就把完颜玉给的披风给脱了下来,有些热了。 从假山里绕过,来到一处他停住了,宋青宛从他身后迫不急待的现身,看向眼前的温泉池子,一股硫黄的喜欢传出来,但是她心中异常的欢喜。 宋青宛幽幽道:“王爷的封地里有没有温泉呢?要是有,咱们也寻一处温泉之地住着,我想泡就泡。” 完颜玉却是笑了,“沿海一带一向比较热,便是冬季也不冷的,若是出海还有一个国度,那当真是四季恒温,最适合冬季居住。” 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宋青宛高兴了,虽然那是另外一个国度先不说,便是他领地上的靠进海岸,将来做晒盐场,再出口贸易,岂不是也是一比大收入,她还可以住在海边,哇,她就该建一个靠近海边的房子,天天能看到海。 宋青宛越想越激动,恨不能眼下两人就回封地去,可惜了。 完颜玉探了探温泉的水温,说道:“走,咱们泡一会儿。” 第256章被抓 宋青宛郁闷,两个人一起泡吗?这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吧,万一有人来了怎么破? 完颜玉似乎知道了她的顾虑,说道:“外头有我的人守着,没人敢进来。” “不成,咱们分开泡,这不,那边还有一个温泉池子,咱们一人一个,中间一道屏蔽,正好咱们还能聊上天。” 话是这么说,但完颜玉的想法落了空,有点郁闷,刚要撑起的帐篷,只好偃旗息鼓,往那边水滩走去。 完颜玉走过去了,宋青宛安下心来,脱去衣裳,只着进了温泉池子里头,没想完颜玉从那头伸过头来,吓得宋青宛啊的一声蹲水里头,一双灵犀美眸水灵灵地瞪向他,收到完颜玉一声低醇的笑,他回避了。 一场宴席,两人居然泡了一场温泉,等两人穿带整齐的出来时,花园里早已经人去亭空,那引路的宫人着急着把两人引入宴厅,听说宴席要开了,可是寿王的位置可是在梁帝左下方第一首位的,要是缺席,那当真是一眼就看到了。 当两人进了宴厅,果然引来不少人侧目,完颜玉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回左侧首座,宋青宛却在左侧首座后头落后一位坐下,比文先生还要落后一级,文先生反倒靠近完颜玉,能随时出谋画划,或是提醒寿王言词问题。 吃宴还是遗留了前朝旧习,一人一矮几,一张软席,跪坐在上头吃饭。 宋青宛坐在阴影中,饭吃到一半,腿就麻了,她揉了揉腿,郁闷的想,这跪坐的法子是谁发明的,她真的想把人找出来讨论,好好的椅子不坐要跪坐着。 不过堂上这么多位权贵都没有人出声,中间是歌舞,大家伙喝着美酒,吃着佳肴,赏着歌舞,好不惬意,就没有人像宋青宛这样左右的。 宋青宛揉了揉腿,真的好想瘫坐在地上是怎么回事,话说她能提前离席么? 却在此时,宋青宛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对面,忽然对上一双眼睛,那人穿着深黑大氅,只有大红烫金滚边做佩饰,他长相英姿卓然,眉眸天成,果然如传说中的与荣王之长相不相上下。 在宋青宛想来,完颜玉还是比对面的李卫和荣王都要成熟多了,除了长相外,那股子成熟男子才有的魅力他们是没有的。 宋青宛当然欣赏美人,不论男女,既然与之对上了,自然点点头,算是点头之交,便没有什么特别的。 倒不像别家的官夫人那样时不时偷瞥那在座的李卫,心中暗暗感叹,这么俊郎的男子,又有这么高的身份,要不是梁帝指婚了七公主,京城权贵会有不少愿意把家中的贵女嫁去为正妻的吧? 当真的可惜了。 宋青宛吃到一半,有下人上前呈上菜肴,没想忽然撞在她的肩上,那汤汁落在宋青宛的衣裙上,那下人吓得脸都白了,跪那儿瑟瑟发抖。 完颜玉听到声晌回头一看,皱了眉,正要抬手叫人把她拖下去,宋青宛连忙制止,扶起那小姑娘,叫她退下。 完颜玉于是叫了下人跟着宋青宛去更衣。 然而当宋青宛走过曲转游廊回到更衣室的时候,更衣室的门忽然被人落了锁,宋青宛警觉的看向窗户。 倒是让她想起来了,这屋子曾经她来过,这窗锁是坏了一角的木闩,她从头上扒下簪子费了些力气挑开木闩,撑开窗子,搬了一张凳子,从窗户跳了下去,差一点扭到了脚,她摸着墙正往前走,从拐角处看到两个丫鬟守在大门处,那两人低声交谈。 “人快来了么?宴会要散了,怕是来不及。” “何不把人敲晕了抬走?” “眼下进去怕是不妥,该如何是好?” 宋青宛立即回身往反方向走去。 这一次她走到了哪儿,连她自己都迷了路,偌大的行宫,她也只住过一角,且时日不长,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就该乘着那时无事在行宫里多转转也是好的。 再往前走是片小树林,宋青宛站在林间,四下张望,当真是辩认不出方向。 却是在这时,她听到两把声音,宋青宛连忙躲入草从中。 “嘉平,此番大梁我已是思虑已久,大梁皇帝尚对我不错,替我置了府邸,我打算在大梁呆上一阵,等西北的兵马整顿好,咱们再回去。”一身玄衣的李卫说道。 李嘉平却恭敬的答道:“皇上,臣昨日查到没藏氏一族已经有暗人来了大梁,昨日曾与唐括家家主见过一面。” “唐括家家主?”李卫扶着一棵老树,目光看向远处,暗自深思。 君臣之间暂时沉默,许久李卫方道:“今日宴席恐怕会出事。” “为何?” “扑”的一声,李卫吐出一口心头血,他捂住胸坐倒在老树下,下属李嘉平大惊,上前相扶,却被李卫挡住,“无碍,病了,只是好些日子不曾犯,怎么今日却犯了。” 李嘉平面色一惊,想了想道:“莫非今日的饭菜里——” “梁帝既已让我投诚,就不会狠下杀手,我之病时日已久,不能乱猜疑。” 李嘉平刚要再说,就见李卫扶额,像是要倒下,这下李嘉平觉得不对劲了,就要蹲身背起李卫却忽然停住,他把李卫靠在树杆上,接着身子一跃,转眼失去踪迹。 宋青宛看得清楚,她捂住了嘴,只觉着眼前一花,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眼前的光,她连忙起身,可是她很快被眼前之人给抓了起来,挟在掖下她,她头朝下,只觉得天昏地转,接着落地之时,她跌倒在地上。 李卫无力的睁开眼睛,“嘉平,你作甚?她是寿王的人。” 李嘉平却单膝跪地,说道:“主上,她在偷听,若是此事被寿王得知,恐怕咱们的处境更加艰险。” 李卫看向宋青宛,看到宋青宛惊慌的脸,他说道:“算了,放了她吧,如今不管寿王怎么对付我们,咱们的敌人永远不会变。” 李嘉平却是跪着没起,“主上便是心软,你明知道咱们此番进京——” “嘉平,放了她吧。” “主上,等等。”李嘉平又囤地而地,很快又抓回来一个人,不过这个人是个男子,刚才两人还有打斗,显然这男子不极李嘉平的功夫。 宋青宛看到那人,脸色猛的大变,她想起来了,这人不正是先前七公主身边的那位么?宋青宛去更衣的时候,身边本来有完颜玉交代的两位护卫,只是被行宫的宫女挡在了月亮门外,现在想来这都是阴谋。 “你认识他?”李卫开口,目光凌利的看来。 宋青宛指着那人道:“七公主身边的人。” “唐括氏族的人?”李卫陷入沉思。 李嘉平猛的提起刀就要杀了那人,宋青宛伸手制止,“大侠且慢,这人或许留着有用,倒不如问问他是谁派来的,其目的为何?” 宋青宛这么说也是想知道七公主又要对她下手出于什么原因,有点不太像七公主的作风,要真是她,她必然会拿着长鞭跑寿王府把她打一顿才是,而不是这样使诡计把她扣住。 李卫也开口,“且问问再说。” 湘君最近也在追文,同是书旗的,书名是《盛宠皇妻》,作者的名字挺好玩叫“爱哭鼻子的长颈鹿”,看得是欲罢不能、把持不住,好想通宵一口气看完。 湘君算是体会了你们的感受,这本万恶的也在连载当中,明白了天使说的,为什么作者不一口气写完,追文真辛苦。 书荒的亲可以追一下,几本连载一起追的话没有这么辛苦。 最近没有看到天使的留言,还是那句老话,当日留评能达到20条的,加更一章,依此类推。 第257章救了夏皇 可是李嘉平担忧的是李卫的身体状况,可是看到李卫抬手制止,他只好耐着性子逼问,那人刚开始死活不松口,直到李嘉平从他的嘴掏出一颗药丸,他终是泄了气。 李嘉平冷笑,“果然是中原手段。” 宋青宛不明白所以,就见李嘉平用手一捏,把那药丸捏碎甩入土中,果然还有这么一回事,若不是他们捏住了下巴,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这时代人命如草芥,连自己都要轻看自己。 在李嘉平的逼问之下,那贼人终于吐露了真言,原是德妃派了人把宋青宛弄去更衣,却不知她私自逃走了,一进去他发现后就在后头追了过来,也活该他性命不保,正好宋青宛遇上了李卫两人,这两人功夫深厚,这贼人落了网。 倒是与宋青宛有关,而与李卫无关,李嘉平明显松了口气,可是没藏氏派人与唐括家家主密谈之事,却还是有铁证的,今日不出手,也可能是明白。 李嘉平认为主上该寻个地方躲上一躲,本来他们来大梁就是为了躲避没藏氏的追杀,眼下他们正在暗中招骋私兵,主上还想与大梁合作,万不能出差错。 李卫沉思了一会,向李嘉平点了点头,君臣之间早有默契,得了李卫的认同,李嘉平拔刀出鞘,目光阴冷的看向宋青宛,宋青宛还以为他要杀的是那贼人,此时见他们看来,心想完了,自己也是听了别人的秘密,何况她是寿王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跟寿王生了间隙,完颜玉这么多年在外征战,似乎与大夏王朝没有什么冲突。 眼看那李嘉平就要过来,宋青宛连忙抬手,“大侠饶命,大侠,怎么说我也是寿王的人,你们初来大梁,若有什么助的,大可跟寿王说,或还能合作通融,可是你们若是杀了我,恐怕还与寿王结了梁子,这样下去,你们来大梁的初衷就变成拉仇恨了。 可是那李嘉平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动容,而是接着往宋青宛走,一步一步像踩在宋青宛的心房上,手中的刀尖被阳光照得刺目,他走到宋青宛身边,可是忽然一个转身,刀抬了起来。 宋青宛立即闭上了眼睛,吾命休矣~~ 一股热血喷洒而出,宋青宛感觉从地狱走了一回合,当她慢慢睁开眼睛时,她看到是旁边德妃派来的人已经人头落地。 那鲜血洒在土壤上,她的手抖得厉害,下意识的往袖口揉了揉,异常艰难的抬头看去,就看到那护卫蹲身在大夏皇的身边,焦急的喊道:“主上,主上……” 很快李嘉平抬头,捡起地上的刀对着宋青宛,“你是寿王的人,快点想个法子,给我们一个落脚的地方,最好是寿王也不知道的,否则我就杀了你。” 宋青宛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心里却是暗恨,明明要她帮忙吧,居然还以这种态度威胁。 宋青宛迫于他的威摄,只好起身带路,重点是她已经迷路,好在这护卫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他们为了遮人耳目,走了行宫的小侧门,宋青宛亮出寿王府的令牌,三人很快出了侧门,李嘉平看着她,等着她指路,宋青宛想了想,觉得直接送去寿王府多半还没有到就被这人给杀了,可是在这京城里头她也没有别的产业,要不干脆送去德正路的小院去,那儿还有不少游侠做护卫,羽今个儿没有跟在她的身边,多半也会去小院那边巡察他召集过的护卫。 不知道羽有没有能力制服这人。 于是三人往小院去,到了小院外,宋青宛果然看到了羽和一群护卫,然而那大夏皇的护卫见德正路前后无人,他居然向宋青宛跪了下来,“求夫人让我等暂时休养于此,着实是刚才情势所迫,对不住了。” 宋青宛懵了一脸,刚才还喊打喊杀,眼下却向她跪下恳求起来,她这是要原谅他们还是直接把人给举报给梁帝或是寿王。 宋青宛站在那儿没动,羽护卫看到这儿,脚步飞快的走了过来,那大夏皇的护卫却没有为之所动,大夏皇昏迷的爬伏在他的肩头,看到这样的主仆,宋青宛忍了忍,还是说道:“你们留是可以,但要隐密了,我不想给寿王带来麻烦。” 李嘉平立即答应,连连道谢。 羽走过来,宋青宛向他摇了摇头,一行人直接进了小院,德正路还是挺安静的,这里住的都是官家人,怎么说都是京官,素养是挺好的,倒没有因为这边的动静而上前打听查探。 进了小院后,宋青宛把两人安排在客院里头,接着派羽去寿王府把肖氏等人接过来,又派了护卫去行宫外围等着,看到寿王的座驾,便上前拦住禀明情况。 这李卫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伤,宋青宛站在那儿看到他的护卫忙前忙后的喂药,她也不好开口说要请大夫的事,呆会完颜玉来了再说,他的人脉广。 宴会开到一半,梁帝一个开心正要与大夏皇把酒畅谈时,方发觉客座上的大夏皇早已经离席,这中途离席更衣的事是常有的,刚开始不见大夏皇,左邻右座都没有什么想法,可是好半晌没有回来,他们还是关注起来。 梁帝脸色不太好,下了口谕,叫行宫里的宫人四处寻找,结果没有寻到人,却寻到了一具尸体,梁帝看到那护卫,坦付禀报了一声,他方知这具尸体的身份,他的脸色不太好了,正好这边寿王也闹出动静,宋青宛不见了。 梁帝匆匆结束了宴席,叫上寿王,兄弟两在房里细谈,才得知宋青宛吃宴的时候被下人弄脏了衣裳,而寿王派去相护的人却被迫挡在了月亮门外,基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动静,可是先前给弄脏宋青宛衣裳的下人却被人抛尸于井中。 做这些事的人果然早有预谋,居然在梁帝的眼皮子底下,梁帝怒了。 当日梁帝派出金吾卫包围了整个行宫,那些吃宴的大臣都还没有离去,个个都露出惊惶之色,其中唐括家的家主脸色晦暗不明,对身边心腹耳语吩咐几声,那心腹就匆匆走了。 原本此次梁帝出席酒宴,只是带了皇后徒单氏,并没有带德妃以及后宫诸位品阶高的娘娘。 宋青宛的失踪由皇后主持调查,抓住了先前守门的两位宫女,这些人落入皇后手中,不管如何总有一个答案的,就算这些人死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那也不要紧,皇后自会有一个答案。 而且提供答案的人还有梁帝。 就这样的闹腾到深夜,金吾卫终于肯放走各位朝臣了,到这时个个受的惊吓不小,而唐括家的家主却被梁帝单独留了下来,其他人等走时一脸的猜疑,恐怕这朝中的派细要起波动了,眼下清流派以张献文为代表最得皇上重用,既是寒门出身,又不是皇家贵族,反而没有那么多的牵扯。 书评区很沉默,湘君要努力提高码字速度,不能老沉迷于《盛宠皇妻》无法自拔,为了激励自己,湘君决定,书评区当日收评20条,加更1章,收评40条,加更2章,收评……100条,加更5章,加上当日的更新三章,岂不是当天要更两万字~~~ 木关系,天使们不要大意的尽管砸给拌M湘君,就算是码通宵也要完成我的承诺。 第258章寻医问药 眼下连唐括氏一族都要有麻烦,不少大臣开始暗自想着投靠张献文去,此番张献文带着他最好的学生办了恩科,选了几位才子,其中夺魁之首居然是他学生故乡的人,曾与宋补阙是同窗,眼下清流派要崛起,那是势不可挡了。 宋青宛自然不知道她走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来,直到完颜玉找到了小院来了,她才知道完颜玉已经寻了她这么久,眼下天都要亮了,他回到寿王府没寻到人就来了小院。 也只怪梁帝发现大夏皇不见封锁了行宫,所以宋青宛派人等在行宫外的下人根本没有看到寿王出来,而行宫解封后,寿王又焦急万分,于是一人一骑也没有走大门,直接往城里进发,去了寿王府又来小院,中途宋青宛的下人根本没能遇上他。 可是完颜玉可不管这么多,事实还容不得宋青宛解释,他就怒了,当他看到大夏皇躺在宋青宛的小院子内时,那股醋意浓得要化不开了,二话不说与大夏皇的护卫打了一架,若不是大夏皇昏迷不醒,恐怕要遭完颜玉一顿打的。 宋青宛站在廊下看着两人对打,她叉着腰也跟着怒气冲天,都多大的人了,三十有了吧,还这么没有耐心,她家的院子好不容易修整好,上次栽种的花草被他和荣王践踏了一院子,刚种起来,他又来这一出。 完颜玉果然不配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很快把对方给制伏,他猛的拔起大刀,那模样就要杀人了,宋青宛连忙跑过去,见状,也来不急多说,直接制止:“快住手,你若杀了他,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完颜玉手中大刀顿了顿,侧首看她,那护卫翻身而起,一跃到了廊下,算是逃过一劫,完颜玉皱眉,还要上前杀人,终于被宋青宛抓住了衣袖,“你能冷静一下么?我跟他们都是被人追杀才回来的。” “追杀?”完颜玉只在乎宋青宛被人追杀的事,至于那个大夏皇他向来不看在眼中,若不是他要与人交好,依着他的脾性,不如直接灭了大夏,已绝后患。 终于把完颜玉的注意力拉回来了,宋青宛拉着他往隔壁院子走,她一边走一边吩咐肖氏派人把院子给整修,毕竟里头住的是大夏皇,也不能怠慢的。 两人来到主院,宋青宛亲自给完颜玉斟了杯茶,完颜玉的心略好受些。 “你别生气了,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今个儿可是遇上了惊险,差一点就要见不着你了……” 宋青宛把今日所遇的事说了出来,当然她听到了大夏皇与护卫的对话,她也一一说了,这政治上的事她不懂,还是由完颜玉来定夺吧。 完颜玉听后,一脸的怒气,“看来我平时娇惯了七公主,不把我的人放在眼中了。”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七公主脾气不好,但性子是直爽,要对付起人来,那可是直接上阵杀人,而不会这些弯弯绕绕这番费劲,所以我认为应该是德妃的主意,只是我这次回京,百般低调,都几月了也不与京城权贵打交道,她怎么还想着对付我,我最多只能与七公主有一点摩擦,但并没有很深的仇恨,至于这样对我么?” 宋青宛想不明白,完颜玉可不会想这么多,德妃是他的女人,就该他好好管着,于是他起了身,“我现在就进宫面圣。” “你等等。”宋青宛拉住他,平时的将领之警觉一到摊上她的事怎么就乱了方寸,宋青宛无奈的想,她拉住他的手,“这事儿倒不急,反正我此时也安全了,眼下大夏皇还没有醒,怕是情况不妙,我当时蹲守草从听到他们说有没藏氏派人前来,没藏氏恐是大夏的人,而且他们还暗中与唐括家家主见过面,这个中怕是有什么勾当,所以大夏皇先留在我的小院,你也多派些人马来守着,再去请个御医来,就说我今个儿被吓得受了惊,瞧病来了的。” 完颜玉沉思了一会,顺了宋青宛意思,觉得这些事暂且不跟他说,等他查到实证了再一并交给他处置。 于是完颜玉连夜入宫请御医,皇后得知是宋青宛受惊之固,随着太医来的还有一批宫里贵重的药材,都是皇后赏下给宋青宛养身子的。 宋青宛看到这么多的赏赐她也郁闷了,完颜玉也觉得小女人该好好养一养,身子骨弱的,看着就让人心疼,于是直接作主,把东西送去库房,当他看到宋青宛的库房里空空如也,嘴角抽了抽,“我先前送给的首饰和我赏下的东西,你都拿去哪儿了?” “变卖了。”宋青宛郁闷的答道,当时她一心只想跟着完颜玉回岭南,所以就一股脑的给卖了,不知道把梁帝赏下的东西卖了会不会被杀头,恐怕也没谁有这胆子了。 完颜玉惋惜,“我收藏的都是极品,他赏下的必是世上最好的,你就这么的卖了,不知道我知道后会是何想法,恐怕是哭笑不得。” “皇上不会杀我的头吧?”宋青宛弱弱的问。 完颜玉忍不住一笑,“也只有你有这个胆子,我倒是讲理的,也不至于杀人。” 宋青宛放下心来。 这边安排好赏赐下的东西,那边太医已经瞧病了,宋青宛为了遮人耳目,藏了李嘉平,叫肖氏在大夏皇身边守着,大夏皇人在床幔之内,只伸出一只手,症状什么的按着李嘉平所说的来说。 虽然那太医一脸的古怪,但完颜玉说了,这个太医不敢乱说话,他寿王的头衔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可是太医瞧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只道是气虚所至,李嘉平所说,大夏皇最近几个月总是夜不能寐,还食欲不振,甚至还会忘事,这让年仅二十五岁的皇帝情何以堪。 太医走了,不只李嘉平焦虑不安,宋青宛也有些郁闷了,这时代的医术怕是很差劲,一个夜不能寐食欲不振都能把人搞得吐出血来。 然而李嘉平却背起李卫准备要离开宋青宛的小院,他打算回大夏去。 完颜玉拦住了两人,劝道:“你们在大夏的遭遇本王也听到一些,既然外头这么凶险,你倒不如留在这儿,本王的人力还是足以为你们寻医问药的。” 李嘉平犹豫不定,着实李卫还没有醒来的痕迹,他该留下吗? 最后完颜玉发了话,把人劝住了,完颜玉就派了属下四处寻医,大梁上下所有名医都派人去请了。 当然这些都是暗中的举动,只是大夏皇忽然失踪的事,完颜玉还是进宫与梁帝说了,否则大夏皇带来的臣子与护卫恐怕早闹翻,梁帝听后,准许他住在这德正街这边的小院,待他病好再回府邸,不过梁帝得知没藏氏一族暗中与唐括家接触的事开始了探查。 第259章中毒 至于宋青宛被德妃派去的人追杀之事,完颜玉听了宋青宛的话没有说出来,只道受了惊吓而已,但德妃惹恼了完颜玉可不是这么罢休了,他开始深入调查唐括氏一族的所有事情,从中找到把柄与证据。 如今寿王是没有兵力的,但他在九黎族的影响却是不小,可是九黎人眼中的英雄一般的人物。 前后陆续找来几位江湖大夫,看了看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直到某日羽护卫带来一人,他是从黑市把人带来的,这位江湖大夫郭老先生跟先前的可不同,在黑市非常吃香,说黑市的游侠但凡中毒或受伤,只要能剩下半条命他就能冶好。 没想到这位郭老先生平时都游历四方,正好近日才来京城,就被羽给逮到了。 郭老先生来的时候,宋青宛正跟肖氏往李卫的院子里送吃食,遇上这个一脸白的老人,他倒是挡住了宋青宛的去路,他和善的说道:“这位主家,家里可有吃食,老夫两日没吃东西,饿得慌了。” 宋青宛立即点头应承,顺势把要给李卫吃的饭菜往前一送,“先生尽管吃,病号晚点吃也是没事的。” 那边李嘉平瞧见,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脸色不善的向宋青宛瞪来,反被宋青宛瞪了回去,看什么看,现在住她院子里,吃她的用她的住她的,还敢抱怨不成? 这些饭菜都是宋青宛亲手做的,只是很清淡,没想这郭老先生皱了眉,摇头道:“主人家这饭菜怕是喂的,老夫要吃肉。” 那边李嘉平已经气到不行,再怎么说这饭菜也是送给大夏皇吃的,居然说喂的,那大夏皇这几日吃的都是食? 宋青宛立即叫肖氏把饭菜端进去给李卫吃,她连着就说回厨房重新做去,转身就走。 郭老先生身后的羽却忍不住笑了一起来,羽留给院子众下人的印象都是刻板、冷酷、不拘言笑,眼下却笑得抖着肩,好半天才忍住。 郭老先生却是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子,老夫看着你混出来的,没想认了这么一位好主子。” 羽点头,宋青宛早已经离开了。 经过郭老先生诊脉,时间有些久,且郭老先生从没有过的严肃,他收手时暗自沉思了一会,正好那时宋青宛把香喷喷的肉食端过来,郭老先生咽了咽口水,却依旧说:“主人家先放着,容老夫静静。” 羽也是从没有过的严肃,宋青宛过来后,就听到郭老先生问道:“主人家能否告诉老夫此人的身份。” 宋青宛微愕,看向李嘉平,李嘉平看了看床幔里边的人。 羽却在这时对着宋青宛说道:“郭老先生行走江湖,什么事该不该听,什么事该不该讲自有分寸,主子大可放心。” 李嘉平有了羽的这一句话,他放宽了心,于是把李卫乃大夏皇的身份说了出来,那郭老先生却是冷笑出声,“要是这般尊贵之身份,你等早该告诉我的,大夏国老夫也曾去过的,许多事情老夫也是知道的,如此这病因我是能确诊,贵人是否长常服用丹药?” 丹药这时代已经不陌生,但凡皇室,多会服用,但是前朝以及历史为鉴,大家都知道,丹药并不能让人长生,甚至有不少帝王因为服食过多毙命的也有之,虽然这些秘密不会流传于外,但世家底蕴深刻的以及皇室,却是知道的。 所以丹药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李嘉平听到这话,立即拔出剑来,眼看就要杀将过来,那郭老先生却是伸手,两指他的剑尖,冷笑道:“莫非老夫有说错?” 李嘉平却道:“何止说错,简直是乱说,我家主子年纪轻轻,岂会服用丹药?” “没有服用?”郭老先生脸色一变,两指那剑尖一用力,只见剑从李嘉平的手中脱落,接着被他甩在墙角,倒把李嘉平吓在了当场。 宋青宛眼看气氛不好,连忙上前打圆场,她温和的问道:“郭老先生,莫非丹药里头有什么蹊跷?” 那郭老先生却答道:“历来练丹之人便是邪门歪道,信之长期服用不但不能长寿,而且还会身体有恙,身子难保。”郭老先生有些激动,他从来不会诊错的,今日也不会,除非这护卫在撒谎,再不然这大夏皇私下里服用,无人得知罢了。 “丹药里头的配方有问题?”宋青宛接着问。 郭老先生点头,“的确有一味药不宜久服。” 宋青宛想了想,看向李嘉平,说道:“你平时给你主子吃的是什么药?我这几日老瞧着你往他嘴里喂药,要不你拿出来给郭老先生看看。” 李嘉平接连被人挫败,心里很是不好受,又听到这江湖大夫说他主上听丹药的事,听着就来了气,眼下宋青宛寻他要药,他偏是不给,只道:“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大夫,道听途说,我主上从不曾服用丹药,他连这个都诊断不了,还谈什么神医。” 李嘉平明明说的是气话,宋青宛着急了,能查到症状就已属不易,没看到人还躺在不起么,这属下当的也是够够的了。 然而郭老先生却并没有生气,“你可以不信我,但贵人身上并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是中了毒,这毒不查出,性命不保。” “中毒?”李嘉平也跟着着急起来,上前一步又停住,犹豫不定。 宋青宛又道:“你还犹豫什么,赶紧把药拿出来给郭老先生瞧瞧,又不会有害处。” 李嘉平不情不愿的把药拿了出来递给郭老先生,他放在掌心闻了闻,脸色大变,接着又闻了闻,沉着脸说道:“你这药里头便有那丹药里的方子,丹药本就伤身,何况这东西还单吃,贵人没死是他的福气。” “什么毒?”宋青宛问,不只她想知道,李嘉平和羽也齐齐盯住郭老先生。 “丹砂。”郭老先生说道。 宋青宛算是明白了,脸色也变得不好了,原来是这种东西,丹砂是流化汞的天然石,野史上不是记载有不少皇帝到最后老的时候会请一些江湖术士为其炼制丹药,而炼的丹药里头就有这丹砂磨成的粉沫,所以丹药吃多了,人就不知不觉中了毒。 现在是大夏皇吃的是普通的药,并不是丹药,可是为什么还故意往里头添加这丹砂呢?莫非有人要故意害他。 李嘉平的脸色不好了,他猛的朝郭老先生跪下,“求先生救命,小的愿以性命相报。” 郭老先生却是摆了摆手,“我既然受羽的请求,就必会冶好他,你不必担心,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能在你们的药丸下毒的可不是普通人,多是你们亲近的人,只是这是你们的问题,老夫只负责冶好病人,只是对你们提个醒,别到时中了同样的毒还跑来找老夫,老夫一样的毒解一次,不会解第二次,你们可要注意了。” 郭老先生说完便撸起了袖口往书房前走,来到书桌前奋笔执书,很快写下一张药方,宋青宛立即派小盒子快速的出了院子去买药。 等小盒子的药方买来,这边郭老先生已经吃完了宋青宛做的美味,他叹道:“可惜这饭菜都凉了。” 湘君看到园园的催更评,还有天使在仔细看的,很感动,湘君这几天思考了许久,想了想要不要建个读者群号。 这样可以放送一些福利,还能与读者互动。只是湘君的情商不高,做个安静的作者菌不成问题,如果大家伙不介意的话,今天留评告诉湘君,这个读者群建好还是不建好! 第260章过个闹热的年 的确这天气冷了,饭菜就容易凉,只是这个时候谁有还有心思理会,只有宋青宛亲自上前准备端菜去马,反正她张府好马多的是。 宋青宛几人翻身上马,跟着张小环驱马向前,就这样大刺刺的在大街上行走起来。 第261章分开 这可是脱俗的,先前的中原大世家的贵女,都守在闺中,出门也是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的,哪有谁敢这样直接坐在马上行走,全因九黎人来了中原,随即碰上七公主的豪放,京城里忽然流行一股骑马装来,顺带的骑马行走也常有见,只是多是在自家后院或是马场,这么直接的在街头行走的,张小环怕是时尚领头达人了。 这次跟着张小环,让她见识到了这时代的贵女该有的骄傲,这么驱马在大街之上,感觉与男子没异,同时居然不用注意交通规则,百姓看到这马驹的不同,自动让了路,反正几人驶得慢,倒也没有伤到人,偶尔碰翻几处摊位,张小环随手甩下碎银,果然是有钱任性啊。 从东到南,从西到北,把整个洛阳城走了一圈,居然都没有下地,终于来到人少的僻静处,张小环停下来了。 几人来到护城河边,看到河上飘着的小小的平安灯,张小环提议,“要不要也买几盏试试。” 于是肖氏去买了,几人放了平安灯,便坐在大树底下,那树上还挂了红锦,有大红灯笼照得这路上灯火通名。 坐在岸边能看到护城河上的画舫,小船,有歌舞有杂技,还有人擂鼓助威,当然不远处还有花花绿绿的男女。 显然普通的百姓之间对男女大防没有贵族之间那么严厉,但他们也是分男女各站一边,有的明着是看护城河上的美景,暗地里却与心仪的男子眉来眼去的。 元宵过后怕是要成就几桩美事来。 张小环叹道:“今年我的计划是把生意做到大夏王朝去,在那边开几家铺面,改引见我认识大夏皇,如何?” “那当然好的。”宋青宛高兴道,如今大夏皇还在她院中养伤,她还把郭老先生给留住了,这点面子都不给,怎么报答她。 夜深了,护城河边的男女开始三三两两的往回走,宋青宛还与张小环贪玩,没想完颜玉派了一队护卫过来,倒也不上前打扰她,而是在远处候着。 几人来时是骑的马,身边也没有什么护卫,不过各自有暗卫的,这次回去,几人还是骑的马,不过身后跟着一队穿铠甲的护卫,那两边摆摊叫卖的百姓显然害怕得多,远远地就避开,生怕惹事。 像九黎的贵族在大街之上横冲直撞的事时有发生,特别是刚入中原之时,若不是被梁帝明文禁止,恐怕会越演越烈,她们这么行于大街之上还算是温和的。 回到院子里,宋青宛与完颜玉和衣睡下,他这段时间老是缠着她,好在也没有强行的对她做什么,只是时不时的磨她一次,有次宋青宛想着要不干脆跟他在一起得了,给了他去。 然而完颜玉却说愿意等她,并说待他们回封地,他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作为她的弥补,所以完颜玉眼下很是低调与勤劳,就想在梁帝面前好好表现,能早日回封地去,且最近看梁帝似乎有了松口的痕迹。 然而过了正月,完颜玉忽然被派去劝州办事,这事来得好突然。 临走前,宋青宛百般不舍,完颜玉原本向梁帝提出带宋青宛走的,但梁帝却是不容许,邓州隔京城不远,他此番去是办重要的事情,女子不得参政这是梁帝最大的底线。 完颜玉没法,他得了口谕回来跟宋青宛商量,好在此去只要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一来一回的,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到二月底就能回了,这段时间只要宋青宛在寿王府中低调一些就不会有事。 于是宋青宛回了寿王府住,而大夏皇等人却留在了小院中。 宋青宛很少出门,生活越发的低调起来。 大夏皇与七公主的婚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大夏皇来大梁已有一段时日,他们本来是避难,此时他与梁帝达成了协议,大梁愿意出兵五万助李卫夺回大权,所以李卫很快就要回大夏去了。 李卫要走,七公主自然是要嫁过去的,梁帝的条件便是这样,把七公主嫁过去,也算是想间接的控制李卫吧,或者使两国更加的和平友好。 历史上帝王利用公主和亲的例子不在少数,可是李卫并不差,倒比历史上那些嫁给他国老头为继室的好了不少。 然而李卫却在一起聊天中,说他连七公主都不曾见过,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似乎她的名声并不见好。 于是宋青宛乘机劝他亲眼去看看,只有自己看了才是最真实的。 为了李卫去看七公主,宋青宛利用寿王府的人摸清了七公主的行踪,没有两日后七公主与各世家贵女在客满盈里有一个聚会,正好是在宋青宛的地盘,倒是个好机会。 于是跟李卫说了。 那日李卫去的时候,宋青宛和张小环跟着一起去,宋青宛先跟掌柜的打点好了,到时叫掌柜的以人员已满为由,把七公主安排在二楼的大厅之中,别去包间便是。 于是为了遮掩,张小环叫来一群下属,把各包间的位置都坐满了,也免得刁蛮的七公主有机可乘。 终于等到七公主与一众贵女入场,她们自然而然往三楼走去,掌柜的劝了也不听,依着七公主那倔强的脾气,还真叫人从三楼一直查到二楼的包间,果然是没有一间空的,且里头大多是官至五品以上的。 甚至还有二品大员,在得知是七公主派了下人来查的,本要发怒的心思只好无奈一笑,任由七公主的宫女走了。 没法,一楼大厅七公主是不去的,于是去了二楼大厅。 与预想的一样,待七公主几人点了菜,正吃上了,李卫带着李嘉平不动声色的上了二楼,就在几人不远处坐下。 李卫刚上了几个菜,与李嘉平本想若无其事的吃着,没想七公主桌前的贵女不知道谁认出来了李卫的长相,“啊”了一声。 其实京中的贵女没有一个人见过李卫,多是那日参加宫宴的官夫人看到过,有的会丹青的,回到家中就把李卫的画相给画了出来,有些主母厉害的,而庶出女儿不受父亲待见的,还是决定跟着七公主去大夏国的,于是这些官夫人画下画相却不是传给自家嫡女看,而是给自己选定的庶女看。 庶女们看在李卫的貌相和身份上,明知道七公主鲁莽的性格,还是决定跟着去。 许是这画相被个别嫡女见着了,有了第一个认出,接着又有两个认了出来,个个捂嘴不语,那七公主却看了过去,看到俊美无双的李卫,芳心暗动,正想着要不要掳回去当面首时,那里头认出来的贵女提醒道:“对面坐着之人正是大夏国之国君,居然生得如此天姿国色。” 那身份一说出来,不只七公主芳心暗许,便是在场的贵女个个都露出娇羞之色来,齐刷刷看过去,竟然都忘记收回目光,真是一桌子花痴,不知一向严谨的那些官夫人得知自家女儿这蠢样,会不会吐血三升。 第262章芳心暗许 有七公主这豪放的带着,能跟她交好的贵女多是受新潮思想的影响,敢于打破沉规,甚至是家中有一定地位有话事权的贵女们,所以她们看得如此肆无忌惮。 李卫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美人恩,一时间竟坐立难安起来,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连饭也甭想吃了,刚才还想辨认一下七公主长相的,眼下连抬头都不敢,心想着这中原的女子竟然如此之开放,那还是大夏好,至少在他的冶理下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看着男子。 身为护卫首领李嘉平立即起身要护主,他也被这些花痴一样的中原女子惹恼了,猛的拔出剑往桌上一放,吓得这群贵女齐刷刷收回眼神,还吓得脸都白了。 李卫倒是松了口气,他虽然二十五岁了,除了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先皇后,身边就没有任何女子亲近过他,许是发小难产而死,孩子也没能留住给李卫留下了诸多的阴影,再加上政权不稳,他对男女之事越发的没有了心思。 李卫乘机往这边望来,正好对上七公主的眼神,七公主可不是吓大的,看到李嘉平动了剑,她反而把手中的鞭往桌上一拍,那架势就是跟李嘉平旗鼓相当。 李嘉平小声说道:“主上,七公主瞧着怕是不好惹。” 李卫点头,着实不好惹,这不,这脸色凶的,想起自己以后要天天面对这样的妻子,李卫就心头发毛,先前还想着要是个好姑娘,他还怕连累了对方,眼下这七公主这模样,真要带回大夏国去,恐怕要生出不少事端来,这该如何是好。 李卫这么一想,也不想再多留了,而是起身,吩咐道:“咱们走。” 李嘉平立即执剑入鞘,两人要往外走。 七公主最近正是郁闷,德妃下了旨意不准她养面首,特别是梁帝下了婚旨后,七公主甚至每天要学几个时辰的女红和礼仪,而她的性子一向张扬与不安份,哪受得住,天天在府中与宫里来的姑姑闹翻天,都被她气走两任女官了,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学习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命运。 眼下看到李卫只看了她一眼就要走,那眼色明显就是看不上她的样子,刚才她暗动了春心,这时被倾慕的对象轻看,立即恼羞成怒,猛的站了起来,手中长鞭顺手拿起,一鞭子往李卫甩了过来,甩在李卫的背上,连李嘉平都来不及阻挡。 事实上李卫也是会功夫的,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着实是没有想到七公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的未婚夫背后下重手。 待第二鞭要打来时,李卫顺手抓住了鞭尾,轻轻一拉,七公主就差点站立不稳,鞭柄却从手中脱落,气得她火冒天丈,又羞又恼,对方越是不多看她一眼,她越是火气更大,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冲动,按理在自己未婚夫面前应该更加贝疙瘩,不管唐括氏一族的利益上,她也舍不得把唯一的女儿送去他国和亲,此生再见都难的。 完颜雪无法了,一向宠她为心头肉的母妃也不同意,那么就只能靠自己的了。 于是完颜雪立即起身就要往外走,德妃看到完颜雪身上的伤,连忙拉住她,叫来太医,得知她身上的伤居然是李卫打的,哪还受得住,一个小国的国君,还是大梁的臣国,有什么好嚣张的,还没有成亲就先把未婚妻子打了一顿,哪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乘着七公主疗伤的时候,她给唐括家传了话,唐括家家主收到消息正不满意这婚事来着,正对李卫心生不满,于是买通了黑市的游侠对李卫行暗杀之计谋。 第263章遇上宋三郎 经唐括家家主一查才知道这几个月李卫都住在宋青宛的院子里,说起宋青宛,唐括家家主也是不喜的,那几个月没有下杀手,果然仁慈了,眼下回到了国君府,一时间下手都没有了机会,只能等了。 李卫回了国君府也低调起来,哪儿也不去,一时间让唐括家家主寻不着机会,而宫里德妃把七公主给软禁在了宫中,倒也省去了一堆麻烦。 终于有一日,被唐括家家主寻到了一个机会,正好那日李卫从宫里出来,从宫中到国君府有一段路,唐括家家主在这段路上打起了主意,他先是安排了一辆破马车档了李卫的路,接着暗中的杀手乘李卫下了马车的时候刺杀过来,没有防备的李卫果然受了伤,最后被属下扶走,逃过一劫。 好在府中有个名医郭老先生在,李卫也只是受了皮肉之苦。 而唐括家行刺失败后被李卫上谏到了梁帝,在整个洛阳城里不知有多少梁帝的眼线,梁帝只要调用一下当日的行踪就查出来是唐括家出的主意,于是先前在行宫洗尘宴上逃过一劫的唐括家家主这次终于被梁帝抓到了把柄。 唐括家家主被梁帝下了狱,德妃因为七公主要和亲的事倒没有打入冷宫,却禁了她的足,从此在福栖宫里不能进出,也相当于进了冷宫,只是给七公主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只是七公主与李卫和亲的事却是再也无法改动了,且因为李卫再三在京城里受害,梁帝有愧,立即批了他五万兵卫相护回夏国的事,连日子也定好了,便是二月二十三那日。 李卫要回去了,他伤好后给宋青宛和张小环都派了帖子,他要作东客满盈,上次只尝了一口美味还记着,这次几人决定好好吃上一顿。 两人应了,纷纷回帖,于是定在二月十三那日在客满盈吃饭。 而二月初八这日,寿王府迎来了宋洐君,他回来了,这次过年是在宋家村过的,过完年就匆匆往京城里赶,到今日才回来。 他因为选拔上平郡人才有功,梁帝特意升他为谏议大夫,还设了谏院由他掌管,倒是张献文下第一人,此次师徒一同升职,同门两才士,当真的可喜可贺,难怪宋洐君才回到京城就收到不少权贵的请帖,有许多应了他师傅的话,是不可以拒绝的,他也只好参加了。 不过刚回来就先来了宋青宛这儿,宋青宛看到他,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一年前谁能想到宋洐君能做到这么大的官,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甚至两年前更加不曾想会来京城,还会有如此之巧遇。 两位老友相聚,宋青宛带着肖氏几人跟宋洐君打算去客满盈吃饭。 去的时候,宋青宛为了避嫌,她跟肖氏几人坐在马车当中,宋洐君却是骑着马相护一旁往客满盈去了。 可是马车行驶没多久,忽然被强行停住,宋青宛的身子不稳,还是肖氏扶着她的,几人应声挑开帘子,肖氏不让宋青宛露脸,这大白日,京城里的熟人太多,要是瞧着宋青宛跟新晋官员宋洐君在一起的事,不知要造多少谣去。 宋青宛也是这么想的,于是靠在壁角,由着肖氏去打探。 肖氏看了一会,脸色有些古怪,回头看了宋青宛一眼,宋青宛正准备问她怎么回事时,宋洐君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们别拦住他,叫他过来,我认认便知道。” 宋青宛听到这声音,想着怕是有人拦了车驾,她这次出门带了羽他们,前面拦住的应该是护卫。 很快有人往这边走来了,可是却是一把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嗓音响起:“你……你是宋洐君?” 宋洐君应了声,“你是宋三郎?” 宋三郎?宋青宛再也控制不住,挑开帘子往外看,就看到车边站着一人,不正是宋三郎么?只是却与记忆中的不同了,那时宋青宛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才十八岁,正是青春焕发、春风得意之时,成日里呆在屋子里读书识字,最后没能考上科举去失了踪。 宋青宛还以为此人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居然也来了京城。可是他身上那一身穿着,像个乞丐似的,衣裳破破烂烂,一脸的脏乱,手里端着一个碗,右手还有一根拐杖,不过他的腿脚却是好的,走路并不瘸。 宋青宛看了一眼后又放下帘子,靠在车壁边上,默默地听着宋洐君与他交谈。 宋洐君毕竟是读书郎,当年同为读书郎,同为同窗,又是一个村里头的,哪会没有半分情义,看到这样的宋三郎,他心下一软,对着马车说道:“如此,三郎便与我等同去酒楼吃了饭再说。” 听说有好吃的,那宋三郎立即扔了手中的碗和拐杖,跟在了马车周围。 明明是新贵出门,马车上还有寿王府标徽,而旁边却跟着一个衣着褴褛的宋三郎,让人感觉格格不入。 好在这客满盈是宋青宛的地盘,要是先前的客满盈,宋三郎是不会受人待见的。 进了客满盈,宋三郎身上的异味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宋青宛派肖氏给掌柜的支了话,给宋三郎买了新衣裳,还叫他派人给宋三郎洗了热水澡。 宋青宛与宋洐君几人却在天字一号房里坐着等候,此时饭菜陆续上桌,那边掌柜的把洗漱好的宋三郎带进来,只见宋三郎一袭青衣长衫站在那儿,眼睛看到桌上的吃食,脚步飞快的跑过来,没有半分礼貌的抓起桌上的鸡腿就往嘴中塞去。 宋青宛与宋洐君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却仔细的看向宋三郎,两人疑惑的问道:“莫非这位是咱们宋家村的秀才郎?” 宋青宛向两人点了头,然而桌前吃得正香的宋三郎却停住了手,塞了一嘴的鸡肉却食不下咽起来,接着痛哭出声,一边哭一边吃,看得宋青宛几人一脸的尴尬。 宋三郎终于吃饱了,可桌上的吃食被他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精光,于是肖氏叫人撤了下去,又叫掌柜的准备了一桌。 然而宋三郎还在拿吃食,好在这次至少知道用筷子,吃相也没那么难看了。 一桌人一起吃饭,终于个个都吃饱喝足了,掌柜的撤下盘子又送来插食和点心。 大家伙开始围坐着聊了起来。 宋三郎到这时才打量坐在对面的宋青宛,他先是看着宋青宛,接着露出惊愕之色,接着犹豫不定的问道:“你是宋大丫?” 宋青宛点头,宋三郎却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居然是大丫,与记忆中的大丫似乎大不同了。” 宋三郎看着宋青宛眼睛都不眨了,接着似乎分析出来了,一拍桌子,笑道:“大丫果然是个有福气的,现在嫁给了子凌兄了吧,果然做了官夫人却是不同的,子凌兄对大丫是情深的,我有这个妹夫也是一脸的骄傲。” 第264章一顿离别的饭 还攀起了亲来,听着就不舒服,乱说就算了,这种话也能这么说,要是在外头,指不定被人编排,宋青宛沉了脸,宋洐君脸色也不好看,只是大家都没有接他的话。 宋三郎的脸色窘了窘,自认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对看向宋洐君,对他说道:“大丫是个有福气的,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否则我这个做兄长的可饶不了你。” 宋三郎还要再说,宋青宛却制止他的话,“你不要再说了,这种话请你不要再说。”宋青宛甚至想说,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可以滚了。 可是却遭宋洐君的眼神制止,宋青宛只好忍了话。 宋洐君说道:“三郎有所不知,我跟大丫并没有什么,以后这种话在外头万不可以再说了,还有三郎对以后有何打算?” 宋三郎立即反应过来,一脸认定的说道:“子凌兄这么有能耐,小弟怎么说也要跟着子凌兄的,先不说这同窗之谊,便说咱们同一个村的,又是一起长到大的发小,子凌兄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反正宋三郎认定了宋青宛嫁给了宋洐君,管你有没有嫁,他这次赖定了,他这次来京城,便是在顺成县的街头看到了宋洐君,正好那时宋洐君去上平郡负责秋试的事,被他遇上,那时宋洐君与几位秀才郎在街上走,他不敢上前相认,心中自卑因此错过。 后来狠下心来,再去打探宋洐君的住处就得知他回了京城,才知道他已经成了京官,连顺成县的知县都要对他敬畏三分,先前不可一世的夫子面对他还一脸的骄傲。 得知宋洐君的身份后,他再也按耐不住的要去京城的打算,这些年宋三郎在顺成且混的并不好,一直未娶,在街头给人抄书写字的,养活自己已属不易,还要时时防备着宋勇一家人,生怕被他们遇上。 他手中赚下的那一点银两不够盘缠,于是一路乞讨过来的,时间已是半年之后,想不到才进京就在街头遇上了宋洐君,当真的高兴不已。 然而宋洐君听到这话,心中暗叫不妙,可是想着他毕竟是宋青宛的兄长,他也没有立即拒绝,只道为他安排地方好好休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然而回去的路上,宋青宛乘宋洐君把宋三郎安排走了,方道:“你莫非要收留他?我瞧着还是让他走算了,这种人心地不好,当初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青宛刚穿越过来,她几次差点被卖,这宋三郎的功劳可不小。 宋洐君却说暂时还不能这样对他,怎么说他现在也在朝为官,宋三郎若是在外乱说话,毫不知情的京城权贵,特别是对清流派不满的那些九黎贵族,恐怕就以此为把柄,不论在发小同村之情上,还是同为读书郎之情上,他都得把宋三郎妥善安排了。 然而没过两日,宋洐君却来寿王府找宋青宛,说宋三郎走了。 宋三郎那样的人品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宋洐君,再说那日还誓言旦旦的说要跟定宋洐君的,他哪舍得走。 宋洐君说了这几日的事,宋青宛才知道,原宋三郎提议要宋洐君给他按排个官职,只要在京城,便是七八品小官也是京官,以后衣锦还乡也是有面子的。 宋洐君当时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宋三郎在哪儿打听到张献文是宋洐君的恩师,得知他的权力,非要宋洐君为他讨一个官来做做。 当真以为这官是幸手捏来想做就做的,于是宋洐君便说了几句重话,没想到宋三郎就偷偷的跑出了宋洐君的府中,至今没能找到。 宋青宛没法,免得宋三郎在外头造谣,她只好安排人也出去寻找,甚至还动了羽在暗市的游侠力量,消息散布出去一两天了没有人回复,好像人家蒸发了一般。 眼看大夏国君请宴的时间到了,宋青宛和宋洐君只好把事暂且放一放,先去赶李卫的宴。 李卫请宋青宛和张小环吃饭是在客满盈里头,宋青宛和张小环最先到来,进了天字一号房等了一会,没多会大门打开,李卫走了进来。 只是李卫的身后却带着两人,一个人是熟人李嘉平,另一个却是一袭墨绿袍服的……宋三郎。 宋青宛看到宋三郎如同吃了一嘴苍蝇,这是怎么回事,宋三郎又是怎么认识李卫的? 李卫坐下,李嘉平和宋三郎分别站在李卫身后,李卫指了指身后的宋三郎,说道:“新晋的谋臣宋文杰宋先生。” 宋青宛嘴角抽了抽,然而李卫身后的宋三郎立即喊了一声,“大丫,是你。” 李卫回头看了宋三郎一眼,接着看向宋青宛,“是你的朋友?” 宋青宛只想找个地洞钻,她先前的身份没有告诉宋三郎,否则不缠着她而缠上宋洐君去,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完颜玉又不在,宋青宛当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可是李卫已经开口,宋青宛无奈一笑,道:“是的,认识,同村的——” “这是我亲妹妹。”宋三郎立即上前一步,不请自坐的坐在了宋青宛身边。 倒把张小环看得目瞪口呆,张小环靠近宋青宛的耳边低声问道:“不会是那个曾经要卖了你的那个读书郎哥哥吧?” 宋青宛无奈的点头,张小环也是一脸的惊讶,就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居然还敢来认亲。 张小环立即起了身,本就穿着一身骑马装束,干脆利落的站起来,面色一肃,倒把宋三郎吓了一跳,宋三郎果然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他说道:“大丫,三兄对不住你的,如今他乡遇上,大丫这么不顾及旧情吧?” 在李卫面前着实不是算旧账的时候,她起身拉下张小环,决定呆会再翻旧账,没想到李卫见两人认识,居然说道:“既然是寿王妃的兄长,如此我对此人也放心了。” 宋青宛连忙摆手,不成啊,不要信他,信他你就输了,但不待宋青宛开口,宋三郎却意外的问道:“大丫,你如今已经是寿王妃,你居然连这事也不愿意告诉家里人,怎么说家里人也养育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及亲情?” 合着还宋青宛有错了。 宋青宛咬了咬牙,指着宋三郎道:“你,站起来,站那边角落去,人家贵人不开口,你即使是我兄长也不能同座。” 宋三郎被宋青宛这么一说只好起了身,却不是站在那边角落,而是站在了李卫的身后,李卫却开口,“他是你兄长,自然——” “不成。”宋青宛抬手,“你不是还欠我一个人情么,听我的准没错。” 宋三郎神色意味不明的看向宋青宛,接着向李卫说道:“着实是君臣有别,如此臣与与李护卫一同守在外头去。” 宋三郎还真会看眼色的,宋青宛正烦着他呢,以前的纠葛,她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心想着呆会再收拾他去,只要他不在眼前晃来晃去,至少能吃下一顿饱饭。 宋三郎走了,宋青宛的神色才恢复过来,没想到几年不见,宋三郎的手段见强了,居然能屈能伸,还会看眼色了。 第265章梁帝口谕 宋青宛顺势问李卫是怎么和宋三郎认识的,李卫把两人相遇的事说了。 宋青宛听完后陷入沉思,上次看到宋三郎那落泊的模样果然低估了他,他居然有如此心计,一篇国策论,讲述了冶国之策就这样被李卫收归旗下,暂时还没有官职,可是他却成了李卫的心腹,在这一点上,宋三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宋三郎了,可是这样的人先前就心地不好,她该不该提醒李卫不要宋三郎跟在身边。 当宋青宛婉转的说了一些心中对宋三郎的疑虑,并建议他不要重用他的话,没想李卫以为是她太过谦虚,以至于李卫看在是宋青宛的兄长份上,居然还打算重用。 这下宋青宛不淡定了,可是一时间又语滞,不该如何相劝,总不至于把前因后果和始末都说出来吧? 真是郁闷了。 一顿饭吃完,宋青宛和张小环起身,宋三郎与李嘉平进来,宋三郎还要上前招呼宋青宛,宋青宛却是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她本来就是穿越过来的,对宋家人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再加上这一家人当初逼死前身的事,她来到这个时代也是受了不少苦。 这样么多的事还让她原谅他,那是不可能的,宋青宛冷眸看了宋三郎一眼,接着看向李卫,原本忍着的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李公子留步。”先前两人这么叫着习惯了,宋青宛倒不觉得突兀。 李卫停下脚步,看向她,宋青宛接着说道:“李公子怕是不知道,我这位之人品——” “大丫,你又何必到此时还编排我,当初我离家出走是我不对,这事儿我已经向主上表明,主上也是知晓,大丫,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血浓于水,大丫如今已贵为寿王妃,作为你的,着实是高攀了,如今想清楚了,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曾有一番作为,我这一生怕也是没有了用处。” 宋三郎说得“诚恳”,连李卫都听了动容,宋青宛却是脸色不好,想不到现在的宋三郎已经这么了得,嘴巴也利了,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宋青宛还要顶回去,把真相说出来,可李卫却摆手,“中原谋者甚多,却无人愿意随我回大夏去,所以寿王妃不必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宋青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回去的路上宋青宛把前因后果跟张小环说了出来,张小环听后气不打一处来,张小环一向不是一个容忍的主,立即出计,要不乘着宋三郎还在京城,派人杀了他。 宋青宛听后却是摆手,虽然她对当年的事不喜,对宋三郎这人的人品不行,但还没有轮到要杀了他的地步,反正她也逃出了魔掌,当年的事就不说了,现在他要留在大夏皇的身边,那也是他的事,做为一个帝王,识人之术必须有,他要用就随他,反正以后跟着去了大夏,也是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的。 然而李卫请宴才过去两日,宋三郎亲自来寿王府拜访了,宋青宛不想见到他,叫小盒子把人给拒绝在门外。 宋三郎在寿王府外等了一日,到天黑走了,之后倒是没有再来。 像现在的宋三郎,恐怕得知了宋青宛的身份后,必是想多加利用的,就在宴间说出她是他的妹妹,就遭李卫重用了,所以这种人现在来找她,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离七公主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原先京城内外的权贵们还在猜测着这七公主怕是要大闹的,先前养面首,毫无形象可言,七公主又得德妃宠爱,还有意与吴府联姻。 可是七公主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居然答应了嫁去大夏国,这么千里迢迢的远嫁他乡,要是性子贝女儿都护不住。 七公主闯到御书房的时候,梁帝正与几位大臣商议大事,其中礼部尚书刚呈上七公主随嫁的单子,随嫁的单子便有三米之长,可以看出梁帝对七公主的宠爱,可是皇家的宠爱是何等的浅薄,也只有在这嫁妆上给她补偿了,或是七公主此去可以解了德妃的幽禁,也算是一种补偿。 七公主进来了,梁帝见状,众位大臣离开,梁帝皱了眉,都是要成婚的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那般莽撞。 梁帝得知七公主前来的缘由,动了怒气,叫左右把七公主给叉了出去,接着叫人把七公主扣押在福栖宫,下令叫德妃好好教教完颜雪的女德。 德妃也算是最后一次与女儿相处,看到女儿就抱着她哭了起来,或是她能早知道自己母女两是个这样的下场,她宁愿不要那几年的风光,她宁愿默默地呆在这皇宫之中,再也不争宠,再也不奢想。 七公主的动静不小,不过知道的人也只有那日在御书房的大臣,还有唐括氏一族。 眼下七公主嫁给吴府那是不可能了,他们也死了心,一心劝完颜雪接受这个事实,身为帝王,后宫里哪会没有美人,但皇后却只有一个,她该知足了。 就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宋青宛忽然收到梁帝的口谕,又是坦付过来传的令,依然是去紫金楼里饮茶。 听到这话宋青宛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看着完颜玉回京在即,为何梁帝又单独见她,莫非又起了什么变动。 时间还没有到,宋青宛却站在房中焦急难安,来回踱步,心绪不宁,肖氏见了,上前安慰,但宋青宛知道,梁帝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若是先前她还不觉得,后来眼睁睁看着他三两句把完颜玉手中的兵符给弄走,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完颜玉是念着这兄弟情的,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相信梁帝会对他怎么样,但宋青宛更相信文先生的话,可惜文先生这时也跟着完颜玉去了邓州。 忐忑不安的到了晌午过后,宋青宛穿上袄裙,披了件厚实的斗篷,坐上马车去了紫金酒楼。 今日的酒楼内外站满了金吾卫,从外头就能一眼看出,怕是梁帝在里头,所以紫金酒楼没有半个闲杂人,个个都绕道而行,偌大的酒楼安静的出奇。 宋青宛来的时候,坦付候在那儿,把她引入三楼包间。 包间内梁帝跪坐在软席上,身前的矮几上是热气腾腾的茶香。 宋青宛来了,他掀眸看向她,“外头有些冷,这屋里头朕已经安排人烧了地龙,你把斗篷脱下,坐下喝杯热茶就舒服了。” 第266章被逼离开 宋青宛只好依言在他对面跪坐下来,梁帝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催着她尝尝。 宋青宛对茶道可没有什么深入的研究,跟着喝过几次茶知道怎么泡茶,但分辨茶的能力却是欠缺的。 她饮了一口,见梁帝正看着她,于是附和的说道:“好茶,真香。” 梁帝扬唇一笑,又为她倒满,倒是没有再催着她喝,却说道:“此番叫你来,有一事要说,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你以寿王妃的身份住在寿王府,但你却并不是寿王妃,很怕不妥。” 宋青宛内心咯噔了一下,她在袖笼中的手下意识的握紧,没有接话。 梁帝却掀眸淡淡地看着她,“你应该也知道,第一次入京是以荣王妃的身份,可是不管是什么身份,朕都没有为你指婚,你可曾知晓这是为何?” 宋青宛袖笼中的手握得更紧了,只道:“还请皇上明说,民女不明。” 梁帝脸色一肃,说道:“因为你是中原女子。” 宋青宛立即抬头看向梁帝,中原女子又是什么借口,明明梁帝现在实施的就是仁政,他的后宫里还曾纳了不少中原女子,他也一直宣扬着两族合一,不分彼此,甚至鼓励九黎族人学习中原语,没有半点嫌弃中原人的迹像。 梁帝依旧道:“你不要惊讶,朕是九黎人,虽说两族统一,可荣王和寿王的身份不同,荣王将来必会承朕大统,自然不能娶一位中原女子为正妻,而寿王却是朕最亲爱的弟弟,他身份尊贵,也是不容许的。” “其实朕先前便给了你选择的,只是你不愿意罢了,若是你现在想,先前的话还是作数的。” 宋青宛听到梁帝这话,心头一阵翻涌,她忍了忍起身跪下,头伏于地,卑微的问道:“陛下对民女做何安排,民女都无异意,但民氏宁愿谁也不嫁,也不愿意入京郊行宫。” 梁帝听到这话,他放在桌案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过了一许,梁帝才开了口,“也就是你这一张倔强的嘴,明明胆子大的很,朕偏偏舍不得冶你。” 宋青宛没有接话,依旧匍伏于地。 梁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接着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朕也是为你好,你既然生了离意,那朕便给你安排就是,只是朕得跟你约法三章,一是余生不得见荣王和寿王两人、不得联络他们;二是余生不得入京;三是……” 梁帝停住,盯着她的头顶,“你且起身,坐好了,今个儿是陪朕喝茶的。” 宋青宛依言起身坐直了身子,见梁帝为她倒茶,她立即点头行礼,拿了茶杯喝了一口。 “第三,你过两日便知,希望你今日说的话不要反悔,你要是答应朕的话,朕必会给你妥善安排。” 宋青宛听完,为第三点感觉到不安,但眼下她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她忍住心中的悲愤,恳求的问道:“陛下,民女的孩子可否随民女而去?” 梁帝看着她,冷声道:“朕并不知道孩子的下落,朕拿什么还你?不过朕也知道,他是寿王的子嗣是也不是?朕这个弟弟便是对你痴情,先前不知道孩子的身世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孩子的身世,他怎么可能舍得放了你,除非你死掉。” 宋青宛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看着梁帝。 梁帝看到她那清澈的眸里露出惊慌来,于心不忍,说道:“京郊行宫你可愿意去?” 宋青宛立即摇头,如果要她去京郊行宫,那她宁愿死。 梁帝脸色不变,语气却明显冷了两分,他说道:“让你死不是真的叫你去死,但你必须在他们两人心中死去。” 宋青宛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也算是变相的保了她的性命,可是她在完颜玉的心中死去了,他会不会恨她,还是想念她,或者再过几年,遇上好的姑娘把她给忘记了? 宋青宛只觉心中一股疼痛无处发泄,梁帝的冷血无情较之荣王过犹不及,她不是他的对手,这一切安排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而是在通知她并且命令她而已。 从紫金酒楼出来,宋青宛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连刚才梁帝所说的话都感觉像是梦游一般不太真实。 她怎么也想不到真的离开的时候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可是令宋青宛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离开京城以及众人视野的机会居然是梁帝把她“指”给了李卫做了七公主的随嫁女。 收到坦付过来的密旨时,只有宋青宛一个人知道,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中,头脑一片昏沉。 肖氏端着美食进来,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于是问道:“大丫,你这是遇着什么事儿了,脸色白得发青,不会是生了病痛,要不我这就派人找大夫过来。” 宋青宛却是拉住她,她忍下心中的难过,问道:“夫人,你跟着我也是一路走来的,这一路上我没有让你们跟着享过福,却处处都让你们担惊受怕,当真是我对不住你们,眼下我且问你一事,若是我离开京城,你愿意随我离去么?离开这些荣华富贵,跟着我或是种田或是做澡豆或者贫穷,这些我也无法估计,你可愿意?” 肖氏听到这话事态严重,随即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双手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问:“大丫,到底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有些事不宜跟肖氏讲,她只好摇头,“夫人莫名,我只问夫人愿意么?若是愿意,这两日就打点行装,咱们要走了,要是不愿意,那我便留下就是。” 她说是留下,其实也是给自己后路,他们不愿意跟她走,那她就私下里走便是。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出远门,且要离开梁国去往夏国,梁帝已经安排好,她以随嫁女的身份离开梁国后到了夏国境地,李卫便会放了她,还答应了梁帝给她一处偏避的田地和住处,以后就住在夏国,余生不得回梁国,这便是梁帝的第三个要求。 肖氏见宋青宛说得这么严重,当即答道:“大丫,我跟着你都这么久了,好在你不嫌弃,你若真的走,我带着秋云他们一同跟你去便是,还有羽护卫,到时小院那边的护卫不愿意跟着走的就解散,愿意跟着去的就随羽同我们一起走。” 宋青宛怎么也想不到肖氏平时都把这些打点好了,她怕是也察觉到京城里的不安全,早就留下了后路,只是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羽也会随她而去,羽可是游侠中最厉害的,他真的愿意追随。 肖氏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劝道:“大丫,我瞧着你跟寿王聚少离多的也不容易,你这次若真的要走,怕得给他留封信什么的,他怕是要伤心了。” 他是要伤心的,宋青宛忽然能感同身受的理解他当初不告而别的无奈,他是梁帝的亲弟弟,梁帝如此手段,他又念着这兄弟之情,能不走么?她如今要走了,就宛如他当初的心情。 也亏得她这些年还恨着他当初的不告而别,也好在他没有因为她的嫌弃而离开她,反而几次三番的向她道歉,且以后每次离开都会向她说明,征得她同意。 这次她要失信了,且这次她一走,两人将永不相见。 宋青宛摇了摇头,“夫人,这次咱们离开,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恐会引祸上身。” 第267章离京 好在孩子在荣王手中连梁帝都不知道,那日茶楼宋青宛这么说其实也是试探,梁帝不知道孩子的下落,这样他不能拿孩子来威胁寿王和荣王,也算是当初歪打正着吧。 肖氏听到宋青宛从没有过的严肃,当即点头。 有了肖氏的支援,宋青宛很多事都不用出面,很快小院子的护卫被羽解散了大半,小院子里的下人也是得了重酬还回身契,放他们自由去了。 到了二月二十三这日,李卫穿上了官服,拜别了梁帝,便骑上高头大马走在了队伍的前面。 而在李卫身边的却是此次出行的使臣宋洐君,两人因为宋青宛的缘故而认识,倒是一同骑走在这洛阳街头,居然还一路聊得畅快。 接着后面是李卫的谋臣与护卫,再之后便是完颜雪的出嫁长龙,说是一条长龙当真不假,从完颜雪坐的主车后面跟着的大小相同的马车都是完颜雪的随嫁女,每辆马车前都有不少宫人服伺,还有护卫相护。 梁帝为彰显皇家之势,队伍外头却是随行的金吾卫,金吾卫代表梁帝,亲自送出护城河再送到狭州方回。 而随嫁的妆嫁,那叫一个多的,从街头排到街尾,看得京城的百姓目不睱接,这可是梁帝中原初定第一次嫁女,果然排场不是一般的大的,便说那完颜雪马车前的三匹高大雪白的骏马便是张府马场里万里挑一的纯白马种,连一丝杂色都没有,当真贵不可言。 只是让外人不知道的还有梁帝助李卫夺回皇权的五万大兵,那可是随嫁当中最贵重的。 宋青宛就夹在这些马车当中,她坐在其中一辆,听到两边百姓的欢呼声,还有竹炮的声音,心里头感觉空荡荡的,第二次离开京城了,两次离开京城竟然都这么的狼狈与不光明正大。 下了护城河,围观的百姓少了,队伍略安静了些,而马车一侧的肖氏却靠近马车说道:“主子,听人说此去狭州,中途还要住宿一晚,从这儿走到下座城池,不露宿荒野的话,今个儿赶路会有些快,到傍晚或能进城。” 宋青宛听了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的,既然这样那也是没法了,好在这次她要离开,肖氏把她这次在梁帝那儿得来的赏赐给带上了,倒也没有卖,出了大梁,除了身上带了银子,那些珠宝也是要有的,将来在哪儿都能变卖,如今有羽和他的几位忠肝义胆的兄弟跟着,宋青宛也安心。 至于福满盈的钱宋青宛自然不会放过的,福满盈她无法盘出去,所以她只拿走了盈利,以后这梁国的所有产业都与她宋青宛无关了,以后凭着自己的双手,再创造一翻财富来,只是失落的心却是找不着了。 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完颜玉是恨的吧,就像当初她一样的,回到家里发现人去楼空,久久等也等不回来,这个时候他会不会恨不得杀了她呢,当年她也曾说要是再次遇上完颜玉非灭了他不可,后来就不是这样了,再次见到他就把当初的恨意都给忘记了。 出城才行走了半日,七公主完颜雪就开始要耐不住性子了,着实是她平时骑马骑惯了的,就没有这么长久的坐过马车,那贴身的嬷嬷是宫里福栖宫出来的,叫流姑,流姑是专门指派过来盯着完颜雪,并指导她做一位贵女,指点她的礼仪。 所以当流姑听到完颜雪这话立即驳回了,她倒也是个聪明的,劝道:“公主殿下不知,听说皇上最讨厌女子抛头露面,那夏国开国之祖可是中原人士,中原礼节一样不少的。” 完颜雪听到这话,想起芳心暗许的李卫,于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但她心头不爽落,在吃晌午饭的时候,还是把身边的宫女给拖下去杀了,话说那宫女只因端碗的时候没有端稳,溅了两滴汤水在完颜雪的袖口上,便这样的草芥了人命。 当李卫听到这消息后,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可是这是梁帝的旨意,他无法违抗,只好无奈的接受,只是他却对宋嘉平吩咐道:“以后公主身边的宫人若是没了,你也不必安排夏国的人来伺候,公主恐怕是用不惯的。” 宋嘉平听到这话哪不知道他的意思,立即领命。 也不知怎么的,李卫的这话传入了完颜雪的耳中,从京城里出发,下一座城池还没有到,连梁帝的金吾卫还没有撤走,完颜雪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非要与李卫大闹不可。 他们很快就要成为夫妻了,他居然这样说她,这是要置她于何地了? 在下一座城池,投宿了客栈,傍晚吃饭的时候,七公主耍了性子,饭也没吃就直接冲到李卫面前去了。 可是站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她脸颊一红,心下一软,说不出怒气话来,又觉得自个不甘心,德妃曾跟她说过,出嫁后为人妇,以她的身份不能向夫君示软的,就该强势一些,整个大梁都是她的后盾,还有唐括氏一族。 七公主信了,母妃说的对,不强势一点,夫君就在三宫六院的纳妾享乐,异地他乡,她怕是要受委屈的,这不,才出京城就这样的对她。 七公主一掌拍在李卫身前的桌案上,一双凤眸盯着李卫,脸颊却透着不自然的红,她说道:“听闻夏皇说以后本公主去了夏国不会给本公主拔用下人,夏皇很快便是本公主的夫君,怎可以说出这番话来?” 听到这话,不只李卫愣住,连他身后跟着文武大臣都愣住了。 有大臣心想,果然这九黎人便是这样没有教养德性,弟娶兄嫂的事都能做出来,自然没有礼仪可言的,教出来的公主居然也是这番样子,当真是让人恨不能遮面掩耳不听为好。 李卫的脸色白了白,感觉眼前的饭菜都已经没有了味口,他放在桌案上的手不知不觉握紧成拳,一双好看的峰眉变得严厉起来,一向温雅示人的夏皇这次却收起了颜色。 依旧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可是他的神色却透着与生俱有的威严与尊贵,看向七公主时可没有在洛阳城里不爱搭理的模样,他清冷的声音说道:“七公主既然嫁给我李卫,是否该学学女德女诫,可是中原女子出嫁没能教好?” 七公主怒气攻心,但凡李卫语气软和一些,七公主都会迅速的收起怒气,可是自己的喜欢的人这样对待她,原本只是小怒的,却因为李卫的这一句,火气噌噌被点着,她咬了咬牙,“夏皇没有听说过本公主的事么,本公主性子向来火爆,即使是我父皇都不曾有任何异议,你做我的夫君,却这样对我?” 第268章长途跋涉 跟着随嫁去的流姑可是德妃的心腹,在宫时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太多,要是流姑在身边,哪会容得七公主说得这么露骨与难听,毕竟两人是两国联姻,都不能得罪,七公主这样说岂不伤了夫妻之情义。 只可惜七公主把流姑给支使开了,这会流姑赶过来的时候,七公主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李卫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在梁帝面前俯首称臣,那也只在梁帝面前,在一戒女子面前总能相提并论。 李卫一拍桌子,从没有过的严肃面向七公主,叫上左右把七公主给叉下去,还扬言要禁了七公主的足,没有李卫的命令,七公主不得出房门半步。 七公主也不是任人摆布,还要再发怒时,那流姑从宫女中冲出来按住七公主,不待夏国的人动手,她直接叫上左右的宫女把七公主给扣住。 七公主怒极,“流姑,你再敢扣押本公主试试。” 七公主一边威胁流姑,见流姑没动,她又看向李卫,“李卫,你要气死我,你这样对我,我恨你。” 七公主一跺脚,被流姑的人给押下去了。 那边坐着也停下筷子没有吃饱饭的宋洐君看了一场戏后,他叹了口气,而身后的金吾卫小首领却伏在宋洐君身边低语道:“大人,您看咱们要不要出面说说。” 宋洐君却摆手,“不必,公主殿下娇纵惯了,我做为使臣本不该说,但公主殿下马上就为人妇,这些必须自己经历,眼下还在咱们梁国,夏皇也不敢如何,要是到了夏国,殿下还是这般脾气,恐怕会闹出事来。” 宋洐君说得轻描淡写,那金吾卫小首领听到这话,内心早已经认可,这位以前在宫中,没少被七公主欺负,在宫里头七公主就一个头痛的存在,所有的下人但凡看到七公主,能避就会避会,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到这尊神而白白送了性命。 于是也借势啥也不说了。 七公主被禁了足,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但李卫吃饭的心情早没了,他叫李嘉平扛上两坛子酒,把宋洐君叫上,两人往客栈的顶楼而去。 这里的建筑倒是挺好玩的,这客栈从小阁楼上去可以直接到屋顶,屋顶上居然还建了一角平台。 宋青宛洗濑好,全身放松了,眼看着天色还早,便从那阁楼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宋洐君和李卫在平台上喝酒聊天。 李卫看到她时向她召了召手,“过来喝酒。” 宋青宛从善如流的来到两人身边坐下,肖氏便跟李嘉平候在了阁楼楼梯口处。 李卫递过酒坛,宋青宛却摇头,“我不能喝酒,喝酒必醉,明个儿还得长途跋涉,呆会要早些休息的。” 李卫听后笑了起来,“刚走了一日,尚未到下个郡,你便已经疲了,从梁国到夏国少说也得走上一个月有余了,再依着七公主这脾气,恐怕时间还会捱得更久些。” 宋洐君看向宋青宛,说道:“最后一次,也就没什么了。” 最后一次也就没什么了,宋青宛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伤感,她坐在平台上,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邓州的方向,她现在离邓州只会越来越远了,每走一日就离完颜玉远一日的路程,他会什么时候回京城呢? 梁帝既然要拆散他们,那他就不会这么快回去的,恐怕得等她到了夏国有了安排,梁帝才会召他回来的吧。 宋青宛的心绞得痛了,拿起茶杯喝了一杯茶,他们喝酒她喝茶,都醉不了,一直坐到了月上中天,李卫才起身。 三人散了,各自回去休息,第二日接着赶路,这次七公主却安静的太多,连靠近李卫都不成。 到了狭州又要住上一宿,金吾卫当日就回京城去了。 七公主按耐不住,也不知是不是流姑出的主意,她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汤点端过来找李卫,李卫在大厅里。 大厅里除了有宋洐君外还有宋青宛,着实是先前李卫受伤在宋青宛的小院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大家伙都熟悉,再加上眼下郭老先生还在队伍中,郭老先生喜欢宋青宛的厨艺,一路上不知道被宋青宛乘机捞了不少好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只可惜郭老先生此去可不是去夏国,但他会经过夏国呆一阵,见宋青宛一切安排妥当,他便要去辽国去了。 宋青宛是感激这位老先生的,他总是说要看宋青宛在夏国的落脚处,将来好过来打秋风,宋青宛却是知道,郭老先生是担心她吧,要不然这一路上也不会各种纵容她去捞他手中的灵药了。 李卫的病好得七七八八,如今也只有他先前落下的心痛病,只要不激动,不再食用先前参了丹砂的药,他算是一个正常人,也不会动不动吐血了。 美男身上有一个心痛的病,也当中让人难过,天妨他的美色,给他完美的外表,却要夺走他的健康。 每每宋青宛这番感慨的时候,李卫都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被女人说自己长得美,可不是个好评价,他更喜欢的是宋青宛赞扬他的勇,不过在宋青宛的面前他是没有勇可言了,早在一开头就病倒在那儿,勇不起来了。 又因为有救命之恩,这一路上李卫格外的照顾宋青宛,原本是寿王妃的命,却得不到梁帝的婚旨,还被逼离开梁国,李卫瞧着她也是可怜,因此没有在意宋青宛平时不行跪礼,说话不分大小的方式,反而这样给人平等的关系相处下来,他反而觉得挺不错的。 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跟他平起平座似的讲话,要不是卑微的被他的权势吓得发抖,要不就是想夺他之权,把他踩在脚下,叫他臣服。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喜欢,他厌恶了这样的人,却遇上了宋青宛。 当三人正在讨论这次回夏国途中会经过哪些地域,而宋青宛却偷偷按着他们说的在画舆图时,七公主就这样端着汤进来了。 然而七公主进来看第一眼就看到厅中唯一一位女性——宋青宛。 这下可不得了,她盯着宋青宛像看情敌似的,这次宋青宛落入队伍之中,出城的时候七公主并不知道的,事实上宋青宛随嫁的事除了他的父皇,整个大梁怕是都没有人知道,要不然她的母妃早就会使计不准她跟来的。 说起来跟着她随嫁的女子将来可都是要入夏皇的后宫,都会跟她来夺宠的,哪叫七公主不担心不害怕,何况这才出京城,她就已经跟李卫勾搭上了,其他的随嫁女连见一面夏皇都难,她却可以与李卫在一起商讨前行的路线。 女子不得参政,在大梁是大忌,李卫居然准了她,李卫到底对她有多特别? 七公主气愤愤的就要往宋青宛走,把自己来的初衷给忘了个干净,这时她身边的流姑看到,连忙暗地里扯住了七公主,把她给劝住了,但流姑额上却流了一把汗。 这样莽撞的七公主要如何在夏国皇宫里生存?异国他乡,可没有德妃护着,流姑也觉得有些力不存心起来。 七公主勉强稳住自己,端着汤往李卫走去。 第269章宋三郎的阴谋 李卫原本还在说那路程的,这次宋洐君除了护送七公主去夏国和亲之外,还有那梁帝交待的五万兵卫的兵符,是他拿着的,到了夏国国境,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现在七公主过来,三人都不说话了,都看向七公主,看到她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表情上露出温和的笑来,把汤碗呈给李卫。 李卫看了一眼,没有立即去接,他的目光从汤碗上转移到七公主的脸上,沉声问道:“七公主殿下又想如何?” 七公主的脸色窘迫的一阵红一阵白,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温和的说道:“今个儿我亲手煲的鸽子汤,您尝尝,可否好吃?” 李卫听到这话却皱了眉,语气有些不平稳的问道:“鸽子从哪儿捉来的?” “啊?”七公主一时没有弄明白,抬头看向李卫,想了想说道:“就在那林子里头,那里头有不少鸽子,我随便抓了几只给煮了。” 李卫的嘴角抽了抽,他桌案上的手又不自觉的握紧,他的呼吸都轻了不少,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可知那些鸽子拿来做什么的?” 七公主摇头。 那边李嘉平听到,立即接了话,“七公主殿下,您不是把咱们的信鸽给杀了吧?” 信鸽? 七公主仿然大悟,对了,她去捉的时候,那林子里还有护卫守着的,结果被她的鞭子打了一顿。 李嘉平看到七公主这模样就知道多半是了,连着又问:“七公主殿下,您到底捉了几只?” 七公主心虚的说道:“大概有五六只吧。” “五六只?煲一次汤要用五六只?” 七公主第一次煲汤,哪知道份量,其实她身边的宫人也有提点的,但没有人敢忤逆她,于是七公主也就没有听全,全凭自己的喜好与想法,把六只信鸽杀了全丢锅里去了。” 李卫气得一把推开汤碗,“放肆,你居然杀了朕的信鸽,你可知道这些信鸽喂成活有多难,朕从夏国千里迢迢带来,半途熬死的三之有一,送信中生死未卜的又三之有一,余下这一份,本就不够,你却一口气杀了五六只?” 七公主第一次下厨,本以为喜欢的人会高兴,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的,重点是不就是几只信鸽么?有什么了不起,再不济多养几只就是啊?再不济写封信给她父皇,把九黎人最喜喂的信鹰带来啊,比那信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脚程又快。 可是不待七公主把这些话说出来,李卫又叫人把七公主扣下去了,这次他明令禁止,不准七公主靠近主院,对其外便说未成婚前,男女大防,不能相见。 把七公主气出了一口老血,当天就病了,躺在床上等着李卫过来安慰,没想到却迎来大夫开了几副苦药温养着身子。 李卫这次气得不轻,本来手中的信鸽就少,一口气被七公主杀了六只,他再不把她给禁固起来,下一次不知道又要闯出什么祸端来,要知道这一批信鸽可是李卫与属下兵卫传信的工具,万不能损失,若不是七公主是梁国的,若不是他大夏国得向梁帝俯首称臣,依着李卫的性子,对着这样的女子早就会动了杀心的。 李卫气得一个下午没有说话,宋青宛和宋洐君也不好再留下来讨论,两人告别了李卫,一同出了大厅。 不过两人没有急着各回各屋,而是往花园走去。 在没人的地方,宋洐君停下脚步,一脸忧愁的看着宋青宛,眼神意味难明,他轻声问道:“你这次真的打算落脚夏国?” 宋青宛点头,看向宋洐君,这个曾经在暗地里被她叫了多少次的书呆子,如今再也不是那个宋家村的书呆子了,他是个有能耐的,他以后的前程只会越来越好。 思及此,宋青宛说道:“到了夏国,我便离开队伍,羽他们会保护我,我也不需要夏皇给我任何的田地和保护,凭着我自己的双手,一定能自给自足不成问题。” 宋洐君脸色一变,急着问道:“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落脚之地?” “不了,告诉你了,将来完颜玉找上门来,你该当如何?这次我离开,是我自愿的,你不要猜疑,我只是位普通的农家女,也该回普通的生活去了,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告诉完颜玉我还活在这世上,你们就权当我死了吧。” 宋洐君听后却是仰天笑出声,许久他方说道:“我从宋家村去了上平郡,从上平郡来了京城,如今我亲自把你送去夏国,你却要与我恩断义绝,此生不得见。” 宋洐君说这话时,眼角居然有了泪痕。 宋青宛有些手足无措,这一个人她是亏欠的,他是前身的青梅竹马,她接了前身的身体,接了前身的后半生,可是她却不能回应他的所有感觉,要是前身在的话,前身跟他一定会幸福。 “洐君,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会活得好好的,这样也就够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梁帝多半会为你指婚,你就接受了吧。” 宋青宛说出这话时就觉得残忍了,可是前身不会再回来了,如今站在这儿的是千年之后的宋青宛。 宋洐君很快稳住了情绪,他苦笑一声,“也好,你以后真的自由了,你最想要的日子便是做一个大地主,相信你到了夏国一定会实现的。” 宋青宛点头,是的,她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孩子,见不到完颜玉,但是她会自由,完颜玉和完颜宏都会自由,大家都不用痛苦的,这样挺好的。 跟宋洐君一席后,宋青宛跟肖氏就往回走,不想到半路遇上了宋三郎。 宋三郎成了李卫的谋臣,宋青宛看到他就如同吃了一嘴苍蝇,这一路上两人很少能碰面的,没想这会儿在这儿遇上。 “大丫,你还在生三哥的气么?” 宋青宛看着对面的宋三郎,没有立即接话。 宋三郎却是苦笑一声,“大丫怕是不知道三哥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秋试失落,三哥活着没有了意思,却没有勇气寻死,只好悄悄回去了顺成县,在顺成县里举目无助,学着子凌做起了书信的生意。” “三哥一向口拙,一个不好不但没能得到银子还倒赔人家的银两也是时常有的事,到那时三哥才知道世道艰难,好在这么多年也就这样的活下来了,直到子凌衣锦还乡,成了京官,三哥才恍然大悟,这一世就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了么?” “三哥不甘心,便去了京城,遇上你和子凌兄我很高兴,可是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很难过,三哥决定另寻出路,能跟着夏皇是三哥始料未及,但也让三哥高兴,这是凭着三哥的本事得到的,虽不能留在梁国,但梁国有了子凌,早已无三哥用武之地,倒不如远走他乡,也是一番作为。” 宋三郎说了这么多,说完还一脸诚恳的看向宋青宛。 宋青宛却站在那儿没动,也没有马上接话,直接等他把所有的话说完,停了一会,她才盯着宋三郎,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问道:“宋洐君当年呈给梁帝看过的时策论文你是不是曾看过?” 宋三郎听到时策论文四字眼神闪避,接着又稳住下来,极力辩解,“大丫是从哪儿听说的,不会是子凌兄忌我改投夏国而心有不甘,故意这么说的吧?” 宋青宛也不容宋三郎错开话题,接着说道:“不,是我猜的,因为我曾听李卫说过他是看到了你的国策论才成为他座上的客卿,是也不是?” 第270章吃醋 “的确是我当初写下的国策论,但夏国之国情与梁国是不同的,我岂能抄了子凌兄的?” 宋青宛却看到慌张的宋三郎,心里越发的肯定了,果然是抄了当初宋洐君的成名作,要知道那成名作可是对整个梁国的冶理之道,恐怕到现在宋洐君都不知道自己的时策论文被宋三郎悄悄地抄走,难怪刚开始缠着他们的,一开始宋三郎还是想从他们两人身上捞到好处的,得了那时策论文后改变了主意吧。 “我会告诉李卫,你抄的是宋洐君的,宋洐君的心血之作,且如今大梁时下的许多政策都在实行,也是宋洐君一手包办,你若是这样抄去了夏国,将来要是梁帝知道,宋洐君恐怕落下一个欺君之罪来。” 宋青宛话才落下,前面的宋三郎却立即对她跪下了,“大丫,三哥知道你跟夏皇是朋友,你的话他一定会相信,但三哥真的没有抄,你要信三哥,你不能毁了三哥的大好前程,大丫,三哥求你了。” 宋三郎向宋青宛磕头,宋青宛侧过身去,她年纪轻轻可受不起别人的跪拜。 宋三郎眼看示弱无用,接着又起了身,他往前走了几步离宋青宛近了,方说道:“大丫,实不相瞒,三哥着实有幸看到宋洐君的时策论文,可是那也是宋洐君犯下的罪,那篇时策论文是他的毕生心血,但原版已交给梁帝,他却私下里抄了一份,岂不也是欺君之罪。” “若不是他要抄下一份留在书阁,又岂会被我瞧见,三哥是个读书人,他不留在书阁我是不会知道这东西,既然看到这么好的文章又岂会不看的道理,三哥承认宋洐君有才,他有能耐,三哥不如他,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还有以后将来。” “可是那又如何,他错在先,我错在后,只要你不说,他也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你更加不会有事,何况这次梁帝派人随嫁去夏国,你一个女人家,上有刁蛮的七公主相压,下无权力靠山,你要怎么在夏国生存?你唯有跟三哥联手,三哥护你周全,咱们兄妹两在夏国一样能位居人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何不可?” 宋三郎又靠近宋青宛两步,接着说道:“三哥已经替你想好了,你这一路上就要稳住夏皇,让他对你越发的宠爱,将来入了宫,能单独分到宫院,再过上半年,待三哥在夏国扎稳,一定扶你坐上贵妃,宫内有夏皇的宠爱,宫外有三哥相护,大丫还在迟疑什么?” 宋三郎说完看向宋青宛,眼里哪有半分对人的愧疚,反而是抄袭者、盗文狗的得意,那模样已完全把那抄袭得来的知识当成了自己的,甚至还觉得自己抄得好、抄得妙了。 宋青宛却是让开了几步,只觉得跟宋三郎靠近了连空气都不新鲜了。 怎么也想不到吧,现在的宋三郎会变成这个样子,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宋三郎一个书呆子模样,连最基本的人情事故都不懂,如今居然还懂得这官场的作派了,可惜了,他把自己之所学丢了,却把精力都花在了各种投机取巧上了。 宋青宛看了宋三郎一眼,没有接话,而是带着肖氏走了,宋三郎纳闷了一会,接着在后头叫住宋青宛,“大丫,你听三哥的话准没有错,三哥等着你的好消息。” 宋三郎没有半点怀疑宋青宛已经被打动,或许他这些年经历的生活把他磨练成这样的,所以他想所有人都该是这样的吧。 宋青宛回到房中,肖氏有些不安的说道:“大丫,今个儿你三哥的话你怎么看?” 宋青宛看向肖氏,“夫人应该明白,我岂是一两句威胁就能协妥的,当年贤夫也曾这番说过,在荣王身边我都不曾动心,何况夏皇身边,宋三郎怕是不知道我跟夏皇之间的约定,也不知道梁帝对我做出的最终决定,我并不用进宫,他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肖氏听后也点了点头,她隐约也猜到一些,这么问也是怕宋青宛真的遂了宋三郎的意,若是这样她可得提点一下,好在宋青宛年纪虽轻,在思想上却是她肖氏有时也始料未及。 宋青宛接着说道:“原本我是打算在夏皇面前截破宋三郎的,但经过刚才那一番话,我又想开了,眼下还在梁国,这么说出来,万一有耳目,真的把宋三郎得了宋洐君的时策论文的消息传回给梁帝,宋洐君就遭了殃,倒不如就放过宋三郎,依着他眼下功利的性子,自有人会收拾他,不用咱们动手。” 肖氏想了想,叹道:“大丫还是仁慈的,不过这随亲的队伍当中混入几个探子或是细作也很难讲,大丫想得周到。” 宋青宛也没有想到宋洐君会把当年的时策论文私下里抄起来收着了,这篇文章不是直接交给了梁帝么?这可不是个小罪名,或许他们这些读书郎,对自己的成名作会有一种异样的执着吧,可是祸也是从自己的那一点私心上引起的。 谁能想到那日会遇上宋三郎,谁又能想到如今的宋三郎已经变得如此阴险狡猾。 一切到了夏国再说,没有这样的才干,即使因为一篇国策论入了夏皇的眼,到真实用上他时,他未必有这才能,将来岂不是不打自招,也是成不了大事的。 从狭州出发往夏国走,其中还要经历好几个郡,这一路上宋青宛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好不难受。 不过跟她一样难受的还有七公主,七公主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岂时像中原女子这番在马车里摇来摇去的,慢吞吞的行走,先前没有出狭州,这左右还有金吾卫,眼下金吾卫不在了,使臣宋洐君官小言轻,她才不怕,于是乎她窜出了马车,抢了一位护卫的马,翻身坐上去了。 七公主打马,迅速的跑到了李卫跟着,想与他并肩向前走,李卫看到她,脸色就不好了,倒也没有立即制止,让七公主溜了一个上午的马,到吃晌午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荒郊休息。 李卫叫来七公主,一番严词,叫她以后不得坐马,着实是有七公主在身边,李卫与宋洐君要谈政事都被她打断了。 如今离京城还近,没藏氏一族不会有所动作,但到了边关重地,恐怕会遭到不测,所以李卫不敢掉以轻心,何况梁帝送的五万军卫却是日伏夜行,走得慢,还为了不让细作发现,不让消息走漏,他们用了不少手段,而七公主这个暴燥又好动的性子,多半会坏大事的。 被李卫这么一吼,七公主脾气点爆了,可是她不敢再与李卫顶嘴,总感觉李卫一生气,连正眼都不会再瞧她,她可是大梁的公主,先前在大梁京城,谁不看她脸色行事? 如今反转,七公主心头百般不是滋味儿。 第271章半路截杀 连七公主都不能坐上马蹓跶了,宋青宛哪还敢提意见,就老实在呆在马车内吧,她把肖氏和宋秋云两姑娘叫上来,她在马车内给三个人讲故事,反正这马车也宽敞,有人陪着了,日子也好过些。 宋青宛的故事从三国演义到西游记,讲过没停的,不但把马车内的三人吸引的茶饭不思,还把马车外护着的士兵也给吸引了,这些士兵靠近马车,尖着耳朵听着,连换班都舍不得离开这边,反正宋青宛夹在中间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那士兵小将也没有强行换班,倒是美了这些人。 不过西游记没有讲完,他们一行人就已经走了二十来日了,要出关了。 出了关便是出了故地、出了梁国。 在关外车队停了下来,七公主在流姑的指点下下了车,她面对洛阳城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宋青宛等一群随嫁的贵女全部跟着下来相跪,接着还有人哭了起来,不过这哭可不是假哭,她们是真的哭了,出了梁国边关,这一生能否还能回故土,怕是难了。 宋青宛也是感触颇深,这几日与肖氏几人讲故事,时间过得飞快,她也没有心思来想完颜玉,眼下她们哭起来,宋青宛的心情也被带动,她想起了完颜玉,想起了小元丰,还有荣王,可是这一切她都无法回头了。 再次坐上马车,宋青宛明显感觉到队伍变得严谨起来,步兵忽然增加了一倍,没走半日,又跑来一队骑兵加入,这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从马车边经过,宋青宛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没有再讲故事,肖氏几人也没有了心思听故事,肖氏与宋青宛心意相通,两人都隐约猜出一些,怕是要有变动了。 宋洐君曾跟宋青宛说过一点,梁帝暗中派了五万兵卫给李卫带回夏国去,所以夏国马上要起战事了,再结合先知前李卫刚入洛阳城就吐血时说的话,让宋青宛想起了他们嘴中的没藏氏,外戚专权可不是好事,怕是李卫压不住没藏氏一族,所以他身为皇帝还被人陷害。 若真的没藏氏一族想要置李卫于死地,他们必不会容许梁国和亲的队伍顺利进夏国的,毕竟与梁国和亲的是李卫,梁国是他的大助力,没藏氏要与李卫对付,自然要除了这一大助力的。 但愿她猜错了,宋青宛内心这么想着,她只要进了夏国的边界,到安稳的城郡,她就离开这队伍,单独离去,所以她最多还坐三四日的马车应该就够了。 可是越是想什么就越是来什么,那日晌午饭过后,梁帝的五万兵马过来了,与李卫兵马汇合,而李卫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兵马也跟着现了身。 一瞬间涌出这么多的兵马,把随嫁的队伍惊得不轻,那些在京城里养尊处优的贵女们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些莫名的变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宋青宛看到这些越发的忧心,可是不待她忧心多久,夜里他们的宫地遭人伏击了。 好在李卫和宋洐君似乎算准了似的,那天夜里扎营的时候,他们暗中把随嫁的队伍给隐在了营地的后方,而不是正中间处,而正中间处却是兵卫假扮的随亲队伍。 半夜遭人袭击的时候,那群假扮的随亲队伍立即迎战,哪是不堪一击,而且周围迅速的涌出兵马把那些袭击的黑衣给抓了起来。 这些人落入手中,有些人瞬间咬碎了嘴中的药丸毙命,但有些却被发现的及时,来不及自杀就被活捉了。 这次大家伙没能去到下一个客栈,而是露宿了郊野,还不只露宿这一宿,接下来几日队伍都不动,重点审训那些被抓的黑衣人。 两日后估计是审训了出来,李卫忽然调走了小半部兵马,他叫了李嘉平亲自指挥带队去了,其他人等依然留在原地继续等着。 到傍晚的时候,宋青宛从营帐里出来,见四下里静悄悄地,除了三三两两的守卫,倒没有那些莺莺燕燕,于是她跟肖氏几人往后山走去。 随亲队伍本就靠着山,前后左右被人守着,后山也不是太高就一座小山峰,宋青宛也没有打算去山上,且这些守卫军也不会准她去的,她只是爬到外面的小坡上,几人坐在上头吹着风。 天气热了起来,再过一两月就夏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宋青宛在山坡上看着底下绵长的营帐,依山而建,兵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里头还有不少做后勤的,在营地里穿行。 宋青宛在山坡上看到了七公主,七公主居然骑了匹马在营地里横穿,直接往前头主帐去了,后头跟着几个守卫,个个一脸的郁闷。 宋青宛瞧着也觉得头痛,眼下李卫忙得很吧,连宋洐君她都好久不曾见了,这个时候七公主去找李卫,岂不是去自寻烦恼。 果然没多会七公主和她的座骑,一人一马被李卫的人给叉了出来,完全连靠近主营帐的机会都不给,然而七公主却叉着腰站在营扎外喊李卫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估计李卫被她喊烦了,只好从营帐里出来,看到七公主,他忍不住拧了拧眉,甚是头痛。 两人隔着篱障说话,站得远远地,李卫不准七公主靠近,七公主也不敢再鲁莽,两人谈了一会,七公主高兴的坐上马驹回后方营地了。 也不知道李卫答应了她什么,反正一回来后的七公主可高兴了,笑着进了营帐就好半晌不曾出来了。 宋青宛坐在那儿看了一场,又觉得无趣起来,先前她还以为只得三四日到了下一座城池她就带着人马离开,可是李卫的兵马偏偏在这半路停住,前方怕是要起战事什么的,她想带着人马离开都无能,只好在这营地里等着静观其变了。 又过了两日,李嘉平带出去的小半部兵力不但没有回来,营地里的兵马却越发的紧张起来,先前后营还算安静的,这日下午开始有不少骑兵在后头走动。 宋青宛听到声晌,觉得事态严重,她又坐在小山坡上张望,这一看不得了,她看到营账前方出现一片黑压压的移动物,小的像蚂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天边的一朵乌云或什么的。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营地里的号角声,后方营地里的守卫都跟着动了几来,随嫁队伍的下人原本在外头活动的,个个都被守卫赶回了营帐内,不准出来,他们再在营帐外派两位守兵守着,其他多余的人马都去前方营地应战去了。 宋青宛在小山坡上掂着脚站了一会,下头的守卫就开始发话了,摧着几人赶紧回营帐。 宋青宛看了这局势,心头莫名的一紧,接着往后山腰看了一眼,心想道:“这山就是不高,要是敌军从后山来一波人马,那这后方营地岂不很薄弱?” 宋青宛只是这么一想,接着就摇了摇头,自己又不是军事家,也不是政冶家,啥都不会,除了看了一本三国演义和水许传就想成谋士了,她忍不住自嘲一笑,接着往坡下走,赶紧回了营帐中去了。 随嫁的人都被关在营帐内,宋青宛跟肖氏坐在营帐里头,肖氏很是不安,她问道:“大丫,这夏国时局不稳,我们还去夏国么?” 第272章追杀 若是夏皇被没藏氏干输了,她还真的去不了,万一她当初是随嫁人员之一被没藏氏的人发现,那岂不是要杀了她解恨,那可不成。 宋青宛一时间也忧愁起这事来,肖氏见状越发的不安,“只求夏国能平安,咱们也能寻一处小山村好好地过日子。” “夫人跟着我受苦了。”宋青宛握住肖氏的手,叹了口气,“咱们且等着,不知为何,我今天的眼皮跳得厉害,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宋青宛又揉了揉眼睛,肖氏却是抚了抚心口,“大丫,你听到了没有,外头打起来了,前营阵地的战鼓已经响起。” 几人听了一会,宋青宛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她抓住肖氏,说道:“夫人,把咱们的人都召集过来,我有话要讲的。” 肖氏立即把宋秋云、宋雪、小盒子、羽,以及羽招来的一些游侠护卫,营帐本不大,大家伙一起站里头就显得整个营帐都拥挤起来。 宋青宛起身,先是看向羽,交代道:“羽护卫,我心神不宁,咱们这次去夏国若不出意外,咱们是可以到下一个郡便能离开,过上自由的生活,但万一中途遇上了什么事儿,大家伙得先组好队,我把肖夫人和宋秋云两位姑娘都交给你了,你且分一分组,万一咱们遇上事,走散了,咱们该怎么办?羽护卫对夏国地形可懂?” 宋青宛正说着,郭老先生从帐外进来,听到宋青宛这话,他捊须叹道:“果然是位奇女子,前边战事才起,各营帐内的随嫁贵女个个犹如惊弓之鸟,此女却已经冷静到安排起后边的事来,居安思危,的确不错。” 看到郭老先生,宋青宛上前迎去。 郭老先生看向羽说道:“你们对夏国不了解,我是了解的,夏国原本就局势不稳,为何我先前一直跟在宋姑娘的身边便是以防万一,果然会遇上,如此我便跟你们说说。” “夏国都城在兴州,也就是兴庆府,眼下是太后没藏氏掌权,夏皇刚上位还来不及大刀阔斧,就被太后没藏氏派来梁国进贡,至于夏皇来梁国后与公主殿下和亲的事咱们暂且不论,但没藏氏是绝不会让公主殿下入夏国的。” “所以这次咱们随嫁的队伍都会有麻烦,若没有猜错,营帐前就是没藏氏的兵马,所以此番去往夏国,若是咱们被冲散,老夫建议大家伙在绥州集合,到了绥州集合后,便往幽州而去,再也不要回洛阳去。” 宋青宛听到郭老先生的安排,一脸的惊讶,“咱们去往幽州是为何?再去便是关外?”不也是大梁的地盘么? 郭老先生则是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幽州有荣王。” 仅一句,宋青宛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让她投奔荣王而去么?宋青宛没有说话。 郭老先生立即蹲地绘图,把绥州的路线以及到营州的路线都一一标了出来,直到几人都看懂了,他才放下心来。 郭老先生看向宋青宛说道:“我怕是要走了,没藏氏与我有些过节,不宜久留。” 在这个时候郭老先生要走,宋青宛更不好相留,可是郭老先生游历四方,他最是懂这地形,要是能留下他就好了,甚至宋青宛生了要带着这些人跟着他去的心思,他经历过各地,总有一处山村能容下他们的吧。 只是郭老先生却道:“宋姑娘不必害怕,老夫若是没有探错,下座城池边关之地有夏皇的迎亲队伍,那些人是夏国的重臣,也是追随夏皇的大臣。” 宋青宛听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的,她不能带着这些人忽然走掉,这样她会得罪七公主,而且她突然失踪,消息定会传入洛阳梁帝手中,恐怕他知道她没有入夏国恐会生出什么手段来。 宋青宛没法,带着一行人目送着郭老先生往营帐前去了。 一行人再次回到营帐还没有谈一会,就听到外头有打杀之声,接着营帐被马蹄撞得摇摇晃晃,宋青宛带着他们往营帐外冲出来,就看到后山腰上密密麻麻的冲下一伙人,他们个个铠甲加身,座下高马,手中大刀,看到人就砍,没有半分情面。 看来李卫的队伍中有没藏氏的细作,他们这一群随嫁的队伍被人暴露了。 眼下可不是计较的时候,羽立即安排人保护,当下分了几组,从各个方向往外逃走。 宋青宛原本是跟着羽的,可是羽迎敌的时候,她害点死在贼人的刀下,不得不闪躲到了一处营帐后方,躲在了运送的粮仓里头。 可是没躲多久,粮仓着了火,她不得不捂着嘴出来,可是一出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羽护卫,她站在混乱的中央连一个熟人都找不到,肖氏他们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可是她却在尸体堆里看到了跟着随嫁过来的贵女,死了不少,恐怕逃走的不多。 然而容不得宋青宛再多想,她脚步飞快的往后山腰的小山坡跑去,到那儿可以看到整个营地的情况,她只要上了那儿或能寻找到肖氏几人的身影,但愿他们都还活着。 宋青宛心中一痛,脚步越发的快了,待她登上山坡的时候,才发现先前那些从后山腰冲下来的贼人早已经冲向了营帐中央去了,那儿此时正战火连天,营地都被烧了。 宋青宛捏了一把汗,回身往山上看去。 这些贼人是从山上冲下来的,他们先借前方营地把李卫的重兵全部吸引了过去,再派一小队从后攻击,声东击西,把整个营地打得一败涂地,李卫怎么就没有发觉这事中蹊跷呢? 宋青宛叹了口气,她那会儿的直觉居然应验了,眼下寻找肖氏几人也寻不着了,宋青宛为了保命,她拼命的往后山腰跑去。 前左右都是贼子,后山腰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只能赌命了。 然而宋青宛才走到后山腰的密草中蹲下,就发现七公主也往这边跑来了,而且是朝着她的方向跑来的,而七公主的身后跟着两个带刀的贼人,正追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宋青宛气极,平时嚣张刁蛮,拿鞭子随便抽人,怎么眼下连两个普通的带刀贼人都干不掉了,还跑得这么狼狈,重点是朝她跑什么啊喂。 宋青宛眼看他们越来越近,她呆不住了,从草丛里现身,拔腿就往山上跑,七公主看到她,双眸一亮,伸手向前召她,“等我,等等。” 等你是不想活了,宋青宛才不等她,恨不能生出两双脚来,一口气跑山上去。 宋青宛跑得再快哪是几个练个功夫的对手,听到后头的声音,七公主中跑的越来越近了,她还在喊着:“等我,等等,你再不停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第273章相依为命 这个时候还耍公主架子,宋青宛才不上当,她先前就没怕过,这次岂是一句话能留住她,再说留下就是死,她才不傻。 又跑了一段,七公主已经追上她了,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扣住宋青宛的肩,一双凤眸怒瞪宋青宛,却半句话都说出不来,连吐气都成问题。 宋青宛挣脱她的爪牙,提着裙子又往上跑,七公主原本想歇一歇的,见她又跑了,她也跟着跑了起来。 后头追来的两位声音如雷,“给我站住,格老子,今天被我们遇上了美人儿。” 宋青宛听到这话,汗都吓了出来,这个问题升级了,恐怕落入他们手中生不如死,不成,再这样跑下去非要被他们捉住不可,她连一个七公主都跑不过,何况两个练家伙的大男人。 宋青宛脚步略略慢了些,待七公主与她并行,她说道:“喂,咱俩合作,把后头两只跟屁虫干掉再说。” 七公主这时候只觉得眼前冒出了星星,连精神气儿都聚不拢了,不过听了宋青宛的话还是问她,“你有什么法子,我受伤了,干不过他们。” 难怪,依着这七公主的脾性,怎么可能被人追着跑,宋青宛郁闷的往周围的地形细看了一眼,脚下却是速度不减。 可是后头两人的速度岂是两位女人能比的,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近,宋青宛郁闷的想,该如何是好呢? 却在这时她看到右边有一个陡坡,从陡坡往上爬,离山顶越近,比这山路来得快,而且到了陡坡,大家伙都是要爬,或能把底下两人的速度给减下来。 于是拉着七公主就往那陡坡上去了。 从陡坡往上爬,眼看着那山顶就近在尺尺,只是到了陡坡上,宋青宛往下一看,吓得魂都要没了,她刚才还觉得不是很徒的样子,没想到身临其境却是这番模样,她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向七公主,“你的伤还能行不?不然我就把你抛下了。” 七公主大怒,“你敢抛下本公主,不想活了,看本公主不抽死你。”她的手下意识的往腰间一摸鞭柄,却发现鞭子都不知道掉哪儿去了,迎来宋青宛一声嘲讽。 “公主殿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眼下咱们不合作,后头那两人够你喝一壶的,这两人可不是好货色,别到时公主和亲不成,反而成了别人的压寨夫人,成了土匪的婆娘。” 宋青宛的话不可谓不毒,听得七公主心时忐忑不安起来,她看到宋青宛往山坡上爬,她也四肢用力的往山上爬去。 那边两位贼人追上来时往上一看,就看到了两个挂在半山腰的身影,看得两人火冒三丈。 其中一人说道:“追还是不追?” 另一人却吐了口痰,怒道:“为何不追,梁国的贵女,咱俩不得到手,还跑前头受死去么?” 两人大笑起来。 他们是从战场上偷偷逃走的兵,是没藏氏那边的人马,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两人投机取巧的逃过眼线,然后盯上了美貌的七公主。 其实在众贵女之间,七公主还是最漂亮的,只是她在京城里出名的不是美貌,而是她的跋扈,所以大家伙连看她真容都俱怕,在她面前没有人敢真正的仰头张望,看清她的长相去。 两个贼子把手中的刀往嘴中一叼,双手往上爬,速度依然很快。 宋青宛爬得满头大汗,感觉眼前都要花了,中途停了一下,居高临下的往下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两人的速度简直是她们的两倍,完了,这又失策了,先前还以为能利用这陡坡之势把对方给阻一阻,结果没有阻到别人反而阻到了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可旁边的七公主只管一味的往上爬,居然转眼之间爬出宋青宛好高了,她不是受伤了么?怎么比她还爬得快。 宋青宛心头捏了一把汗,也赶紧向七公主追去,至少要是七公主在后头被两个贼人给捉住,总要停一下吧,那她就可以逃走了。 宋青宛这么想的同时,嗯,七公主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两人又像比赛似的发了狠的往上爬,有时脚下一滑,她都没有放在心上了,完全不予理会,连先前看到底下高高的崖就觉得恐惧的也不恐惧了,果然人在危险时刻的潜力是无穷的。 可是她们再努力,还是爬不过底下的两人,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宋青宛抓住还在死命往上爬的七公主,气恼的说道:“瞧瞧,你再怎么爬,不到山顶,咱们都被捉住了。” 七公主偏不往下看,似乎有些自欺欺人似的,反正她不管,她只管爬,宋青宛郁闷,“醒醒吧,他们越来越近了,咱们得想个法子。” “那想什么法子?”七公主立即侧首看她,她停下。 宋青宛也没有想到好法子,她只是说说,原本想着她怎么说也是公主吧,梁帝那么牛逼,完颜玉和完颜宏都这么牛逼,她做为皇家之人,这牛逼的基因总遗传了吧,怎么就没有派上用场了。 七公主见宋青宛半天不说话,她再也不管不顾了,接着往上爬去,宋青宛没法,也只好跟着往上爬,可是她们已经听到底下的喘气声了。 宋青宛扶在一块大石上,心里郁闷急了,莫非她宋青宛在这个时代的下场就在这儿? 她不甘心,临死还没有见到小元丰一面,想到这儿,她对梁帝的恨意加深,若不是他,她岂会受到这磨难,他的弟弟,他的儿子要喜欢她关她鬼事,她又没有法术,她又不能左右他们的喜好,偏要把这所有的罪责由她一个妇人来承担。 宋青宛一生气,随手抓了一声小石头就往山崖下丢,嘴中骂道:“去死吧梁帝,你去死吧。” 然而那小石头往下滚落的时候,正好打在其中一位贼人的身上,只见那人身形不稳,猛的往下掉去,被另一人抓住了手,两人合力才稳住了身子,但他们却停在了那儿,没再往上爬。 宋青宛和七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变故,立即心有灵犀的想到这一点,两人齐齐抓起石头往下丢。 那两人再也不能往上爬了,总是时时防备着两人丢下的石头。 于是宋青宛和七公主联手,一个往上爬,一个就丢石头,两人接替着换,底下的两人却没有半点进展,而上面宋青宛两人离山顶却是越来越近了。 于是一路配合着到了山顶。 底下两个贼子松了口气,以为两人就要逃去时,宋青宛和七公主一人抱起一块大石站在山崖边上往下看,对上两位贼人惊恐的眼神,两人齐声大笑,把石头滚落下去时,宋青宛居然叹了口气,打歪了一点,再来一次。 于是两人就像打保龄球似的,一会又抓起一块石头,一会又抓起一块石头,把底下两人折磨的四处闪躲,哪还能往上爬,恨不能往下撤,可是宋青宛哪会准他们撤下。 在两人的努力之下,最后两位贼子不堪其扰,力气用尽,就这样掉下了山崖,宋青宛和七公主相视一笑,然而这时再看那山崖之时,两人都被这山崖的高度给惊到了。 刚才一路爬上来,两个人只管逃命,没有注意这么多,没想到现在这么看来,这坡到底有多陡,一个不小心就掉山崖的。 两人捏了一把汗,结伴往山里头走去。 第274章还算和谐 宋青宛还担心着这山顶之上有没藏氏的人,毕竟他们是从这儿冲下去的,要是上面还有营地怎么破? 可是才走了几步,七公主却瘫倒在地,她扶着她的肩。 宋青宛正要说几句话来讥讽她,先前在京城可牛了,怎么到了外头就变这么娇气了。 可是当她回过头来时,就看到七公主那血流不止的右肩头,当下一惊,蹲身下来,想到她刚才拼了命的往上爬的场景,这肩头的骨头都要歪了,她居然还使了这么大的劲来。 宋青宛看着她,神色严肃的说道:“你的骨头脱臼了,你自己会掰正不,我是不会的。” 七公主忍住疼痛盯着她,“你走吧,由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宋青宛看着她,她还真的想走来着,谁要管她了,可是看到她那痛苦的模样,宋青宛就提不起脚,先前的恩怨暂且不说,真的任由她在这山林自生自灭,她恐怕会一辈子不得安宁。 宋青宛抿着唇没有说话,她把怀中的布包裹拿出来,翻开放在地上,里头全是药瓶,都是她从郭老先生那儿捞来的药,这段日子做厨娘也不是白做的。 七公主看到那些药瓶,以及郭老先生写的药名,她双眸一亮,左手立即来到右肩之上,只见她眉都没有皱一下,左手一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她的左手放下。 宋青宛立即上前查看,就见那脱臼的地方被板正。 七公主动不了,宋青宛立即脱下她的衣裳,给她肩头上了药,那药粉才上上去,七公主舒服的嗯了一声,宋青宛又起身在附近寻了两块木板,从裙边撕下一块布,把她的右手给固住了。 一切包扎妥当,宋青宛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七公主的肩头,“瞧瞧,你今生最丑的模样被我看到了,将来你要是嫁人,我就拿这个打击你。” 七公主没有笑,却是感激看着她,“谢谢。” 宋青宛也收起笑来,“鬼要你的谢,我还得感谢你当初的不杀之恩。” 七公主苦笑,“你能不提当初么,当初我那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吧,宋青宛也让她自责了,也道歉了,就原谅她吧。 她扶起七公主往前走。 两人走得慢,这么走了一日,到夜里寻了一处山洞,宋青宛从溪水里捉了鱼烤着吃,没有什么调料,事实上两人忙活了这么久,啥都没吃,一人一条鱼,只要是熟的,连骨头渣子都给啃干净不可。 宋青宛一吃完一抹嘴,坐在洞口,说道:“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快点睡。” 七公主倒有点嘴贱的问:“莫非下半夜你害怕。” 说中了宋青宛的心事,她咳了一声,沉了脸,“谁说我怕了,叫你睡就赶紧睡。” 七公主不再说话,担惊受怕劳累了一日,肚子尚未吃饱,也不管了,一躺下就睡得打起了呼噜。 宋青宛靠在洞边看着黑乎乎的山色,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这黑漆漆的地方,她很害怕啊,上半夜和下半夜有什么区别。 那边草从里怎么会有声音?不会是蛇吧? 这边草从也有声音,宋青宛的耳朵一下子很是灵敏,她以手握成了拳,看到洞里边的火堆,想了想还是坐在火堆边去好了,要是有蛇,她就拿火棍子吓唬。 于是坐在火堆边上,加了点干柴,在洞里边坐着不比洞边沿,耳朵的灵敏感弱了,她慢慢地有了睡意。 于是乎说好守半夜的宋青宛就这样华丽丽的睡着了。 倒是七公主最先醒来,看到火苗下照亮的宋青宛的脸,睡得很是沉,她坐起身来。 想起自己不只身高与身材都比宋青宛大了好大一圈,今日却是她照顾着她来的,她的身子明明这么娇小无力,却比她想象中的有毅力,她的头脑也很聪明,今日若不是她,她恐怕是没命了。 金枝玉叶又如何?七公主自嘲一笑,还不是被父母嫌弃的棋子,若不是嫁去夏国,她岂会受这般苦来,她不如这位农女,她得到了皇叔的爱,得到了四哥的疼爱,而她除了母妃,却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母妃也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不嫁入夏国,她也逃不过被嫁入吴府的命运,她的名声在京城坏了她若要嫁给京城里的某个权贵,她自己也知道,将来恐怕都不会好过。 七公主起了身来到了洞口坐下,她是练过功夫的,自然不比宋青宛那股害怕的劲儿,不过是个山林,七公主年幼时还曾跟着荣王住过马群,听过狼嚎,在那样惊恐的夜里,她也不曾怕过,这安静的小山林并没有什么。 于是等宋青宛醒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洞口挺直坐着的背影。 宋青宛咳了一声掩住自己的尴尬,说好守上半夜的,结果,嗯,不小心就睡着了。 七公主倒是没有再说,只是催着她赶紧去打鱼。 打鱼你不会打啊,你是手瘫又不是脚瘫,不是会功夫啦,一只脚就够了啊。 但宋青宛没有说出自己的满腹牢骚,嗯,还是乖乖去吧,至少有七公主在身边她能壮胆,这七公主不但长得美,人也长得高,明明比她小,却给她带来安全感,郁闷的是她怎么就没有从小学武呢。 来到溪边,七公主坐在大石上慵懒的看着宋青宛气极败坏的捉鱼。 宋青宛衣服都被打湿了也没能捉到,看向岸边等着伺候的某人,心里头可不爽,于是起身往岸边走,“不抓了不抓了,咱们都饿肚子吧。” 七公主皱眉,“你不是说捉鱼给我吃的么?” “要吃自己捉去。” 七公主无赖,从石板上下来,她先是看了看溪水两边,拿出匕首弄下一支硬郎的小山竹,削尖了用左手扛着跳进了溪水。 宋青宛站在石头上看着她的举动目瞪口呆,她怎么有一种看到完颜玉的即视感,能有点女人样么? 七公主浪费了这张脸,明明生得这么好看,却是男人性子,这架势都与完颜玉相似,当真是…… 没多会,七公主从溪水里提起小竹杆对着宋青宛,“瞧瞧,动动脑筋,你会不会,你懂不?” 嗯,竹杆上有四五条鱼的样子。 把鱼甩在岸边宋青宛处理,她又接着下水扑鱼去了。 宋青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厨娘的命,到了这山中,明明自己气势很强的说,怎么还是被七公主指使去干活,又是做吃的给她吃。 好吧,看在能结伴同行的份上,她还是别惹她了,这山里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跟着七公主至少不会被野兽叼走吧,不过真有老虎之类的,七公主干不过,估计可能把她丢给老虎,自己逃跑,这也是可能的。 所以宋青宛一边烤着鱼,一边偷偷的藏鱼,她反正瘦,不比七公主,身上藏了药袋,又藏了几条鱼,走起路来只是肚子略鼓了些,并没有什么异样。 于是两人吃了一顿饱的,七公主还要再吃的时候,却发现,嗯,没有了,于是狐疑的看着宋青宛,宋青宛却道:“你吃的有你皇叔那么多了,我可养不起你。” 七公主只好作罢。 第275章干票大的 两人接着上路,可是才走了半日,太阳正当空的时候,两人居然看到了营帐,这下可不得了,不知是哪边的兵马。 两人伏在草从中,宋青宛有些惊惧,不敢现身,七公主要起身,被她扣住,“你动什么,你看你左手都不方便,呆会被人抓了,我可不能救你的。” 七公主气极,指着前头道:“你瞧见没,上面挂着是夏皇的名号,前头的营地是夏皇的人。” “是吗?”宋青宛刚才没注意,眼神也没有这七公主好使的,她不得不承认,于是跟着起身,两人看向那营地。 她们又找到组织了,两人都高兴起来,正要往前走,宋青宛莫名的第六感又来了,她幽幽开口,“你说前头的是夏皇的旗帜,要是没藏氏故意整成夏皇的旗帜来引人入毂,怎么办?毕竟咱们又不认识没藏氏的人,还是夏皇的人,他们都长一样,与中原人有些差别,但两方却没有差别的。” 这倒是个事儿,宋青宛也只是随口一说,七公主却是脚步一顿,只怪这两日都听宋青宛的主意听习惯了,七公主明明看到了旗帜,居然也犹豫起来,两人又蹲回草从。 七公主沉着脸问:“那你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青宛郁闷的想,她怎么知道,她只是看电视看多了啊,再说没藏氏的人马本来就是从后山腰冲下来的,要是他们人在这边安了营,又怕后方营地人跑上来,出这么一招怎么办? 但宋青宛却还是犹豫了,“要不你先去试探,一但不成我就逃。” “你想得美,你去试探,我才不要。” 宋青宛摊手,“那算了,我才不要自投罗网,但说真要是夏皇的人马,咱们可以观察几日。” 七公主也谨慎了,特别是宋青宛那句‘你先去察探,她好逃’的话彻底打消了她冲动的顾虑。 两人就在这草从里蹲守到天黑。 宋青宛忍不住往七公主的方向挪了挪,七公主侧首看她,笑了起来,“你不会是害怕吧。” 万一草从里有蛇? 宋青宛摇头,“谁害怕了,我只是……咱们别走散了,共同进退。” “你白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到晚上就拉上我了。” 宋青宛也不反驳。 靠近七公主还不成,她还把周围的草迅速的给拔掉,外围一圈空了,中间要有什么爬,她至少也借着营帐那边的光火看到一些。 “营地的人马不多,且有些虚张声势,怕是被你猜中了。” 七公主这么说着,眼睛又仔细的盯着前方去了。 宋青宛听到这话,连忙往营地看去,心想着这七公主也不是草包啦,其实还是有头脑的,这基因没有传错,否则她都要怀疑七公主是不是梁帝的种了。 果然到了后半夜,两人看到那旗帜被拉下,换了,换成了另一个符文,估计是夏国人语言,两人看不懂,但绝不是李卫的兵马就对了。 到这时候两人都捏了一把汗,七公主对宋青宛投来一抹赞赏的目光,宋青宛就觉得自己的第六感也太强了一些,想什么就来什么,就像那次在山坡上想要是敌人从后山腰冲下来怎么办,结果就从后山腰冲下来了。 宋青宛有些郁闷了,“咱们怎么破?要不要乘着天黑咱们赶紧逃走?” 七公主立即起身,接着又蹲下。 “你干嘛?”宋青宛气极。 七公主却道:“要不,咱们把他们的营地一祸端了。” 宋青宛忍不住想拍她的伤肩,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于是问道:“成,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一锅端了?” 七公主皱眉,“我怎么知道,就是看到这些人在这儿骗人心头不爽,后头要是还有人逃出来,是不是就中计了?不只咱们梁国的人,要是夏皇来了中计了怎么办?” 合着还是念着她的心上人,宋青宛无语。 两人又蹲守了一会,七公主弱弱的问道:“你最有主意,你倒是说说,咱们怎么把这营地给端了?”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志向,不干,我认为天没亮前赶紧逃。” 宋青宛要走,七公主没动,七公主说道:“你不怕山里的蛇虫鼠类了?” 怕,当然怕,宋青宛赶忙又靠近她不动了。 所以她不想办法,她就不走,那她也走不脱。 宋青宛咬了咬牙,气得牙痒痒的说道:“我今日要是死在了这儿,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都是你害的。” 宋青宛这么说着,七公主不但不恼反而讨好的对着她,“求出谋划策,求赐教。” 这还是先前那个跋扈的七公主么? 宋青宛郁闷的想,她接着仔细的观察起营地来,这营地里的人果然如七公主所说的,有点虚张声势了,大约每五份钟换一岗,但人数却少,瞧着这外围走来走去,仔细辨认,居然是同一张面孔,也就是根本就没有换岗。 莫非这里守卫的人已经这么少了么?那他们今日守了一个白日,晚上再守一夜,有这精神力么? 宋青宛发现了这个,心里头激动了,但出于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两人都不会功夫,真要干起来只能偷袭。 又过了一个时辰,七公主不耐烦了,“你倒是说说,有没有法子,否则天都要亮了。” 宋青宛却摆手,“你急什么,就是要在三更天的时候,这时候他们才犯困。” “犯困?他们怎么可能犯困,他们每隔一会就会换岗,我算了算应该有三拔人马。” 七公主还要分析,宋青宛却道:“你就没有看到里头换岗的时候有熟面孔么?” 七公主被宋青宛这么一提点,又蹲守了一会,像发现新大陆,“每换一次岗里头有一张熟面孔,不仔细看当真是瞧不出来。” 当然不会让你瞧出来的,怎么可能让你瞧出来,这一面对上她们的视线里头有一张熟面孔,而且还刻意的藏在里头不外露,那这营地还有四五个方向,还有各种交错穿插的兵卫,这么算来,会不会把东边镇守的安插到西边去,把北边的安插到南边去,再换时,各个方向再轮一遍。 果然是好计谋,对方也是高手啊。 “你瞧见了么,里头的人开始疲了。”宋青宛指向那边,七公主也发现了,如她所说的,这些人恐怕在这儿扎营不是守一天一夜这么简单的,怕是守的时间尚久,里头的人已经疲惫了。 果然没一会儿,换岗的次数不曾减,但人员却少了些,怕是轮着休息去了。 “殿下,这个时候出手刚刚好。” 宋青宛话才落,焦急的七公主就起了身,“好,我这就去。” 宋青宛气极败坏的拉住她,“你急什么,你一个人打这么多人,你的右手都不能使力,咱们要取巧。” 七公主蹲下,“从哪儿下手,你快说,真是急死我了。” “打仗也能急,我也就见你这一个,没有个万全的把握打什么仗。”宋青宛郁闷。 第276章一起去绥州 七公主也不敢再惹她,就见宋青宛又在观望地形,她没有出声,没一会,宋青宛拿起一根小棍子在地上圈圈点点,“你瞧好了,这营地基本是这么一个地形,那一边咱们没法观望,但按着夏皇平时扎营布局,同是大夏王朝的兵马,多半不会错了。” “咱们得这样,你从这边绕去那边把他们的粮草给点着了,我在这边给你虚张声势,你那边火起,我这边就循了,等后边的人都跑前头来,你把他们后营全部点着。” “你听明白了没有?” 宋青宛看向七公主,七公主却是一脸的古怪,她说道:“我怎么觉得你的计谋跟他们对付夏皇的一模一样,他们不也是先在营前应战,把夏皇的兵力调入前方,然后他们再在后方来一个措手不及。” 宋青宛把小木棍一甩,“你废什么话,这计谋又没有规定只准谁用,一通百通,再说你去不去,你不去更好,我还不用冒这个险。” “去,我当然去的,你且等我。” “嗯,你看我这边有声响了,你才点火。” “成,听你的。” 七公主摸黑去了。 宋青宛也没有闲着,她把先前在七公主手中夺到的匕首拿出来,也不害怕那草从里有什么了,事实上在生命面前哪还有这心思了,她徒手就捞起周围的树枝杂草扎了草绑子。 等一切办妥,算算时间七公主也已经潜入后营了吧,她拿起扎好的长长的草绑子往前潜行。 离营地近得能看到人的时候,宋青宛就拖着那草绑子在草从里四处游动,也不出声,就是一点一点的往前边移动。 那边站岗的兵卫本来连站着都犯了困意,眼神儿不好使,等看清前面草从的异动,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草绑子弄得长,宋青宛游动几下后找到了规率,这么一路走去,瞧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像有不少潜伏在草从里的人往营地而去。 立即营账前起了号角声,很快那些犯困的兵卫往营账前冲来。 宋青宛丢了草绑子从草从里逃走,这次她没有往别的方向逃,而是往右侧方逃,那边的树林越发的茂密。 宋青宛想也没有想的就跑了进去,里头黑乎乎一片,很快失去她的踪迹。 而营帐的后头,在号角一起的时候,七公主就把粮仓给点着了,她隐在暗处,果然看到后营没几队兵马,还齐刷刷往前跑去了,于是乘势她把营账一一点燃后接着隐去身形往右侧方走。 前方营地一团乱的奔到草从里,啥也没有瞧见,气极败坏,却发现营帐里火光冲天,连粮仓都着了火,粮草没了可是件大事,这一伙人又立即往回跑,可是跑到后头一看,粮仓早已经烧尽,而营帐也烧得七七八八,营地本就不大,这么一烧,真没有什么了。 这些人死伤倒是少,就是一前一后的奔跑,踩死了几个,人是留住了,可营地却是毁了,那带头的首领瞧见这场景,不但没能把夏皇的人马抓到半过,还露了身影,还得了这么一个狼狈的下场,那首领气出一口心头血,只觉得自己的官运也玩完了。 七公主从后方跑出来的时候,没有在右侧边寻到宋青宛,她在原地找了好几遍,只差没有叉着腰大声喊人名了,可是那边火光冲天照亮了这边,她却依然寻不到人? 她暗暗想着,这家伙不会是被抓了吧? 这个时候七公主竟然悲愤起来,她不该把她一个人留这儿的,不,她不该凭一人之勇想把人家的营地给端了,她被抓了吧?她该怎么办? 先前两人说好的,谁被抓就放弃,反正她们都恨不得对方先去送死。 可是真到了这一步,七公主竟然舍不得了。 最后天都要亮了,七公主寻了一夜没有能寻到人,她坐在小树林里也没有急着走,心是难受,虽然这人平时胆小如鼠,又爱乘势挖苦打击她之能事,可是没有这个智襄在身边,她竟然觉得这漫长的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七公主起身,往营地看一眼,那儿的人马已经走掉,只剩下一片废墟。 这个时候再去追,也只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依着七公主以往的经验,追上他们是不成问题。 七公主也没有再多想,潜身而去,才出小树林,途经一棵老树,忽然听到头顶传来惊吓声,她下意识的往头顶上看去,就看到宋青宛从树上掉来,正要砸向她。 七公主想也没有想就错开一步,伸手接去,于是宋青宛华丽丽的掉她怀中了,砸得七公主退了好几步,强行施了功夫才稳住了身子,可是原本脱臼的右肩,嗯,又脱臼了。 宋青宛先是被她接住,接着又被她手一松掉地上,宋青宛气极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七公主皱着眉头,靠在大树边上动弹不了。 宋青宛扶着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手脱臼了。”七公主艰难的说出来。 宋青宛立即从怀中掏出所有的药来,拿出其中一瓶,看着七公主,“你快处理吧,我给你上药。” “你一个晚上上哪儿去了?害我好找。”七公主一边责怪一边动手使劲。 倒是把宋青宛看得目瞪口呆,哪还注意她的言词,话说她昨晚一个不小心窜这树林子里就迷路了,后来半夜越来越害怕就爬到一棵树上去了。 其实更让宋青宛担心的是七公主的安危,一直想着这家伙不会是被人给捉了吧? 现在两人都看到了对方,一顿牢骚后为她疗了伤,两人接着上路。 这次七公主问宋青宛,该上哪儿去。 两人站在山顶之上,四面八方看了一眼,宋青宛说道:“我先前就觉事态不妙,与底下的人商量了,如果活下来就往绥州去,再从绥州去往幽州。” “幽州,那是四哥的地盘。”七公主喃喃自语。 宋青宛也知道,她要去投往荣王,不过这事到时再说,她首先要找的是肖氏几人,不知道他们还活着么?穿越以来,就这些人一直真心实意的陪在她的身边,她没有护住他们,反而让他们几次陷入险境,也没有过上舒适的日子。 “成,我跟着你去绥州,大梁,我怕是回不去了。”七公主落幕,是的,她即使回去也是要送去夏国的,再不济又成为一枚棋子嫁给别人去。 “或许我该去找找夏皇。”七公主看着宋青宛说道。 宋青宛不好说,反正绥州也是夏国地盘,她们先去了再说。 有了七公主在身边,宋青宛在深山老林果然不用害怕。 这七公主身上是有伤,但她武艺精湛,一只手也能打猎,再不然遇上老虎什么的,她早早的发现危险而避开,实在不行爬树,她的轻功也是了得的。 而宋青宛又成了地道的厨娘,反正她到哪儿都是个厨娘,宋青宛自暴自弃的想,好吧,她权当一回做善事,尽量把七公主养好,也福利了她。 第277章游牧民族 两人从梁国边关的连绵山脉进去,由宋青宛认方向,她不求能立即去绥州,至少先到夏国的边界,进了夏国再说,到时也好找个人问问。 两人的衣裳都被树枝划破,天气又变得热了起来,宋青宛有些郁闷了,她们得尽快离开深山老林才行,否则再走一段时日,两人都要衣不遮体了。 终于走了一个月的时间,两人出了深山,来到一处小山村的时候,两人身上衣着褴褛,像个乞丐似的,那村口的孩童瞧见了露出鄙夷之色,甚至还有人向两人吐口水,他们嘴里说的话两人一概听不懂,根本不是中原语,也不是九黎语。 宋青宛原本就穿越到小山村里,受过的苦不少,人间冷暖实在太多,早已经看淡,可七公主养尊处优却是受不住,身上衣不遮体有损名声不说,她学了宋青宛的把泥巴涂在了露出的肌肤外,看得整个人脏到不行,心里早已经燃起了一把火。 宋青宛眼看着七公主要与几个孩童发火,她拉住了她的手,威胁道:“今晚想睡软床,穿上新衣,吃顿饱饭,就得听我了。” 七公主泄了气,却反过来威胁她,“今个晚上要是不能如你所说的,看我不晚上折腾死你。” 怎么折腾她,宋青宛还真的是领教过,七公主肩伤好后,曾一言不和把她扔野狗群里,把宋青宛吓得魂都要没了,好在最后关键时她良心发现,把人救走了,自那以后,两人就分了等级,七公主喜欢用武力威胁,宋青宛多半会听她指挥,但触及宋青宛的底线,她也会用计谋反抗。 这次由宋青宛出面,宋青宛先是来到一位身材弱小、防备心小的孩子面前蹲下,先是用泥巴捏了一只老虎给小孩子玩,那些孩童远远地见了,立即来了兴趣,慢慢靠近宋青宛。 宋青宛乘机又捏了各种形状的动物了来,看得那些孩童心痒难耐,于是顺理成章的,宋青宛打入孩子的内部,被几人接受,最后被孩子们拉进了村里头,而七公主只能郁闷的跟在后头,还不敢靠太近,否则这些孩子就要对她吐口水。 宋青宛终于寻机进了村,可村里头的人与中原不同,他们住的营帐,没有中原建的茅屋,他们多是养马放羊的游牧一族,个个长得彪悍凶猛,连女子都看不到几个柔弱的。 于是乎这些人看到娇小的宋青宛被一群孩子拉来,且身上衣着古怪又脏乱,他们个个都停步驻目。 宋青宛连忙露出笑来,先是向几个路人打招呼,结果没有一个人理她的,这些人怕是听不懂她说的话。 宋青宛最后想了想,还是跟着先前那个小些的弱一点的孩子进了他的家里。 宋青宛和七公主一前一后进了人家的营帐,然而营帐里头却没有人,里头的摆设布局极简单,细看下,那营帐的一角居然还是个破的,看来是个穷苦的家庭。 宋青宛站在那儿首先寻找的是食物摆放处,可是根本没有看到,拉着她们看向屋里的衣裳,却看到角落里有一个木箱,里头有些加了补丁的旧衣裳,倒是与孩子身上穿的衣裳一样,家里贫穷,连下手的欲望都没有。 宋青宛向七公主看了一眼,两人正要走出营帐时,外头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他四方脸,深浓的眉,突起的额骨,棱角分明的五官,他身上穿着一件兽衣,露出精壮的胳膊,肩头却扛着一条某只动物的大腿。 他看到两人,眼睛瞪大,以为自己走错了营帐,于是又倒退回去,直到被孩子拉住,他才停下脚步,于是细细打量宋青宛两人。 宋青宛看到这么高大凶悍的男人,心下发毛,不知不觉就靠近七公主,七公主比她高了一个多头,两人站一起,她有安全感。 七公主也是下意识的挡在了宋青宛的身前。 那男人细看了两人一眼,接着看向孩子在说话,估计是问孩子两人怎么回事,没一会,那男子就露出的了。 然而她吃完后,跟小孩子一起坐在那儿,看着七公主与那男人还在吃,两人那架势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停手。 直到那条大腿吃的只剩下半条时,才终于收手,七公主虽然吃到后头慢了下来,倒也挨到了最后。 那男子遇上这么能吃的七公主居然没有不高兴,还笑着赞了两句,宋青宛撇嘴。 当天夜里,宋青宛和七公主被那孩子带去营帐后的一个水滩,那个水滩还挺大的,瞧着是这营地里的水源处,两人要洗澡,那孩子指了指水源下风口处,原来那水源的下风口有水流到下头,给营地里的妇人洗衣洗澡之用。 好在是活水,两人放下心,可是她们不敢露天洗啊,万一被人窥看了怎么办?可是他们这儿连木桶都没有啊,倒是刚才经过营地中央的时候,看到一个超级大的木桶,那个是专门拿来装肉拿来分肉的,可是小木桶这样高科技的东西没有啊? 甚至两人在那男人的营帐里头就没有发现能装水的东西,倒也有,是个石锅,磨出来的,拿来装水用,连喝的水也是石器作的,宋青宛要觉得这里的人是不是还活在原始社会,过着游牧的生活。 两人没法子,叫那孩子帮两人把风,两人迅速脱下衣裳,跳进那水里洗了个干净,接着穿上男人给的补丁衣裳,还把破了的衣裳也给洗干净了。 这两套补丁的女人衣裳是男人媳妇的,但瞧着那样子,宋青宛猜测,男人的媳妇怕是刚刚新死不久,男人念着情,舍不得改制那些衣裳,于是就放在那儿了。 两人穿上补丁的衣裳,头发随意的挽了起来,宋青宛下意识的还是给两人头上用布把一头乌漆的头发包裹起来,免得张扬,因为她瞧着这里的女人头发都不好,头发多是发黄干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气候问题。 两人回到营帐里时,那男人又叫住两人,往那营帐的角落一指,宋青宛和七公主算是明白了,这是要她们晚上睡那儿了。 可是跟一个男的共处一室,要是在中原,那可是没有半点名声的了,宋青宛看向七公主,七公主却是点了点头,事实上也容不得两人多想,这里各处营帐内都是一大家子人住一起,两人在这男人的营帐内至少只有他一个男人,其他营帐内还有好几个男的,一家三代怕是都在内了。 这男人也不知道叫他什么,只听到隔壁的营帐里有人叫他律,声音差不多是这样,于是乎两人就称他为律。 第278章露财跑路 律看到两人洗濑后的容颜,竟然有些看痴了,他的目光却是坦荡,瞧着两看呆了去,却没有什么淫邪的意思,可是两人毕竟不是他们这个地方的人,哪受得住这样被他看。 七公主本就有功夫,被他看得不爽了,一个擒拿手就把男人给推翻在地,一脚踩在人家后背上,好有女王的架势。 宋青宛很想拍掌附和,但在人家屋檐下,还想鸠占鹊巢不成,那可不行的。 于是宋青宛就是那个唱红脸的,她飞快走过去,拔开七公主的脚,把人家扶起来,一张笑脸道歉,果然原本要发怒的男人脸色缓和了些,可是当他对上七公主那双怒眸,又连忙移开看向宋青宛,哪还敢再多停留眼神儿,看一眼就低下头去。 于是两人这在营帐里打了地铺。 第二日醒来,宋青宛难得的睡得香甜,居然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了,这一个月以来在山野林间就算有七公主在身边,她也不安稳,听到那些野兽的嘶鸣就害怕,这儿居然能安静,算是睡上的唯一一个好觉了。 然而宋青宛醒来的时候,她没有看到七公主,也没有看到律,只有小家伙在她身边守着,他蹲在一旁玩泥巴,旁边是宋青宛昨天给他做的老虎。 小家伙见宋青宛醒了,便飞快的跑到营帐外,接着用石勺端来一勺子水给她,宋青宛想都没想就拿水濑了口,在嘴里呼啦啦两下就吐在了营帐外,完事了她又喝了两口漱口,刚吐完,就看到旁边营帐的女人抱着孩子一脸怒色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衣裳被孩子拉扯了一下,宋青宛垂首看去,小家伙却指了指水,原来是让她喝的,可不是让她来漱口的,莫非这里的水源很珍贵。 宋青宛和七公主初来乍到,哪会知道这些,直到七公主跟律兴高采烈的回来,律身上又扛着了一只动物,宋青宛才听到七公主这一早上打探回来的消息。 原来昨个夜里七公主向了手,律今早大清早要出去打猎的时候就把七公主叫上了,七公主是个打猎高手,很快就帮律打了不少猎物,得了部落首领的赞赏,果然在这个部落里头会打猎的就是好手。 宋青宛得知这儿居然还是父系社会以部落首领为一族的迁徙游牧生活,他们平时打猎维持正常的生活用度,同时弱一点的人要放羊。 宋青宛来了这两日跟着小家伙去放羊,过了这么几日,宋青宛算是知道了,这儿的水源何止精贵,那日两人能去那水源下风口洗个澡可是律用自己一个月不洗澡为代价换来的。 一个月不洗澡,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自那日洗过澡后,宋青宛和七公主就没有再洗过澡,也真是够够的。 然而在这儿宋青宛只打算过几日,她叫七公主利用打猎的机会察看这儿的地形,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还有去往绥州的路程,要是可能,两人至少走之前要储备好食物,还有衣裳得两套,别到时又衣不遮体的,自个儿也难受。 可是律穷的很,平时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自个儿出去打猎,基本就是小家伙放羊,但他们打猎也分一三五,也就是隔日出发,分两拔人马,所以律一停下来铁定是去放羊的。 好在宋青宛也会骑马,否则就露出马脚了,一无是处她怕是连混口饭吃都难,反观七公主却与这些人混得风声水起,比里头的勇士都要厉害,不只打猎的技艺上,还有她的马术。 那日选拔勇士之赛,七公主夺魁,她一个女的把整个部落的男的都给比了下去,可是七公主还隐藏了她会功夫的事,只是用自己的体力就强过了这里的男人。 七公主倒是把地形给探查清楚了,至于绥州在哪儿,着实是语言不通,她只好把这周围的地形跟着宋青宛教的绘成图交给了宋青宛。 而宋青宛却在放羊的时候偷偷剪羊毛,没人的时候把羊毛处理干净烘干后织成羊毛衣裳。 织毛衣当真是宋青宛在现代时的爱好,好吧,她那时没什么交际,连男朋友都没有,不是织毛衣送给男朋友,代表自己一片暖暖地心意么,她那时织了不少毛衣却全留在了自己的衣柜当中。 这时代的纺纱织布在这儿是做不到了,但她可以制作成现代的服饰啊,上衣是长袖毛衣,包边的毛裤,虽然会有些热,但穿越山林能管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再说她可以乘机多做一点,就两人使用的,她做个三五套,应该能管一段时间了吧,这里的人连揉制毛皮的手段都是这么粗糙,当真不是能做衣裳穿上,上头还有血腥味儿。 两人一切准备妥当,打算离开,那夜两人乘着营地里的人都睡香了,她们才悄悄出了营地。 两人来到山林,宋青宛怕黑的习惯又出现了,巴着七公主走,她白日里打猎早已经熟悉了地形,带着她往前走。 可是才走了没一会,七公主听觉超级的灵,她很快听到后头有人跟着,她对宋青宛嘘了一口,背着她就跳上树去了。 果然没一会,树下面来了一个人,那人在原地寻了一会,有些迷茫,估计把人跟丢了正懊恼来着。 七公主在树上,她的眼神也好使,借着那光,看到树下的男人居然是律,于是她背着宋青宛又跳了下来。 两人忽然出现在律面前,这男人吓了一跳,背靠在树上,手中的长矛就拿了出来。 “律。”宋青宛喊了一声。 律立即停了手,他定神一看也看清了两人,眼神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上头的树,他立即有些不自然的指了指上面,宋青宛点头,律没有再说话,却是把背后的布衣递到宋青宛身前。 七公主却向宋青宛解释,“这里的布匹是最珍贵的,听说是从别的部落里换来的,并不是他们织的。” 原来如此,难怪,宋青宛都没有看到这儿的女人纺纱织布,事实上他们以游牧为生,也没有种棉种麻的,也的确做不来。 宋青宛接过衣裳,她想了想,还是从袖口掏出一块金子交给律。 律看到金子,双眸大亮,抱着金子在手中,接着看向宋青宛时居然露出异样的眼神。 七公主气极败坏的背起宋青宛足下一抵,飞身而去了。 半路,宋青宛不明所以的问她,“你急着走什么,我还想跟律说声谢谢。” “你甭说谢谢了,你刚才露了财,那可是金子,我倒是忘记跟你说了,这里的人别的不认识就认识金子,因为有了这个,他们可以跟别的部落里换很多东西,比如珍贵的盐和布,你没看到刚才律都对你露出之色了么?好在你先前聪明没有露财。” 七公主说完,宋青宛晃过神来,她刚才没想这么多啊喂,想不到这里像野人一样的生活,对金子这么,她这身上她带了不少值钱的,全部绑在身上了,身子本是瘦的就因为绑了瓶瓶罐罐的药和财物,显得整个人都大了一圈,倒也不影响外观,没人能猜想到她身上会带这么多东西。 七公主狂奔了,到天亮的时候,她才把宋青宛甩地上,她靠着一棵树坐下,郁气道:“本公主背了你,你也算是世间仅了,本公主想了想,出了小山林,非杀了你解气不可,居然累死我了。” 宋青宛懒得理她,反正被她喊打喊杀也不是一两次了,她倒是这都没有累着,不过是露了个财,害得七公主跑了,也是够谨慎的。 第279章夏国边界 宋青宛立即上溪边扑鱼做了顿吃的,两人吃了歇了一会才接着往前走。 七公主打听到部落之间交易的市场是走出这个林子后再走三天的路,大概就到了。 三天的路,也是够够的,好在这次做了万全的打算,衣裳食物都有备的。 三天的山路,可是当日,两人却在丛林里迷路了。 经过这段时间在山林里走路的经验,宋青宛寻到了个规率,如果实在找不到,她就想起先前去律的部落是朝着东边的方向,既然要逃走,那铁定是朝西了,没有指南针,也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手段,以日升日落为界。 不过还真被宋青宛给蒙对了,三天后,两人出了山林,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集市,集市里的人倒是挺多的,可是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几处营帐,但看样子也是个临时的,也就是说集市一散,人都走光了,也就是一条大土路。 果然不如中原繁华,但这里的人生活方式也太让人难过了些,宋青宛万分庆信自己没有穿越到这种地方,否则只能做为野兽的口粮了。 集市里换的都是必需品,他们没有金银来换,多是以物换物,难怪当时律看到宋青宛拿出的金子双眼就发光。 两人朝那边走的时候,七公主再三交代,“不可以露财。” 宋青宛自是点点头,哪还敢露财,她身上的财钱可多了,反观七公主平时出街,身边多是下人,她是身上什么都不带的,再加上她又好动,所以连头上的首饰都少,又在逃走的路上早掉没了,所以七公主还是个穷光蛋,真到了人多的地方,还得宋青宛掏钱吃饭。 七公主想了想说道:“我瞧着今个儿要吃上东西,得用我手中的这东西换,别的既是有也不能拿出来的。” 宋青宛往七公主的肩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难怪刚才从山林里出来她会打几只野兔。 现在的两人对这些野味真心勾不起食欲来,要是能吃碗面条或是馒头什么的,她们就开心了。 再不然换一点盐也好啊,这一路上吃的野味连盐味都没有,真心难以下咽,何况嘴叼的七公主。 两个人在市场上四下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摆出来的面馆之类的,最后把重点转移到盐摊子上,那儿围了不少的人,看来盐很行销,盐是必须品,肉可以不吃,盐却是不行。 两人走过去时,却发现像她们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个个肩头扛着野味,前面两人拿野兔子换了盐后,就听到那盐商说不收野兔了,不收野兔那怎么行,他们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换的。 于是盐摊子前沸成了一锅粥来,他们蜂拥而至,把那东家给堵在了里头,不知里头的人做了什么,只见外头围着的人忽然往后一倒,七公主带着宋青宛迅速退后,就看到那些人纷纷倒下。 原来那个卖盐的盐商手握住刀柄扛在肩头,一脸凶像的看着周围的人,吓得那些人魂都快没了,这可是铁器,不比他们手中的石器。 看来这里的人是知道铁器了,可是为什么大家伙还在用石器呢,很快宋青宛就知道了原因。 实在是这儿的人太穷了,个个都以游牧为生,没有人耕地种田,所以游牧民族没有的东西就特别的贵重,这铁器可堪比盐的价格,要知道这些盐有多精贵,有时候为了争抢这些盐,他们可以两个部落干起架来,死伤无数后得到自己想要的,接着又被下一个部落给灭掉。 所以生存在这儿的人才是最不容易的,完全没有律法可言,有的只是各部落之间的交换和武力,一言不可就干架是常事。 刚才因为想买盐的那些小部落首领被盐商一顿吓的,纷纷爬起来逃走了。 宋青宛和七公主来到盐商面前,那盐商正好把大刀从肩头拿下,正要坐下时看到两人过来,又看到七公主肩头的那几只野兔,脸色立即不好看了,他把刀扛起,身子也跟着站直,没想七公主霸气的把肩头上的竹根一挑,三只野兔甩在案上。 “换盐。”这两字是七公主学律的话说的,所以盐商铁定听得懂。 “不换。”那盐商怒气大涨,立即往前走上两步,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宋青宛为那个壮汉盐商捏了把汗,瞧这模样七公主是怒了呢,七公主可不用猛力的,她可是会功夫。 只是这样闹下去,岂不是引人注目了,再回到山林可没有这里的土著强,她们能逃得过么?于是宋青宛拉了拉七公主的手。 七公主淡淡瞥了她一眼,接着指了指案上的野兔,问道:“能换多少,折价算也成。”这话太长了,七公主语气一急说出了中原语,那盐商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正在两方对立时,忽然从南边冲下一批人,那盐商闻风而动,他把刀往旁边一放,弯身下去就要把案上的盐打包,准备跑路。 宋青宛和七公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南边跑出来一伙穿兽衣的人,其中领头的不正是律,居然在这儿被他发现。 宋青宛慌了,七公主抓起她要跑时,宋青宛犹豫了一下,上前抓住那盐商的手,胡乱的抓了一把盐往布袋里送,那盐商气极,正要夺回去,手中打包的盐袋完全敞开,宋青宛顺手又抓了一把才跟着七公主跑了。 那盐商自认倒楣,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感概,抱住整个盐袋扛着刀跑了,那边摆摊的有的人也跟着跑,有的却是一脸的淡定,原来律的部落老是出来抢别人的东西,或是强买强卖的,那些跑路的都是生活必需品,也是精贵值钱的。 而那些淡定自如的多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倒是不怕。 可是这次那些商贩把他们想歪了,律的人是冲着宋青宛两人来的,看到两人跑哪个方向去了,一伙人也跟着往那个方向追去。 先前那个盐商脚步一顿,看到他们跑远,他又悄无声息的跑了回来,接着做起了盐的生意。 宋青宛最后又被七公主给背了起来要往树林子里逃的时候,宋青宛却拉住了她肩头的衣服,赶紧说道:“千万别进树林,那儿可是人家的地盘,咱们最好走开阔的地方。” 两人从集市这条路一直往前跑,跑出了集市的范围,居然看到一条土官道,估且称之为官道,至少看起来算齐整。 宋青宛瞧见,说道:“对,就沿着这条路跑,这样我也能在看到后头的情况。” 七公主一直往前跑,宋青宛则时不时回头一看,没想到依着七公主的脚程,这些人居然还跟上来了,倒是距离不远不近的,用石矛也杀不了两人,但一直这样跑下去,七公主怕是要累死。 这次还真的是宋青宛拖累了七公主,她背着她跑了大半日,跑得气喘嘘噓的,眼看着要受不住,宋青宛说道:“这样吧,咱们分开行动,你跑官道,我进山林,这样咱们或能活下一人。” 第280章逃命 七公主听后气极败坏的说道:“谁叫你要给律金子,有了金子,他们就可以换盐换铁,他们的部落就可以强大,一但强大就可以吞食别人的部落,所以你身上的这些财富可以改变这儿的整个土著格局,你知道你干了多傻的事儿。” 宋青宛没有接话,心里也郁闷啊,她怎么知道只是自己的一时慷慨却酿成大错。 七公主又道:“要不,你把你身上所有的财富全部解下来甩路上,全给他们得了。” 这身上的财富可都是宋青宛最后的资本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成,她可舍不得。 七公主见宋青宛不答话,作势就要把她甩下来,宋青宛连忙抱稳她的肩,赶忙说道:“我就算把财产全部交出来,他们会信不,弄不要扒了咱两的衣服,直到一目了然了,看能留下我们的命不。” 七公主听到这儿也郁闷了,看来信了她的话,可是没跑一会,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些人,七公主咬了咬牙,“本公主这一辈子就没有这么狼狈过,不成了,我今天就要大开杀戒,一口气把他们全杀了,你可别拦着我。” 宋青宛不得不下地,拉住她,“孤掌难鸣,你看人家那么多人,而且都是勇士,虽没有功夫,但人一多包抄过来,你未必能占到好处,再说你的肩伤才好,却并没有好全的,可不能再这么动怒,万一咱俩干不过人家,被人家抓了,咱们怕是成了土著的婆娘了。” 七公主被宋青宛这么一描述,想起会成了律的婆娘,心头一阵恶寒,还打了个寒颤,背起宋青宛,拔腿就跑,这次她可是往死里的逃,也不跟宋青宛多废话。 前面有一处凉亭,果然这条土路是官道。 然而凉亭里居然有两匹马,那凉亭里有一个青衣男子正坐在那儿喝茶水,这天气热的跑得马儿都累了,那人刚大口喝了茶,眼前就人影一闪,只见土黄色的两个身影飞掠而上,原本缠在那儿的两匹马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那青衣男子闻声起身,刚要去追,前头甩来一道暗器,那青衣男子一躲,暗器落入草丛,他定晴一看,哪是什么暗器,就是一块小石头。 青衣男子气极,可是两匹马却逃得不见了踪影,这时茶棚后头从茅屋出来的男子看到青衣男子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不由皱了眉,他看向棚前栓马的地方,立即明白了什么事儿。 却在这时,律带着族人追来,那白衣男子多半是火的不行,只见他抬手之间数道暗器密密飞向律等人,紧接着“啊'的一声,律及律的族人就这样纷纷倒下,转眼之间,官道上的喧哗声停了,空荡荡的只剩下茶棚里的东家还有白衣男子和青衣男子。 而不远处却是一堆尸体。 宋青宛死命的甩鞭子,终于甩脱了后头的土著,她算嘘了口气,两人往回看,没有看到追兵,两匹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又跑了小半日,两人来到一处避风的地方,从马背上下来时,宋青宛的腿都发软了,这一次她真的跑得太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但至少保住了命。 宋青宛看住两匹马,七公主却上山打猎去了,七公主倒是速度快,很快就回来了,正好宋青宛乘机在周围捡了柴禾。 宋青宛烤肉,这次有了她抓的那两把盐,往烤肉上撒上一点,吃的时候把七公主给馋坏,一个人就吃了两只野鸡,宋青宛两只鸡腿够够的,多余的,宋青宛用叶子包住往七公主前方一送,“你带上,我身上带的东西着实太多了,不方便。” 七公主一撇嘴,就看着她这个‘守财奴’,最后伸手收了起来。 两人连夜赶路,着实是七公主说先前抢马的时候,她发现对方的身份不凡,恐怕会有危险,还是赶紧逃走为妙。 就这样一直在官道上跑了一夜,到天堪堪亮的时候,那座下的马驹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嘴里要吐白沫了,不成了,得让马驹休息一下。 事实上宋青宛也想休息了,她一落地,靠着个土堆子就睡了过去。 有了马,两人的行程快了不少,很快就到了城郡郊边,然而七公主却要弃马步行。 宋青宛不解,她可不想徒步行走,问了行人,说下个城郡还得走三四十里路,她可受不住。 七公主却指向那马驹的屁股上,“瞧着没,这上头有标记的,咱们带着这两进城还会有活路?” 宋青宛循着她视线看去,果然看到马屁股上一个小标记,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某个疙瘩,能搞得明显一点么? 所以这马匹也跟张小环家里的马场一样,只要出了马场都是官方标记,以后到哪儿只要看一眼就知道。 七公主倒是肯定了她的想法,“这马驹可不是普通的马,咱们这样没日没夜的跑,这两匹马驹居然休息一会就精神气儿十足,可见是两匹宝马,能拥有宝马的人不是养马的马商,就是非富即贵的贵人,咱们抢了人家的马驹,想活命就不能贪这点路程。” 特么宋青宛感觉七公主这一路上的智商是噌噌往上涨,刚开始还事事都问她来着,这人进步太过神速,还是遗传基因太好? 两人徒步行走走得飞快,四十里路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 瞧着这城门口就正常多了,这里才是开化的地方吧,先前住的那些山野,感觉进了原始社会。 城门口有百姓正在排队进城,宋青宛为了掩饰两人的身份,她把头上的布巾再裹严实了,身上的衣裳也整理了一下,好在先前穿的最好的衣裳被她缝补好了,这几日在山林里穿的都是她用羊毛织的,穿完就扔了。 两人顺利过了城门口,看到不少百姓往市集涌,两人也跟着人潮往那边去了,来到市集,终于回到了人类社会,看到客栈,看到了面馆,宋青宛瞬间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至少得先吃碗面吧,还有该点几个好菜,客栈也是要定下的,要不两人先在客栈里休息几日再说,这一路上就没有轻松过。 宋青宛这时看向七公主,“瞧着,到这里知道银子的用处了吧。”要是听她的,当时把金银都甩在地上,那岂不是现在就成了乞丐了。 七公主倒是没有接话,脸上还堆了笑,如今银两都是在宋青宛身上,能吃上好的住的好的,还得看她舍不舍得花了。 两人想要拐进对在的面馆,没想要过路时,迎面冲来两匹马驹,可能跑得太急,那周边的商贩被这股冲势带翻,地上撒了一地的商品,有吃的有用的。 宋青宛脚下一滑,眼看着那马蹄凌空而起,再踩下就要踩她胸口上了,这时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人却反应迟顿起来,还好有功夫在身的七公主在一旁,她硬生生的抬手挡住了马蹄压下的力量,那马蹄站立不稳,把座上的人甩了下来不说,整匹马驹往侧边一翻倒下,死了。 宋青宛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旁边被马驹甩下来的白衣人显然不是很好过,甩在地上竟然一时间起不来了。 第281章遇见贵人 那边一位青衣人立即从马背上跳下,跑到白衣人身边蹲下,他喊道:“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七公主也蹲身扶起宋青宛,责备道:“不会看路呢,刚才要不是我那一挡,你怕是真活不成了。” 宋青宛抚着胸口,魂魂还没有归位。 直到两人冷静下来,那边的白衣人却还晕着没醒,那青衣人立即起身背起白衣人就要往医馆走。 怎么说这也是一起交通事故,宋青宛也是有连带责任的,虽然这人在街头骑马横冲直闯的不管交通规则,有错在先,但若是就这样把人给弄死了,宋青宛怕是一辈子良心不安。 于是面也不吃了,她强行拉着七公主就跟着那青衣人进了医馆里头。 大夫把了脉,开了药叫药童去熬药了,他却伸指在白衣人的人中上使劲一按,白衣人缓了口气,醒了。 醒来第一时间是怒目而视的盯向青衣人,青衣人立即说出始末,白衣人的眼神立即转到了宋青宛两人身上,他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似也没有什么敌意。 宋青宛先向他打了个招呼,她只会说中原语,却是下意识的用中原语道了歉的同时还婉转的说了说交通规则。 对方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青衣人以及医馆里的众人都是一脸莫名的看着宋青宛。 宋青宛话落,环顾一周,立即醒转,晕喽,他们听不懂中原语啊,怎么办?她们不会有危险吧?宋青宛又后悔跟着过来,刚才就该逃逸。 “你会中原语?”白衣公子略显生蔬的中原语问出了口。 终于遇上个会中原语的,宋青宛激动的热泪迎眶,连忙上前两步,点头称是,“会的会的,公子也是中原人?” 白衣公子的眼神有些落魄,“我的母亲是中原人。” 好吧也算混血儿,半个中原人。 宋青宛连忙套交情,并再次说明刚才七公主挡马是不时之举,并无恶意,至于那马驹的死,于是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这么婉转的说了半晌那白衣公子似乎没有完全听懂,一知半解的,连听带猜的。 完了白衣男子说道:“不过是匹马而已,没什么好计较的,只是你们是中原人从哪里来的?这里离中原中间隔着一片山脉,怎么过来的?” 这…… 要如何解释呢? 宋青宛看向七公主,七公主没有这么多的耐心,正要实话实说时,宋青宛猛的拉住她,哇的一声哭了,“公子不知,我跟我妹妹原本是梁国边城的农家女,没想到村里头遇上了土匪,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好不容易逃出魔掌,便四处流浪,不知不觉就到了这儿。” 农家女?那白衣男子向宋青宛两人的穿着打量了一眼,除了衣服上有补丁外,那衣裳可是上等的好料,他皱了眉。 宋青宛一边哭着一边注意着那男子的举动,见他打量自己穿着,宋青宛心头一惊,坏了,刚才两人打算去吃顿好的,进城的时候就把先前的好衣裳给穿上了,没想到这谎撒的。 自己说出来的谎话,背着良心也要打死不承认,于是乎哭得越发的难过起来,她说自己一家原本是村里头的富户,这是以前的衣裳,一路上穿破了,等等之类的话。 不过中原人的富硕却是夏国的传说,特别是那些不能出国的,被从梁国回来的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还真的信了。 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衣公子有没有出个国,反正他显然信了,居然还露出暖和的笑来,说道:“你们既然跟我母族一样是中原人,也算是我的半个故人,相遇也是缘分,你们亲人既然都已经不在,不如就进我府中帮我教教奴隶劝课农桑也是好的。” 卖身入府,宋青宛立即不哭了,不过却有泪痕挂在腮边,刚才还是挤了两滴的,反而七公主却在一旁哭得伤心,搞得宋青宛仔细看向她,她还真哭了,想起养尊处优的七公主这段时间所受的苦,她也不知不觉感叹她的不易,究竟比她小上几岁,还是个小姑娘家的。 虽然一路上把她当个靠山当个男人使,但人家小却是个事实。 宋青宛拍了拍七公主的肩,面对白衣男子说道:“我们姐妹虽是穷途末路,但也不至于卖身为奴,多谢公子不计较。” 白衣男子听了这话,他连忙解释道:“并不是叫两位姑娘卖身为奴,而是让两位入府为客卿,教下人农耕。” 原来是这样,那敢请好,宋青宛立即应承。 事后宋青宛得知,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份可不得了,居然是夏国宰相范江的嫡长公子范迟,暂时无官职加身,却是京城里的一霸。 不过这都是事后事,此时的宋青宛却是不知道的。 她安抚好七公主,又叮嘱她别傲娇的耍公主脾气,以她的妹妹为身份,两人一起进范公子的府上去。 入了府,两人居然还有单独的小院,虽没有江南之风格,却也是一处安身之所,没想到女子也能当客卿,宋青宛咋先前不知道,否则她也不要过得这么狼狈。 一入府上,宋青宛首先是叫下人给两人端来热水,泡了个热水澡的,再接着两人吃了顿美食,一抹嘴,就这样睡着了。 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当真是累得够呛。 范府的书房内,青衣护卫蒋清向范迟禀报,在郊区寻到两人的马驹,范迟听后,冷了脸,“一定要抓住那两个贼人,看本公子不剥了他们的皮。” 蒋清却面色一窘,想了想说道:“公子,属下觉得,那偷马贼与今日入府的那两位有些相似。” 范迟却冷眼看他,“胡说八道,不就两个姑娘家的,你怎么如此编排她们。” 蒋清只好低头未语,反正范迟不认为是两人,这两人是中原边关的人,会农桑,将来留在府里还能帮到忙。 于是宋青宛和七公主就这样顺利的留了下来,本以为就会在这儿呆上一阵,两人再想法子定下一步计划的,没想这个范公子又要长途跋涉了,好在这次两人都分到了马驹。 两人齐齐坐上马驹的时候遭来青衣护卫的打量,宋青宛心虚,故意不看她,跟在范迟身后,一本正经倒看不出破绽。 这一去,两人居然跟着范迟进了丝州。 好吧,来到丝州就丝州,反正她们两人已经迷路,完全不知道绥州在哪个方向,眼下也没有机会叫七公主潜出去打探,暂时在这个范迟身边以农女潜伏着,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丝州的范府,依旧很气派,两人又分得一处小院,这处小院居然还有一个人工荷池,也算是完美了。 不过只休息了两日,两人就被范迟带去了丝州郊边,到那儿一看,额滴神,这范家的势力还当真不小,这丝州城里大半田地都落入范家手,那一片一片的农田,此时正值夏季,可是地里却露出了黄土,明明都是好田啊,为何种植的农作物这么少呢? 这正是范迟要宋青宛两人解决的事情。 第282章偏居一隅 宋青宛跟七公主借察看地形为由,四处打探,想了解一下丝州到底是夏国的哪个地方,到绥州有多远。 可是这里的人除了权贵懂中原语外,这些下人根本听不懂两人说的话。 但显然丝州懂中原语的人要比先前的那个城郡要多,至少两人日常需求不成问题。 两个人察探了好几日后,宋青宛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种田的居然都是奴隶,也就是还存在奴隶制度下?还真的有在荣王统领下的即视感,那范迟在这一带就是主宰。 可是这些奴隶都是范迟不知从哪儿奴役过来的,这些人都不会种田,有几个会种一点的,还要教那些新来的奴隶怎么种植,所以收成并不好。 倒是让宋青宛看到了麻,可以织麻衣,贵族不穿,奴隶是可以的,解决了奴隶的吃穿也是好的。 于是宋青宛一边教这些人怎么种田一边又叫木匠打造织布机与纺纱机,也得感谢当初在九黎人的强行统领下,宋青宛学会了这一些。 那范迟看到宋青宛果然有两把刷子,还真是一把老手来的,于是也不计较七公主的‘靠吃懒做’了,一个高兴还给宋青宛打赏了一百两银子。 好吧,宋青宛身上的财富已经够了,这一百两银子真心没有什么用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里的物价那叫一个低,平时百姓之间多以铜币购买东西,或是以物换物,可是能拿得出银子和金子的,那都是权贵才能拥有的。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一百两银子的价值,她就这么随手放在了梳装盒子里。 那些伺候的下人瞧见了,个个脸都红了,宋青宛见状,便拿了几粒碎银子打赏了下人,其它的她就转移了一下地方,放到了柜子里,反正暂且不用,也不想带这么重的走。 还是金子值钱啊。 暂且两人就在范府安置下来。 某日七公主嘴馋,威胁宋青宛去小厨房里做几道菜来,她好不容易摆脱厨娘的命,被七公主威逼,不得不下了厨,没想到菜香味被走过的范迟闻到,从此宋青宛做了范迟的厨娘。 一次宋青宛做了饼干和糕点送去书房,被护卫拦在书房外,里头的范迟闻到香味,立即唤她进去了。 宋青宛好不容易踏进书房来,自然要抽机多多打量的,果然她看到了范迟身后的舆图,虽然是简笔,但看得宋青宛还是一阵激动啊。 但她不敢多打量,把饼干和点心放下,抬步要走的时候,范迟问她,“你可识字?” “倒是识得一些的。”宋青宛谎上撒谎,这谎是一发不可收拾。 范迟却没有在意,他说道:“我母亲是中原的大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这个宋青宛不成,识字不成问题。 “那么你教我学中原语吧。”范迟这么一说,宋青宛本能的要拒绝,可是想起如果答应教他中原语,是不是就可以常来这书房,是不是就可以看到这舆图。 着实是这段时间七公主什么都没有探到,两人着急了,可没有想着要在这儿久留的。 宋青宛应了,还真的留在了书房,她抽到一次机会为范迟整理书籍为由单独留在了书房,于是细看了那张舆图。 她要是带着手机就好了,她的记性没有这么好,这舆图可是整个夏国的,她能看到不少信息。 丝州居然离兴庆府这么近,也就是离夏国的京城这么近,先前郭老先生就说过了的,夏国京城在兴州,再细看,离绥州却还有几个州郡,这可不得了,两人这次要去往绥州得做好万分准备才成的。 当日宋青宛便回去同七公主商量,两人开始储备这一路上的食物,可是令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直未回京的范迟那几日忽然回京探亲,于是乎看到了其父正在寻找梁国公主的画相。 他看到后便记起了跟着宋青宛身边的七公主的相貌来,于是把这桩事就这么告诉了范江。 范江是夏国的重臣,是皇帝属下第一人,他势力旁大,正是没藏氏的眼中钉,这次派出的大臣去迎亲的队伍便是范江下的令,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迎亲的队伍没有寻着人,却反被他儿子阴差阳错的给带入了府中。 于是范江下令,亲自带着人马与范迟赴往丝州去了,可是宋青宛和七公主却还不知道祸事临头,还想着怎么逃出范府往绥州而去。 暂且不说宋青宛这边,且说完颜玉原本去往邓州办事只得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回来的,他心心念着家里的小女人,眼看期限到了就要启程时,他却收到了梁帝的密旨,叫他去往杨州一程,因为上次荣王杀了杨州知州而叫陆远暂代一事,并没有稳妥,似乎陆远出问题了。 完颜玉根本就不想去,但皇命难为,他郁闷的留信一封,快马加鞭的叫属下送去京城寿王府,没想等了三日也没有收到小女人的回信,心里头有些失落,看来小女人定然是生气了,他郁郁不乐的快马加鞭去往杨州。 他真的是日夜不停的去,跟在他身边的属下个个都有些吃不消,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口。 可是到了杨州,才发现事态有些严重,夏季又来了,那堤坝又出了问题,这么一处理,转眼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头完颜玉书信写了不少,可是小女人却没有一封回过来的,使得完颜玉心神不宁起来。 他见杨州的事办得七七八八的,便把文先生留在后头处理后面的事宜,他却单枪匹马的连夜回京去了。 他回京没有任何人知道,入京也是半夜,回到寿王府的时候,却看到人去楼空,何止没有看到宋青宛,就连宋青宛身边的肖氏等人都不见了,接着他当夜又跑去了小院,他以为宋青宛同他闹别扭回了小院住着了。 原本说好住寿王府的,他心里头不好受,可是到了小院,却发现小院门上一把锁,里头静悄悄地,连半个下人都没有,哪有小女人的踪迹。 这下完颜玉慌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以他的女人身份进了京,他也是知道的,这京城里头谁还敢为难她,可是她去了啊儿? 当夜三更天完颜玉就闯进了皇宫。 梁帝不得不从坤德殿出来,和衣跟完颜玉进了书房。 梁帝坐在主座上,看着一脸怒气的完颜玉,皱了眉,沉声问道“大半夜的,你怎么偷偷回来了?你此时不应该在扬州城么?” 完颜玉却是怒气难消,他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寿王妃到哪儿去了?我的妻子到底到哪儿去了?” 梁帝听到他怒气冲天的质问,他沉默,梁帝越是这样,完颜玉就越是难受,再三逼问下,梁帝开了口,“我为何把你调入杨州,就是怕你伤心,她……” “她到底怎么了?”完颜玉心头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死了。”梁帝开口。 第283章兄弟情 “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完颜玉抚着胸口,一双怒目都气红了。 梁帝却异常严肃的看着他,“六弟,我几时骗过你,身为梁国的皇帝,一向一言九鼎,岂会同你开玩笑,她之死我也内疚,具体我也不想再说,你去找坦付吧,他会告诉你一切。” 梁帝话才落,完颜玉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坦付很快被完颜玉给抓进了书房,梁帝也没有想到完颜玉会这样直接的把坦付像拧鸡仔似的拧进来。 坦付被完颜玉丢在地上,他沉声问:“你且说说,寿王妃到底怎么了?” 坦付脸色白了白,他还是起身向寿王行礼,接着回禀:“禀寿王殿下,二月二十六日那天,寿王妃带着下人去护城河上玩河灯,不小心滑入水中,接着船被带翻,寿王妃身边的下人都落了水,那时正值半夜,护城河边人很少,没有人发现,直到官差发现的时候,只看到一些下人的尸首,还有寿王妃的一只鞋子。” 坦付把那证物拿出来,一只绣花鞋,那尺寸的确是宋青宛的没错,完颜玉一眼就看见了那只鞋,这鞋子他曾经看到宋青宛穿过几次,他记得,他曾经还替她揉过脚,也摸过这双鞋子。 可是现在却只剩一只鞋子了。 完颜玉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抓起坦付手中的鞋子,明明刚毅的男子却流下一行清泪,他把鞋子捂在怀里,冷声问:“她沉于何处?可有打捞上来?” 坦付摇头,“着实时间太久,并没有打捞到,不过德正街的小院那儿有些先前的护卫,事后被卑职抓到,一番审问,才得知的确是个意外。” “这些护卫当时没有上船?” 坦付摇头,“并没有,当时这些护卫正在守着院子,寿王妃去的时候,她属下的羽护卫曾经过来挑了几人带走,所以他们知道始末。” 完颜玉没有说话,而是抓起坦付就走,也没有向梁帝打招呼,两人一阵风似的出了书房。 梁帝坐在上座看着完颜玉离去的背影,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拿起书案上的一张画像细细看着,接着叹了口气,“时也势也,莫怪朕。” 坦付被完颜玉抓到了护城河上,这儿离城门还有很远,现在天还没有全亮,天边泛起一丝白肚,完颜玉背着手站在河边,目光看向流淌的河水,腮边的泪迹却是没有干。 然而打捞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半分消息,可完颜玉却像神针入定似的,站在护城河堤上,盯着滚滚流水,一脸的风霜,眼瞳是红的,眼神却没有半分神气。 文祥也就这样陪着他站了三日,他这几日倒也没有闲着,私下里吩咐属下在黑市里重金悬赏曾经跟着羽守过宋青宛小院的人,还有郭老先生的下落。 就在第四日的清晨,文祥终于得到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他立即上前向完颜玉禀报。 “殿下,臣查出了郭老先生的下落。” 文祥的话才落,完颜玉却是立即回过头来,一双血红的眸盯着文祥,“快说。” “郭老先生在辽国。”文祥直接说了出来,“他已经于三个月前离开京城,离开时正好是夏国国君李卫离开之时,曾与李卫一路向北,到边关才离开的。” 完颜玉听到这儿,他目光冷冷地盯着文祥,文祥却接着说起第二件事,“找到羽护卫身边的人,听说羽护卫曾问他愿不愿意跟着王妃远行,那人拒绝,于是得了一大笔银子。” 完颜玉的目光越发的幽深,他阔步往前走去,很快那人经完颜玉亲自审讯,可是却事与愿违。 这人的确是拒绝宋青宛不愿意远行的人,他还告诉了完颜玉,当时跟着他一样决定的还有好几位,个个都像他一样的得了一大笔银子,可是在他们离开后没有两日,王妃就在护城河上遇难,他们是黑市的人,自然消息耳目灵通。 完颜玉听到他的话后,一气之下差点杀了他,若不是这些人都曾留在她的身边,又岂会这样。 然而最后完颜玉却是放了这人,毕竟是跟了她的护卫,他又何必赶尽杀绝。 此番回去后,完颜玉一病不起,把文祥急了个半死,四处寻医问药,只差没有把郭老先生请来,连宫里的太医都瞧遍了,他的身体却是一日一日的瘦了下去。 直到有一日,文祥告诉他,他们在乱葬岗找到先前被完颜玉审问的游侠,而且一并寻到几具尸体,都是曾经当值于德正街小院的护卫。 到这时君臣两人开始觉得事态不对。 原本病倒不起的完颜玉忽然有了劲,他下了床。 经过君臣两人日夜兼程的调查,完颜玉查到了风吹草动,所有的蛛丝马迹直指梁帝。 这日,完颜玉破天荒的上了早朝,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完颜玉就从来没有这么瘦过,一向身体健壮,气势凌人的他,也会有这日,瘦成竹杆似的站在朝堂之首,不管梁帝说什么,朝臣提议什么,他全当没有听到,他似乎有些神魂离体,神色焕散。 散了朝,完颜玉不无意外的被梁帝叫到了书房,这时候的完颜玉似乎又有了精气神,他认真的看着梁帝,似乎今日才看清似的,看得完颜景心中微微一动。 与其说他们之间兄弟情深,不如说父子情重更为恰当,没有完颜景就不会有今日的完颜玉,生在皇家,不管谁坐上这个帝位,没有坐上帝位的皇子都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翻开史书,哪一角不是夺嫡之战的牺牲品。 然而对于完颜景来说,完颜玉这个弟弟却是个异数,他从来都把他当成孩子一样的疼着,到现在,他也觉得弟弟除了长高了长壮了外,没有什么区别,包括那次拿走兵符的事,他还是他的好弟弟。 “陛下,臣弟有话要说。”完颜玉说这话时直接跪了下去。 兄弟两人见面,从没有这般客气过,梁帝愣神,就听到完颜玉说道:“臣弟有一事不明,为何先前臣弟审训过的几位游侠都死在了乱坟堆里,臣弟恳请陛下下令,让臣弟把此事查过水落石出。” “你为了几个游侠来请朕下旨?”梁帝眉峰一挑,不怒自威。 完颜玉却依然抬着头,说道:“因为臣弟觉得寿王妃的死因有异,她并不是淹死的,因为她熟识水性。” 宋大丫熟识水性?梁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却恢复正常,然而还是被完颜玉瞧见,他的眼神黯了黯。 “胡说八道,那护城河水流淌甚急,何况她一位农女,又不是生在南方,岂会通水性了?” 梁帝说完,手一抬,一位宫人走了过来。 “把寿王扶起入座。”梁帝命令。 完颜玉被人扶起在一侧的交椅中坐下,可是他看着梁帝却是从没有过的生疏,他不懂,一向疼他的怎么会杀害他的妻子?这想法堵在胸膛,如喉中哽刺,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 第284章出使夏国 梁帝安慰道:“六弟痴情,做兄长的又岂会不知,原本想着你这次回京就替你们两人指婚,可惜弟妹没有这般福气了,也怪没能早早的落下决心,这些都是的错。” “逝者已矣,六弟是个好男儿,不能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的江山尚未坐稳,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想好了,辽国公主再过一个月就会来大梁,到时我把她指婚于你,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个家了。” 梁帝说得语重心长,可完颜玉听后却胸膛翻涌,他腾的坐起身来向梁帝跪下,“,除了大丫,我这一生再也不会娶妻,她等了我这么多年,我辜负了她,我愿用余生还给她,还请收回成命。至于游侠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若是查出大丫的死是个意外。”完颜玉抬起头来看向梁帝,“我绝不会饶了他。” 梁帝被他的眼神盯着很不舒服,他的眼神看向别去,心里头也不安稳起来,一向让他放心的六弟,想不到也会有这一天?莫非他身边真的留不住一位亲人么?非要逼他出手么? 完颜玉说完起身,退了下去。 梁帝却坐在案前,放在案上的手握紧成拳,接着拿起桌上的画像,苦笑了一声,“走了就走了,偏偏还能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早知道就该把你关入行宫,如此一了百了只怪当初心软。”他叹了口气。 就在完颜玉查找宋青宛的‘死因’时,朝中却一日千里的变了个样,唐括氏一族被徒单氏一族压了下去,开始日渐中落,朝中徒单氏新起,九黎贵族与清流派势同水火。 不少老臣告老返乡,清流派新晋大臣开始活跃于政治舞台。 由张献文为代表的朝中大臣上书梁帝,只为梁帝立储一事,而徒单氏借机逼得梁帝不得不正视起立储的事来。 梁帝正值中年大好时光之时,他本不想这么早早的立下太子,可朝中重臣容不得他不立,自己亲自提拔起来的张献文却带头谏言,他是不高兴的,但他早就知道张献文的性子。 张献文一朝两门师徒两人都曾当过梁帝的谏官,如今又位高权重,他提出立储之事本是份内之事,没想到遭几大家族的施压,梁帝把这气头发泄到了清流派的身上,于是想着等宋洐君回来后,非把他调出京城去,发配到杨州做知州,同时也削弱清流派的势力。 一日早朝过后,梁帝坐在书房里细思,坦付候于身后,他对坦付说道:“寿王怨朕极深,辽国公主即后便到,眼下赐婚,恐会伤了兄弟情。而今朝中重臣都望朕定下太子,朕从几人中瞧了半晌,这太子之位非寿王莫属,也只有他能压得了这帮朝臣,无论是在军功之上还是在资历之上。” 梁帝话落,坦付脸色聚变。 这立储之事岂非儿戏,梁帝居然要立寿王为太子,梁帝对这位弟弟的感情自然无可厚非,着实把他当晚辈一样的疼着,可是太子之位何其重要。 坦付弓着身没有接话,梁帝也没有想着他接话,又接着说道:“坦付,准备笔墨,朕要亲自拟旨,免得那些个朝臣来阻扰朕。” 坦付不得不从,可是脸色却有些发白,眼看着梁帝要落笔,他猛的跪下,恳求道:“陛下,荣王殿下远在幽州,守着边关,兢兢业业……” “荣王?”梁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坦付,“你也觉得荣王有大才?” 坦付不敢再说,但梁帝却没有再继续问,只见他执笔,龙飞凤舞的写下诏书,接着放置一旁晾干,转交给坦付。 坦付自然不敢看里头的内容,梁帝交代他明个早朝时念出来。 第二日上早朝,完颜玉没有参加,事实上他已经离开京城,连夜往辽城去找郭老先生,然而第二日梁帝立太子的诏书一下,梁帝得知完颜玉私自出城,于是叫坦付带上五千金吾卫追出城去。 三日后,完颜玉被坦付拦了回来,原本朝中百官议论纷纷的立储之事,一时间竟然安静下来,连张献文那日在朝堂上听到梁帝的旨意,竟然无言以对,事后再谏言,却得来梁帝一句“君无戏言”而使寿王立为太子之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这时朝臣一片哗然,紧接着整个京城里的世家也知道了,不少人开始不安起来。 其中有徒单氏一族,扶持二皇子英王的人,还有扶持三皇子荆王的人,当然还有以张献文为首的清流派。 满打满算,朝中就没有一个大臣支持完颜玉的,反观只有九黎族的新贵还有人支持他,他可是九黎族的大英雄。 就这样莫名的坐上太子之位,完颜玉还没有从“亡妻”之痛中清醒过来就被梁帝扶上了位,从此早朝不缺,还要入主东宫。 连完颜玉拒绝都被梁帝给驳回,不但把完颜玉管制在了京城,还频下旨意,与还在路上的辽国公主定了亲,辽国派公主过来和亲,嫁给当朝太子,把辽国的国君给高兴坏了。 完颜玉被软禁于东宫,没想当上太子半个月后,梁帝下了旨意,派太子完颜玉出使夏国,参加夏国国君的登基大典。 原来李卫尚未正式登基便来了梁国进贡,只是梁国朝堂上下没有人知道李卫早已经失踪一月有余,除了梁帝和完颜玉知道内幕,个个都以为夏国国泰民安。 甚至有人认为李卫登基大典正与梁国和亲的七公主成婚,双喜临门。 完颜玉即便知道夏国的事,但他一口答应了梁帝的话,他把身边的大半护卫留下,独自出使夏国。 此番前去,连文先生都被梁帝给扣留了下来,文先生可是完颜玉身边的智囊,可梁帝这一举动却让人看不透了,好在寿王是个有能耐的,曾经血战沙场,屡战屡胜,以一敌百,勇猛无敌,大家伙倒没有往深处想。 完颜玉出使夏国,文祥给了完颜玉三个锦囊,交代他此番去夏国事事都要多加小心。 君臣之间深谈了一夜,第二日由梁帝亲自送行,把完颜玉送出城外。 城外凉亭处分别,兄弟两人对面对的站在一起,人还是原来的人,可是心却不样了,大家都变了,只不过是几年的时光,那时完颜玉意气风发的去了宋家村,梁帝第一次入主中原,何其得意,兄弟两人共同夺下的江山,好不快意。 只不是几年的时候,这中间可以说是为了一个女人,也可以说这是必然之势,只能说这就是命,皇家的兄弟情义何其浅薄。 完颜玉深深地看着梁帝,想起小时候的一桩事,他问梁帝:“,我十二岁那年,你为何把兵符交予我?” 梁帝依然是一脸的温和,宛如十二岁那年再现,“因为需要你。” 十二岁那年,梁帝把兵符交到完颜玉手中时也是这么说的。 然而此时再次听到完颜玉却心头一酸,他跪下,“,只要有令,臣弟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当年的情份,臣弟一辈子记在心里头。” 梁帝身子微微一晃,他背着的手差点失手垂落,但他很快却掩饰住自己的情感,亲自上前扶起完颜玉,他没有再说话,却是目送着完颜玉离去。 第285章夏国的京城 宋青宛和七公主两人分析数日后,终于理出了路线,两人穿上男装,乔装成范府的小厮,背上小包袱准备出范府的时候,没想到范迟带着范江入了府。 两人准备从小门防出去,却被骑马匆匆跑进府中的范迟拦住,这家伙在府中骑马,还来得这么及时,宋青宛觉得,多半是两人要出府的事被人告发,否则怎么来得的这么巧,可是她们做的如此隐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院中谁会知道。 后来她才知道,事情就是这么的巧,也算是运气不好吧。 宋青宛两人被范迟拦住后,他翻身下马,把两人带入主院大厅,堂前坐着一身靛蓝绸袍的范家家主范江,他正端着茶杯饮茶,看到两人这身打扮,皱了眉。 范迟为两人介绍了其父的身份,宋青宛才知道,自己好巧不巧的居然撞的是范迟的马,明明两人可以逃出生天,偏又混进这范府想打探舆图的下落,也阴差阳错的跟着一起来了丝州,如今人家父子通了气,夏国的当朝宰相居然从京城赶了过来,两人的身份再也没法掩瞒。 只是不知道李卫可否回京,要是李卫在京城,两人回去兴州了没有什么可怕的,最郁闷的就怕李卫凶多吉少。 两人就这样被范江父子带回了京城,果然是夏国的宰相,短短两日的时间已经传遍了整个夏国,梁国和亲的公主找到了,且马上就回京城里去。 兴州皇宫,没藏氏坐在高堂之上,正听着底下几位大臣议事之时,有宫人来报,梁国公主寻到了,即刻就回京,大概明个午时能到,宰相大人传令满朝文武明个午时在京城城门外相迎。 年仅四十岁,却历经两朝的没藏氏听到这话之时,脸色徒的一变,气得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范江算甚,真把自己当成了李卫的走狗。” 没藏氏起身,底下大臣跟着起身,没藏氏下了台阶,目光在众位大臣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其中一位官居二品的大臣马辰接了话,“回禀太后娘娘,天下姓李不是姓范,我们大可不用理。” 其他几位大臣一一附和,没藏氏没有说话,她来回踱了几步后停住,“此时不宜与范江闹僵,本宫便忍一忍,这样吧,通知下去,明个午时,你等出城相迎,最好站在文武百官之首,倒要看看范江是何意思?” 马辰带着大臣领命。 第二日午时,京城的百姓忽然沸腾,听说富硕的梁国送来了和亲的公主,梁国中原之地,富硕之极,那边有吃不完的白米饭,温柔似水的美人儿,闻声赶来的百姓夹道相迎。 到了午时,城门外文武百官已经晒得一身汗来,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也没有敢离开或是去喝个水什么的,就这样直挺挺的在太阳底下晒着,只盼着梁国公主的车驾赶紧过来。 在众人的盼望下,梁国公主的车驾远远的驶来,不紧不慢的,引来不少大臣心中不满。 范江父子在前头护航,后面是梁国公主的车驾队伍,只有一辆马车,当时被范江认出七公主的时候,宋青宛乘机说自己只是七公主身边的丫鬟,于是待遇果然不同了,她得在马车旁边一路行走。 就这样走了两日才来到这兴州城外,看着前头那么多的大臣,她抹了一把汗,心中郁闷极了,此番进夏国京城,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她,她隐隐有些不安。 一路上范迟时不时过来跟宋青宛说话,都被宋青宛没有好气的给应付走了,宋青宛本来帮着范迟还整冶了田地里的事,瞧着是顺手之劳却给他带来不少的收益,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范迟出卖了她们,她哪会不气。 范迟也觉得对不住两人,几番过来想要道歉被宋青宛拒绝后,他也就歇了心思。 这会儿城门在即,范迟又跑了过来,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宋青宛,接着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来到宋青宛身边,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日的事我也是没有想到你的‘妹妹’居然是梁国公主,先不说这事儿,呆会你们两进了京城,若是遇上困难,你便来范府找我,我这几个月不会离京,你们大可放心。” 范迟从身上拿出范府的信物交给宋青宛,要是在梁国宋青宛铁定不接这东西,要不是他她们岂会回到夏国京城,可是眼下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也还是拿了吧,虽然没有骨气了,但是保命要紧,于是收起了信物。 范迟见宋青宛收起了信物,心头终于松了口气,道:“如今的兴州不比以前了,你们进了京,可要万般小心,你是公主的丫鬟,真出了什么事,你可别老想着挡在前头,多为自己着想。” 宋青宛被他说得心头七上八下的,本来就有些不安稳,他还说得这么严重。但这话宋青宛却有些不想听,虽然这些日子她跟七公主各种毒舌,什么让对方先死,自己好逃的话常常出口,可是不可否认,若不是两人相互扶持,两人怕是早就没命了。 所以这种患难的心情再也不是先前的小打小闹的事儿了,真要有什么她怎么可能撇下七公主,虽然这家伙一向有公主病,她也不是很待见她,但护住她算是一种习惯,于是宋青宛没有直接接范迟的话,任他说她不听就是。 范迟说完见宋青宛神游天外,心里有些郁闷,再次确认,“你可听着了,公主身份尊贵,再怎么样他们在明面上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可你是个丫鬟,真要有什么,首先下手的便是你,你可得自己保护好自己,我爹虽为朝中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手也伸不了这么长,也护不住你的。” 宋青宛摆了摆手,“多谢范公子相护,我会多加注意的。” 范迟还要说什么,可前头的队伍已经来到了城门处,他再留下来说话,只会引起众人的侧目,还真把宋青宛给暴露了。 范迟要坐上马时,又回身说道:“看在你曾帮我治理农耕的份上,我再说一句,吃的用的留点心,你不是会掌厨么,最好自己下厨。” 什么意思? 宋青宛正要细问,范迟却坐上马背,一夹马腹,箭一般的冲向前头去了。 宋青宛站在那儿琢磨着他刚才的话。 在夏国的文武百官面前,马车庄严的驶进了兴州城。 来到了七公主的临时府邸,听说这府邸曾是朝中一位大臣的,被夏国皇帝打入天牢后,这豪华的府邸也被没收入了国库,这次拿来给七公主用了。 进了府,早没有看到范江父子的影子了,而府中的下人和护卫却一直有的,只等两人住进去就成。 第286章软禁 因为范迟的话,宋青宛留了个心眼,一入府中,宋青宛先是跟七公主住一个院子,接着把院中的下人召集起来,好在这些人都懂些中原语,这夏国皇室可是中原人,所以在这儿有夏国语也有中原语混合。 宋青宛叫七公主把下人全部遣去垂花门外守着去,只余四个丫鬟在院子内打扫,有时使唤一下之类的。 至于小厨房的厨师,原本就是没有的,宋青宛想了想,她决定这几日的伙食她亲自亲手做就是,改日她上街,去牙市买几个人过来掌厨,反正她身上有的是钱,自己买回来的下人,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于是当日基本就是宋青宛一个人在忙活,她做了一顿饭,与完颜雪两人吃饱喝足,两人打了热水,双双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两人聚在内室细谈。 这府中里里外外这么多的下人,且这府中的院子也是多,就那后院的院子一个挨着一个,她们根本用不上,不但用不上,因为太宽,连打理都不成,所以两人决定不要出了这个院子,还有两人最好别出门。 到夜里,两人商量着,还是由七公主夜行探探府中的情况去,但不能打草惊蛇,不成就撤。 于是当天夜里宋青宛坐在室内假装看书,七公主却摸黑了出了门。 到了子夜时分,七公主一身黑衣装扮回来了,她把手中的刀放桌上一放,上前喝了一杯水才喘着气坐下,说道:“这府还真的大,后院连绵数十座,这之前住的是什么大官,如此有钱。” 宋青宛把手中的书放下,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倒是没有听出什么,于是放了心,方说道:“这府这么大,你探出了什么?” 七公主摇头,“倒是挺正常,后院入夜基本就没有什么下人,多是在前院这边,护卫是三步一人五步一岗的,咱们若想出去怕是难。” 宋青宛撑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咱们能出去哪儿,出城都难,又何必要出府,只是今个儿入京的时候范迟说了些奇怪的话,让我生了警惕,好在我是以你的丫鬟身份进来的,不比你,我是能随意出府的,改明个儿我出府打探一下。” “你出府可得小心了,我瞧着范江这人应该还能靠得住,他若是想杀了咱两,就不会带咱俩回京,但先前伏击李卫的贼人还没有露形,恐怕就在这京城里头,这些人才是咱们惧怕的。”七公主分析。 宋青宛却掀目看着她,“没藏氏?” “什么?” “我曾听到李卫跟他的属下说过,还有李卫还跟宋大人也聊过夏国的局势,当时我正好在场。” 宋青宛说完,七公主的脸色就变了,她盯着宋青宛,“你竟然跟李卫好成这般,他什么都告诉你了不成?果然你于他来说是不同的。” 宋青宛能感受到七公主的醋意,想不到一路上两人相扶的走来,没想为了一个男人就瞬间能翻脸,宋青宛抚额,“瞧瞧你,真想拿把铜镜过来给你看看,脸上写满了醋意。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跟李卫清白的不能再清白,再说我爱的是完颜玉,也就是你的皇叔,心里容不下别人了。” 被宋青宛这么一说,七公主总算平缓住了气,她叮嘱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李卫是我的夫君,你是我皇叔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宋青宛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任凭七公主叮嘱。 她跟完颜玉还会有未来么?若是她跟七公主能从夏国逃出生天,她打算乔装打扮再回梁国一次,权当与他好好的告别吧,当初他这么的离开,如今她也这样的对待他,再次见到他,是恨也好是怨也好,她都认了,只要还能再见他一面,这一世她就心安了。 七公主说完,看到宋青宛落泊的表情,于心不忍,于是起了身,“好了好了,咱俩不说男人,咱们想想法子怎么逃出去吧。” 想要逃出去,何其艰难,先前在范府就不容易,如今可是在京城,几方势力盯着的,两人要怎么逃,七公主的身份可是大家伙关注的对象,现在要有什么举动,恐怕京城里的贵族都不会同意的。 宋青宛于是摇了摇头,“不着急,咱们这个时候越要忍得住气,至少过一个月后再说,等你入京的消息慢慢消停下去再说。” 七公主又坐了下来,有些郁闷的拿起茶壶倒茶,顺带也给宋青宛倒了一杯,叹道:“看来咱们还得相依为命了。” 两人相视苦笑,一同饮了杯中的茶水。 梁国和亲公主入京的事过去了一个月,夏国朝堂上先前拼命寻找李卫回来登基娶梁国公主的事愁白了头时,垂帘听政的没藏氏却提出另立新主的事。 朝堂上的大臣本就分两派,一派是没藏氏一手提拔的,以马辰一伙为主,一派是宰相范江的党臣,他们都是先皇留下的老臣,当然是支持李卫的。 没藏氏的一席话立即引来朝中两派的据理力争,一时间朝堂之上就像闹区菜市场,闹哄哄的文武百官只差没有拧起袖子干起架来。 垂帘后的没藏氏看着这两派相争,她起了身拂袖而去,于是另立新君的事被搁置。 可是却在半个月后,立新君还是寻回李卫的事忽然一反转,先前迎亲的两位大臣从边关抬回来一具尸体,居然是李卫。 那两位大臣本是范江的人,虽然是这几年新晋的仕族,却是范江一手提拔的,自然相信两人的说词,他们在边城没能迎接到国君和梁国的公主,正不知所措,却听说关外梁国军打了过来。 于是两人带兵出城查探,却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在尸体中两人寻到了李卫,于是一路哭着一路抬了回来。 范江本来上前亲自确认李卫的尸体却被底下的心腹拦住,他看了的确是皇上,范江听后,竟然在朝堂上晕了过去。 范江倒下了,马辰带领的一众大臣便气势凌人的压过一筹,当场就定下了安葬李卫的一切事宜,没藏氏却乘机说起另立新君的事。 眼下李卫都去了,不立新君也没有用了,范江这边的大臣个个都沉默了。 所谓另立新君,在李氏皇家当中,目前有皇室近亲血源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年仅十岁的李弈,李弈是李卫的堂弟,但李弈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父母早在李卫的父亲盛宗登基之时就杀了,盛宗登基后没几年陆续杀了身边的兄弟,没有留下皇亲血脉。 而这个李弈当时还在襁褓中,所以幸存,可是盛宗没有登基几年,最后却病倒下去,皇权旁落到外戚没藏氏一族手中,连已经二十有五的李卫登基没藏氏一族都不曾放手的。 于是李弈为新君的事定了下来,可是李卫一死,和亲的梁国公主身份就尴尬了。 梁国随和亲队伍前来的使臣也不见了,眼下连出面给七公主说个话,做个主,在夏国朝堂走动的人都没有,完全由着没藏氏一族决定。 正好唯一耿直的范江病倒,没藏氏一族更加有了话事权,于是梁国公主的临时府邸相当于被太后没藏氏暗中给软禁了起来。 第287章下毒 梁国公主是来和亲的,可是和亲的对象李卫没了,再把七公主送回梁国那是不可能,恐怕会遭梁帝问责,使不得还会有边关战乱之苦。 经大臣们分析,先把梁国公主软禁起来,待夏国国君登基之后再行定夺。 下了早朝后,太后没藏氏这几个月以来难得的高兴,她在御花园里溜了一遭,心情极好,接着来到宫中最高的宫殿顶楼,登高远望,看到整个兴州京城,心蠢蠢欲动。 中原前朝也曾出过女帝,她没藏氏这一生百般算计,熬死了两位帝王,与中原前朝的女帝相比,她认为自个儿与之不相上下,她之一生绝不会专守于后宫内院,或能仿郊那位女帝呢。 下了宫楼最高顶,她直接去了书房处理政务,自盛宗驾崩后,没藏氏就接手了政务的处理,那也是盛宗临死前下的诏,直到其儿李卫登基之后没藏氏慢慢移交给李卫,但没藏氏在李卫完全接手之前可以垂帘听政。 就是这一道谕诏,没藏氏澎渤的心思越发的膨胀,她想要的越来越多,岂舍得这么轻意的把到手的权力交至李卫手中。 转眼又过了一月,范相的病好了,但朝中大势已去,李卫都没了,皇宗血脉中离得最近的只有养在深宫里的年仅十岁的李弈,他明知道养在深宫的李弈受没藏氏掌控,但他也拿着没有办法,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而宋青宛两人却明显的感觉到了这府中的变动,先是护卫多了倍,接着是不准宋青宛出门了,她们刚入京城的时候,宋青宛还能借机隔三差五的出个府,说是出去采办,其实就是出去打探,经过一个月的打探,倒是把兴州东南西北摸了个清,可是越清楚越感觉到无力,这兴州当真是像个铁桶似的,就她们两这点功夫,恐怕出不了京城。 两人被逼无奈的在府中呆着,可是没想到京城里传出李卫驾崩的事,举国哀丧,满朝文武送灵。 那日反而身为未婚妻的梁国公主府却忽然增加一倍的兵力守着不住她们出门。 而完颜雪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天就病倒了,也没能出门见上最后一面,那天夜里,宋青宛陪在完颜雪的床前,一向坚强、行事作风像个男人性的完颜雪想不到也会声泪俱下,哭得像个泪人儿。 李卫的去世,宋青宛和七公主的处境越发的不好了,宋青宛隐隐觉得朝中怕是要对七公主做个处置了,要是能送两人回梁国也是好的,可惜宋洐君不在身边,要是有他在,凭着他的能说会道,一定能劝住新皇送七公主回梁国去。 可是如今他不在,就只有两人自己想办法了,眼下七公主心思不定,哪还能想出什么计谋来,连叫她出去查探都不成,宋青宛思前想后,决定去找范迟。 范迟的父亲是夏国的宰相,有范相出面为两人说话,回梁国的计划或能达成。 于是宋青宛决定私下里偷偷出一次府,她打算使用老招,用银子贿落门防,乘人不注意,她穿着下人的衣裳装做采买的丫鬟出了府,直接往范府去了。 来到范府的侧门,宋青宛把先前范迟给过来的信物呈上,那门防恭敬的把她迎了进去。 范迟在八角凉亭里相见。 宋青宛把两人的处境说了,并把七公主生病的事故意说重了些,范迟听了心思动摇,向宋青宛承诺,今个儿就去寻他父亲,希望能把两人平安送出夏国,回梁国去。 宋青宛达到目的,心下一安,出了范府便回府去了。 在范迟的软磨硬泡之下,范江想了想还是同意了,眼下他再留着和亲的梁国公主在这儿,要是真出了个什么事儿,恐不能向梁帝交待,还会引来两国的战争。 倒不如负荆请罪的带上重礼把梁国公主送回梁国去,只要护住她的安全,他再派个能说会道的使臣前去,或能消停梁帝的猜疑,可免去战乱。 于是第二日下了早朝,范江私下见了太后没藏氏。 没藏氏直接在书房里处理政务,被范江瞧见,心下咯噔,扶持十岁的李弈登基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范江把自己对梁国公主的想法说了没藏氏听了后却皱了眉,她本来就有打算,否则也不会暗中派去那么的护卫守着,只是这些范相自然是不知道的。 没藏氏表面同意范江的相法,正是新帝登基之时,没藏氏并没有打算与范江撕破脸,叫范江回去等消息,可是一等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月里头,没藏氏也没有闲着,她先是派了心腹出了宫,吩咐她出去给梁国公主一济毒药,弄死她一了百了,同时还能把梁国公主的死推到范江身上去,要是梁国问责起来,她便把范相的头颅送去,并加上重礼,派个使臣过去解决,不过是个和亲的公主,碍于面子上会为难夏国,但真涉及两国之利益,自然死个和亲的公主不是什么大事儿。 宋青宛和七公主两人在花厅里赏花,七公主是没有心情的,被宋青宛强行拉出来的,自上次她找了范迟后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可是也不见动静,也不知道事成了没有。 然而七公主完颜雪听到宋青宛的提议后,她第一件事就说出了京城,打算在夏国各地寻找蛛丝马迹,李卫死了,她没有死,她要为李卫报仇。 完颜雪的这个理想很好,但是她一位和亲的公主,孤掌难鸣,怎么报仇。 宋青宛认为得先上绥州,看能否找到肖氏等人,还有羽护卫,羽先前是游侠,她或许可以使银子在黑市里散出消息,这样来的事半功倍。 然而完颜雪却是劝不住,这几日若不是宋青宛时刻盯着她,生怕她一个冲动,直接闯出府中,闯出京城去。 然而这日两人在花厅里饮茶的时候,花园小径上来了一道青衣丫鬟的身影,那是府中的丫鬟,也是先前宋青宛指定的四位扫洒丫鬟中的一位。 那人端着冰镇后的绿豆糖水过来,来到两人身边恭敬的把东西放在桌案上。 宋青宛做了一个月的厨娘后她先乘着自己能进出府,于是在牙市里买下了两位厨娘,年纪都比较大了,除了会做饭没有别的本事,在牙市的市场不是很好,且两人都是从中原被卖过来的,买下两人的时候,听闻宋青宛也是中原人士,两人就对她忠心了。 那小丫鬟说是小厨房里的厨娘做的,先前宋青宛有叮嘱两人做冰镇糖水,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两位丫鬟退下,宋青宛用手探了探碗边沿,倒是挺冰的,味道定然好,于是拿起勺子挑了一勺细细品尝。 第288章逃命 刚入口,宋青宛却吐了出来,“味道真不咋滴,没有中原做的地道,要我亲自做出来,保准你把整盆给喝下去,当年你皇叔给我送来的冰镇绿豆糖水那个味道当真是美味,当时我们几人喝了一大木盆子。”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冰镇的糖水,改做沙冰冰淇淋给你吃,那个才真的是味美。” 宋青宛说完,拿茶水漱了漱口,决定呆会无聊的时候再喝一点吧,权当喝冰水得了。 七公主却是嗤笑一声,往那冰镇糖水看了一眼,她心情不好,吃啥啥不香,宋青宛算是绞尽了脑汁的给她变着花样做美食。 “你说你会做冰淇淋?冰淇淋是什么东西?”七公主看着宋青宛问。 宋青宛听到这儿,坐直了身子,一时嘴快说出来,话说这时代不具条件,她怎么做来着。 想到这儿宋青宛起了身,“你等着,我这就做去。”反正这家伙又没有吃过冰淇淋,她不能做出冰淇淋但可以做成冰镇豆腐花啊,喝着嫩嫩的豆腐花也比这味道不好的绿豆糖水好。 宋青宛起身,可是看到七公主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她担心这家伙是把她支开,自己偷偷溜出府去,于是脚步一顿,拉着七公主往小厨房去了。 来到小厨房,只见里头空空的,那两位厨娘呢?怎么没有看到,宋青宛四处看了一眼,没有找到人,她也懒得找了。 正好厨房里有她先前泡着的豆子,她从水里捞起豆子上了石磨,她这么一边推一边照看着着实累,而七公主还站在一旁发呆呢,于是拉上她上前推磨,她在旁边照看。 做豆腐花还是挺快的,想要吃的手脚麻利一点很快就能出来,等新鲜的豆腐花出来,放上冰和糖,第一碗宋青宛亲自端给七公主。 七公主皱眉,“这是冰淇淋?” 宋青宛一愣,不好反驳,只好点头。 七公主尝了一口,双眸一亮,很快一碗见了底。 宋青宛才端起碗来看到七公主的吃相,忍不住笑出了声,“早就告诉你了,这味道最好了。” 两人吃足了豆腐花,从小厨房出来来到花厅时,就见那茶水石桌上居然有一只通身白毛的胖猫,这只胖猫蹲在桌上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桌案上冰镇糖水。 倒也不浪费,宋青宛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堪堪坐下,那只漂亮的白猫忽然从石桌上摔了下去,接着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转眼断了气。 宋青宛和七公主相视一眼,纷纷上前抱起白猫,七公主拦下她,“让我瞧瞧。” 看完后,七公主的脸色不好了,两人都看向那冰镇绿豆糖水。 “有毒。”两人同时出口,接着掩了声。 再也坐不住了,刚才两人吃豆腐花的心情没有了,两人起身后直接回了屋,才出花厅,就遇上先前送糖水的丫鬟,她正急急忙忙的寻找白猫,看到两人,连忙行礼,接着问两人有没有看到白猫。 宋青宛看着这人,七公主却直接上前捂住了丫鬟的嘴,拧着她的衣襟,直接拧回内室去了。 内室里,小丫鬟被绑在了椅子中,两人站在她面前拷问,这一点上七公主擅长多了。 她手中长鞭一起,只抽了两鞭子,那丫鬟就受不住了,可是问来问去就那几句,她是按着宋青宛的吩咐去小厨房里端来的绿豆糖水,且这糖水也是小厨房里的厨娘给的,中途没有遇上别的人,事实上主院子里头的下人早已经被安排到垂花门外去了,留下的几人要扫这么大个院子,一天到晚忙碌,根本没有时间来前院花厅。 于是七公主又跑去寻找两位厨娘,没想到一圈转下来,七公主在草从里看到两人的尸体,尸体早已经凉透,那刚才给小丫鬟做糖水的是什么人? 那小丫鬟吓了个半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平时两个厨娘就比较大嗓门,这小丫鬟一直是扫洒处的,地位低下不说,听到厨娘的话不敢反驳半句,所以当时端起糖水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里头已经换了人。 两人审到这儿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感觉再在这小院子里呆着,两人怕是性命难保。 于是当夜两人就整理包袱,宋青宛连夜进厨房蒸了四五笼馒头准备带上,明个晚上两人打算逃出府去。 反正在府中也是等死,逃出去或能有一线生机,如今连宋青宛进出府都不自由了,连出府找范迟都不成,先前那次买通了小门防,没两日后,那小门防就被人给换掉了,宋青宛也不敢轻意去笼络人了。 可是不待两人准备逃出府,那天夜里两人就迎来一波刺客。 两人忙碌到深夜,宋青宛把馒头打了包,整理了包袱后,把身上的财物都装进了包袱当中,下半夜两人和衣睡了一会,打算睡到明个儿晚上,睡饱了,晚上好跑路。 没想到那天夜里凌晨时分,天边还没有泛白肚,主院子里突然涌进去几条黑影,是七公主听到声晌。 原本七公主打算睡在主室里头的,但两人商量和忙碌到深夜,于是七公主和衣在宋青宛的房里睡下了,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七公主听到声晌,翻身爬起来,接着摇醒宋青宛,拉着她就要走,宋青宛这些日子被七公主训练了出来,她也反应机灵,顺手抓起包袱就跟在七公主身后,两人出了内室,就听到主厅那儿有声音。 两人立即潜出院子,直接往西北方向跑。 那边是后院,数十座院子,那边又没有什么下人,两人不容易被人发现。 两人才跑到后院,七公主就拉着她蹲守到一座空院子里头躲了起来,果然后头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没一会过去了两人,直到外头没有了动静,七公主才嘘了口气。 她曾经夜探后院,算是比宋青宛熟悉地形,乘着这两人过去了,她又拉着宋青宛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可是半途还是遇上了黑衣人。 狭路相逢,宋青宛被七公主护在了身后。 以一敌二,那黑衣身手敏捷,看起来可不简单,不知道七公主打不打得过两人。 很快七公主与两位黑衣人交上了手,宋青宛却赶忙躲入柱子后头,她悄悄往前探去,看到七公主被两人包围着一前一后的打,当真凶险万分。 宋青宛心里着急,眼睛四处张望,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院中的形式,想起这次黑衣人来的数量可不少,若是七公主再这样的打下去,恐怕两人走不脱,能不能保命更不敢说了。 正在这时,宋青宛看到了院中墙角的一个狗洞,不知那狗洞是通往何处的? 第289章混入市集 宋青宛悄悄往那狗洞潜去,忽然不远处屋檐上又飞下来两条人影,七公主原本以一敌二还占了个上风的,此时忽然加入两人,她根本不是四人的对手,正愁眉不转之时,宋青宛从狗洞里又爬了进来。 她跑到那柱子后头,高兴的喊七公主,七公主听到声音,立即往这边撤。 来到宋青宛身边,七公主问什么事,宋青宛指向那边的狗洞,“从这儿爬出去,我刚才试过了,那边好像是条大街,怕是出了府。” 七公主却冷了脸,“你叫本公主爬狗洞。” 宋青宛郁闷的拉着她的手往前跑,后头的黑衣人追上来了,再犹豫两人都爬不出去了。 七公主虽然恼火却还是跟着宋青宛往那边跑去。 眼看着狗洞就近在尺尺,可身边的七公主却又回身应付起黑衣人,宋青宛背上的包袱忽然被人抓住,她脚步一停,回身看去,就见那黑衣人挥起了大刀向宋青宛砍来,不得了,宋青宛一急,甩袱,身子一矮,滚入草从,人停在了狗洞旁边。 七公主借机看到她这模样,上前就一脚,把她踢入狗洞,宋青宛屁股上一痛,身子下意识一动,只觉得整个身子从那狗洞里飞了出来,正寻不着南北,七公主迅速的从狗洞里窜了出来,紧接着搬起一旁的大石堵死了那狗洞的门。 宋青宛被七公主那一踢,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七公主上前拉她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站立不稳,屁股怕是被七公主给踢肿了。 “等等,我的包袱还在里头,我的所有家当……” 七公主回头冷眼看着她,“要命还是要钱?” “要命。”宋青宛郁燥的接口。 七公主不再多话,拉着宋青宛就跑,两人跑到大街之上,就看到那屋檐上飞上三条身影。 七公主拉着宋青宛顺势躲入阴隐中,憋住了呼吸。 听到那些黑衣人飞檐走壁的从不远处离去,宋青宛才敢把手从嘴巴上放开,深呼了口气了。 七公主这时却看着她,“这府内我熟,这府外得你指路了,眼下咱们往哪儿跑?” 宋青宛被她这么一问有点懵,这大半夜她也很难辨认方向,何况她也好几月不曾出来,先前出来又急急忙忙的,这大街还知道,小巷子鬼清楚。 看着七公主那焦急的模样,宋青宛想了想,随意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她就拉着她往那边跑去。 两人一路跑了半个时辰,没有听到后头的声晌了,两人的速度慢了些。 来到阴隐处,七公主又问:“接着往哪儿走?” 前面是个叉路口,刚才一阵急跑的,事实上宋青宛也没有记住方向,她看着那叉路口,心里一阵发麻,这跑来跑去还是小巷子,她哪会知道,又不能叫七公主飞檐走壁的站屋顶看一眼,生怕那些黑衣人发觉。 宋青宛看了看地形,努力的回想自己曾经走过的地方,最后她指了一条路,跟着七公主又继续奔跑起来。 跑了一夜,到天亮了,街上有了行人,两人终于来到了城郊小道,往前看,能看到城门,只要出了这道城门,她们就可以离开京城。 城门还没有到时间打开,但她们明显看到城门口忽然多出来的士兵,两人脚步一顿,接着往回走。 “眼下咱们该怎么办?”七公主问宋青宛。 宋青宛一边走一边想,出城看来不可能,除非两人隐入闹市,这一次的黑衣人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先前下毒的事也是,她只是想出去找个范迟而已。 以前范家父子为了七公主的身份或是恭敬,眼下李卫没了,七公主的身份尴尬了,范江父子会不会也投靠了没藏氏一族呢? 宋青宛这么想着心头一寒,想了想,还是不要再去找范迟了,把所有宝都压他身上,万一这黑衣人本就是范相派来的呢?谁知道,两人好不容易逃过一命,万不能再这样的去冒险。 宋青宛思前想后,她决定去西市,先前她在西市人牙市场买了两个厨娘,她对那边的印象极深,那里的人都是庄户人家出身,也算是兴州城里的贫民窟,这兴州城分外城和内城,她们可以在外城的西市混一段时间,再乘机逃出城外,重点是先躲过这几日的搜查才成。 在内城认识七公主的人太多,在外城西市隐藏身份或可以。 于是直接去了外城,如今两人身无分文,先前宝贝的财物一件不剩,宋青宛很是郁闷,一路保存下来的财力转眼之间全没了,她几年的所有身家,唉。 宋青宛一边惋惜,一边把七公主带进一间破庙子里。 她叫七公主跟她一起把外衣脱下,宋青宛乘着早市还没有开起,街上行人还少的时候,叫七公主躲在破庙里头,她拿着衣裳出去了。 很快换了钱,又上成衣铺里买了两套葛衣回来。 粗糙的葛衣,连棉衣都谈不上,更不用谈先前华丽的绸衫了。 如今两人葛衣加身,宋青宛又把两人的头发打理了一下,用布巾包起了起来,出了破庙,她带着七公主直接去了西市。 西市可大着了,这儿人多口杂,才到西市就看到了不少人,这些都是庄户人家出身,有的进城来干苦力,有的家中没了田地出来讨口吃的,各色各样的人,有耍杂技的,有唱曲儿的拉二胡的,还有开小面馆的,反正一到街头两人就隐去人群里了。 人群里倒是也没有引人注意,至于七公主那淡灰色的眼瞳,夏国的百姓似乎对这个不是很注意,或许他们并不知道刚收复中原的大梁其实是九黎人,而九黎人的特征,显然这些人都不知道。 倒是给七公主带来了方便,只是她的身高却还是引人注目的了,好在她听了宋青宛的话,弓着背,一副老实本份的模样,倒也还好。 两人穿过西市一直往里头走。 七公主却半途拉着了宋青宛,“咱们去哪儿?” 宋青宛却看着她,她打算带她去西市最脏的地方,当然是杀鸡宰羊的地方了,那种地方或能躲几天,依着七公主的脾性,她是不会住这样的地方的,她能想到的,那些人也能想到,所以为了保命,她只能去环境最差的地方。 七公主见她不说,还要再问,宋青宛却装着不耐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想些有的没的,跟着我走就是。” 七公主听了皱眉,那模样怕是要发火,宋青宛又道:“咱们的处境可不妙,你可不要这个时候耍公主脾气。” 七公主咬了咬牙,她闻到一股怪味儿,立即掩了鼻子,宋青宛却强行拉下她的手,叮嘱道:“呆会我说话,你别出声,你是个哑女。” “你才是哑女——” 宋青宛指了指她的嘴,七公主只好掩了嘴,怒气冲冲的瞪了宋青宛一眼。 第290章豆腐花赚钱 好在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还不错,宋青宛出的主意,七公主多半都会听的,所以气就气一会也还是跟着她走去。 七拐八拐的,两人走进一条小巷子,其实宋青宛也没有心里准备,她只是知道这地方最脏,可是她真要走到哪儿去,她心里也没有底。 看到这小巷子,七公主万分嫌弃,宋青宛却站在巷口寻思,前面不知道还有没有路。 走走试试看吧。 于是两人往前走,走了好长一段路,又拐了几道弯,两人抬头看时,巷子两边两堵墙,两堵高墙怕是人家小院的一角,过路最多三人能并排走,走这样的小巷子进去,七公主有些恼火了。 宋青宛心里也没有底儿,她还在往前走,到了巷子尽头,倒是看到一间像破庙子似的地方,院子不是院子,破庙不是破庙,但门前却有一位穿着破旧的老妪正在洗肠子,她看到两人时,脸色都变了。 这里路的尽头只有这一家,那老妪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两人从窄小的巷子里进来,看到两人她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宋青宛的身子也下意识的弓了一点起来,瞧着有些瘦弱(身上没有绑上那些财物,连郭老先生给的药也没了,自然显瘦)。 那老妪打量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来这儿作甚?有何事?” 宋青宛上前装着一副可怜的相,说道:“这位婆婆,我们姐妹俩原本来京城寻亲,可是到了京城后才知道亲人早已经离世,如今举目无亲,三餐不济,本想一死,可是又怕死,这几日一路行乞不小心走到这巷子口,原本以为这边或有破庙什么的,好寻个住处,没想到遇上婆婆您了。” 那老妪居然听得懂,这兴州的中原人后代学中原语的还是挺多的,她听到宋青宛地道的中原语,先是皱了皱眉,但看到两人一身葛衣加身,又都这么瘦弱,存了怜心。 “这儿吧原本是处破庙,老婆子我住了进来,你们远道而来瞧着也是可怜,若是你们有个什么专长的,老婆子倒是可以给你们两个囤点位儿,让你们住下,若是没有什么专长的,老婆子我也没有这个能耐多养两张嘴去。” 这老妪说的也是实话,能在兴州城里活着不易,瞧着她年纪也是大了。 宋青宛没想到这么快就寻到了地儿,她立即答道:“有的,有的,可是我妹妹是个哑的,只能打打下手,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养活我俩,到时还给婆婆一点租子做为住处。” 那老妪听到这话,终于定神看来,问道:“你有什么手艺?” 宋青宛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做豆腐花。” “豆腐花是什么玩意?” 宋青宛比划了一下,看向老妪身后泡着的豆子,说道:“我用那个做出来,非常的好吃。” 那老妪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这可是我今个儿的口粮,你可别把我的口粮给弄没了。” 宋青宛再三保证,从那老妪手中拿了浸泡的豆子,正好庙子里有还有一副小石磨,这小石磨怕是平时这老妪的生财之道,那上前还有不少粉沫状的,宋青宛靠近闻了闻,居然是花椒子的香味,也就是说这老妪平时还磨些花椒子之类的调料来卖了。 那老妪见宋青宛闻到那石磨上的粉沫味道,皱了眉,“这些可是老婆子的生财之道,我便不告诉你了。” 宋青宛点头,她手脚麻利的把石磨洗了个干净,接着把豆子磨出汁来。 没多会儿宋青宛就做出了豆腐花,那老婆子看着宋青宛做的,刚开始还有心要回避,后来想想怕也是想看清楚看明白,于是就明目张胆的看了起来。 宋青宛没有半分隐藏的,把的豆腐花做出来亲自给老妪盛了一碗,她自个儿没吃先让老妪尝尝鲜,豆腐花里头没有放糖,好在嫩爽。 那老妪尝了一口后,双眸一亮接着把一碗豆腐花吃了个底朝天,再次看向宋青宛的时候,脸色都好看多了。 然而宋青宛这个时候却说道:“婆婆,您也看到我使了传的手艺,还望婆婆不要广而告之,我们姐妹俩着实是走投无路了,只想借个地儿安身,正好给婆婆做个伴儿,以后我磨好豆腐花挑着上街头卖去,我妹妹就在家里给婆婆打打下手什么的,还望婆婆别嫌弃。” 那老妪刚才看了个通透,把人家的传手艺看了去,听了宋青宛这话,她也不好再拒绝,于是把两人留下了,宋青宛应承她每个月给她五十文当租子。 这开头几日还得老妪救济,于是这两日的吃食以及刚开始做豆腐花的豆子还得老妪拿出来,都记了账的。 两人在破庙里落了脚,这儿果然是好,一条小巷子弯弯曲曲的出去,这一路上还脏乱不堪,那老妪又什么都干,她大清早的上街头的屠夫那儿收了肠子回来洗干净了,在早上太阳出来之时得送去酒楼伙计那儿,这一来一去能赚十文钱。 从酒楼回来后她还要去药铺子里买香料,她拿回来后磨成粉后按着一定的配比做成香料包拿去西市卖。 那些酒肆面馆都是她的老熟客了,多半都会收了她的,也算是一个固定的收入,大约能得五文钱的样子。 宋青宛两人在老妪这儿住了下来,第二日,天还没有亮那老妪就起了身,大约是子夜时分,那老妪起来她得往屠夫家里赶,在人家杀的时候把肠给捡起来好洗,否则这些屠夫会随意的把肠丢弃一旁,就会被别的同行给捡了去。 老妪走时见宋青宛也起了身,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对于捡肠的事,宋青宛可没有兴趣,虽然她什么苦都能吃,但明知道脏乱的东西,她能不去是不会去的。 待那老妪走后,宋青宛把昨个夜里浸泡好的豆子捞了出来,她今个儿打算出去卖豆腐花,走街窜巷的挑着卖,一是给两人赚点盘缠,二是乔装一下打听京城里的局势。 七公主人长得高,还有一双淡灰色的眸子,这些庄户人家看不明白,但上了街,那些官衙里的人铁定是知道的,所以她不能让她出门冒这个险。 但是磨豆浆的时候,宋青宛还是推醒了七公主,“该起床做事了,咱们的盘缠还得这几日赚钱的。” 七公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堂堂公主,还真没有这么早早的醒来过,正是好睡的时候,听了宋青宛的话心里可不好受,瞧着要发怒,宋青宛却走开,直接在磨石面前劳作起来。 一边劳作一边说道:“你也甭想睡懒觉了,我同你说说话,呆会那婆婆回来,你还得装哑女,想说话都不成。” 七公主无奈爬起来,揉起了肩头,打的是地铺,睡得全身都痛了,七公主看向老妪的睡床,也是个地铺,下面至少还有些稻草铺着,软和多了。、 宋青宛看到她这个模样,叹了口气,毕竟从小养尊处优,这段时间吃的苦怕是她这十几年以来吃得最多的苦了。 “你也别再看来看去了,你过来帮忙,呆会我卖到了银子,还了婆婆的本钱,我就买些稻草回来给你铺。” 七公主听到这话只好起身上前帮忙。 第291章打探消息 两人劳作的时候,宋青宛才说道:“我呆会去卖几碗豆腐花后就买些糖去,的豆腐花里头放糖味道最好,也能卖高价钱。” 七公主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她问道:“我们怎么出城?李卫的死我心里难过,我不为他报仇,我就不回梁国去。” 宋青宛听后手中动作一滞看着她,郁闷道:“你一个人想挑整个夏国的兵力不成,你既然要为李卫报仇,不应该赶紧回梁国去么,只有借梁国的兵力才能打倒夏国啊,只是为了一个李卫,你就要挑起两国的战乱,边关的百姓就遭了殃。” 然而七公主听到这儿却哭了起来,“大丫,我还能回梁国么?恐怕回到梁国,不但不能为李卫报仇,反而嫁去辽国或是大理,谁能知道呢?所谓皇家的公主,不过就是父皇手中的棋子,父皇几时会问起我的感受?我知道自己走不脱和亲的命,好在我这次和亲遇上的是李卫,是自己心仪的人,心里也就认了。” “谁能知道我未过门就守了望门寡,我这样回去,在中原是甭想嫁人了,我原本的名声就不好,何谈为李卫复仇之说,倒不如不回梁国,就守在夏国,我一天不能报仇我就用一年,我一年不能报仇我就用一生。” 如此艰心,宋青宛为她动容,只不过当初对李卫那惊鸿一瞥,便暗暗许下了终身,这样的暗恋真的值得么?恐怕这所有的一切李卫并不知道,如今李卫死了,她做的再多也不会有人回应了,她真的值的么。 人就这一生,短短的一生就要在仇恨中度过? 宋青宛没有再说话,拍了拍七公主的肩,两人加油磨了起来,然而七公主稳住了情绪后,她又问起宋青宛的逃亡大计,宋青宛却认为两人先在老妪这儿住着,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半年,一切都得她出门打探了才知道。 何况昨天才失踪的七公主,今天的兴州城里恐怕是查得最严的,就算宋青宛乔装打扮出门,也不敢出了西市的,她在这周围探探地形,略打听一下,这几日,她们不但要藏在这儿,还得低调小心。 七公主听了宋青宛的话没有再说,在她的叮嘱下,老妪回来的时候,七公主就学着宋青宛的弓着了背,头上包了布巾,乌黑的头发没有人看到,再加上两人‘胆怯’的举动,倒没有让老妪起凝心。 宋青宛想得周到,怕老妪长期出外活动,看到两人的画像,于是两人就往脸上的身上都抹了炭灰,瞧着连肤色都变黑了,再也不是先前白白的模样,不仔细看真的以为两人就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 那老妪手脚麻利,宋青宛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老妪把捡回来的肠子洗完了一大半,破庙里一时间全是那屎的味道,也亏得七公主在那儿打扫,没有一句怨言。 宋青宛挑着担子出门了,这是她穿越以为第一次挑担子走街窜巷的卖东西,她来到这个时代也算是什么苦活儿做全了。 出了小巷子,宋青宛回头看了一眼,把两边的店铺记住,才敢走远,的确是这小巷子非常的偏避,昨天凌晨不是两人慌不择路,乱跑一通,真要寻起来她,她还未必能找到这样的小巷子去,本来里头走到尽头就是个死胡同,再加上那破庙的臭味与脏乱儿,谁又有想到养尊处优的七公主会住在这儿呢。 宋青宛不敢走太远,生怕遇上什么人,她就在贫穷的庄户人家集中地转了一圈,了解一下行情,打听到这儿有条河运,有不少做苦力的在那儿搬运。 河运? 要不她们从河运上逃走? 于是宋青宛挑着担子就往河运上去了,谁知道那河运还得出城门,虽然这里不是正门,但宋青宛远远瞧着了,她转身就往回走,最后她找了一个街头,跟着摆摊的小贩站在了一起。 这些人平时都是熟人,看到宋青宛这一张生面孔,不由都好奇的打量过来,但宋青宛却是弓着个背,脸色灰暗,给人的印象有点面黄饥瘦的感觉。 有人觉得她可怜,便问道:“这位姑娘,你卖的是什么?” 宋青宛一心只管探路去了,倒忘记推荐自己的吃食,眼看天色不早,还是早早的把豆腐花给卖完,赚些银子去。 于是宋青宛揭开豆腐花上面的白布,说道:“这是豆腐花啊,味道特别的好。” 这么一说宋青宛就动了手,她拿了碗给刚才问话的小商贩送上一碗,那人不敢接,宋青宛却道:“我今个儿的生意还没有开张,您老问起,全当免费品尝了。” 那商贩见状不好再拒,于是拿起吃了起来,的豆腐花入了口,商贩面色一变,接着看向那担子里的豆腐花,又有几位商贩一脸好奇的看着他的表现,他指着那担子里头的豆腐花问道:“姑娘,这豆腐花多少钱一碗?” 宋青宛笑着答道:“两文钱一碗,今个儿做得少了些,估磨着只有十来碗的样子。” 那吃豆腐花的商贩立即说道:“这样吧,我出门倒是带了饭的,刚才把饭吃完了,那碗空着,你给我来一碗,我带回去给家中孩子尝尝,这豆腐花的味道当真是太好了。” 那边商贩听了,纷纷跑过来买上一碗,两文钱的事儿,给家中孩子买糖的话,最多买两颗糖粒子,这豆腐花却是好大一碗呢,瞧着还能饱肚子。 很快卖了四五碗,有些人只尝了尝,就把豆腐花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他们都是小商贩,赚钱不易,个个都带了个碗的。 宋青宛见这些人买了,她挑起担子就要走了,那先前第一个开口商贩又问道:“姑娘,你以后还来这儿卖么?” 宋青宛笑着点头,“以后天天都来,我会挑着卖的。” 宋青宛挑着豆腐花往前边走,因为有人开了先例,宋青宛也没有想些有的没的,开始吆喝起来,接着一路走来,被不少人围着卖了去,转眼两桶的豆腐花被人买完,宋青宛打算明个儿挨家挨户卖去,这样她的碗也不会嫌不够。 回去的途中,宋青宛去西市里最小的粮铺子里买了豆子,又去了一处农家买了稻草挑回去了。 到了破庙里头,宋青宛看到老妪在磨粉,七公主居然在帮她打下手,那老妪可高兴了,还夸奖七公主力气大,她省了不少事儿。 宋青宛回来后,七公主看了过来,先是看到她手中的稻草,心想着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否则这腰酸背疼的她怕是受不住的。 第292章完颜玉来夏国 等老妪出门送香辛料的时候,七公主才问起宋青宛今天打探的情况,宋青宛说道:“看样子这些人只敢暗地里来寻人,不敢明目张胆,至少我出门的这一日,没有在城门处或是市场看到擒拿我们的画像什么的,如此我们只要避开那些黑衣人,不要露了身份,藏在这脏乱的西市倒是还算安全的。” 这一路上宋青宛就相当于七公主的智囊,七公主早已习惯事事同她商量,又加上这一次宋青宛几次三番的叮嘱她,同她讲道理,无非也是怕她一时冲动,送了自己的性命。 七公主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再也不是她当初做公主的时候,如今她能不能报到仇,希望还渺茫,但她有的是时间,她也有功夫,她就不信她查不出谁是主谋。 两人一番商量的,安心了不少,但七公主还是不宜出门,好在宋青宛会赚钱,那老妪也没有嫌弃她了,收了租子的同时还能免费得到七公主这个劳动力,也是好的,虽然是个哑女不能跟她解闷儿。 宋青宛卖了几日的豆腐花,把这周围的地形都摸了个清,现在只要她出门就有人跑过来买豆腐花,那些个认识老妪的庄户人家,得知宋青宛是老妪的干女儿?(不知什么时候老妪向这些人说的,宋青宛很尴尬),于是对宋青宛也有多番照顾。 只要她出门卖豆腐花便会上前买上一碗,二文钱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想吃放了糖的豆腐花就贵了两文钱,但这糖放的实在,那些花四文钱买一碗清甜的豆腐花也是值了。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却在这时,宋青宛上街的时候听到一些风吹草动,有了这半个月的掩护,宋青宛的胆子大了,她去了趟东市,那儿都是富人区,穿衣打扮都不同的,她卖豆腐花的时候很是留心,但她在富人区里打听到一事,便是夏国新君九月底登基,而梁国派了使臣过来。 使臣?不会是宋洐君吧? 宋青宛听到使臣两字,心里头一阵狂喜,若是宋洐君来了,也有人为她们出个面,也能正儿八经的离开夏国了。 宋青宛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七公主,两人都很高兴。 于是这些日子宋青宛卖豆腐花都往东市去,那儿离城门近,而且要是梁国来了使臣,京城里肯定会闹腾,她也可以顺势挑着担子去城门边打探,要真的是宋洐君,她一定要抽机靠近他才行的。 又过去了半个月,宋青宛这天天在外头挑着担子,整个人都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眼下就算她不抹炭灰都跟个庄户没有什么两样了。 梁国来的使臣今个儿进京,京城里没事儿的百姓纷纷跑去城门看热闹,中原富硕之地的传说还是引来不少人好奇围观的。 宋青宛卖完豆腐花挤在人群,担子都要被人家挤扁了,她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站了一个有利的位置,只要马车经过这儿,她一定能看到,她站在的是前头几排。 后头的人还在挤,前面有官差拦路,百姓总算停歇下来。 远远的,城门处来了人,迎接使臣的是范相,宋青宛已经看到了范相迎在前头,后头还跟着几个朝臣。 只是从城门口进来的梁国使臣,却并没有坐马车,反而是骑着马进来的,来的人数也极少,就十几号人的样子,不像当初宋洐君送亲的队伍。 只是当这些人来到近前时,宋青宛的眼眶里都冒了泪花,她居然看到了完颜玉,只见他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玄衣加身,龙眉凤目,身姿稳稳,他淡灰色的眸子目光如炬的在人群里扫了一眼,一扫而过,却并没有停留,所以宋青宛都来不及有所动作。 然而跟在完颜玉身边的还有年仅九岁的小元丰,小元丰怎么跟完颜玉在一起了? 旁边相迎的范相面对身姿不凡的完颜玉是从没有过的严谨,他的马落后一步相随完颜玉左右,说了几句场面话,却见完颜玉完全不领情,似乎还有些冷漠难于靠近,让范相心里头泛了咕噜。 却在这时,宋青宛下意识的往前挤去,不小心被后头的人推了一把,她身形不稳,整个人往前一扑,就这样摔出了人群,直接倒在了范相的马下,眼看那马驹的前蹄就要踩下来,完颜玉却出了手,看似顺手一推,却把范相的马驹推着退后了几步,这力道也没有谁了。 那范相惊疑不定,身子不稳被属下扶住,完颜玉的马却停了下来,他看到地上摔得不轻的宋青宛,宋青宛的担子摔得七零八落的,这副担子怕是也不能要了。 然而她才抬起头来,就感觉到头顶一道凌厉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落入完颜玉那阴冷的眼神里,她的身子打了个颤,他似乎变了。 完颜玉就这样坐在高高的大马之上,目光冷出寒冰似的盯着宋青宛,他的身子挺得笔直,他的眉眸如刻画的棱角,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了缰绳,谁也没有发现,他那下意识攥紧的缰绳,只差没能攥断,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完颜玉却不知不觉。 范相重新被扶上马来,而地上的宋青宛还没有出声就被官差无情的提溜了起来,然而完颜玉却是没动,他的眼神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可是他的脸色却很冷的,冷的似看着一个外人。 然而完颜玉身后的小元丰却一夹马腹上前,激动的正要开口时,完颜玉却向忽鲁使了个眼色,忽鲁忙上前拦住了小元丰的马,小元丰看向完颜玉,完颜玉轻轻摇了摇头,小元丰一脸的疑惑,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官差已经把人提溜走了,前面大道又变得宽敞起来,百姓被官兵强行压向后,免得像刚才一样出意外。 范相本要发怒,完颜玉却道:“范相,不过是些无知的百姓,咱们走吧。” 范相一听也就没有再计较,两人接着往前走,转眼迎接的队伍走出了百姓的视线,往内城去了。 宋青宛被官兵提溜出来后甩在了路边,然而宋青宛却坐在地上许久起不了身,她看向前边的队伍慢慢地走进了内城,她的心情很复杂。 完颜玉刚才的眼神很冷很陌生,似乎不认识她似的,让她想起刚开始遇上葛山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的冷漠与陌生的。 她此番不辞而别,他是恨的吧,就像她当初一样,这一次是她错了,她不该,但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定下了死刑,她不服,明明受委屈的是她,他凭什么这般看她。 这么想着心里似乎好过一些,可是却抵挡不住她对完颜玉和小元丰的思念,如今孩子在他身边了,她安心了,可是她却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宋青宛这样浑浑噩噩的走回去,那老妪看到宋青宛零光一身回来,问起她的担子的事,宋青宛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把吃饭的家伙给弄坏,当时砸烂了,回去也寻到了也没有用,于是把实情说了。 那担子是老妪的,宋青宛得把银子赔给她,这些日子宋青宛辛苦攒下的钱因为一副担子的事全赔了进去,那老妪问她,“还做豆腐花生意么?” 第293章相思成灾 宋青宛却没有说话,回到破庙子里往那草铺上一躺,就这样没声气了。 七公主瞧着她不能问出口,她是哑女的身份,可却是把她给急坏了,终于等到责备的老妪挑着香辛料出了门,她才把宋青宛给捞了起来问道:“你今个儿遇到宋洐君了?” 宋青宛掀目看她,没有接话。 “他不认你?” 宋青宛摇了摇头,淡淡道:“我遇上你皇叔了。” “皇叔?”七公主听到这话立即跳了起来,“我皇叔是个有能耐的,有他在咱们就有救了。”七公主那高兴的劲儿就像马上就能获救似的。 然而宋青宛却提不起半点精神,想起刚才完颜玉那陌生阴冷的眼神,心里头就痛,她坐在那儿不支声,看着喜悦的七公主。 七公主反应过来,拉着她问:“你怎么了,皇叔来了,你不应该更高兴么?你知道我皇叔有多么的爱你么?他为了你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我曾听母妃说皇叔为了你把兵符都交了出来,她曾说便是自己也未必做得到。” 宋青宛听到这儿她捂了脸。 七公主蹲下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我皇叔欺负你了?”七公主拧起袖子,“他若是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宋青宛拉住她,“你别冲动,他没有欺负我,是我的问题,一切咎由自处,不怪别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明明那么相爱,明明为了对方都愿意抛却生死。”七公主在宋青宛身边坐下。 宋青宛抹了一把眼角,她把梁帝当初的话说了出来。 时至今日,七公主才知道宋青宛是怎么来到这随嫁女中来的,要不然连唐括氏族的人都查不到的事,她却在半途遇上了,她早就该怀疑了,除了她父皇有那手段,谁还能有那手段去。 说起梁帝,七公主是恨的,从小那么疼爱她,原来全是假的,也只不过是他温养的一颗棋子而已,如今听到宋青宛的遭遇,七公主更是下了不回梁国的决心,或许不回梁国,她之一生只能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但是这些日子与宋青宛相处,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这样朴实的日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宋青宛说完,七公主上前抱住她的肩,“你应该早告诉我的,也不至于我误会了你这么久,要不是一路上你还有用,给我出谋划策,我怕是早把你丢野兽群里喂野狗了,你知道你在生死边沿走了几遭了。” 宋青宛哪会不知道,跟七公主这些日子,两人也是一番较量,若她不够聪明,七公主自然早把她抛下了。 “不成,我要告诉皇叔去。”七公主想到就要做到,反正她的身手都恢复了,她一定要夜探完颜玉的府上。 然而宋青宛却是拉住了她,“你别轻举妄动,我这样做了,你皇叔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怎能不恨着我,先放开私事不提,他今个儿入兴州城,可身边带的人却只有十几个,也没有坐马车,按着他寿王的身份,出使他国本不该如此,所以咱们只能暂且不动,他之处境恐怕也会不妙,毕竟这夏国换了国君,不是李卫在的时候。” 被宋青宛这么一分析,七公主又坐了下来,郁燥的说道:“你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才好?我瞧到你这个样子我就着急,你明明受了那么多的苦,我皇叔却这样的对你,要是被我看到他,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宋青宛苦笑,“他是你皇叔,到时是谁扒了谁的皮的都不知道。” 七公主不说话了,正好老妪这个时候回来,她卖香辛料得了银子,正开心,回来的时候居然给宋青宛买回来了豆腐担子。 老妪把担子送到宋青宛眼前,“喽,这个呢是我的银子买的,你挑着出去卖,可不能再摔碎了,你以后不用了这担子还是我的。” 宋青宛向老妪道了谢,今日赔了银子给老妪,连买豆子的本钱都没有了,好在那老妪也是个好说话的,二话不说帮她把豆子也买了回来了。 当天夜里把豆子泡了下去,第二日天没亮宋青宛就把豆腐花打好,她又挑着担子上街去了。 这次她直接从西市穿过,往东市去。就这样打听了好几日,终于被宋青宛打听到完颜玉的住处,居然是先前七公主住的府邸,如今成了完颜玉的临时府邸。 七公主不见了,这些夏国的朝臣必能找上借口的,只是那日完颜玉看到了她,应该认出她了吧,宋青宛到这时才反应起自己的长相来,她在一处池塘边照了照,看到自己那黑了一圈又瘦了一圈的脸,还有头上那破旧的布巾,完全是一个典型的庄户模样。 想到自己这番形象出现在完颜玉眼前,宋青宛就懊恼,为何每次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被完颜玉看到。 想起完颜玉,宋青宛的心就痛了。 接下来的日子,宋青宛挑着豆腐花只在完颜玉的府邸周围卖,她这模样不入眼,倒也安全了不少,这些日子都没有被人认出来,也没有人找她麻烦。 在宋青宛守在府外的第四日,完颜玉坐在屋檐上看到了蹲在没有什么行人的角落里卖豆腐花的宋青宛,他的目光微微一冷,坐在那屋檐上看着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宋青宛守了大半日,豆腐花却剩下大半,要是往日她这担子里的豆腐花早卖完了,可是现在守着一个地方不动,又没有什么行人,根本卖不完,何况大清早的从西市一直挑到东市入了内城,这一路上算下来也有十几里路了,宋青宛居然就这样挑着来了。 肩膀都被磨破了皮,但宋青宛却像没有毫无知觉似的,只到了晚上回去,七公主才默默地为她抹伤药,那伤药也是草药,使得她身上一股怪味来。 这个模样她再遇上完颜玉,她竟然有些自卑起来,她虽然站在府外边,可是但凡看到府中有人进出,她就挑着担子躲起来,她想见到完颜玉,又怕见到他。 然而这一切的举动都被坐在屋檐之上的完颜玉给瞧了个仔细,但他却是无动于衷,只是时不时的往街角扫上一眼,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从屋檐上跳下,不见了踪影。 府门打开,有管家出来,宋青宛看清是管家就没有在意也没有躲起来,然而那管家却是往这边走来,他看到宋青宛,指了指她面前的豆腐花,问道:“我家主子新来京城,味口不大好,想吃新鲜的,瞧着你这豆腐花不错,你这豆腐花怎么卖的,我们府上全买了。” 宋青宛受宠若惊,想到呆会完颜玉会吃到她亲手做的豆腐花,她的心温暖了起来,他会喜欢吃吗?他不是一向爱吃肉么?这豆腐花能入他的眼么? 心中不安却异常的欢喜,宋青宛立即麻利的把桶里的豆腐花打了一碗,那管家却道:“我家主子胃口大呢,一碗怕是不够的,这样吧,你帮我把豆腐花挑去府中,到时我给你银子便是。” 叫她入府?莫非是完颜玉的主意,想到这儿,宋青宛激动的有些手脚发抖,他是原谅她了吗? 第294章相见不相识 那管家见她发愣,皱了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挑进去。” 宋青宛于是起身,挑着担子从小侧门里进去。 进了门,里头有下人接应,她把东西送去厨房,这厨房怕是外头的大厨房,反正先前她跟七公主住的小院里的厨房不是这样的,只可惜那日为了人身安全,连这府中走动的机会都很少,对这儿也不是很熟了。 把担子放下,管家叫下人把豆腐花收拾好,给了宋青宛银子,就支着她出府,宋青宛原本还抱着希望的心情又跌入谷底,她移不开脚步可那管家却并不留情,叫下人把她送出府去。 宋青宛挑着空担子出来,回身看了一眼府门,接着又释怀,那样的恨她最是了解,自己不也是这么多年不愿意原谅他么?如今只要他好好的,小元丰好好的,她自己也能平平安安的,还能每天送豆腐花看到他,她就知足了。 于是挑着担子走了。 自此宋青宛来的越发的勤了起来,每天挑一担子豆腐花过来,剩下半桶就被府中的管事收走,每次宋青宛把豆腐花送入厨房就被管家给支使走了。 这日宋青宛把豆腐花放下,那管事问道:“你会做豆腐花,那豆腐花只是放点糖什么的,主子怕是吃腻了,你还能变得法子做么?” 宋青宛立即点头,还说自己曾经还是个掌厨的,会做不少好菜,那管家半信半疑,毕竟是庄户人家,能有什么好菜给她做的,怕是一块肥肉就把她高兴坏了。 所以管家也没有按着她的提议要她做菜,而是要她在豆腐花上花点心思,于是宋青宛除了做成甜爽豆腐花外,她还用香辛料做成了麻辣豆腐花,把配料下了油锅做成了酱往那嫩豆腐花里头一倒,香味就出来了。 那管家的拿起来尝了一口,双眸亮了,这兴州城的人特别喜欢香辛料,吃的味道比较重,所以这个样子的豆腐花反而更符合这地方的口味。 那管家尝过后却道:“你会这样做早说啦,瞧着再这样的弄下去,你这豆腐花算是要出名了的。” 那管家想了想,试着让宋青宛做一道菜试试。 于是第一道菜就是宋青宛老招牌了,红烧肉,也是完颜玉和小元丰最爱吃的。 然而第一盘红烧肉不是送去给完颜玉的而是落入了管家的口腹之中,他尝后点头,“不错,改明个儿你再来,我再要求你多做几道给主子送去。” 那管家给宋青宛二两银子打赏,宋青宛就这样高兴的走了。 回到破庙里头,七公主问起了宋青宛这几日的情况,宋青宛把豆腐花加工的事说了,但她没有打算在这街坊里头卖,弄得味道好但价格给贵的,那油盐可值钱了,倒不如这嫩豆腐花简单。 完颜玉进兴州城也有半个月了,眼看着特别重要的夏国新君的登基大典在即,京城里又热闹起来。 七公主思前想后,她决定要去找完颜玉说个明白,然而却被宋青宛阻止,据她这几日的观察,发现完颜玉出门很少,守在府中哪儿都不去,连外头的护院也少,他的处境怕是不妙呢。 但完颜玉是什么人物,宋青宛有时候也有些摸不准,他戎马一生,经历过不少风波,或许这十几号护卫只是遮眼法呢? 但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叫七公主按兵不动,等待时机,至少得宋青宛以送豆腐花名义见到了他再说,要是他的处境真的不好,她跟七公主就又不该拖他的后腿了。 经宋青宛的一番分析,七公主只好按捺住了。 这日宋青宛守在府外,终于让她等到完颜玉出门的机会,她把担子甩在角落,支身尾随于后跟着他外城走去。 才跟了一段时间,马车忽然停住,宋青宛心下狂喜,她脚步飞快的往前走,正好这街头行人多,她装做行人的样子走,脚步却急了些,朝着那马车,眼看着就能擦肩而过,她想乘着这机会喊住完颜玉,不管他恨不恨,她都要告诉她跟七公主的处境。 两人之间的事事小,可她跟七公主的处境不妙,还得想办法离开的。 然而就在要靠近的时候,那马车的帘子被打开,完颜玉的目光从那马车内瞧来,正好对上宋青宛焦急的眼,但他的眼神很快从宋青宛的脸上扫过,看向了她的身后。 宋青宛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却忽然拉下了车帘子,马车动了,宋青宛听到后头一阵脚步声,她的第六感很强烈的感觉到杀气,她正要回头,马车里忽然一动,可是人群里却冲出一个身影,身影头上带了帷帽,她身手敏捷的把宋青宛给扛了起来,扛着就跳上了屋檐。 而后面也跟着一伙人跳上了屋顶,追着那身影去了。 马车项上完颜玉看着宋青宛被人扛走,而后头追着的人却甩在了后头,很快宋青宛不见了,完颜玉收回目光,身形一闪又进了马车。 宋青宛被七公主给甩在了破庙里,她气极败坏的取下头上的惟帽,郁燥的说道:“你不知道啊,后头跟了一伙人,我瞧着那些人怕是借我皇叔的名义把咱俩引出来活捉的,现在我相信了,皇叔一定有苦衷,要不然他这么爱你怎么会不认你,这些人敢当着我皇叔的面来活捉你,何其嚣张,我皇叔的处境不比咱们好,咱们得小心了。” 宋青宛木木呆呆的看着七公主,想起刚才完颜玉那焦急的眼神,就觉得自己笨啊,这些日子他对自己这么冷谈,莫非真的是有苦衷的,如七公主所说的,那府外都埋伏了高手,那她在那儿卖了几日豆腐花怎么没事儿呢? 两人坐下商量,七公主分析,觉得是宋青宛眼下这模样当真与她先前跟在她身边时不同,那时穿的是锦衣美服,一头乌漆的头发,皮肤也白皙水嫩的,而眼下呢,穿着一件暗灰色的葛衣,头上包着破布巾,脸上还被晒黑了,平时又装作一副老实样,成了个地道的庄户人家。 要是七公主在府外出现,多半还被人认出来,但宋青宛不会,她先前丫鬟的身份没有引来这些人注目,所以很容易混过去。 那么现在身份败露了,是不是她就不能在完颜玉的府外再卖豆腐花了? 是的,她不能再卖了,七公主极力阻止。 一遇上完颜玉,宋青宛就容易慌神,连先前的智囊之称也是虚谈,这是七公主对她的评价,刚才那一刻宋青宛哪会想到这些,她只想到完颜玉,只想看到他。 老妪回来又看到宋青宛的担子没了,气不打一处来,好在先前宋青宛有那管家给的二两银子,她拿出五百文交给老妪,她叫老妪别再置办了担子了,她怕是不会再卖豆腐花了。 恐怕这些人都知道了她卖豆腐花的事,说起这些,两人又觉得这破庙里也不安全了,看来得另寻他处。 于是两人连夜告别了老妪,出了小巷子。 第295章完颜玉打赏 这次她们打算呆东市去。 那儿是富人区,因为先前两人呆在西市的贫穷区,这些人知道她卖豆腐花的事,铁定会在西市里头布下天罗地网,那么她们就反其道而行,干脆直接去容易暴露的东市。 宋青宛凭着手头的银子在东市旮旯里租了一间小院,全部家产在一起也只得二两银子,只能租半个月。 好吧先能安身再说,这半个月还得两人想法子赚银子,要是先前的宋青宛,那包袱没丢的话,不知道多有钱,也不至于两人住得这么寒碜。 两人住到这小院后,就为生计奔波了,可是两人已经露了脸,这个时候不管上哪儿去都得万分小心。 宋青宛乔装打扮一下,在一处酒楼里当了个厨娘,万恶的她始终逃不出厨娘这个坑,因为会做饭的缘故,到哪儿都是厨娘的命。 不过这差事却是非常好的,守在厨房里头,又不用露脸,完了薪水还不错,她一个月是五两银子,还能收到打赏,若是哪个贵人觉得她的饭菜好吃了,她就可以上前听令打赏。 但宋青宛因为不能露面的缘故,上前听令打赏多是她旁边的打下属那个年青小伙帮着去,反正打赏对半分,掌柜的不知道,周围的下人也不知道,只有两人知道。 按理薪水是一个月一结的,但宋青宛着实手头紧,向掌柜的好说歹说的,最后掌柜私下里支给了她半个月的薪水,由于是新人,刚开始收到的打赏很少,就只有两次,一次二两银子,完了还得分一半出去。 所以收到二两五百文薪水的时候,她就把银子交给了小院的包租婆,人家可是有钱多了,收到她的租子也只是嗯了一声,看两人那穿着,显然看不上眼就是。 七公主依然呆在小院中,每日看着宋青宛一番忙碌,她觉得愧疚,眼下连她皇叔都处境艰难,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连累宋青宛,宋青宛叫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宋青宛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暴露自己,她长相不同,百姓不知道她是九黎人,但这京城里的贵族世家这么多,随便一个瞧见了也能发现她的身份来,所以她不能出现在大众之下,那就只能潜伏在小院子里哪儿也不要去了。 接下来的生活费一切得看宋青宛收到的打赏过日子,没银子的时候,宋青宛还能在厨房里把自己的给解决了,可七公主就不成,于是宋青宛就偷些饭菜出来给她充饥,倒是苦了养尊处优的七公主,吃着那剩饭剩菜都没有了脾气。 后来宋青宛收到的打赏银子多了起来,一周二三个的样子,一次一到二两银子,然而还是杯水车薪,这东市的消费可不比西市,西市的买卖都是庄户人家在打理,大家都是有难处的,东西都是便宜货。 这东市里头两人置办的衣裳就费了不少银子去了。 宋青宛把赚来的钱全给了七公主,她反正用得少。 只是这一日,宋青宛底下打下手的年青小伙代她收赏银,居然收到一百两回来,把两人吓了一跳,也同时把两人给喜上了眉梢,可是对方贵人要求见见掌厨的。 那贵人看到小伙子过去,竟然三两句就把小伙的话给套了出来,毕竟不是小伙子做的美味,就算有平时宋青宛教他怎么说话,但还是被贵人拆穿,但那贵人拆穿他们后居然还打了赏,只是条件是宋青宛得亲自去一趟,若不然,他将告到掌柜的那儿去,两人都要面临失业。 宋青宛郁闷,她问那小伙子贵人长什么模样,那小伙说对方有一双淡灰色的眼晴。 宋青宛听到这个消息,内心已经激动了,莫非是完颜玉不成?也只有他能吃出她做的饭菜口味,要不然这么些时日了,小伙子帮她拿了几次打赏都没有被人拆穿过,这就对了。 于是宋青宛抛开刚才的愁眉苦脸,眉间居然露出了喜意来,她把围衣解下,洗了手就往外走,那小伙子看着她一脸的莫名,宋青宛到了门口见小伙子没动,催促道:“快带我去,使不得还有打赏呢,到时咱们一起分。” 宋青宛也不想在小伙子面前暴露了身份,只这么说着,那小伙子却高兴了,这次掌厨的愿意出面,还真说不好那贵人会再次打赏,出手这么阔绰,可不能漏了这便宜。 小伙子在前头引路,两人上了三楼送菜小梯,这儿不是客人的通道,倒是避开了不少麻烦。 很快小伙停住,敲了敲门,里头传出声音,接着有下人开门,宋青宛走了进去,却看到里头坐着一位女子,这女子面若桃花,明眸皓齿,年纪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她手中一把绣花团扇,听到声响侧首看来,只见那灵蛇髻上是带着点翠簪花,她指如削葱根,细白嫩长的捏着那扇柄,这么看来,好一副美人如画。 宋青宛身边的小伙居然下意识的低下头去,脸都红了大半,瞧着这美人的效印。 宋青宛心头一紧,双眸下意识的在屋内一转,只见里头还有一进,那门帘还是飘动的,怕是刚才有人进去了。 一男一女两人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个饭,里头的内室却还有休息的地方,想一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不简单的。 宋青宛忤在那儿,任凭那美人开口,她声音婉转如黄茑出谷,涓涓如流水一般的开口,“这位便是厨娘了,姿色倒是不错,年岁也不大,却有一双巧手。” 宋青宛露了温和的笑来,应付了一声客气话,可是眼睛却忍不住要往内室看,这里来的男人是不是完颜玉呢?完颜玉一向粗枝大叶,不会有这情趣的,所以多半不是了。 宋青宛刚放下心下来时,一把声音从里头出现,“你若是欢喜,可以打赏厨娘,全在于你,若不是你缠着,我还真不想把不相干的人叫来。” 随着声音,一个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帘子外,他双手负于身后,玄衣加身,衬得他身形稳如苍松,他淡灰色的瞳在宋青宛脸上扫了一眼,却没有多做停留,接着看向长榻边上跪坐着的美人,那美人看到他,便应势起了身。 而随着这个高大的身姿从帘子处向前走,后头也跟着出来两位,一位是个老熟人,他是忽鲁,另一位是张生面孔。 宋青宛看到这一前一后主仆三人,她的脸色白了白,双眸下意识的循着完颜玉的目光看向了榻前的美人。 完颜玉没有直接在美人身边坐下,却是站在那儿,侧首看了宋青宛一眼,“这个厨娘的手艺倒是挺满意的,这样吧,打赏她一百两银子得了。” 第296章宋青宛的委屈 那美人接了话,“刚才已经打赏了一百两银子,你还要打赏么?” 完颜玉“哦”了一声,“如此就不必了,你们退下去吧,别扫了我的雅兴。” 宋青宛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她的手垂下,纳入袖笼里,不打算让人看到,但她明显感觉到忽鲁看过来的眼神,眼神意味不明,但宋青宛知道,忽鲁是同情她的吧,这么多年的交情,她如今只是个厨娘,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与他平起平坐,更不用说完颜玉了,是她屑想了。 宋青宛转身,完颜玉却冷了脸,“怎么?收了打赏也不见道声谢来。” 宋青宛脚步顿住,她强压着心头的难过与冲动,她深呼了口气,回身时,脸上却是平静的,她没有看完颜玉,只是看向前方的桌案,接着行了一礼,道了谢,便要回去。 然而完颜玉却是冷哼一声,“如此不知礼节,本宫这打赏怕是赏错人了。” 宋青宛心中郁燥,见状,便从小伙子手里拿出那钱袋子往前一送,“如此贵人收回便是,民女消受不起。” 完颜玉没有接,脸色也不是很好,忽鲁看了过来,神色古怪。 那座上的美人连忙起身上前解围,美人笑道:“殿下何必当真,这些下民哪懂得这些,不就是一百两银子而已,赏了就赏了。”那美人侧眸看了两人一眼,下了令,“你们两个退下吧,这儿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不成。”完颜玉冷声道:“叫他们两站在那个角落去,本宫倒要瞧瞧,不把他们这脾气给消磨消磨,是不是本宫太好说话了。” 宋青宛藏在袖笼的手握紧成拳,一双清澈的杏眸认真的看向完颜玉,非要这样污辱她么? 然而两人还是按着完颜玉指定的站在那角落去了。 两人本是背对着完颜玉的,一副面壁思过的样子,但完颜玉又下令两人面对过来,看着他们吃吃喝喝。 满桌子都是宋青宛做的饭菜,然而完颜玉却没有动几筷子,除了刚才一脸怒气的说了一番话后,便全程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他抬头或侧首时会不经意的扫过宋青宛这边,待宋青宛去确认时,又觉得是自己眼花。 就这样站了一会,完颜玉忽然下令把忽鲁和另外一人给遣出了门外。 屋内只有完颜玉与美人坐在那儿,完颜玉坐在正方,正好对着宋青宛,美人却坐在侧方,时不时给完颜玉添酒。 完颜玉连接喝了数杯,脸颊微微泛了红,他身姿依旧稳如山岳一般的坐在那儿,一双虎肩像座山峰似的,他生来高贵,便是不说话,没有什么动作,也能给周围带来一股压迫之感。 宋青宛看得出来,那美人有些怕完颜玉,似乎极其的讨好他,刚进来时,她一个人坐在那儿的时候,还静得如画,端庄像大家闺秀,可是面对完颜玉却完全破了功,显然心思暗许了吧。 曾经一场夫妻,何必让她看到这场面,虽然这时代的男人,哪个没有妻妾成群的,但她宋青宛是个现代人,是个穿越人士,她接受不了,与其这样的活一世,倒不如自己一直单着过,只要有手有脚的,又岂会把自己饿死呢。 宋青宛看到这场面,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耳朵不听,眼睛不看,心要静。 可是容不得她自欺欺人,完颜玉忽然冷声开口,“你们下去吧,看你们悔改的态度,一人再赏一百两银子。” 宋青宛与小伙子一起道了谢,就这样出了门去了,回到厨房里头,那儿的菜单堆了起来,容不得宋青宛伤春悲秋的,直接撸起袖子干活。 一天劳累下来,她拿着打赏的沉甸甸的银子就回了小院。 七公主看到宋青宛今天拿了这么多打赏的银子回来,惊了一跳,还以为她偷抢了人家的,不过看她这胆识与性情也是不可能的,于是追问之下,七公主问出今天打赏银子的来历。 七公主二话不说把银子甩在了地方,站起身来,怒气冲天的说道:“我要找我皇叔去,他凭什么这样对你,他知道你的苦衷么,孩子他霸占着,还这样对待你,我今天非要给你讨个说法去。” 宋青宛却及时的拉住了她,“你别去,指不定他那府外还藏着人,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咱们以大局为重,这样的吧,这几乔装一下出去打听打听完颜玉的行踪,咱们得找个机会,真正的见上他一面,把事情说开来,至于我跟他之间的事那都是小事,眼下是咱们两人能离开夏国才是大事。” “不回梁国也行,去绥州也行,但再呆在这京城,咱俩都不会好过的。” 宋青宛说完,七公主却抱住了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你千万别伤心,我皇叔曾经那么的爱你,还曾跟我父皇对着干,他把自己一生练就起来的兵卫全部交给了我父皇,他不会做出这些事来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宋青宛咬了咬唇,反正当初也是她的选择,她离开了完颜玉,梁帝是逼了她,但她还是选择了离开,所以这些她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完颜玉不仅是男人,还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他凭什么为着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农女而放弃整片森林,他有选择的权力,她同样也有,她早就该想明白的。 于是这几日,宋青宛依旧回酒楼掌厨,七公主却乔装出门打探完颜玉的行踪去了。 几日后,七公主告诉宋青宛,范府有一场酒宴,邀请了她皇叔,她皇叔应了。 听说入了夏国京城以来,完颜玉都行事低调,京城里权贵的酒宴他都没有参加,只有刚入京时,没藏氏请的宫宴,他曾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宋青宛和七公主心思活络了起来,宋青宛的心情有些矛盾,总是有两个声音出现,一个是如七公主说的那样不停的劝着自己,一个是她真实看到的场景,并做出分析,她强行压下心中的难过。 倒是让宋青宛找到了一个契机,那就是范府因为请宴的事,满朝文武都有参加,于是请了大理来的一位歌舞班子,听说那歌舞班子的名声在几国都是非常的出名,每年各国各地的奔走,每三年来一次夏国。 这次刚从大理过来,班主是一位很受几国贵族喜爱的大家,还曾为夏国皇室教过一段时间的歌舞,只是她之心向自由,连夏国皇室也没能留住此人。 正好这日要入府,这歌舞班子的成员不少,就那舞姬就是好大一片的,后头还有不少下人。 宋青宛和七公主要混进去,七公主的体形和长相太过突出,于是打扮成了小厮混进了苦力工的队伍,宋青宛抽机见一位舞姬的下人落了队,于是冒充了进去。 第297章混入当舞姬 她还觉得庆幸,就刚刚这么好的,可是入府前,她服侍的舞姬忽然失踪了,原本失踪也跟她没有啥关系,她只不过是个打理舞姬房间的下人,平时连见那舞姬一面都不能,干完活了几个下人就退下,服侍的一等丫鬟才会贴身在身边守着,她这样的,直接派去别的地方去了。 可是因为舞姬的突然失踪,还真把那班主给惹急了,在府外停留了一日,那舞姬传来了消息,原来三年前这舞姬还没有出道前,正好那时的歌舞班子在夏国,那班主入宫教歌舞去了。 于是在这空档,她认识了京城里的一位世家公子,三年后再回京,两人勾搭上了,那世家公子直接把人给抬走了,入了人家的后院做了个贵妾,那世家公子直接送来了大笔的银两,权当给班主的感谢费。 可是这歌舞班子才入兴州,这舞姬就闹翻,本是班里的新星,也是班主的重点培养对像,却想不到这么不靠谱,那班主又不能得罪人家世家公子,人家权势滔天,班主没有办法,只好把舞姬身边的下人全部召集起来。 到这时宋青宛才知道,原一这歌舞班平时训练的时候,每位舞姬身边配的下人全部都是跟那舞姬学的是一个套路的舞,班主就是防着这些舞姬忽然跟了某个权贵而搁梁子,同时让这么多人呆在舞姬身边使舞姬产生危机感,这样舞姬才会勤奋。 好巧不巧的,宋青宛这一组的下人一起抽签,被宋青宛抽到,那旁边认识先前那下人的看到宋青宛一脸的莫名,但她们居然没有告发宋青宛也是个奇迹,原来这些人个个都以为是班主故意为之的,目的是让宋青宛出道。 在歌舞班子里能出道就代表能赚钱了,就代表在歌舞班里是人上人的生活了,学歌舞的谁不心心念着。 个个都是从小被买来的,都是这样调教起来的,哪个不知道这个中的艰辛,从小到大勾心斗角,能活下来就有一定的手段,再过上人上人的生活那又是手段中的高手。 当然出道后除了能赚钱了,还能接触到贵人,万一被贵人看中眼了呢,就像那舞姬一样,成了世家公子的贵妾,贵妾可不比普通的妾室,从此锦衣玉食,哪个不向往。 宋青宛还想着怎么逃出生天,没想这些人没有告发她,她可不懂这歌舞班子的勾心斗角,但她被选中的当夜,她先前睡的地方遭了殃,她的被子被人剪破,她的衣服被丢在了马桶里。 但宋青宛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她跟着掌事直接回了小院子,每个舞姬都有单独的小院,所以她就这么忽然的出道了。 她又利用了点手段,使了点银子,把七公主给调到身边当小厮。 两人夜里噌在内室商量大计,明个儿歌舞班子就要进范府了,万不能出差错的,这几日宋青宛和七公主撒的谎是这一辈子撒的最多的,真是一个谎言加一个谎言的,生怕露馅。 不过真露馅了两人倒也不怕,七公主会功夫,这歌舞班里的护卫根本不是七公主的对手,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七公主会带走她,最多再想法子进范府就是,只是什么法子都没有这歌舞班跟着进去最安全,因为刚从大理国过来,离开夏国三年,这三年里头换了什么人做舞姬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第二日两人就跟着队伍进了范府。 范府果然很大,这歌舞班是从小侧门进去的,可是连小侧门都有人家普通富户家的正门大,到了里头,那屋阙层层叠叠,不知道接连有多少处院子,而院子里头的下人那叫一个多,个个都忙碌穿梭在游廊上。 宋青宛被安排到一间小房,推门进去时,里头居然有好几位,那些才是真正出道的舞姬吧,一看就个个气质非凡,容貌也是万中挑一的,反观宋青宛却朴素多了。 不过很快就有下人上前把宋青宛按下,给她溥脸上装,这么一打理,换了身艳丽的衣裙出来,那小房间里的舞姬个个都侧首看着她,接着她们的脸色都纷纷变了样。 有人冷哼一声,道:“不过是有副好皮襄罢了,呆会上场可别出丑。” 上场? 宋青宛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性的问题,她以为被选上最多是个舞姬,这么多舞姬,未必轮到她上场,可是她才被选上,怎么就要上场了。 好在其中一个说的话让宋青宛提着的心又略放下了,至少没有让她吓得逃了。听说上场的话会有二十名舞姬,分队伍排着,宋青宛因为是刚挑选出来的,所以排在最后,前头领舞的舞姬可是这歌舞班子里最出名的,也是撑门面的,还是班主的唯一入室弟子,所以不在这小房间里头。 合着这小房间里头的都是配角就是,数数也就十来人,怕是都是站后头的。 这下宋青宛放心了,她混在这二十位舞姬里头,穿的都是宽衣广袖,衣裳颜色款式都一样,她看着别人怎么做,跟着做就是,顺带还能打探一下完颜玉坐的方向。 很快轮到她们上场了,七公主在门外见了宋青宛,她悄悄在宋青宛耳边说道:“皇叔真的来了,我刚才偷听了范府的管家说了,皇叔那一桌估计是在左下第一位,那首座上的应该是宫里的那位,只是他们都在三楼。” 没藏氏? 宋青宛心中发毛,她这混进来的到底是对是错,她还能反悔么?宋青宛犹豫着要不不上场了,直接跟七公主闪人,潜进范府打探去。 七公主却是摇头,“你以为范相的府中这么好混的,我刚才偷听还是借着歌舞班里的伙计身份,上了小厨房一趟,没有你这个舞姬的身份,再加上这歌舞班的令牌,咱们在这范府寸步难行。 正好这时宋青宛被歌舞班的掌事看到,冷声命令把她给轰走了。 宋青宛硬着头皮跟着舞姬们身后,来到出演的地方,见是一处临水的亭子,官至三品以上的都在三楼敞开的大厅里吃着,透过那大排门窗看到临水亭里的歌舞表演。 而临水亭周围全是水,在这么空旷却没有什么围观的人面前表演,宋青宛立即安下心来,她混在人群,怕是连没藏氏都看不到她,这么远,她就不相信那老太婆眼力这么好,不眼花才怪。 随着小碎步,二十位舞姬来到了亭子里,乐器响起,宋青宛跟着那些舞姬在里头乱跳,反正她身形也娇小,不是很显眼,没人能看到她。 只是在歌舞班子的名号报出来的时候,那些二楼三楼的贵人居然来到窗前欣赏了,看来这班子的名号太响了,宋青宛捏了一把汗。 这范府果然不容小视,连七公主这么滑溜的人物都不能投机取巧,呆会她要怎么找机会见到完颜玉呢? 宋青宛躲在后头跟着舞动,一边舞动一边想这个问题,她的眼神借着那缝隙往三楼打探,居然发现完颜玉与范相站在一道窗前,他那出挑挺拔的身姿,一袭紫袍加身,气势上就与众不同,宋青宛一眼就看到了他。 由于看得太过入神,待宋青宛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舞姬都已经分开做两边,中间的紫衣舞姬也就是她们这一队人的领舞人居然也往后退到一边去了。 什以情况?当所有人都退开时,宋青宛只不过站在原地没动,却暴露了身影,她当下一惊,看向那紫衣舞姬,那人也正怒目看着她。 第298章相遇满是相思 而对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范相认出来。 宋青宛当机立断抬袖遮面,又不要让自己太突兀,要不转两圈就撤。 于是也不管这些舞姬的套路了,直接在原地转起圈来,转完后有点头晕,于是用了两个挥挥袖子的动作掩饰,然后就窜入舞姬里头,一双双美丽的怒眸只差没有把她杀死。 宋青宛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再也不敢分神,而她刚才的动作却被三楼和二楼中的两人看到。 二楼的是范迟,他看到宋青宛抬袖遮面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看到宋青宛,范迟心下一惊,首先想到的是这宋姑娘怎么还没有逃出京城,连他父亲都以为两人已经逃走,没想到还这么大胆的混进范府来,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不成。 而三楼认出宋青宛身份的自然是完颜玉了,原本还跟范相谈笑风生的,当他看到宋青宛的时候,脸色都变了,连刚才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倒引起范相的注意来,范相混迹官场这么多年,那察颜观色的功夫简直如火纯青。 乘着完颜玉没有缓过神来,范相往底下的歌舞班子看了一眼,便吩咐下人传话下去,把这批从大理前来的领舞舞姬留下,事后伺侍贵人。 那下人领命下去了,然而靠得他如此近的范相交代了这些后,完颜玉居然全权没有听到,他勉强缓过神来,再没有兴致看底下的舞姬跳舞,而是转身入座。 范相随即跟着一起入座,范相觉得这一批舞姬倒是不错,至少有人入了完颜玉的眼,呆会得把人全部叫上来才行。 而凉亭里头,宋青宛跟着舞姬撤下了,回到了房间,没想才进小房间,那领舞的紫衣舞姬回身就向宋青宛甩来一巴掌。 宋青宛走得慢,进来的也慢,眼看着一巴掌甩来,她身子一动,让开了,那紫衣舞姬还要甩过来时,宋青宛捉住了对方的手。 她这些日子干的苦力可不是白练的,力气岂是一位舞姬能比。 宋青宛抓住那舞姬的手腕,她便动不了,只能怒目瞪着她,而后面站着的舞姬纷纷上前包抄过来,一副要打群架的样子。 宋青宛郁闷了,这个时候七公主也不知道去哪儿,看来靠七公主怕是靠不住,还是不如靠自己。 于是宋青宛手脚麻利身子一转,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身子也接着转到了紫衣舞姬的身后,虽然两人身高差不多,她还是拿簪子抵住了紫衣舞姬的脸。 “你们可看好了,谁敢上前我就划破她的脸。” 这句话把众位舞姬吓了一跳,倒是没有人敢上前了,这脸蛋可是紫衣舞姬吃饭的本钱,哪怕是事后能把宋青宛挫骨扬尘,但只要她现在手一抖,真把她的脸给毁了,她之一生也给毁了。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宋青宛看着那扇门,这些人围着吧,她也甭想逃出去,于是她开始跟这些人讲道理。 “这么说吧,今个儿我绝没有想到要抢你们的风头,真心没有,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这就向班主辞了舞姬这身份,我离开班子怎么样?” 那些舞姬一个一个脸色古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是权宜之计还是脑子傻了。 “你们不信。”宋青宛有些无力感,“我当初被选上也是迷迷糊糊,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么,我根本就不会跳舞。” 那些舞姬又像看傻子似的盯着她看,其中一位却忽然“哦”了一声,接着说道:“你倒是面生的很,先前跟着小冉身边的下人中,的确不曾见过你。” 然而这位舞姬这么说了,其他的舞姬却还是将信将疑,还有一位舞姬甚至直接开了口,“你大惊小怪什么,能被姑姑选出来的人岂不会跳舞的,你瞧着面生,多半是班主另有安排,这样的事班主又不是第一次。” 于是众舞姬纷纷看向紫衣舞姬。 原来当年的紫衣舞姬从小被班主抱养,但没有放在班子里养着,而是私下另置了院子,请了专门教她,也算是班主从小培养的,所以当紫衣舞姬空降过来成了二当家的时候,这些人就愤愤不平起来。 毕竟在班主手中的弟子也有那么几位是最受班主宠爱,又跳得最好的,出道以来多是这几位撑着歌舞班子的场子,个个都以为将来的班主之位必在这几人当中选的,没想就空降一个过来,所以如今她们看到空降出现的宋青宛,居然没有人有任何的怀疑,也导致她今个儿就这么平安的跑进来混场子。 可是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似乎话题都歪了,宋青宛手中的簪子还抵着人家的脸,手这么举着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宋青宛语气软了几分,又道:“这样吧,你们不相信,不如直接把我放走,我脱下舞衣离开,说到做到,怎么样?” 那些舞姬有些动容,毕竟少一个就少一个人竞争。 她们面面相觑,可是在这个时候,外头的有人敲门,众舞姬都回头看去。 “谁啊?” “小的是范府的管事,范相有令,各位舞姬去厅前伺候。” 管事的话才落,众舞姬脸上露出笑来,连忙整理身上的衣裳和头饰,又有人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门。 门被打开那一瞬,宋青宛赶紧放下手中的簪子。 于是宋青宛没能逃走,反而被迫夹在舞姬的队伍中往三楼去了。 想不到刚才一支舞,紫衣舞姬被贵人看中,那管事的对紫衣舞姬可热情了,其他的舞姬只是个摆设,惹得这些人脸色都不好。 来到厅外,宋青宛就听到里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些人物都是夏国数一数二的,最低也是个三品大员,与当初的小冉嫁入世家公子做贵妾的身份还要高,哪个不欢喜的。 入了厅,只见偌大的宴场中分两排跪坐,每位大臣身前一把长几,一张软席。 而紫衣舞姬却被人引去了左侧第一位的完颜玉那边去了。 其他的舞姬也纷纷坐入各官员的座前,有的喜笑颜开的为他们倒酒调笑。 而宋青宛却愣愣地站在那儿,刚才入门时还躲在后头,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了,眼看着前面的范相看了过来,她连忙抬袖遮面,眼睛往两边都看了一眼,见一位官员怀里无人,于是往他走去。 却在这时前面响起了完颜玉的怒斥:“滚。” 第299章在一起 因为完颜玉的话把众位官员吸引了过去,范相面露尴尬之色,刚才明明瞧着他看中了那领舞的歌姬,怎么转眼却换了副样子不成?都是同门中人,身为男人哪个不逢场作戏的,何况听说前不久这大梁的太子还跟马家的嫡长女私下里见了面。 马辰是没藏氏的人,马辰的大女儿正值及笄的年纪,没想准许自家女儿私下里见了梁国太子,这心思京城里的贵族哪个不知晓,估计也是没藏氏默许的吧。 范相这么一想,心头带了怒意,马家用这种下三滥的美人恩招势笼络梁国太子,而今是他范相请宴,梁国太子岂不给他半分面子? 范相才起身,就见完颜玉把美人推出怀去的同时,手却指向了宴末尾的一位官员,“我要她。” 于是众官员又齐刷刷往宴末尾看去,那是一位三品大员,是寒门出身,没家没世能在朝中做到三品,当真是运气,不过他是个识时务的,在没藏氏一族还没有兴旺起来的时候,他就投靠过去了,自然能平步青云了。 那位三品大员立即看向身边的女子,就看到眼前这位低垂着头,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瞧着身子骨也柔弱了些,倒是有几分江南美人的韵味儿,于是他伸手上前抬起美人的下颚,细看时,居然是个精致的美人儿,还是地地道道的江南美人。 本来晒黑了的宋青宛因为舞姬的身份溥了粉,化了妆,原本就立体精致的五官,盈盈如水的杏眸,这么一点缀还是有看头的。 那官员怕是听了那个中原富硕之地的传说,所以看到宋青宛竟然有些爱不释手。 然而他的手才抬起美人的下颚就忽然感觉到手腕一痛,接着“啊”的一声杀猪一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所以的官员都纷纷站了起来。 细看去,先前那末桌的三品大员痛得在地上打滚,而盛气凌人的梁国太子却提着滴血的大刀,目光愤怒的盯着地上打滚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梁国太子当场杀人?还杀的是夏国的三品大员,太目中无人了,他们夏国虽向梁国俯首称臣,但也不是这样由着梁国太子来污辱的。 立即有几位大员站了出来,眼看着形势一发不可收拾。 提刀的完颜玉却把刀往地上一扔,面向首座上的太后没藏氏,还有没藏氏身边的小夏皇李弈,声音宏亮的说道:“本宫手滑,不小心伤了这位大臣的手,还望太后别见怪。” 而此时的小夏皇李弈早被完颜玉的气势吓得缩在了没藏氏的怀中,而没藏氏的脸色也是白了白,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刚才完颜玉出手的时候,没藏氏看到了,那只是她忽然抬首,无意间看到了整个过程,如此血腥与残暴,果然不会是为九黎族的人。 九黎族的人凶残暴戾,入主中原后吞食周围的小国,夏国能保存下来,还是他们识时务,九黎人一入中原他们就奉上了诚服书信,后又有李卫亲自送去进贡的物资,才真的稳住了两国的局势。 当完颜玉这么说完,所有的夏国官员纷纷看向没藏氏,他们有愤怒的,有中立的,有随波逐流的。 此时的范相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盯着完颜玉,接着又盯向宋青宛,宋青宛低垂着头,他倒没有看出全貌,一心想着这群舞姬,呆会非扒了她们的皮不可,居然敢挑事。 很快那痛死过去的三品官员被人抬了下去。 没藏氏缓过神来后盯着完颜玉,人已经伤了,她此时再追责,岂不是把马家的嫡长女也给赔了进去,使不得还弄得两国边关不得安宁,何况此番来的可是梁国的太子,不是普通的使臣,而此时的夏国又是立储的关键,她得稳住局势才对。 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三品官员而已,死了就死了,于是没藏氏打了个圆场,居然叫完颜玉重新入坐。 而完颜玉却是回头冷冷地看了宋青宛一眼,接着阔步往自己席位走去。 宋青宛站在那儿,只觉得是走是留都困难,倒不如先跟着他去。 于是也就碎步跟在了完颜玉的身后。 完颜玉落座,没藏氏推开身前吓得发抖的小夏皇李弈,鄙夷的看了一眼,接着举杯起身,与众臣共饮。 几杯酒下肚,场中又热闹起来,似乎刚才那事没有发生似的,又恢复了先前的活跃,那些舞姬又开始频频为官员倒酒,陪饮。 而先前服侍完颜玉的紫衣舞姬被完颜玉一把推开后,她就孤零零地跪在不远处,没有人搭理她。 宋青宛落座的时候,正好对上紫衣舞姬阴冷的目光,她淡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没当回事儿。 完颜玉挺直了身板,身姿稳如山岳般的坐在那儿,手却没有动,眼睛却是瞥了宋青宛一眼,宋青宛立即回神,膝行向前,挪到他的身边去,为他倒酒。 两人都没有说话,宋青宛倒酒倒是专注,见他喝完就倒,她倒他就喝,几个轮回下来,宋青宛方反应过来,他居然喝了这么多酒,可别醉了,醉了可不好受的。 宋青宛于是抬头看完颜玉,却见他此时也正认真的看着她,与她目光相对,完颜玉下意识的移开目光,脸色却越发的冷了。 宋青宛轻声劝道:“你少喝点,酒喝多了伤身。” 完颜玉却冷哼一声,“倒。” 宋青宛无奈,只好给他倒了酒。 可是这次倒了酒,完颜玉却没有喝,而是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把宋青宛捞入怀中,看到怀中惊慌的宋青宛,他喝了一口酒含在嘴中,接着俯身哺进了宋青宛口腔,他的舌尖居然还故意的抵住她的舌尖,逼着她咽下去为止,方放开她的唇。 宋青宛被他忽然灌了酒,咳得喘不过气来,他的手却越发的把她让箍紧在怀中。 宋青宛打横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头枕在他宽阔的肩头,红着脸伏在他的胸口上咳个不停,心里却暗恨,牙都有些痒了,能不能咬他一口解气。 而刚才完颜玉那轻浮的举动都被众位官员看到了,刚开始大家伙还觉得新奇,看完后个个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了,只有对面的范相却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他已经认出了宋青宛。 就在刚才宋青宛跪坐在完颜玉身边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七公主身边的丫鬟居然跟梁国太子勾搭上了,最重要的是七公主跟她的丫鬟居然没有逃出京城,没有逃出京城,当初又为何要从府中逃走呢?这是范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如果当初两人不逃走,范江有把握在几日内劝服没藏氏把人放回梁国去,只是经两人这么一闹,范江再也不能提及此事了。 宋青宛终于平缓了过来了,然而完颜玉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竟然左手放在她的腰间,那宽大的手掌居然就这样握住了她的腰,使她动弹不得,而他的右手却倒满了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第300章终于不用逃命了 又是几杯酒下肚,宋青宛明显看到了完颜玉那突起了喉结一上一下的动了几下,一杯酒就落入腹中,接着又夹起一大块半肥半瘦的肉就这样一口塞到了嘴中,看得宋青宛的肚子都饿了。 话说她跟七公主为了混进这范府,她们两人一天没有吃饭,而这歌舞班子为了让舞姬保持身材,根本连饭都没有人送,也就是说大家伙都在饿着肚子呢。 完颜玉吃了几口,忽然垂首看她,正好看到宋青宛咽口水的动作,他原本冷郁的脸上竟然莫名的扬起了唇,他立即抬头,不让宋青宛看到,脸色又恢复正常,只是他却夹起一块肉送到了宋青宛的眼前。 宋青宛盯着那肥肉,抗议,“能不能来块瘦的。” 完颜玉没动,估计是震住了,思考了两秒,直接把肉夹自己嘴中了。 宋青宛就看着他的筷子又到了菜盘子里,可是这次又夹了一块肥肉,宋青宛有些郁闷,半肥半瘦的她也吃啊。 然而又送去了完颜玉的嘴中。 好吧,果然他不安好心,宋青宛决定忍耐一下,等他吃饱后她再捞一点。 只是在她措不及防的时候,完颜玉忽然送了一块纯瘦肉到了宋青宛的眼前,宋青宛闻着香味儿,咽了咽口水,乘他没有改变心意,上前就咬住了筷子。 完颜玉皱眉,吃得这么猴急。 宋青宛满足了,细嚼慢咽的把肉吞下,没想完颜玉又哺来一口酒来,差点又被完颜玉给呛到,宋青宛双手他的胸口往外推,可是他却无动于衷,喂完了酒还逼着她喝下去,接着又留连在她的唇边吻了吻,倒是松开了她的唇。 如此几次三番的,宋青宛是吃到了肉,可是酒也喝了不少,头开始有些发晕,脸颊怕是红透了吧,她怕自己的身子滑下去,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完颜玉胸口的衣襟。 没想到手一滑,摸到了他的里,这天气还是热的,完颜玉又是个热性的体质,衣裳又穿的少,所以在完颜玉正喝酒的时候,他胸前的两点茱萸被宋青宛给摸了。 完颜玉差点把嘴中的酒给喷了出来,他的脸色也变得起来,多久没曾碰她了,这么多年以来,都不曾碰过女人了,何况还是自己心仪的女人。 若不是场地不对,他真的想把她给就地办了。 始作俑者某人却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头好重,脚好轻啊,身子一直往下滑啊,这家伙要抱就抱紧一点,她快挂不住了。 完颜玉见她的身子有些发热的在他胸前噌来噌去了,总是不小心噌到他的处,他下面都要不由自主的抬头了,要是在这酒宴当中就这般失态,他将来这梁国太子急色的名声都要被四国传开去。 完颜玉稳住烦乱的心,强行把宋青宛固紧在怀中,左手原本托着她的小腰,这会儿却托住了她的,那儿也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这么多年没碰过女人的完颜玉着实是心猿意马起来。 完颜玉俯首低声警告:“你给我乖乖地坐好别动,再动我就把你甩出去。” 宋青宛不动了,可不是他警告的,而是她被他固紧了身子,终于不会滑下去了,于是躺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就这样的睡着了。 宋青宛的酒品还是挺好的,喝醉了只管睡觉,管你什么场合,反正睡得可香了。 完颜玉威胁完,却看到怀中睡熟了的小女人,叹了口气,只好就这么抱着吧,他接着喝酒,只是他无法站起来应付那些官员,那些官员个个看到他这模样居然也没有人再上来敬酒了。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都懂得的,这大理来的歌舞班子果然不简单啊,有好几位急色的官员都被这些舞姬给撩得焚身的,不能自制。 没藏氏瞧见这场面有些受不住,正要起身,却在这时完颜玉开了口。 “太后娘娘请留步,本宫还有一事要说。” 完颜玉的声音一向嘹亮,立即引来场中官员注目。 没藏氏停住了脚步。 而这时忽鲁却从外头把七公主带了进来,七公主还穿着小厮的模样,大家一时间还没有认出来,但完颜玉很快说道:“太后娘娘,本宫的侄女梁国公主今日寻到,原来这孩子贪玩,居然为了一赏夏国的风光,偷偷出城游玩被本宫抓住,还请太后娘娘见谅,呆会本宫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没藏氏看到完好无损的七公主却一身小厮的打扮,她嘴角抽了抽,既恨又无奈,只怪当初没有全力杀了这位和亲的公主,如今梁国太子把她搬到了明面上,她反而不好再对她下杀手。 不过这位梁国太子很快就要向着她没藏氏一族中来,这么说来,这梁国公主也不构成威胁了,倒也省事,没藏氏做了一个顺手推舟的人情,“公主殿下寻到了那当然是好的,来人,把公主殿下送去行宫安置——” “倒是不用了。”完颜玉打断没藏氏的话,“本宫那府邸这么大,再加上本宫侄女儿住进来也不占地儿,另行安排却是不必。” 没藏氏原本想把两人分开安置,这样能起到一个牵制完颜玉的手段,没想到一下子被完颜玉识破,没藏氏不好再坚持,也不想再久留,免得完颜玉再当着文武百官给她难看,于是同意了完颜玉的提议,带着小夏皇就这样走了。 送走了没藏氏,这些官员就放肆多了,反正如今连梁国太子都这番起来,谁还压制自己的性情,只要不当场那个啥,一下怀中的舞姬却是必然有的。 范相借机离开,正气恼着七公主和她的丫鬟是怎么混进府来的,可是府中的防护太弱了不成? 散了宴,从相府出来的时候,宋青宛还是睡着的,完颜玉直接把她给抱了出来,完颜玉随即在夏国的朝臣心中留下了的形象,先前面对他那不拘言笑的严谨瞬时没了,再看他却是一副意味不明,大家都懂得的表情。 坐上马车,七公主穿着小厮的衣裳也跟着爬了进来,看到完颜玉紧紧地抱住宋青宛,她的嘴角抽了抽,自发的坐在了完颜玉的对面。 马车开始往前驶去,七公主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完颜玉,原本还有些心思的完颜玉被侄女这么一盯着,立即端正起来,甚至还有些恼意,他挑眉看她,沉声说道:“你们的胆子倒是肥了。” 七公主没当回事儿,若不是会吵醒他怀中的人,她真的会大着嗓子好好跟这个从小不疼着她的皇叔理论理论,他先前是怎么对待宋大丫的,人家一回来那伤心的模样。 眼下在外头,她就忍了。 完颜玉说完没有得到七公主的回应,心头越发的恼火,完颜玉本来就对这个侄女没有什么感情,特别是唐括氏一族。 完颜玉接着说道:“若不是刚才皇叔出手,你以为能这么顺利的出相府么?便是刚才她……”完颜玉垂首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她跑去里头跳舞,那歌舞班子里的人立即就发现了,还真能蒙混过去么?” 第301章念念不舍 七公主冷哼了一声,她能忍,再不忍又得流落街头,她这个冷情的皇叔可是做得到的,她堂堂公主,能屈能伸。 “不知悔改,长辈同你说话你这般模样,都是被你娘给惯坏了,你以为到了夏国还是在梁国么?” 完颜玉冷眼看来,七公主忍不可忍,反诘道:“皇叔要是看不惯,大可以不用救我们俩,我们俩的日子不知过得有多自在,多自由。” 七公主的话引来完颜玉大笑,笑声停住,他忽然命令道:“下车。” 七公主一下子懵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瞪得圆圆地看着他,确认他不是在说笑? 马车忽然停住了,外头无人敢做声,完颜玉重新命令道:“下车。” 他盯着完颜雪,吓得七公主完颜雪身子抖了一下,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子,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担惊受怕的来到异国他乡,又吃了不少苦头,这会儿被自己的亲皇叔这般对待,完颜雪再也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 “下车。”完颜玉皱眉,脸色极为难看。 完颜雪被他那暸亮的声间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傻傻的看着完颜玉,接着又求助似的看向他怀中的人,可是此时的宋青宛却睡得很沉,恐怕就算在她耳边打雷她也不会醒来。 完颜雪越发的觉得委屈起来,宋青宛跟着她一起受苦,可是至少还有她皇叔宠着疼着爱着她,她呢,连皇叔都不待见她,她们刚才冒了多大的风险,只为了见皇叔一面,明明知道她远嫁异乡又遇上李卫失踪的事,她皇叔居然还这样对待她。 “你是不打算下车吗?你当年对她做的事全部都忘记了么?你忘记了我可没有忘记,在梁国,你有我兄嫂护着,还有唐括家这么一个大世家为你做后盾,那时的你可曾想过现在?你那时几次三番的祸害大丫,是何居心?你以为皇叔真的会把这些事都给忘记了么?” “下车。” 完颜雪立即闭上了眼睛,上前抱住了宋青宛的腿,大喊,“我不下,我不下,我打死也不下,大丫快救我,我皇叔要杀我。” 完颜玉原本还捂了宋青宛的耳朵,因为他说话太过响亮,中气太足,可现在眼看着完颜雪抱住宋青宛的腿摇来摇去的,恐怕怀中的人都要被她摇醒了,真是把完颜玉气得火冒三丈。 果然宋青宛被吵得受不住,身子坐了起来,却又被完颜玉给强行拉入怀中,但宋青宛的腿还被完颜雪抱住,宋青宛下意识的推开身上的束缚,揉了揉眼睛。 看向完颜雪时,眼前还是迷迷茫茫的一片,人影叠叠,她皱了皱眉,手在眼前晃晃,问道:“七公主殿下,你在做什么?” 完颜雪终于把宋青宛摇醒,立即坐她身边去了,指着对面坐得笔直的完颜玉,说道:“我皇叔欺负我,要杀了我,你帮我阻止他。” 哈?宋青宛头脑还是沉的,完全转不过弯来,她看向身边的完颜玉,完颜玉的脸色极其难看,甚至都不看宋青宛,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话说宋青宛也有些怕这样冷冷的完颜玉,只是要杀了完颜雪又是为何?她的头好痛。 宋青宛伸手上前本想拉住完颜玉的衣袖,却下手不准的抓住了他温热的手,完颜玉动容,他身板越发的挺得直了,身子是没动,可那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起来,倒也没有挣开宋青宛的手,任由她拉着。 “你做什么呢?他是你侄女,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这一路上还救过我的命,你怎么好好的要杀了她。”宋青宛这么说的时候,眼晴都是闭着的,她说完连自己说了什么也不是太清楚,所以说完后就这样往完颜玉身上倒去。 完颜玉顺手接住她,又把她的身子固在怀中,再抬头看完颜雪时,只道:“要跟着皇叔回府,现在就下车,在马车边跟着。” 完颜玉这次的话不容置喙,恐怕就算宋青宛再醒来,完颜雪也讨不到好,完颜雪再也不敢抱住宋青宛的腿了,赶紧从马车里出来,出来时看到忽鲁就坐在不远处的高头大马之上,见她看来,眼神立即闪躲,还装着要打马走了。 完颜雪正是烦燥的时候,立即一个飞身就坐忽鲁的马上去了,她坐在忽鲁的身后,把忽鲁吓得飞了马,于是马驹被完颜雪抢走,这下完颜雪心情爽快了,居高临下的看了狼狈的忽鲁一眼,一夹马腹,往前冲去。 马车接着往前驶动,马车内的完颜玉没有了完颜雪这个大灯泡,身子都软榻了下来,他把宋青宛的身子往上抱了抱,直到她娇小的身躯全部裹在了他的怀中为止,他才满意的坐稳身子,靠着车壁,唇角竟然扬了起来。 怀中的人时不时传来一抹酒香味儿,那熟悉的味道又传入鼻端,完颜玉竟然看着怀中的人看痴了。 下马车的时候,完颜玉的脸颊还是红的,七公主从马上跳下来,看着自家皇叔一刻不停的护着怀里的人,她又忍不住吃起了味来,怎么说也是她的皇叔,她是晚辈,他是长辈啊,怎么就没有半点长辈的风范,至少也得照顾一下侄女吧。 虽然她以前在梁国性情暴燥,惹事生非,但她现在吃到苦头了,得了报应了,心也悔了,也懂事了,不该对她好一点么。 看着前头的步流行的走了,七公主才郁闷的往府中走去,她七公主能屈能伸,还得皇叔护着她,她可不能再惹事了,得乖乖的。 宋青宛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还有些痛,只是的床也太软和了些,这些日子可还没有睡过这么好的床榻。 宋青宛睁开眼睛,立刻发现这哪是睡在,她居然爬伏着睡在了完颜玉的身上,就这样“压”了他一个晚上? 宋青宛借着屋内的灯火看着近在尺尺睡得正沉的完颜玉,他穿着的襟口半脱,竟然露出精壮的胸膛,她就这样直接爬在他的胸膛,不知道睡得沉的时候她有没有流口水,这姿式可不雅观。 宋青宛刚要挪动身子,可是看到完颜玉胸头的两颗茱萸,她脸颊一红,竟然多看了两眼。 他这个时候正好睡得沉,平时那冷酷的样子可不想人亲近来着,她要不乘着这时机仔细瞧瞧。 宋青宛冒着这心思,红着脸伸手前摸了摸他突起的喉结,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他的胸口,她忍了忍还是往上伏身上前轻轻地吻上完颜玉的唇,而这时,完颜玉忽然睁开眼睛。 宋青宛正心旷神怡时对上完颜玉那幽深的瞳,吓得忘记了唇上的动作而僵持在那儿。 他不会把她掀下床去吧? 果然宋青宛的身子忽然飞了起来,可是背着的不是地却是软和的床榻,接着完颜玉一个反转把宋青宛了。 湘君看到天使的留评,有天使许久没留评又有出现了,湘君很开心,在此谢谢各位追正版的天使。 湘君还是那句话,留评超二十条,加更一章,超四十条加更两章,一位天使留多条评只能算一次,喜欢的天使可以大意的把评砸过来,湘君最喜欢五星评了! 湘君一直有在追的一篇文也是看得欲罢不能的,是爱哭鼻子的长颈鹿写的《盛宠皇妻》,推荐给大一家一起去看看,保准看了就会喜欢。 第302章心都乱了 宋青宛惊慌失措的抵住他的胸口,掌心不小心正好压在他的茱萸上,她的脸颊烧得滚烫,可是松手他就会直接压紧她,所以她还是没有松手。 完颜玉受不住胸口上那软绵的手,囤出一只手来捉住她的两只手固在了她的头顶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宋青宛,眼神灼热的从她的眉眼慢慢往下,停留在她的唇上,他咽了咽口水。 眼看着一触即发,然而完颜玉却猛的起身,离开了宋青宛,他坐在床沿边没动,衣裳不整他也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他起了身,捞起衣裳穿上身去。 刚开始宋青宛还被他吓着,可是他忽然离开,宋青宛又觉得有些失落,她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看着完颜玉的背影发呆。 完颜玉穿好衣裳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宋青宛坐在那儿看着那帘子晃动,人却已经走远。 早餐的时候,完颜雪就跑了过来,首先跑到宋青宛身边好一顿抱怨的,把完颜玉骂了个半死,算是解了气,可是等完颜雪停歇下来时,却发现宋青宛却神游天外。 完颜雪伸手在宋青宛的眼前晃了晃,终于引起了宋青宛的注意,她才说道:“那酒楼的差事你还去否?” 现在七公主都已经暴露了身份,她身为七公主的丫鬟,怎么可以再去那酒楼,七公主这样问,多半是觉得她自个儿想去了。 “你想出府便去,我今个儿想在府中休息,昨日喝得酒太多,这会儿头还痛着。”宋青宛起身。 七公主也跟着起了身,她来这儿寻她就想解闷气的,闷气没解着,反而新增了闷气。 “我皇叔可有给你银子,我即便想出去,也没有银子使。”七公主一副可怜的模样。 宋青宛微愕,回身看她,想了想从袖口拿出了这段时间做厨娘赚的所有银子递给她,“我也只有这些了,你全拿去。” 七公主看到她掌中的二两银子,叹道:“上次你给回来的几十两银子咱们就不该留在那小院中,干脆我这会儿去拿,那院子的租期还没有到期呢。” 宋青宛却劝道:“你现在可是梁国公主的身份,可不是那些逃亡的日子里头躲躲藏藏的什么也不顾,你这个时候出门,指不定有人在后头看着你,你倒是不注重名声的,你皇叔怕要受不住。” 七公主又泄了气,接着坐下,“那你还是留下陪着我吧,我也不想回那孤零的院子,你能跟皇叔住一个院子里头,我一个人住那头,多难过了。” 宋青宛倒没有想着自己居然住在了完颜玉的院子里头了,不由得心下一喜,看来他还是念着那份情的。 “你既然没什么事,不如跟我寻寻小元丰去,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于是两人就在完颜玉的院子里横冲直撞的寻人去,可是寻了一个上午也没有瞧见人。 到晌午的时候,宋青宛进了厨旁,七公主左右无事也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做饭,又郁郁开口,“你今个儿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有没有我的份?” “你想要吃什么?这些都是你皇叔爱吃的。”宋青宛淡淡瞥了她一眼。 七公主越发的郁气,“你们两个还真的绝配,昨个儿我跟着你一起坐进马车,就看着皇叔把你揽在怀中,却嫌弃我坐在那儿碍眼,非把我赶下马车,眼下我跟你在一起,明明跟你有过患难之情,你却一心向着我皇叔,至我于不顾,你们都是没心没肺的。” “我当年是对不住你了,那时我不懂事,现在我知道错了,你们还这样的对我,我从小至大就没有这样的受过委屈。”七公主说得很是可怜的。 宋青宛停下手中的动作,瞥向她,笑道:“成,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酱拌饭,如何?” 七公主立即拍手附和。 宋青宛端着亲手做的饭菜送去主院,七公主倒是躲在厨房里吃去了,由着她一个人送去。 来到主院,只看到门前九黎护卫,个个身强体壮的站在那儿,身子站得笔直,手中的大刀在阳光的照耀下让人有些刺目。 宋青宛提着心往前走,见这些九黎护卫没有拦住她,于是她放下心来,接着往前,进了大厅,就看到完颜玉坐在长几前正在看着手中的公文。 宋青宛来到一旁的八仙桌前把菜布上,摆得整齐了,宋青宛才往这边看来,却见完颜玉看得入神,像是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似的,于是她靠近完颜玉。 往前一瞥,居然看到桌案上压着一张帖子,那帖子上面写的是赏花宴,那帖子上头的标徽却是宫里头的,先前宋青宛在七公主那儿也看到过,那时宫里邀请她入宫吃宴。 这次是进宫赏花,不知道完颜玉会去么? 宋青宛只愣了那么一会,就听到完颜玉轻声咳嗽,宋青宛立即回过神来,看向完颜玉。 完颜玉往那桌案上的赏花帖子看了一眼,接着起身,“你怎么来了?” 宋青宛又往那赏花帖子看了一眼,却发现那帖子不见了,莫非刚才是眼花。 此时完颜玉往那八仙桌走去。 宋青宛跟在他的身后,接了话,“许久没有跟你一起吃饭了,今个儿过来,做了几道你爱吃的。” 完颜玉往那饭桌上一看,双眸微亮,上前坐下。 宋青宛来到他的身边,亲自为他布菜。 “鹌子羹、炖羊肉,还有一道是洗手蟹,刚学着做的,其他先前你也爱吃,要不先尝尝炖羊肉,这夏国的羊肉味美鲜嫩,与梁国的不同。”宋青宛一边说一边给他盛上一小蝶。 完颜玉尝了尝,点头道:“爱吃炖羊肉。” “成,你爱吃我再做便是。” 完颜玉却拉她坐下来,“一起吃。” “好。” 宋青宛心下一喜,跟着坐下来。 宋青宛见完颜玉心情还不错,乘势问道:“小元丰去了哪儿,他应该也爱吃这些。” 原本还欢喜着去夹菜的完颜玉手一顿,掀眸看她,“你是做给小元丰吃的?” 宋青宛连忙摆手,“并不是,是做给你们父子两人吃的。” 完颜玉的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他闷不哼声的继续吃了起来,宋青宛一时间不敢再问,气氛有些僵了。 很快炖羊肉见了底,其他的菜也被完颜玉收拾的七七八八,完颜玉一抹嘴,掀眸看向宋青宛,说道:“元丰在校练场,今个儿没能举起两百斤重的大刀,不准回来吃饭。” “两百斤?”宋青宛瞪大了眼睛,他这是开玩笑呢,小元丰才九岁,这么小的孩子,举起两百斤重的大刀,不要把孩子给伤着了。 宋青宛立即起了身,护犊子心切,却被完颜玉给制止,“你去护着试试,今日已不同往日,他身为我梁国战神的儿子,岂能连一把大刀都拿不起?” 宋青宛被他唬住,心疼的要命,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些什么人,真不把孩子当孩子看,都以为个个都能像他们这样的变态的长大不成。 完颜玉起身往长几那边走去,那儿还有不少公文要处理的。 宋青宛立即缓过神来,跟在了完颜玉身后。 完颜玉坐下,宋青宛就搬了一张脚凳坐在他的身边。 先前还想着讨好完颜玉想要得知孩子的下落,这会儿知道了孩子的下落,她反而不能走了,只有跟在完颜玉身边,才能最快得知孩子的消息,难怪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忽鲁也没有看到,原来是陪着练去了。 完颜玉倒也没有赶她走,拿着公文看得认真。 宋青宛却坐在那儿百无聊奈,什么时候完颜玉变得这么沉默寡言,还能一坐坐一个下午了。 宋青宛打了个呵欠,抬头时就看到完颜玉手中的公文……居然是倒着的。 他这是…… “你拿倒了。”宋青宛出口提醒。 完颜玉的脸色微窘,立即把公文翻了过来。 宋青宛见他脸颊居然有些可疑的红晕,她心下一动,靠近完颜玉,见他没有反抗,她又靠近了些,近得能彼此闻到彼此的呼吸。 第303章憋的难受 “葛山,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么?”宋青宛的语气放得低柔了,果然这话才说完,宛颜玉的脸颊越发的红了,还真是验证了她的想法。 于是宋青宛又噌近了些,见他没有推开她,甚至还有些紧张似的,她越发的大胆了,只差没有把身子挂在他身上了,她靠着他的胸膛,半个身子在他怀中。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感觉自己好幸运。” 完颜玉的眼帘动了,但他依然盯着那公文看,只是那长长的睫毛扫在眼睑上,在眼窝处留下一片阴影。 宋青宛难得的看到他那温驯的模样,捉弄的心思越发的强了,想起早上都已经那样了,他居然不碰她,这会儿可没有这么快放过他的。 “那时脱了你的衣裳,你会不会生气了,我瞧着你多半是生气了,要不然到后来都不让我靠近你,也不准我扶你。” 宋青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想起那时两人的相遇,她就觉得冥冥中的天意,或许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完颜玉而来的,他才是她今生的良人。 然而完颜玉手中的公文早已经倒在了桌上,他的眼神却盯着宋青宛不知几时敞开了小半的衣襟,夏季的衣裳穿得薄些,那敞开的衣襟里头是那呼之欲出乳峰。 随着宋青宛的回忆,完颜玉也想起第一次遇上小女人的时候,她正衣裳不整的蹲在他的身边,还强行上前来脱了他的衣裳,那时他看到了她身前的两团,心里正有些意乱情迷时,腰间的带子就被小女人抓住,若不是他当时受了伤,多半会把她给睡了。 想起她那的身体,完颜玉就觉得全身了起来,闻着怀中这久违的女人香,他竟然有些把持不住了,贴近她的下身早已经不受他控制的撑起了帐篷。 小女人还在温言细语的说话,完颜玉如同一剂药,越听越着火,越听越难受起来。 他一把把宋青宛搂入怀中,垂首吻上宋青宛的唇,内心又有些不甘,想起她这次的不辞而别,本想再惩罚她几日,却不受控制的要靠近她,于是他惩罚性的咬住了她的上唇。 可是原本要咬痛她的,却于心不忍变成了吮上她的,撬开她的贝齿,尝到那一抹香甜,完颜玉再也不受控制,整个身子往前一翻,完完全全的把小女人,两人缠卧在榻上。 宋青宛被他吻得回不了气来,原本只是逗弄他一下,没想一下把火点燃了,这下好了,直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许是两人相思太久,宋青宛很快就被他征服失去理智,露出迷茫之色,身子软绵的任由他摆布。 完颜玉吻住她的唇还不作数,他还吻上了她的鼻子、她的眼帘,她的眉、她的发,所有属于她的他都不想放过。 好几个月了,原本以为她死了,心如死灰的完颜玉相思成灾,却把这些了心底下,带着满腔的恨意他去了大理,忽鲁一直没能查到小元丰的下落,原来他的好侄儿把他的孩子藏在了大理的十万大山里头。 他亲自去了,他从侄儿手中把孩子夺了回来,他想这一生于他来讲,也只有小元丰还能陪着他,还能留给他一些念想,却不曾想当他受人伏击,一路逃亡着来了夏国的时候,他居然一入城门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若不是强忍住自己的那股思念,强忍住自己要冲上前去质问她的冲动,他怕是离开不了城门。 可是后来她却来到了他的府外,她居然还卖起了豆腐花来,是的,在哪儿她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她从来都不会依赖着谁,哪怕知道他是寿王,哪怕知道他权势滔天,能护她一生,但她从来都不依赖他。 所以走得才这么干脆吧,居然骗他诈死,他怎能不恨?他怎能这样饶了她? 完颜玉猛的从她胸口抬头,满腔的从那淡灰色的眼瞳里迸发,他二话不说撕破了宋青宛的上衣,就见那一双玉兔弹跳出来。 “葛山,葛山……” 宋青宛的手又抚上了完颜玉的脸颊,完颜玉郁气的她的手,把她的手固在了头顶,接着俯身而下,撩开了自己下摆的衣裳。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公主殿下,不可以进去,主上在处理政务,万不能进去……” 七公主就这样闯了进来,也不知道她又发了哪门子的疯,她风风火火闯进来是打算救宋青宛,宋青宛送饭菜过来,许久不归,七公主想起昨个儿完颜玉那冷酷的眼神,早吓了个半死,冒着风险也要把宋青宛给救出来不可。 完颜玉听到声音,他立即起了身,捞起美人榻上的兽毛毯子盖在了宋青宛的身上,把她捂严了,他才理了理外裳,只是他额头的头发却是乱了。 七公主才进来,迎面就飞来一支暗器,七公主闻风而动,飞身而起,躲过一劫,可是第二支暗器又接踵而来,七公主连连躲了好几招,才气喘噓嘘的站稳。 待七公主看清楚大厅里的情况时,她却看到完颜玉黑沉了一张脸坐在堂前,此时眼神冷如冰渣似的剜在七公主的身上。 七公主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往那美人榻上看去,啥也没有看到,只看到那兽皮下露出一头漆黑的发来,他不是把宋大丫给打晕过去了吧? 七公主额上冒出冷汗来,硬着头皮在完颜玉身前跪下,“皇……皇叔,我……我是来找大丫的,她……她刚才来送饭,许久未归。”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往那兽皮外露出的漆黑的发看了一眼,可是那头发却动都未动一下,大热天的,就算是个完整的人这么给捂着也受不住,除非她已经晕过去。 七公主越发的肯定,决定无论如何得把宋青宛给弄回去不可。 可是完颜玉却不容她多想,瞭亮的一声吼:“滚。” 七公主吓得往后一倒,身子跌坐在脚跟上,接着吓得哭了起来,指着完颜玉道:“皇叔,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父皇,你欺负我。” 完颜玉头痛的拧眉,那撑起的帐篷还不甘心的撑得高高的,只是藏在那桌案下无人发现而已。 “完颜雪,给老子滚。”完颜玉已经露出暴戾之气,七公主简直是半步也不敢留了,吓得飞身而出,站在厅外又不甘心,她喊了一声,“皇叔,大丫再有错,她也是有苦衷了,这几个月跟着我着受了不少的苦,你千万要手下留情。” “滚。” 第304章心心念着的女人 那一声滚把厅外的守卫都吓住,很快两名护卫上前把七公主给叉了出去,接着连护卫们都退到两丈开外去了,今天的太子殿下是怎么了,像个火药罐似的,一点就着。 厅内,七公主一走,宋青宛立即掀开兽皮毯,热得从里头爬了出来,只是她的身上已经没有寸缕着身,裸地站在完颜玉面前,完颜玉瞪大了眼睛,接着鼻心一热,一抹鲜血流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宋青宛胡乱的从地上抓起衣裳上前为完颜玉堵住鼻血,可是完颜玉被她那双的酥乳给挤弄着,简直是折磨,哪还止得住,他也不想止,却是欺身上前把她又压去了。 宋青宛算是头脑清醒了,看到这样急不可耐的完颜玉,扑哧一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又见他的鼻血一直往外冒,于心不忍,劝阻道:“咱们还年纪,来日方长,你急什么,快止了鼻血再说。” 完颜玉郁闷的拿起一旁的衣裳捂住鼻子,一双淡灰色的眼欲求不满的盯着宋青宛,看着她如沐春风似的没有半点动情,心里就郁闷极了。 只差要引爆,可是理智却让他停住,他想着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阳的,刚才若不是顾着还未出嫁的侄女儿,他也不至于这么急急忙忙停住,这会儿底下都要痛了。 完颜玉不甘心的抓住宋青宛的手强行往一送,宋青宛惊慌失摸的手被他压住,只觉得掌心一滚,又粘糊糊起来。 他居然秒,宋青宛瞪大眼睛看着完颜玉,完颜玉却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那一刻,只是心里很苦,每次都是这么的狼狈,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被小女人这么的时候,他还被小女人喊了,打了个半死。 完颜玉身子坐直了,整个人正常了起来,脸颊上却有未褪去的潮晕。 宋青宛面色古怪的从长榻上坐直了身子,方发觉自己还赤着身子,一丝未着,她连忙捞起榻上的兽皮毯包裹住身子。 正常了的完颜玉一副圣人模样,好像刚才那模样简直是幻觉,除了他鼻子上还时不时的流着鼻血算是证据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他没有看宋青宛,而是吩咐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入主院一步。” 宋青宛撇嘴,提裤子就不认了,宋青宛挪近他身边,把兽皮毯掀开,露出雪白的身子。 完颜玉没想她会忽然这样靠过来,眼神往她身上一瞥,看到那一双又移不开眼神,鼻血又一滴一滴的往外冒。 宋青宛却是靠向他,完颜玉原本还坐得挺直的身板这会儿却又松懈下来,他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宋青宛从他掖下窜进了他的怀,整个身子他的胸膛上,一双不规矩的手直接了他的衣襟,摸到他身前的茱萸。 完颜玉身子一颤,没有立即推开她,却坐在那儿隐忍着,任由她胡作非为。 宋青宛攀上他宽阔厚实的肩,送上自己的唇。 完颜玉的唇辨没动,宋青宛吻了吻,见他不动容,心里有些着急,莫非刚才他流鼻血不是看到了她的身子?是她想错了? 宋青宛离开他的唇,仔细的盯着他的脸看,可是他的鼻血还在往外冒,宋青宛郁闷的拿起衣裳又为他堵上,接着再攀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柔声道:“堵不如疏,会憋坏身子的。” 完颜玉皱眉,心里很是郁闷,真不想这样就原谅她,可是他有些把持不住了。 宋青宛还不怕死的在他的耳垂处轻轻咬了一口,完颜玉硬是受不住,一把把她捞入怀中,翻身她的身上,目光幽深的盯着她的眼,“如你所愿。” 他理首下来,宋青宛满足的抱住他的头颅。 肯定是连老天爷都不准两人这么快在一起,这会儿屋外匆匆跑进来护卫,人才入门,还没有禀报,就迎头一支暗器,暗器也不是什么东西,却是先前呈上的赏花帖子,迎面砸来,那护卫生生受了,身上立即挂了彩,他再也不敢走进去,在门口跪下禀报,“主上,马姑娘来了。” 屋内两人还在榻上,置外头护卫的声音如耳边风,可是那护卫却还是硬着嗓子再次禀报,“主上,马姑娘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这下完颜玉缓过神来了,他坐起身来,看向不服气的痛着,再看到榻上早已经迷糊的小女人。 他起身把宋青宛抱住往内室走去。 他把她放在床榻上,接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理了理两鬓的发方从内室出去。 来到大厅,完颜玉脚步一停,往内室的门看了一眼,心里甜滋滋的,他回身在书案前坐下,很快有护卫迎进来一位女子。 此女并不是旁人,便是先前宋青宛在酒楼里瞧见过的美人儿,这位美人儿的身份可不小,他可是夏国兵部尚书马辰的嫡长女,也是马辰最得意的女儿,深通琴棋书画,却还有精明的头脑,对兵部的事务处置上。 马辰也曾考过这位掌上明珠般的女儿,他甚为满意,便是嫁入宫中坐上贵妃之位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若不是先前的夏皇是个不近女色的人,马辰倒还会生出几份念想来的,估计李卫也不会过得这么惨了。 马辰的嫡长女叫马雅,是兴州城里出了名的第一美人,就算是没藏氏最得意的亲生女儿章台公主也不及马雅,只算得上第二美而已。 想当年没藏氏年轻之时,她之美可是风扉整个夏国的,如今的马家姑娘还要超出当年的没藏氏。 马雅步伐轻盈的走了进来,看到完颜玉正在处理政事,她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向完颜玉行了一礼,见他没有抬头,她也没有出声,就这样静悄悄地站在那儿候着。 许久,完颜玉从公文里抬头,看向马雅。 马雅立即露出一脸的笑来,接着轻盈的朝他走去,柔声道:“太子殿下应了我的事可是忘了。” 完颜玉挑眉,他应了她什么? “上次在酒楼里,你不是应了人家要陪着人家去马场走一圈么?” 马场是马府的,马辰除了是位二品大臣之外,他还是夏国最大马商,也是没藏氏最强有力的后盾,李卫斗不过没藏氏,当中也有马府的功劳。 完颜玉仿然大悟,“那日的事……” 第305章吃醋 完颜玉话未说话又停住,马雅细细听着,见他不讲了,娇怒道:“太子殿下把我当什么人了,答应之事迟迟未见履行,我父亲都来问了,父亲想着这几日入宫请旨,我听了您的话,被我阻止了。” 马雅顺势坐在了先前宋青宛坐过的绣凳上,只是此时的绣凳隔着完颜玉却有一定的距离。 完颜玉侧首看她,“答应你的事,本宫自然会去,只是这几日……” “太子殿子,你应了我的事既然当真,那便后日如何?正好我父亲明个儿去探查马场,不如一道。” 完颜玉动容,于是应了。 然而此时内室的门帘打开,宋青宛从里头走了出来,只是她穿了完颜玉的男装,她自个儿的衣裳被完颜玉给撕破了,后来又用来堵了完颜玉的鼻血,根本没法穿了。 完颜玉的身高岂是宋青宛能穿的,于是乎她就这么不伦不类的穿了出来,她第一眼看到了完颜玉身边坐着的美人儿,脸色白了白,她径直往完颜玉走去。 完颜玉听到内室的声音就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到宋青宛时,他立即躲开眼神,看向旁边的马雅,竟然有几分焦虑。 宋青宛走过来,原本脸色有些白的她忽然扬起一抹笑,来到完颜玉身前就势坐入他的怀中,“你说马上回来的,害得我好一阵等的,这不,我的衣裳都被你撕破了,我连穿的都没有了,只好穿了你的出来。” 完颜玉原本是怕她绊倒自己才顺势把她接入怀中的,见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旁若无人的挂在他胸前,这美人入怀的滋味倒是挺受用的,可是这场合却不对了,外人尚在,他要如何自处? 完颜玉要扶起宋青宛,她却是不准,还撒起娇来,宋青宛从来没有在他怀中撒过骄,当真听得完颜玉心痒难耐,而身体上对她本能的反应又莫名的起了。 完颜玉有些窘迫,抱住宋青宛,侧首看向马雅时,见她的脸色极为难过,完颜玉咳了一声,抱起宋青宛往内室去了。 过了好一会完颜玉才从内室出来,原本以为马氏已经走了,没想她还坐在那儿。 完颜玉再出来却没有坐在先前的桌案前,却是离着马氏一段距离站在那儿,“马姑娘说的事,本宫一定覆行约定,便是后日吧,你同尚书大人说说,万不能生了间隙。” 马雅舒了口气,起了身,面向完颜玉,“她是公主殿下的丫鬟,身份卑微,我并不介意的,你不必避我。” 完颜玉没有接话。 “她不懂规矩没关系,以后我教她便是。” 马雅话落,完颜玉却是看向她,“不必了,她只不过是个丫鬟而已。” 马雅得了他一句话,心下一喜,高兴了,又说了两句才出了门。 完颜玉负手立于窗前,宋青宛却来到他的身后,他回过身来,对上宋青宛幽黑的眼瞳,他双手放下,上前一步,然而宋青宛却制止他再上前,“你别动,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打算娶了马氏?” 完颜玉没有出声。 宋青宛却是自嘲一笑,“我只不过是个卑微的丫鬟、下人、农女,哪值得太子殿下抬爱。先前七公主同我说了你的新身份,我还不信的,你身为寿王时我只能仰望着你,如今你身为太子,我便不敢再仰望了,我们两人何等的不同,我该去我该去的地方。” 宋青宛说完转身便走,完颜玉下意识的追上几步,却还是止住了。 宋青宛跑回自己的房间,她抹了一把眼角,换了身衣裳,又梳了一个灵蛇髻,带上了银饰头面,把自己打理的正正经经的,像个管事嬷嬷似的从屋子里出来,出了完颜玉的主院,直接往完颜雪的院子去了。 进了院门,七公主完颜雪就飞身过来,看到完好无损的宋青宛,拍着胸口压惊,“我刚才看到你露在外头的头发,我以为你被我皇叔给杀了。” “我皇叔那人虽然喜欢你,可是他也很暴戾,跟我四哥是一类人,成日板着一张脸,杀人如麻,真是惹急了他们,还真能下得了手的。” 七公主还在喋喋不休,宋青宛却看向她说道:“说起他们,你当初用鞭子抽我的时候,还不是让我生就生让我死就死,几时考虑过我的感受。” 七公主摸了一下鼻子,有些心虚的不接话了。 “我瞧着你们家都是一个样儿,你皇叔冷酷无情,你四哥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有你父皇也是,恨不能逼死我,我跟你们完颜家就是八字不合,看来以后得绕着走。” 宋青宛气愤愤的发泄了一通,七公主算是明白了,她弱弱的问道:“不会是我皇叔又招惹到你了吧,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他要是欺负你了,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打得过他么?”宋青宛认真的看着她。 七公主早就被完颜玉憋了一口气,这会儿被宋青宛一激,立即拍着胸脯道:“我就算打不过他,也不能让他好受,太可恶了,他半路叫我下马车,明知道这京城里这么危险,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没心没肺你叫了我好几个月了,可是你又打不过他,有什么用。” 宋青宛回身,接着往前走。 七公主却靠近她,拉住她的袖口,“他真欺负你了。” “他是欺负我了,你能拿他怎么样?” 宋青宛没好气的说。 七公主却捶了捶头,“我打是打不过皇叔了,看到皇叔就心里头发麻,要不然咱们往皇叔的饭菜里头下药,要他吃点苦头。” 宋青宛却是停住了脚步,挑眉看她,“哦?你打算下什么药?” “泻药。”七公主肯定的说道,“这东西好弄。” “泻药这种东西太简单了,你不觉得幼志?不过我听说他要去参加宫里的赏花宴,这是个好机会。” “你真同意我对皇叔下药。” “我可没说,只是觉得你说的泻药太小儿科了,不如来剂猛的,比如能让人全身又麻又痒的药。”宋青宛提议。 七公主拍掌道好,“那是什么药草能便人又麻又痒?” 宋青宛却道:“先前在律的部落你出去打猎没有用到过么?可是不记得了?” 七公主啊的一声,像是发现新大陆,她拉着宋青宛的手往里头跑,跑到寝房里头,从一个木箱子里的压箱底里翻出一个包裹来。 层层打开,只见里头躺着几株药草,其实这药草叫什么名字,两人均不知道,只是在律的部族里头,他们出门打猎都会带上一些,这东西吧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保命招,但万一遇上了好的机会,把这药草撒在猎物身上,打起猎来能事半功倍。 两人看到那株药草,哈哈大笑起来,宋青宛交代道:“这事儿吧可是你说的,我可不参与,我瞧着你皇叔的功夫可在你之上,你还是别去报复他了,使不得没有靠近他的身子你就已经被他给抓了,要是被他反过来撒你身上,有你好受的。” 七公主这么一听,认真想了想,拉住正要走的宋青宛,“我的确打不过他,怎么办?” 第306章惩罚一下 “你傻啊,打不过不会用智取,你皇叔这人行军惯了,一向谨慎,就算是夜袭也不行,还没有靠近他的身,他就醒了,所以你只能用别的法子,比如你从屋檐上掉下来,比如你从马上跌下来,用苦肉计也好过你偷偷摸摸的,再不然就把药粉抹在他惯用的马驹上,他一个不小心坐上去,不就沾染了。” “这个好,我倒是想到了,皇叔最爱去院中的马场里走一走,那匹枣红色的马驹还在,我要不乘夜去抹上。” 宋青宛没说话,七公主见她不说话了,立即领悟了过来,她把手搭在宋青宛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往前走,“静候佳音。” 宋青宛不忘补刀,“适可而止,我瞧着那枣红色的马驹挺可怜的,最好别把那可怜的马驹牵连进去。” 宋青宛话落,七公主脚步一停看着宋青宛,一脸的古怪。 宋青宛挑眉,正要撇开话题,七公主却道:“合着我皇叔还不如一头牲畜受你待见。” “我可不敢,只是就事论事,你大可不要去,免得冒着生命危险,反正你也打不过你皇叔,还是认输吧。” “叫本公主认输,那是不可能的,他把我赶下马车,我还记着这个仇呢,可不能放过他。” …… 第二日是宫里的赏花宴,完颜玉习惯的坐上了他的枣红色马驹,带着忽鲁往宫里去了。 宋青宛见完颜玉前脚刚才,她后脚就跑到前院的校练去寻人,果然在校练场里看到了小元丰,可是当宋青宛许久不见的小元丰时,小家伙居然长得有她这么高了,又由于长期练武,整个人瞧着哪像个九岁的孩子,反倒像个小小的美少年。 他的眉眼随了完颜玉的,可那明亮的眼瞳却随了宋青宛的,人还有那不大不小的嘴巴,也是继承了两人的优点儿,唇红齿白,若不是那眉眼和练武的身子,当真能当个女娃儿看待。 可是与这样秀气的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居然让人没有半分违和感,反而是美如画的小少年模样。 只是小元丰手里提的那两百斤的大刀着实太有违和感了,明明站着的是位美少年,丰神俊朗,丰姿如玉,却偏偏提着大刀一副凶悍模样,看得宋青宛好不心疼。 她上前喊了一声,“元丰。” 孩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回身,看到宋青宛,完颜元丰二话不说把大刀一甩,人飞身而来。 那大刀落入左右护卫手中时,差点没稳住,那刀锋也太锋利了。 小元丰身子落地,步轻如燕,落地无声,上前就扑腾一声跪下来了,声音脆脆地唤了一声“娘亲。” 这孩子居然行如此大礼,宋青宛哪舍得,上前就扶起小元丰,母子两来到亭子里坐下,宋青宛忍不住落泪。 千思万想的,孩子被荣王给带走,她却拿着没有办法,后来完颜玉被梁帝收走了兵符,两人处境堪忧,她也不敢再提把孩子接回来的事,虽然完颜玉一直不停的在寻找着孩子。 好在一家三口都团圆了,可是完颜玉的心思…… 宋青宛压下心中的难过,上前拉住小元丰的手,只觉得小元丰的手也不是那双小手丫了,不知不觉已经长大,都快要赶上她的了。 孩子长得飞快,她还能陪在他身边几日? 宋青宛想到这儿,越发的难过,上下打量了一会,见孩子这几日操练倒是没有受伤,心放下了一半。 母子两聊起了别后情,吃晌午饭的时候,已经是少年郎的宋家满和栓子两人走了过来,想不到当年荣王收留的两人如今已经长成了这样。 宋青宛上前打量宋家满,这孩子怕是吃了不少苦头,才十四岁的年纪,怎么就让人感觉他老气沉沉,连宋青宛都不如这孩子老沉和稳当,站在那儿,身子笔直却很沉稳,说话时不紧不慢,荣王教人的手段还真是特别。 而栓子显然要比宋家满活泼一些,但也是一副少年老沉的模样,年岁差不多,可是三个孩子却各有不同,但不管怎么说,这三孩子都与宋青宛想的不同,在宋青宛前世记忆里,不应该是正在读小学或是初中的孩子么? 陪着孩子一同吃了晌午饭,三个孩子又在校练场留着了,原来完颜玉走的时候给三人都留了任务的,半点不敢怠慢。 宋青宛就陪在校练场里看着三人挥汗如雨的。 现在的小元丰越发的依念起完颜玉来,她不敢问孩子父子两可有相认,她怕解释不出来当年的事儿,小元丰才九岁却是一个极为懂事的人,倒也不曾问起她这些年的事,只说了他被完颜玉寻着的事。 完颜玉从梁国出使夏国的途中,他没有按着既定的路线行走,而是秘密去往大理,原来忽鲁查到荣王把小元丰藏在了大理的十万大山之中,若不是完颜玉有一位熟识本地的心腹,其他人等便是进了山也未必能寻得到。 宋青宛摸不准荣王的心思,她跟着完颜玉走了,他却把小元丰给掳走了。 后来完颜玉把孩子救了出来后,一行人往夏国而来,本来会师梁国边关城池的,没想到从大理进了梁国后,反而一路上被人追杀,原本带来的两万兵卫,半途死伤大半,再到夏国边境的时候,又迎来一场恶战,又死伤大半。 所以入京的时候只剩下这些心腹,宋青宛听到这些,为完颜玉捏了一把汗,他不是已经成为了梁国的太子么?为何在梁国国境内还能遭到埋伏,到了夏国居然也有人敢出手? 宋青宛隐隐不安,完颜玉的太子之位悬乎的很,她离开才多久的事,他没有兵权,但他却被立为了太子,想起梁帝捉摸不透的性情,宋青宛越发的对梁国的局势担忧。 完颜玉为何要接了这太子的差事,莫非他也贪念着这权势么?当年梁帝收回他手中的兵权之时,他曾亲口说对那高位没有半分心思的,也正因为完颜玉的这一番话,梁帝才没有痛下杀手。 到傍晚,宋青宛安排三个孩子吃了饭又洗澡休息去了,她才回到完颜雪的院子,她是不会再去完颜玉的主院了,与其在那儿看到他风花雪月的挡也挡不住的桃花,倒不如跟着直爽的七公主图个心静。 然而才进到院子,七公主就从外头跑了进来,她一脸的高兴,说道:“大丫,皇叔回来了,可全身上下起了疹子,听说宴席都没有吃就走了,这会儿叫了大夫进去瞧。” 宋青宛却说道:“那东西不知道这京城里的大夫知不知道,反正挺简单的,用葱烧成灰后抹在患处,第二日便好。” 七公主听着,瞪大了眼睛,“原来解药这么简单。” “不然呢,你要毒死你皇叔?”宋青宛没好气的看着她,“你还是快想想法子,呆会你皇叔知道了你该怎么办?我可是叫你别去的。” 七公主却拍了一下她的肩,“我也正忐忑不安,当初可是你告诉我的法子,你快些帮我想个法子逃过一劫,不然我拿你当挡箭牌。” 第307章难过 果然,这七公主就是个靠不住的,宋青宛郁闷的站在那儿,想了想,说道:“问题简单,要是你皇叔问起,你便打死不认就是,就算有人瞧见,反正你就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认,他要是打你,你就哭,最好哭惨一点,他一定会心软。” “还可以这样,那岂不是我一个人全部背上了罪名。”七公主心里有些发毛,真的她哭就能行,不见得吧,那次在马车里头,她也哭了,还不是被她皇叔给赶下了马车,总觉得宋青宛的这个法子有哪儿不对,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的,只盼着她皇叔查不出来。 只是当天夜里,完颜玉瞧了大夫就冲到七公主的院子里来了。 宋青宛站在七公主身后,他盯着两人,特别是七公主,沉声问道:“今日那药粉可是你抹在马背上的?” 七公主早已经吓得脸都白,完颜玉说话一向真气十足,原本不怒自威的脸此时越发的严肃,让人不敢有半分违背的意思。 结果这么一吓,七公主直接装哭,她不敢按着宋青宛的话来说了。 宋青宛在一旁却劝道:“公主殿下是个孩子,太子殿下何必苦苦相逼,你若是不出府,她下手你也碰不着,一夜雨后就什么也没了。” 听到宋青宛的声音,完颜玉望着她脸色有些奇怪,他走上前,来到宋青宛的身边,声音略轻柔了些,问道:“你也参与了?” 宋青宛脸颊一滚,没有接话,但完颜玉却并没有再质问,而是说道:“我去皇宫里头赴宴,虽是赏花宴,也只不过是就着没藏氏的面子,我只是饮了几樽酒本就要走的,即使没有这药粉,我也不会久留,更没有心思看那些莺莺燕燕。” 宋青宛的脸颊越发的滚了,她总觉得眼前的完颜玉给她造成一种压迫势的感觉,她倒退了好几步,离得远了,方说道:“你去赴宴,于我何干,你是梁国的太子,他们讨好你也是该当,再说你以后是梁国的国君,后宫佳丽三千,这样的机会多的是了。” 这话极不中听,完颜玉皱了眉,他负手立在那儿,目光幽深的认真的盯着宋青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心思,可是显然没用。 他向宋青宛招了招手,“走,回主院去。”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多谢太子殿下费心了,我是以公主殿下的婢子身份进的夏国,我还是留在公主身边好些,免得被人知道了落下话柄。” 完颜玉看向一旁假哭的七公主,说道:“你的婢子少了?” 七公主不明就理,摇头道:“我不喜欢下人伺候。” “如此你随我去主院。”完颜玉下了令,转身而去。 宋青宛站在那儿有些郁闷,七公主回身看她,一副该怎么办的样子,好在完颜玉不追究了。 “你还是去吧,要不然我皇叔又追究起来了。”七公主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宋青宛咬了咬牙,明明这副瞧着她就讨厌的样子却偏偏要把她喊回主院去,再去瞧着他跟美人风花雪月。 宋青宛显然在七公主的院子留不下来,她只好又回到了完颜玉的主院住下了。 只是这次宋青宛可不上前伺候他,更不会再做饭送过去。 只是第二日早膳,宋青宛被忽鲁给叫了过去,陪着完颜玉吃早饭。 两人相对坐在八仙桌前,宋青宛默默地吃着,完颜玉也没有说什么,两人都是默默无声,除了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能抬头就看到对方。 只是这唯一的宁静果然还是被人打乱了,马府的嫡长女又进了府。 两人才吃完早饭,马氏就穿着一身骑马装进来,夏国的骑马装与梁国的不同,虽是窄袖,却依然还是裙摆,瞧着比平时穿的广衣要利落几分,却也是相当保守的。 看到两人在同一个屋子里头,她的目光从宋青宛的脸上扫过,看到宋青宛那身素淡的打扮,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瞧着宋青宛,即便她一身素衣,可是那气质与眸中的灵气却一分不减的体现出来,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婢女有着对男人致命的诱惑。 这婢女没有如她一般的丽容,却有一股少女不曾有的韵味,年纪虽比她们大,可是那抹灵气却显得格外让人侧目,莫非梁国的太子殿下便是好这一口。 马雅又细细打量了宋青宛一眼,这般女子,便是落入她的父亲手中也会被宠着疼着吧? 居然跟在粗心的梁国公主身边,岂不夺去公主的桃花运势,要是放在她马雅身上,她是不可能在身边摆下这么一支破她桃花的婢子,改日还是同梁国公主说说,至少把这婢女给送走才好。 完颜玉下意识的看向宋青宛,见她低眉顺眼的,没有半分不喜,不惊不喜的模样反而让完颜玉多看了两眼,直到马雅靠近,他不动声色的侧开两步。 今日马雅过来便是受马家家主的令来邀请完颜玉去马场参观。 完颜玉应了声好,便转身要回内室换身衣裳出门,才走两步又瞥向宋青宛,说道:“你且随我来。” 宋青宛看着他,只好默默地跟在了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内室,到内室,完颜玉背着手站在那儿,宋青宛却从衣柜里头找了一件墨色袍服出来,上前为他披上。 他身子这般高大,她就算服侍他更衣都有些力不从心。 然而完颜玉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双手展开,静静地看着她在他胸前忙碌着,还有些窘迫的掂起了脚尖,直到她的身子不小心贴上了他的胸口,他双手一收,把宋青宛抱在怀中。 抱着她却是没有说话,宋青宛挣了挣,从他怀中挣脱,说道:“殿下还是安心穿衣,外面的美人可要等急了。” 完颜玉听到她这阴不阴阳不阳的话,他问道:“你生气了?” 生气?她是他什么,有资格生气么?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把兵符眼都不眨一下就送上的寿王了,他也开始注重起权势来的太子殿下。 完颜玉见她不答,倒也没有等着她的答案,见衣裳已经整好,他抬步往外走去。 宋青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外,她的心有些失落。 完颜玉带着马雅回府中的马厩里挑马,两人打算骑马出行。 宋青宛却回了七公主的小院,七公主正百般无奈,同时还担心昨个儿的事,见宋青宛回来,忙上前上下打量她,,见她完好无损,松了口气,道:“皇叔就这样放过咱们了?” “是你。”宋青宛瞥了她一眼。 “好,是我出的馊主意,但就这么逃过一劫,不合乎常理,太奇怪了。” 第308章好看的美少年 七公主还要再说,就见宋青宛神色暗暗的往里头走去。 “你怎么了?你被皇叔欺负了?”七公主亦步跟着进去。 宋青宛摇头,“没事,反正他这会儿要出府去马府家的马场里溜跶,哪有这闲功夫管咱俩。” “去马场?”七公主瞪大了眼睛,立即拉住宋青宛,“你由着我皇叔私会美人,你的心怎么这么大呢,要是我,我非把那美人的皮给扒了不可。” “你要扒人皮的事可多了,我可不是你,我身份卑微,你皇叔要怎么样又如何?” 宋青宛在交椅中坐下,七公主却是不干了,“不成,咱们也跟着去。” “跟着去马场?”宋青宛没好气的问。 “对,咱们扮上男装混进去,就算不能扒了那美人的皮,也得盯着我皇叔啊,他如今身为梁国太子,恐怕在这夏国里最吃香,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那又如何,我不去。” 然而七公主却拉着宋青宛急急忙忙往外走。 “我同你讲,我藏了两匹马驹在我的院子后头,咱们换了衣裳就走,那护卫服我都准备了的,你一身我一身,都是合身的,我就想哪天咱俩一身护卫的打扮骑着马逃出这府中,再逃出京城去,只是一直没能抽机会告诉你,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七公主的脑子里怎么还想着去寻李卫,为李卫报仇。 宋青宛没有完颜雪的力气,被她拖着走,到了后院,又推着她换上了护卫的衣裳,两人梳了个头,一副护卫的打扮,纷纷坐上了马驹。 两人悄悄来到前院,见完颜玉的队伍正在那儿整装待发,两人跟着混了进去,其中有护卫瞧见,被完颜雪腰间的长鞭给吓住,哪敢说半分。 出府的时候,两人在人群里看到完颜玉坐在白色的马驹上,与马氏并排出了府,七公主瞧着就气得牙痒痒的,悄声说道:“你看到了没有,这美人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眼下咱两混进来,我皇叔眼神这么好居然没有发现,眼里肯怕只有那美人儿了。 宋青宛听着这话,心里头不舒服,但她面上不显,只默默地跟在队伍后。 一行人往城门而去,到了城门边,马雅亮出了马家的府牌,那守城护卫首领立即让开一条道来,恭送队伍出了城。 到了城郊外,队伍的速度加快,开始奔驰在这宽敞的官道上。 前面两道身影并排而行,那马氏的马术果然极好,跟在完颜玉身边居然也没有落下的。 反观宋青宛就有些吃力了,若不是有七公主在旁边帮着她,她怕是要赶不上速度。 跑了半日,队伍终于慢了下来,宋青宛看着前面有写着马府的牌子,知道已经到了马场了。 一行人顺利的进了马场。 与当初宋青宛进张家的马场所看到的不同,这里的下人极少,进去后有管事接应,一行人下了马,自有下人过来把马驹牵走。 完颜玉与马氏两人并排而行,往主院走去。 宋青宛跟七公主跟随在后,眼看着前面大厅里出来几位人物,为首的便是马家家主马辰了,中年的马辰瞧着与完颜玉相差不远,两人寒喧数句后,一起相迎要入大厅。 宋青宛和七公主紧随在后,可是众护卫被拦在外头,七公主却要往里头闯时,被人拦住,心下不爽,还要往里头闯,被人小声喝住。 可是即便这样的小动作,还是惊扰了前头的人,他们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七公主和宋青宛惊慌的隐入护卫的队伍中。 这下完颜玉算是看清了两人的脸,当时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盯着七公主,看得七公主心里发毛。 那马家家主也是个眼尖的,立即认出了七公主来,抬手示意护卫让开,他亲自走了过去,“原来公主殿下也一并来了。” 身份是藏不住了,那马家家主立即为两人安排了去处,接着他们一行人进了大厅。 七公主和宋青宛就这样被带到了偏厅来了,两人在偏厅里坐下,就有下人送上美食和好酒。 七公主叹道:“想不到咱们还是被发现了,都怪我刚才没能忍住气。” 宋青宛倒没有啥感觉,做都做了,事后再担心也无用,只是完颜玉估计回去就要修理两人一顿吧,她为长,多半会修理她了。 两人才喝了一樽酒,偏厅的门被打开,一行下人走了进来。 宋青宛看去,只见为首的是先前相迎的管事,而身后却跟着两位俊朗少年,两位少年的模样生得俊郎无比,丰姿冶丽,一行一步,一举一动,都自带着一股风流。 其他下人送上团席,一行人行了礼,那管事说这两位少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留下来服侍两人的。 很快管事的带着下人退下了,只剩下两位少年,两位美少年在两人身前行了一礼,便自顾自的在团席上坐下。 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美少年拥有一双桃花眼,他着红衣事先开了口,“不知贵人想听什么曲儿?” 七公主听后看向宋青宛,宋青宛却是看向七公主,七公主先前在梁国还曾养过面首,不知她的面首里头有可有这么好看的少年,这两位少年瞧着年纪十八九岁的样子,身姿又不俗,两人一红一白,如此鲜明。 红衣美少年这么问来,见两人未答,便指使白衣少年弹起了曲子,只是红衣少年随着那音乐,他不紧不慢的在桌案边展开笔墨纸砚,开始细细描绘了起来。 宋青宛和七公主两人穿的是护卫的装束,两人就这样坐在那儿,啥话也没说,看着两位美少年,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宋青宛先前还想着自己要是有钱了,就养一群舞姬去,眼下又想着养几位美少年也不错,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在这个没有娱乐,不能上网的年代,倒也是一种消遣。 难怪这时代的权贵都喜欢养这些人在府上,果然有钱就任性。 七公主却看着两位美少年发呆,特别是那红衣美少年,看了许久后,靠近宋青宛说道:“不成了,我不能再看了,我不能对不起李卫。” 宋青宛忍不住想笑,看两眼就对不住了,不过七公主跟她不同,先前可是养过面首的,宋青宛劝她:“欣赏就好,你莫不是动心了,你先前可是对李卫动的心。” 七公主却是乜了她一眼,说道:“我心里念的是李卫,怎么会动心,只是瞧着很悦目的,他们居然讲的中原语如此流利,还会吟诗作对,可这些我可不懂得。” 没多会,一曲完毕,那红衣少年郎也停下笔墨。 一幅画在那纸上成形,七公主和宋青宛皆是好奇的看了过去。 那红衣少年优雅起身,把画呈给七公主过目。 只见上面画的是七公主和宋青宛两人,刚才一直埋首作画,也不见他细细打量两人啊,莫非这少年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第309章醋劲大发 宋青宛好奇的问出了口,那红衣少年点头,他从小就有这能力,看过的书一字不错的能背下来。 这下宋青宛纳闷了,如此厉害的人物,为何不能像宋洐君一样走上仕途。 然而那红衣少年的话却让人有些心痛,原来这夏国还是沿用开国的旧制,出仕做官必是世家贵族出身,也是以举荐的模式,也就是说寒门出身的子弟,就算有一副聪明的头脑,有满满的抱负,他们也是没有机会站在那儿的。 不只寒门出身是的这样,且夏国还注重嫡庶,出仕为官的还必须是嫡子,庶子跟寒门都不行。 这么说起来,梁帝至少在这方面要通达的多的,像宋洐君和张献文这样的寒门得以重用,当真是不可思议了。 宋青宛和七公主都觉得这人可惜了,不能得以重用就算了,结果还落得入贵族府中做了一个侍郎,与那舞姬有何分别。 红衣少年除了一手好丹青,还能来一段剑舞,他用的剑不是真正开过锋的利剑,而是一把木剑,可是即便是木剑在手,他舞动起来却依然英姿逼人,看得两人双眸大亮。 七公主靠近宋青宛悄声说道:“此人功夫极好,便是一把木剑也拿捏的极好,瞧着我怕是不是他的对手。” 居然功夫这么好。 红衣少年舞剑,白衣少年继续弹琴,两位美男各有所长。 一顿饭的时间,两人只吃了几口,那红衣少年郎一曲剑舞还没有展示完,偏厅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完颜玉一身肃冷的站在那儿,目光清冷的看向两人。 红衣少年的舞立即停住,琴音也停歇了,两人被完颜玉那压倒式的气势给震在了当场。 莫名的主座上的七公主和宋青宛两人居然心虚起来,刚才看得太过出神,没有注意到大门。 完颜玉一步一步往两人走来,那两位少年郎还不曾退下,宛颜玉上前瞥了两人一眼,接着上前抓起宋青宛的手,就把人给拖了出去,后边跟着忐忑不安的七公主。 一行人也没有向马家家主告别,就这样直接奔出了马场。 宋青宛被完颜玉甩在他的坐骑上,坐在他的身前,他阴沉着一张脸,抓住缰绳,一夹马腹,马驹像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天色已经暗了,官道上只有一匹马驹,后边的七公主等人却没有了踪影。 宋青宛抓住完颜玉的衣襟,被他那飞一般的速度有些吓着,前路昏暗,侧着坐的宋青宛最后抱住了完颜玉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就这样跑到半夜才到了城门口。 城门原本是关住的,当完颜玉亮出令牌的时候,临时打开城门,两人得以通行。 回到府中已是半夜。 完颜玉从马背上跳下,目光幽深的瞥了宋青宛一眼,宋青宛立即下了马。 完颜玉往前走,宋青宛不得不跟在后头,没想他直接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头,宋青宛站在桌案前,看着完颜玉在书架上找书,找了一会拿出来放在桌案前,目光却看向宋青宛,宋青宛立即会过意,上前拿起书一看,里头是一段典故。 说是夏国国君亲立的时候,陈国派了使臣过来,那使臣好男风,这夏国新君便派了两位少年郎前去服侍,乘使臣酣睡时夺下他的密旨,得知密旨的内容,他把陈国使臣给杀了,并把头颅寄给陈国国君,夏国正式脱离陈国。 给她看段典故是为何? 完颜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等着她说说感想似的。 宋青宛清了清嗓子,说道:“这计谋倒是用得好。” “你这么聪明,必明白我的用意。”完颜玉收起书。 “用意?你是指今日送来的两位少年,但七公主根本没有看上他们。”宋青宛说完就迎来完颜玉的一眼怒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我侄女性情怎么样我自然是知道,她自然是看不过这些美少年的,反观你,是不是看得很知味儿?” 完颜玉站在桌案前负手而立,目光深深的盯着宋青宛,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 “我并没有——” “你无须狡辩,两位美少年年纪轻轻,又懂得琴棋书画,是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完颜玉双手垂于两侧,脚步一抬,绕过桌案来到宋青宛身边。 宋青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是这样的人么?”宋青宛心虚的很,她的确挺欣赏两位美少年的,但是也仅仅是欣赏,她不知道比两位大了多少,再说他明知道自己心里的只有他啊。 然而完颜玉却是冷笑,“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以来我还看不清么?” 完颜玉话深深刺痛了宋青宛,宋青宛一咬唇,说道:“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见一个爱一个,始乱终弃?红杏出墙,私生活混乱?” 完颜玉皱眉。 宋青宛见他不答,心里越发的恼火,“对,我是挺欣赏两位美少年的,他们身上满是活力,谁不喜欢有活力的少年郎。” 完颜玉听到这话,双手捉住了宋青宛的肩,“说出你的真心话了,果然是这样。” 宋青宛也是被他气恼了,硬是要挣开他的手来时,他却一把把她推倒在书桌上,他用力的宋青宛的衣裳,眨眼之间,她已经寸缕不着。 宋青宛慌了神,连忙护住胸,一脸惊恐的看着完颜玉,“葛山,你停手,你吓着我了。” 完颜玉不理,却是欺身而上,把宋青宛桌案上,抬起宋青宛的脚祼,撩起下摆,下身往前一挺,结结实实的占有了她。 没有任何,也没有任何的温柔,痛得宋青宛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虽然已为人母,可是这么多年不曾与男人亲近,哪受得住。 宋青宛痛得抱住完颜玉的头,颤声道:“葛山,我痛,你轻点。” 完颜玉缓过神来,盯着怀里痛得发抖的宋青宛,他不敢再动,他俯身上前将她整个身子抱住,手拍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按抚,吻密密麻麻的落下,从她的发上、眼帘上、鼻尖上,直到她柔软的唇辨上。 他吮上她的舌肉,口腔里是他整个的占有与强势,他贪念上了这种磨人的颤栗,还有那的紧紧结合,曾几回在梦中,他曾这样对待过她。 在书桌上、在草地里,甚至他曾梦到与她在厨房里头,所有一切她出现过的地方,他都曾幻想着与她来一场,可是他一直隐忍,他不敢。 特别是她不告而别的诈死,简直让他万念俱灰,他恨她的无情与义无反顾,又恨自己先前的隐忍。 他应该让她再怀上一个孩儿,一个他陪在她身边护住她与她一起分享着这个过程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太少了,所以她身边少了太多的牵绊。 两人在书桌上,倒是满足了完颜玉的一个梦,他一次还不够,从书桌上下来,他又把她抱入长榻中,既然已经沉沦,就不要恢复理智,他还要。 于是两人从书桌上到长榻上,到书架前,再到窗台上,折腾了后,第二日两人叠着身子睡沉在了长榻之上。 第310章误会 书桌上一片狼藉,等宋青宛被阳光照射着不舒服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爬在完颜玉的胸膛上睡着了,而两人不是在睡在,而是睡在长榻上,只容下一人躺下的长榻,偏是睡了两人。 两人的腿还纠缠在一起,宋青宛能感觉到的火烫,即便是睡着了,他都不曾离开她的,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宋青宛脸颊红得滚烫,想起昨夜里两人的,心里就羞得无地自容。 两人是不是分开的太久,都太饥渴了,那时他们在宋家村的时候,完颜玉也最多在那浴桶里轻薄一下她,也没有这般过。 宋青宛抬头,就看到那凌乱的书桌,那上面还有未看完的公文,再看向窗台,宋青宛已经捂脸,那窗棂都被他不小心给折断了,当时只听到咔嚓一声,迷迷糊糊的没有在意,没想已然成这般模样。 不知道外头的人听到里头的动静会是什么想法,窗台坏了,可有被外头守卫看到,要是这样,她简直无法在这府中行走了。 宋青宛郁闷的想着,眼神慢慢移到完颜玉的眼帘上,他忽然睁开眼睛,两双眸子对视,宋青宛一怔,完颜玉的目光却意味不明。 他抱起宋青宛坐起身来,宋青宛还坐在他的上,他宽大手掌却留在她赤着的,宋青宛推了推他,“受不住了,你别……” 完颜玉没有理,硬是大白日的又与她了一回,方满足的起身离去。 没过一会儿,有下人过来送来衣裳,还有人抬了浴桶进来。 这里可是完颜玉的书房,她要在这儿洗潄么? 好在书房后头还有一间小耳房,宋青宛在那儿洗潄好,换上淡蓝色的衣裙,从书房出来的时还特意的往左右看了一眼,却发现这周围的护卫都不知道去了哪儿,也就是说刚才两人在里头这外头根本没有人了。 这下宋青宛放下心来了。 她身子酸痛的往自己的偏院走去,进了内室,倒床就睡,眼皮沉重,身子无力。 完颜玉正与忽鲁交代事情,这时偏院的婢子过来禀报,说宋青宛病了,还发了高烧,一天没有吃饭。 完颜玉听后把忽鲁晾在那儿,脚步飞快的出了门,直接闯入宋青宛的内室,就看到她爬睡在,睡得异常的沉。 他上前把宋青宛抱起,摆正了一个姿式,就探到她滚烫的额头,他把被子掖好,坐在床沿,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的人,想起昨夜的事,唇角微微扬起,可是昨夜里太累,他睡得沉了,没注意到她没有盖上被子着凉了。 身子骨这么柔弱,他竟然生出怜惜来,以后万不能这般了,她怕是受不住。 想到这儿,完颜玉方想什么,轻轻从宋青宛的脚边撩起被子往里瞧,看到宋青宛的衣裳,他慢慢地褪下她的裤腿,握住她的脚裸,打开细看,果然那上面又红又肿的,他倒是粗心了,就这么离去,都不曾为她上药。 完颜玉听到动静,立即把宋青宛的腿放下,把被子掖好,起了身。 大夫进来,把了脉,那大夫说只是小伤寒,吃几副药便成,又交代以后夜得得记着盖被子,虽是夏季,但后半夜的凉气重些,还是不能贪凉的。 大夫起身要离去,完颜玉却遣退了下人,唤住大夫,问道:“不知大夫可有抹伤口的药,最好是那种温性的,不痛的。” 哪有抹伤口而不痛的,那大夫被完颜玉的气势慑住,心里低咕明面上不显,他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交给完颜玉。 人走了后,完颜玉撩开宋青宛的被子,又褪下她的裤脚,轻轻地为她抹药。 宋青宛烧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的疼痛,嗯了一声,把完颜玉吓得脸都白了,手刷的一下就从被窝里出来,把药瓶握在掌心,看到的人并没有睁开眼睛,轻轻的嘘了口气,再接着为她抹药。 完颜玉一直坐在床沿,哪儿也没有去,每每看到宋青宛掀开被子他就强行把被子为她掖好。 吃了药后,宋青宛开始冒汗,这个时候若没有旁人贴身照顾,再这么掀被子着凉,只会病情加重。 完颜玉就这么守了,第二日清早,完颜玉被动静吵醒,方发现自个儿在床边睡着了。 七公主风风火火的就冲了进来,听说宋青宛一回来就病了,心想着多半是她皇叔打的,那日夜里行马跑到城门处就没能进去。 她与一群护卫只能在小树林里头蹲了,这七公主骂骂咧咧,把自己所有会的词语都骂完了,到早上才进了城。 回到府中就被忽鲁派人给守着了,说是她皇叔下的令,好吧她忍了,可是到今个早上她得知宋青宛病重的消息,立即坐立不安起来,这事儿是她出的主意,不能全由宋青宛一个人承担,所以她决定自告奋勇的来寻皇叔请罪。 可是看到床边坐着的完颜玉,七公主下意识的看向,果然看到的宋青宛闭着眼睛,脸色发白,唇的颜色也不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七公主上前在完颜玉身前跪下,“皇叔,是侄女不对,我不该强行拉着大丫出府的,还冒充你的护卫跟在你的后头,我只是……我只是气不过皇叔跟那马氏走得那么近,明知道那马氏想要嫁给皇叔,皇叔也不避嫌,大丫不知道有多难过。” “她难过?”完颜玉忽然开口。 七公主点头,“是啊,她这几日郁郁不乐的,我就替她抱不平啊,当初混在我的随嫁队伍里头,我对她不好,后来两人一路生死逃亡,她对我如亲人般,皇叔你不能欺负她,你要是欺负她我就……我就……” 完颜玉掀眸看她,七公主硬生生说不出狠话。 完颜玉问:“她曾混进你的随嫁队伍里头?” 七公主点头,正要再细说,的宋青宛嗯了一声,原本苍白的脸又红了。 完颜玉却是苦笑一声,“果然是她自愿,原来她是这样逃出来的,竟然这般欺我。” 完颜玉说完目光淡淡地看着痛苦的宋青宛,他却是没有动手,只冷冷的看着。 七公主却着急的起身上前,焦急的喊道:“大丫,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你回小院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小院半步。”完颜玉挡住七公主要上前试探的手。 七公主无奈,“皇叔,大丫她真的对我很好,你不能欺负她。” “没有听到我命令么?要我派忽鲁把你强行押回去不成?”完颜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得七公主心慌慌的,一溜烟的跑出了内室。 屋里只有两人了,完颜玉看着的小女人,心里却为刚才七公主的那句话也深深的刺痛,她离开他是自愿吧?以这种方式离开,正好也跟李卫这般熟,救命之恩,必会帮她混出梁国的,所以她在护城河上落水的事是诈死?是了,她说她熟识水性的,那她连他也给瞒住了?心计倒是不小。 第311章甜蜜 宋青宛醒来的时候,屋内没有人,她撑起上半身,只觉得全身酸痛无比,不知道怎么了,不过是跟完颜玉来了一场,之后觉得乏了,一睡就变成这样了? 听到室内动静,有婢女急忙进来,服侍宋青宛起床洗潄,并把这几日完颜玉亲自过来照顾她的事说了。 宋青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睡了一觉就发了高烧,不过她现在倒感觉自己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身还虚的很。 只是她生病的这些日子,为何完颜玉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不是还不曾原谅她么,那日欢爱后,他不是立即就走了么。 想起完颜玉,宋青宛就觉得心里涩涩的痛,她或许该找个机会好好的同完颜玉解释一下,至于梁帝的事,如今他是太子,她不能把实情说出来,免得伤了两人的兄弟情。 用过早膳,宋青宛往主院去,那婢女说太子殿下交代了,不准她出门吹风,自己的病情自己最清楚,宋青宛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主院,就看到忽鲁带着小元丰从里头出来,小元丰看到宋青宛立即跑了过来,很是委屈,说道:“娘亲身体不好,父亲不让孩儿去看望母亲,孩儿很生气。” “为何?”宋青宛也不知道完颜玉什么意思,但看着孩子这般委屈,还是得维护完颜玉在小元丰面前的威严,她接着说道:“你父亲是怕你惊扰我所以才这样的,现在母亲不是病好了么,小元丰可以日日看到我了。” “可是父亲叫我出去查一宗案子,怕是要几日。”小元丰一脸不舍的看着宋青宛。 宋青宛心下郁闷,小元丰才九岁,怎么叫孩子出去查案子,于是问道:“是什么案子,还得小元丰出一趟。” 旁边的忽鲁忽然有些心虚的上前跪下,“娘娘莫再问了,殿下不让属下说。” 宋青宛可不是问忽鲁的,她问的是自己的孩子,她可没有这时代什么女主内,女人不得参政之说,如今一家三口都在夏国受夏国人牵制,处境堪忧,她有知情权。 于是看向小元丰,小元丰却立即答道:“母亲,父亲不让孩儿说,待孩儿查到原委,一定给母亲一个交代。” 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倒是勾起了宋青宛的好奇心。 她上前整了整孩子的衣裳,拍了拍小元丰的肩头,说道:“成,你们在外头要小心,平安回来。” “属下一定护小主子周全。”忽鲁起身,带着小元丰走了。 宋青宛接着往主院去,问清完颜玉在书房,直接便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外,宋青宛想起那日的事,想着呆会只有完颜玉一个人在里头的话,她要不要在这儿等他出书房,那日两人的欢爱场面还沥沥在目,再进去书房,他不会又对她…… 她的病虽是好了,但身子骨没能好全,身子虚得很,走这么一段距离就有些喘了。 宋青宛正犹豫不定,书房里头却传来说话声,是完颜玉与属下在讨论事情。 宋青宛本想转身便走,去主厅里等他,没想里头的一句话把她的脚步给留住。 “主上,兴州城里忽然传了谣言,说公主殿下曾在梁国养面首的事,正好前几日公主殿下混入护卫中跟着主上一起去了马府马场,那马辰心怀不轨,为公主殿下安排了两位美少年的事不知为何也被人传了出来。” “虽然那马辰断不承认是自己说出来的,但公主殿下在兴州城的名声怕是没了,眼下年仅十岁的新夏皇马上要登基,公主殿下若再留在夏国,恐有非议,到时恐怕咱们就算想带走公主殿下也是无能了。” 完颜玉开口:“夏国对我梁国俯首称臣,岂敢扣了梁国公主不成,本宫已经派元丰去查那留言的去处,若是查出来是马辰所为,本宫此番非要给他些教训不可。” “主上说的是,只是眼下公主殿下可不能再随意出府,恐遭不测。” “本宫自有分寸。”完颜玉说完停了停,又问道:“张府的战马可曾来了?文先生到了哪儿?” “文先生在幽州,先生让臣给主上带话,荣王性情不定,却是个能体谅大局的,先生叫主上放心,必能搬来救兵。至于张府的战马,已有五千匹在途中,此次张府派了一位正主子亲自护送,不日便可到达兴州。” “本宫知道了,再给先生去封信,便说兴州的事他不必操心,本宫自有分寸。” “是。” 完颜玉忽然脸色一变,斥问:“谁?” 宋青宛面上一惊,立即就要转身,可是书房的门被打开,完颜玉带着两位大臣从里头出来,那两位大臣见状便告退下去,门口只剩下两人。 宋青宛一脸的尴尬,她刚才可不是成心要听的,只是听到了七公主的事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宋青宛露出一个笑来,清咳一声,打了个招呼,说道:“我是过来问殿下中午吃什么,反正我左右无事,就做给殿下吃。” 完颜玉笼了眉,上前握住她的手,掌心里只觉得她的手竟然这么清凉,于是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宋青宛的身上,冷声责备道:“谁让你出门的,没瞧见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么?赶紧回去。” 他的掌心松开,宋青宛只觉热源没了,倒是有些贪念那暖暖的掌心。 宋青宛扯了扯拖地的披风,很是安分的说道:“成,那我就回去了。” 宋青宛转身往外走,身后的完颜玉又唤住她,“等等。” 他阔步来到她的身边,“一起吃晌午饭。” 话说才吃完早饭,那得等几个时辰。 “哦,好,要不要我下厨。” “不必了,你想吃什么?我叫小厨房的人做。”完颜玉负手而立,神色淡然,语气也并不热洛,可是落在宋青宛心头却是暖暖的。 “我想吃煎饼果子。”宋青宛才说完就遭来完颜玉细长的丹凤眼一瞥,他直接拒绝了她。 “你大病初愈,不宜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吃些肉粥吧。” 那刚才还问她爱吃什么来着,结果还不是他直接掌握了她的吃食。 宋青宛没有接话,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往前走着,到了偏厅,两人停住脚步,完颜玉说道:“你今个儿好好休息,我再处理一下公务,晌午时分我便来,不可以出门,也不准去七公主的院子,更不能贪凉不盖被子,好好休息。” “知道了,你去吧。” 也太哆嗦了,宋青宛就要往里头走去,手又被他抓住,宋青宛看向他。 完颜玉淡灰色的眼瞳,目光幽深又认真的盯着她,“你……” 他说了一个字又停住,接着一把把她揽入怀中,又在她的发际和额间吻了吻,才放开了她,看着她进了门方转身。 宋青宛在美人榻前躺着,想起刚才完颜玉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有些疑惑,可是又被他强行抱在怀中时,心里又暖暖的。 不知他可曾原谅她,或许呆会晌午饭的时候跟他好好谈谈? 然而晌午饭的时候,完颜玉却并没有过来,待宋青宛去打探时,才知道他临时出了府,往宫里去了,说是没藏氏召见他。 第312章可怜的少年郎 夏国皇宫里头,完颜玉站在朝堂上,没藏氏坐在高堂上,堂前左右都是她的近臣,马辰便在其中。 夏国新君的登基大典马上就要开始,做为梁国太子的完颜玉居然私自为夏国新皇送来一万五千匹战马做为庆贺,由于数量旁大,又要遮人耳目,所以会先来五千匹战马。 今个儿没藏氏召来完颜玉便是细谈这件事的。 一万五千匹战马虽然不是很多,却也不是个小数目,且完颜玉是自己个人的名义送来的,而梁国国君送来的贺喜之礼都是些表面上的东西,反观这战马才是最实际的。 马辰是夏国的马商,也是夏国的大臣,得了这一万五千匹马驹当然是高兴的,又听说这送来马驹的居然是梁国张家的人,那同时也证明了梁国太子完颜玉在梁国中的下臣之一便是张府了。 做为一国太子,手中掌握了该国的战马,又曾是该国的战神,想想就觉得这新立的梁国太子不简单,将来梁国必然会落入他的手中。 虽然没藏氏曾经联合徒单氏一族对完颜玉进行打压,在完颜玉出梁国之时被徒单氏派来的人伤了大半兵力的前提下,同时藏氏又在夏国的边关伏击了完颜玉的人马。 没想到战神就是战神,他仅仅两千兵力,却对付两波人马的攻击,居然还保留了十几位主将跟着他进了夏国的都城。 这一路上没藏氏可没少派人去追杀,可是自边关那一战后,没藏氏的人马居然失去了完颜玉的踪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明明自己本国的人对自己国家更加熟悉才是,没想到他能逃过这么多人的耳目,还能平安归京。 来到兴州城还敢直接出现,以梁国太子的名义正大光明的,硬是让没藏氏下不了手来。 在梁国太子进京的那日,没藏氏特意见了他,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般了得。 没想到这位二话不说便说自己会以私人名义为夏国献上一万五千匹战马,且送来战马的居然是张府的人,并说张府送来战马后,以后会以马商的身份来夏国,也将会带来不少种马。 听得没藏氏心之一动,私下里同马辰商量,马辰出了个主意,徒单氏一族本就与没藏氏很少有交情,这次联上她,完全是处在两方共同的利益之上,眼下梁国太子显然对夏国更有帮助,助谁登上宝座都与夏国无关,只要夏国从中能得到好处便成。 于是没藏氏一伙人的心立即倒向了完颜玉,为了保险起见,马辰把家中宝贝的嫡长女嫁给完颜玉联姻。 做为大国的太子,自然娶正妃由不得自己做主,但娶个侧妃却是可以的。 没想到没藏氏才提出这个意见来,完颜玉便答应了,之后私下里几次与马府千金见面,双方都很是满意,那马府千金在其中还为完颜玉说了不少好话。 眼下没藏氏和马辰都把完颜玉当成了自己人,可是他保证的那一万五千匹马驹却还没有到位,马辰开始担心完颜玉的诚意。 今个儿把他召过来细问便是为了这事儿,至少那五千匹马驹得先来吧。 没想完颜玉很爽快的应了,说五千匹马驹约半个月后可进京。 没藏氏有些不太高兴,时间有些久了,就梁国太子进兴州以来也有一两月,算起时间来,早该来了,没想还在半路中。 只不过半个月的事,没藏氏一伙人暂且忍了。 完颜玉从宫里出来,他哪儿也没有再去,而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府中。 他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宋青宛,问了管事的,得知宋青宛晌午饭吃的是肉粥,心下一安,便往偏院去了。 宋青宛此时坐在完颜雪的院子里头,在花厅时,两人坐在石桌前,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位美少年。 话说这两位美少年全身是伤的送来时,还把宋青宛惊了一跳,这马府的人何其残忍,把两人伤成了这样。 红衣少年把事情娓娓道来,宋青宛和七公主才知道事情的始末,算起来还是两人害了他们。 那日两位美少年服侍两人后,两人却匆匆离去了,两位少年事后被掌事的给抽了鞭子,说两人没能服侍好客人,要不然客人也不会这般匆匆离去。 那日完颜玉不告而别,显然是马辰借机发飙,把气撒在了两人身上。 七公主听完两人的描述,脸色有些不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还是两位因他们的受害者。 事后两人除了那张脸外,居然被废了一只手,全是右手,都是他们吃饭的家伙,居然下得了狠手,两人逃出了马府,走投无路之下,就来到府外求见了七公主。 正好七公主出门撞见,便把两人召了进来。 七公主喊来大夫为两人整治,手上的和身上的伤都已经包扎妥当了,可是两人的身子却是单薄,瞧着可怜,这几日受的苦是不少,那唇色都青了。 七公主听完两人的话立即起了身,决定打算叫她皇叔为两人讨回公道去。 宋青宛连忙抓住她,把她拉到一角悄悄说了起来,宋青宛把那日在完颜玉书房外听到的说了,七公主听后咬了咬牙,说道:“我在梁国时的确混帐,养了面首,生活不检点,他们要说就说去,可是我在夏国却并没有养面首,也没有与男人有纠络,这样诬陷我,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宋青宛抚额,“你想扒谁的皮,你皇叔性子也个火爆的,却没有像你这样的冲动,小元丰已经去查了,你皇叔一定会给你一个清白的,可是眼下这两人我们不能留在府中,否则你在兴州城里养面首的事就要坐实了。” 七公主听了宋青宛的话,面色游移不定,问道:“成,我不出面,那你说说看,这两人怎么处置?” 宋青宛也犯了难,人是七公主带进来的,今日七公主出门要是没有看到两人,或是看到两人视而不见,这事情就这么的过了,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来。 “你说怎么办吧,这么留着也不是个事儿。” 的确是不是个事儿,宋青宛想了想,说道:“这么着吧,反正两人身上的伤也包扎好了,咱们叫小厨房准备吃食,让两人吃饱了,再使些银子,就把人打发了吧。” 七公主双眸一亮,点头道:“你说的对,咱们多使些银子,能使两人后半生无忧便成,也免得我再惹上事端。' “你这么想就对了,只是你手里头有银子么?”宋青宛郁闷的瞥了她一眼,还要使多点银子,保证两人的后半生不受苦,这得要多少银子去,在夏国银子可值钱了,能买不少东西,物价没法与洛阳比。” 这么一说,七公主又犯起难了,目光看向宋青宛,全赖上她了。 第313章缺银子 宋青宛在原地走了走,说道:“咱们手上都没有银子,真要给人家,只能寻你皇叔借,我想我去借,你皇叔铁定打死我,他那么爱吃醋,还是你去借。” “不成,我要是去借,我皇叔非打死我不可,在梁国我都怕他,来夏国我更怕他,你去借,就让他吃吃醋,免得他觉得自己了不起。” “你皇叔可没有这想法,他本来就很了不起的人物,我们身份就有别,再说借银子,我还真不敢。” “说来说去,咱俩都不敢,那怎么办?” 七公主着急了,宋青宛也着急,要捞到银子也不是不能,只是怎么捞是个关键,就是不能让完颜玉知道啊。 两人还在来回踱步,那边婢女就匆匆跑了过来禀报,说完颜玉就在垂花门外等着,叫宋青宛出去。 七公主立即拉住宋青宛,“我皇叔杀过来了,要是看到两人怎么办?” 宋青宛心里也发毛啊,那日两人只不过听了一会儿曲儿,就惹来完颜玉这么不爽,当夜就那么狠狠地惩罚了她。 宋青宛立即叫下人把两位美少年赶紧带去七公主的内室里藏着去,只有那儿完颜玉是不可能进去的。 可是两位美少年才起身,完颜玉就来了。 他不是在垂花门外等么? 宋青宛和七公主看着完颜玉两人吓出一身冷汗来,两人下意识的靠紧,本要挡住身后的两位美少年,宋青宛却是比人家矮,根本藏不住人。 然而完颜玉看到两人那护赎子似的护着两位美少年,他就皱了眉,脚步一顿,双手背于身后,身子挺得笔直,目光幽冷的扫了几人一眼,最后眼神停留在宋青宛的脸上。 沉声问道:“你们把他们两人带回府中了?” 宋青宛摇头,七公主点头,两人发现后,宋青宛点头,七公主又摇头。 完颜玉看到两人这完全不统一的模样,冷笑一声,“很好玩么?少年郎很好看?” 这下两人不敢做任何表态了。 完颜玉抬步往前走,来到石桌前坐下,往旁边的位置拍了拍,“坐下来,我倒要看看少年郎到底有多好看。” 两人不敢说,可是完颜玉那不怒自威的眼神把两人吓得脚步飞快的走了过来。 就在完颜玉身边左右一个的坐下。 完颜玉的手撑在石桌上,目光冷冽的看向那边站着的两位少年,一红一白,可是他们的身子却在发抖,那春风扶柳似的,没有半点男儿的顶天立地,身子又这般瘦弱纤长,这模样,为何反遭女人欢喜? “你们会些什么,大可表演出来。” 两人不敢动,脸都吓白了。 宋青宛和七公主两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完颜玉身边也不敢动了。 “会抚琴?会诗画?成,一个抚琴,一个描丹青。” 很快有婢女把琴摆了上来,又送来笔墨纸砚。 宋青宛和七公主瞧着捉急,这两人明明伤了右手,吃饭的行当都没了,要如何抚琴作画? 然而完颜玉却并没有动容,他当然是看到两人包扎的右手,两人到这时也无计可施了,猛的跪下求饶。 完颜玉看向宋青宛,问道:“你怎么看?” 忽然被完颜玉点名,宋青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的说道:“嗯……我瞧着……嗯,给两人一些银子,打发走吧。” “打发了他们?不留在府中么?” 完颜玉看着她认真的问,可是宋青宛却觉得汗雨如桨,这话锋不对啊,怎么这样看着她,这样的问她,为何不去问七公主,七公主养面首出了名的,她可不是啊喂,怎么在完颜玉的眼中反观好像就是她养面首似的。 宋青宛当着完颜玉的面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不留府中,瞧着可怜才带两人进来的,给些银子,能让他们后半生无忧就成了。” 说完宋青宛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一个不小心把七公主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内心可没有这样的想,她原先只是想着随便给些银子,略多一点先打发了再说,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哪能管一世的。 “怎样个无忧法?你觉得给多少合适?”完颜玉还真的问出了口。 宋青宛于是看向两位美少年,就见两人也正热烈的看着她,多少好呢,宋青宛瞧着心里也犯了咕噜。 要是让两人住在先前她那样的宋家村里头,两人下半辈子五百两银子能过周全了。 在宋家村里头,一家老小十几口人,手中能有十两银子就是有余钱的了,这两人伤了右手,权当失去了劳动力,在农家买块地建个房子,再在房子前种些菜,有了这些银子,一辈子也能安生的活着,不必在这些贵人府中讨吃的,还一个不小心掉了性命。 这种卖身为奴的滋味哪有那庄户自由。 宋青宛想得入神,完颜玉却看着她恼火,看到她盯着两位少年发呆,瞧着怕是舍不得呢。 完颜玉于是问道:“舍不得么?要不把人留下?” 宋青宛却摇头,“七公主觉得给多少银子合适。” 然而却得来完颜玉一声笑,“多少银子你们都没有吧?” 还真说到了两人的痛处,的确是没钱啊,宋青宛的气势瞬间焉了。 七公主却拉了拉完颜玉的袖口,“皇叔,你给两人一些银子打发了吧,我的名声是不好了,所以更不能把两人留在府中的。” 完颜玉盯着七公主,“你不想把人留府中,某人想。”接着看向宋青宛,“你说是么?” “不想。”宋青宛立即回拒,她还想要命,可不敢再胡乱说了,“我跟公主殿下都没有银子,还是你看着办吧。” 宋青宛决定闭口不言。 完颜玉却道:“你想要让他们后半生过得安生,那成,你说,到底要多少银子?” 宋青宛被完颜玉的眼神逼急了,不得不说,便说道:“若是两人住在村里头,两人五百两银子可过下半生,你们看怎么样?” 然而宋青宛话锋一落,那对面跪着的两人却是目光一暗,似乎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气似的。 宋青宛看到了,完颜玉也看到了。 七公主以前对银子没有什么概念,在梁国的时候,五百两银子掉地上,她都不会看一眼的,这么少的,她的零花银子里头随意就能拿出五百两的银票来。 可是自从跟宋青宛一起逃亡之后,七公主开始对银子有了渴望,也有了基本的常识,五百两不少了,当初两人在逃亡的时候要是能有五百两银子也不至于睡那破庙里头,就算睡在破庙里头也不至于睡在地上,睡得腰酸背痛的,还得靠宋青宛卖豆腐花赚钱。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当初七公主就被一文钱给逼死了,要是那个时候,两人能得到五百两银子,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可是眼前两人怎么却是这么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 第314章卖身契 完颜玉听到宋青宛说出来的银子数目,再看到对面两人的表面,于是说道:“五百两银子,大丫,你觉得够了么?我怎么瞧着他们似乎不够呢,怕是在富得流油的马府里头,从不对五百两银子看上眼吧。” 宋青宛脸上微微一怔,她倒是没有想到两人在马府里的处境来,马府是夏国的马商,那当然是富有的,就像张小环的家里一样,只不过出一个张献文在朝中站住了脚,张府一族在梁国各地都有商铺,一年下来不知道赚了多少去。 而且张小环曾经就说过,他们为梁国养马,这是大进项,那马家自然也是肥得流油了,这两人又生得这般好看,被马府家主选中,不得好生养着,当宝贝的养着,那平时的银子自然也不会少的。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废了,以前的大手大脚自然是不适应的,他们的心态再不转变,怕是要吃苦的。 完颜玉起了身,看着宋青宛说道:“你既然要给两人五百两银子养活他们的下半生,也成,我瞧着你们两是拿不出来了,这么着吧,你上我主院拿去,但得立个字据。” “字据?”宋青宛心里发毛,总感觉哪里不对。 宋青宛跟着完颜玉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头,完颜玉拿出宣纸和笔,交给宋青宛,说道:“你来写,我来念。” 宋青宛郁郁的执起笔。 “今宋大丫借本宫文银五百两,愿意无条件陪本宫三个月,不准离开本宫视线,更不准随意出府以及在外私会外男。” 无条件陪他三个月? 宋青宛的笔写下不去了,这陪是个什么样的陪法? 完颜玉看到宋青宛目瞪口呆的表情,解释道:“这三个月里头,你跟在我身边为婢女,不准违抗于我,否则我就要了那两人的性命。” 宋青宛郁闷了,杀了那两人跟她有毛关系,怎么感觉他拿那两人的性命威胁她像是吃定她了似的。 宋青宛不满意的低咕,“你杀就杀吧,又跟我没关系。” “果真没关系。”完颜玉猛的从腰间拔出大刀,“那我现在就杀了他们去。” 宋青宛无奈的拉住他,说风就是雨,视生命如草芥,她可是做不到。 “怎么?又舍不得了?” “不是,唉。”宋青宛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在面对完颜玉和荣王她都是很无力,这两人都不讲理的,杀个人就像杀只鸡似的,没有半分怜惜和不安么? 人家又没有得罪他。 “那你就按着我说的写。” 宋青宛无奈,只好执笔写下了。 笔墨干了,完颜玉把那宣纸收了起来,接着往外走。 宋青宛在后头跟着他,两人又去了七公主的院子。 那两位美少年还跪坐在花厅中,看到完颜玉来了,立即跪直了。 完颜玉随意掏出一个银袋子往两人身上一甩,是五百两银子。 两人接住沉重的银袋子,可没有完颜玉那般轻松。 再说谁给赏银是这样给的,直接拿银子,哪个不是拿银票或是值钱的财物。 两人道了谢,便头也不回了出了府门。 完颜玉却瞧向宋青宛,没有说话。 宋青宛跟在他身边,七公主拉着她往院子里走,她有话要说,皇叔在可不敢。 然而完颜玉却侧首看来,“怎么,才收下银子就要失言了?” 宋青宛左右为难。 七公主脚步一顿,问道:“什么失言了?大丫,你向我皇叔承诺了什么?” “做婢女三个月。”宋青宛无奈的说。 七公主却是捂了脸,只怪在夏国,几次想发飙的七公主只觉得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青宛跟着完颜玉走了。 宋青宛的衣裳都给换了,换成了婢女的衣裳,三个月的婢女身份,宋青宛想想就牙痛,关她什么事儿。 她想着就算做婢女也有休息的时候吧,工作八小时还是十二个小时呢?反正待她停歇下来,她非要找七公主去,要不是她把两人带进府中,她哪会受这个苦去。 她在完颜玉身边为婢女,也不知道小元丰看到了会做何感想,她倒是希望小元丰晚些时日再回来了,免得见了面尴尬。 可是还是宋青宛把完颜玉想得太好了,原来他所谓的婢女是二十四小时贴身服侍不得停歇的。 到傍晚吃过饭后,天色暗了,完颜玉也不去别处,叫下人抬来洗澡水,把下人支走,叫宋青宛上前给他搓背。 还真会享受的。 宋青宛拿着毛巾,撸起袖口,一副要搓马桶的架势,至少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刚开始她还使足了劲,可是这皮糙肉厚的完颜玉一点感觉也没有,似乎她搓的越用力他越舒服。 好吧,她没力气了,还是温柔点搓。 温柔点搓他也是受用的,还微微闭着眼睛,很是享受。 宋青宛把他上身倒是搓了个遍,特别是胸前两颗茱萸也……嗯……搓了好几下,直到完颜玉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她,倒也没有制止她。 只是她要怎么伺候? 完颜玉不动,就等着她上前服侍。 宋青宛看了一眼,“那个你自己打理,我这就给你铺床去。” “嗯?莫非要反悔?” “我……” 你不怕我骚扰你,撩你一身么?宋青宛暗中咬牙,你敢她有什么不敢的,她都为他生过一个孩子了。 真要做起来,宋青宛还是脸颊红了一片。 完颜玉看着她漆黑的小脑袋在胸前动来动去的,心里就,于是乎就不听使唤的往上撑了起来。 洗澡时一丝一挂,宋青宛还真把他看了个彻底。 怎么洗好呢? 先洗他的,内侧要不要洗呢? 宋青宛抬头看了完颜玉一眼,就见他居然盯着她的小手看,随着她的手移动,他的眼神越发的热烈。 这眼神太熟悉了,她那日给他上药的时候,不是也有伤么,她的手移到他就盯着她的手看,她的手再靠近那儿一点,他看得就越发的热烈。 不妙。 宋青宛的手顿了顿,飞快的从他上移开,往小腿上去。 完颜玉皱眉,倒也没有说话。 宋青宛瞥着呼吸,又上前搓了搓他的腹部,正说要大功告成,他却道:“下头没洗干净。” 听到这话,宋青宛的脸刷得一下红得能滴了血来,他这是她么? “怎么,你要反悔?” 第315章温情的生活 宋青宛咬了咬牙,又俯身上前,手来到他的上,他又盯着她的手看,双眸自带亮光,就等着她失手落在某处。 宋青宛故意在上移开一点,他的眼神就暗下去一点,再移上来两点,他的眼神就明亮一点。 这人脑子里想的什么呢。 宋青宛立即起身,“洗完了,再不出来,洗澡水都凉了。” 完颜玉一脸郁色,刚才的期待也只不过是个期待,这么快就没了。 他从浴桶里起了身,大长腿跨出来,赤着身子停在宋青宛的身前,双手微张,一副叫她给他更衣模样。 好吧,贴身服侍的婢女的确是该这样的。 宋青宛尽量不看他的,望着他的上身,可是她的视线又在他的胸前两点上,也不好。 她把衣裳拿过来,一件一件为他套上,即便套上衣裳了,他的某处还这么大刺刺的显着,当真不雅观。 “我唤人进来把洗澡水抬出去。” 他没有接话,宋青宛就出了房门。 来到外室,叫下人进去抬洗澡水,她就乘机偷溜出来,来到外头,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全身被风一吹,身体里的终于歇下了,想起刚才那火辣辣的画面,脸颊又滚烫起来。 她不能想了,这头‘野兽’,当真时时刻刻都想着这些事儿。 算是逃过一劫,反正她直接跑去七公主的院子中了,也不管先前完颜玉说的话,他说她违约就违约吧,要不然她还不成。 在七公主这边混了,大清早的就被下人叫去服侍完颜玉起床,他早晨起床也会有反应? 宋青宛红着脸替他穿衣,两人靠得这么近,能闻到彼此的体香,完颜玉张开的手忽然一动,把她搂入怀中,接着直接推着她往床边靠。 宋青宛后退不赢,双手抓住了他衣裳不整的衣襟,“别,我会摔跤的。”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完颜玉推到坐下了,接着他欺身上前把宋青宛了。 他的眸里带着一丝笑意,拇指指腹在宋青宛鬓间来回摩挲,他盯着她的眼睛看,说道:“你昨个夜里失职,今早补上。” 宋青宛心中一跳,暗觉不好,他的吻就落了下来,吮上她的唇,还咬了咬,宋青宛察觉到了痛意。 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却无济于事,他把她整个身子固在怀中,连一点抵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大清早的,两人就在一起,天都大亮了,完颜玉才放开她。 宋青宛只觉得散了架,怎么现在的完颜玉就像一匹饿狼似的,使不完的劲,兴致也是一波接一波的,她当真有些招架不住。 是不是他平时吃肉吃多了,才有这么多使不完的劲,是不是该叫他多去府中的马场里练练马,或是去校练场里练练功夫,把多余的力气给用掉,别尽往她身上使。 完颜玉一脸的餮足,赤着身子坐在床沿,侧首看向宋青宛,见她面带恼意,却惹来他一声笑,他宽大的手掌上前抚上宋青宛白皙的面容,在她的唇上摩挲了一会,接着告诉宋青宛一个无比的现实,“你休息一下,今个儿的任务也要完成的。” 也就是说今个儿还得做他婢女的了。 宋青宛真后悔用五百两把自己给卖了,重点是这五百两她还没有享受到,那两位美少年美是美矣,只不过多看了一眼,就要送上三个月的自由,果然美人有毒。 宋青宛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完颜玉会真的听了她的话,去了校练场,他在那边挥汗如雨,宋青宛却坐在亭中百无聊赖,看着场中的完颜玉,舞着几百斤重的大刀,当真是舞得虎虎生威,看着就觉得手膀子痛。 到傍晚吃饭的时候,宋青宛又有些心神不宁了,他今个儿出了这么多的汗,多半呆会又得她帮着擦背,又是怎么回事儿。 吃完晚饭后,没想小元丰和忽鲁回来了,宋青宛乘机带着小元丰出了院子。 小元丰有单独的院子,他身边有一群下人,宋家满和栓子一直在他身边相护相拌,也算是一同长大的。 如今三人在一起,时不时比试比试,又有完颜玉严厉的在旁边指点,三人进步都不小。 来到孩子的院中,宋青宛生了想留在小家伙院子的主意,于是亲自为三人做了好菜,又叫人去外头打了酒。 她便陪着三个孩子又喝了一顿酒来。 小元丰说起了这一路上的见闻,原来忽鲁带着孩子出门便是去见世面的,这一次的案子便是小元丰一个人查探出来的,之后用密信送给完颜玉,他们也随即回来了。 小元丰查出来,这次造谣生事的祸端是由马府传出来的,果然不出所料,马府先是用两位美少年送去七公主的房中,不管他们有没有在里头做什么,反正这个养面首的名声是坏了个彻底,再加上先前七公主在梁国也曾养过面首,这么一说,七公主竟是有口无言。 不过这次小元丰和忽鲁使了点小计,把马辰底下最忠心的护卫首领给杀了,便是这人先用银子买通了黑市,砍掉了两位美少年的手筋,马辰装做不知道,看到两人手筋已断,便故意生气的把两人放出府外去了。 那两人走投无路,又听了这护卫首领的一番话,说那七公主在梁国便喜欢养面首,教这两人去往公主府,或能寻到机会。 这两位美少年说起来也是有来历的,原本是宫里没藏氏的人,被李卫发现两人与没藏氏的苟且,于是李卫把两人赶出了宫中,没藏氏没法,只好叫马辰先把两人收留了。 事后没藏氏怕是有新欢,早把两人给忘到了一边,马辰乘机把两人养得白白的带出来侍奉贵族里好男风的老头子。 这两人遇上七公主后被马辰下了死命令,或不能得七公主欢心,马辰可能不再收留,那两人那日使了浑身解数,还真把宋青宛和七公主两人迷得一愣一愣的。 当时宋青宛还想着这么有才的少年郎,却沦落到这地步来。 这两人原先的身份只不过是庄户农家出身,在家乡还算有余钱,进了学堂,的确胸有点墨,要是在梁国,至少也是个秀才郎,再努力个几年,或能中举,榜上有名。 人才的确是人才,只是两人遇人不淑,谁又叫两人生在夏国呢而不是梁国。 正是时也命也。 当初被宦官看中带进宫中,此两人的一生便是毁了,眼下得了宋青宛的养老银子,但愿两人能迷途知返。 跟着孩子一聊天,转眼就月上中天了。 宋青宛算是逃过一劫,就在小元丰的院子里睡下了。 到第二日清晨,完颜玉竟然也没有叫人来把她喊去。 宋青宛就慢慢吞吞的熬到日上中天才往主院去。 第316章少年郎的遭遇 到了主院才知道完颜玉出了府,难怪这家伙不找她了,原来公务缠身,倒也好,免得他成日里风花雪月的,尽想些男女之事,她怕是招架不住的。 宋青宛上小厨房里做了好吃的点心,带去了校练场,小元丰与两个跟班果然在那儿。 宋青宛见忽鲁不在,就把小元丰三人喊了过来,坐亭子里喝着冰糖水,吃着点心。 母子两正聊那两位美少年的遭遇呢,宋青宛虽然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但小元丰还得知一些内幕,听说这两人在宫里头也曾是个风流人物,做得一手好诗和对联,可惜那没藏氏不爱听诗作赋。 有一日叫两人写出淫诗艳词,倒把没藏氏乐上了一乐,赏了不少银钱和田帛,家里人也跟着发了财,听说家中的小弟还入京做了一个九品小官,虽然官小,却也是个京官。 可惜,随着两人的失势,家里的人一并被李卫给杀了,因两人被没藏氏护住,李卫没能杀了两人,却把与两人有关的所有亲人全部灭了个全。 难怪没藏氏会这么恨李卫。 正在两人说得热络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完颜玉在身后接了话,“真是可怜了两位美少年,某人怕是于心不忍了。” 宋青宛和小元丰齐齐回头看去,就看到完颜玉长身而立于身后,一袭玄衣加身,衬得他那身姿挺拔如松,这么清清冷冷的看来,把两人吓得忙起了身。 果然完颜玉不怒比怒起来还要可怕。 宋青宛拉着孩子的手,心想着要怎么开脱呢,这人要是生上气来,可是能气个半天的,她可没有法子去灭他的火,到时遭罪的还是她。 小元丰吓得也不清,看来孩子很惧怕这个父亲。 小元丰几步上前又停住,“父亲回来了。” 完颜玉上前拍了拍孩子肩,相较于完颜玉,小元丰才真的像个孩子,那身高差当真相当的明显,哪像与宋青宛比。 “今个儿练得如何?可能举起三百斤的称?” 完颜玉话落,宋青宛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完颜玉,张着嘴好半天方说道:“你叫孩子练这个做什么,他又不用举称去参加奥运会,我觉得孩子这秀气的身板儿不错,真练得一身肌肉来,也未必是好事。” 完颜玉皱眉,有些话他听得不太懂,但不影响他的理解,他从小元丰身前走开,来到宋青宛身边,“我倒是忘记了,你的任务可是一点也没有完成。” 点到宋青宛的痛处,她还是个婢女身份,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结果却为了那两位少年郎,瞧着也是可怜的人,算了。 “我倒是发现你对那两位少年郎挺好的,要不我把他们再请回来如何?” “不用了。”宋青宛连忙摆手,“真不用了。” “不用就好。”完颜玉上前拉住宋青宛的手,强行把她拉回了主院,留下后头目瞪口呆的小元丰。 小元丰眼睛红了,“家满哥哥,父亲这是要欺负母亲了?” 宋家满毕竟大些,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想了想劝道:“主子无需担忧,不会有事的。” 小元丰看着宋家满,见宋家满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来,小元丰算是安心了,接着三人又回去练起了功夫。 宋青宛被完颜玉强行带入了厨房,小厨房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如今只剩下两人。 完颜玉背靠在门框上,抱着胸,目光慵懒的看着宋青宛,“想吃红烧肉了。” 宋青宛穿越以来就逃不过厨娘的命。 她站在灶火前瞪了完颜玉一眼,见他唇角一扬,倒是不恼反而露出一抹笑来,这家伙平时板着一张脸,很少看到他露出笑脸,为了这一笑,她就给他当回厨娘吧。 宋青宛蹲身添柴炒菜。 完颜玉全程呆在那门边望着她忙碌,直到她把饭菜做好,他才曲身进来,坐在厨娘里的一张八仙桌前,直接光明正大的偷吃起来,筷子都不拿,宋青宛洗了碗转过身来就看到他在回味着手指间的味道。 “好吃么?” “好吃,今后三个月我的吃食都得你负责。” 宋青宛撇了撇嘴,“出门了也没有吃晌午饭呢?” 完颜玉坐在桌前掀目看她,“外头的不好吃。” “我瞧着上次那酒楼不错,你没有约美人出去吃上一顿来。”宋青宛把饭碗送上,又忍不住想打自己一嘴巴,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完颜玉脸上的笑容果然收了起来,沉默了一会方道:“那酒楼里可没有你做的饭菜,我还去做什么?” 莫非他上次特意过去就是为了看她的? 宋青宛的脸颊微微一红,垂下头去。 陪着完颜玉吃完饭,他起了身,看向她,“过来,陪我去歇晌。” 大中午的? 宋青宛站在原地没有动,完颜玉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她,接着淡灰色的眸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怎么,你怕我碰你?” 宋青宛不敢支声,完颜玉却返回来拉住她的手,“走,咱们去歇晌。” 以前在宋家村,早晨起得早,下了地,到晌午吃过饭,庄户人家会歇晌,到下午太阳没那么火辣了才出门。 只是这习惯宋青宛有好一阵没有继续了,虽然她依然还起得早,可是这些日子四处奔波,躲躲藏藏的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宋青宛被完颜玉拉回了内室。 内室里头居然有下人在四处墙角摆了冰,内室里倒是挺凉爽的。 宋青宛站在床边看着完颜玉,完颜玉却自顾自的脱起了衣裳,见宋青宛愣愣地看来,他手中动作一滞,问道:“莫非你要和衣躺下。” 宋青宛的脸颊红得越发厉害,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裳,像是下一刻就要被完颜玉给扒了不可,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 完颜玉只剩下里头的亵衣,他上前一步,宋青宛就退后一步,迎来完颜玉哈哈一笑,“怕我吃了你不成。” 完颜玉靠近她,上前亲自为她解去衣裳,两人都只着了亵衣,其实也没有什么,根本啥也看不到了,总比帮他直接擦澡来得强。 坐在床边,完颜玉看着她,“想睡里边还是外边?” 宋青宛郁闷的往床看了一眼,无奈的开口:“里边,我怕吵着你。” “不必,今个儿我没有什么事了,你想睡到几时我都陪你。” 那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宋青宛没胆子这么说,只是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爬床里头躺下。 完颜玉掀被,见宋青宛缩在床里头,他手臂一展,温柔的说道:“过来,睡我臂弯里头,我抱你一会。” 宋青宛往他看了一眼,就见他正仔细的看着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宋青宛挪过身子,靠在他肩头,他的手臂收紧,揽住她的腰身,很快两人的身子连在了一起,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在她额头上吻了吻,闭着眼睛说道:“陪我安静的睡一会儿。” 还真的只是陪着睡一会,宋青宛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慢慢放下心防,还真的睡了过去。 第317章处境 倒是睡了一觉好的,等宋青宛醒来的时候,完颜玉居然还闭着眼睛,不过他很快也跟着睁开了眼睛,见宋青宛正细细看着她,他扬唇一笑,“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宋青宛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上,着实是这个时候的男人一过三十就蓄须,宋青宛已经看习惯了,所以当完颜玉出现在她面前时还畜了胡须,她也没有少见多怪,不过那一抹八字胡,还挺显老沉的。 才三十几岁的人,怎么这么老沉,宋青宛伸手摸了摸他的胡须,有点刺手。 完颜玉觉得有些痒,伸手抓住她不安份的小手握在掌心,“怎么,果真嫌弃我老了。” “你害怕老?”宋青宛忍不住想笑,男人也怕老么? 完颜玉点头,“因为你还年轻,我怕守不住你。” 这情话说得倒是受用,还么一本正经,宋青宛想要挣脱自己的手,他却把她的手捂在了胸口,“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了。” 他终于肯原谅她了,宋青宛眼眶一热,忙点了头,“我再也不会了,以后你上哪儿我就去哪儿,再也不离开你。” “你说好的,我就把你今个儿的话给记住了,再也不准说死的事,百年之后,我们要合葬一处,地方我都选好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生世世,不准你离开我。” 一向冷酷的他说起情话来却是这般动人,宋青宛听到这儿竟不能自制,在他怀中拼命点头,“我都听你的,哪儿也不去了,就在你的身边。” 完颜玉得了承诺,心情豁然开朗,侧首看了看窗边的天色,接着上前抱住宋青宛,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再为我生下一个孩子可好?小元丰太孤单了,都没有兄弟姐妹相互扶持,将来大了,多半会怨着咱们。” 再生一个孩子,宋青宛的心情有些微妙,生下小元丰时她才十五岁,如今二十四岁,按着上世的算法,刚从学校毕业出社会工作,她这个时候生下孩子在身心和身体上都是正值年华。 其实再生一个她也曾想过,甚至还渴望过,同自己心爱的人,她愿意。 完颜玉还在等着她的答复,宋青宛他的胸口点了头,这下完颜玉高兴了,说道:“反正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便不起床了,你要是饿,我叫人把吃食端进来便是,咱们这的时间,够咱们生孩子。”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宋青宛立即从完颜玉的胸口抬起头来,看向那窗外,果然是暮色四合的时候,怕是这两日被完颜玉折腾的没怎么睡好,这会儿一顿晌午饭睡到了傍晚。 宋青宛被完颜玉拉了起来,刚才唤了下人传了饭菜,两人便穿着连外衣都没有披,就这样坐在桌前吃起了晚饭。 瞧着完颜玉那放开了心情吃的架势,宋青宛只觉得呆会有苦头受了,可是却是甜甜的苦头。 两人吃完饭又去浴房里洗了个鸳鸯浴,两人就缠绵的,宋青宛连什么时候被完颜玉赤着身子抱上了床都不知道,就这样躺在了下面,任由他欺身而上。 阳光从窗棂里打了进来,宋青宛翻了个身,方发觉自己躺在完颜玉的胸膛上,什么时候把他当的胸膛当床了,宋青宛有点罪恶感,从他身上轻轻地挪下来,头顶迎来完颜玉一声笑。 “咱们倒是睡了一个日昼,又到晌午时分了。” 难怪肚子都饿了。 宋青宛坐起身来,只觉得下身一痛,她嘶的一声,完颜玉立即起身,掀开被子,强行掰开她的腿,看到那又红又肿的一片,心痛的说道:“我弄痛你了,下次我注意。” 情到浓时不只他顾及不上,宋青宛也没有办法,倒不是要怪他,只是这样频繁的房事,他不会伤身么?年纪轻的时候贪欢,年纪大了可是要受罪了。 宋青宛也就由着他自责,最好以后少一点,别伤了他的身子。 完颜玉拿出上次为她抹过的药膏,亲自要为她抹上,宋青宛哪由着他来,忙从他手中接过药膏,背着他自个儿抹上了。 完颜玉却坐在她身后笑了起来,“都是孩子的娘了,有什么害羞的,以后你跟在我身边,我莫不是还不能摸这儿不成?” 大白日的,说这话题可不妥当,宋青宛不敢接话,完颜玉又自顾自的说道:“下次你在上头,我的力气使得大了些,怕是会伤着你。” 宋青宛还是没有接话,完颜玉的胸膛靠近她的背,在她耳边说道:“我容你两日休养,过两可要随了我的意。” 才两日,他就不怕伤了身子。 “不成,我会受不住。”宋青宛忙推脱。 完颜玉却一脸的郁闷,“你不是同意为我再生一个孩子么,咱们不努力一把,岂能成愿。” “那也不是这番放肆的,来日方长。” “不成,咱们来日方长,一转眼就九年了,可是我能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曲指可数,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还撒起性子来了不成?宋青宛抹好药膏,整理好衣裳,回身看他,果然又看到他的亵裤底下空阔的一片,没有穿包挡的,于是宋青宛分明看到了某人又在溜鸟。 “我先前给你做好的呢?怎么不见你穿。” “我嫌麻烦,这夏季里头又热,便没有穿上。” 完颜玉还说得很是在理的样子,宋青宛却有些牙痒痒,能不能注重一下,就算是夫妻之间,成日里相对,不会纵欲而亡么? 完颜玉像是想起什么,说道:“不如,你以后也脱了,真的凉爽了不少。” 才不要呢,宋青宛可做不到这般,算了,反正他都这德性了,说多了又让他想歪了,以后……她注意一下,尽量别往下看便是。 两人起床洗漱好后才去厅里吃晌午饭,刚落下筷子,忽鲁便匆匆从外头进来,说宫里来人了,没藏氏传完颜玉入宫相见。 完颜玉的脸色立即收了起来,他起身往内室走,“宛宛随我进来。” 宋青宛听话的跟着他进去,就见完颜玉,宋青宛立即挡住了上胸,完颜玉忍不住想笑,“你做什么,成日里尽想着这些,快替我更衣,我得入宫了,傍晚的饭怕是不能同你吃了。” 什么她尽想着这些,说反了吧。 宋青宛会错了意,红着脸上前为他穿上玄衣,又为他冠上了发,才送他出了门。 这一等果真等了一个下午,到傍晚都不见人影。 完颜玉入了夏国皇宫,被人引入书房,里头坐着的不是新立的夏皇,却是没藏氏坐在案前处理分务,审阅凑折。 书房内还有没藏氏身前的红人马辰,马辰看到完颜玉进来,先是出手嘘了一口,完颜玉走路轻了几分,来到马辰身边,马辰悄声提点:“刚才太后问起太子殿下的那一万五千匹战马来,臣刚为殿下挡了一遭,太后才唤你入宫的。” 完颜玉神色未变,却是答道:“本宫的一万五千匹战马应了贵国的,自然不会失言,如今五千匹马驹已在城外候着,即使今日太后不问起,本宫也是会进宫说明此事的。” 马辰听后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忙向完颜玉行礼,“看来是臣多虑了,太后公务繁忙,不如现在就传那养马的张家入宫觐见如何?” 完颜玉挑眉,“有何不可。” 第318章好友相聚 得了完颜玉的话,马辰立即叫宫人传了下去。 没一会儿梁国马商张家的人走了进来。 来人身材并不高,中等身材,长得还有些瘦弱,眉清目秀的,居然还是一张小白脸的模样。 那马辰瞧见了皱了眉头。 此时不只马辰变了神色,连完颜玉的神色都动容了,他看着张小环就这样大刺刺的走了进来,没有半分紧张与不自在,一身男装加身,阔步而来,还真把自个儿当男人了。 张小环上前先向没藏氏行了一礼,再向马辰和完颜玉行礼。 张小环开口的时候居然是个粗糙吵哑的嗓音,完颜玉听了,嘴角抽了抽,背着手站在那儿,看似无动于衷。 马辰听到张小环那声音,刚才还觉得这小白脸生得倒是不错的,夏国贵族当中不少人好男风,不免让马辰想起这人的价值来。 没想一张口,却把马辰从美梦中惊醒,就这一副破嗓音,当真如燥音似的,谁会欢喜,倒不如是个哑巴的好。 张小环说道:“主上,本次张府先送来五千匹战马,随即的一万匹战马还在途中,不日便会入京。” 完颜玉点了点头,那边没藏氏早已经停笔,笔直的身板坐在那儿,倒也有几分威严。 只是听到张小环的消息,没藏氏面上有些不喜,不过至少先送来五千匹战马,着实是不易。 “不知太子殿下那余下的一万匹战马岂时能送来夏国?” 张小环立即接了口:“着实是不易,这路途艰辛,经过边关时,不得不分两批行事,还望主上惩罚。” 完颜玉却道:“本宫体谅你们,早日把剩下的一万匹战马送来兴州即可。” 那没藏氏听了“主仆”两的一翻话,心头不喜,可是又没有什么破绽,于是勉强一笑,“太子殿下劳心了,如此先为太子殿下的部下接风洗尘,来日催促一下,把那余下的一万匹战马送来便是。” 于是两人在宫里头吃了宴,再回去,已是星光点点。 两人各自一匹马驹走在兴州城的大街之上,两人都不曾说话。 快到府门前,完颜玉方说道:“大丫在这儿,今个儿你与大丫好好聚聚。” 张小环双眸一亮,忙应承,于是张小环被带进了宋青宛的侧院。 宋青宛坐在窗台前发呆,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去主院瞧瞧呢,他到底回来了没有,可是这个时候再去主院,一副赶着去同他睡似的,岂不让他误会了。 宋青宛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式,就是犹豫不决直到星光点点了,还是没能动身。 他应该是回来了吧?可是回来了也不来院子跟她说一声,她不是正在担心他么?莫非还没有回来不成? 今个夜里他还会叫她过去么? 心思繁复,就见院前来了几位下人拥着一人进来,那人身上着男装,身姿倒是俊秀,只是隔得有些远,月色朦胧,宋青宛一时间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直到张小环推门进来,还把宋青宛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外男就跑她屋里头了,完颜玉那醋劲她可是领教过了的,万不能生出事端。 没想到迎面就是一声叮铃的笑,张小环上前抱住了宋青宛,倒把左右的下人惊得目瞪口呆。 本来听了主子的话把这位带来侧院,就觉得满头怪异的,如今把人引进了厅中,一瞬间还抱住了她们的主子,她们该怎么办? 这么一近身,宋青宛闻到了张小环身上熟悉的药皂香味儿,“夫人?你是夫人?” 张小环松开她,“不然呢。” 宋青宛看清她一身男装的张小环,当即就欢喜起来,“你这是什么身份进来的?” 那左右下人早已经退下了,厅中只有两人,张小环也随意了起来,她把掌中的东西往嘴里一送,答道:“马商的身份。” 原本叮铃的女声忽然变成一道沙哑的粗糙嗓音,宋青宛被她惊呆,居然变声了,还有这高科技。 宋青宛立即上前,“怎么变的声音?” 张小环随即从嘴里吐出一块东西,宋青宛看了一眼,原来是变声的道具,想不到这时代还有这旁门左道。 “倒是不错,你这身打扮可是俊秀,若不是知道夫人的身份,非把你掳去做夫君不可。” 张小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不敢,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太子殿下那股醋劲我可是吃不消。” 又来消遣她了,宋青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晚才来,饿了么?要不我下厨做几道小菜,咱们上亭子里赏月喝酒如何?” 张小环原本是吃饱了,但听到宋青宛这提议,立即应承了,好久没能在一起聚一聚了,那时宋青宛忽然从京城里消失,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只有张小环知道内幕,之后完颜玉回京,把护城河里翻了个底朝天,又在京城里闹了不少话柄,随之宋青宛的死也成了众所周知的事。 张小环陪着宋青宛进了厨房,看着她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美食,方拿起两坛子酒,两人往亭子里走去。 “今个儿咱俩不醉不休,如何?” 宋青宛点头应好。 两人坐在亭中聊起了别后情。 自宋青宛走后,完颜玉回来所做的事,张小环一并说了,还有完颜玉无端端的登上那太子之位,张小环曾在她能耐的侄儿那儿得知,这并非满朝文武的本意。 所以张小环觉得这事儿透着蹊翘,宋青宛听了后也担心起来,张小环怕她担心,于是劝她,完颜玉怎么说也是九黎的战神,岂是一个太子之位就被人打倒的。 张小环还得知完颜玉这一路上入夏国可不顺利,据她侄儿所说,原本梁帝定的行程是一个半月的行程,从梁国边关出了城直接往夏国而去,不曾想完颜玉半途潜了,失去踪影,一个月后出现在大理,又把大理这个小国度给搅得天翻地复,之后又悄声匿迹,在大理失去了行踪。 直到后来到了夏国,才有人飞书传去梁国,张小环的侄儿才得知完颜玉的下落,不过听说梁帝对完颜玉此番出使夏国怀有不满,本想派人召他回去,不曾想半路传旨的人莫名的被人给杀了,梁帝得知后叫人清查,几个月过去了也没有一丝头绪,倒是歇了梁帝派人来夏国召完颜玉回去的心思。 宋青宛一直都有些好奇,不知道为什么完颜玉身为梁国太子却不坐在洛阳的东宫,而千里迢迢来了夏国,出使夏国什么样的使臣不可非要他去,太子是储君,也是未来的天子,不应该谨慎的护着他么?反而送他来这危险的地方。 这也是张小环疑惑的地方,只是她是张家行商的,她侄儿的事能听就是不能过问,就算问了,她侄儿也不会告诉她的。 宋青宛问了张小环关于宋洐君的下落,可有听说回了梁国,然而张小环却说不曾听她侄儿提起,个个都以为宋洐君在夏国而已。 没有宋洐君的下落,看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319章生气 当夜两人还当真喝醉了,宋青宛本来酒量不深,却是舍命陪张小环,张小环一个高兴喝多了,也伏在那石桌前睡下了。 后半夜了,两人倒在石桌上,亭前出现一位身影,正是完颜玉,完颜玉上前抱起宋青宛,目光往张小环看了一眼,出了亭子叫来下人把张小环扶去内室休息。 而宋青宛却被完颜玉抱回床上去了。 他亲自为她擦洗了手脚,擦了脸,换了身干爽的衣裳,他才在她身侧躺下,伸出手臂把她揽入怀中,就这样交颈而卧,直到天明。 宋青宛睡来的时候方发现自己在床上,当她看清了事物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完颜玉的寝房里头,这是几时走过来的?她怎么不记得了? 看向外沿,那儿的被子掀开一角,怕是完颜玉早已经起了床,天都大亮了,昨个夜里喝得太痛快,喝多了,这会儿头还痛着。 宋青宛起床洗濑,七公主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看到宋青宛就生气,“我已经好几日不曾去我的院子了,我被心狠的皇叔禁了足,大丫也不曾来看我,要把我留在那儿发霉呢?” 宋青宛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偷溜出来了?” 七公主被她抓住了痛处,忙掩饰,“怎么叫偷溜出来,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不在侧院里呆着,怎么来我皇叔的主院了?” “还真是偷溜出来了,就不怕被你皇叔给捉住。” 七公主却是自信一笑,“我打听到了,皇叔出了府,听说送来了五千匹战马,得去清点一下,这不我就来找你了。” 五千匹战马那自然是张小环昨日送来的了,那张小环也跟着一并去了么?倒是累着夫人了。 宋青宛吃了点东西,看着这天色就要到晌午,于是去了厨房,夫人辛苦,她就亲自下厨为两人做顿好吃的吧。 七公主左右无事跟在宋青宛身后,进了厨房,立即把下人赶走,来到宋青宛身边问道:“我听小元丰说你要给他生个妹妹?” 宋青宛脸上一燥,忙别过头去。 “是也不是?” “小孩子家家的,想些有的没的,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的安危吧。” “小孩子?你说我还是小元丰,我同你讲,我都知道的,必是我皇叔逼你的对不对?他都要娶那个马府千金了,还让你为他生个孩子,你为什么不反抗?” 宋青宛听到马府的千金几字,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她这几日沉浸在两人的小日子里头,从不曾想过那马府的千金,她淘米的动作一停,心里也有些不稳起来。 七公主还在说:“你真要为我皇叔再生下孩子么?他如今可是梁国的太子,以后会是梁国的皇上,还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你可要想好了?” 后宫佳丽三千! 宋青宛又开始淘米,七公主却着急了,“大丫,我跟你处了这么久,就知道你的性子,可烈着了,我都不敢得罪于你,你当真打算这样跟着我皇叔,即便回了梁国,皇叔给你一个侧妃的位,也只能与那马府千金平起平坐,你当真不会生气?” 宋青宛从来就不曾想两人中间原来还有这么多事是横在那儿的。 “你别说了,这些以后再说。” 宋青宛背过身去。 七公主没有再继续说,只是看着她,叹了口气,帮着宋青宛打下手。 两人把饭菜做好,果然到晌午,完颜玉和张小环就匆匆进了府。 完颜玉看到气愤愤的七公主,皱了眉,再看向宋青宛时,见她脸色有些不好。 待宋青宛坐下时,完颜玉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居然还是凉的,她不会是生病了吧? 完颜玉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宋青宛摇头,从他掌中挣脱手来,给张小环盛了饭。 张小环尝了口菜,眉头拧到了一块,再在另一个盘子里尝了一口菜,眉头越拧越深,接连把几道菜都尝了个遍,于是看向宋青宛,“大丫,你怎么了,今日菜里没有放盐。” “没有放盐?”宋青宛夹了一口尝了尝,接着起身,把菜端了起来,准备回厨房重做。 完颜玉却是把她的手按住,“别去了,没有放盐,我也爱吃,只要是你炒的菜我都吃。” 那边听得张小环的牙都酸了,她跟着附和:“大丫,坐下来,你也辛苦了,咱们一起吃,我觉得这菜不放盐也是挺好吃的。” 宋青宛依言坐下,七公主却是不安的看向宋青宛。 完颜玉忽然侧过头来看向七公主,“你怎么从院子里出来了,把皇叔的话当耳边风了么?” 七公主郁闷反诘:“皇叔太狠心了,我只不过跑过来蹭一顿饭,也要说我,我好久没有吃大丫煮的菜了,可是今个儿大丫怎么不放盐。”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青宛有些抱歉的看向张小环,“我再去整些菜来,这些菜不要吃了。” 然而张小环却不让她去。 “挺好吃的,就别忙活了。” 于是一桌人吃得没滋没味的,没想桌上的菜还被张小环和完颜玉两人吃了个精光,宋青宛却只是动了几口,没有再吃。 完颜玉叫七公主送张小环回了侧院,他却拉着宋青宛往内室去了。 到了内室,完颜主一把把她抱去,把她安置在床上,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只觉得额头有些凉,倒也没有发热的症状。 完颜玉坐在床沿,担忧的问道:“你今日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看一下。” 宋青宛却是摇头,“我很好,只是怕是昨个夜里喝了酒,有些头痛,我再躺一躺就好。” 完颜玉见状,只好安静的陪在宋青宛的身边,看着她闭上眼睛。 即便忽鲁在房外请命,完颜玉没有理会,一双淡灰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宋青宛的睡容,她的眉间竟然有了愁容,今日他离开后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宋青宛佯装睡着,被完颜玉盯得有些受不住,于是翻身侧过里头,完颜玉却是扬唇一笑,暗想,明明没有睡着,偏要装睡。 完颜玉起身,轻声往外室去。 到了外室,忽鲁有些着急的寻完颜玉,两人一同去找了张小环。 主院的花厅里,张小环坐在石凳上担忧道:“殿下,如今怎么办,咱们并没有一万匹战马在途中,瞒得了这几日,却不能瞒太久的,殿下有何打算?此番我接到殿下的信便私下里送来五千匹战马的事,我家里人并不知道,但再多,我怕也是无能了。” “多谢夫人救急,这份情本宫记住了。”完颜玉抱拳。 张小环忙还礼,“殿下不必说了,我同大丫本就是好友,这点小事上还是能帮的。” 第320章无赖 完颜玉在原地踱了几步,想了想方说道:“那一万匹战马咱们自然是没有的,我也没有打算真的给没藏氏一万五千匹战马,夏国虽是诚服,却不是李卫当政,这位新夏皇已经被没藏氏控制住,依着没藏氏毫无言信的作风,咱们即便送上一万五千匹战马,也有可能被没藏氏倒打一耙,本宫又岂会做出壮大敌手的事来。”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张小环愁容不减,她此番来瞒了张家人,纯属她的个人行为,可是她若是露出破绽,就不是她一个人送命了,肯怕会送上整个家族,所以她此次进夏国是掩藏了身份的,因此身边带来的人马并不多,怕是帮不上的。 完颜玉却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本宫早有安排,只是时机没到,行事至少得登基以后的事了。” 完颜玉说完看向忽鲁,“忽鲁,本宫叫你打听李卫的踪影可有寻到?” “李卫没死?”张小环惊愕。 完颜玉点头,“李卫这人不简单,又岂会这般轻意死掉,我倒是相信他故意掩藏了。” 忽鲁禀报:“主上,尚未寻到,不过倒是查到了郭老先生的行踪,他并没有去辽国,却在绥州出现过。” “绥州?”完颜玉陷入沉思,莫非李卫在绥州? “属下怀疑李卫在绥州,当初兵变,李卫带着人马往南逃,正好郭老先生也往南边去了。” 中途两人遇上的确有这份可能,只是没藏氏抬回来的那具尸体又是谁的? 夜里,宋青宛寻到了张小环,她把自己与羽和肖氏几人约定在绥州相会的事说了,她此番跟在七公主面前以婢女的形式留在这儿,不方便离去,而完颜玉这时也是受万人瞩目,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派人去寻,她倒是想起了刚入京的张小环。 张小环听后,连夜描下几人的画相,派人出了京城,往绥州去了。 宋青宛总算放心了些,但愿还能寻到他们,这些人跟着她吃尽了苦头,就没有跟她享福的。 第二日张小环收到马府的请帖,完颜玉派忽鲁护在张小环的身边跟着去了,他却留在了院子。 不过大清早的完颜玉就寻到了侧院来,他昨夜里孤枕入眠,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看到宋青宛,他就松了口气,张小环留在府中,这几日他怕是不能轻近小女人,不然他把小女人拐出府得了。 说到做到,也不容宋青宛考虑,她就被完颜玉带上了枣红色的马驹,就一匹单骑,她坐在他的胸前,背靠在他的胸膛上,看着眼前飞掠而过的街景,很快就出了城。 宋青宛不知道完颜玉要把她带到哪儿去,出了城直接往北边而去,脱离了官道,进去便是山里头,才半日的路程,两人就到了深山里头,一眼望去,是起伏的山脉。 这夏国多山,当真不欺人。 完颜玉把缰绳随意一丢,任由马驹吃草去了,他却拉着宋青宛的小手拾步往前走去。 宋青宛来到这安静清幽的林间,心情阔然开朗,跟着他往前走,忍不住问道:“咱们要去哪儿?” “打猎、爬山,还有过咱们的小日子。”完颜玉侧首看她,脸上尽是笑意。 他们的小日子吗?宋青宛听得心中一甜,也没有再多问。 这一路走走停停的,累了就寻一处水源,坐在石板上,宋青宛看着完颜玉下河捞鱼,或是网虾,他倒是挺有野餐乐趣的。 之后捉到一只野鸡,宋青宛心血来潮,做了叫花鸡吃,倒把完颜玉给馋住,非说这几日都要吃这样的伙食。 反正有人打猎,宋青宛也就顺势的答应了。 似乎才在山里头走了一段路天就黑了,宋青宛有些担忧起来,先前跟七公主逃亡的时候也曾在山里头休息过,什么也没有,随意寻块石板下或是山洞里都这样凑合着过了一夜。 莫非今日也要这样么? 完颜玉带着她找了一处山洞,从马背上拿下了一张兽皮毯子下来铺在干燥的山洞里头,他捡了柴生了火,两人吃完晚饭,上溪水边洗了身子,再坐在兽皮毯上时,两人竟相对无事,不知道做些什么。 四目相对,看了半晌,完颜玉忽然拉住她的手捂在胸口,一双淡灰色的眸深深的望着她,说道:“宛宛,为我再生个孩子,咱们还得多多努力。” 好一本正经的邀请,宋青宛脸颊一红,“生孩子靠缘份,急不来。” “我再忙活点,成算大。”完颜玉这么说完,掌中一用力,就把宋青宛拉入怀中了,接着侧身一躺,便把宋青宛压在了身下。 “一个还不够,我们要很多,只属于我们的孩子。”完颜玉这番说着,吻就落了下来。 不待宋青宛答应,完颜玉的唇就堵住了她的。 他一向耐不住性子,压住她的唇便直接伸了进去,吮上她的舌肉,强行占有了她的所有气息,彼此呼吸交融,难舍难分。 宋青宛这几日都招架不了他强势的了我,我才有力气去打猎。” 湘君今天学会书旗后台,居然看到天使打赏,非常意外,这一章是今天加更,感谢打赏的天使,你们都破费了。 书友751565699打赏了28书豆 书友753714131打赏了8书豆 书友764539208打赏了8书豆 书友701784154打赏了8书豆 书友小先生打赏了8书豆 书友753089968打赏了8书豆书友758117274打赏了8书豆 书友755050826打赏了8书豆书友常来常往李打赏了8书豆 第321章七公主逃离兴州 这是什么逻辑,宋青宛被他那露骨的话撩得她脸红到了脖子上,她没有伸手过去,不过并不防碍他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把她往怀中一带,便欺身上来,耳边尽是他的温柔小意,胸口却被他缠得结实。 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受不住了。 没想最后还是被他得逞,他心满意足的出了山洞,打猎去了,只把那匹枣红色的马驹留给了她,说是为了护住她,她倒是不信,一匹马驹还有能力护住人了不成? 却不想事情成了真,宋青宛在洞内梳发,没想外头闯出来一匹老虎,当真把宋青宛吓得脸都白了。 要知道她见到完颜玉的第一面便是被一只老虎追得满山跑,差点落在老虎的嘴里做了甜点,再次看到老虎,宋青宛只想对天骂几句脏话。 没想到从洞口跑出来的时候,那匹枣红色的马驹忽然冲了过来,它的头往下一矮,把宋青宛直接拱到了背上去了。 就这样载着她一溜烟的往前奔去,一声长鸣从那马鼻子里传出,宋青宛只觉得耳朵都被震聋了,那老虎听到这声音竟然停了停了,没一会儿,完颜玉就从山里头现了身,他一路狂奔,一边从背上拿出箭羽,也不见他瞟准,却一箭射向了老虎。 接连两发,那老虎倒地不起,就这样的丧了命。 箭无虚发便是这番功夫吧,宋青宛看得目瞪口呆。 完颜玉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把她从马背上捞了下来,接着在马背上轻拍了两掌,一人一马像是有默契似的,那马驹便悠然的跑一边吃草去了。 “吓着了吧?”完颜玉扶着她落了地,宋青宛竟然有些脚根不稳。 深山老林里随处可见的危险,便是跟着七公主行走,也没有这么直接遇上过老虎的,多是七公主早早的避开,今日倒是让她遇上了。 “下次你打猎还是带上我吧,我害怕。”宋青宛依在他的胸前,吓得可不轻。 “好,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到哪儿都带着你。” 宋青宛听到这话,心里甜滋滋的。 两人倒是过了几日小日子,又像回到当初在宋家村的时候那般不分彼此,身份平等。山野里的乐趣,宋青宛越发的思念着这样的日子,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相携山野,做间草屋,过着小日子,再生几个孩子,这样的日子何其舒心。 在一起的这几日,宋青宛寻了个好时机向完颜玉道歉,为当初不告而别,两人的伤痛,宋青宛知道他不说他心里必是难受的,就像当初的她一样,有多长时间不曾原谅他呢,如今自己也这样的对他。 甚至她还要更加狠心些,直接诈死,至少当年的完颜玉还把忽鲁留下了,还给她留下了念想,等待的那些年,她内心至少是平静的,因为他还活着啊,虽然后来知道他“死去”的消息恨了他好一段时间。 两人在这清静的山林里坦诚相对,完颜玉并没有再怨她,算是两人扯平了,于是两人面对山河起誓,以后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瞒着对方诈死离去的事,不管遇上多大的困难,一定要告诉对方。 从山里回来,两人共乘一骑,就这样慢悠悠的进了城。 在街头,宋青宛露出满意的笑来,叹了口气道:“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这般生活,很是怀念。” 宋青宛的话迎来完颜玉一声笑,他低醇的笑声在她耳间传来,使她忍不住把头往后一缩,身子贴紧在他的胸膛。 完颜玉在她的耳垂边吻了吻,方说道:“但凡我有时间,必陪你出来,到时可不能犯懒,也不能嫌我烦你。” “怎么会嫌,巴不得你来烦,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这热闹,特别是京城里头的。” 这里的京城指的不仅是兴州还有梁国的洛阳,可是完颜玉如今是梁国的太子,怎么可能不回洛阳城去,所以这些烦乱,永远都在。 完颜玉抱歉吻了吻她的发。 回到府上,第一个遇上的当然是七公主了,七公主这段时间被完颜玉给软禁在府中,哪儿也不能去,这会儿看到宋青宛,拉着她就往侧院去,正好张小环也在,三人来到花厅坐下。 七公主出口便说打算偷溜出京去寻李卫,她想好了,与其在这儿苟且偷生,倒不如放手一博,她今生不亲眼看到李卫本人,她绝不罢休,哪怕她或许看到的是李卫的尸体,她也要亲自去验证,她不相信,如此了得的李卫,眼看着登基在即,却这样忽然死去。 所以七公主出京的第一站便是去夏国的皇陵,那儿可是重兵把守,凭着七公主这点本事,恐怕没有混进去就被人生擒了,在兴州,她至少还是个梁国和亲的公主,到了那儿若是被人擒住,遇上没藏氏的人,恐怕私下里就把她给解决了。 所以宋青宛和张小环是万分不同意的,纷纷来劝七公主。 七公主似乎心意已绝,宋青宛没办法,她打算去告诉完颜玉,得加派人手护住七公主才行,万不能让她出府。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便是当夜七公主就这样失踪了,先前守在七公主院子里的护卫都没有查觉院子里就没有人了。 宋青宛和张小环两人去了她的院子里细细察探,倒是看到了一个狗洞,原来七公主的院子隔先前两人逃亡的那个狗洞仅两墙之隔,果然是失算。 宋青宛看着那个狗洞发呆,完颜玉站在她身边,见她如此,便问道:“这狗洞可有什么不妥?” 宋青宛摇头,“七公主是从这儿逃走的。” 她指向那狗洞,完颜玉和张小环都觉得不可思议,堂堂一位公主,居然爬了狗洞? 宋青宛只好把先前两人被人追杀时逃亡的事说了一遍,这狗洞外是大街,只那街头七拐八弯的,便是现在的宋青宛再出去寻,她也未必能寻到当初逃亡的路。 完颜玉派了属下先是在内城里伪装百姓四处寻找,内城没有寻到,只好去了外城。 几日后已经能确定了,七公主她是真的已经离开了兴州城。 想起七公主这些日子时常来找宋青宛诉苦的事,宋青宛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冷落了她,也没能好好劝劝她,是她的错,她一门心思只想着跟完颜玉风花雪月,倒是把这孩子给晾在了一边。 这一路上逃亡,七公主不知道有多依赖她,事事都会过问于她,多是听她的指挥,眼下一个人逃出兴州,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去,宋青宛有些担心。 完颜玉和张小环千里传书,传去夏国各地暗桩,纷纷留意七公主的行踪,但愿她这一路上能平平安安。 七公主忽然失踪的事,就三人知道,自然是瞒着的,反正现在登基的新夏皇才十岁,不可能娶七公主,没藏氏也就没有再注意七公主的行踪,一心只念着那一万匹战马来。 除了那一万匹战马外,马辰竟然打起了张家的主意,建议没藏氏把张家的这位小主子拉拢到夏国,若能劝动张府来夏国养马,那岂不是更好,一能解决梁国的强势,至少几年之内,梁国不敢与夏国战乱,正好囤出时间给没藏氏打理夏国,稳定局势。 二能解决夏国的战力,马辰虽是马商,但他同时也是个二品大员,掌管户部,叫来一个没权没势的张府来夏国,将来还不是在他的控制之下,他便能连马也不用养了,管住张府这一伙人便成。 没藏氏听了马辰的建议,也在这事儿上动了心思,于是三天两头的利用各种借口派人传张小环入宫。 第322章再次怀孕了? 宋青宛和完颜玉出门约会的这几日,张小环已经入宫了多次,张小环看着完颜玉与宋青宛甜甜蜜蜜的,她也不便打扰,便想着自己解决了。 这日,完颜玉跟张小环在书房里议事,旁边还有几位家将,大家伙正谈及在新皇登基后怎么逃离夏国的事,没想宫里来了太后懿旨,竟然是没藏氏的懿旨。 那宫人把懿旨送到完颜玉手中,完颜玉展开一看,却是他与马府千金的婚约,定于新夏皇登基后一个月成婚。 完颜玉看了后,使了银子叫那宫人回去复命了,宫人前脚才走,后脚完颜玉便把懿旨甩在了地上,他背着手来回踱步。 张小环早已经看到了那懿旨上说的事,她的脸色白了白,不由得为宋青宛捏了把汗,看来大丫的情路怕是不太顺畅,想想完颜玉的太子身份,再想起先前几次三番对付宋青宛的梁帝,张小环忽然为宋青宛难过了起来。 “殿下,眼下咱们该怎么办?”张小环本想问是娶还是不娶,但最终没能问出口。 完颜玉自然听到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停住踱步,侧首看她,说道:“刚才的计划全部提前,夏皇登基后半个月内必须从兴州城里消失。” 也就是说他不会娶马府的千金为侧妃了,张小环竟然松了口气,心也跟着舒畅开来。 于是一行人又讨论起该怎么个提前法,先前本来什么都布局好,乘着新皇登基之便,派出张小环领着一伙人去往绥州待命,眼下要提前,那张小环也得提前出发。 只是张小环才来京城便走,恐怕会引起没藏氏的注意,再加上最近张小环成了宫里的常客,受没藏氏笼络,她虽然左右逢源的一一应付,可是真要走的话便是很难的。 一行人一直商量到了深夜方散了场,完颜玉从书房里出来,便匆匆往侧院去了。 他知道,只要他没有亲自去,小女人绝不会主动去他的寝房,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想到这儿完颜玉竟露出宠溺的笑来,罢了罢了,由着她吧,只要她开心,左右不过他多走两步路而已。 完颜玉来到侧院,侧院里的灯火竟然还没有灭,莫不是她也在等着他不成? 完颜玉心神一动,脚步快了几分,来到门外,便有下人行礼,他推门进去,外室静悄悄地,莫非她并没有等他,早早的睡下了。 不等他也是好的,免得睡晚了,他今日着实费了些神,不知不觉谈晚了。 来到了内室,内室竟然灯火通明,宋青宛就这样抱着双膝坐在床榻上,像是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 那橘红的灯光打在宋青宛的脸上,影影绰绰的,竟然生出几分媚态来,完颜玉先前倒没有细看,自家小女人竟然也有这春情媚意之时,这么望着,他的身子便动了情。 果然即使是九年过去了,小女人反之越发的动人,比之当初更甚,他竟然望着她的侧颜有些痴了。 宋青宛察觉到灼灼的目光留连在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识的循着看去,就看到完颜玉站在寝房的两进门帘子处,他背着手站着,剑眉龙眸,鼻如悬胆,唇上那一抹八字胡,竟带着几分成熟的魅力来。 他淡灰色的眼神一向都比较凌利严肃,可此时却带着痴迷与热烈,望着她一动不动的,竟然看得宋青宛红了脸。 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看的。 宋青宛掀被下床相迎,完颜玉抬步进来,来到宋青宛的身边,眼神就停留在宋青宛的胸口不动了,他的目光直愣愣的,像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噫”了一声。 宋青宛立即垂首看去,只见衣襟有些不整,不小心露出里头的酥乳,也只是约隐约现的,看得并不真切,可完颜玉的眼神不可谓不毒。 他说道:“才几日光景,你的胸乳竟然大了几分,我瞧着怕是一只手要握不住了。” 这轻浮的话偏偏从一向严肃的完颜玉嘴中说出来,听得宋青宛的身子发了烫,脸颊红了一片,一双手立即护住了胸口。 完颜玉却长腿一伸,在床沿坐下,顺势把宋青宛拉入怀中,把她安置在他的之上。 他使了巧力,硬是了宋青宛的手,细细打探她的胸口,看了一会方点头,“的确大了不少,竟然会这样?” 他似乎找不出原因,却有些欢喜,还有些爱不释手。 宋青宛郁闷盯着他,“看够了没,我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看的。” 完颜玉却很是认真,“这几日的光景,你的变化不可谓不大,我瞧着你天天一个样,你自个儿怕是不知道,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竟然生出几分柔媚来,你这模样和表情万不能让外男瞧了去,一个正常的男人怕是会把控不住。” 宋青宛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居然会一本正经的说胡乱,她不就是她啦,跟往日有什么不同,不过这时代,脱了外衣,穿上就能让人遐想连连的,她也拿着没有办法。 要是完颜玉去她上一世看看,最好是去海边或是泳馆瞧瞧,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会不会每日流鼻血三升收场。 “宛宛,你的胸真的大了不了,许是你最近吃了什么或是跟我在一起起了变化?” 完颜玉居然了她的衣襟往里头细细瞧,宋青宛忍无可忍的用手挡住他的眼睛,强行把他的脑袋摆正了,方答道:“是你想多了,我已经过了发育的年纪。” 不过较之十五岁那年,她的胸自然大了不少,生下小元丰的时候就大了,这些年日子也过得还算舒适,吃得好住得好的,又是个长身体的时候,自然发育也不错。 不过完颜玉不说还好,一说,宋青宛也想起这几日身子的变化,的确胸口有点涨涨的痛,这种感觉只有来月事时才会有的,唉呀,糟了,她的月事没来。 宋青宛立即从他上弹跳下来,细细算起了月事的日子,这么一算可不好了,延迟了半个多月了,她不会有了吧? 宋青宛的神色不定,完颜玉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他长手一捞又把宋青宛捞怀中去了,都这么晚了,他也不再研究她的胸,还是早早睡着。 于是他顺势把宋青宛放在了床里头,随即自个儿也起身。 第323章桃花运 宋青宛立即从床里头起身坐好,看着完颜玉淡定的脱衣,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月事推迟的事告诉完颜玉,她怕自己想多了,毕竟这一路上逃亡的,伙食不太好,万一月事也跟着受了影响呢,所以她还是再等一等吧,至少再等一个月,若是还没有来,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么多年以来,宋青宛的月事一向很准的,每月即来,每次来的量也多。 两人又是一夜缠绵,到第二日连着完颜玉也睡了个晚床,两人起来时,得知张小环又被没藏氏召进宫里去了,说是有个赏花宴得参加。 到晌午,宋青宛和完颜玉正在吃饭的时候,张小环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她来到侧院的大厅,看到完颜玉在这儿吃饭,她就脸上一松,上前向完颜玉行了礼,面色又古怪的看向宋青宛,问道:“宛宛,你说说看,我哪一点像个男人了?” 桌上两人听到这话,立即都打量了过来,宋青宛把张小环上下打量了一眼,叹道:“话说你这身打扮,与你这身姿,又故意的学男人走路,讲真,我也有点怀疑你的性向,就算你是女人,我也爱。” 张小环和完颜玉听完,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不明白宋青宛讲的什么,但完颜玉倒是听到了最后几个字,宋青宛竟然说到会爱张小环,他可是不高兴,沉了脸。 宋青宛没有注意完颜玉,却是笑了起来,拉着张小环入座,说道:“你不会是惹上什么不适当的桃花了吧。” 张小环傻愣愣地点头,“嗯。” “什么,你真的惹上桃花了?”宋青宛感觉到不可思议,饭都不吃了,直接聊起了八卦,反观完颜玉却还在为宋青宛添菜。” 张小环叹了口气,“我今个儿入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领路的宫人一走,我竟然迷了路,不知不觉闯入了章台公主的宫院外,正好遇上章台公主,她竟然对我一见钟情,瞧上我了,当真是烦恼。” 章台公主可是没藏氏的亲女儿,没藏氏没有儿子,只得这一个女儿,那可是心肝,疼得不得了,怎么就看上了张小环去了。 张小环摸了摸下巴,接着看向完颜玉,“我瞧着是不是我没有贴个假胡子,学殿下这模样,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自然就不会看上我这个老人家了,你们说呢?” 这话可是伤人了,宋青宛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张小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那边的完颜玉却是板着脸放下了筷子。 接着完颜玉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小环脸色大变,手被宋青宛拉住,她不能起身,只好问宋青宛,“怎么,我说了什么话得罪了殿下?” “嗯。”宋青宛强行止住了笑,“何止得罪,那可是他的痛处,前几日他还在我面前说他是不是老了,是不是守不住我了,你今个儿便说起这胡须的事儿。” 张小环一拍额头,只觉得自己当真撞南墙了,就不该这般口无遮拦的,果真是得罪了太子殿下,不知道太子殿下可曾记仇的? 宋青宛却是拉着她问起了那章台公主的事。 原来章台公主对张小环一见钟情后立即拉着她就跑到没藏氏处理公务的书房里请旨,打算嫁给张小环为妻,把张小环惊出一身冷汗来,好在没藏氏估计也被她这个女儿给搞懵了,竟然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好半晌才说容她考虑。 之后张小环被章台公主缠住,怎么也走不脱,好不容易出了宫,她便匆匆回来了,不成了,她得赶紧向太子殿下请辞去绥州去。 宋青宛拉着她吃饭,她饭也不吃了,直接就跑去主院说情去。 然而书房内,完颜玉听了张小环的请辞,他却是没有出声,就这样把张小环晾在了那儿。 果然在公报私仇? 张小环站在那儿,只觉得头大,她在梁国时一直以骑马装示人,久而久之的,她这装扮成了洛阳城的领头人物,也不是没有贵女向她表个情,来个亲近什么的,甚至还有一个小姑娘不相信她是女子身,硬要认为她是张府的小公子,明明她没有生这么多的儿子,她这个小公子的称号不知道从何得来的。 倒是有几位为了她害过相思,之后她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洛阳街头穿着骑马装横冲直闯的过市,最多她去马场里溜跶一圈换上这装束。 这次她特意假扮成男人进夏国,一是掩饰自己的身份,二是为了能顺利通行才这般乔装的,可是她有了洛阳的教训后,为免惹上桃花什么的,于是用了个道具,嗓子变成粗糙的糙汉子嗓音,没想到章台公主还好这一口,她当真没有想到的。 书房内落针可闻,完颜玉硬是没有开口,张小环也一副死赖在那儿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完颜玉不得不开口说道:“那便五日后出发吧,这几你可是要入宫?” 张小环抚额:“不敢再入宫,若是宫里传来旨意,我使不得还得借殿下的名号,说出门办事了。” 完颜玉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她,说道:“你以后着男装时不可以去宛宛的院子,着女装我便不说你。” 竟然还这样管制她,她穿着这男装行动方便,怎么叫她着女装去寻大丫呢? “嗯?可是没有听明白?” 完颜玉皱眉。 张小环连忙点头,她同意了,完颜玉也就同意了她先前的提议,这五日内为会她挡着宫里的旨意。 于是张小环乖乖的换了女装成日里在宋青宛的侧院里陪着她。 先前说三个月的婢女身份,自从上次两人从山里回来后,完颜玉便没有再说她,她也就顺其自然的就不去做婢女了,反正不管多晚,完颜玉都会来她的侧院里住着,反观那主院都空荡荡的,成了完颜玉办公场所。 张小环没有把完颜玉与马府千金的婚约说出来,通过她这几日的观察,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宋大丫着急得紧,只要他对她好就成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只是平静的生活总是有人掂念,不让他们平静的。 这日宋青宛和张小环去主院的花园里头采了不少时花,打算做时花糕点吃,从花园里出来,就看到了马府的千金马雅。 这人有好一段时间没来府中了,自上次她带领着完颜玉去了马府的马场后便没有再来过。 只是今日来是做什么的呢?找完颜玉一同出去约会么? 宋青宛站在那儿仔细的看向那边婷婷玉立的马雅,张小环见了,立即拉住宋青宛绕着路走。 宋青宛却是不走,她倒想看看完颜玉会同马雅出门么? 第324章羞耻 张小环叹道:“再不走,我的身份就要被人识破了,到时殿下的计划全盘皆输,咱们怎么办?” 张小环的话果然见了效,宋青宛听后立即跟着她绕过前院回到了侧院的花厅。 宋青宛把花蓝往石桌上一放,想起滟潋的马雅,心里有些不舒服。 张小环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懿旨的事她不能说,说了只会给宋青宛徒增烦恼罢了。 宋青宛想了想,绝定在小厨房里做上一桌子好菜,打算中午送去跟完颜玉一起吃饭。 张小环左右无事,便跟在她的身边为她打下手。 等菜做好,忽鲁却来传话,说完颜玉有令,今个儿晌午饭便不来侧院吃了。 宋青宛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是不是前头有贵客来临,一向藏不住事儿的忽鲁脸色一变,不好再说。 宋青宛也算是知道了,那意味着今个上午,完颜玉都陪着马雅了。 歇晌的时候,宋青宛乘张小环睡觉,她起了身直接往主院而去。 主院里,宋青宛还没有进去,迎面就遇上了从里头出来的马雅。 完颜玉在她身后一同出来,他依然是一副清冷的不怒自威的模样,宋青宛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心里百般滋味都不好受。 马雅来到宋青宛身边,见她身上穿的是主子的衣裳,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笼了眉,美人便是美人,就是这笼眉的动作也竟然生出几分惹人怜爱来。 宋青宛避开她的目光,反而看向了完颜玉。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完颜玉的脸色越发的肃冷,看不出他的想法,但他的行动不就证明了一切。 宋青宛垂下头,向两人行了一个下人礼,再面向马雅的时候,马雅竟然不让宋青宛起身,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下人便要有下人的样子,将来府中添了新主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马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完颜玉却早已经曲身上前把宋青宛给扶了起来,马雅的话才落,完颜玉便回过头看向她,目光幽深,只是这么看着马雅,马雅便不敢再说话了,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是哪句得罪了完颜玉。 可是明明两人都有了婚约,成婚是迟早的事,而他眼下不护住她这个准侧妃,却护住那个下人去了,成何体统。 于是马雅硬着头皮上前,拉住了完颜玉的袖口,说道:“殿下莫不是嫌我的话说错了?” 完颜玉却是一甩袖口,冷声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你尚且未入我府,我府中的事你便不要插手。” 马雅想不到完颜玉会这么直接的给她难堪,刚才那一顿饭,她自认为已经笼住了完颜玉的心,没想到一碰上这个女人,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马雅当即流下了眼泪,接着冲出了府邸。 宋青宛从完颜玉的胸口抬头看去,看着马雅的身影远去,她幽幽开口,“你还不去追么?” 完颜玉没动,眼神却是意味不明的看向怀中的宋青宛,没有再说话。 可是经此一事,宋青宛有些迟疑了,再加上那月事迟迟不来,她的心有些焦燥。 新夏皇登基在即,完颜玉也跟着忙活起来,宫里总是有各种理由召张小环入宫,都被完颜玉给挡下了,正主儿张小环却陪同宋青宛不是做时花糕点便是睡个懒觉,再不济两人在花园里四处走走。 这天完颜玉没在府中,出了门,那马府的千金又过来了,这次她怕是知道完颜玉不在府中的,又因为马雅的身份,先前入府怕是有完颜玉的同意,所以入府也没有护卫拦住她,她便直接冲到了侧院来。 侧院内,张小环一看到马雅冲进来,她就赶紧躲了起来,独留宋青宛一个人应对。 从来都不曾怕事的宋青宛自然也没有把这位放在眼中,何况上次完颜玉在两人面前不是已经表了态么,他便是扶她起身,也没有理会这位的怒气,所以她没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这马雅过来,气势汹汹,来到宋青宛面前,说道:“你是府中的下人,自然是没有机会外出的,怕也是不知道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了。” “婚约?”宋青宛忍不住重复了句,之后又郁闷自己的反应,这不是上赶着让人羞辱么。 马雅自认为抓住了宋青宛的弱点,在原地走了两步,笑道:“对啊,我同太子殿下的婚约便是在皇上登基后的一个月里头,日子已经选好了,那日万事皆宜,最适合嫁娶,是我父亲问了钦天监,定下来的。” 宋青宛没再出声,心里却是翻涌,很不好受,难怪完颜玉会几次三番的容忍马雅入府,还两人一同共进午餐,原来两人已经有婚约,所以完颜玉也同意了,并没有拒绝? “不要再试图想着下人爬床就一朝登天,你没有我的好家世,更没有我的身份,岂能与我一般站在太子殿下身边齐趋并驾,我瞧着你怕是已经成了殿下的人,不如改向殿下提提,提你为通房丫鬟,将来生下的孩子,我认了便是。” 马雅一脸的高傲与施舍。 宋青宛却是不怒反笑,“齐趋并驾不应该是正妃的行为么?一个侧妃而已,在普通的富户里头,就是个妾而已,妾能与正房相提并论么?又何谈与殿下齐趋并驾。” 宋青宛的模样并没有生气的痕迹,倒是出乎了马雅的意料,再听到宋青宛这样嘲讽的话来,当即马雅发了怒,猛的回身,一巴掌便甩了过来。 宋青宛早防着她这一点,身子一侧避开了,可是马雅却因站立不稳,反而往前冲了两脚,跌在了地上,脸先着的地,接着只听到她“唉哟”一声,捂了脸。 宋青宛脸色微变,眼神一瞬不瞬的看向捂着脸的马雅,不知道她伤得严不严重?不会毁了容吧? 那边马雅带过来的下人立即有人上前把主子扶了起来,其中有一位却乘人多口杂之际偷偷潜出了侧院。 宋青宛远远地站着,倒要看看马雅伤到了哪儿,不过是站立不稳,不会伤得那么重吧,她以前在宋家村砍柴的时候不知道摔过多少跤了,没这么娇弱吧。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垂花门外完颜玉同马辰匆匆进来了。 路的近头,完颜玉和马辰阔步而来,特别是马辰,听到女儿的声音,只差没跑过来了,他来到马雅身边,伸手要去拉开马雅捂着的手看过仔细,可是马雅根本不让他看,听到自家父亲过来,哭得更加伤心。 马辰立即怒气转向了宋青宛,而站在一旁的完颜玉还不待马辰出声,他便冷声命令,“跪下,快点道歉。” 宋青宛忽然听到完颜玉那怒不可遏的命令,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有些发懵。 “跪下,快点向马姑娘道歉。” 第325章隔阂 完颜玉怒瞪过来,宋青宛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一双眸子疑惑的看向完颜玉。 然而完颜玉却并没有看她,却是面向马辰,并上前从马辰怀中接过马雅,竟然温柔的打开马雅的手。 马雅感觉到是完颜玉的怀抱,更不愿意把手打开了,然而完颜玉却万般的温柔,最后磨得她终于打开手来,完颜玉迅速的瞥了她的脸一眼,不由的松了口气。 马雅的手放开一下便又捂住了,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把马辰给急坏了,很快大夫赶了过来。 完颜玉二话不说便打横抱起马雅往前院去了,只留下宋青宛莫明其妙的跪在那儿。 人都走了,张小环从暗中现了身,匆匆来到宋青宛身边就要上前扶起她,宋青宛却是没动。 “他叫你跪你就跪,你又没有犯错,凭什么?我是瞧了个仔细,刚才明明是马氏出手在先,她没有打着人反而要栽赃给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问都不问就定了你的罪,大丫,你快起来,你别听他的。” 可是宋青宛却是跪坐在了地上,没有起身,她的反射孤度有些长,刚才她当真是被他吓住,想也没想就跪下了,这么一会儿她竟然没有缓过神来。 如今静了,宋青宛再细细想来,心如刀割一般,他为了马雅罚了她跪下,说什么他从来曾抱过其他的女人,今日不就证实了么,他抱了马雅,还这般焦急,那么那日强行护住他的作态又是什么意思? 既然要娶侧妃的,倒不如直接让她心死,为何又要在人前护着她,一副爱她如命的样子,她信了,可是现在她又迷茫了,这么多年了,完颜玉到底把她安在了什么位置。 她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没有好的家世,没有好的出身,她借用的前身还是前朝的帝姬,更是不能出现的身份,所以她什么也没有的,如何能与他站在一起,就算不说齐趋并驾,能站在他的身旁都不够资格。 张小环就这样陪着她在原地,她看到了宋青宛脸上的绝望与痛苦,她明明看到两人那般相爱,这么多年了,张小环她信她看到的。 即使现在的完颜玉已经成了太子殿下,对宋大丫的爱与当年他在中原逃亡时一样的,不曾有半分不同,可是今日却做得太过分了,明明大丫什么也没有做,他偏是不信,也不问,便定了她的罪。 莫不是他有什么苦衷,那日他收到没藏氏的旨意,明明不想与马雅成婚,分明还同他们商量着早点行动的。 想到这儿,张小环就有些不舍宋大丫了,她明日就得动身去绥州,她要把大丫一个人留在这儿么?可是就今日这模样,她要如何过得下去,要不明日叫大丫也同她一并去往绥州,倒是可以乔装一番,保准太子殿下也认不出来。 只是这样,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秋后算账,瞧着他这几日对大丫念念不舍的,日日同枕而眠,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来到这个小侧院来。 “大丫,我们还是走吧,他们都走了,也没有人再看到你了,你为何还要跪着?” 张小环不忍心,上前又要扶起宋青宛,宋青宛却拂开她的手,身子没有动。 马雅被抱入主院完颜玉的床榻上安置下来,那大夫立即上前把脉,又一番望闻问切,最后只开了点抹在患处的伤药。 其实马雅根本就没有摔到哪儿,脸上着地时与路面的石子搓磨,磨了一点皮去了,算是破了相,但抹些药膏过几日便好了。 人是没事了,可是这张脸却是马辰最在意的,想起一个多月后是女儿的婚礼,就生怕她的脸不能在那时候好全。 那大夫也是兴州城里出了名的,自然知道这府中的贵人,虽然有心想说只是小伤,休养几日便成,但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担心的紧,于是也说狠了点,就说休养过半个月吧,反正成婚前不成问题就是。 等安抚好了马雅,直到完颜玉亲自把马辰父女两人送回了马府后,他方返回,进了主院,立即向忽鲁下了令,“把本宫内室的床榻给扔了,以后我睡侧院去,不必置了。” 忽鲁领命去了。 完颜玉往侧院走去,过了月亮门,张小环就冲了过来,指着那路边跪着的宋青宛,完颜玉瞧见,神色都变了,脚步飞快的跑过去,抱起了宋青宛。 宋青宛强行把他推开,可是腿跪得太久,硬是没有站稳,又被完颜玉抱入怀中,完颜玉打横抱起她,宋青宛拒不了他,于是说道:“你曾说你的怀中从来没有躺过别的女人,今抱了马氏,眼下又来抱我。” 完颜玉一听,脚步停住,目光幽深且意味不明的望着怀中的人,他还是把宋青宛放下了。 宋青宛被张小环扶着,完颜玉却阔步往前走去,转眼就走远了。 张小环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宋青宛,“刚才你的嘴巴就不能收敛一下么?男人三妻四妾如此平常,他心心念着你就成了。” 宋青宛没有说话,然而张小环细看去时,就见她脸上居然布满了泪痕。 “大丫。”张小环不忍心了。 张小环扶着她才入大厅,就看到身边的下人忙碌着从内室跑出来,张小环正气不顺呢,抓住一个下人沉声问道:“何事慌张?” 那下人忙道,“小的回禀主子,殿下在里头沐浴,却是换了好几桶新鲜的水了,这不刚抬出来,殿下又发话了。” 张小环把下人放了,她一脸莫名的看向宋青宛,往内室的方向噜了噜嘴,“大丫,你去瞧瞧,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宋青宛还在气头上,怎么可能去瞧,没有起身,没想却被心急的张小环把她推着进了内室。 才挑帘进来,就听到里头哗哗的水声。 宋青宛揉着膝,一步一步靠近后头的浴房,挑帘一看,就看到完颜玉正在擦澡,只是全身都擦红了,他还没有停手。 宋青宛看不过去,上前制止他,“你干嘛,身都擦红了。” 完颜玉听到宋青宛的声音,手中动作一停,回头看她,他的眼神里竟然有些厌恶的盯着桶里的水。 宋青宛从他手中接过巾子,拧干了叫他出来,他却强行从宋青宛手中抢走巾子,又往身上使劲的擦了起来,似乎跟他身上的皮肤有仇似的。 宋青宛再也看不惯,上前夺下巾子,拉住他的手,说道:“别洗了,已经很干净了,你快出来。” “你不是嫌我不干净么?”完颜玉这么看着她,一脸的认真与严肃,他果然是天生的帝王相,并没有生气,却还是让人生畏,要不然刚才他只是喊了一声跪下,一向与他亲近,都为他生下孩子的宋青宛都会吓得立即跪下去。 “我……”宋青宛听到他这话,不知道如何答好,她只好把他从浴桶里拉出来,往床沿走去。 把他安置在床沿,为他擦干头发与身子,再亲自为他换上衣裳。 两人坐在床沿,一时间相对无言。 完颜玉只穿了亵衣,他坐了一会侧过身来,目光意味不明的细细的盯着宋青宛看。 第326章恨由爱生 宋青宛的唇动了动,到嘴边的话又依然是没有问出口,她迎上他的目光,完颜玉微微一怔,上前扶住宋青宛的肩,把她揽入怀中,他伏在她的耳边说道:“你以后不要再去招惹马氏,可好?” 听到这话,原本就委屈的宋青宛更加的心寒起来,她明明没有招惹马氏,是她冲进院子里来的,她也没有动手,只是马氏动了手站立不稳,反而怪在了她的头上。 可是这一切没有谁来问过她,又怎么会为她申冤,眼下连完颜玉也这样对待她。 宋青宛压住心中的怒意,语气平淡的陈叙了刚才两人的经过,完颜玉安静的听完,只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为她出头,或是说几句安慰的话来。 他说道:“有些事你不懂,以后不要再招惹马氏,遇上她你一定要绕着走,可明白?” 凭什么要她绕着马氏走,是不是她的存在就是碍眼了,要是这样,她不如离去,反正七公主也不在府中了,她一个婢女还留着做甚? “对不起,宛宛,你听我的话,好不好,不要再与马氏有任何瓜葛,最好这段时间你都不要出府,也不要出侧院,若是马氏来府中,我会派忽鲁过来通知你,可好?” 完颜玉还在叮嘱,宋青宛却是抬头看他,颤声问道:“你是不是与马雅有了婚约?不知几时成婚呢?” 完颜玉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竟然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一双淡灰色的眸就这样深深地看着她,可是看着她却是不说话,也不反驳,宋青宛原以为这是马氏的一厢情愿,所以她今天并没有想像中的悲伤,可是现在她问出了口,而完颜玉呢,他居然默认了。 他居然默认了,若是这样,她是不是早就是多余的,这几日的柔情蜜意都是她的错觉,只有她自我感觉良好吧,这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的并不当回事,多一位农女在后院又如何,除了正妃,他侧妃都能娶几位。 便是侧妃也是非富即贵,于她宋青宛农女的身份,恐怕在他身边当个侧妃都不能,到头来果真如马氏说的,最多是个通房的丫鬟,再不济就是个普通的妾室。 将来马雅入府,是不是想对她怎么样都可以?现在还没有嫁进来已然成这样,她还有留下的意义么? “你别想多了,咱们先休息。” 宋青宛被他推着躺在了床里头,她侧个身背着完颜玉,完颜玉却靠近她,从她背后揽住她,把她捂在怀中,鼻子在她乌漆的发中闻了闻。 第二日是张小环请辞的日子,大清早的,张小环与完颜玉一同进了皇宫向没藏氏请辞,没想才过华阳门,就被章台公主给堵上了。 恐怕是张小环此番离去的消息走漏,这千金公主便故意守在这儿的。 完颜玉一脸古怪的看着张小环应付章台公主,却应付得汗流浃背的,他在旁边咳嗽一声,终于引起两人的注意,完颜玉说道:“章台公主有所不知,此番入宫面见太后可是有边关急事要办,万不能担搁的。” 章台公主原本就有些怕完颜玉那不怒自威的独属性质,如今完颜玉看似温言的出声,实则不容拒绝的话语,她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张小环跟随在完颜玉的身后走了,她一脸不甘的在后头跺了一脚,吩咐宫人去书房外守着,要是张小环出现,非把人拦住不可。 过了拐弯处,张小环一抹额上的汗,回头看了一眼,终于看不到那磨人的章台公主了,方松了口气,旁边的完颜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果然女人都喜欢小白脸,本宫倒是想不明白,如尔等身姿又是怎么落入她们眼中的?” 张小环原本还在庆幸,又感激完颜玉帮她开脱,没想他这话一出,她可不乐意了,她这样的怎么了?什么小白脸什么的,人家大丫都说她好风姿。 于是张小环反驳道:“殿下有所不知道,女人都喜欢温柔的而不喜欢粗鲁的,女人喜欢细心的让着她们的,而不喜欢强人所难的。” “哦?”完颜玉脚步一顿,回身一本正经的看着张小环,很是严肃的问道:“那本宫便问问你,怎么才算是温柔,怎么才算是细心?” “这……”张小环有苦难说,明显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就有些大男人了,就拿昨日来说,竟然叫自己的心上人跪下认罪,这种事还当真是…… “怎么不说了?可是说不出来了?”完颜玉背手站着,目光凌厉的在张小环身上扫了一眼。 张小环瞧着他怕是发怒了,于是解释道:“并不是说不出来,殿下有所不知,女人得疼着得呵护着,至于温柔小意细心体贴到某事到某点,这还真不好说,至少不能让女人流眼泪受委屈吧,至少能看到自己心悦之人展颜而笑,便是做到了罢,毕竟每个女人都不同,她们的感受也不同,这当真只能殿下去自我体会了。” 张小环说完,完颜玉陷入了沉思。 但很快有没藏氏身边的宫人过来寻两人了,从华阳门进来好一会了,里头的宫人传话的都过去几波了,没想两人还没有到,便派人来摧了。 两人进了书房,没藏氏在处理公务,这些日子就没有看到新夏皇出现,除了正式的宴会,这位小夏皇才出现的。 完颜玉把张小环准备去取那一万匹马驹的事说了出来后,没藏氏立即喜笑颜开起来,当即同意张小环出京行事,并模棱两可的说了,若是张府愿意来夏国发展,她没藏氏也能为张家人保证,在梁国有的地位,在夏国只盛不衰,并且还会为张家人赐一块土地之类的。 虽没有王爷之称号,待遇就相当于异姓王爷了,甚至没藏氏还提到了章台公主对张小环的欣赏,若张小环是个真正的男儿身,听到没藏氏这一番话,当真会动摇,画了好大一张饼,可惜了张小环是个女儿身,并且没藏氏并不知道。 张小环从宫里出来时,完颜玉居然寻没藏氏讨了步辇,由没藏氏身边的宫人护着出的宫,倒是远远地看到章台公主的下人远远的离去,怕是不敢靠近了吧。 完颜玉与张小环两人匆匆回了府,当日便是要出发的,出发前张小环还想吃宋青宛做的手艺。 此时正好宋青宛在厨房里做了好菜端了出来。 三人围着一桌吃完,张小环就要走了,宋青宛亲自为她打点行李,完颜玉却回书房处理公务。 张小环带着十几位下属骑上马驹往城门去了,先前与完颜玉说好的,走时便没有再打招呼。 直到傍晚时分,完颜玉吩咐下人去侧院跟宋青宛传个话,今个晚饭想要吃的菜报上了,没想那下人很快就从侧院归来向完颜玉禀报,送上宋青宛留下的书信。 走了? 这兴州城里她能去哪儿?完颜玉忽然想到一事,大叫“不好。” 第327章绝不放手 他匆匆往侧院而去,打开宋青宛的内室,他直奔宋青宛平时的耳房,平时宋青宛都喜欢把银子藏在这耳房里的小木盒中。 然而木盒子里空空如也,前不久完颜玉给她的首饰不见了,她竟然展跑了首饰同张小环离开了京城? 完颜玉到这时只觉得头脑一懵,人差点站立不住,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明明两人说好的,不会再离开对方,眼下她又离开他了。 完颜玉再也没有心情打理政务,书房里的家将还在等着,他却翻身上马,不顾忽鲁的劝阻,就这样冲出了府邸。 城门要关了,完颜玉使用了暗桩的力量,掩了耳目出了兴州城。 他在官道上日夜兼程的往绥州而去。 终于在第二日晌午过后,他追上了张小环的队伍,他已经有两日两夜没有合眼,他的眼睛红通通地,看向张小环的时候没把张小环吓了好大一跳,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若不是张小环是宋青宛的好友,完颜玉可能这个时候已经从腰间拔出了大刀,他忍住了,他的眼神迅速的从张小环身上扫过,接着看向了她旁边的以男装示人的宋青宛。 宋青宛低着头没有说话,完颜玉也没有说,可是马队却是停了下来,一时间官道上没有半点声音。 除了林间那嗓人的蝉鸣声,还有那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这官道像是忽然沉寂了,连几人的呼吸声都轻不可闻起来。 完颜玉上前拉住宋青宛的手,只是用了一点力气却把宋青宛带离了马背,接着往下一按,宋青宛居然被他打横在他坐的马背上,居然以这种姿式惩罚她。 宋青宛脑充血,心中害怕,身子扭动,不得不抓住了她的裤脚,可是完颜玉却是没有理会,而是再次看了张小环一眼,半句话也没有说,一夹马腹,往来时的路奔腾而去。 张小环在原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拍了拍胸口,哪还敢说半句话。 此番出京,连她也不知道宋青宛混了进来,估计是那日受的委屈太多,一时想不开,张小环也想着,人也跟着出来了,完颜玉要怪罪也是会怪罪下来的,再思及这兴州城里的凶险,干脆把人带去浽州也是好的,至少安全,至于完颜玉那边的交代,她想等着她们到了浽州再说。 只是张小环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完颜玉会来得这么快,居然还敢私下里离开京城,要是被没藏氏的人知道,恐怕他的处境更加难过吧。 张小环叹了口气,她能帮的已经帮了,以后就看两人的造化了,她抬手示意,带着人往浽州去了。 宋青宛就这样爬伏在马背上,完颜玉又跑得飞快,当真是把她掂得五脏六俯都要错位了。 她使劲的拍打着完颜玉的大腿,他终于马速减了下来,宋青宛乘着那速度不快的时候,双手撑着马背往后一跃,打算逃离那颠簸的马背,却不想即便是速度慢下后,她还是会受伤的。 只是在她身子快要着地的时候,完颜玉居然腾身用脚尖勾住了马鞍,整个身子悬空,竟然把她抱住了,拉着身子一动,两人又坐回马背上来,这次宋青宛不是爬伏的,而是坐在了完颜玉胸前。 刚才宋青宛那一跃没把完颜玉给吓死,马驹又行了几步,终于停下来,完颜玉飞身而下,目光淡淡地瞥了宋青宛一眼,宋青宛此时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刚才跃下马背的时候,她也没有细思,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被完颜玉捡回来一条命。 宋青宛颤着的腿从马背上下来,枣红色的马驹自顾自的去旁边吃草去了,她慢步来到完颜玉靠着的大树下,只见他靠着树,闭着眼睛,似乎很累的样子。 宋青宛在他不远处坐下,抱着膝想事情。 许久完颜玉掀目看她,沉声问道:“你为何要离开我?” 宋青宛没有接话。 完颜玉的语气又加重几分,“是不是觉得留在我身边有些无趣了?你打算此番离去去寻谁呢?宋洐君还是荣王?”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宋青宛便抬头看他,脸色也是不好,刚才吓得不轻,手脚还有些不听使唤的发颤,她接了话,“我想去浽州寻人。” “谁?” “羽,还有肖氏几人,那次走脱便不曾联系,当初我们说好的,若是走散便在浽州会面。” “你说的可是真话?”完颜玉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宋青宛却是自嘲一笑,“真话又如何?假话又如何?反正你也不会再关心,你很快就要娶马氏为侧妃,这个时候离去不是正好,免得冲撞了新人。” 完颜玉皱眉,脸色微微一变,试探的问道:“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所以你要离开我?” “介意?我有什么资格介意,我一戒农女,又无家势,年纪又大了,再说跟了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名份,我拿什么介意呢?” “宛宛……”完颜玉莫名一喜,上前抱住她,“你是不是介意我娶马氏?” “并没有,你娶马氏于我何干?” 完颜玉认真的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真假,可是宋青宛很快就掩去了脸上的悲伤,让完颜玉看得不够真切。 “你别离开我,咱们说好的,以后谁都不可以离开对方,我刚才是做得过份了,可是我心里头难受,你明明答应我以后留在我的身边,你这次不告而别,你知道我有多难过么,我当时恨不能……” 恨不能杀了她么?就像当初一样?宋青宛没有出声,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以后不准再离开我了,好么?我当真是心痛不住。” 宋青宛没有出声,可完颜玉却一味的追问,最后宋青宛只好点了头,或许离开前至少等他安全的离开夏国吧,她是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共待一夫,同几个女人一起抢他的。 与其这样,即便痛,她也会放手,只是生在这个时代的完颜玉,他能体会她这种心情吧?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她有独占他的心思,她也只会留下一个妒妇的名声,他也不可能不动摇吧,生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本就是他的权力。 得了宋青宛的承诺,完颜玉开心了,他抱住她,不再松手,即使他累得就这样靠在大树下睡着了,他的手却还是抱住宋青宛的腰身,把她固在自己的怀中。 宋青宛本想起身捡些柴火弄点吃的,没想身子一动,完颜玉的手臂就紧了紧,箍着她根本离不开他的怀抱。 只好就这样陪着他睡了一会,没想天边就黑了下来。 夜里两人便就地留宿,由于完颜玉此番出来走得甚急,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带,他上山打猎,两人吃了个饱,最后在一块大石板下,两人就这样和衣躺在地上睡了一宿,地上捡了些干草和叶子简略的铺着,到第二日,宋青宛居然又睡在了他的胸膛上,把他当了个人肉垫子。 再次出发,宋青宛靠坐在他的胸头,两人共乘一骑快速的在官道上奔腾。 第328章心里的隔阂 这样跑了两日,两人才入京,到了府中,宋青宛洗濑好,便在侧院里头倒下就睡,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中天,她才醒来,这几日当真折腾的不行,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的,老是犯困。 那日同张小环离开兴州城里,张小环好脚力,带领着一行人飞速行驶在官道上,宋青宛竟然有些吃不消,只是怕阻扰了张上环的行程,只好咬牙受了。 后来跟着完颜玉回来,她有些力不从心,还好完颜玉见她累,便就地早早的扎营,跑一日,天没黑就休息。 宋青宛醒来的时候,完颜玉居然也睡在旁边,他正细细地看着她,似乎看也看不够似的,见她醒来,眼神也不闪避,反而看得越发的仔细,他扬唇问道:“可是累坏了?” 宋青宛点头,心想着这月事一直没有来,如今又老是犯困,她该请个大夫把一下脉才成。 两人温存了一会,完颜玉去了主院打理政务,宋青宛却叫下人请来了大夫。 那大夫把了脉,接着喜笑颜开的向宋青宛道喜,宋青宛打赏了大夫不少银子,却封住了大夫的口,叫下人从小侧门把人送了出去。 宋青宛知道自己又怀上了,心情有些复杂,既喜悦又有些不安,她跟完颜玉的关系一向不明朗,如今他是太子,以后就算她不入太子府,不入完颜玉的后宫,她生下来的孩子也只能算是妾室所生,并不是嫡支。 而在这个时代,嫡庶之分何其可怕,便是一向开化的梁国对庶出的子女依然存着偏见,便是重用寒门也是用寒门家中的嫡支子弟,也不曾用庶支的。 宋青宛抚着小腹,内心复杂难言,再思及完颜玉在夏国的处境,以及他与马雅的婚约,她决定把她怀孕的事先隐瞒下来,至少先等完颜玉与马雅成婚了再说吧。 书房内,完颜玉坐在桌案前处理公文,忽然他把手中的密函放下,掀眸看向站立一旁的忽鲁,吩咐道:“把小五叫来。” 很快完颜玉口中的称为的小五匆匆进来了,原来是宋青宛院中的小厮,平时在小厨房里头忙前忙后,因为个小机灵,很受宋青宛的喜欢,这让她想起当年的小盒子。 于是小五成了完颜玉的耳目。 完颜玉问起了今个儿宋青宛的消息,小五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说今个儿宋青宛请了大夫进府,开了药方便走了。 小五把药方交了上来,完颜玉细看,却是一些伤寒的药方,完颜玉坐不住了,立即起身要走,可是马上又脚步一顿,坐回了原处。 他不能这么冲进侧院去,虽然他看到宋青宛得了伤寒的药方,心思有些繁乱,但他此时就过去,只怕会引起小女人的猜疑。 于是完颜玉强忍着冲动坐下来,又问了小五的一些细节,得知宋青宛吃了汤药便躺下睡了,完颜玉松了口气,打算夜里再回去好好看看她。 小五离开了书房,忽鲁却出声说道:“殿下,末将瞧着太子妃思虑太过,恐怕对她的伤寒没有好处,不如殿下把您与马氏的婚约并不是真的一事告知太子妃如何?” 完颜玉却是叹了口气,“不能告诉她,告诉她又能如何,倒不如让她不知道,也不会露出破绽来,张夫人那边若有消息传来,你立即告诉我,这次能不能成事便看夫人那边的了,浽州的二万精兵还是当初文先生给我的第一个锦襄,果然还是先生想得周到。” 文祥被梁帝留在洛阳制约完颜玉,他走南闯北,东征西战这么多年,文祥的功劳不少,也是完颜玉身边的智囊,自然没有了文祥在身边的完颜玉少了半只手臂相助。 但谁能想到文祥之心计,在梁帝做下如此决定之时便已经替完颜玉想好了退路,也正因为这一招退路,也是完颜玉在夏国兴州有持无恐的保障。 主仆俩的话才落,夏国皇宫里头传来了懿旨,没藏氏寻完颜玉。 到了宫中,没藏氏见着完颜玉,马辰抓来一位守城的兵卫上来,当着完颜玉的面审了这位,原因无他,便是完颜玉于五日前半夜离开兴州城的事。 果然完颜玉这次离开兴州的事被没藏氏的人察觉了。 那守城的兵卫抵死不认,完颜玉却一力承担了下来,是他偷偷潜出兴州城的,一切缘由都怪他,不过他离开兴州并不是为了其他的事,而是为了一个婢女。 那婢女是七公主身边的,说到这儿,没藏氏和马辰哪还会不知道是谁了,那日完颜玉为了七公主身边这位婢女,一怒之下砍下了夏国一位三品大臣的手臂,那浓浓的醋意可想而知。 男人不风流反而没有弱点,很好,再完美的战神也是有弱点的,便是沉迷于美色。 没藏氏听后高兴了,马辰听后也高兴的,只是心中难免有些遗憾,自家女儿马上就要嫁给梁国太子为侧妃,可是梁国太子却沉迷在一位婢女身上,将来自家闺女怕是要吃苦头,不过自家女儿可是夏国的第一美人,既然这位梁国太子喜欢美色,来日方长,也不怕他不喜欢上自己的女儿来。 虽然完颜玉的这个答案让两人满意了,但他的这举动却是行不通的,留着这个守兵在里头,将来完颜玉要是这么静悄悄地离开了兴州城,岂不是没藏氏很没有面子,何况没藏氏可没有想着让完颜玉这么轻松的离去。 于是没藏氏佯装怒气,叫人把守兵给叉了下去,剥皮抽筋,倒是给完颜玉一个警告。 同时没藏氏又说了,以后叫完颜玉带着那位婢女多参加贵女的宴会,跟京城里的贵女们多多走动走动,待马雅嫁给完颜玉后,没藏氏也可以给那婢女一个身份,一并成了完颜玉身边的侧妃。 马辰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高座上的没藏氏,没藏氏却是给他使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完颜玉当即大喜,同意了没藏氏的提议。 只是完颜玉出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来忽鲁,叫忽鲁带着小元丰加上几位忠心耿耿的将士,一并出兴州城,其名往梁国而去,其实却是往绥州而去。 忽鲁当即领命,小元丰还来不及同宋青宛告别就跟着忽鲁整装出了兴州。 这次一行人出兴州城却是光明正大的,完颜玉刚才在宫里头却是为小元丰回梁国的事请了没藏氏的旨。 小元丰离开了,完颜玉的心放下一半,他匆匆去了侧院,天色已经暗了,他问了下人,得知宋青宛还在内室躺着休息,便从下人手中接过正要端进去的稀粥,他阔步进了内室。 内室里头,宋青宛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外头。 完颜玉把粥放下,在床沿边坐下来,伸手摸了摸宋青宛的额头,倒是没有摸到发烫,看来伤寒并不严重,他终于舒了口气,上前叫醒宋青宛起床吃饭。 宋青宛不曾想只是在床上靠一会,没想到又睡了过去,当真是犯困的紧。 第329章七公主被骗回兴州 当初怀小元丰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犯因,那时还下地干活,打理菜园子,做着澡豆的生意,日子不知过得有多滋润,怎么现在闲下来了,反而人也娇气了。 她坐起来,完颜玉端着粥亲自喂给她吃,宋青宛有些不好意思,伸手上前接时,完颜玉却是拿开了些,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你只管吃,我来喂你,免得你吃几口又不吃了。” 完颜玉这么说着,就见宋青宛看着那稀粥皱了眉。 “怎么了,可是这粥不合味口?你想吃什么,同我讲便是。” “我要吃肉。”宋青宛直接开口,引来完颜玉一声笑。 “你身子还爽落,伤寒在身,万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完颜玉笑着又给她喂了起来。 宋青宛好无语,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如非哪日她不吃那安胎的药了,等所谓的伤寒好了,否则想大口吃肉的日子就甭想了。 这次居然接连吃了两碗粥,倒把完颜玉逗乐。他得知宋青宛想吃肉呢,于是自己也不吃肉了,便就着宋青宛的碗也喝了两碗粥。 接着两人洗潄好便躺了下来。 半夜完颜玉又动了情,宋青宛强忍着熄了完颜玉的一把邪火,这个时候胎儿不稳,这几日奔波,先前又一番思虑,当然不能同房了,可是这家伙精力却这么多,无处消耗,宋青宛当真的绞尽了脑汁,倒是让她想到了法子为他释放,否则她迟早要被他给办了的。 就这样平静了几日,这日府中忽然有了骚动,宋青宛正在花园的小凉亭里乘凉,这几日完颜玉的柔情蜜情倒是养得宋青宛心情舒畅了不少,她听到声响叫下人去打探,那下人还没有过月亮门,远远的就迎来了一人。 宋青宛刚拿起杯子喝水,一个身影便迅速的冲进了小凉亭,她二话不说捞起宋青宛身前的杯子就咕噜咕噜的喝了水来。 宋青宛定晴一看,眼前站着的居然是七公主完颜雪。 这人不是已经悄悄离开了夏国么?怎么又回到这兴州城里来了?当真是奇怪。 七公主喝足了茶水,一屁股坐了下来,看到宋青宛竟是激动的开口,“大丫,你知道么,我这次出京,终于被我寻到了李卫的消息,他当真没有死,他居然是骗我们的,害得我好苦。” 说到这儿七公主又想流泪,是的,那些日子宋青宛在她的身边,看到她伤心难过,恨不能冲出去查出幕后真凶,只是她这么匆匆一出京,怎么就查到了李卫的消息?要知道这整个夏国都在查找李卫,直到李卫的“尸体”抬回了京城下了葬。可是若是他没有死,岂能瞒过没藏氏的眼睛。 宋青宛连忙出声问道:“公主殿下,你是怎么查到的?可不要上了当,毕竟——” “这次八九不离十了,我是在忽鲁那儿听到的,我那会儿经过丝州城的一处小客栈,就看到忽鲁带着小元丰在那儿打尖住店,我觉得很是奇怪,便落宿客栈,夜里细细打听,亲耳听到忽鲁同属下讨论李卫的事,说李卫在绥州发现身影,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听说李卫已经赶来了兴州城,所以我就连夜跑回来了。” “李卫既然已经回到了兴州城,我自然没必要在外头寻了。” 宋青宛一脸严肃的听到这儿,脸色忽然不好起来,问道;“忽鲁和小元丰?你在丝州见过两人?” 七公主点头。 宋青宛立即起了身,七公主也跟着起了身,问道:“大丫,怎么了?可是你也有了李卫的消息,他果真是在兴州城里露了面?” 宋青宛原本要匆匆去主院质问完颜玉关于小元丰离开的事,这会儿听到七公主这话,连忙停下脚步,回身说道:“并没有,这兴州城里我虽然不曾出府逛过,但这府中上下就没有人说过李卫的事,连你皇叔也不曾在我面前提起。” “他知道我对李卫有救命之恩,若真的是李卫回了京,他不可能不告诉我的。” 宋青宛说完,果然看到七公主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把刀往桌上一甩,红了眼,“你胡说,我明明听到忽鲁说李卫来了兴州城的,他又不知道我在外头偷听,为何要说出那些话来?他们骗我有什么好处?” 宋青宛想了想,试探的说道:“莫不是你皇叔想让你回京不成?毕竟你凭白失踪,新夏皇马上就要登基,你不在能瞒得了一时,但不能瞒住那新夏皇登基的喜宴,你可知,到那可是要出席的。” 七公主止了哭声,目瞪口呆的看着宋青宛,她内心是信了宋青宛的话,但是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说破灭就破灭,七公主不淡定了,拿起石桌上的刀就往外走。 宋青宛追了出来,“你这是又去哪儿?你先听我说……” 坏了,这七公主一向是听风就是雨的性格,刚才她应该再婉转一点的,眼下可要怎么办,才回兴州城再让七公主就这么的离去,只会为难完颜玉。 只是令宋青宛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匆匆来到主院时,远远的就看到叔侄两人正在打斗,主院原本打理的整齐,由于两人舞刀弄枪的毁于一旦,当真都是急燥的性子。 两人之间可有把话说清楚?就这么的打了起来,怎么说完颜玉也是七公主的皇叔,怎么能跟侄女打起来了,毕竟是长辈啊。 宋青宛来到底下,望着屋檐上势不两力的两人,气极败坏的喊道:“你们两个赶紧给我下来,有话好好说,这中间有误会。” 七公主往底下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大丫,你别劝我了,今天有我没我皇叔,有我皇叔没我,你看着办吧。” 七公主这么说着,立即一个纵身,向完颜玉飞扑过去,接着大刀一挑,对着完颜玉的胸口一刺。 完颜玉却是稳如磐石,只有衣袂翻动了几下,也没有见他怎么出手,七公主却是倒退了好几步,刀柄差点脱了手。 这架势,七公主根本不是完颜玉的对手,宋青宛在底下看着面冷如水的完颜玉,知道他这次是动了真怒,她再不制止,怕真的是要酿成大错来。 宋青宛着了急,忽然抚着肚子,弯下身去,嘴里大喊肚子痛,上面两人立即往下头看来,七公主动容,完颜玉却是想都没想就一跃而下,上前扶起宋青宛。 他把宋青宛抱了起来,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抱着宋青宛匆匆往内室,把她安置在床上,想起她的伤寒才好又犯起病来,完颜玉对七公主的怒火越发的旺盛。 宋青宛的计谋得逞,她乘势抓住了完颜玉的手,恳求道:“你别再跟七公主生气了,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子,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么,怎么说你也是长辈,这一路上她对我多番照顾,七公主再也不是先前在梁国时的模样了,她变好了。” 湘君今天来推基友的文文,要是文荒的,嫌湘君更新慢的天使,可以移步去看看,看湘群痴汉脸。 以下是基友麻溜儿的文(丑女翻身种药田)的简介: 她:丑女一枚,白色鱼鳞一块一块的挂在脸上,眼睛却是晶亮的盯着狗牙子。  “狗牙子,你这脸上黑的真是奇特,我们就叫黑白配好了。” 狗牙子眼中带着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全世界都没有她漂亮,他眼里只有她的存在,他的温柔只为她绽放…… 第330章夏皇登基 “再说她对李卫的心思不输我对你的心思,她那次得知李卫的‘尸体’被抬回了兴州,不知哭了好几日,这次她离开京城四处打探,终于得了消息,却不曾想是你叫她回来的手段,你说她会受得住么,你给了她希望又给了她绝望,怎能受得住?” 宋青宛说得恳切,完颜玉却是叹了口气,“也是你惯着她,她当初那番对你,听了那吴府千金的话,把你掳去了山寨,若不是羽还有些人手,你恐怕要受不少苦去,如今你以德报怨,她却不懂得恩惠,三番四次在我府中喊打喊杀,身为一国公主成何体统。” 完颜玉说的也对,但宋青宛知道七公主是性情中人,当初受吴倩蛊惑,毕竟年幼,又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现在她懂事了,就凭着她对李卫的痴情,她也不忍心再去计较,何况那几个月的相依为命。 完颜玉算是被宋青宛给劝住了,只是七公主却是一气之下回了自己的院子,把院子里的家具给砸了稀烂,之后伏在石桌上哭了一宿。 宋青宛有孕在身,又时常犯困,那日夜里没有及时去寻七公主,却是睡着了,第二日去时,就看到七公主院子里的下人犹如惊弓之鸟似的,个个守在院外不敢进去。 待宋青宛进去时,就看到满院的狼藉,这位小姑子伤得不轻,对李卫只看了一眼,便一见钟情,到如今已情根深种,怕是不看到李卫的尸体不会放手吧? 昨夜里宋青宛也曾问过完颜玉,关于忽鲁的话可否真实,果然如宋青宛所想的,忽鲁是完颜玉交待的,这次若是在外头遇上了七公主便按着这话说出去,七公主自会回来的。 当时恐怕是忽鲁已经发现了七公主的身影却装作没有看见,然后再说起这消息让七公主误会,这样也不用完颜玉劳师动众的把人押回来,就可以让七公主匆匆赶回来,还掩了身影,不让人发觉。 说起这事儿,昨个夜里宋青宛也同完颜玉计较了一番,小元丰忽然跟忽鲁出现在丝州的事,宋青宛问了完颜玉,完颜玉方告诉她他已经把小元丰送走了,眼下兴州城里局势不稳,孩子留在身边不安全,除了宋青宛,小元丰也是完颜玉的弱点。 话是这么说,可是把小元丰送走这么一件大事,居然没有告诉她,她都来不及同孩子告别,这些日子他日夜督助孩子操练,才九岁的孩子已经与忽鲁不相上下,宋青宛看着心疼的不得了,如今连送走孩子她都没有参与权。 想起这些,宋青宛就难过,自从离开宋家村,宋青宛跟孩子就聚少离多的,心里哪能痛快。 经完颜玉良好的认错,宋青宛勉强原谅了他。 宋青宛一路想着,来到大厅外,就看到七公主抱着膝坐在石阶上,她上前坐下细看,就发现这小姑娘已经睡着了,怕是没日没夜赶回来的吧,一身疲惫的又与完颜玉打了一架,也不知道伤着了没有,瞧着完颜玉应该没有下狠手。 “公主殿下。”宋青宛喊了一声,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下。 七公主抬头看她,看到宋青宛,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起来,“大丫,我真的好恨,皇叔竟然骗我,你要知道我从丝州没日没夜的往回赶,恨不能生双翅膀飞回来,可是如今你们却告诉这一切都是我皇叔的骗局,你叫我如何能接受?” “李卫,李卫,他是我今生最爱的男人,我完颜雪这一生没心没肺的长大,就没有爱过谁,我以前造了孽,做了不少错事,如今我就这样的还回去么?只要李卫尚在,只要李卫安好,即使我折寿几年或是一命抵一命我也是愿意的。” 七公主伤心致极,宋青宛听了却是百般滋味,这孩子动的情可不浅,情根深种,还没有出阁便已然成这样。 昨夜里完颜玉跟她说了顾虑,叫她多多安慰七公主,万不能再提起李卫,夏国新皇都要登基了,这个时候还提李卫,岂不是惹没藏氏不痛快。 宋青宛陪了她几日,七公主的情绪慢慢稳定了,倒也没有想着再逃出府去,先前的那狗洞早已经被完颜玉给堵住,拿完颜玉的话来说,免得某些人动这狗洞的心思,当然说这话时还特意的瞥了宋青宛一眼。 新夏皇登基在即,完颜玉越发的忙碌了。 永平元年九月二十八日,年仅十岁的夏皇李弈登基大典,那日宫里设了宴,完颜玉和完颜雪都得参加。 原本完颜玉不想让宋青宛出面,虽然那没藏氏曾有说过让宋青宛多多参加贵女们的宴会,但他怕她在宴会受人排挤,可眼下是七公主必须去,做为七公主的婢女于情于理都得跟着。 由宋青宛在七公主的身边,完颜玉也会放心不少,这段时间七公主情绪不稳定,就怕她在宴会一时想不开,有宋青宛劝劝也是好的。 入了宫门后,完颜玉被宫人领路去了别处,而宋青宛和七公主却被宫人领去了没藏氏招待内眷的宫里赴宴。 七公主的身份一直都很尴尬,她是尊贵的却也遭这些贵女们看不起,一位和亲的公主,还没有嫁过来就守了望门寡,多少让人觉得晦气,不过这些都不会影响七公主的心情,反正她的心都在为死去的李卫身上。 宋青宛怕招惹是非,跟宫人来到了花园里头,便带着七公主来到一处清静之地,在石桌前坐好,两人相对无言。 不过总有人不让两人好过的,便是马氏以及她的一帮姐妹。 上次因为一巴掌的事,马氏把宋青宛给记恨在心里,脸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可当初的事她却是记着的。 马氏见两人身边左右无人,便叫了几位贵女过去,来到两人不远处,几人向这边看来,指指点点的,内容却是不简单,说起了七公主在梁国养面首的传闻,还有前不久兴州城里的谣言。 如今有马氏在,便有不少贵女问起两人去马场,可当真瞧上了马府里养的少年郎? 马氏点了头,还说两人女扮男装混进马场,又与两位少年郎在那屋里头喝酒聊天,好不快活。 马氏虽然没有直接说什么,可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七公主主仆两与那两位少年郎的关系不简单。 这夏国民俗极其保守,女子穿着比梁国的还要严谨几分,这些人听到七公主养面首是真人真事后,个个都不可思议起来。 几人就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的议论,看得七公主和宋青宛两人好不舒服。 宋青宛没动,七公主却是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一掌拍在石桌,怒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在夏国根本就没有,你们在诬陷我。” 那边贵女有人冷笑出声,“敢做却不敢当,有色心却没有色胆,果然是梁国的人。” “你什么意思。” 七公主握住腰间的鞭柄就要往前,宋青宛起身拉住七公主,她拉是拉不住的,只好在七公主身边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公主殿下何必恼怒,你可不能中了她们的计,她们眼下就是要激怒于你。” 七公主神色一变,看向宋青宛,“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们为何要激怒于我?” 第331章被人推下水 宋青宛有些恨铁不成钢,拉着七公主坐下了准备细细解释。 那边贵女却见七公主原本发怒的,没想被身边的婢女三言两语给劝住,这婢女看来也不简单。 马氏却盯着宋青宛,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两人的耳中,她说道:“这位婢女可不简单,特别会爬主子的床,把梁国的太子殿下都给迷住了。” 马氏话落,周围的贵女无人敢接话了,毕竟那梁国太子与马氏是有婚约的,她这么一说莫不是心里头不痛快了。 马氏说完却是笑了笑,“也只不过是婢女,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又能如何,等我入了太子府中,看她还敢兴风作浪。” 其他贵女听了又跟着活跃了起来,果然梁国来的太子和公主都是不检点的,都需要调教,自然调教之人便是她们夏国的女子,马氏这般漂亮,家世又好,又是兴州城里的才女,必能征服了这梁国太子去,区区一个小婢女算得了什么。 说起来宋青宛听到马氏的这话,不可能不恼怒,但是她忍住了,现在是在夏国的皇宫,便是完颜玉在也护不住两人,两人还是走开好了。 于是宋青宛拉着七公主走开了。 两人才走出小道,迎面一队宫人,掌扇打香,前前后后相拥,中间坐着步辇而来的不正是没藏氏么? 先前宋青宛跟着七公主刚入京曾参加宫宴,曾看到过没藏氏,那日与完颜玉在相府相遇,也曾近距离的看着高座上的没藏氏。 宋青宛拉着七公主与众位贵女立即退到一边。 在那没藏氏身后有不少大官后院的夫人们,她们都是有诰命品阶的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花厅,看到众位贵女,没藏氏心情极好,同身边的贴身嬷嬷说道:“我瞧着呆会可以顺带替皇上选几位美人了。” “皇上年岁不大,但女大三抱金砖,女子大些懂事。” 那贴身嬷嬷连连应是。 没藏氏坐下后,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忽然看向角落里一位穿着青衣的娇小身影,没藏氏点了点头,“我瞧着这位的身姿却是不凡,可惜跪在那角落里头,也看不太真切,你且替我上前瞧瞧,瞧着这姑娘如何?” 那贴身嬷嬷听令去了。 来到青衣女子身边,蹲身下去,叫青衣女子抬起头来。 宋青宛莫名的被这位宫人要求她抬头,她只好应了她,只是当她抬起头来时,那宫人却是脸色大变,立即起身走了。 宋青宛百思不得其解,就看到那宫人来到没藏氏身边低语了几声,接着没藏氏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宋青宛又垂下头去,她侧首看向站着的七公主。 像她们这样的一直都跪着,只有七公主与一众贵女不同,行了个礼后,得了没藏氏的令起了身。 终于得了没藏氏的令,大家伙起身,宋青宛明显看到了没藏氏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而没藏氏的身边那先前的贴身嬷嬷,此时脸色也是不好,原本没藏氏还有心在几位贵女当中挑选几位入宫,不曾想第一面看上的居然是梁国太子心悦的婢女,竟然是梁国公主的婢女,果然是姿色不凡,便是这身姿也是没得说的。 那日倒是没能细看,这位婢女被梁国太子揽入了怀中,先前她以为只是歌舞班子里的人物,没有放在心上,事后范相过来禀报,说七公主与那婢女混入了歌舞班才进了相府,没藏氏才得知身份。 于是没藏氏也没有了心情为李弈选美人入宫,她与众位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要进宴场了,不过没藏氏的心思可没有放在这些官员内眷的身上了,她最要想去应付的是前宫的各位朝臣。 李弈毕竟年纪大小,没藏氏一直抓着政权不放手,自然便是这宫宴她也要是掌握大局的。 那边登基大典要开始时,没藏氏便带着宫人走了。 只余下这些内眷在这宫廷后院里赏花赏景,有不少官夫人结交甚深的,倒也乐得一个轻松自在起来。 宋青宛乘着没藏氏走后,她捂着嘴往游廊上去。 七公主一个没注意就没有看到宋青宛了,于是在人群里到处寻她。 宋青宛拐过游廊,她在一棵大树下再也忍不住的呕吐起来,怀孕当真是辛苦,这些日子早晚各一次,平时闻着味儿也是不舒服,倒是跟怀小元丰时差不多。 那时在宋家村时,伍氏还曾说她命好,孩子没怎么折腾她,吐也只是早晚各一次,住在宋家村里头,空旷的不得了,哪会闻到什么怪味。 可是眼下在皇宫,那些贵女们衣香鬓影,当真是害得她好不舒服。 呕完了,宋青宛用巾子抹了一把嘴,回身时,居然看到马氏带着两位婢女站在不远处,她此时也正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她不会是猜到了什么吧? 宋青宛心下一惊,轻咳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来到花厅里,就看到七公主正焦急的寻她。 宋青宛上前拉住七公主的手,被她好一顿责备的。 两人也不再去赶这个热闹,往边边角角走去,没想走过两道假山,前头居然有一处荷池,那荷花的香味儿当真是好闻,难怪刚才在花厅里还能闻到这味儿,只是被贵女们的香衣搅乱了。 两人站在荷池边上,宋青宛的心情当真平复了,也没有想吐了,她蹲在池边,伸手在池子里摘下一朵荷花。 这荷花池倒是挺大的,这么漂亮,当真会享受,像这样的地方,宋青宛想着,要是能泛舟在荷池里头,躺在船上,望着天空,不知道多惬意。 七公主倒没有宋青宛的这心思,她靠近她,看了她手中的荷花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好玩的,眼下咱们左右无事,要不我教你鞭子吧,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拿出鞭子来。” 宋青宛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七公主那一本正经的脸,就见她从腰间真的把鞭子拿了出来。 宋青宛却是挡住她的手,“成了,你别拿出来,我才不要学。”何况她眼下的身子也学不了,要是身子爽落,宋青宛还当真会动容,一技在身是多么的重要,当初要是没有在张小环的马场里学会骑马,如今这一路奔腾的,连逃命都无能。 七公主有些惋惜,叹道:“中原的女子便是放不开,在我们九黎,便是女子也是马术了得,哪位姑娘家的不彪悍,不学功夫,就算不舞刀弄枪的,那鞭子上的功夫自是少不了的。” 宋青宛不好接话,她的确挺喜欢七公主这爽落的性子,说白了以前在梁国她身为公主,精贵的富二代里头,游戏人生、不知人间疾苦,又岂能让她心地变好。 如今吃了不少苦后后,七公主倒恢复了她的真性情。 两人正在荷边聊着,忽然有一位宫女匆匆走了过来,那宫女说道:“公主殿下,太后有请。” 太后? 那就是没藏氏了。 宋青宛看向七公主,七公主只好依言起了身,她本要带上宋青宛一同去,那宫人却说是太后的懿旨,只见七公主一人。 七公主去了,可是那宫女却是去而复返,宋青宛无事还蹲在池塘边,听到脚步声,还以为七公主这么快就回来了,回身一看,就看到那宫女径直朝她走来。 宋青宛心觉不妙,人还没有站稳,她就被那宫女给推下了荷池。 第332章孩子到底是谁的? 那宫女转身就逃。 宋青宛在荷池里挣扎了几下,很快从水中冒出头来,她本来就会水性,倒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宋青宛刚游至岸边,就看到一双绣花鞋子,马雅就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接着马雅脸色一变,焦急的喊道:“来人啦,有人落水了。” 话才落,就从不远处冒出几位婢女,她们很快跳下水来,强行把宋青宛拖上了岸。 宋青宛是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一场宫宴,自己两次三番的遭马雅算计,当真是躲都躲不脱。 她被这几位“救人”的丫鬟给背了起来,强行把她带入一间内室。 马雅带着下人一同进来,她身边的嬷嬷却是上前要把脉。 宋青宛不准,被几人强行扣住,马雅却是假装焦急的说道:“我知道姐姐是太子殿下心悦之人,你若是落水有个好歹,我要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姐姐还是别乱动,我身边的嬷嬷懂些医术,先让她来瞧瞧可好。” 能不好吗?宋青宛的手脚都被她的人给扣住了,能反驳么。 那嬷嬷伸手上前探脉,过了一会起身,与马雅离去,其他扣住她的婢子还是没有松手,只有人拿来了干爽的巾子,替宋青宛擦身。 马雅同身边的嬷嬷出了内室,外厅里,马雅问道:“可有探出她已经怀了身孕?” 那嬷嬷点头,“的确怀了身孕,已有两个多月之久。” 马雅听后脸都变得扭曲了,马家家族里头明明派人去梁国打探了的,这位梁国太子年轻的时候四处征战,根本没有停歇的,于是婚姻也给担搁了,并没有子嗣,身边连一个美人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让马雅对这位梁国太子情根深种,如此节制不曾动过情的战神,倒是勾起了她的征服。 可是不曾想就在这节骨眼中,他却恋上了梁国公主身边的婢女,如今还令她怀上了子嗣,若是让这孩子先她的孩子出身,岂不是打了她马雅的脸,马家将来在夏国也会成为笑柄。 这个孩子不能留。 于是马雅同身边嬷嬷商量着该如何处置,那嬷嬷说道:“不如给她一副药强行灌下去。” 这法子不可谓不毒,也正中马雅的下怀,只是她想了想觉得不能这么轻饶了她,她说道:“刚才咱们救起来的她,不少人看到了的,若真把梁国太子的子嗣给弄没了,恐怕事后梁国太子逼太后清查此事,那先前帮咱们的宫女恐遭不测。” “再说就算没能最终查到我头上来,但这扑风捉影的谣言也只会影响我同梁国太子之间的情意,与其这样,不如借此机会让梁国太子对这位婢女死心,岂不是更好。” 那嬷嬷听得一头雾水,马雅却她的耳边交代了起来,“你派人把前宫的范迟叫来……” 这马雅的作风令宋青宛有些不懂了,刚才几人按押着她躺在,她正左右无策之时,那些丫鬟就退了下去,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宋青宛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裳,正想着寻一套衣裳换上时,帘子忽然被打开了,范迟冲了进来。 宋青宛脸色一变,忙抓起的薄被子裹身上,看着范迟匆匆跑到她的身边。 范迟上前上下打量着宋青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想不开跳了荷池,我倒是后悔当初把你们主仆带回京城,这一切都怪我。” 宋青宛却皱了眉,她跳荷花池的事谁编出来的,才多长的时间,怎么范迟知道了,还来去自由的进了这内室。 宋青宛被范迟的热情逼得坐在了床沿,范迟上前拉住宋青宛的手,目光幽深的看着她,问道:“这样吧,我今日便把你送出京城,你的主子自是不会有问题的,毕竟是梁国的公主,他们不会拿她怎么样,倒是你,你若再留下来,恐凶多吉少。” “不然这样好了,我送你出京后住在我先前的别院里头,丝州隔着京城太近了,再远些,我范家在各地都有不少别院,你又精通耕种,我为你寻一处清幽之地,如何?” 宋青宛摇头,“多谢范公子关心,我呆在公主殿边挺好的。” 但范迟却是握住宋青宛的肩,叹了口气,把她拉入怀中安慰,“只怪我当初把你们两带进京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没有想周全。” 宋青宛挣扎着,却哪是范迟的力气可比的,被他强行抱在怀中,范迟说道:“我曾听过你的一些传闻,听说你被梁国的太子瞧中了,可是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你既然没有跟太子明谋正娶,也没有什么名份,不如跟了我吧,我在朝中无官位,将来家业由我二弟一力承担,我倒是逍遥的很,你不如跟我离开京城,以后相伴在我身边,看看夏国的山水,倒也不为一宗乐事。” 那画面的确美,只是宋青宛希望陪在身边的不是范迟而是完颜玉,她也曾想过要过这样的日子。 范迟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宋青宛却眼睁睁地看到那门帘一动,一双长腿跨了进来,接着露出完颜玉的全容,他身姿稳如山岳一般的站在那门坎处,看到宋青宛与范迟这么抱着。 宋青宛吓得可不清,使了吃奶的力气把范迟给推开了,范迟还不明白所以,却只觉得耳边风声一响,他的身子忽然飞了起来,接着掉在地上,摔得他四脚朝天的,好不雅观。 而宋青宛的身前却站着一人。 此人玄衣加身,身姿挺拔,背着手,背着对范迟站着,虽看不出来人的全容,但那个背影也瞧着不是普通人。 这人一进来,也不见他说话更没有看到他怎么出的手,他就这样的站在了那儿,而范迟却这样的倒在了地上。 范迟从地上爬起来,抽出腰间的佩剑,前面玄衣人忽然侧首,一双淡灰色的眸子凌厉的扫来,范迟心下一迟凝,认出了完颜玉的身份,当即脸色都白了,手中的剑硬是悬在空中没有打杀出去。 完颜玉只看了范迟一眼,便回过头去,看向宋青宛,只见宋青宛裹着薄被坐在,如此衣裳不整的坐在床前,是何意思?莫非两人在此处不成? 完颜玉控制不住,伸手上前扒了宋青宛的薄被一角,却是看到宋青宛里头衣裳是完整的,只是湿淋淋的,显然刚才落水后没有换身衣裳。 完颜玉忍了忍自己的脾气,正好七公主也冲了进来了,看到这两男一女的场景,七公主一脸的懵懂。 完颜玉吩咐七公主,把范迟带出去,范迟却是不走,盯着宋青宛说道:“宛宛,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刚才说的话还是作数的,你别怕,只要你愿意,我便会实现自己的诺言。” 七公主的功夫在范迟之上很快就把范迟给拉走了。 宋青宛听到范迟临走时的话,心里咯噔咯噔的,很是担心。 然而完颜玉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床沿坐下,他伸手过来,把她拉怀中抱住,右手却不动声色的摸住了宋青宛的脉门。 过了好一会,完颜玉的脸色已经黑成墨汁,风雨欲来的征兆。 他放开宋青宛,接着从床边起身,目光幽冷的盯着宋青宛,语气却是平静地有些发冷的问道:“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第333章马氏的嫉妒 宋青宛面上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完颜玉,他问这话什么意思?明明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不正是他的么?他为何怀疑起孩子的身世来?这话严重的刺伤了宋青宛。 她没有接话。 完颜玉却是追问道:“你说,这孩子是谁的?可是范家的骨血?” 宋青宛抓紧了被子。 完颜玉想起两人这些日子的,心中一痛,许久方开口,“你告诉我真相,我受得住,不管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我都不准你离开我,所以你告诉我这孩子可否是范家的骨血?” 宋青宛摇头,坚定的说道:“这几月以来我都跟在你身边,你为何会这样问我,我几时有机会见外男了,成日里跟你在一起,刚才我落水就是个阴谋,范迟怎么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才来,你便来了,这不就是马氏使的计么?” 一向嘴利的宋青宛忽然生了无力感,因这她说了这番话后,完颜玉却是不曾动容,他又坐到了床沿边,目光幽深的盯着宋青宛,直到她把话说完,他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更没有说要去查探宋青宛怎么落水的事。 屋内静得出奇,宋青宛有些摸不准的看着完颜玉,心却是在滴血,自己好好的,也远离了是非,怎么就上了马氏的当了,当真是笨得可以,莫不是一孕傻三年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许久完颜玉开口,他说道:“好,我估且信你,只是范迟同你做了什么约定,可是将孩子生下来后与你归隐?我听说范迟虽是范相的长子,将来继承范相的地位却是次子,他可是为了你?” 当真把她宋青宛看成妖妃了不成,她有三头六臂,能让一位相府公子见几面就能左右了他的人生,若说这样,她与完颜玉的渊缘岂不是更深,她怎么就不能左右了完颜玉的人生? 宋青宛苦笑,完颜玉没有得到自己要的答应,眉间起了戾气,“先前马氏同我讲你怀孕了,我有些不敢置信,可是当底下的人查出你曾经跟范迟有一段渊缘,他还曾亲自护送你和七公主入了兴州,也是他救的你。” “刚才我进来,看到你们如此深情,我开始觉得疑惑了,这有孕在身,却不曾告诉我,你先前生下过小元丰,你的月事准不准时,自己必然清楚,倒让我想起先前你请大夫进府中,开了伤寒的药,我派小五查了,你那药渣里头的几味药居然是安胎药。” “这一切你不曾告诉,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孩子的父亲,所以范迟才是,对不对?这几月如你所说的,你一直在我的身边,你同我的房事一向频繁,你又是几时与范迟相约的?” 完颜玉说到这儿,声音竟然起了颤意,他淡灰色的眸里竟然起了泪,他说道:“这让我想起先前你对小元丰的事,算着日子,小元丰是我走时你怀上的,可是你若瞒着我,小元丰又与荣王如此亲近,是不是……是不是小元丰其实是荣王的孩子,对不对?” “不管我怎么碰都不能怀上孩子,莫非是我身子出了问题?这些时日,同你日夜,到不想你只与范迟简短几次便怀上,所以其实问题在我,对不对?” 完颜玉的话还没有说话,宋青宛挥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竟然怀凝小元丰的身世,她推开贴近的完颜玉,抱着膝喊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回去好好反思反思,这些年以来我可有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我在外头惹了唯一一支桃花是荣王,你却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我宋青宛身份卑微,却不代表我趋炎附势、贪慕虚荣,你不相信便不相信,我只是农女的身份,我从来就不想扯上你们皇族,我安安心心的做个农女也是犯罪么,你若真的内心不好受,那你就送我回宋家村吧,从此以后咱们不要有瓜葛。” 完颜玉被她推开,心下不甘,上前抱住了宋青宛,再听到她那绝情的话,完颜玉竟然哽咽起来,一颗泪落在了宋青宛的脸上,宋青宛一愕,抬头看他。 完颜玉却是捂住了她的眼睛,不准她看到他这狼狈的一面。 他紧紧地把她箍在怀中,许久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才在她耳边说道:“宛宛,不要离开我,不管怎么样,我什么都依你的,他们是谁的子嗣不重要,我只要有你就好。” 可是越是这样的话越是伤人,她明明光明磊落,凭什么让他原谅,还这番委屈求全。 宋青宛挣脱他的怀抱,完颜玉却是不让,反而把她扑倒在,欺身上前人,她的衣裳,转眼两人相对。 完颜玉抬起她的脚祼,而上,直到彻底的占有了她,他的身子才有了知觉,他紧紧地抱住她,两人的身子相结合。 他并不想,他只是想这样紧紧地与她完全的融合,恨不能骨血相融。 他抱着不动,吻落在她的发际,落在她的额头,落在她的唇瓣,两人彼此呼吸相融,难舍难分。 他甚至有些祈求的在宋青宛的耳边说道:“求你,别离开我,以后我守着你,再也不会让你有机会见外男,我要拥有你一辈子,直到老死,你也不能离开我们,你还要与我合葬一处,在南边,那儿面对着海,我已经选好了地址,文先生已经派人去修整,只有我和你,不会有旁人,今生今生,我只要你一人。” 情话是动人,宋青宛岂会不动容,只是他还是不相信她腹中的孩子,也不相信小元丰的身世,何其的凄凉,何况他马上就要娶马雅为侧妃了,又怎能这番轻意的说出这样的承诺出来? 他是梁国的太子,娶了马雅回了梁国,将来当上君王,后宫佳丽,岂是他一句话能左右,朝中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宋青宛回抱着他,紧紧地的,不管这诺言是不是真的,至少此时他是动了真情,只在乎今朝拥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两人在床榻之上,两人的心都不安实,越发使两人贪念起这肉欲来,彼此拥有,如此的真实却如此的无奈。 院外马雅站在厅外,往厅内望了一眼,脸色很是不好看,问身边的婢子,“里面可有动静?” 那婢女脸颊一红,竟然答不上来,马雅生了怒气,“说,里头是什么情况?” “回主子的话,里头两位正……正,小的便退下了。” ? 都这样了,两人居然还能到一处来,马雅不淡定了,她猛的回身要往内室冲去,却被身边的嬷嬷拉住,“主子万不可冲动,就这么冲进去,打扰了太子殿下的雅兴,只会招在殿下的厌恶,主子得从长计议,经此一事,两人即便再心悦对方,也会起了隔阂,主子大可放心。” 马雅立即醒悟,正好此时宫人过来传话,宫宴开始了,叫贵女们入宴。 马雅听后立即灵机一动,吩咐院子里的人,不准进去打扰两人,今日就让两人出出丑,这小院子是马雅借来的,先前这儿住着的都是选秀进来的美人,如今两人于此,就让夏国的朝臣看看梁国太子的,在夏皇登基之日还能沉迷于女色当中。 第334章永不分开 马雅带着下人走了,院子里静悄悄地,而内室的两人却已经沉迷在二人世界里头,却是对外境不闻不问。 前宫的宴场里头已经乱了,梁国太子寻不着,左首第一位就这么空置着,没藏氏与新皇李弈坐在高台之上,受万人景仰,看到左侧那空置的席位,脸色就不好看了。 开宴后不久,没藏氏忍无可忍,叫宫人去宫里头四处寻去,反正守门的禁卫并没有看到梁国太子出宫,那必然在宫内,只是在大宫里的哪一处呢?是为了什么事竟然把这宫宴都给忘记了,当真不把他们夏国放在眼中,更不把没藏氏放在眼中。 很快有人寻到了储秀宫来,如今夏皇年纪太小,还不曾选秀,这储秀宫就空置了,原本宫人是不进去寻的,可是听到里头奇怪的声响,便有宫女上前打探,没一会儿,这些人都纷纷退了出来。 完颜玉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事传到了没藏氏的耳中,没藏氏不怒反笑,叫来马辰,两人细细合谋了一番。 宋青宛与完颜玉躺在,交颈而卧,由于怀有身孕,又经了,身心疲惫,就这样窝在完颜玉的怀中睡着了。 完颜玉看了看天色,心下一惊,他吻了吻胸前的小女人,接着起身为她穿上衣裳,再整理了自己的衣裳,方抱着她出了宫院。 宫院外没藏氏早已经派了宫人候着,见完颜玉出来,上前行礼,传了没藏氏的话,说只待完颜玉出来,便送两人出宫,至于今日缺席一事,太后很生气,但太后想想又是人之常情,于是送了礼物去了完颜玉的府中,叫他一定笑纳。 完颜玉没有把宫人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抱着宋青宛出了宫门,宫门外的马车边,七公主焦急不安来回踱步,看到了两人,方放下心,上前相迎。 看到完颜玉怀中的人,七公主皱眉,“皇叔,你把大丫怎么样了?” 完颜玉却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接着长腿一跨进了马车。 七公主在马车边想了想,还是抬起裙子要上去,就听到马车内的完颜玉沉声命令,“下去,不准上车。” 七公主无赖,只好下了马车,在一旁的护卫手中捞到一匹马驹坐上。 一行人回了府上。 只是回到府中,没藏氏给完颜玉送来的礼物居然是两位美若天仙的宫女,两人看到完颜玉,上前行礼,接着还跟着完颜玉进了内室,打算上前伺候宋青宛躺下,没想遭完颜玉拒绝。 完颜玉看着两人,想起今日一时冲动做下的荒唐事,竟然缺席新皇登基的礼宴,好在没藏氏不计较,他没有严词拒绝两位美人,却把两位美人光明正大的安置在了主院他起居室外。 反正他也不住主院,以后都会在偏院住着。 两位美人儿高兴的去了。 完颜玉坐在床沿望着的人发呆,竟然睡得这么沉,怕是怀孕了辛苦。 完颜玉看向她有点突起的腹部,心思复杂,想起今日范迟抱住宋青宛的场景,心里就像打番了醋坛子,当真是难受。 为何她不管到哪儿都能惹上桃花,以后他得管着她,不给她任何机会见外男,以后她的生命里只能有他,不准再有旁人,便是荣王也不行。 宋青宛醒来时,只觉得身子酸痛,没想一入眼的却是自己的侧院寝房,她就这样被完颜玉给抱了回来了?不知道那些人瞧见了会是什么反应,宋青宛揉了一把脸。 想起两人刚才的,竟然生出几分凄凉来,两人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的,马氏固然可恨,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之间的信任本来就很薄弱,不正是么,但凡完颜玉有一点动摇,宋青宛也会心里不安的,何况他还要娶马氏为侧妃,她到底算什么。 所以完颜玉对她也是这番没有安全感么?宋青宛抹了一把眼角,在这样的家庭里生下的孩子,会不会不幸福? 宋青宛摸着,暗暗想着,想起小元丰成长的路上,不知道经历多少离别了,如今还要被完颜玉怀疑着身份。 帘子挑开,婢女端着一碗粥进来,看到宋青宛起了身,脚步快了几分,她把盘子放在桌案上,扶起宋青宛, 宋青宛问道:“殿下在何处?” 那宫女却是没有说话,而立即跪了下去。 宋青宛觉得事情有异,便严声斥问:“说,殿下在哪儿? 婢女开口,说太子殿下一回府中便去主院处理公务了。 宋青宛淡淡看了婢女一眼,喝下稀粥,便起身要往外走,然而婢女却跪下挡了她的去路,“殿下吩咐,不准主子离开侧院半步。” 不让她离开侧院?这是要她吗? 宋青宛越过丫鬟,到了月亮门外,没想又被护卫拦住,看着外头五步一岗的护卫,宋青宛彻底死了心。 她来到花厅,吩咐婢女去叫七公主。 七公主倒是没有被禁足,能自由出处她的院子,她进来看到宋青宛苍白的脸色,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倒是没有生病的样子,她随即坐下。 宋青宛问道:“我是怎么从宫里回来的?那马氏后来怎么样了?” 说起马雅,七公主就是一肚子的火,她说道:“大丫,你不知道,那宫女把我唤走一转眼就逃了,我认都没有认清楚路,再转回来的时候就听说有人落水,我找人问,贵女们都不搭理我,我在宫里四处寻找,施了功夫,还差点跟新夏皇打了一架。” “你怎么跑到李弈的宫里去了?”宋青宛真觉得这七公主太不靠谱了。 七公主也是纳闷,“我也是迷了路,跟那小家伙一照片,两人差点打起来,后来是他送我出来的。” 不过七公主说了后头看到完颜玉抱着宋青宛直接出宫的事,不少贵女都在议论,那马氏见了两人那亲热的模样,听说回去哭了好半日,马府家主也是生了气。 马雅这人的心计倒是不简单,宋青宛穿越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人这么棘手。 “你皇叔把我了也好,我这几日总是犯困,你要是没事,帮我出去打听打听,你皇叔同马氏的婚事几时办?” 七公主听到宋青宛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不成,我才不要马氏做我皇叔的侧妃,这样的人,我皇叔不会幸福的。” 宋青宛苦笑,“这几日公主殿下还是别跟你皇叔置气,他也不容易,张夫人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咱们也该准备准备。” “准备上哪儿去?要不咱们偷偷离开京城如何?”七公主立即起了主意,靠近宋青宛说道:“只要你愿意跟我离开兴州,我一定还了你这个人情,哪怕是以后为你挡刀子也成,有你在,我再也不会受我皇叔那样劣质的骗子手段。”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我答应了他,不会再离开他,何况我已经有了身孕。” 第335章原来他并没有打算娶亲 “你已经有孕在身?”七公主瞪大了眼睛,“你都成这样了,皇叔怎么舍得娶马氏?不成,我一定要阻止这桩婚事,我今个夜里就去问问马氏,着实不行,我就划花马氏的脸,看她还敢狐媚我皇叔。” 宋青宛连忙抓住坐不住的七公主,劝道:“你别冲动,小心你皇叔又你。” 七公主坐下,却是愤愤不平。 宋青宛抚着,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孩子事大,先不说这些,我想寻处安静的农家院子,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过两日,他的气消了,我便去找他。” “如此也好,皇叔先把你安置好才好应付那些夏国的朝臣,只是这样岂不是委屈了大丫。” 七公主有些无奈,宋青宛却是一脸淡然。 两人聊了一个下午,到傍晚,完颜玉没有过来吃饭,不过夜里宋青宛睡熟了后,完颜玉却悄悄地潜入她的寝房,上前抱住她,就这样睡了一宿,天未亮之时,完颜玉又起了身。 转眼过去了五日,自夏皇登基以来,完颜玉正事不干,成日里喝了酒,头脑昏昏沉沉的,神识也有些不清醒,原本定的计划马上就要到了,底下的将士开始不安起来。 有将士着实没了办法,去侧院找了宋青宛,宋青宛听了没有起身,却是抚着肚子说道:“我一戒妇道人家,我能耐何,何况殿下已经把我于此,你们不如去见见七公主殿下。” 将士去找七公主,七公主果然靠谱,拿着长鞭就杀了过去,可是过去一看,完颜玉却醉倒在石桌前,不知什么时候身边有两位美人伺候着,当真把七公主气得不轻。 大丫还大腹便便地怀着孩子,他却在这儿美人。 七公主一鞭子打在两位美人的脸上,瞬间把两位美人毁了容。 七公主叫下人把完颜玉扶去了侧院。 寝房内,宋青宛坐在床前的绣凳上,她细心的为完颜玉擦干额头的汗水,又小心翼翼的喂了解酒汤。 完颜玉醒来的时候,屋中有些昏暗,可是床前却有一个倩丽熟悉的身影,此时用手撑着额角,靠在床边睡着了。 近在尺尺的日思夜想的人,完颜玉望着她,接着忍不住看向她的腹部,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前后两胎,她说小元丰是他的孩子,他瞧着也像极了,可是他有时看着又有点像荣王,是的,荣王也是一双淡灰色的眼瞳。 小元丰身上有九黎人的特征,甚至有他完颜玉的长相,可是荣王也是,若是荣王的孩子…… 这一胎若是范迟的孩子…… 他完颜玉是不是本就不行,根本不能让心爱的妻子受孕? 完颜玉看着宋青宛的侧颜,想起了这些,眼眶里竟然有了泪痕,想不到他完颜玉纵横四海,戎马一生,半生得一妇人,却是这么一个下场,可是他偏偏不能对小女人有半分的恨意,甚至他有些庆幸,至少他先得到了她,以后也不会再放手。 完颜玉伸手上前握住宋青宛放在膝前的手,只见那指尖根根纤长,指甲露出淡色,他不知不觉的着她的小手,竟有些痴迷起来。 宋青宛被他弄醒,她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完颜玉意味不明的眼,但他的眼神转瞬即逝,接着是熟悉的温情,他拉着宋青宛起身,接着把她抱入床里边。 他欺身压下她,吻了吻她的耳垂,可是那嘴里的酒气却熏得宋青宛受不住的呕吐起来。 宋青宛推开完颜玉下了床,便去了屏风后吐了好半晌。 完颜玉却落泊的坐在床前,看着那画屏后影影绰绰的人影,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等宋青宛恢复平静出来,完颜玉已经下了床,他不敢靠近宋青宛,却是默默地出了寝房。 夜里他洗去一身污浊,又悄悄潜入宋青宛的房中抱着她睡了一宿。 这日后,侧院里忽然多了一倍的下人,她们的到来不是为了别的,却是为了伺候宋青宛。 但凡宋青宛想吃什么想要用什么,只要她有露出那么一个意愿,不到半日,必会准备齐全。 宋青宛有了身孕后,在吃的上面,一会一个样,前一刻还想吃西坊的饼,下一刻又送来东坊的面。 突然的转变让宋青宛有些无所适从,但她却是看不到完颜玉,不知道他为何不来侧院里头。 宋青宛在花厅里喝茶,瞧着整个花园,让她想起了宋家村,七公主来寻她,走近一看,她竟然在发呆,连脚步声都不曾听到。 七公主来到她身侧的石凳上坐下,双手爬在石桌上抵着下颚,一脸的不痛快,见宋青宛终于看来,方说道:“大丫,你快去找我皇叔吧,他怕是要把自己醉死了。” 宋青宛挑眉,不明白什么意思。 七公主面色一怔,一脸惊愕直起腰来,“你不会都的不知道吧,我皇叔已经醉了好几日子,政务不处理,将士们都要暴燥起来,眼下新夏皇都登基了,皇叔马上要就要回梁国去,这可是关键的时候。” “不是要娶了马府千金么?至少得再过一个月吧。”宋青宛没有动容。 七公主却神秘的靠近,悄声说道:“大丫,我昨天在书房梁上不小心听到将士在谈事,原来我皇叔早打了主意,不会娶马氏为侧妃,先前应了只是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宋青宛不淡定了,她的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上前一把抓住七公主,再次确认,“你听到的可是真的,别不是他故意说给你听,就像在丝州城一样,何况你在那梁上,你皇叔功夫如此了得,岂会不知道。” 说起完颜玉,七公主就笑了起来,“他知道什么,那会儿他爬在书桌上打盹,这几日都不清醒,说起来,我还抽了他的美人两鞭子,此时躺在小黑屋里疗伤,他都不予理会。” “美人?哪来的?”宋青宛被完颜玉在这侧院后,她就对外头的事一无所知了,此时听到七公主的话中忽然冒出两位美人来,心里头有些不好受。 七公主方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要是被她皇叔知道,怕不只是这么简单,看着宋青宛刚才的喜意又消失了,七公主掌了自己一嘴,“我嘴巴太笨没有说清楚,就是那日夏皇登基那宫里送来的两位美人,可是皇叔正眼都不曾瞧一下,由于是夏皇赐下的,皇叔不能拒绝,便把两人留下了。” “可是明明吩咐两人不准近身的,这几日皇叔总是喝醉了酒,这两人便乘机靠近皇叔,被我发觉,被我打了,我瞧着大丫你还是去见见我皇叔吧,这次我在将士口中听到一定是真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梁上。” 宋青宛终于动容,几日的相思,岂会不想着他的,知道那日宫里他们之间起了隔阂,一回到府中,完颜玉不爽快,早前便叮嘱她,不准见外男,那醋意不知道有多么的浓。 宋青宛起身,七公主当下一喜,也跟着起了身,“是不是找我皇叔去?” 第336章冰释前嫌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我都被了,要如何找他去?” 七公主却是笑了起来,“大丫,果然是一孕傻三年,咱们逃亡的时候是谁出的主意?” 宋青宛有些郁闷,她被七公主拉入了内室,没一会儿,两人换了一身衣裳,宋青宛穿成了婢女的模样跟在七公主身后,她才怀孕三个月,肚子并不显,本来身子便瘦,衣裳略穿大些,根本看不出来。 跟着七公主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侧院,到了外头,七公主把她带主院后会心一笑,匆匆离去了。 宋青宛站在原地,想起呆会见到完颜玉,她要怎么说好?他若是真的不再娶马氏为侧妃,她是不是应该缠着他一点,反正似乎他挺喜欢她缠着他的。 宋青宛鼓足了勇气,脚步轻盈的来到主院大厅。 正是太阳正当空之时,往日这个时候,完颜玉多半在厅里吃过晌午饭再去休息一下,下午再去校练场的。 她进了大厅,里头空无一人,宋青宛站在门口,原本护卫不曾拦她,见她驻足不前,便上前询问。 宋青宛忙垂下头去,说自己是七公主派来的婢女,过来服侍殿下用膳,当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那护卫竟然脸色都变得亲切,那护卫指着内室说道:“原来是公主殿下派来的人,那敢情好了,殿下睡到这会儿都没有起身,劳烦去叫一声。” 这护卫才落话,又有一位护卫却拦住了宋青宛的去路,他皱眉道:“不成,殿下最不喜欢女人靠近,不然我同你一同回去向公主殿下复命,就不劳烦公主殿下了,我们去叫便行了。” 两个护卫干瞪眼,宋青宛却乘机进了大厅,脚步飞快的往内室跑去。 宋青宛还没有跑到内室门帘处,那两个护卫已经着急的追了进来,在这府中居然还有婢女敢如此放肆,看不扒了她的皮。 宋青宛也知道不能被两人抓到,她可不能暴露了身份,毕竟她还被下令着。 眼看着要跑不过两人了,可内室的门帘子却近在眼前,宋青宛二话不说打翻了椅子挡住了两人的步伐,两人停了停,跳过来追去时,已经看到宋青宛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 两人相视一眼,脚步一顿,不甘心的也挑帘进去了。 宋青宛来到内室,二话不说就瞟准了完颜玉的床榻,那床榻上铺的是新被,只是被完颜玉睡得乱成一团,他就这样半合着衣侧躺在床外头,长手长脚的摆不齐整,有一只右脚还掉在了床下着了地。 宋青宛也没有多想,而是提着裙子就从完颜玉的脚边爬上了床,接着爬到了床里边,借着完颜玉侧身的高度,直接把被子一掀,整个身子窝他怀中,整个人也给捂了起来。 那两个护卫跑进来,放眼一望,怎么没有看到人,内室倒也没有大到寻不着人的地步,两人齐刷刷的看向画屏后,还有耳房处。 两人脚步飞快的跑到后头看了一遍,并没有寻到宋青宛,再出来,两人齐刷刷看向床榻上,不会是爬床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一向讨厌婢女近身,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小厮或是将士,但凡被女人给碰着了,不砍掉对方的手,也会吃几鞭去。 这婢女怕是不想活命了。 两人再也不敢犹豫,婢女丧命事小,惊驾了太子殿下事大,如此肯怕两人都得挨军仗不可。 只是两人才往前走了几步,床榻上的完颜玉却忽然侧过身来,一双淡灰色的眸子凌厉的看来,把两个护卫吓得腾的一声跪了下去。 “滚。” 两人再也不敢迟疑,飞快的出了内室。 听到人走了,宋青宛掀开被窝,从里头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完颜玉不敢置信的眼。 宋青宛尴尬了,刚才一心只想躲开两人,便没有想着万一完颜玉醒来该当如何。 宋青宛在他怀中拱了拱,身子上来一点,把头枕在他宽厚的肩头,还特意的靠近他人,使两人闻到了彼此的呼吸。 “那个,我……我就是想见你了,便逃出来见你,我可没有别的心思。” 宋青宛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完颜玉会不会立即拒绝她,虽然女追男隔层纱,可女人面薄,真要被拒绝,怕是一辈子记住了。 然而完颜玉低醇的声音漫不经心的问道:“果真没有别的心思?不然你窜我怀里作甚?可是渴了?” 简直也太露骨了,宋青宛只差没有捂脸,她这么送上门来的,不叫他误会才怪,何况这家伙一直喂不饱,精力旺盛的很,两人的确有好几日不曾那个,但也不至于渴得送上门来。 可是她还能解释么?总感觉越描越黑的样子。 宋青宛一不作二不休,身子往上一拱,一双耦臂攀上了他的肩头,送上自己的红唇。 完颜玉没想到宋青宛会主动投怀送抱,当真是意外,被她深深的一吻,完颜玉的心已经化了,双手早已经不听自己使唤回抱住她,又怕压着她的,于是托起她的臀,把她整个身子抱起直接自己身上,手还流连在她的不愿意离去。 宋青宛原本只是逃逗他一下,增近两人的感情,不曾想不是了人家,反把自个儿给搭了进去,她动了情,哪还知道完颜玉的手放在了哪儿,或是占她便宜。 两人便这样自然而然的到了一起,完颜玉带着喜悦,带着意外,再着满腔的相思,缠得宋青宛不能离开他的唇瓣。 仅仅是一个吻,感觉都能吻到天荒地老去,他是真的贪恋上她的味道,那股与身自有的女儿香,午夜梦回,不知渴望了多少次,特别是那离开的那几年,每每当夜空下的营账里静了下来时,他便睁开眼睛,想起了她身上的香味,还有手中的触感与。 到手的便要好好抓住,今日可是她送上门来的,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就这样缠绵,居然转眼就到了傍晚,当真是把厅外的两个护卫着急的不得了。 他们也不是惧怕别的,就怕殿下不清醒,把婢子当成了王妃,那婢子从后头瞧着倒与王妃有几份相似,如今那婢子都进去了几个时辰了还不曾出来,可想而知那内室里正发生着什么。 两人越是这么想着越不敢声张,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万分在意侧院里的王妃,连宫里送来的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都不曾留意半分,要是被一位地位低下的婢子给乘机而入,事后恐怕怒气难消。 好在其中一个护卫想出了法子,直接离开跑公主殿下的院中去禀报了,他们不方便进去,但七公主一向胆大,倒是可是让七公主进去一看。 只是当那护卫听到七公主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后,当真是以为自己看错,产生了幻觉。 七公主却告诉他,叫他们都不要声张,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若是被她知道两人在外头咬舌根,她非要扒了两人的皮。 那护卫连忙起身告退,出了院门,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果然这七公主惹不得,性情也古怪。 第337章和好 终于停歇下来,宋青宛当真疲惫的很,虽然在上头也不用使劲,可是再这样下去,腹中的孩子怕会有影响,当年怀上小元丰的时候,她曾听稳婆说过的,怀孕三个月前不得同房。 宋青宛他的胸口,抬头时,正好看到完颜玉那不自觉而露出的笑容,他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发,轻轻地柔柔的,珍之重之,却是舍不得放下。 “你再睡一会,我刚才冲动了些,以后我得忍着,万不能像今日这般的。” 宋青宛听完他的话,方知道原来他早已经暗中问过大夫了,心下一暖,点头,“可是你说的,以后得说话算话。” “嗯。” 宋青宛便安心的他胸前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带茧的手在她额发上。 宋青宛慵懒的问道:“你别生气了好吗?我以后跟在你身边,像糖一样粘着你不放。” 完颜玉听后胸口颤动,传来闷闷的笑声,“你说的,以后要粘着我,粘紧了,不能离开我半步。” “就怕真的粘着你了,你又嫌我烦了。” “不,永远都不够,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但是你得说话算话。” “算数,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对我不好,比如瞒着我纳侧妃什么的,比如你要娶马氏进门什么的,我可是一个妒妇,你要是让她入门,我就划花她的脸,就算她家世底蕴强大,我也不怕,反正就不准你纳妾。” 完颜玉的手从她的额发上下来,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摩挲,重重的点头,“好,我完颜玉此生绝不会纳妾,若是违背,愿天打雷劈,永生永世不得为人。” 宋青宛没想到他会发下如此毒誓,忙上前按住她的唇,指尖却被他咬住,他笑看着她,“是不是还是不信。” “我信,我都信,但我不要你发下这毒誓。” “不,比这个再毒的我都要说,因为我这一生绝不会违背的,你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否则我便成了孤家寡人了。” 完颜玉这么说着,却是抱住她挪上了些,两人的唇瓣又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多余,彼此两颗心在一起,便是谁也动撼不了。 因为同宋青宛的半日,完颜玉终于正常了起来,再也不敢熏酒了,脸上也修整了一下,洗了个清爽的澡,换上玄衣,精神气爽的去书房里处理政务,当真把将士们高兴坏了。 得知是一位婢女的事,个个又沉默起来,没有一个人敢提那婢女事,生怕此事传入侧院的王妃耳中。 宋青宛解了禁,她又可以出处自由了,反正她如今怀孕,又是前期,左右无事,便上小厨房里做下美食,亲自送去给完颜玉吃。 每每宋青宛过来,不管多么紧急的事完颜玉都会停下来,把家将全部遣了出去,两人便坐在书房里头,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一顿饭的功夫能吃上整个上午,或是整个下午,当真把几位家将弄懵了,不是太子殿子才沉迷那婢女不久,怎么又转而沉迷起王妃来?当然王妃是正妻,自然该当爱护,只是那婢女呢? 到这时大家伙去寻,发现根本就没有人看到过婢女,于是乎有人开始怀疑那两个护卫所看到的,大家都不相信起来。 时间越发的紧迫,正常了的完颜玉处理公务来那当真是事半功倍,只是这日完颜玉收到了张小环密信,说在绥州找到了羽,而羽居然成了绥州游侠之首,底下有一伙人跟随,这次听说主子遇着了事儿,自愿带着绥州游侠过来救急,不日便能到达京城。 这些游侠便是来了兴州城也不会有人在意的了,毕竟这些游侠走南闯北的,也没有什么正经的职业,个个又身怀绝枝,又是一批亡命之徒,一般官衙里的人只要游侠不四处做案,多半都不会理会,也不愿意得罪。 想不到在这节骨眼上还能得到羽的帮助,当真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人,正好完颜玉为安置宋青宛为难,考虑到她腹中的孩儿,完颜玉就有些担忧起来。 这次羽带着游侠进京,他立即生了主意,反正小女人女扮男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如扮成游侠跟着羽一起出京,他也便大展身手,临走时送给没藏氏一份大礼,也好报了这几日受她威胁之苦。 完颜玉这么想着,心情好了不少,立即起身往侧院去了。 到了侧院,得知宋青宛又在小厨房里亲自下厨,心疼她,脚步飞快的进了小厨房。 瞧见那个娇小的身影,完颜玉就觉得心里都塞得满满的,他上前握住她的手,硬是从她手中接过盘子,代她把锅里的菜盛出来。 那砧板上还有切好的菜,完颜玉决定代小女人下厨,虽然他没有下过几次厨,也做得很不好吃,便是个疙瘩汤也做得马马糊糊的难如人意,但想到小女人腹中的孩子,他硬着头皮蹲身加柴。 宋青宛倒是乐得轻松,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并还指点他先放什么作料,再放什么作料。 待完颜玉手忙脚乱的把好不容易炒好的菜盛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急出了一身汗来,好在那菜还没有烧掉,中途被宋青宛帮了几下。 宋青宛煞有介事的拿起筷子尝了尝,还真是夸了他几声,倒把原本有些耐烦的完颜玉给夸乐了,决定下次他还她下厨。 两人坐在八仙桌前吃饭,宋青宛的饭量增了不少,还爱吃肉,宋青宛一边吃肉一边叹息道:“怀着小元丰的时候,那时你刚要走,我那会儿便老要吃肉,还吐起来,后来问了稳婆才知道,并不是吃肉引起的呕吐,而是怀孕初期的症状。” “事后生下小元丰是个男儿,我是高兴了好几年的,没想到这第二胎,居然还是爱吃肉,瞧着不会又是个儿子吧?我真想要个女儿,好事成了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完颜玉不知不觉放下了碗筷,他目光幽深的望着宋青宛,脑中回忆起自己临走时她的变化,忽然恍然大悟,他绕过桌子,上前就把宋青宛抱了起来。 她的耳边,竟然喜极而泣,“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信了别人的话,我不该怀疑你和孩子,小元丰竟然是我的孩儿,我现在方想起来,临走那一个月里头,不停的呕吐,老叫着要吃肉,要我上山打猎去,吃完又嫌那肉吃多了,害得你吐。” “现在想起来,原来是你有了孩子,算着日子,你那时似乎有两个月不曾有月事,你居然不知道,我还窃喜,没有月事打扰我正好办事,现在想来,都是征兆。” 想不到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把误会解除了,宋青宛的心情也开朗了,这几日虽然过得浓情蜜意的,可是两人中间却似少了点什么,当真是没有想到,早知道她早该说了。 这一顿饭是这几日以来吃得最和谐的一顿,待完颜玉吃完饭,竟然拉着宋青宛进了书房。 ,处理公务来竟然也快了不少。 第338章李卫归来 离完颜玉计划离开夏国的日子不到五日,离与马氏的婚期不到十日,此时羽进了京城,他半夜入了府中的时候,护院差点跟他打起来,不过他孤身一人,又亮出了王妃的手令,那些护院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报到侧院来了,反正太子殿下一直守在侧院,往侧院跑准没错。 于是完颜玉一拍额头,想起那日本要告诉宋青宛寻到了羽的事,却因为孩子的事,反把这事给忘记了,他看着宋青宛那焦急的脸,却见她并没有急着出去见人,不由问道:“羽终于从绥州过来了,他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何不出去见他。” 宋青宛本是想去见羽的,她高兴羽能平安归来,同时也担忧肖氏几人的处境,不知道有没有跟羽会面了没有。 但她知道完颜玉不喜欢她见外男,她要是把他这么晾在了这儿,直接这么冲了出去,呆会完颜玉又吃起醋她可受不住。 “当真不见了?”完颜玉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却是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往外走去,“我想明白了,也不能把你禁足在我身边连人都不见了吧,只要你以后见外男带上我,或是周围都有人,不要单独相见,我便准许你,可好?” 那敢情好,这醋劲她可是吃不消。 宋青宛为了表扬完颜玉忽然的开化,掂起脚尖上前要吻他,可惜还是吻不到,反被完颜玉视破主意,托起她的臀,离了地,才吻上他的唇,两人相视一笑,完颜玉的脸却有些发红,他垂首在宋青宛的耳边说道:“只有几日的时间,当真要馋死我,夜里你不方便,我便在你腿间磨磨,解了馋意可好?” 大白日的说这种话,宋青宛红着脸点头。 两人到了主院,羽被人拦在外头,不过这些护卫对他却是恭谨,没有为难他,只是一向守着侧院的王妃忽然有人来投奔,多少存了警惕。 宋青宛看到羽,当真是高兴,几人在花厅坐下,完颜玉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宋青宛的身边,默不做声的,由着她同羽讲话,他却在一旁为她亲自倒茶,乘着她空下来又送上两片点心放在她身前的盘子。 这几日宋青宛吐得没有这么勤快了,食欲却跟着长了起来,身前的盘子里时时都有吃的,自然就不由自觉得吃了零嘴。 羽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也为宋青宛欣慰,看来主子同太子殿子相处甚好,太子殿子宠着她宠到了骨子里去了,这下他是放心了,先前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京城,他还生怕主子以婢女的身份跟在七公主身边受了苦,毕竟那七公主与主子不对付。 宋青宛问了一圈,也吃了好几块糕点,直到听到羽说没有寻着肖氏几人后,宋青宛把手中的糕点放了下来,她吃不下了,想不到这么久了还没有寻到肖氏,羽能凭一己之力在绥州成了游侠的头领,拥有了游侠的人脉,却不曾想寻肖氏几人都不曾寻到? 莫非几人在半途已经遇害了不成? 宋青宛思及此,哪还有半分心思吃糕点,眼泪都要掉了下来,当真是怀孕后的宋青宛越发的脆弱了,那眼泪便是控制不住,她以前不知道有多坚强,可以说流血不流泪,想不到这流泪比血流得更快。 宋青宛抹了一把眼角,眼前却是完颜玉送上了巾子,她拿起来抹了一把鼻涕,接着还给完颜玉,羽就这么亲眼看到完颜玉竟然把那巾子揣进怀中,又掏出一块干净的递了过去。 羽有些感动,遇夫如此,他家主子他算是心安了。 羽就这么的留了下来,至于他手中的游侠,依然游荡在兴州城的街头,不过完颜玉特意叮嘱了他,叫他们千万别招惹或者游说兴州城的游侠,毕竟这里是京城,谁又能知道这些游侠里有没有没藏氏或者京城世家的细作在里头。 眼下他们要马上离开兴州,离开前完颜玉又想干一票大了,自然不能露出半点马脚的。 原以为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着,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卫回京了。 那天太阳正当空,兴州城外来了两匹单骑和几十位步兵跟着,不过所有人的身上穿着还算爽落,却也不是当初离开时浩浩荡荡的队伍。 那守城门的将领看到李卫的时候,竟然有些不置信的落下了眼泪来,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位守城将领怕是谁也不知道,乃是当年年仅六岁的李卫在先皇手中救下的禁卫军,当初这位将领还只是一位普通的禁卫军,把守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位置,只在一个小库房外头。 不想那时后宫争宠,那小仓房里遭窃,他也跟着一位不搭边的宫里娘娘一同下了罪,要是这么死了,当真是太冤,可是谁会为他一个小小的守门兵申冤。 可是他命不该绝,正好遇上六岁的太子李卫经过,看到他跪在地上求饶,便向先皇开了口。 不过是个小兵而已,太子都出口求情了,先皇便放过了他,从此以后这位守城将领便一步一步爬上了今日的位置,李卫去梁国进贡时是他亲自把人送出城门,一路相送送出了几十里路才回来。 后来李卫的‘尸体’被人抬了回来,他守城门的自然是第一个得知消息,利用手中的权力,当真掀了那布看了一眼,还真的是李卫的面容,当时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发誓要为李卫报仇,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暗中追查,却没有半分破绽。 是的,谁也不曾想到李卫会活着回来,就连没藏氏和先前抬回李卫‘尸体’的大臣也不曾想到。 这两位大臣可是范相这一边的一手提拔起来的,岂会造假,可眼下事实摆在眼前。 因为李卫的归来,朝堂上一片哗然,这夏皇的位置到底归谁所属?年仅十岁的李弈该不该退位让给堂哥? 不过此时已经不是李弈该不该退位的事,而是没藏氏手中的权力该不该交出来的时候,到手的权力,尝到了权力之美味的太后没藏氏又岂会甘心拱手相送。 于是朝堂上又起了争执,没藏氏把先前两位大臣抬回李卫的‘尸首’的事指责起范相,众百官也开始对范相生出了怨言,若不是那两位把莫须有的尸体抬回来了,大家伙又岂会弄错,又岂会匆匆忙忙之间另立了新皇。 于是朝堂上不是新夏皇该不该让位的事,而是成了范相罪刑的陈列,简直连争执的问题都歪了楼。 不过没藏氏倒也没有失去理智,李卫敢光明正大的回京,就不怕她暗下杀手,可是也正因为他光明正大的回来了,反而使得没藏氏更无法暗下杀手,便是恨不得咬死李卫,没藏氏也得忍着,至少在热火朝天正当时是不能的,至少得朝堂上平静下来。 没藏氏不但忍住了,她还客气的安排了内城的一座豪华府邸给李卫一行住下了,那府邸离东宫不远,不知没藏氏是何意?怕也是心乱了。 可是又岂会马上平静下来,反正李卫是不急的,还有跟他一同坐马而来的以他军师名义进了兴州的宋洐君也是不急的。 不但不急,这主意还是宋洐君出的。 第339章七公主夜探李卫府 只是当完颜玉和宋青宛看到宋洐君的时候,两人都有些郁闷了,他什么时候成了李卫的军师,大家伙都计划着要走了,还想搅得夏皇京城天翻地复的报复没藏氏,结果宋洐君来了。 计划又有变,不可能把宋洐君纳下,可宋洐君才入京,不能马上就消失吧,这样李卫的处境可想而知,只宋洐君突然消失这一点上,他必死无疑,此时范相被众官弹劾,没藏氏却一手把持朝政,李卫要翻盘,难出登天,只是连完颜玉也搞不懂宋洐君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几人见面是夜里,掩人耳目后潜进李卫的临时府邸的。 几人一同谈了一会,三两句说明了情况,也不便久留,完颜玉便带着宋青宛回了府中,连夜完颜玉就回书房处理了政务,写下密信,叫羽派信得过的人送去绥州交给张小环。 看来他们的行程得推后,而且如今夏国京城变化莫测,恐殃及鱼池。 要避开是不可能,那就只能迎头作战,毕竟李卫曾与宋青宛有交情,还欠过她一条命,完颜玉这次便好人做到底,配合着宋洐君一起暗中帮他一把。 可是完颜玉不走了,那十日后与马家的婚事该当如何?原本要早早的离开便是为了避开这婚事。 于是第二日,完颜玉便入了宫,他见了没藏氏,以李卫忽然入京为由,建议没藏氏他与马家的婚事暂且推后,等兴州城时局稳妥后再办也不迟。 没藏氏听后也觉得这话说得对,便同意了,亲自颁下旨意送去马府。 没藏氏留着完颜玉在宫里头吃了午宴,宴间几次三番暗示完颜玉,同他合作的是没藏氏,而不是夏皇,那意思非常的明白,他若想安全离去,必逃不过没藏氏一族的势力,别想从李卫突然回来的时候打什么主意,当然另一个意思便是没藏氏希望他识时务,支持她以及新皇李弈,不要与李卫有瓜葛。 完颜玉却装着不懂,那话里话外满是中慵之道,让没藏氏听得一头雾水的,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完颜玉一回到府中便命令属下封府,府内的人不得随意出去,府外的人不得求见,一概拒绝了兴州城所有世家的拜帖与宴席,这态度是要至身事外的意思。 派出去的人打听回来,没藏氏得知后,叹了口气,在这当下,梁国太子不插手便是最好的回复,她倒是放下心来。 只是完颜玉回府不久,马府就出事了,传出马雅上吊自杀未遂被救下,没藏氏亲自派人把马雅接入宫中,说是妇德未学好不准出宫。 这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无不为京城第一美人惋惜,偏偏这一美人情根深种的却是梁国太子,那梁国太子有什么好的,身强体壮的,人也长得太高了些,跟着这样的男人,娇弱的女子可曾受得住。 倒不如夏国的男人,高矮适中,壮硕适宜,能文能武的少年才俊比比皆是,偏又得不到美人的亲睐,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完颜玉表面关起了门守着七公主的婢女过起了郎情妾意的日子,暗地里可不闲着,那个狗洞有了用处,派人从那儿出去,不出外城,扮成走夫给宋洐君和李卫送信,两边府第不停歇,大家伙伺机而动。 只是当宋青宛停歇下来后,去找七公主方发现这姑子早已经从那狗洞里逃了出去。 这狗洞是个好用处,可同时也是个害处。 完颜玉无赖,休书一封送去宋洐君那儿,宋洐君回信中说七公主在李卫入城的第二日夜里就潜了进去,还擅自作主的偷摸到李卫的床上,被李卫给请了出来,如今给七公主安排了院子。” 虽然话说得委婉,但宋青宛想想就能猜到,凭着李卫那冷冽的性子,岂能让七公主这样爬床占了便宜,自然是把七公主给轰出来的,自然不是温言温语把人给请出来的,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动武,不过七公主在别人现前跋扈,但在李卫面前却是怂了。 一物降一物当真不假,看来七公主还有得磨,李卫心如铁石,得感化他当真不易。 且说七公主自那日知得李卫不但没死还真的回了京城后,她开始在府中坐不住了,本要从那狗洞里逃出去的时,她又想着大白日的就出现在李卫身前,恐怕不受他待见,不如夜里乘他睡着了去瞧一眼,也解一解相思之苦。 于是夜黑风高的时候,七公主穿了一身黑衣,她没有飞檐走壁,而是从那狗洞里狼狈的爬了出来,在这处逃过几次命了,自然分得清方向,这次她直奔内城东宫的方向而去。 凭着那一身的胆识,七公主潜入了李卫的府中,没想到府中的护院这么的少,就他昨日带来的几十个步兵,府内外空空荡荡的,李卫这是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里头么? 七公主撇了撇嘴,她决定瞧一眼李卫后白日里就潜伏在府中,夜里就出来保护李卫,顺带瞧瞧他。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七公主进了主院大厅的时候,当真没有几个护院,她很快就避开了去,主厅没有人,那自然在内室了,于是往内室走去。 挑了帘子进了内室,就看床榻上露出李卫的亵衣,那衣裳绸白,他侧着身子向着里头,睡得正沉。 七公主脚步轻如羽毛,就这么飘了过去,站在床边细细打量李卫的眉眼,越看越是欢喜。 先前她只在那客满盈里打量过一眼,还不曾看仔细,后来随着长长的送亲队伍,七公主曾远远地看过李卫,只是很快又被李卫无情的拦下,连靠近他的机会都不能。 这下李卫就近在眼前,他这么睡着,连睡颜都这般俊美无双,瞧着七公主双眸都亮了起来,心里小鹿乱撞,脚步不受控制的靠近向前,悄悄地脱了鞋子,从李卫的脚边爬了进去。 到床榻里边躺下,发现这床榻还挺宽的,那底下铺得棉絮也是如此的酥软,耳边却是李卫那轻轻地呼吸,简直撩得七公主有些把持不住。 她侧过头来,当真贴身吻上了李卫带着凉意的唇。 他竟然没动。 七公主胆子大了,又不受自己控制的挑开了他的齿,舌尖送上,与他的缠上。 李卫忽然睁开眼睛,唇间一抹香甜,李卫竟然一呆,呆一许方反应过来,立即推开七公主,由于李卫使了劲,他的身子刷的一下掉落在床底,臀部结结实实地着了地。 若不是他这次回京身受了重伤,功夫失去了七成,也不至于被女子轻薄了后才有了反应。 第340章李卫被轻薄 七公主受到惊吓,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却看到李卫目瞪口呆的坐在地上,脸却红得充血,恐怕气到了极致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好一会,李卫缓过神来,指着面不改色的七公主,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快下来,岂有此理,你给我出去。” 七公主却是不动,反而俯身向下,抓住了李卫的手,悄悄一用力便把人李卫给拉了起来。 李卫又羞又恼,自己身子不爽落,功夫没有恢复过来,硬是拿七公主没有法子。 李卫就这样被七公主给拉了起来,站在床边,一甩袖子就决定自己离开便是,没想七公主却自己的衣襟,唤住李卫,“中原有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如今我与你已经有肌肤之亲,我本是梁国和亲的公主,本就该嫁给你,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便不能拒绝我。” 听到这话,李卫侧过身来看去,正好看到七公主的胸口,虽然没有完全暴露出来,却也能看到了酥乳上的沟痕。 李卫只碰过一个女人,那便是先前的太子妃元氏,元氏与他两小无猜,说上喜欢,也只是本能的习惯,但先前的元氏由于从小身子较弱,身材一向柔弱,汤药加身,连肌肤里都是那股药味儿,自然也没有七公主这般的胸围,还有练武的均称身段。 只是李卫并不是之人,初次看到女子露出的酥乳,虽然失态,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目不斜视的对上了七公主的眼睛。 “你当真要跟了我?我如今已经不是夏朝的皇帝,呆在这兴州城里时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跟着我岂不上赶着送死么?” 李卫异常沉重的问道。 七公主却是豪不犹豫的点头,“我不怕同你死。”就怕你死了我还活着,七公主默默地在自己的心中补充。 李卫却是自嘲一笑,“你会后悔的,你身为梁国尊贵的公主,又岂会吃得起这番苦来。” 七公主没有再多说,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李卫平安归来,她已经万分庆幸。 于是七公主从跳下来,上前一把抱住李卫。 虽是九黎人,比普通的女子要高大些,却也不及李卫,硬是比他矮了半个头去。 七公主把头埋在李卫的脖窝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没有过的兴奋,竟然能让她如此靠近李卫。 然而李卫却是憋红了一张脸七公主,劝她先坐下。 李卫又好言劝道:“你只不过贪恋我的皮相,却不曾真正的想过我处境,所以我不能这么的乘人之危,何况我本来对你没有感情,只是当初答应了梁帝,你名面上是跟我和亲的公主,于情不理,我也不能做得太过绝情。” 李卫说完,不待七公主再粘上来,他已经下了令,下人纷纷进来,强行把七公主拉出内室。 内室里忽然静了下来,一室孤冷的,李卫也没有了心思再睡下去,便不紧不慢的穿上衣裳,眼神不小心瞥到床榻上,一向喜欢整洁的李卫,却看到床榻里头被人揉乱的软垫。 那上面还有七人公盘膝而坐的痕迹,他停住手中的动作,上前摸到那压痕,接着一点一点的把床榻抹平,方起身离去。 到了外头,却是半夜三更,星光点点,静的可怕。 宋洐君此时披衣过来,看到李卫,便问道:“听闻君上把七公主赶了出来?” 李卫看到宋洐君只有感激,这一路上多亏他出谋划策,否则早已经性命不保。 “七公主性情直爽,心地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坏,我已全成这样,她既然不弃我,军师还是安排一处住处,临湖临亭的,让七公主住下。” 宋洐君应了是。 毕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人说完便往大厅去了。 大厅内点了油灯,两人盘膝相对而坐,中间一张长几。 两人刚要说话,李卫嘘了一声,目光看向窗户外,宋洐君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窗户外藏着一人,因为大厅里忽然点亮了油灯,那微弱的光照射在窗子上,印出一个身影。 宋洐君变了脸色,嘴上却是说道:“君上此番入京一路辛苦,该多多休息,明日臣便出门置办一些杂物,君上若得空,倒可以与臣一起出门采办。” 宋洐君这么说着,指尖却在茶杯里沾了水,在桌子上写起了字,“七公主的事我会传信给太子殿下,七公主此番前来本就是梁国送来和亲的,君上若是欢喜,便不要拒绝七公主的好意。” 李卫无赖一叹,“才入京就懒怠,明个儿不太想出去,军师要去便去罢,不必叫我。” 李卫在桌上写下一个“成”字。 宋洐君又写下一段,“君上刚入京,万要忍住,这几日恐会有不少人来府中惊扰,待我明日出府密会太子殿下,再定夺。” 李卫写了个“好”字。 君臣又说了一番生活锁碎的事,两人起了身,李卫回内室去,宋洐君却往大厅外走去。 大厅外本有护卫,此时他们依然很敬业的守在岗位上,只是没有人知道那窗台边站着的人已经飞身上了屋顶,转眼便离去了。 完颜玉得知七公主住在了李卫的府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如今李卫可不比当初,没藏氏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七公主再在这个时候掺合进去,只会把他牵连,他本已闭府为由不再管事,没想她从那狗洞里逃走而对大局不管不顾。 完颜玉书信一封,叫宋洐君把人送回来,宋洐君却说梁国公主和亲本就天经地义,明媒正娶之事,李卫是梁帝指定的女婿,自然七公主在李卫府中住得,不仅住得,还要明目张胆的住。 于是完颜玉把自己的计划写了出来,原本绥州有两万兵马,这兴州城里有羽带着一群游侠,他手中将士虽少却都是久经战场的首领,个个都不是表面看着的样子。 再次的夏皇宫里太后没藏氏又为那一万匹马驹催促起来,完颜玉的时日不多,他把自己的兵力交了个底,便是想与宋洐君商量着如何撤出夏国。 第341章求助 宋洐君却传来音信,他带着李卫入京,早就有了打算,他们手中兵力也远不是目前这状况,郭老先生暗中帮他们掩护着那些将士在丝州城,只要从兴州城里撤出,到了丝州,便能与没藏氏一绝高下的兵力。 这下完颜玉放下心来,更让完颜玉高兴的是宋洐君信里提及的,就近几日,朝中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完颜玉侍目以待,没想才过去一日,夏国的朝堂上出事儿了,先前抬回李卫尸体的两位大臣却忽然失踪了。 这两人本是范相一手提拔的人,这次因为李卫归京,没藏氏与朝中大臣纷纷指现范相,眼瞧着范相就要倒台,却令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段时间低调的范相竟然愤起反抗,那失踪的两位大臣又出现在朝堂之上,还暴出了曾与太后没藏氏的交易证物来。 此事一出,夏国要变天了,李卫终于迎来契机。 夏国的朝堂上风涌云起,只是那些都是男人们该操心的,而在李卫府上强行留下来的了七公主完颜雪,眼下却发了愁。 自那日夜里接近了李卫后,她便没有了机会再见他,相思无处安放,心中一片苦闷。 这日用尽了所有的法子,她还是未能成功,连主院的门坎都进来去,最后灵机一动,她想起了宋青宛。 这一路上逃亡,多亏有了这个智囊她现在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于是乘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她又摸回了完颜玉的府中,走得还是那条逃亡的路线,进的还是府中的狗洞,七公主当真是能屈能伸的好苗子。 只是半夜三更的,她要是去见宋青宛,多半会遇上她皇叔,她皇叔可是一直缠着宋青宛,一向都在侧院睡的,主院成了空摆设。 左右无法,她来到自己的院子里跑寝房里躺下,原本只是躺一会,待天微微亮时,她乘着完颜玉起床,她再摸进宋青宛的房中,正好神不知鬼不觉的,问完了对策,她便从那狗洞中逃走,反正那儿也没有人看守,当真是个好机会。 没想到这一睡,待她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日天大亮了,她立即从床上弹跳起来,拍了一下额头,坏了,自己睡过头了,眼下想从自己院子里出去都会露出身影来,何况还去那侧院寻找宋青宛,恐怕人还没有到就被护院给扣住押她皇叔那告状去了。 使不得又把她给软禁了,她要如何是好? 完颜雪在内室里踱步,几次走到了门帘子处,想要挑帘却是没有这勇气,这时外厅里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一行人走了进来。 当脚步声停住,完颜雪伏在门帘处细细打听,就听到宋青宛正吩咐下人打扫庭院,宋青宛交待他们,不能因为主子不在这儿而怠懒,因为主子随时会回来的,叫他们每日都要清扫,还有屋里屋外以及那花厅湖里的植物都得养好了,不能因此荒废了。 那些下人听令各自忙活去了。 宋青宛却大腹便便地寻了一处软榻正要坐下,眼睛往后边一瞥,忽然与那内室相通的帘子忽然被挑开,露出一个脑袋来,把宋青宛吓了一跳。 再细看,方发觉是七公主,她拍了拍胸口,差点吓得她站不稳,七公主怎么莫名的就回来了,还在内室出现,当真诡异。 七公主完颜雪方方的从里头出来,那些下人听到脚步声,个个看来,都惊了一跳,主子几时回来了?他们居然都不知道。 七公主来到宋青宛身侧坐下,看到宋青宛突起的腹部,叹了口气道:“大丫如今与我皇叔郎情妾意的,岂不美哉,我可是惨了,李卫半眼都不瞧我一下,还不准我靠近他的主院,我即便住在他的府上,却好几日子也没有看到他的行踪,跟住在这儿有什么两样,大丫,你说我该怎么办?” 七公主一脸沮丧的看着宋青宛,好不可怜,世上唯有相思苦,这种事当真是控都控制不住的。 七公主又道:“大丫,你可是我的智囊你得帮我想个法子,我得怎么样才能靠近李卫呢?我当真是没有法子了,徒生气也没有用。” 于是宋青宛问了她这几日与李卫相处的事,七公主把上次潜入李卫府中轻薄了他的事说了,说了两人授受不亲,得让他负责,他当时居然也没有直接拒绝,还曾问她怎么愿意跟着如此狼狈的他。 宋青宛听后,双眸一亮,笑了起来,“殿下,你当真是好运,这李卫的性子我还是能了解一二的,他以前瞧着你可是百般拒绝,这次你都轻薄了他,他居然也没有拒绝,看来这次的经历给他打击不小,而你却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也并不嫌弃他,他对你另眼相看了,倒是个好现象。” “这李卫吧也是一个重情重诺之人,你若是让他动了心,他必会忠心对你,绝不始乱终弃之人。” 宋青宛这么说着又燃起了七公主的希望,于是拉住宋青宛的袖子摇了摇,“大丫,一切靠你了,我的幸福就靠这一次了,你一定我的。” 宋青宛没法,她静静地想了想,说道:“这么着吧,我先前认识你皇叔呢,那时他身子不爽落,我亲自给他熬药,照顾的他,后来又做饭给他吃,把他的胃给抓住了。我瞧着你不如学我的样子,李卫也是皇家之人,当真从小缺爱,你若真心待他,他一定会感动的。” 说起皇家人缺爱的事,七公主嘟起了嘴,低咕道:“谁说皇室里的人便缺爱,我至少从小大到就不曾缺过,只是……” 宋青宛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却立即止住,宋青宛知道梁帝宠着唐括氏,对七公主也一向宠爱,以前在梁国七公主敢这么放肆,不正是因为这两人的宠爱给宠坏的么? 可是如此宠爱的女儿,说放弃便放弃,说和亲便和亲,还不是虚情假意,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谁舍得孩子千里迢迢嫁出去,从此两茫茫,老死都见不到一回。 而且和亲的公主要是有生之年能遇上两国一直友好和平,她或能平安度过一生,要不然又成了两国政治的炮灰,谁会在乎她的生死。 认知到这一点,宋青宛也会帮着七公主完成这心愿的。 第342章暗恋 七公主暗自伤心了一会,又很快恢复了好心情,事情已然成这样,她也不想着再回梁国去,她眼下一心只想缠着李卫,她最爱的人。 七公主想了想宋青宛说得话,刚才的开心立码又焉了,叹道:“大丫,我哪有你那能耐去,我一不会熬药,二不会炒菜,我只会填柴烧火,那还是跟着你在一起不得不学的。” 宋青宛却是起了身,拉着七公主出了大厅,来到小厨房,事先开始教她煎药,这事儿没有什么技术活的,只要够有心,够细心。 在宋青宛的指导下,七公主的手烫了三回后,她终于学会了,学完一脸的开心,原来煎药也并不难。 难的是炒菜做饭,那可是技术活,还得有领悟力,但七公主够有心,同时也是个吃货。 于是七公主便留在了府中,每日留着宋青宛教她做饭炒菜,那学习的劲儿当真没得说。 刚开始炒出来的饭菜当真没有人吃得下,然而七公主就这么随意的赏给了下人吃,后来慢慢地炒得好了,她便跟着宋青宛一起,把菜送去给完颜玉吃。 完颜玉刚开始入口还皱了眉,正要说这菜是哪个厨师炒的,看他不砍了对方脑袋去,居然把菜炒成这样还送到他的餐桌上来。 但宋青宛马上把他要说出来的给挡在了喉中,宋青宛靠近他,悄悄地把饭菜是七公主亲自做的说了出来,完颜玉一脸的惊愕。 宋青宛看着他却是意料之中的事。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便是再苦再累都觉得是甜的,七公主以前跟我一起逃亡的那段时间,连生食都弄不熟的,那时打来的猎只会随意捡了柴烤着吃,半生半熟的,气得我个半死,之后一路上我就成了她的厨娘,她倒乐得轻闲。” “现在她为了爱的人,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当真是爱情的伟大。” 完颜玉掀眸看了宋青宛一眼,见她吃得津津有味,还一边吃一边解释的,那话里话外似乎有些羡慕呢,于是他靠近她,上前拿下她手中的碗,不待她把嘴吞下,便顺势吻上了她的唇。 这吃饭都没法吃了,这几日宋青宛感觉到腹中的孩子会踢人了,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会儿两人抱在一起,那腹部忽然一动,孩子在腹中踢了完颜玉一脚。 完颜玉的动作停住,原本闭着的眼睛立即睁开,四眸相对,忽然他松开宋青宛的唇,不可思议的看向宋青宛的腹部,他哆嗦的声音说道:“宛宛,这儿这儿……” “孩子踢你了?”宋青宛很是淡定的问。 “嗯。”完颜玉已经俯耳贴在宋青宛的腹部。 果然那碰触的地方,小家伙的小脚丫很有力气的又踢了过来,把完颜玉给乐的,原来陪着小女人一起看着她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竟然是这种感觉,终于他有机会陪在母子身边,感受一下这天伦之乐了。 两人饭也不好好吃了,完颜玉都一把年纪了,像个少年郎似的,就宋青宛的腹部他能玩一个下午,简直让宋青宛有些无语。 且不说宋青宛这边,便是李卫府上,李卫在下人那儿得知七公主完颜雪偷偷回去了,听说安置的那院子里头空了有好几日,只是下人今日才敢禀报过来。 当时李卫正在处理公务,听到下人的禀报,他遣退了下人,接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前方,想起那夜里她吻上他的唇,那唇上的触感竟然如此的真实,还带着少女淡淡的幽香,他竟然没有厌恶,当真是不简单。 自从前妻过世后,李卫便再没有心思与女子亲近,这些亲近他的女子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他无法分辨是不是没藏氏的人,或是别的细作,与其成日与人猜来猜去,不如便这么单着过。 江山不稳,哪有心情谈儿女情长。 只是那一抹香甜还残留唇间,却不想人已经走了,果然还是呆不住吧,只不过几日而已便是受不住了。 李卫没有时间再伤春悲秋,何况一个没有让他动心的女子,更不能左右他的心情来,于是埋头处理起公务来。 然而七公主从宋青宛那儿勉强出师后,她便急不可耐的从狗洞里偷溜出去了,还以为没有人知道她这么离去,遂不知完颜玉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宋青宛也知道留她不住的。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七公主又潜进李卫府中,不过她没能潜入李卫的寝房,她也不敢再这么厚着脸皮,于是又回到了她先前的院子,只是她想了个法子,天未亮之时,穿了下人的衣裳,混进了主院,却不是去找李卫,而是去了厨房。 她先从下人手中抢过煎药的差事,同时还叮嘱那下人不准她告诉上头的人。 她就这么默默地在厨房里呆着煎起了药来,除了煎药之外,七公主还把李卫的一日三餐都给亲自做了,她听了宋青宛的话,如今的李卫正在休养当中,不能吃得太油腻。 由于身子不爽落,也不练武什么的,自然吃食上最好以软食为主,中间参差着杂粮,既有营养又容易消化。 这食疗调养的单子宋青宛已经写好给七公主的了,她只要按着上头的来做便成。 七公主养尊处优的,当真没有下厨为谁做过,跟着宋青宛的这几日,那手上被刀切的伤痕当真是一个接一个,她本是练武之身,自然不把这些小伤放在眼中,但宋青宛说手上的伤痕最容易留下伤疤,会不好看的,于是七公主重视起伤口来。 每日忙完,夜里她便在油灯下擦药,一个晚上恢复一点第二日又泡水填柴干起了粗活。 那小厨房里的厨子都被七公主打发了,个个都跑外头帮她洗洗菜什么的,都不敢进厨房。 只是这些事无人敢向上头的人反应,由于七公主是梁国公主的身份,令这下人个个都噤若寒蝉,倒也为七公主省了一桩子事。 七公主除了做李卫的伙食和煎药外,平时没事,当真是悠闲的紧了,心心念着只有李卫,自然左右无事的时候,她便打听李卫的去处。 她如今穿着下人的衣裳混在这主院当中,又因为她梁国公主的身份无人敢告发,也助涨了她的性子。 于是一个午后,她打听到李卫的去处后,便脚步轻盈的去了校练场。 第343章爬窗 李卫的身子在慢慢地恢复当中,也不知道他怎么受的伤,竟然如此的重,七公主瞧着就心痛,没想到校练场上,李卫却像个没病人似的,居然还跟身边的护卫首领李嘉平对打,一连打了好一阵才罢手。 看得七公主心惊肉跳似的,恨不能自己代他受苦。 七公主爬在木圆柱子外,那圆柱很大,七公主虽高,身子却还是比较瘦的,可能是她长期练武的缘故,身材紧实的,穿上衣裳,看起来就细弱了几分。 她从圆柱后露出脑袋来,盯着李卫当真是看得入了神,李嘉平与李卫比试的时候,曾几次瞥过这边,不得不向李卫说起了七公主躲在圆柱子后偷偷看的事。 李卫听了也没有什么表示,更没有恼怒,只吩咐李嘉平专心点。 两人停歇下来,李卫和李嘉平往亭子走去。 两人在亭子坐下,有下人呈上巾子给两人擦汗。 那边又有下人送来瓜果,虽然是秋季,天气却还带着热意,这么一活动,全身还是汗流浃背的。 七公主强行从一位下人手中接过瓜果盘子,装作下人恭敬的送去凉亭。 那李嘉平刚抹了一把汗,拿起茶杯饮了一口,一抬头就看到七公主垂着头站在那儿,手里的果盘已经放到了石桌上,人却站在石桌旁,虽是低垂着头,可那眼睛却是偷偷打量着李卫。 李嘉平一时间愣住,茶杯停在唇边没动,许久反应过来,目光看向李卫。 却见李卫没事人儿似的,饮了口茶后放下,只是身板挺得笔直,人也坐得端正,一双手放在大腿上,大马金刀的坐着,倒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 一向陪在李卫身边的李嘉平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上这么拘紧的坐着,莫非只因梁国公主在的情况下? 李嘉平的目光从李卫脸上扫过,再看向七公主时,七公主的目光那叫一个让人惊呆,她竟然明目张胆的盯着李卫看痴了去。 这么主动的女子倒是少见,李嘉平再也受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惹得凉亭里的人都惊醒过来。 李卫冷眸乜了李嘉平一眼,他没有再刻意的这么坐着,反而是不好意思的起了身,也没有看七公主,而是打算出了凉亭。 七公主那叫一个下意识的跟着他转过身子,看着他的背影发痴。 李嘉平瞧着,说道:“主上,属下尚有一事未办,这便先行离去。”说完也不等李卫是否同意,便这么直接跑了。 李嘉平不在,左右下人隔得也是远远地,李卫脚步一顿,终于回过头来,眼神不是落在七公主的脸上,却是落在七公主垂在两边的手上,只见那上面新旧的伤疤,一个接一个接的,上面有的还缠了布头,却包扎的并不仔细。 李卫没有动声色也没有认七公主,而是抬步走了。 七公主有些落幕,以为今日能偶遇到李卫,怎么说她也能有个机会靠近他什么的,没想到到最后,她竟然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真是傻得出奇了。她就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来,在梁国的时候,只有她横行的,就没有这么畏惧过什么。 如宋青宛说的,由爱生怖,果真如此。 只是当七公主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有下人从主院里送来一瓶好药,听说是郭老先生研制的,这世上统共才三瓶,一瓶用在了没藏氏的身上,一瓶被宋青宛给捞走,最后一瓶也怎么也没有让七公主想到的是会落到自己的手中。 当时与宋青宛逃亡的时候,宋青宛便特意把这瓶药拿出来炫耀,说这药对治疗伤疤最有好处,可是药中的圣品,尤其是对女人。 七公主得知是李卫送过来的,心情那叫一个好的,她把药瓶捂在心口,高兴坏了,都舍不得拿出来擦。 夜里还是抹了药,七公主听了宋青宛的话,怕在手上留下疤痕,虽然她一向不在意的,但这一次却有些在意了起来,何况是李卫送来的,那么证明他今日有看到她手上的伤疤了,原来他竟然如此细心,只看一眼便看到了她的伤口。 只是让七公主想不明白的是,第二日去小厨房里煎药的时候,小厨房里立即来了李嘉平在亲自煎药,也就是李卫不准她插手了。 七公主站在那儿百思不得奇解,李嘉平却是叹了口气,主上明明动了侧隐之心,偏要做出一副铁石心肠出来,这不是害得人家小姑娘难过么。 不会哭起来吧,李嘉平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七公主,七公主不但没有哭起来,反而转身便走,去了灶口。 她要洗手做饭了? 李嘉平立即起身制止,今个儿无论如何不能让梁国公主动手的,否则他就得受主上惩罚了。 好不容易制止了七公主,可是药却煎得只剩下半碗了。 药送到李卫手中时,他看了半碗药汁,再看向面前忐忑不安的李嘉平,倒也没有说什么。 七公主前一日还高兴的快要睡不着了,后一日直接就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反转难侧,想起白日里李嘉平制止她,不准做这个不准做那个的事,心里头就不是滋味儿。 多半是李卫故意阻止她的,是嫌她的饭菜不好吃么? 想起李卫,七公主越发的睡不着了,她左右辗转难侧,便坐起身来,决定乘黑夜里潜入李卫的寝房问过清楚,她到底哪儿做的不好。 依着七公主的功夫,在如今兵力不足的李卫府中行走自是不成问题的,她从屋檐上轻轻跳入院中,那门外的护院没有一个人知道。 当然不远处还是有一个人知道的,那当然是李嘉平,李嘉平就掩在廊下房梁之上,听到衣袂翻飞的声音,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只是他坐起身来一看,就看到那一身黑衣的七公主,脸上不由苦笑一声,他还是装没有看见吧。 七公主就在李嘉平的眼皮子底下从窗边跳进了大厅,当真刷新了李嘉平对梁国女子开化的想法,果然他们说梁国的女子自从九黎占据了中原后,就开化了不少,那大街之上穿着骑马装的女子比比皆是,果然这话不假的。 七公主爬了窗后挑帘进了内室。 第344章替他挡剑 内室里点了油灯,却只留下一盏,昏昏暗暗的让七公主看得不太真切,不过她已经熟门熟路的摸向了李卫的去了。 七公主的功夫不错,李卫的身子没有康复,反观七公主都爬了,李卫还没有发现她,当真失算。 又被七公主给轻薄,重点是李卫依然是被七公主给吻醒的。 李卫一跃而起,一脸无奈又有些气愤的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却从下来,靠近李卫说道:“你明明都看过我的身子,你不但不负责任,还要拒绝我不成,再说我本来就该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为何要拒绝我?” 李卫真拿七公主没有办法,他倒退了好几步,背靠了墙,他方说道:“公主殿下还且三思,我虽为夏国皇室之人,如今却是身陷污泥,生死茫茫,你跟着我怕是没有前程,使不得还掉了性命,你又何必执着呢,何况我李卫虽对你不厌恶,甚至还有些好感,但我并不爱你,我曾娶妻生子,如今零光一人,对这男女之事早已经看淡。” 七公主却不准他再说这样的话,依然靠近他,反正两人高矮差别并不显巨,七公主便攀上他的肩,明目张胆的吻上他的唇,反正他说的话她都不听的,为了李卫,她性命都可以不顾,但他不能拒绝她,否则她会很难受。 李卫唇瓣未动,甚至眼睛都没有闭上,望着近在尺尺的淡灰色眸子,他也没有推开她,随她胡作非为。 吻了好一会,七公主终于停住了,七公主松开他的唇,这时大厅外响起了打斗声。 七公主和李卫相视一眼,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匆匆跑了出去。 只见主院内,一群黑衣人正与护院打斗,那些护院死得死伤得伤,只有李嘉平功夫深刻,以一敌四,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黑衣人冲了进来。 七公主二话不说就挡在了李卫的前面,李卫站在她的身后,看着这个娇柔的背影,竟生出几分感激来,这几日为他煎药做饭,把自己的手都切破了,堂堂一位养尊处忧的公主,竟然为他做到了这个地步来,当真是难得。 李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忽然两位黑衣人跳过到了李卫的身后实行暗袭,被李卫发现端倪,他迅速的转身,从腰间扒出软剑,应付了上去。 于是李卫与七公主背靠着背,彼此成了对方需要护住的人,反而使那些黑衣人竟然无法下手。 可是两人的功夫还不能应付这么多的黑衣人,再加李卫本就受伤,应付一段时间后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七公主既要顾着前方,还着急着后头,生怕李卫一个不小失势,被黑衣人乘机而入。 只是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七公主只觉得李卫身形不稳,背撞在她的背上,七公主大刀一挥把身前的黑衣人推开,接着反身捞起李卫往包围外一甩,一个人应付所有的黑衣人,而李卫却脚步踉跄的落了地。 只是在李卫落地之时,焦急看去,七公主的胸前却中了一剑,七公主应势往地上一倒,那剑从中间生生折断,她就地一滚,离围圈,又把李卫护在了身后。 李卫却是身前的七公主,一脸愧疚的看了她一眼,便把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以一敌众,身子明明受不住,却是咬牙受着了。 李嘉平从外头冲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即上前帮忙。 而此时外头宋洐君已经带来了护院冲过来,这些人原本是守在府外的,也是这次带来的人里头最厉害的将士了。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那些黑衣尽数被灭了,剩下的几人见势不妙,纷纷咬舌自尽,转眼沉寂下来。 李卫却回身抱起了正要倒下的七公主,一脸焦急的吩咐李嘉平去请兴州城里最能耐的大夫,他却打横抱起她回了内室。 内室里,李卫亲自用凉巾子给七公主缚在额头上,不停的给她抹去汗水,眼睛却停留在她起伏的胸口,那儿还有半支断剑插了个对穿,她的呼吸越发的弱了,李卫心头一惊,俯身靠近七公主。 他却是在七公主的唇上吻了吻,接着又七公主的耳边气极败坏的下令,“完颜雪,你给我听着,你今日若有个好一歹,我就纳娶后宫佳丽三千,我就把你给忘记,你为我挡剑就等于白挡了。” “你若是还能撑住,便睁开眼睛,尖着耳朵好好听着,只要你活下来,我李卫立即就娶你为妻,且今心对你绝无二心,相伴到老不离不弃。” 李卫的声音冷冷的,却带着颤音,若细听,还能听到他喉中的哽咽。 七公主居然听到这话立即睁开了眼睛,她望着李卫,想起抬起右手摸摸他,却无力垂下,李卫便立即抬起她的手捂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搓磨,他嘴中还在重复着刚才的话。 最后见她要闭上眼睛,他怒了,“你听着了没有,你若是再睡着不醒,我可就真的不管你了。” 七公主无奈又睁开眼睛,嘴里微弱的声音说道:“遂不知你竟然还会这么烦,烦得我睡不着。” 听到她想睡觉的话,李卫连忙又说了起来,“你若睡着,我便起身离去,我李卫一向无情无义,最不念住别人的恩情,你若想我留下,便把眼睛睁开,使劲地看看我,我就在你的身边守着你。” 七公主听话的睁开了眼睛,可是着实好疲惫,连唇瓣的颜色都变白了,甚至还有些发青起来。 终于大夫请来了。 大夫要求扒剑,李卫遣退下人,他绝定亲自上前为七公主拔剑,便放下床幔,他七公主的衣裳,露出洁白的上身,还有那的胸口,只是那剑钉入里头,此时正鲜血往冒。 李卫狠下心来,把她胸口的剑扒出来,那大夫立即拿药递了进来,李卫赶紧为她溥药。 经过两人一番忙活,算是把七公主的命给保住了,这支剑没有直中她的心脏已是万幸,最多从此在肩头留下一个大伤疤,不过不要紧,只要她能活下来,李卫决定一定会娶她,也绝不会嫌弃她身上的这块伤疤。 第345章救命之恩怎么还? 于是由李卫亲自照顾着七公主的起居,绝不让任何人碰七公主的身体,包括亲自为她换上衣裳,亲自为她擦澡,当真是细致且温情。 等七公主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样温柔似水的李卫,她不敢置信盯着他,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直到看得李卫脸红脖子粗的逃走,七公主才觉得惋惜了,自己的身子不动,不能对他做什么。 七公主受伤的事传到了完颜玉的耳中,完颜玉没有把这事告诉宋青宛,她如今身怀有孕,深怕她思虑过重。 于是完颜玉私下里叫来羽,叫羽带上几名功夫好的游侠去李卫府中护住李卫的安全,当然还有七公主的安全了。 羽立即去了。 宋洐君得知完颜玉居然把宋青宛身边最得力的护院首领送了过来,万分感谢,去信一封,又亲自把羽引荐给了李卫,从此羽和李嘉平一同守护在主院外。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七公主的身子算是能动了,只要不剧烈动作,倒是可以在坐起来靠一会,一只手还是能活动自如的。 李卫依旧温柔的在她身边照看着。 这日七公主吃过晚饭,她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李卫的唇看了好半晌,李卫的脸颊又红了,他提起话题:“你身子好些了么?” 七公主却是摇摇头,“并不,很不好。” “不好?”李卫大惊,立即就要起身出门喊大夫,那兴州城的大夫被扣在府中,不准他离去,好让李卫能随叫随到。 七公主能活动的右手连忙拉住李卫的手,他的手很大很厚实,落入他的掌心,竟然像触电似的。 七公主窘着脸说道:“我不舒服可不是伤口,而是心里。” 李卫停住,奇怪的看着她,问道:“心里怎么了?” 心里的病该如何治? 七公主这么明着说了,没想李卫没有搞懂,她的脸皮再厚也不能厚成这样吧,于是绕着话问道:“好吧,那我问问你,我这次救了你,你是不是欠我一条命?” 李卫就势坐在床沿,重重的点头,“这一条命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会还你。” “你打算怎么还?”七公主乘势问道。 李卫想了想,还当真没想到要怎么还她。 七公主见他没有答,便说道:“你还我也不难,我倒是想到了。” “怎么还?”李卫追问。 “以身相许如何?做我夫君。”七公主本想说就今夜,可是毕竟是姑子,哪说得出口。 李卫没想到七公主出口这么直接,他本来就发了誓言,一定会娶她的,只待时局一稳,只待他夺回他所有的东西,以后梁国公主便是他身旁的人,能与他唯一齐肩站着受万人景仰的人。 “怎么,你又要反悔了?”七公主羞得脸都红了,恼羞成怒了。 李卫却是摇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接着点了点头。 七公主大喜,“你同意了?” 李卫又点头。 “那成,你上来。”七公主拍了拍床里头的位置,这是要李卫睡床里头去呢。 李卫想了想,还是依言上了床,他和衣躺在七公主身侧,七公主也小心翼翼的躺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 七公主的目光又流连在他的唇上。 李卫的目光越发的幽深,他的目光也慢慢地落在了七公主的唇上,那唇间的味道他曾尝过,感觉挺好的,除了已故的妻子,他便不曾再吻过第二个女人。 七公主靠近他,接着就这样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两人唇齿相交,七公主攻得李卫溃不成军,最后启齿接纳了她的。 没想到七公主色心大动,翻身就李卫的身上。 李卫脸颊红得滴血,被七公主压着,生怕触动了她的伤口,硬是没有把她推下去,任由她在上头胡作非为。 可是七公主毕竟是姑子,哪懂得男女之事,以前唐括氏要教她的时候,她却是没有耐心,后来在府中养了面首,个个都以为七公主阅男无数,哪还会有人想到七公主根本就不经人事,根本就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 于是她只吻着他的唇,手在他身上乱摸,就是没有找准地方。 李卫年纪才二十五,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有好些年不曾碰女人,哪受得住七公主的撩动,而且那柔软的手摸入他的衣裳内却是乱摸一通,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了,当真把李卫撩得一身火起,失去了理智。 他迅速两人的衣裳,拖起七公主的,她的,最后关头,李卫还是强忍住自己的欲望,停下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七公主,轻声问道:“你可曾想好,咱们再继续,你以后便没有回头路了。” 七公主却是摇头,不待李卫把话问完,身子往下一沉,接着“啊”的一声,就要挣脱李卫来。 李卫知道她刚才不经事,鲁莽了,忙用手固住了她的臀和腰,接着又轻轻地拍打她的背。 “你别怕,从姑子变成妇人都是必须经过的,只是你本就有伤,若是强行这般,恐怕会伤了你,不如——” “不,我不怕,我从小到大受得伤都不知道多少回了,这次我也不怕,不准你离开。”七公主能活动的右手硬是攀紧了李卫的肩,其实她已经痛得全身都有些发抖了。 李卫无奈的拖起她的臀,再慢慢的深入。 两人便这般在了一起,那红烛的灯火点了都不曾熄灭,烛光下的两人却交叠在一起,身子重叠着,从刚开始的疼痛到最后的鱼水之欢。 直到天大亮了,两人方歇下来。 只是李卫一起身,看到七公主那流血的伤口,自责的不得了,赶紧披衣出门叫来大夫。 那大夫的脸色有些不好,明明养了半个月,伤口都要好了,那大夫就心心想着该出府了,没想到的事儿,伤口又了,这受伤的可是位女子,这女子弄成这样,竟然没有哭出声来,也不曾喊痛,当真是女中英雄。 那大夫全程黑脸上了药,无赖的再三交待李嘉平,叫他不能再让病人随意乱动,再开伤口,便是药石无功了。 李嘉平一脸的无辜,只是看向李卫时,看到他带着红晕的脸,当下犯了狐疑。 湘君推荐一下基友的好文,文笔流畅,故事情节生动,看着就想一直追下去的冲动。 《盛宠军婚:老公假正经》BY井井然简介:那个总在夏若歆思中出现的男人,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可以让她一次次弄湿锦被?当有一天,这位契大活好先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她这才发现,自己重生只是为了转改两人的命运…… 第346章醋劲大发 把大夫送了出门,李嘉平忙去煎药,又养了五日,七公主的伤才能控制住了,她跟李卫再也不敢缠绵,倒是把七公主给馋得不行,当真是食髓知味,原来鱼水之欢竟然是这般美好的。 由于李卫一直呆在七公主的身边照顾他,自行刺后有二十来日不曾来主院处理政务,这次七公主的伤势稳住,李卫被宋洐君叫回了书房。 关于上次刺客的事,宋洐君查得有些眉目了,竟然是没藏氏派来的人手。 两人都猜得到没藏氏会对李卫动手,所以当初宋洐君才建议李卫光明正大的入京,本以为没藏氏在被众臣弹劾的时候不可能向李卫下手的,当真思虑不周全,也因着没藏氏的急性子,没藏氏露出不少马脚被宋洐君给抓住了。 七公主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终于能下地了,可是不管她怎么在李卫面前装娇气,或是靠近他,或是爬上他的床,他都不曾碰她。 原本还偷偷欢喜着那日乘机把李卫给睡了,没想到待伤口好了,他立即就变了个样,莫不是翻脸不认人了么?是不是对当日的事也不认了? 七公主很是郁闷,她偷偷溜去主院,如今的主院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七公主的,也不知是李卫特意下了令还是这些人看在她护主有功的面子上。 七公主正要往书房去,没想在小道上遇上了范迟。 说起范迟,原本李卫去了封密函给范相,范相因为李卫平安归京,被那先前伪造李卫尸体的大臣给连累,在官场上范相被不少人排挤,又有没藏氏暗中威压。 后来好那两位大臣与没藏氏窝里反了后,没藏氏陷入朝臣的攻陷下,范相勉强停歇,却也让他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当范相收到李卫的密信的时候,竟然在书房里思虑了一夜,第二日派范迟去了李卫的府上。 范迟虽是范相的大子,却因为天姿普通,他把衣钵准备交给聪明的二儿子,反而大子便远离朝堂的,派他去李卫的府上是最合适不过的。 范迟被下人领进主院后,便要他在此处等一等,管家去传报了,没想遇上了七公主。 范迟立即朝七公主走去,来到她的身边行了一礼,方问道:“公主殿下居然在此,我有一事想问。” 七公主脚步一顿,看到范迟,她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这人当初被她抢了马逃过一劫,后来入了他的府,他也没有薄待她跟大丫,虽然后来他把她们两人送回了京城这一事,七公主气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但事后也就释然了,毕竟是夏国范相的儿子,知道内情,岂有不说的道理,何况两方的交情并不深,当时还只能算雇佣关系。 “范公子且问。” 得了七公主同意,范迟便问道:“公主殿下如今在殿下府上,不知您的婢女可曾一同过来?” 七公主微微一愣,方想起他所谓的婢女说的是宋青宛,没想这么久了,范迟还记挂着她呢,于是答道:“范公子,我那婢女性情古怪,婢气暴燥,又身份低下,我瞧着范公子还是把她给忘了为好。” 范迟听到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争辩道:“公主殿下,万不能这么说,当初她跟公主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对公主殿下多有照顾的,如今公主殿下安全了,莫不是嫌弃起她来。” 七公主差点抚额,她只是故意这么说着,让范迟死了这条心,毕竟她可不敢把大丫怀有身孕的事到处说,皇叔都已经闭府不见客了,自然外头的人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 范迟见七公主没有接话,心里咯噔一下,越发驻定是自己心中所想的,恐怕是这梁国公主得了富贵后便把那婢子给忘了,虽然梁国的太子看中了那婢子,但毕竟身份有别,多半也只是玩玩吧。 范迟想起宋青宛,就觉得她好可怜,于是又上前一步,恳求道:“公主殿下,容我说上一句,那婢女虽然嘴巴子不厉害,只会默默地做事,手倒是挺巧的,虽然以前还曾与公主殿下的皇叔有过谣言,但毕竟身份有别,这么吧,公主殿下要是肯把这婢女赐给我,我愿意劝家父助殿下完成大业,如何?” 七公主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范迟居然以一位婢女来换夏国大业,当真心大,不过他的话倒是真的,虽然这范迟不是范相要继承的儿子,但他可是范相的大子,真的要是在范相面前说说,还当真能成事的,只是她可不敢动皇叔的人。 七公主只好客气的笑了笑,表示感谢他的一番好意,并拒绝了把婢女赏赐给他的想法,于是七公主往后退了一步,便要绕过他走过去时,范迟却抓住了七公主的袖口。 “公主殿下怕是不知,那次宫宴,我瞧着她甚是可怜,跟着殿下参加宫宴,不曾想被人推落水去,事后我查了,方知是马氏,与其被这些女子纠缠,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婢女在夹缝中生存,倒不如跟了我,我这人虽没有什么志向,但舒坦的日子还是能给的。” “再加上我父亲不用我继承衣钵,我的婚事也是自由的,她若是跟着我我必会对她好的。” 七公主被他这突出其来的举动,当真惹得有些火气,她既不能说宋青宛已经怀上她皇叔的孩子,又不能说宋青宛不在李卫的府中,毕竟是以她的婢女身份过来的。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李卫刚好从那书房出来,正好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的一幕,脸色徒的一变,脚步下意识的快了几分,那后头跟着李嘉平都要追不上李卫。 李卫迅速来到两人身边,目光意味不明的盯着两人拉扯在一起的手。 七公主见状,慌张的甩开了范迟的手来,范迟立即行礼。 李卫没有叫范迟起来,便是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也没有看七公主,却是这么静静地站着,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347章不知不觉动了心 李嘉平毕竟跟着李卫走南闯北的,平时也是他的心腹,于是上前打破沉寂,说道:“主上,这是范相特意派来他的大子过来,叫范迟,范迟不在朝中走动,以后也不继承范相的衣钵,所以不用惧畏人言,只是如今正是敏感时期,主上不如把人叫入书房细谈如何?” 李卫依旧没有说话,七公主却心慌慌的,偷偷地打量李卫,见他并没有恼,却拉着个脸的,像是欠他百八十两银子似的。 七公主也靠近李卫,解释道:“刚才他只同我问起大丫的事,我说了两句,他硬是不信,一激动就——” “一激动你就让他握住了你的手?”李卫侧首看七公主,依旧没有恼,漆黑的眸子盯得七公主浑身不舒服。 七公主立即低下头去认错,“我也没有想到,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事后自然也是明白了的。” 李卫却是转身便走,也没有叫范迟起身。 李嘉平一脸的尴尬,如今可是拉拢范相的好时机,总能得罪了范相去。 李卫一边走一边吩咐,“给范相去封信,便说我见的是他而不是范迟,范迟对梁国公主行不轨,本宫必会追究。” 李嘉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回身扶起范迟,范迟的脸早已经吓得苍白,他与李卫也不是见过一次面了,以前跟在他父亲身边,不知见过李卫多少次面,由于他年纪比李卫小,李小常以一副哥的模样待他,从不曾生过气。 但今日这是怎么了,不过是拉了一下梁国公主的袖口,怎么气成了这般来。 范迟回去了,范相收到李卫的信,气不打一处来,罚范迟跪了祠堂,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送饭,至少得跪三天三夜,当真把范夫人也吓着了,让自家心疼的儿子跪三天三夜去,还不准送吃食,岂不是要把人给饿死去,不成,于是范夫人同范相闹腾了起来。 最后范相同意一日三餐送进去,但刑罚却从不能减。 而七公主这边呢,经过上午那件事后,七公主被下人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以为李卫会像完颜玉一样扣押她,禁了她的足,反正来了这夏国,她就没少被她皇叔禁足,她早就做了准备的。 只是七公主被送进院子后,并没有禁了她的足,到傍晚,破天荒的,李卫居然过来了,也没怎么说话,便留下来陪着她吃了一顿晚饭。 吃完饭后,七公主坐着左右无事,看着天色不早了,她也有些犯困了,可是瞧着对面端端正正坐着的李卫却拿着一本书细细看着,半分没有走的意思,于是七公主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今夜别走了,留下可好?” 七公主故意靠在他肩头说话,李卫却是身子一僵,倒也没有推开她。 李卫不答,七公主心里七上八下的。 快到夜深了,七公主说帮他准备了洗澡水,他洗澡的时候,李卫却放下书,独自起身,七公主要跟着进去,到了门坎边被李卫挡在了外头,李卫的身子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受伤后的七公主自然不是李卫的对手,便是没有受伤的七公主也不他的对手。 七公主无法,只好在外厅等着他,过了好一会,他一身白衫从里头出来,看到七公主伏在桌案上竟然睡着了,李卫来到她的身边,目光细细地打量她。 说起喜欢,李卫觉得似乎也没有,只是觉得她既然已经是他的人了,那就必须守妇道,当然自那夜后,李卫的心情的确好了不少,以前听宋洐君的话,回了京城,当真要夺下那夏国的皇位,李卫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渴望。 只是为了前妻报仇,怎么说他也得对付没藏氏,可是现在,他的心思变了,他想拥有梁国公主,她身份尊贵,若他不是夏国皇帝,他就没有资格拥有她,所以他必须得到这个皇位。 李卫站了好一会,才俯身抱起七公主往内室去,把她安置在床里头,他接着掀被进去,随她一起躺下了。 望着完颜雪的侧颜,李卫想起他当初第一眼看到完颜雪,那时的他当真是有些讨厌这人,听说她在梁国私自养面首,不顾常伦,又如此嚣张跋扈。 如今两人再次重逢,却发现她并是当初的那个她,至少眼神再没有以前的高傲与骄纵,有的却是无限的温柔,她对自己的那一份执着,慢慢地温暖了他的心。 李卫靠近她,把她揽入怀中,两人交颈而卧。 范相最后与李卫在一处普通的茶楼里密会,他把范迟给绑了去,手里拿了荆条,显然任由李卫处置的。 李卫瞧着这架势倒是没有出声的,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目光淡淡地扫了地上跪着的范迟一眼,范迟已经跪了三日,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哪经得住范江的拉扯。 不过再次对上李卫的眼神,他又惊恐起来,这么多年过去,就没有哪一次看到李卫这么冷情的,哪次不是对他露出温和的笑来,从来不在他面前摆出身份,甚至曾下谕旨叫他以后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不用下跪。 范迟膝行向前挪到李卫的脚边恳求,他再这样下去,恐怕要掉层皮去。 李卫却是淡淡问他:“你是不是对梁国公主有意?” 范迟连忙摇头,“殿下怕是不知,我当初救下公主殿下时,对她身边的婢女另眼相看,生了情意,我那日一时心急着那婢女的处境,不由冒犯了公主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如今夏国有李弈坐上皇位,回来的李卫却身份尴尬起来,叫他皇上自是不能,叫他主上也是不能,除了他的心腹可以这样叫外,像范迟这种外人自然是叫不得的。 于是就模棱两可的喊他一声殿下,也不道明了。 “果真如此?”李卫的脸色略好看些了。 那范迟连连点头,并把上次宋青宛在宫宴上落水一事说了,李卫听后,暂且信了他,便叫他起来了。 李卫还为他在范相面前求了情,范迟扶了下去,范江却上前道歉,李卫摆手,叫范相与他相对而坐,两人密谈要事。 跟湘君一直拼字的基友好文,不得不推荐一下,都是勤快的作者,看了肯定喜欢。 《他来了,请关门》by沐阿飘一部超级好看的悬疑惊悚,讲诉女主为了找到杀害好友的凶手而掉入深渊,眼看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死去……可凶手却还未抓到,而下一个要死的人,终于轮到她了。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在书旗搜一下啦 第348章朝堂风云 李卫拿出一样东西交给范相,范江先是一愣,恭敬的接过来细看,看到那是太后没藏氏专属的印件,这封信竟然是太后没藏氏送去梁国与梁国唐括氏家主结盟,为了弄死李卫,没藏氏承诺,若李卫死在梁国,夏国愿意以两座城池相换。 且这两座城池竟然靠近梁国,也就是夏国的边彊往后倒退两城池的地让出来。 这样的承诺,没藏氏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敢私自许下,便是这一条,就够他范相斗倒没藏氏的。 收到这证物,范江再也坐不住了,连忙与李卫告辞,匆匆出了酒楼。 先前李卫失踪,范相就一直怀疑与没藏氏有关,只是苦于一直寻不到证据,再后来抬回李卫的‘尸体’后,范江便只好隐忍了下来。 人都没了,但夏国总归要有国君的,范相不接受也得接受新立的夏皇。 此番李卫回来了,又握有没藏氏私通他国的证物,看他范相怎么斗倒没藏氏一族去。 范江一回来,立即找来心腹,先是去通知了兴州府尹,这兴州府尹陈礼是范江一手提拔的人,自然站他这一边。 以前范相不出手,因为他一直以效忠李氏皇朝自居,夺镝之战他从不参与,只要先皇立了谁为下一任皇帝,他便忠于此人,所以他手中的人脉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 他在朝几十年,坐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一呼百应不说,左右朝堂言论的确有这分本事,但他不会用,先帝年纪在了不理事的时候,他也不曾用过,李卫上位那会,他更加不曾用。 这次要斗倒没藏氏,范相狠下了心来。 第二日早朝,范相穿上大红官服,一脸严肃的进了宫。 朝堂上,范相站在左侧第一位,其他大臣没有一位敢与之有相当的地位,便是右侧站着的宠臣马辰,也要落后一排。 没藏氏垂帘听政,前头坐的是新立的夏皇李弈,李弈这人不只年纪小,且还是一个不好好治理国务的只会玩耍的孩子。 李弈不曾受过皇家的教育,不能与一直培养着长大的李卫能相比的,他既然不会处理政务,又不会笼络人心,太后没藏氏想要他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能保住性命便好。 于是李弈坐在那高堂之上完全成了摆设,一问一答的早朝立行公事,都是没藏氏出言询问,各位大臣上前禀报,李弈连插上话的机会都没有。 范相想,若是李家真被这毒妇绝了后了,她怕是真的会郊防梁国前朝,做上一代女帝不成? 范相老僧入定,朝堂上的事务一概不接话,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么一说完,没藏氏挑了帘子,从后头站了出来,直接来到李弈身边站着,目光凌厉的扫了底下大臣一眼,打算退朝之时,范相站了出来。 “臣有本请凑。” “且说。”没藏氏听到范相出言,心情就有些不好了,她向马辰使了个眼色。 马辰不怀好意的扫了范相一眼。 范江却不紧不慢的从袖襄中拿出一封信来,那信上有一朵梅花,这是没藏氏最惯用的封纸。 没藏氏见了,果然脸色大变,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范相,只要范相但凡与她对视,就能看出她那眼中最明显的意思,这个时候只要范相停住,相信事后没藏氏一定会跟他好好谈谈,好处自是不少。 可是范相根本就没有看没藏氏,没藏氏没有办法了,于是往马辰看了一眼。 马辰立即上前绕开话题:“太后娘娘,臣听闻沙州那边出现了暴动,瞧着李将军怕是没有用上心思,可要朝臣派出使臣——” “马辰,你是何意?”范江侧首看去,硬是挡住了马辰的话。 那李豫李将军是谁的人还要说么,李豫这个李姓乃是先皇念其立了大功,赐下的姓氏,也封为了王爷,称为晋王,只是李豫这人长年守着边关,不召不得入京。 至于这个李豫与没藏氏一族的渊缘还得从李豫没有发达时说起,那时他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年青小伙子,徒有一身功夫,却是寒门出身,不过此人长相不错,倒也受不少富户家主亲睐,在外头他接些走镖的生意,倒能养活自己。 只是后来李豫与一位世家女暗通曲款,把对方给平白睡了,事后肚子大了,那世家才知道,于是那世家借着手中的权力,把李豫下了狱,后来被没藏家的家主在牢中遇上,瞧着这人有几分胆气,便把他招揽了过来,成了府中的护院。 后来就成了护院首领,跟着没藏家家主一同出入宫廷,之后又介绍给了先皇,从此踏上仕途。 李豫本就是没藏氏手中的人,他又有能耐,这么多年了,久经沙场,边关重地因有他在,视如铁桶一般,瓜州又岂会闹事呢? 范相这么一问,马辰自知理亏,但他的目的是为了没藏氏解围,马辰还要再说,没藏氏却是一甩袖子,下了令,“退朝。” 退朝两字来得突兀,先不说范相要准备说什么,便是马辰说的那件事也不是小事,怎么能不处理就退了朝。 有不少朝臣起了怨言,范相却是冷笑一声,迎上没藏氏的目光,问道:“莫非太后慌了,敢做却不敢当。” 没藏氏脚步一顿,面色立即恢复正常,“哦?范相这话又是何意?敢毁谤本宫。” 范江把手中的信举了起来,回身面对朝臣,说道:“大家伙瞧瞧,这可是太后私通外敌的罪证,当初皇上带上进贡的礼物去了梁国,没想到太后却私通梁国的唐括家家主,准备害死皇上,好在皇上福大命大,居然安全回来,却不想回来后他已经不是咱们夏国的皇上,大权却落入这一妇人手中。” 范相语气严肃,句句铿锵有劲,听得没藏氏起了一把心头火。 “住嘴。”没藏氏一气之下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来到范相身边先是看了他一眼,忽然身子一歪,上前就要夺下范相手中的证据,范相并没有防着她这一招,差一点被她夺去,好在男女有别,身高不同,倒是护住了。 第349章大乱 可是没藏氏这一举动不正是没认了刚才范相的话么,朝臣们纷纷看向了没藏氏。 没藏氏这一招当真好没有品行,毕竟身为夏国的太后,怎么做事风格却像个没开化的庄户家的妇人,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范江把信又举得高高的,目光幽冷的盯着没藏氏,又开始陈述起没藏氏点点滴滴的罪证来。 这罪证不说还好,一说引沸了朝堂。 原来这些时日没藏氏执政,国家大事全在她的掌握之中,前不久的丝州拔了一笔银子修缮河岸,被范相查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这银子自然落入了没藏氏的手中。 正好马辰掌理的正是户部,当真是从左口袋掏进了右口袋,这部分银子没藏氏没有用在别的上面,却是养了一群刺客。 想不到刺客的事也被范相给查到了。 这一批刺客也分两种,没藏氏在宫廷内成立了一个紫衣卫的部门,专门收集各朝臣的罪证,其中包括哪个朝臣某天某日在哪儿去了一趟花街,哪位大臣家后院又填置了几位美妾。 另一种便是专行刺杀之事,眼下虽然没有显露出来刺杀了哪些人,但李卫便是其中一个,当然还有先前追杀梁国公主的人也是没藏氏手中的。 用丝州城的这一笔银子自然是不够养活这些人的,于是没藏氏又打起了国库的主意,与马辰联合,以各种理由借口,把银子从国库里拿出来,先前在朝中议事说要在京郊建行宫,又在肴州建温泉山庄。 范相都去查了,工是动了,只是几个月过去,却没有半分进展,就这么拖着,何时建成,得看没藏氏的心情。 诸于此类的事,举不胜举,范相说了一通后,一脸愤色,国库本就不宽裕,没藏氏竟然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当范相拿出这通敌的罪证,再说的这一番话语后,朝堂上的百官纷纷上前出面谏言。 眼看着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没藏氏往马辰使了个眼色,马辰乘着人多口杂,偷偷潜出了大殿,到了宫阶上,没藏氏身边近身伺候的宦员匆匆追了过来,他递给马辰一张纸,上面是没藏氏匆忙中写下的。 马辰看了,二话不说便冲出了朝堂,往禁卫军府去了。 很快集结了皇宫里的禁卫军,个个穿着明黄的铠甲,一万禁卫军就这样脚步铿锵的跟着马辰出了皇宫往范府而去。 来到范府外,呼啦啦一伙,把整个范府给包围了。 范府里的人不准出来,府外的不准进去,范相在宫里头自然也被没藏氏的人给扣住。 不只范相如此,连百官都被请去了喝茶,就是不准出宫。 倒是把范府的一干人给急死了。 只有范相的二儿子脑瓜子灵活,眼看着范府被包围,他乘机打扮成下人逃了出去,直接往兴州府衙去了。 那府尹是范相的人,得知了消息,立即带着兴州官衙里的三千兵力往范府而去。 禁卫军一万,官衙里才三千兵力,这三千里头不少捕快,有好多还是管后勤的,拿着勺子也跟着出来列队。 当真是鸡蛋碰石头,这仗不打也输了。 可是因为一下子出动了这么多人,兴州城里暴乱了,百姓纷纷逃跑,走商小贩连吃饭的家伙也不要了,逃命而去。 转眼之间,兴州城里成了一座荒城。 就在兴州府尹赶到,与禁卫军正要两方相对时,李卫带领着兴州城的守军八千把没藏府团团围困住。 这下着急的是没藏氏了。 禁卫军再一分为二,兵力减弱后,根本不是这两方的对手,待马辰的人把这个消息传到没藏氏耳中时,没藏氏惊得跌坐在软榻上,原本还大权在握,沾沾自喜的没藏氏这下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几时李卫跟守城军混到了一起,她上位后明明查了守城军里的所有头领,他们都与李卫没有半点关系的? 没藏氏想不到,也由不得她再多想,她单独会见了范相。 书房中,没藏氏依然坐在主座,看着范相匆容的走了进来,没藏氏起了身,来到范相身边,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没藏氏方露出了妇人常有的软弱,她叹道:“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我一个女人,十四岁入的宫,那时只是一位美人,因先皇的宠爱,我不受宫里的娘娘们待见,吃过不少苦头。” “后来好不容易爬上了贵妃的位置,先皇后过世,先皇念我相伴多年,与我结发为妻,坐上了正宫,可是我拥有这一切又有什么,我没能为先皇生下子嗣,唯有一位公主,将来嫁入他人府中,也是个外人罢了。” “而今我认了李弈为义子,你们却这样的逼我们孤儿寡母的,岂不让天下人听了笑话。” “范相是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如今我也不想旁的了,我这妇人也没有旁的本事,也只想落得一个平安罢了,范相若是怜我们母子,不如听我一言,咱们以玉门为关口,玉门关内是我没藏氏的地盘,玉门关外是你范相的地盘,可好?” 没藏氏竟然真的哭了起来,脸上还挂了泪痕。 范相听了却是无动于衷,冷笑道:“太后抬爱了,你叫我守着玉门关外,那瓜州还是太后的心腹重地,我能占得了去么?莫非太后也曾这番许诺李将军的?再说了,这玉门关内也不是太后的吧,理应是李家的天下。” 范相这么说着,全权不受没藏氏的软弱攻击,听得没藏氏都差点哭不成了。 没藏氏一转身抹了一把脸,再回头像换了个人似的,立即唤来左右,扣住了范相,没藏氏哈哈大笑,“范相,今日本宫好言相劝你不听,如此本宫也是留你不得了,把人拖下去杀了。” 范相脸色未变,却是说道:“我范某一生光明磊落,在官场沉浮数年,早已经把生死看透,太后要杀了我,我并不惧怕,只是太后大权在握,尚未过把瘾,便要死了,当真是可惜了。” “什么?你说什么?”没藏氏大怒。 第350章巧计 范相却是随着那些人往外走。 “站住。”没藏氏把范相喊住,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果然,范江说道:“太后以为皇上敢光明正大的回京,手中便没有半点把握的么?” 没藏氏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连忙吩咐身边的宦官,“快传本宫旨意,关城门,不得任何人通行。” “晚了,都已经晚了,如今守城的兵都没有了。” “什么?”没藏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范江。 “守城的兵全部去围困没藏氏一族,太后还是想想该怎么对付丝州来的人马,相信兵马即刻就到,太后怕是来不急了。” 没藏氏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理会范相,转身出门,出了书房,匆匆往李弈的宫中走去。 李弈下了早朝后就龟缩在自己的宫中,哪儿也不敢去,今日朝堂上发生的,这个原本以为就可以这么安逸下来的李弈,一下子从梦中醒来,生怕自己地位不保,被没藏氏一脚揣开,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没藏氏过来的时候,李弈正与宫女寻乐,所谓压力越大,他越要抓住最后几日的快乐,才十岁的年纪,却像久经人事的成年人似的,对宫里的宫女全部被他睡了个遍,便是不能行事,也有的是法子取乐。 没藏氏进来时,看到李弈那淫乐的场地,心下一怒,叫左右护卫把陪着李弈玩乐的宫女给杀了,鲜血撒了一地。 没藏氏来到目瞪口呆吓得全身发抖的李弈身边,她伸出手来,“把兵符拿来。” 这兵符是当着众百官的面交至李弈手中的,没藏氏觉得反正也就是襄中之物,没怎么放在心上,便给李弈收着了,此时关键时候,再也容不得没藏氏多想,这兵符自然得收回了。 李弈当下一惊,觉得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拿走了最后一道兵符,他就真的没有半点能耐了。 没藏氏那气势凌人的,李弈不敢犹豫半分,连忙亲自跑回内室,从枕头下翻出一个小木盒子,那精致的小木盒是李弈连夜雕刻的,那里头没有放别的,便是那道虎符,是掌管天下兵马的虎符。 李弈把虎符拿出来,放在掌中,是一块精盈剔透的宝玉雕刻而成的一只老虎,历庙皇帝都会拥有这个,有了这个才是真正的江山之主。 李弈爱不释手的捂在掌中,眼神恋恋不舍,可没藏氏就在外头,由不得他占为己有似的宝贝一下,他忍着心里的难过,匆匆出了门,然后恭敬的递到没藏氏手中。 没藏氏接过虎符,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莫不是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哼。” 没藏氏拿了虎符便走,最后那一句,当真伤得李弈体无完肤,站在那儿如同一尊雕塑。 没藏氏写下信来,把虎符交给心腹,连夜出了城门往玉门而去,此去瓜州,八百里加急,不到半月便能来回,只待李豫回京相助,她没藏氏便能完全掌握夏国。 没藏氏在书房里细细思量,这次若是事成,她打算直接坐上宝座,再与李豫以玉门为界,把夏国一分为二,从此她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再需要傀儡皇帝在前头挡住她的视线。 不知多少次,没藏氏想从那垂帘后掀帘而起,站到李弈身前去,她如今本就自己执政,坐不坐上那九五之尊又有何区别,这天下凭什么就不能让女人坐上去。 前朝女帝不就是一个例子,所以她也要成为一代女帝,这夏国的江山是她没藏氏一族的。 范府和没藏府,两府都没有了自由,没藏氏没有放人,朝堂百官都被关押在了大殿之内,虽是好生招待,却是怨言满满的。 其中有不少是范相的人,乘着这端儿在百官面前鼓动,纷纷想把没藏氏赶下政治舞台,把权交回李家。 李卫在丝州的兵马进了城,城门无人守,李卫的人守着便是,还当真是闭了城门,他也防着没藏氏给李豫送信,于是李卫在沿途派了不少人马盯着。 羽的游侠队伍日渐涨大,得了令,他把所有的游侠派了出去,其中一位游侠抓到了一位送信的官吏,那信上的确是没藏氏亲笔,送去瓜州给李豫叫他派兵马过来相助。 李卫抓到了人,正准备把人扣住,再与没藏氏谈判时,另一位游侠又抓住了一位送信的官吏,当真惹恼了李卫。 想不到没藏氏行事如此周密,竟然还派了一伙人出发,每位送信的官吏都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 这让李卫想到了李家皇室中的密闻,曾在一次酒宴中,先皇醉了酒,是李卫扶回宫的,当时他听到先皇说曾与李豫约定,但凡兴州求援李豫相助之日,必派亲信带上虎符前去,否则李豫可以不认。 于是李卫翻了两位送信之人的衣袋,并没有翻到那虎符来。 李卫心中郁闷,宋洐君正好进来,得知了原委,当即出了计,把两位送信的扣押了。 两人来到书房,宋洐君问起李卫关于那虎符的形状。 李卫曾经是见过一回的,他没有登基,自然虎符不会落入他的手中,在李家宗祠里,有宗族守着,这次立了李弈为新夏皇,多半已经从宗祠里拿了出来,如今没藏氏动了心思要去找李豫,自然是知道这一密闻的。 至于那虎符的形状,李卫先前曾看见过一回,他画下了虎符的形状,宋洐君连夜出了府。 一日后,宋洐君从袖口中拿出通绿的虎符给李卫看了一眼,李卫大惊,问他从何而得,宋衍君却是说道:“我以前最喜欢雕刻,学到不少这雕刻的知识,这东西是我自己防制而成,只想问问君上,这虎符可像?” “像,像极了。”李卫说完,上前就要拿他的虎符细看,宋衍君却是倒退一步,说道:“君上别急。”他向李卫伏耳交代了两声,李卫听后,脸上露出笑容了。 宋洐君说完,李卫目光赞赏的看着他,叹道:“可惜你只愿当我一时的军师,要是你愿意留在夏国,当真是我夏国之福气。” 第351章时局大稳 宋洐君却是笑道:“君上抬爱了,夏国人才济济,君上必能寻到所属之人。” 李卫也没有再说,知道说这样的话宋洐君也不会动容的。 第二日,李卫进了宫。 这是李卫归京后第一次入宫面见没藏氏。 没藏氏没想到李卫会入宫一会,心里鼓足了勇气,见到李卫,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李卫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开门见山的说道:“太后就不必执着李豫了,瓜州这么远,那边守关不易,当真要李豫千里迢迢归来,多麻烦,再说这虎符可不是这么用的,这一去一来,万一被人展符逃走,或是落入他人手中,岂不是可惜了,太后可知,李豫跟先皇有过承诺,只有虎符才能调动李豫的兵马。” “这虎符不管落入谁的手中,可是都能调动李豫的兵马的。” 适时的李卫把手中的兵符露出了一角。 没藏氏瞧见了,脸色大变,怎么也没有想到,万无一失的计谋居然被李卫识破不说,还被他把人给捉住了,她委托的这一人,可是她好不容易寻到夏国第一剑师,想不到竟然也不敌李卫不成? 没藏氏颤抖的唇好半晌没有说出话,目光盯着李卫的手,于是上前要细看,说那虎符是当今皇上的,李卫如今可不是皇上。 李卫自然是不会再交出来的,他只是但笑不语,看着没藏氏,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没藏氏大可以把人给拦住,再夺下,可是她知道李卫不比李弈,他当真是承下了先皇年轻时的威武与才智,没藏氏应付起来还未必是他的对手。 没藏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李卫离去。 出了宫后,李卫见宋洐君,不待宋洐君问结果,李卫就大笑不止,“虚虚实实,当真把没藏氏给害得好苦。” 宋洐君也笑了起来,“君上可以解忧了,眼下没藏氏退位的事是迟早的事,只是想一步推翻,怕是不成,宗族那边恐会有阻力,只要没藏氏放下权力,咱们倒可以安生几日,我正好乘着这几日出一趟京城。” 李卫听到宋洐君要出京城,立即止住了笑,问道:“军师出京城可有事?” “那真正送虎符的人没有抓住,我还得去一趟玉门,依着李豫的行军速度,我日夜兼程必能赶上,我且去玉门阻一阻他,不准他来京城。” 宋洐君如此轻松的说着。 李卫却是一惊,“军师不可,李豫这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军师一人前去如何抵挡得住?万不能去冒险的。” 宋洐君却是摆手,“君上不必急,山人自有妙计。” 李卫无法,只好依着宋洐君的意思,让他去了,只是这次去宋洐君带了几个功夫高的。 宋洐君要出发的时候,宋青宛得知消息,给宋洐君送来了一人,那人是名小厮,叫小五,是宋青宛院中的,特别机灵,宋青宛想把这人留在宋洐君身边鞍前马后的,这一路上可以帮着打点。 叫的这个人宋青宛当真有眼光,正好也是完颜玉看中的人,一直潜伏在宋青宛的院子,平时就是完颜玉专门监视宋青宛的‘细作’。 当然宋青宛不知道的,当小五暗中前去与完颜玉告别的时候,完颜玉的嘴角抽了抽,小女人的眼光当中不错,顺带把他的暗人给送走了,她这是知道小五是他的人了还是当真是巧合。 不管哪一样,完颜玉自然不会阻止,何况眼下宋青宛大腹便便的,更没有机会见外男。 完颜玉左右也无事,成日里在府中守着宋青宛,逗着她腹中的孩子,便是这样他都能陪着一个下午不觉得烦闷。 果然如宋洐君所说的,没藏氏想了两日后再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终是把文武百官给放出宫来,没藏氏的名声却是坏了个透,百官之中,再没有几个拥护她了。 最后范相放了出来,接着禁卫军撤了,守城的兵撤了,兴州官衙里的兵差全部撤了,各回各位,恢复原状,兴州城的紧张气氛很快被李卫打开了城门而消散。 百姓们又活跃起来,走商小贩又开始了日常的贩卖。 只是这京城里的格局却是变了,守住兴州城城门的是李卫的人,守住内城的是禁卫军。 没藏氏放下垂帘听政的权势,真正成了一个闲着无事种种花的太后娘娘,从此以后守着后宫,再不踏出后宫半步。 朝堂上的事务由李弈掌管,这个李弈什么也不懂,一向只喜欢与宫女玩的小皇帝一下子被扶上正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便是第一次早朝,没藏氏的最后一道旨意,封李卫为义王,赐了封地肃州,开了府,择日出京返回封地去。 当然这是没藏氏的意思,也是她下台后的条件。 李卫受了那义王的身份,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叫他去封地,自然是不去的,就这么坐在京城里呆着。 朝堂上的事务无人过问,百官纷纷把问题呈到了范相手中,范相临时组织了三位大臣共同在宫中书房议事,每份凑折三位大臣共同签名做下决定后呈给李弈过目。 范相端着玉盘,那玉盘里都是审阅好的凑折往李弈宫中送去,宫人领了进去,李弈端端正正的坐在主座上,收下了范相的凑折,范相却没有走,李弈拿了凑折,发现里头的字都认不全。 看了好半晌也没有说句什么话来,范相心中纳闷,于是借机说离开,李弈立即派人送他出去。 范相刻意的走着走着扭到了脚,那宫人连忙扶在一旁休息,坐下来的范相乘着宫人去叫太医,他匆匆往回走,才来到宫门口,就听到里头的嬉闹声,进了门,就看到李弈与宫人玩游戏,正玩得很是欢快,哪还理那国家大事去。 范相在那儿站了好一会,直到有宫人停下来看到了范相,吓得跪了下来,李弈才反应过来,回身一看看到范相,竟然腿一软,差一点也跟着跪下了。 范相看到这样的李弈,心凉了半截,于是甩袖离去了。 李卫与范相密会,君臣表衷心,李卫开始以义王的身份来在宫中走动。 只是每日早朝李卫却是不去的。 第352章赴宴 毕竟也曾是皇帝,还代表着夏国皇帝去往梁国,虽然没有登基,但拥护李卫的人却还是在的,所以两位皇帝相见,当真尴尬,何况相较于李卫,李弈当真不像是个皇帝,只会玩耍,没有半点担待。 转眼过去了一个月,天气凉了,没藏氏沉寂了一个月,当真是无聊透顶,于是请了宫宴,宴请文武百官,以没藏氏生辰为名。 文武百官当然不愿意参加没藏氏的生辰,上次强行把百官软禁在宫内,早把众百官给得罪了。 可是迫于皇室礼节,不得不参加。 没藏氏虽然不再掌政,但没藏氏在夏国的兵力和影响力是不容小视的,何况没藏氏得知上次派人送信的事被李卫截了后,她私底下又派了两波人马给李豫送信去了。 没藏氏退下来也只是权宜之计,只待李豫过来,李卫以及范相自然是再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所以此时的没藏氏低调了不少。 这次宴会,没藏氏找到了李弈,叫他在宴会上摧促李卫赶紧回封地去,当着众百官的面。 这次完颜玉参加宴会,没有带上宋青宛,而是一个人来的。 李卫入宫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梁国公主,七公主跟着李卫身边,粘他粘得紧,看到完颜玉也没有要靠过去,李卫到哪儿她就到哪儿去。 刚入宴不久,李弈就把没藏氏的话说了,询问李卫何时回封地。 李弈这几日处理政务的能力,众百官也是看在眼里的,要不是有范相与几位大臣的辅佐,这国政就要荒废了,可是这样的皇帝他们还有必要拥护么? 李卫本就是个有能耐的,这个时候若是催着他去了封地,这半路截杀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真要眼睁睁看着没藏氏把李氏的子嗣全部给祸害了么。 范相为首的几位大臣纷纷站起来为李卫说话,李弈当场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了。 没藏氏不再掌管政权,她自然也不能再招待文武百官,于是在内院招待各位官夫人。 没藏氏派了人去打听前头的事,那人回来一禀报,没把没藏氏气过半气,李弈那口拙的样子,范相一说话,就支支吾吾起来。 宴席还没有散去,没藏氏就把李弈喊了过去。 看着李弈,没藏氏上前就是一巴掌,怒道:“没有用的东西,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李弈被没藏氏一巴掌打得懵了,站在那儿发抖,半句话都不敢说。 李弈挨了巴掌自然不再回去宴席的,没藏氏又去了前宫,坐在李弈位置矮一步摆了席宴。 当没藏氏来的时候,百官看了一眼,纷纷变了脸色,莫非没藏氏还没有死心,还想着掌管这前朝的事。 范相带头起了身,当真是现场给了没藏氏难堪,没藏氏没法,走下台阶给众位大臣敬了酒,最后还是回了后宫去了。 前面没有李弈主持也没有什么分别,那些百官看到左手位第一位和第二位的两人,一位是李卫,大家起了敬意,第二位自然是梁国太子完颜玉了。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在把酒言欢,莫非两人关系非常的好? 这下把百官给看傻了,若是因为李卫的关系,梁国太子与李卫交好,岂不是待梁国太子登上皇位,便能保夏国几十年安康了。 与其拥护一位傀儡皇帝李弈,不如拥护李卫登上皇位,将来再借着这两人的关系,对夏国百姓也有福气。 百官们都起了心思。 然而右边相对而坐的马辰却是看了过来,看到李卫和完颜玉把酒言欢的样子,当即冷笑了一声,拿起酒杯便往完颜玉走去。 马辰拿着酒杯过来,先是同完颜玉敬酒,两人一樽酒过后,马辰意味深长的问道:“太子殿下,这又是好几个月过去了,不知那位张家少年可曾回京?太后说了,若是那少年回京一定要告知她老人家,她老人家可是记挂着她呢。” 完颜玉听到马辰那阴不阴阳不阳的话,不但没有恼也没有担忧着急,反而脸色淡定的扫了马辰一眼,“马大人操心了,张家少年在路上,不日便能进京。” 马辰听后心下一喜,面上却是不显,往李卫看了一眼,说道:“那太子殿下可别忘记了,张家少年一回来,记得把人领入宫中让太后老人家瞧瞧,我瞧着太后她老人家可是记挂,谁都没有她老人家对张家少年这番爱护的。” 完颜玉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却是点头示意,饮了一杯酒,全不当回事儿,马辰心里有些恼火,喝完了酒,人却是不走,“太子殿下,莫非本官说错了什么?” 完颜玉摇了摇头,却是往一旁的李卫聊了起来,当真现场把马辰晾在一边,弄得马辰好不尴尬,不少朝臣都看了过来。 马辰皱了眉,一脸戾气的往身后的护卫看了一眼。 那护卫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走了几步,正好那儿站着的是一位游侠。 那护卫先是用手法轻轻地按向游侠的腰间,也不知道他点了什么穴,那游侠当即往马辰倒了下去,马辰却是故意往后一退,嘴中斥责:“大胆,敢行刺本官。” 话才落,马辰身边的那个护卫立即手起刀落,就把那倒下的游侠给杀了。 而站在李卫身边的羽听到马辰的声音立即往这边看来,却不想看到那护卫把他的属下给杀了。 羽可没有这忍功,当即就拔了刀子,与那护卫对打了起来。 李卫跟完颜玉纷纷站起来,场中原本有歌舞姬表演,眼下纷纷逃走了,两边的百官个个变了脸色,好在这两人比试只在场中央比着,刚开始大家伙还惧怕,瞧了一会,方知道这只不过是场好戏,于是便看了起来。 李卫怒斥道:“马辰,你什么意思,杀了我的属下?莫不是本王如今拿你没有办法了不成?” 李卫乜了他一眼,马辰心下一惊,脸上却是不显,还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说的话也是滴水不露。 “义王殿下,你有所不知,刚才那护卫瞧本官跟梁国太子聊天,早就对本官起了不轨心思,刚才话落,他就拿刀要砍本官,本官的人也只是为了自保。” 第353章被骗进宫 好一句义王殿下,听得李卫火冒三丈,但他也是个冷性子,情绪很少外露。 只有完颜玉在一旁笑了起来,马辰看向他,完颜玉却上拍了拍比自己矮了一截的马辰的肩膀,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马大人,本宫有一句话相送,几个月前本宫砍杀了一位三品大臣的手,不知道马大人可还记得?” 马辰不知道完颜玉是什么意思,陪了笑。 完颜玉也没有想着他接话,而是接着说道:“本宫行事从来不记后果,这位护卫虽是义王身边的人,但也是本宫送给他的,自然今日马大人杀的这人便是本宫的人,想不到本宫在夏国几个月,连个下人都护不周全,当真是可笑致极,马大人,你看怎么办,本宫就是个火暴脾气,瞧着本宫要不要杀人者偿命呢?” 马辰听了脸色大变,“太子殿下说笑了,本官护卫戓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绝不会乱杀,还望太子殿谅他的护主心切。” 完颜玉却是冷笑一声,“让本宫体谅,本宫可是一向不讲道理的,杀不杀人随心情。” 完颜玉忽的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冷凝的往宴场出口那儿看去。 果然在那出口处他看到了暗卫的身影,完颜玉立即起身,也不再与马辰多废话,脸色沉凝的,脚步飞快的出了宴场。 马辰站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梁国太子这人性情古怪,面对太后还能顾及几分,在他们这些夏国臣子面前全不当回事,马辰心中暗恨,瞧着改日得在太后没藏氏面前参他一本,把那一万匹马驹得到后,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了他。 反正梁国徒单氏可是恨不能这个梁国太子早早死掉,到时人都杀了,梁国皇帝自然立了徒单氏的儿子为太子,夏国一时危机,却能保长久太平。 马辰暗下了决定,那边两人的比试如火如荼。 且不说这宴场上的事,却说宫外完颜玉的府上,宋青宛大腹便便的坐在侧院休息,忽然府中护卫送来一件信物,说是宫里的人送来的,那人送来后,脸色凝重,也没有说什么具体的话,就说这东西重要,一定要交给府中的主子。 府中的正主儿已经去了皇宫吃宴,那府中就只有侧院这一位主子了。 宋青宛看着手中完颜玉的玉佩,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是完颜玉出事了吧? 他一直带在身边不离身的玉佩怎么会落入宫人手中,还送到了府上,宋青宛再追问,那护卫也是一脸懵懂,只说那宫人并没有留下什么话,只说给府中主子看看就知道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把玉佩反复看了几眼,除了能确定是完颜玉的玉佩外,便没有别的线索了,所以那宫人把这玉佩送来,莫非是提示她宫里出事了? 宋青宛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她来回踱了几步,最后想了想,进入内室,换了一身宽松一点的衣裳,这一胎宋青宛怀着不但没有胖反而瘦了不少,整人身子都小了,除了腹部。 或许是在夏国,成日里忧心,以前在宋家村,整日除了吃便是睡的,当真什么也不操心,自然把身体养得好好的。 宋青宛把宽散的衣掌系上腰带,又是带着凉意的天气,她这么特意一打理,那突起的腹部不仔细看还当真看不出来。 宋青宛在镜子里看了看,觉得一切妥当了,才走了出来,叫护卫备了马车,直接往宫里去了。 宋青宛本就在入宫的名单内,她是以完颜玉的内眷受太后邀请的,这次不去,完颜玉说会替她告假,说她身子不爽落,也不必跟没藏氏说她怀孕的事,本来完颜玉就一直有意瞒着他们。 当然她怀孕的事自然是瞒不住,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本就在夏国的地盘,只要有心人一打探,自然就会知道,但宋青宛和完颜玉最近行事低调,不曾与人交际,自然也就淡出他们的视线。 来到宫外,宋青宛递上帖子,很快就进了宫。 来过几次了,在宫人的引领下,宋青宛到了贵女夫人们聚集的地方,才到,就听说太后没藏氏离席了,她也没有特意打听,却听到左右贵女聊天,说起了前宫的事,说没藏氏多半去了前宫敬酒,可又有人说没藏氏被前宫的百官给赶到后宫来了。 所以因此没藏氏心情不好便不出席了吧。 这样也好,免得宋青宛还得跟这些贵女夫人一同去敬酒。 只是宋青宛才到没多会,就有一位宫人过来传话,那宫人在宋青宛身边悄声说那玉佩的事,若宋青宛想知道,便跟她走。 宋青宛才不傻呢,怎么可能被这人骗,虽然看到玉佩,心里焦急,但宫里她三番四次吃过苦头,自然不会再上当了。 那宫女悻悻的走了,宋青宛还是担心着完颜玉的,她游离在众贵女和夫人身边,便是想听听前宫的事。 只是令宋青宛意外的是,她在这宴席上没有呆多久,忽然入口处起了动静,宋青宛没有起身,反正跟她没有关系,其他贵夫人却纷纷起身,瞧见来人后,纷纷往那边瞥上一眼,便叫身边的贵女们坐得端庄一些,还吩咐他们食不言,做到贵女该有的气度。 宋青宛被这些官夫人的话听得耳都酸了,刚才这里没有来人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有多随意,估计但凡在男子面前,这些人就会端庄的像女神似的。 只是令宋青宛没有想到的是,眼前一黑,一个身影遮住了宋青宛的所有亮光,她方后知后觉的往身后看去。 对上完颜玉那热烈的眼神,她头脑一懵,这都什么事儿?他并没有什么事? 完颜玉上前拉起宋青宛的手,两人便出了宴场,倒把身后的贵女和贵夫人的目光纷纷吸引了过来,这时候方有人知道了宋青宛的身份。 刚才几位贵夫人瞧见她,长相是好,身边却没有像样的下人伺候,还以为是什么小官小户的,所以也没有人来搭理她,没想到她居然是梁国太子的人。 梁国太子沉迷于梁国公主身边的婢女不是什么新鲜话题,大家这么一猜测,和着那人便是那婢女了。 第354章出计解围 这么低微的身份怎么能参加这宴席,怎么能站在梁国太子身边? 宋青宛被完颜玉拉了出来,两人站在清静处,完颜玉二话不说,上前就抱住宋青宛,把她捂在怀中,刚才冷凝的脸色算是好看些了。 过了好一会,完颜玉才吐了口气,明明心里郁气的很,出口却是温柔中带着小小的责备,“你怎么来了,说好你今日不入宫的。” 完颜玉上下打量了她的穿着,她这样的穿着不细看当真看不出怀有身子,他算是满意了些。 好在他安排了暗卫在宋青宛的身边,宋青宛才入宫,有就暗卫过来露了面,那时完颜玉正与马辰周缠,看到那暗卫当时吓得不轻,便立即过来了。 这后宫内院都是女眷,按理完颜玉不该在那儿出现的,但他思妻心切,哪顾得了那么多,最多落下一个风流的名声罢了,反正这几个月以后,他梁国太子沉迷于一位“婢女”的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宋青宛却把手中的玉佩交给完颜玉,“你瞧瞧,可是你的?” 完颜玉看到那玉佩,脸色就变了,“谁给你的?的确是我今日佩带的。” 这么一说完颜玉低头看去,身上佩带的玉佩不见了,他细细思量了一会,脸色有些不好了,“居然是马辰。” “什么?”宋青宛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完颜玉却上握住她的手,交代道:“你既然已经入了宫,便不要再四处走动了,呆会宴席散了,我来接你便是,你腹中有孕在身的事若是被人知道也没有什么,那些对我好奇的人自然早已经知道,相信这些后院的女眷得知你是我的人后不敢再对你怎么样的,你便安心的吃宴吧。” 完颜玉没有发生什么事,宋青宛就放心了,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也松了一口气来,“好的,你在前宫也得万事小心了。” 完颜玉扬唇,捧起宋青宛的脸,在她唇上吻了吻,“真想这会儿咱们就回去,以后这些宴席我瞧着还是少参加为妙。” 宋青宛点头。 却是在这时,有一位宫女竟然走了过来,这不正是先前叫宋青宛离去的那位宫女么,说要想得知玉佩的事,就要让宋青宛走的。 眼下人已经来了,宋青宛也来不及向完颜玉说明。 那宫女向两人行礼,说她是李弈宫中的人,本来李弈想找完颜玉过去一叙。 宋青宛和完颜玉相视看了一眼,完颜玉点了点头,便跟着那宫女走了。 果然前脚才走,后脚便有人从假山后露了身。 一袭凌白的衣裳,腰间系的是耦荷色的腰带,她头上灵蛇髻,玉面贴了宫花,如此长相不正是马雅么? 这人似乎瘦了好多,宋青宛倒是想起来了,先前完颜玉说过,她先前要闹自杀,被没藏氏叫入宫中学女德,没想她还没有出宫呢。 好几个月过去了,先前完颜玉和马雅的婚事,也没有人再敢提起,怕是完颜玉闭宫不出门,所以让这些人都不好招惹。 马雅走了过来,看着宋青宛,接着看向她的腹部,那儿突起,虽然看不周全,但她知道那儿怀的是完颜玉的孩子,她究竟是输了她一着,晚了一步认识完颜玉。 她不甘心,这几个月没藏氏一直不提她与完颜玉的婚事,倒是把马雅给着急了。 这次好不容易乘着没藏氏的宫宴想了这个法子来,不曾想宋青宛根本没有入宫,她只好托她父亲把完颜玉的玉佩给偷走了,便是把宋青宛给骗进宫里来。 马雅看着宋青宛,咬着牙道:“你可知道我这几个月的折磨,你们倒是活得快活,可是你别忘记了,我才是太子身边的侧妃,而你,什么也不是。” 宋青宛没有接话,这个时候,这种话自是搅乱不了宋青宛的心的。 马雅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心里在越发的恼怒,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推宋青宛。 宋青宛自然早防着她这一点了,身子一动就避开了,这次她倒好也没有失控的摔倒在地,而是跄踉几步站稳了。 宋青宛叹了口气,“我却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三番两次的对付我,又不是我娶你,你对付我有什么用,你应该花心思在太子殿下身上才是。” 马雅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还要再冲上来,宋青宛却摆手,“行了,你也别费这功夫了,我当真就不明白了,上次我懵懵懂懂的被你利用,你先是利用宫女把七公主唤走,害得七公主迷路,事后又把我推下荷花池,当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好在我会水性。” “会水性?”马雅听到这话气得牙痒痒的,难怪那日她才落水便立即从水里冒出头来,可是马雅打听到了的,在梁国她也是住在北地,北地的人不会水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又是如何学会的?不,她为何这番好命? 马雅露出凶相,宋青宛没当回事,却接着说道:“讲真啊,那回去还受了点伤寒,你倒是惩罚到了。” 马雅咬着牙说道:“你会受伤寒,那时可是夏日,再说后头你们在里头的事,你以为这宫里人不知道么?当真不知羞耻,当真是没脸没皮的。” 马雅这么说着,还是觉得心里不够痛快,又道:“宋大丫,别以为你赢了,那若但凡心狠一点,直接杀了你就好了,偏偏生出心思,想利用范迟跟你旧交的事做文章,我也是脑袋被门挤了。” “不过,今日倒是个好机会,这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我在宫里这几月可不是白混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临死前让你知道又何坊。” 马雅这么说完,哈哈大笑,接着喊了一声,“来人。” 没有人来。 “来人。” 还是没有人来。 马雅一脸怒气的往那假山后看去,“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出来给我杀了这贱妇。” “贱妇说的是谁呢?” 宋青宛一张利嘴立即反驳了过去,马雅一怒之下冷笑道:“贱妇说的就是你。” 当真是贱妇。 宋青宛却是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左右还是没有人,宋青宛提着裙子要跑,马雅就要追,这时完颜玉从假山后出来了。 第355章狼狈为奸 再往假山后看,那儿晕死在地上的宫人怕是十几位了。 十几位宫人对付宋青宛,也算是看得起她了。 完颜玉一出现,马雅傻了眼,指着那假山,忙闭了嘴。 宋青宛一直就知道完颜玉在的,她刚才与完颜玉对视的那一眼两人便有了默契。 她脚步飞快的来到完颜玉身边,完颜玉却握住了她的手,“你别跑这么急,当心腹中的孩儿。” “好。”宋青宛一时高兴倒是忘记了,再说她身子是轻爽的,不觉得怀了个孩子就有什么不同,除了腹部大了些。 马雅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那亲亲我我的样子,醋意是刷刷刷的往上涨,看着宋青宛那笑容,恨不能上前扒了她的皮,恨不能站在完颜玉身边的人是自己。 马雅往前走了几步,唤道:“殿下,可还记得我?” 完颜玉听到这声音,皱了眉,掀眸看了她一眼,“记是记着的,你几次三番向本宫的人下手,岂会不记得。” “本宫倒是没想到,那日宛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若不是今亲口承认,本宫当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马雅到这时才恍然大悟,刚才宋青宛与她一番话,原来就是逗她说出实情,这女人好狠的心计,这下由她亲口给两人之间解下了心头烦绕,她种下的祸根,硬是被她亲手给拔去了,好狠的妇人,好狠的心计。 马雅剜了宋青宛一眼,心里头那个恨当真是掩都掩不住了。 “怎么,你还想当着本宫的面杀人么?”完颜玉的声音本就嘹亮,这会儿这么一开口,原本就自带威严功能的本性当真发挥的淋漓尽致,把马雅吓了一跳。 以前的完颜玉在她面前向来温言温语,虽然没有对眼前这位婢女这般,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像个敌人似的。 马雅强装镇定,问道:“我跟你的婚事——” “婚事?我可是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在心上,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像你这样有心计,心思缜密又狠毒的女人,本宫当真消受不起,不过本宫今日可不是跟你来谈婚事的,你伤了我的人,不是这么就算了的。” 完颜玉从腰间扒出大刀,一步一步往马雅走去。 “在这偏静的地方,你说本宫把你给杀了,又能如何?当初我可是砍了一位三品大员的手来,你们夏国也没有把本宫怎么样。” 这话的确不假,事后马辰回去还对当日之事留有余悸,吩咐底下孩子不能招惹完颜玉。 马雅一步一步往后倒退,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受到了威胁,一向养尊处优的,从来不曾受过这种苦来。 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一步过来要夺了她的性命,不仅心痛如刀绞,那恐惧越发的使她胆怯。 马雅忽然跪下,“求殿下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完颜玉已经来到了她身边,手中的大刀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反射到马雅的眼眶,马雅吓得闭上了眼睛,可是又害怕完颜玉手起刀落,她此时方觉得那脖子上凉凉的。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又何再去招惹,马雅悔不当初,可是内心却是不甘的,凭什么一位婢女可以站在他身边,享尽他的宠爱。 完颜玉一向由着自己的心性,才不会理会马雅的恳求,而是举起刀来。 “住手。”却在这时假山后又走出一人。 正是李弈,李弈被没藏氏喊去,甩了一巴掌,心里苦闷,在宫里四处走着散心,没想来到这儿就看到了这么一场,他当然是害怕的,但马雅是马辰的女儿,如今在朝堂上能说上话的马辰也是算一位的。 自从没藏氏甩了他一巴掌后,他开始琢磨起这个中厉害来,若是他救下马雅,是不是马辰就会感激他,他就可以投靠马辰,联合一起来对付没藏氏? 李弈上前,完颜玉的刀停住。 李弈挡在马雅身前,向完颜玉恳求道:“求梁国太子手下留情,女人心地窄小,求殿下不予她计较。” “不计较?”那是不可能的,完颜玉正在气头上,刚才他若不是留了心眼呆在了原地,要是真的信了那宫女的话去了李弈的宫中,岂不是小女人就被马雅给杀了。 好阴毒的女子,他不杀了她难解心头之恨。 李弈知道这么拦是拦不住的,他从袖襄里拿出一道令符,“这样吧,太子放了她,我把这令符给你,你们拿着这令符可以出夏国,你们赶紧离开吧,我不再留你们,还会为你们拖住没藏氏,我一定说到做到。” 完颜玉看了那令符一眼,心下动容,这李弈是没有什么实权,但有了这令符,的确以后的路要好走多了。 完颜玉瞥向马雅,“留你一命,若是再被本宫遇上,便是谁来求情本宫都不会放过你。” 马雅连忙在地上跪着承诺,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完颜玉带着宋青宛离去了。 李弈才焉下身来,刚才面对气势汹汹的梁国太子,他当真是惧怕的紧,毕竟才十岁的孩子,敢这么说出话来,已属不易。 李弈转身,正要上前扶起马雅,马雅却认真的看着他,“李弈,我若是嫁给你,你可敢娶我?” “什么?”李弈不知所措。 嫁给一个孩子,马雅咬了咬牙,“我嫁给你成为夏国的皇后,我也愿意劝我父亲好好辅助于你,但是你要为我杀了宋大丫那贱人,如此我便安心跟了你,如何?” 李弈大惊,接着心下一喜,立即应承,“成,我一定答应你,替你杀了她,但你说的话可不能敷衍我。” 左右她父亲辅佐的是没藏氏,没藏氏一戒女流,若是她嫁入后宫成了夏国的皇后,她父亲自然会知道轻重,转而辅佐李弈,待将来李弈掌了实权,马家也会光耀门楣,所以这件事马雅要劝她父亲自是不难。 于是应了。 李弈亲自扶起马雅。 马雅为了表诚意,竟然跟着李弈回了他的宫中,在内室里,马雅脱下衣裳,未着一缕的躺到了床上。 第356章出门 两人年龄相差只有五岁,虽然都不大,马雅是适婚的年纪,李弈却只得十岁,马雅也没有想着李弈能对她做什么,她只是跟他同床共枕,消除他的疑虑。 只是令马雅不知的是,李弈看到她那美好的肉体,大发,立即叫来宫人把她给绑在了床上。 李弈年纪小自是不行的,但他有各种花样去玩马雅的身体,甚至他更喜欢看着宫人用那带尖嘴的面具要了马雅的第一次。 自然这些招数都是这后宫宦官们教的,他们是无根之人,要是作乐,自然得有道具,这带尖嘴的面具便是其中一种。 当李弈拿出来的时候,马雅瞪大了眼睛,可是四肢被绑,哪还能挣脱得来,马雅越是抗拒,李弈越是兴奋,平时跟一群宫女玩惯了的技两如今用在高贵无比的马雅身上,使李弈没来由的兴奋不以。 就这样李弈把马雅的身体折腾了一日一夜,到最后兴趣全无了,才放了她,李弈却是满足的回去睡觉了。 马雅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床上,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原以为自己跟着个孩子,便能拿捏,遂不知这皇宫里养出来的都是怪物,才十岁的年纪竟如恶魔一般,让她想起这一日一夜的遭遇,如坠万丈深渊,她再也回不去了。 同时她在李弈手中受的苦,还不能告诉她父亲,她只能暗中吞下苦楚,还得劝她父亲辅佐李弈拿到实权,可是再想起李弈,就让马雅一番作呕,这样的恶人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宋青宛被完颜玉接走后,两人也不停留宫中的宴席了,而是直接出了宫,回了府。 回到府上,完颜玉便问东问西的,生怕她动了胎气,宋青宛却不觉得什么,她又不是第一次怀着孩子,当初她一个人怀着的时候,也都这样的过了,如今在府中吃得又好,睡得又好,自然不成问题的。 特别是今日她借马雅的嘴解除了两人心中最后一点隔阂,虽然完颜玉已经完全不介意,但宋青宛介意,她明明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偏生被人误会,这下好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误会。 她说一千万句也不如借马雅之口说出来,只是今日却是凶险了一点,宋青宛决定在她跟完颜玉之间得做个暗号才行,不然谁都能偷拿他的玉佩骗她。 于是宋青宛把自己缝制的花襄送给完颜玉,若是遇上事儿,便把这花襄送来,她便知道了。 完颜玉感动,小女人当真是聪明,只是就算他遇着了什么事,也不可能过来寻她,只会令她不安心之外,还能做什么。 但完颜玉心中安慰,小女人一心念着全是他。倒是他也可以留下一物,若是小女人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别人乘机拿她身边的东西来骗他倒是真的。 今日之事若是反转,完颜玉也会忍不住冲进宫里去的吧。 于是完颜玉把自己常年佩带的玉板指给了宋青宛,叫她好生收着,以后若是遇着事,便以此为信物。 只是完颜玉没说的是,这玉板指不只是他们之间的信物,还能号令完颜玉手下精兵,这玉板指可是完颜玉私人的兵符,没有人知道。 宋青宛欢喜的接住了,两人有了暗号,这才不受别人的当。 宋青宛在府中休息了几日后,忽然接到宫里头李弈的旨意,没藏氏生辰刚过,李弈为表孝心,叫百官女眷去郊外皇家寺庙大福寺祈福。 大福寺在城郊,从内城出来往外城去,马车走半日的时光,一来一回一日,倒是不需要在外头留宿。 完颜玉本不让宋青宛去的,可是七公主却是来了信邀请宋青宛去,因为她是如今义王李卫的人,必须得去。 女眷出行,男人去了自是不方便,可是宋青宛又大腹便便的,但她若是不跟着去,又害怕七公主惹事生非的。 最后宋青宛决定去了,反正就在京郊又不远,一日便能来回,都是京城里的女眷。 先前完颜玉要杀马雅,李弈挡下了,那位新夏皇瞧着还小,他为没藏氏祈福,自是为了讨好没藏氏,这么出行,应该不会有危险。 完颜玉安排多了一倍的兵力给羽护着两人去。 第二日出发,七公主的马车早早的到了府外,宋青宛连马车都省了,两人坐到了一处,在马车里相见,七公主就粘了过来。 两人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宋青宛问起她的伤势,说起那段替李卫挡剑受伤的事,宋青宛又忍不住责备了她几声。 七公主却是笑了笑,一脸的幸福,于是说起她挡剑后养伤的事,虽不好意思说起她把李卫给睡了事,但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过来人的宋青宛岂会不知道。 只是依着七公主这毛燥的性子,居然把李卫拿下了,当真不简单了。 马车才出内城,七公主忽然呕吐不止,宋青宛连于拿痰盂给她,在旁边为她拍着背,默默地看着。 七公主一摸嘴,指着那桌案上的熏香,“就是这东西惹的祸,我闻不得这个,把这个给扔了。” 宋青宛看向那桌案上的熏香,郁闷道:“我一个孕妇都闻得你却是闻不得了,这马车可是李卫为你亲手准备的?那这熏香多半是他平时爱点的,我闻着这味儿你皇叔也曾给我点过,是安神的香。” “不成,我闻不得,他是怎么了,明知道我最近闻不得怪味,还给我在马车里点香。” 七公主气极败坏的挑了车帘就跳下马车去了,连马车上都不能呆了。 宋青宛只好吩咐下人把香撤了。 马车停了下来,宋青宛叫下人把马车的帘子展起,把马车内的味道吹干净了,才叫七公主一同坐上来。 “你这是怎么了,以前咧咧的,今个儿却比我还娇气了。” 宋青宛取笑她。 七公主不但不恼,反而郁闷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最近老是闻不得怪味,一闻就要吐,还有啊,以前我爱吃的肉,现在是一口都不吃,瞧着里头的油荤,我就犯酸倒味口。” 第357章陈国帝姬 “可是李卫并不懂我,老想着法子给我吃这吃那的,这京城里头的吃食他都寻了个遍,还说以后有机会要带去我丝州城里吃地道的琉璃肺和羊羔酒,我听着那名号就反胃了。” 七公主还在抱怨,宋青宛却是笑了起来,拉着七公主的手问道:“老实讲,你是不是跟李卫在一起了?” 七公主被宋青宛这么一问,脸都红了,她点了点头,“是的,受伤的时候,我便乘机……乘机……” “我懂,不必细说。”宋青宛意味深长的一笑,把七公主给逗怒了,上前拉住宋青宛,就给她挠痒痒。 宋青宛连忙求饶,“成,别挠了,我受不住,我有正事同你讲呢。” 七公主总算放过她。 宋青宛一脸神秘的靠近七公主,说道:“你怀有身孕了。” “什么?”七公主只差没有暴跳起来,她若是真的暴跳起来,岂不是要掀了车顶不成,她的功夫可不容小视。 宋青宛连忙淡定的按住她,“你别急啊,再也不能这么蹦蹦跳跳的,得护着腹中的孩子。” 七公主连忙坐好了身子,生怕有个好歹,但嘴却裂开,不知道有多高兴,甚至不相信的再次问了问宋青宛。 宋青宛肯定的说道:“你一定是有了,你再算算那月事的日子,你受伤后快三个月了,你这月事怕是没有来过吧。” 七公主点头,“我正纳闷,怎么一直没有来月事,可是李卫是男人,我又不好告诉他吧,要我去请大夫,大夫都是男人,我也不好意思,不知道这兴州城里有没有女医的。” 宋青宛却道:“没事,你请大夫来,他们给你把了脉,确了诊就成了。” 七公主听了宋青宛的话,心里越发的开心,恨不能马上回去,可是队伍却已经出了城门。 到了城门外,羽护卫给两人报了信,说了出城后再走两个时辰的路便能到了,前头的队伍排成一队,浩浩荡荡的,倒是让兴州城的百姓饱了眼福。 这兴州城的世家可不在少数,这次为了太后去大福寺祈福,出行的贵女不知道有多少,况且这次听说还准许三品官员家里的庶出女眷也能跟着去,那人数就越发的多了。 上了宽敞的官道,宋青宛还在跟七公主聊得开怀,七公主听了宋青宛的话,相信自己已经怀孕了,便寻着她问起了怀孕后的注意事项。 两人正说着,便听到隔壁一辆二品官员的马车当中说话大声了些,居然传到了这边来了。 宋青宛嘘了一口,两人屏气凝神的听着,七公主本就是练功夫的,自然比宋青宛听得清楚。 挨着这辆马车里头坐着的多半是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女眷,那里头一把稚嫩的声音斥责道:“谁把那贱蹄子带出来的?是谁告诉父亲那贱蹄子到了及笄的年纪,叫她出来见见世面?” 里头有一把年纪大些的妇人声音劝道:“你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你一个三品大员的嫡长女,岂能在外头这样说自家的庶出姐妹,要是被外头的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 “娘,你也容她,她可不是旁人,她的娘亲原本是个花魁,可是入了咱们府后,不但日日得宠,如今还假造身世,说是大梁前朝陈国帝姬,从烟花之地买回来的贱妾,还造谣说什么是前朝帝姬,真是笑话。” 那妇人听了这话,显然也心情不好起来,语气不免大了些,虽是劝着自家女儿,话里话外也不少指责,“那贱蹄子的确是来了,听说今日一路相送的还有各世家的贵公子们,他们会在山脚下落脚,呆会下车之时,你可要抢在那贱蹄子之前,别被她夺了你的风光,你可是咱们贾府中正儿八经的嫡长女。” “娘,我知道,这次父亲没有来,娘,不如咱们让这个贱蹄子有去无回,等那贱人失了心疯,娘再把那贱人赶出府去。” 母女立即商量起如何对付她们嘴中的贱蹄子来,商量的时候,声音小下来了,宋青宛这边完全听不到了,宋青宛却叫七公主尖着耳朵听,再不济,使了功夫也成。 七公主身子一闪,飞身而上,从车窗就飞出去了,倒是把宋青宛吓了一跳,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她只不过想让她尖着耳朵听一听墙角,听不见就算了,她倒好,直接飞人家马车顶上去了。 好在这前前后后都是女眷的,跟着马车边的都是婢女,七公主速度飞快,倒是没有让人发现,但这样大白日的蹲在人家马车顶上,要是被人发现,岂不糟糕了。 宋青宛也不好责备她,只好在马车里安静地等着,想起刚才那对母亲说的话时,宋青宛心里开始纳闷了,她们嘴里说的那个人,说是陈国帝姬,她的这副前身身份也是陈国帝姬,不知道那位帝姬是不是真的,不然两人之间岂不有血源关系。 想不到身为一国帝姬,却沦落到做花魁的下场,如今嫁到一位大官的后宅里做了个贵妾,生下女儿还是庶出,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今日这阴谋诡计她不听也听到了,便是那陈国帝姬的份上,她也该帮一把的,那孩子听说才及笄,多好的年华,却要遭这两位心狠手辣的母女毒手。 七公主很快飞身进来,宋青宛问她可有被人发现,她摇了摇头,宋青宛又看向她的腹部,七公主方反应过来,刚才飞身出去,当真是下意识的本能,倒是忘记肚子里有可能怀着一个。 宋青宛无奈的提醒她好好注意肚子里的孩子,再不能这般飞檐走壁了。 七公主把母女两的计划偷听了来原来两人打算乘着这次进大福寺听经之时,把人叫出来,再寻一处僻静处,把人弄死。 宋青宛想起母女两说的陈国帝姬,她决定插手这事,至少得救下那名女子才行。 于是还没有到大福寺,宋青宛便吩咐羽去查那贾府的女眷,今个儿贾府庶出的女子是哪位,认清了人,到时羽护卫注意一下,别让这人离开经堂便是。 第358章被抓 到了大福寺的底下,这儿已经人满为患,各位世家女眷便直接由人领着上了白玉台阶。 宋青宛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好看到隔壁那对母女,那两人也侧过头来看宋青宛,也怕是担心宋青宛她们听到了,不免多看了一眼。 宋青宛拉着七公主便往上走。 到了经堂,两人寻了一处小角落跪坐下来,没想一抬头,就看到贾府的那对母女,居然就在两人的侧上边一位,母女两人跪在前头没有往后头看,便没有看到迟来的宋青宛和七公主跪在了这儿。 这么听经得有大半日,宋青宛捏了一把汗,她跟七公主都是有身孕在身的,这么跪着可不是个事儿,好在两人靠后边墙角,没有人往这边看,宋青宛偷了个懒,她拉着七公主悄悄地把腿舒展开来,就这样径直坐在了团蒲上。 正在两人想着怎么更加舒服时,前面那母女两人动了,那位妇人往后头瞧了一眼,被宋青宛瞧见,却是往后头的方向看来的,宋青宛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一位身姿端正,静静听着经文的稚嫩美人。 宋青宛仅看了一眼,她便认定了,这人怕就是她们所说的那人了,这姿色果然非一般,肌肤白皙的能挤出水来,一张瓜子脸上点缀的恰到好处的精致五官,眉眸像是有人特意在五官上画上了一笔,把那五官描得棱角分明,又粗细到恰如其分。 当真美得让人无可挑剔,许是那少女察觉到有人注视过来,便抬头迎来,正好与宋青宛对上,看到宋青宛,她微微一愣,接着露齿一笑,那洁白的又细小的牙齿整整齐齐排在红唇内,唇红齿白便是这光景。 宋青宛点了点头以示招呼便垂下头去了。 七公主还在捶打着小腿,当真辛苦的紧。 宋青宛却拉了拉她,向她指了指刚才那位美少女,七公主瞧见后双眸放亮,回头悄声说道:“好一位美人儿,当真是精雕玉琢的,让人怜惜。 宋青宛仔细想想,觉得这面貌有股熟悉感,莫非真的跟她有血脉关系? 前朝的帝姬,做为皇室,前身的父亲铁定不少嫔妃,张贵妃也只是其中一位吧,自然帝姬生得多,国亡之后,不知多少陈国皇室流落到外头,能活着便属不易了。 果然经堂还没有接近尾声,前头那对母女就燥动了,那位妇人起了身,悄悄从门堂里走了出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官夫人起身,不过她们多是去更衣之类的,随后就会回来,那管堂的小和尚权当没有看见。 反正今日太后又不在,大家为她的生辰祈福,也只是走过形式。 宋青宛瞧见,立即拉着七公主也跟着起了身,出了大堂,就见台阶上有不少禁卫军。 先前出来的贾夫人却不知踪迹,这下把宋青宛给急了,便又转回佛堂时,再去看那位美少女,那少女已经不在那儿跪着了,也不知道几时离去的。 宋青宛再是坐不住,拉着七公主便往外走,那些官夫人看两人出去后进来,之后又出去,不由皱了眉,哪个不知道出去偷懒,这样进进出出有失体统。 宋青宛可不管这些,反正也没有几个她认识的,她跟七公主往外走,尽量寻找避静处。 只是不曾想到,就在她们两走出来没一段路程,就被人给盯住了。 两人刚转了一道弯,七公主便迅速的把宋青宛拉到身后,在她身前站稳,目光沉静的盯着前头。 每每这个时候,宋青宛便知道了,多半有人来了,先前跟着七公主在山林里逃亡,遇到危险,她都是这样的护着她的。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身前就站了几位黑衣人。 只是不待七公主和宋青宛动手,也不知从哪儿又来了一波黑衣人,这些人却是与先来的那些黑衣人呈对立之势。 这是怎么回事?这下把宋青宛给搞懵了,这后来的黑衣人又是干什么的。 然而七公主原本全神以注的却收起了招势,说道:“想不到皇叔给你准备了暗卫,难怪我感觉到你身边总是多了两道很强的气息,我都不敢打你的主意。” 两道很强的气息?可是眼前是站着四个。 那剩下的两人又是哪一边的?宋青宛问出了口,七公主却是无奈一笑,“李卫明明手中缺人,偏偏又安排两个功夫高强的在我身边,我竟然没有发现。” “让你发现,你便不准了,他着紧着你,自然得选比你功夫高的。” 宋青宛算是明白了,两人相视一笑。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两人身后又跑来一队禁卫军,乘两人不备之际,围了过来。 七公主还来不及出手便和宋青宛被抓了。 两人被送到了一座后院,宋青宛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她尽量护着腹部的孩子。 待来到院子中,那群禁卫军立即退至院子外去了,七公主和宋青宛两人还被绑着,宋青宛瞧着院子里没人,正要说话,七公主却是嘘了一口,她往院子外头噜了噜嘴。 宋青宛的目光却是看向她被绑的手,使了个眼色,七公主却是点头,宋青宛算是安心了。 果然院子外走来两人,刚才七公主应该是听到脚步声了吧。 只是进来的两人,走在前头的是李弈,而后头跟着而来的居然是马雅。 当宋青宛看到马雅的时候,她真的有种无力感,这两人的承诺果然是不能信的,先前李弈还曾在完颜玉面前再三承诺的,若不是看在他是夏皇的身份,当初就不会放过马雅,果然留了个祸害。 七公主却是晃了神,看到这个小屁孩李弈,让她想起她那次迷路的时候,与李弈的护卫打了起来,这小屁孩百般调难,若不是她打赢了他的护卫,他也不会这么爽快的带着她离开宫院,走出那迷宫。 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这小屁孩抓她们两人过来做什么?这是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么?莫非是马氏指使的? 第359章逃脱 李弈和马雅走进来后,马雅看到宋青宛便冷笑出声,“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日,这次祈福大典便是为你们两人而准备的,敢算计我,看我不灭了你。” 马雅走到宋青宛身边,挑起宋青宛的下巴,细细看了一眼,啧了一声,“我倒是不知,细看起来,你这脸果然非一般啊,竟带着几分媚态,这眉眸如此分明,却粉脂未施?”她强行擦了擦宋青宛的唇,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涂唇脂,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 就在马雅一怔愣之际,七公主愤涌而起,似乎只抬了一下手,那马雅的身子就飞了出去,在半空,马雅腾空时竟然吐出一大一口鲜血来。 院外的禁卫军立即围了过来,李弈被七公主这架势给吓着,指着她喊,“倒是忘记了,这贱婢也在这儿,把她给我抓起来。”李弈一抬手,立即有数条黑影现身,这些都是李弈身边的暗卫。 原本禁卫军就已经够多的了,眼下居然还跑出几个暗卫出来,宋青宛当时就觉得两人难逃出去了。 七公主还是一如概往的把她护在身后,宋青宛扶着腰,躲在七公主后边,眼神却四处打量着,寻找突破口。 可是这么多人围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寻到半丝机会,最后宋青宛看向地上还爬在那儿起不了身的马雅。 宋青宛拉了拉七公主,七公主只与她一个眼神对观,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打一边往后退,那些人还以为七公主快不行了,待到两人退到马雅不远的地方,宋青宛扒下头簪,上前就按住动不了身的马雅,把头簪抵在马雅的脖子上,大喊一声,“全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李弈站在禁卫军护着包围圈的,到这时才想起地上的马雅来,李弈看到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五指印的马雅,他犹豫了一下。 马雅却是死死地盯着李弈,见他迟疑,只觉得心都寒了,接着她看向宋青宛,“贱人,要杀便杀,你杀了我,我父亲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就算你是梁国太子的人又如何,你们如今呆的是夏国,依我父亲的权力,怎能放过你们。” 马雅说的还是真的,宋青宛其实这段时间也了解到一些完颜玉的难处,她知道了完颜玉迟迟没能离开夏国,不仅是因为夏国没藏氏的事,还有梁国那边的事,所以一但离开兴州城,他们反而会有生命危险,若再加一个难缠的马辰,那当真是雪上加霜。 但想归想,宋青宛脸色沉着,手上头簪却是一丝不乱,抵着马雅的脖子,笑道:“我为何要杀了你,杀了你我们今天也逃不脱,我只是威胁你,不然先在你脸上划一条蜈蚣好了。” 宋青宛说到做到,她的手往她脸皮上一抬,那簪尖就抵在了她的脸皮上,当真把马雅吓得不轻,连忙向李弈求饶。 李弈最后抬手,战火是停住了,但是他的人却没有撤下,李弈还是有些怕着七公主的彪悍劲的,躲在禁卫军里头,指着宋青宛说道:“把她给放了,我放你们走。” “当我们三岁小孩呢,我们若是放了她,还有活路?”七公主手中拿着不知从哪个禁卫军手中抢到的剑,指着李弈,“我们带着她一起走,你们让开路。” 宋青宛听到这话却有点傻眼,这孩子,她扣不住马雅啊,马雅看来是脚受了伤,刚才被七公主那狠狠的一巴掌,打出血来,不知道有没有掉牙齿,落地的时候,直接伤到了脚。 七公主一边说一边往这边退,退到宋青宛身边,头也没回的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扶起马雅,开始走了。 宋青宛一脸无奈,看着马雅,马雅算是明白了什么,直接在地上装病,“我脚扭到了,根本动不了。” 七公主这时回过头来,不知道有多尴尬,只好一边盯着李弈,一边倒退着上前二话不说扛起了马雅,马雅的头朝下,身子倒挂在七公主的肩头。 宋青宛这时起了身跟在后头,人群让开了一条窄小的道,宋青宛紧跟在七公主身边走着,没想走到半路,七公主把肩头的马雅往人堆里一扔,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长鞭,往前一卷,硬是把人群里的李弈卷了过来。 半空中飞起几条黑影,却终是晚了一步,李弈个子并不高,被七公主锁住了脖子,这下七公主底气足了,刚才扛着马雅的时候,那些暗卫早已经布了阵,只待两人走进阵内,便行包围大计,不过是个马氏。 这下把李弈给弄到手中了,那些暗卫才真的怕了起来,他们只好听话的纷纷退后,再加上李弈吓得早把这些人赶跑了,七公主才和宋青宛出了院门。 院子外还是禁卫军,他们纷纷看过来却又纷纷退下数步。 两人扣住李弈就这样跑了出来。 只是眼下却迷路了,这大福寺当真是大的出奇,也不知道禁卫军把她们抓到了哪座后院来,埋在深林里头,硬是看不见天日,也分不清方向。 两人带着李弈,一路狂跑,越跑越偏,直接进了树林子里头。 天黑了,三人在树林里暂时停了下来,七公主把李弈往地上一甩,李弈身上五花大绑,便交给了宋青宛管制着。 这个任务可不小,宋青宛有些担忧,万一有人从树上跳下来,她怕是来不及制住人就被人给擒了。 可是七公主却是没有力气了,她飞身上树,转眼没有了踪迹,没一会儿就猎来两只兔子,就地烤了起来。 无盐无调料,宋青宛拿着鸡腿吃着,那边李弈却咽了咽口水。 这时大福寺的山脚下传来号角声,三人齐刷刷往那声音那边看去,只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茫茫森林。 那号角声一停,李弈却是笑了起来,“你们不要再奢望了,禁卫军封锁了整个大福寺,你们逃不脱了,还是乖乖把我送回去,此事朕便不追究了。” 不追究怎么可能,这人说的话宋青宛却是半句都不信的。 宋青宛看向七公主,问道:“咱们就这样从树林子里逃出去有这个可能么?当初咱们在树林子里头也不是没有过,到了深林,便把这位给丢下得了,免得成了累赘。” 第360章杀了李弈 七公主知道宋青宛话里话外的意思,立即点头,“成,我觉得也是个累赘,两人这么说好,不把李弈当人看,李弈听了吓得可不轻,他从小在后宫里长大,又不会功夫,性子胆怯,胆小怕事,从来没有来过这深山老林,想起里头会有吃人的老虎,他就怕了。 李弈急出一身冷汗来,“两位女侠还是把我给送回大福寺,我李弈在此保证,一定平安送两位回京,绝无失言,否则天打雷劈。” 宋青宛和七公主相视看了一眼,还是不信的,再回去,那边可都是他的人。 半夜里,七公主从树上跳下来,拉着宋青宛又飞身上了树。 树下跑出来几条人影,那些人看到地上躺着人李弈,先是一愣,有人摘下面巾,上前就要背起李弈,七公主却是眼光好,看到那蹲身要背人的黑衣人,她欢喜的喊道:“羽?” 羽往树上抬头,就看到两人站在树上,宋青宛那叫一个胆颤心惊的。 羽立随即放下李弈,看着七公主把宋青宛又带下树来。 李弈原本以为是自己的人来救他了,好不高兴,没想转眼间又认出不是自己的人,当真心中失落,只能一眼胆小怕事的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上前踢了李弈两脚,把原委告诉了羽。 羽想了想,二话不说蹲身上前打晕了李弈,叫一人背起李弈,带着两人往树林子深处走了。 路上,羽说了外头的情况,原来几人被人引开了后,得知两人失了踪,便没有再念战,回来寻时,却发现根本寻不到两人,这偌大的大福寺里头,那院子有好几百座,层层叠叠的都是建在树林子里头,往日皇家过来斋戒时,带来的人便能把这些小小的院子给住满。 可是今日本是做一日来回的打算,自然没有为各位世家安排住处的,那些院子都空着,两人被人带入其中一间院子,就够他们好一阵找的,若不是闻着这边有声音,他们也不会跑这边林子里头来。 那傍晚的号角声是禁卫军封锁大福寺的号令,今日一同来上香听经的女眷全站被扣在了大福寺里头了,大福寺里头也跟着形势紧张起来,他们寻人更是难上加难。 如今寻到两人了,自然不会再回大福寺的,直接往从树林子深处走,翻山越岭的回京城里头去。 便是这样匆匆赶了一夜的路,把宋青宛累了个半死的。 到天亮的时候,宋青宛累得腹部都有些受不住了,她隐隐感觉到腹部有了痛处,她扶着七公主的手,脸色有些泛白。 一行人从林子里出来,便离着官道没多远的距离,先休息。 这时官道从京城的方向有了马蹄声,一行人齐刷刷看去,看到一匹单骑,那匹枣红色的马驹,宋青宛看到后立即起了身,可是腹部却是一痛,她扶着又坐下了。 羽见状,派人去官道边上等着。 待认清了来人,底下传来口哨声,七公主要扶着宋青宛走,却见她脸颊上淌了汗水,立即个前抱住她,“大丫,你怎么了?” 宋青宛抚着腹部,虚弱的说道:“让我歇一会,你们先走。” 羽听到这话,原本带着人马往官道上去的,他却是停了下来。 而底下的枣色马驹没有停止,而反而往山上冲来。 烟尘滚滚而来,只觉得迎面一股风吹过,完颜玉就跳下马驹,蹲身在宋青宛身边。 “你怎么就来了?”宋青宛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 完颜玉目光幽深的盯着她的脸,见她额上冒出来的汗,还有那苍白的脸色,立即问道:“你到底哪儿不舒服?” 宋青宛摇了摇头,“让我休息一会,这一夜太过折腾,体力有些不支。” 完颜玉席地而坐,扶着她入怀,把她安置好了,才掀眸看向一旁吓得发抖的李弈。 羽把过程陈述了一遍,完颜玉听到李弈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扣住他的女人,当即就翻了脸,下令道:“杀了他。” 这下子全场的人都静默下了,羽一向听令,二话不说便扒出了剑。 七公主正幸灾乐祸,宋青宛却抓住了完颜玉的手摇了摇,“不能杀他,他毕竟是夏国之主。” 完颜玉忍着怒气,却道:“夏国之主又当如何,他敢做我又有何不敢,杀了他。” 李弈这下子吓得屁滚尿流的,当即就向完颜玉给跪下了。 羽却权当没有看到,手一抬,一刀落下,人头落了地。 就这样真的把李弈给杀了? 宋青宛从完颜玉怀中坐直了身,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人头,当即便捂了眼,一言不和就把人给杀了,这可是夏国的皇帝,虽然没权没势的,但也是个皇帝。 宋青宛靠着完颜玉停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看向完颜玉,完颜玉也正看着她,宋青宛幽幽开口,“这样咱们怕是更难离开夏国了。” “我并没有打算现在便离开,怎么说也得你腹中的孩儿生下来才能离开的。” 的确,她怀着孩子根本就没法四处奔波,眼看都要冬季了,这个时候再离开,到梁国正是下雪的季节,雪天里多有不便,不仅她是一个孕妇,便是一个正常人也受不住,而且此次回梁国,不知道凶险有多少,他们恐怕要更加小心翼翼才是。 李弈的尸体就地掩埋了,在场的无一人出声,完颜玉等宋青宛休息够了才翻身上马,一行人往回赶。 路上完颜玉告诉了宋青宛,原来他收到了大福寺出了事的消息,半夜就出了城,这消息李卫还先一步知道,是他告诉他的,只是李卫不能离开京城,便把一切托付给他了。 七公主就这么徒步走着也不是个事儿,太阳出来了,大家伙在一处茶亭里休息,宋青宛便叫羽的人先回京准备马车,她跟七公主受不住这长途奔波,毕竟两人腹中都有孩子。 昨日七公主使了功夫,今日明显脸色便难看多了,她昨日为了吃饱肚子,没少吃兔肉,只是吃下后又要吐出来,当真是难过。 于是便在茶厅里等到了日上中天,马车来了,还送来了十几匹马驹,宋青宛和七公座上了马车,这下当真是舒坦了。 完颜玉护在马车边一同回了京城。 第361章七公主怀孕 城门处,李卫早已经等在了那儿,看到马车过来,他迫不及待的从城墙上下来。 马车停住,车帘打开,李卫从外头往里看来,正好对上七公主的眼睛,七公主竟然差点落下泪来,她硬是背过身去了。 李卫皱了皱眉,接着放下帘子,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自己哪儿没有做对,完颜雪怎么同他置了脾气了?莫不是嫌他没有去接她? 一行人回到了李卫府上。 宋青宛和七公主都躺下了,有大夫上前把脉,完颜玉和李卫却在外头守着。 李卫一脸的沉郁,完颜玉瞧见,问道:“你在担忧什么?” 李卫摇头,“她这是得了什么病,竟要到了大夫看病的地步。” 完颜玉也不知道,摇了摇头,“内人说着瞧瞧,怕是昨个儿受了惊。” “大福寺如何?”李卫问。 完颜玉却是想到了李弈,说道:“尚有一事,你得做好准备,我把李弈给杀了。” 李卫惊讶在当场,“你怎得把李弈给杀了,他可是夏国之主,如今军师尚且不在,恐怕……” 完颜玉却是在石凳上坐下,“不然呢,他竟然敢扣押我的女人,我不杀了他解愤还能忍着?” 完颜玉把昨日的实情一说,李卫也愤怒了,“倒是该杀,我这个堂弟以前深处内宫,没有娘,就这样在夹缝中长大,性情古怪阴暗,为君王也不是百姓之福,只是这样一来,夏国朝堂又要大乱了。” 完颜玉却是目光幽深的看着李卫,“你不如乘机夺下大位,也是夏国百姓之福。” 李卫一惊,没有再说话了。 这时里头有了动静,两人匆忙站了起来,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脸上竟带着焦急,两人看到对方那焦躁的样子,便是无奈一笑,方发觉便是这朝堂之上也没有让他们这番紧张的。 那大夫出来,看到李卫,忙道喜,“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李卫的神色僵在了脸上,听到这喜讯不但没有给他带来喜意,反而给他再来无限的惊恐,他没有抬步进去,却是倒退了好几步,完颜玉瞧见,把大夫支使了下去,上前扶住李卫的身子,问道:“你怎么了?” 李卫缓了缓情绪,方道:“不能让她有孕。” “为何?”完颜玉百思不解。 李卫却是叹了口气,“你不知,我是个不详之人,我前妻便是因为难产而死,最后胎死腹中,一失两命,我一夜间失去他们母子。我父皇临终时我才进去,我父皇便断了气,我没进去前那太医还曾说父皇能吊个一两日的,你说我这人便是天煞孤星,留不住亲人。” 原来是为了这事,完颜玉不知道怎么劝他了,“人生老病死本是正常,你偏要把这些加之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我要是没有猜错,你前妻死在没藏氏手中对不对?所以不是你克的她,一切都是没藏氏的阴谋。” 李卫没有说话,脸色却是非常之不好看。 里头宋青宛和七公主都出来了,完颜玉看到宋青宛方想起自己还没有问清楚大夫却把人赶下去了,为着李卫忘记了大事。 完颜玉上前扶住宋青宛,问她的病情,宋青宛心里有些沉重,刚才大夫说她这后面几个月得躺在床上,哪儿也不能去,连着她下地都得小心,否则会早产。 但看着完颜玉那焦急的神情,她避重就轻的说道:“我没事儿,回去好好休息就好,大夫给我开了安胎药,养一养就成了。” “好,咱们这就回去。”完颜玉扶着宋青宛就要走,那边七公主却是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开心,莫不是你不想我生下你的孩子不成?我有哪儿做的不好?” 七公主伏在石桌上哭了起来。 宋青宛立即回头,拉着完颜玉问道:“怎么回事?” 完颜玉却是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松开宋青宛的手,把李卫拉出了院子,两人在亭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回来后,李卫脸色有些发白。 完颜玉带着宋青宛坐上了马车回去。 路上宋青宛问他说了什么,完颜玉却是笑而不答,只道:“你莫问,他们之间的事咱们不能插手,也该磨磨他们之间的感情,否则太过顺畅,我都要嫉妒。” 这是什么歪理,宋青宛被他揽入怀中,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的,你说这话做什么。” “可不是,瞧着咱俩,走到一起不容易,他倒好,我那侄女投怀送抱的,他坐享其成,可不能遂了他的意。” 这人怎么这么坏呢。 宋青宛无语。 回到府上,宋青宛还真的是不能再下地了,她成日躺在床上,完颜玉也没有怀疑,没事便陪着她坐一会儿,那安胎的药是完颜玉亲手熬制的,反正眼下也没有什么好让他操心的,至于李弈的死,谁也不知道,那日跟随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 李弈之死没有走漏风声,那大福寺却在第三日后解了禁,世家们全部回京了,吓得可不轻,这下满朝文武百官满腹牢骚,先前百官们被没藏氏给扣押在宫里对,眼下女眷又被禁卫军扣在了大福寺,这笔账全算在了没藏氏头上了。 这满朝文武百官的愤怒还不是眼下没藏氏最烦心,使她最烦心却是李弈不见了。 这个傀儡小皇帝不在,倒是让没藏氏失了神,她不敢告诉各位大臣,连马辰都不能,更不谈范相了。 范相若是知道,必会拥护李卫坐上皇位的。 马辰若是知道,必也会生异心。 没藏氏连合着禁卫军首领把李弈失踪的事给掩瞒了下来。 上早朝的时候,没藏氏对百官宣称,自大福寺那一日,李弈生下了怪病,只能躺在宫中。 范相去参见小皇上遭拒,一气之下,由三位大臣审阅好的凑折也不送上去了,便直接这么的决定下来。 没藏氏在宫里如坐针毡,思量对策。 却是这时,她发觉在宫里内训的马雅忽然好几日没有来请安,留了个心,她去了马雅的院子中。 第362章与陈国帝姬见面 那院子里头的下人见了没藏氏来得这么突然,没有告知马雅,纷纷跪下了。 没藏氏来到内室一看,才知道马雅受了重伤,那脸上肿得似个馒头,五官都挤得看不到了。 没藏氏一惊,严词逼供了马雅,得知了那日的情形。 没藏氏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弈是因为马雅才出了京城,跟着去了大福寺,遂想不到是她把这祸害留在宫中的,才及笄的姑子,心思却是这么的重,居然与一个十岁的孩子鬼混到一起,当真是荒唐。 思及此,没藏氏怒从心起,若不是眼前这个祸害,李弈又岂会失踪,无关紧要的偏偏好死不死的,留着这人何用? 当即没藏氏下了令,叫来宫人把马雅给拖了下去,把她关到了水牢之中,没两日便在水牢里断了气。 兴州城里第一美人到头来是这么一个结局。 是没藏氏把人接宫里头来调教的,那马辰都问过几次,关于马雅与梁国太子的婚事,没藏氏知道梁国太子的意思,所以她一再推拒,眼下她就这样杀人灭了口,自然得补偿马辰。 于是没藏氏把自己唯一的女儿章台公主下嫁给了马辰的嫡长子,两人相差了十岁,那章台公主得知后,茶饭不思,绝食了三日被没藏氏发现,匆匆跑过去,章台公主却是求没藏氏让她嫁去梁国,嫁给张府的公子。 她还心心念着那千里送来马驹的马商张公子。 要是张小环知道不知做何感想,只不过女扮男装一次,差一点害死了一条人命。 章台公主被没藏氏看住了,没藏氏忍无可忍,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压根儿从来就没有想到要把章台公主嫁给那马商,也并没有想过要给那马商在夏国加官进爵,她说那些话,无法便是稳住张公子,叫他多送些战马过来而已。 章台公主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合着她只不过她娘手中的一枚棋子,只是她笼络朝臣的棋子。 当马辰得知自家女儿已经死于宫中,怎么死的,他不敢过问,他恼羞成怒,但他知道他们家即将迎娶一位公主做继室,他大儿子的正妻还没有休掉,马上就要迎娶了,马辰强行逼着大儿子把大儿媳妇给休了,一团喜气的准备着迎娶章台公主。 宋青宛回来休养了两日,她下了地,在前厅坐好,叫人唤来羽。 羽向她说起了那日贾府庶女的事。 若不是宋青宛吩咐羽去照看那贾府庶女,她们也不会变得孤立无援。 那贾府的庶女救下了,果然如宋青宛所说的,那贾府的人把那庶女给拖到了后山,正要弄死她的时候被羽救下,之后寄放在大福寺的一府小院里躲藏,说起来这人估计还在大福寺。 宋青宛听到此,便叫羽派人去大福寺把人接到完颜玉的府上,她打算见见贾府的那位贵妾,是陈国的帝姬,不知过得可好? 羽派人当日就把那贾府庶女给接了出来,那孩子吓得不轻,硬是在那小院子里躲了两日,也是饿了两日,回到府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青宛叫来大夫给她开了安神的药,又叫她好好休息。 这么忙活了一会,宋青宛又回去躺着了,她吩咐明个儿再派帖子送去贾府,把贾老爷及他的贵妾一同请来府上喝酒。 第二日,宋青宛休息够了,才敢下地来,也只敢逗留一会儿。 贾府贵妾跟着贾老爷入了府,便有下人把她引了过来,说是见梁国太子的内眷,男人之间的事女人不好插手,请人喝酒,自然是女眷们在一起。 贵妾坐在花厅候着,宋青宛从里头出来,她今日穿着贵气了不少,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正好那贵妾抬头看来,两人目光交汇,她惊讶的盯着宋青宛。 接着她从凳子上起了身,目瞪口呆的看着宋青宛,竟出声喊道:“张贵妃娘娘?莫非是您?” 宋青宛站在那石凳前没动,她也正在打量她,那长相,果然她女儿继承了她的十分,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算着她的年岁怕有三十好几了,但她怎么瞧着却像二十不到的少妇。 那贵妾忽觉自己失态,张贵妃岂会这番年轻,她那时见着张贵妃之时,也是这年纪,那时她才七岁,可是张贵妃那与宫里的嫔妃完全不同的气韵却是让她记忆犹新。 她上前跪下行礼,“见过贵人。” 不知宋青宛是梁国太子的什么人,正妻好也,贵妾也罢,反正比她身份高贵,于是唤了一声贵人,也不得罪,不卑也不亢。 宋青宛上前扶起她,宋青宛不能久站,便顺势扶着她坐下了。 “你女儿在我府上。”宋青宛直接说出了口,她把刚才对方的话当做没有听到。 这位贵妾出道以来从来不敢暴露陈国帝姬的身份,所以她出道以来对外的艺名叫紫烟。 紫烟听到宋青宛的话当即一惊,不明白宋青宛的意思。 宋青宛解释道:“那日祈福,我见着你女儿,正好有人要害她,便顺手救下了。” 紫烟听到这话,立即起身,又要向宋青宛跪下,宋青宛连忙扶住她,“你先别谢我,我瞧着你们母女两的日子在府上可是不好过,那害你们的人权势可大的,你可得小心了。” 紫烟听到这话后,竟然掩眸落下了泪来,这几日以来都以为女儿遭了迫害。 莫不是受了委屈?宋青宛能确定眼前的人是陈国帝姬,瞧着这气质与姿色,必是皇家之人无异了,虽然沦落风尘,但人的气质与出身却还是有着痕迹的,虽然她已经刻意遮掩,可是最近一直与皇家打交道的宋青宛却是能看得出来。 派人把那位小姑子叫了来,当她看到自己的母亲,立即奔了过来,母子两抱头痛苦。 这位少女叫贾媗,是贾老爷的庶出女儿,那贾府正夫人生下女儿叫贾英,上头有三个哥哥。 这对母女在这样的家庭里哪能呆得下去,便是等那三个哥哥长大了,两人就要没命了。 那贾老爷是夏国的金紫光禄大夫,二品大员,自从没藏氏掌权后,他基本形同虚设,都告假在家中,有好些日子不曾上早朝了。 第363章拖延之计 接贾老爷衣钵的是他的嫡长子,过几年,这对母女的好日子怕也是到了头。 这些羽都给宋青宛查到,羽如今虽不在府上,但宋青宛下的令,他依然会尽职尽责的去办。 宋青宛留下母女两在府上吃了饭,临走时,宋青宛想了想,拿下自己的头簪交给那美妇,交代:“将来若有事,可拿此物去寻梁国公主帮忙,她必会帮你们。” 那美妇惊愕,硬是不敢接这头簪,她嗫嚅的问道:“不知……不知贵人为何对我们这般好?” 为什么对她们好?让宋青宛想起了苏姑,一生都为了张贵妃而存在的人物,所以跟陈国皇室有关的,她下意识的便关注了一下,如今看到母女两这般辛苦,她却是看不过去,可是她眼下也是情况紧急,也只能各安天命了。 宋青宛却是把头簪往前一送,“拿好了,以后遇着事儿就按我说的去。” 美妇接下头簪,她却是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细细的打量宋青宛,轻声问道:“贵人可认识张敏?” 张敏?张贵妃的名号,宋青宛自然是知道,苏姑都告诉她了的,然而她却是摇了摇头,“并不认识。” 美妇很失望,她说道:“贵人与我认识的那位故人很像,我小的时候受了她的恩惠,一辈子都记得的,没想到今又受着与她一般好看的贵人恩惠。” 美妇向宋青宛拜了一拜,便带着女儿走了。 宋青宛站在那儿若有所思。 从大福寺回来后没几日,宋青宛没有想到一向守在李卫府中的羽忽然惹上了麻烦。 当她得知羽要与马辰身边的剑士首领戓打擂台的时候,羽已经去了比擂的路上。 宋青宛本就身子骨不好,不能随意下地走动,她没有告诉完颜玉,完颜玉也怕她担忧便没有告诉她羽的事,还是七公主悄悄过来同她说的。 七公主乘着这空档,倒是打听到了,那马府的剑士头领戓是夏国第一剑士,打败夏国无敌手,最后得马辰看中,入了他的府,从此成了他的护卫。 上次在宫宴里回来后,宋青宛曾听完颜玉说过的,羽底下的一位游侠被那嚣张的戓给杀了,当场两人就打了起来,当时毕竟在皇宫,自然没能比试出个输赢来,最后被范相给遣退了下去。 这次羽带着人出去采办,在路上不小心遇上马府的人,与戓有了摩擦,马府借势跟羽立下盟约,羽又是一个坦荡的汉子,自然不怕他们,便欣然接了这场比试。 宋青宛跟着在后头着急也没有用,人已经出发,她躺在床上,看着床沿边坐着的七公主,目光停留在她还不曾鼓起的小腹。 七公主会意过来,抚着小腹说道:“我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卫根本就不喜欢孩子。” 宋青宛没有接话,不知从何劝起,这两个人的事她也不便插手,那日的事她事后想了想,怕是另有隐情。 “你要不先在府上陪我几日再回去如何?”宋青宛提议道。 七公主动摇,“倒是好,免得日日见着他,还跟他吵起来,我到底哪儿不好?连我怀上他的孩子竟然都不屑一顾。” 宋青宛却是伸手上前拉住她的手,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七公主双眸一亮,可是看到躺着不动的宋青宛又黯了下去,“倒是有想吃的,可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不爱吃。” 这下宋青宛也无能为力了,七公主跟完颜玉一样的嘴馋。 “我倒是想吃城西的烙饼了,你可还记得,那时咱俩在那破庙子里的时候,没能吃上一顿饱的,能吃上一张烙饼也觉得好吃得不得了,不过那城西的烙饼却是庄户人家最美的味道,不如我叫下人买几张来。” 七公主点头,“成,倒是想起了那味道,也不知道那老婆婆还在那破庙子里么,也是个苦命的。” 难得七公主如今体恤百姓,体恤人间疾苦。 没多会饼子买了回来,那饼子上的酱汁味道当真是这内城里没有的,没想到两人的午饭便是吃了几张饼子,当完颜玉过来的时候,看到两人吃了满嘴酱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完颜玉过来是说羽的战况,羽受了伤,且伤得不轻,马辰的那位剑士居然往那刀口上抹了毒,李卫得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缴杀了戓,当场马辰怒了,出口骂李卫身为义王却不回封地,还插手京城里的事。 与马辰一伙的几位朝中大臣,纷纷上表凑折,要弹劾李卫,并要求李卫尽快离京回封地去。 完颜玉把事情始末告诉了宋青宛两人后又起了身,看到两人嘴边的酱汁,于是问道:“这是什么饼,当真如此好吃?” 宋青宛和七公主齐齐点头。 果然孕妇的口味不能以常人论。 完颜玉记在心里头,呆会办完事回来再去给小女人买几张去。 完颜玉出了府往李卫府中去了,此番去,他有心提醒李卫可以把李弈的死公布于天下,这样这些朝臣自然就会靠向他这边来,只是这样的话,可能会起夏国的内乱。 当完颜玉找到李卫说出自己的想法时,李卫却把手中的密信交到完颜玉手中。 完颜玉细细看去,却发现那上面居然是没藏氏的手笔,没藏氏居然把李弈失踪的事说了,言语之间有投靠李卫的意思,不过在投靠与权力之间又有些强硬的警告意味。 夏国先皇宠爱没藏氏,到晚年那当真是处处都听没藏氏的,在朝中也没少提拔没藏氏家中的后辈,真要明目张胆的对弈起来,恐怕李卫未必能讨到好,到时苦了的还是百姓。 完颜玉把信放下,掀目看他,问道:“你是怎么打算?” 李卫来回踱了几步,看向完颜玉说道:“与没藏氏合作,她说的,扶我坐上那皇位,她依然还是那个太后,以及没藏氏一族的利益不能苛刻。” 完颜玉皱眉,“恐怕是拖延之计,你可知太后暗中又派了人马去往瓜州,李豫在,始终是一个祸害。” 第364章神算子 李卫点头,“此事我早已经知道,我同意没藏氏的提议,宋军师走前曾告诉我,若是没藏氏半途拉拢我叫我同意便是,宋军师一向思虑周全,他教我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原来是宋洐君的意思,完颜玉听到宋洐君三字,对这事也没有任何质疑,宋洐君的能耐他这些年都看在眼中,连他厉害的都对他另眼相看,他既然这么决定自是有道理。 先不说旁的,没藏氏是拖延了,李卫不也是拖延,一切还得等着宋洐君那边传来消息,成败全在他的手中了。 完颜玉起身要走,李卫却是没动,眼看着完颜玉都要出了门了,他方不好意思的问道:“雪儿是不是回你那儿了?” 完颜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硬着心肠便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今个中午同我家那位只吃了几张城西的烙饼,我瞧着心情还不错。” “她喜欢吃饼?我倒是粗心了,难怪这几日什么都吃不下,原来是不对头,不如我同你一起出府,我去给她买几张去。” 李卫说走便走,比完颜玉还快一步的穿上靴子便阔步往外走。 完颜玉却是笑了起来,平时还装,关键时候也是这模样不是。 两个大男人便快马加鞭的出了内城,往城西去了。 到了城西,两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那杂乱无章的西市街头,那儿的行人身上不是补丁的棉衣便是粗糙的葛衣,上挑着走卖的小商贩,或是拉着板车沿路讨卖的老人。 虽然贫穷,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完颜玉看到这里的百姓,他说道:“李卫,你可知道,我家那位侄女曾跟我内人一起逃至此东躲西藏,还曾一起打豆腐沿街贩卖,这一切都拜谁所赐?” 李卫脸上震惊,这是他第一次听完颜玉说起完颜雪遭遇,虽然后来李卫有派人去查探过,知道两人曾聪明的在西市里躲过一劫,遂不知竟然是这般光景,也不知道堂堂梁国公主怎能曲就在这小小的脏乱的西市里头。 两人下了马,来到那烙饼铺子外头,烙饼铺子并不打眼,外头坐着吃饼的多是庄户人家,有挑夫有小贩,还有卖花的小姑娘,能吃上一张饼子,便是当天生意好了才犒劳自己的。 两人买了饼,没有再做停留往内城去了。 只是李卫最终没有去完颜玉的府上接人,而是把饼子交到完颜玉的手中,叫他给七公主送去。 完颜玉瞧他这冷情的性子,叹了口气,便回府了。 宋青宛没想到傍晚还有饼子吃,原本她打算叫小厨房里准备一些粳米粥,两人就这样随意吃一点的,就见粳米粥上了桌后,又送来一盘子烙饼,倒是把七公主高兴了。 她说道:“大丫,你不知道,最近我吃啥啥不香,闻着味儿就要吐,那府里的厨子做的饭菜也太不好吃了,我一边吃一边吐的,人反而瘦了不少,我若不是我本来就底子好,指不定都躺床上去。” “李卫没来瞧瞧你?” 完颜玉不相信李卫是这么冷情的人。 七公主摇了摇头,“他一向很忙的,这么一点小事,他自是不会管吧,也只怪我,瞧着大丫你怀着孩子没我这么辛苦,吃啥啥香。” 宋青宛想起怀孕初期,那会儿完颜玉变着花样给她送吃的,能不香么,但这话她没有说出口。 两人吃得饱饱的,倒是让七公主找到了吃了不吐的食物。 没想第二日府上又有人送来烙饼,宋青宛瞧着有点腻了,最后食物全落到了七公主的腹中,她还说就没有哪一样东西有这么好吃的。 果然怀孕后的味口不能与常人论。 宋青宛还记挂着羽的伤势,好在这次郭老先生带着李卫的兵马从丝州城赶过来相助,眼下还没有离开京城,那剑伤上的毒倒是被郭老先生给止住了。 过了两日,完颜玉报来嘉讯,羽的伤势稳住了,当真是身子底子好,人醒来后精神也来了,伤口也好得快了不少。 且不说这京城风云暗涌,便说那玉门城里这几日忽然出现了一位神算子大师,此人一袭白衣长衫,双眸睁着,与正常人无异,可是你若把手在他眼前晃动,他硬是看不出来的,是个睁眼瞎。 刚开始这神算子来玉门城时,那街坊的小孩子总是伸手在他眼前晃动,神算子没能辨出手来,却是闻着声响,躲开了。 几次之后,这街头来了一个瞎子的事街坊们都知道了。 后来这瞎子不坐在街角了,而是来到了市场上摆摊,他身边有个逢人三分笑,忙前又忙后的小厮,那小厮专门扯着嗓子,说主人家给人看相来着,开头看一次相只得五文钱,不少街坊蠢蠢欲动。 没想到这一试不得了,这街坊家里的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眼前这瞎子手指一曲,算上一算,便能一清二楚,很快这半仙神算子的外号传了出去。 于是摆摊前的价位升了,算一卦五两银子。 从五文钱提至五两银子,那街坊的百姓望而止步,只是惋惜当初没能上前一试。 百姓们不敢上前算命了,可是城里的富户却不把这五两银子放在心上,便有人上前要请神算子入府算命,那神算子也挺有个性,要是入府,不管多少银子他都不去,他只呆在这街头,哪儿也不去,到夜里便回客栈住着去,这几天算一卦赚来的银子转眼又交到了那客栈里头去了。 不少百姓替他惋惜,有人愿意把家中有小院让给他住,终于这神算子有了个落脚的地方,那让出小院的是一家小富人家,那家主让神算子给自家读书的儿子算了一卦,想求半仙指条明路。 神算子算完后,还当真给那家的大子指了一条明路,那就是继续读书,等待朝中放恩科下来。 这夏国自先帝去了,便再没有举行过科举,也没有明文规定,甚至走上仕途的永远都是那些世家子弟,这小富小世家的哪有这机遇,那位家主开始有些疑惑,不太敢相信,当真朝中还会有恩科下来。 没想神算子还给这富户家里头许了诺,快则两年之内,慢则三年之内,他所说的话必能实现。 第365章李豫进城 那富户见他如此身有成竹,便信了他的,于是心里下了决定,一定让家中大子好好学知识,不再犹豫不决。 这神算子有了落脚地后,他也不到外头摆摊子了,要寻神问卦的人都可以上他院子里请教,但他一日接待一位,而且算一卦得休息两日,算下来就是三日算一卦了。 可是他越是这样,他的名声反而被外头的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甚至还有说曾看到过他腾云驾雾的在城内的半空中为整个玉门看风水。 这些话落到宋洐君耳中,他却是扬唇一笑,自然这神算子便是宋洐君假扮的了,他原本只是制造一点噱头,没想到这事闹得这么大,如今这免费的院子都有得住了,倒也省了他再想个法子去。 身边麻利的小五向宋洐君禀报,说李豫的兵不日将来玉门。 宋洐君没想到李豫带领十万兵马来得这么迅速,他才来这玉门几日,好在这几日制造出来了效果,要不然就要功之于溃了,也不愧他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奔波,赶到了玉州城来。 倒是不能歇的,宋洐君饮了一口茶,问小五,“去瓜州的人回来了没有?” 小五正要回说还没有,外头就匆匆跑进来一人,不正是派去瓜州的兵卫么,那人上前行了一礼,接着在宋洐君耳边细细低语了几声。 宋洐君听后一拍大腿,哈哈哈大笑起来,“当真便这么的巧,成了,万事俱备,只等鱼儿上钩。” 小五听后也跟着开心起来。 没两日,玉门城里进来了一队精兵,领首的是镇守边彊的晋王李豫,也是夏国鼎鼎有名的大将军。 这位大将军没日没夜的奔波,带着这十万兵马一路跑来当真不容易,到了玉门城,他有心想安置两日,乘着这空档,便与军师两人探讨一下接下来的打算。 没藏氏拿来兵符向李豫求救,李豫忧大于喜,再年轻过几年,他还当真会高兴,可是没藏氏却在这个时候把兵符送来,又说了那么一番话来,以玉州为界,与她一同共治天下。 有多大的诱饵便有多大的风险,他有生之年等到了这兵符,等到了先皇对他的承诺,可是他却并没有相像中的欢喜。 新置的将军府中,李豫正与军师两人细细讨论接下来的策略,却在这个时候,有属下进来传报,说府外有一位自称为半仙神算子,说府中有血光之灾,他是特意跑来替贵人消灾的。 李豫正为此次进京的事六神无主之际,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当真撞在了他火爆脾气的枪口上,李豫二话不说叫下人把那自称为神算子的人物提溜进来,他李豫戎马半生,就不信这个邪,这人不正是造谣来讹他的银子么,他李豫的银子可不是这么好讹的。 在他行骗的那个时候,估计这位所谓的神算子还没有长大,到底谁是谁的祖师爷。 只是先前禀报的护卫很快又跑了回来,那半仙神算子忽然不见了,刚才明明派人守着的,还是一个瞎子,身边只有一个不会功夫的小厮,可是转眼之间就不见了,连那小厮也是。 那护卫已经派人在城里四处察探,若寻到那半仙必会扣押上来。 李豫当真没有耐心,脾气不好的向那护卫摆了摆手,把人打发走了,又与军师细谈起来。 两人一直谈到了傍晚,终于告了一段路,有了决定,李豫决定还是回京援助,毕竟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这会儿停歇下来,让他想起今日那个莫名其妙在他府外算命的瞎子来。 再问起那护卫,方发觉这么多兵马却没有寻到一位瞎了眼的胡说八道的骗子。 李豫有些郁闷。 只是就在傍晚时,玉门城的各富户忽然齐聚李豫府外,李豫怒气冲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些富户身边的下人,个个都挑着黑漆描金的宝箱,一个一个当着李豫的面打开箱子,只见里头全是金银珠宝,药材粮食。 那李豫见了,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意思,这些人却齐齐跪下,欢迎贵人来玉门小住。 谁要在玉门小住了?李豫不知道有多着急着往京城里赶,先前打算停下两日的,跟军师一番商讨后,他打算明日就出发。 问题是他入玉城,他没有向外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份,他身边带着的十万兵将也都在城外百里开外扎的营,这些人却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这消息谁走漏的,思及此,李豫心下一惊。 待李豫要亲自审问之时,又来了一波富户,这些人过来,身后跟着一群下人,下个们手中抬着的箱子,走起路来都沉重,也不知道那箱里头抬的是什么? 当那宝箱打开的时候,李豫双眸一瞪,惊讶不小,那富户送来的居然是一块完整纯天然的寿山石,这可是愧玉,这么大一块。 李豫最爱两样,一样是收集宝石,一样的是美人,他后院的美人何其多,便是出巡时看到一位美貌的农妇,他也能把那农妇夺过来,便是那农妇产下孩子,不管是不是他的,他都给养着,他多情且爱着美人,对这寿山石之喜爱与那女人同等的重要。 果然李豫忍不住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便爱不释手了。 这些富户便这样留在了李豫府上喝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才一一散去。 宴间,李豫试探的问起他们为何赶来府上的原因,那些人都说是受半仙指点,说今日半仙小酣,做了一个白日梦,神魂出窍,飘到这玉门城的轴中风水穴上,发现那镇守玉门的轴中宝穴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一片模糊不堪,于是召集了城里的富户纷纷给贵人送去礼物。 一是欢迎贵人来到宝地,二是希望贵人能早日离去。 李豫听到这儿,脸色立即不好了,人还没有走呢,就想着他离去?合着就是说他压着那玉门轴中风水穴?他堂堂晋王,这么不受人待见,不过是他掩了身份,便被这些小富户给瞧不起了,当即李豫就发了怒。 第366章宋洐君的计谋 那先前送寿山石的公子立即起身,叫李豫别怒,这都是半仙的意思,说贵人只在贵地留住一日,第二日便要走了,所以叫他们这些人过来相迎也同时送送行。 听到这话,原本要发怒的李豫却是微微一惊,想起今日有人在府外喊着说他有血光之灾,随即又不见身影的那个自称为半仙的人物。 莫非这便是同一人不成?当真是那半仙神魂出窍来了他府上一看? 李豫一向不信鬼神,他心里想着这些人口口声声说那半仙说他只在这玉门住一日,他明日便要走,要是这样,他便留下来,在这玉门城里再休息一日,破了那半仙的谎言不可。 于是送走了这些富户,李豫就传令下去,暂时不走了,后日再走,于是李豫也乘着这一日闲,带着几个亲卫便在玉门里游逛起来。 没想到在来到一处酒楼门前,就看到一个穿白衣衫的瞎子坐在那儿,被不少百姓围着,只要那瞎子开口说上几句,那些百姓便惊呼出声,甚至有人已经跪下了,直称呼他为神仙再世,毫无漏算。 李豫最近老听到半仙神仙的,心里好不舒服,于是上前打探,细看那瞎子,却发现他双目有神,直视前方,哪是什么瞎子,于是他伸手上前,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匕首,直接用匕首刺向宋洐君的双眼。 宋洐君却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无动于衷,像是真的没有看到似的,那匕首在宋洐君的眼瞳不到半分的距离停住,眼瞳里明显感觉到那匕首尖上带来的寒气,宋洐君却是皱了皱眉,伸手上前摸去,摸到那匕首,他脸色微微一讶,顺手把匕首拔开。 “这位英雄,欺负我一个瞎子算什么英雄人物。”宋洐君摸到墙角的拐仗起了身,身边扶着他的小厮居然看到了事情的整个过程,竟然也如此的淡定。 这下李豫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明白宋洐君什么意思,莫非真不怕死不成,连那小厮都这么淡然,当真像世外高人的样子。 李豫哈哈大笑,收起匕首,“阁下可是那位人人称之为半仙的神算子?” “正是。”宋洐君一脸淡然的答道。 “本王没有记错的话,阁下昨日算准本王只在这玉门城里呆一日,为何今却还在这玉门城?”李豫目光锐利的盯着眼前的睁眼瞎。 宋洐君不但没有半分算错后的羞愧,反而淡然一笑,说道:“莫不是我算错了?” “你算没算错你自己不知道?本王不就在这儿么?” 李豫大怒。 宋洐君却伸指算了起来,一副深高莫测的样子,过了一许,他“哦”了一声,“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什么原因?”李豫倒要逼着他说个子丑来,否则他就借机把此人给杀了。 “是贵人的原因,因为贵人不想我赢,便留下了。”宋洐君便是这么坦坦荡荡的说了。 李豫却是语气一滞,一口气差点哽在喉中上不来,大街之上,居然还有人敢耍他,他堂堂晋王,也是一国大将,岂是受人这样污辱的。 于是李豫怒从心起,“胡言乱语,怪力乱神之辈,本王岂能容你祸害百姓,来人,把此人押下去。” 李豫的人马立即上前把宋洐君扣住,宋洐君便这样任由他扣住了。 李豫见他不挣扎,冷笑道:“怎么?你会的所谓法术呢?怎么用不上了?你有本事便凭空消失试试。” 宋洐君摇头,“贵人押下我,但我没有性命之忧,不必惊讶。” 没有性命之忧吗?他堂堂晋王不敢杀了一个瞎子不成?李豫立即抽出配剑架在宋衍君的脖子上,“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宋洐君却是摇头,“贵人何必着急着杀我,贵人这面相印堂发黑,不日便有血光之灾,我一戒草民,生命不值钱,可是贵人关系着整个天下的百姓,岂能这番轻心,这次我特意出现在玉门,便是算准了贵人必会在此,特意在此恭候,给贵人指条明路。” 李豫还要再耻笑于他,宋洐君却道:“贵人若是不信,只需三日便能证实我说的话,贵人三日后必产下一子,此子乃恶煞转世,出生时天露红光,形如圆球,落地时不会哭闹,且会给家中带来噩运。” 李豫大惊,他走时家中宠妾已经大腹便便,算着日子,便是这几日的事了,可是眼前这人又是如何得知?远在瓜州,家中小妾在后宅,往日与外人也无甚交往,便是瓜州的世家也未必知道,他一个瞎子,又远在玉门,是怎么得知的? 李豫收起了手中是剑,叫来下人把人扣押了下去,只是这次却没有把宋洐君关牢里头,而是安置了一处小院,把人软禁在里头。 他此次回京助战,本就凶险,来到玉门遇上这莫名其妙的人,让他心里不安,若是宠妾生下的孩子果真如他所说,他还当真得考虑一下了,他以前虽不信这怪力乱神的言词,可是这玉门城里却传得神乎其神,他还当真不得不信。 随即李豫派人快马加鞭去了瓜州,一来一回约十日的样子,大军在玉门外扎营,转眼又过去了十日,人回来了,传回来的消息当真把李豫吓了个半死,果然他生下的这个孩子不正常,还真的是个怪物。 当日李豫把宋洐君给放了出来,摆了酒宴亲自请宋洐君,言语间好不客气,却是宋洐君意料之中的事儿。 得了这个消息后,又经酒宴上宋洐君的一张巧嘴,说得李豫动了心思,原本就有些犹豫不决的心思立即偏向于宋洐君所说的,他在瓜州称王称霸惯了,早就不受兴州管束,更不需要没藏氏一位妇人来指手划脚的,把玉门做内外关口来决定他的管辖之地。 李豫又请教宋洐君破解血光之灾的办法,宋洐君却说他必须建造三座大寺庙供万人供养,方能功得完满。 这修建寺庙可是劳力伤财的事,李豫显然有些犹豫了,正好这时宋洐君早已经为他的钱财做了准备,由他来游说几位大富人家捐钱捐物,以供李豫驱使,将来留名却只留下李豫的名号。 那敢请好了,李豫对刚才传回来的消息还心有余悸,这个时候不管宋洐君说什么,他都会考虑的,这李豫纵横一生,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怕,到年老了,似乎生了惧意,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在瓜州那安逸的生活呆得太久,宝刀不磨也生锈。 宋洐君这次来玉门装神弄鬼就为这一出,从酒宴上下来,他微醉,小五扶着他宽衣休息,小五顺势问道:“军师是如何得知李将军后宅的事?小的没记错,那也是一个月前传回来的消息,那时那位宠妾还没有生下孩子。” “这有何难,左右不了后宅妇人生孩子,那快马传信的人总该能吧。”宋洐君笑了笑,“小五聪是聪明,在这件事上你却是略差了些,竟然没有看出来。” 小五摸了摸头,一脸羞愧,“跟着军师这几日小五学到不少,回去后小五求主子,以后让小五跟着军师,军师可收我?” “这是不难,你人心细,跟在我身边我也少了不少烦恼,入京后我同你主子说说,把人讨要回来便是。” 宋洐君躺下,玉门城的事暂且告一段,第二日飞鸽传书入京,玉门城的事解决了,兴州的事该开始了,接下来的夏国将会有一场大动荡。 第367章荣王来了 夏国京城皇宫里头,没藏氏刚刚见了梁国来的使者,这人是徒单氏手中的,此番徒单氏叫使臣过来,是暗中行动,只因梁国太子完颜玉住在这夏国京城便久久未曾回去,转眼都过去八九个月了,瞧着都要在夏国过了年不可。 先前没藏氏还是想拉拢梁国太子的,说好给一万五千匹战马,却有一万匹迟迟不给,先前李卫没有活着回来时,没藏氏觉得这一万匹马驹是迟早的事,眼下她是半点说动不得,如今人家已经跟李卫联盟,气得没藏氏是牙痒痒的。 收到徒单氏的密信后,没藏氏动了心思,或许再次跟徒单氏合谋,乘着梁国太子在夏国,也算是去了李卫一臂,只要没有了梁国太子的支援,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没藏氏这么想着,立即着人去叫马辰,却在这时有暗探回来禀报,原来是先前没藏氏拿着夏国的虎符千里迢迢往瓜州去的那位暗探回来了。 没藏氏见到他,立即喜上眉梢,随即问他晋王李豫到了哪儿,那人却说晋王原本带着十万兵马往京城赶来,却在半路遇上一个算命的,眼下留在了玉门不动了,说要建造三座庙宇才能动身。 没藏氏听后,只觉得不可思议,李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岂会不知道,能以玉门为关口,分内外而治,不正是李豫有生之年最想要的东西么?怎得他不会动心了。 想到这儿没藏氏留意起那所谓的算命半仙,在暗探的描述下,没藏氏猜出来了,多半是李卫身边的军师,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自从李卫入了京城,这位传说中的军师没藏氏却是一次也没有见到过。 于是叫人去打探李卫军师的下落,两日后,暗子回来禀报,李卫军师宋洐君已于一个月前出京。 这下没藏氏可以肯定了,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没藏氏,想不到阴沟里翻了船,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打败了。 不成,她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着人半路截杀宋洐君,没藏氏上位以来利用国库的资金养的这一批暗探和杀手简直用到了刀刃上,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养了这些人,既能让她适时的掌握整个兴州各世家的动态,又能随时派上用场,出京办事什么的也遮人耳目。 宋洐君回京时在一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受人埋伏,他此时身边只带了小五一人,他本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怎能对付? 那些杀手看了一眼,只见主仆两人,便是不屑一顾,瞬间把他包围在中间。 眼看着宋洐君要被这些人捉住,不知从哪儿冒出几条黑影,都不曾看清楚长相,只见场中围杀的数条人影就纷纷倒地,一命呜乎了。 宋洐君嘘了口气,刚要说话,没曾想那树林里忽然滚下山石,只是一个小陡坡,这长长的官道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小徒城,宋洐君倒是没有把这事儿算计在里头,想不到暗杀他的人下了血本,居然派了这么多杀手出来。 宋洐君的人马被人围困住,先前现身的暗卫也只不过几个人而已,岂能敌那一百多名杀手。 一场混战后,宋洐君被一名暗卫护着往回撤,想撤回来时的城里去。 一路狂奔,眼看着前面城池在即,后来的追兵已经围堵了过来,前头城门处忽然打开,出来一队骑兵,也不知道是哪边的人马,宋洐君已经没有了后手,既然前头分辨不出敌我,他也先奔腾过去,至少那边人比较少,要是能就此逃进城里就更好了。 一边打一边撤,连他身边最后的暗卫也死在了刀剑之下,宋洐君带着小五抽了座下马驹血淋淋的一鞭,马蹄子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左右都是死,这个时候,宋洐君也没有了回头之力,只是待他靠近前头出城的骑兵后,他竟然双眸一亮,又抽了一鞭子,迎上前头的队伍,正好这时后头的追兵也赶了上来。 “荣王——” 宋衍君刚要喊出声,完颜宏却抬手制止,他来到宋洐君身边,身上的披风被寒风吹得飞扬起来,俊郎的面容上是一脸的萧杀。 “杀。”完颜宏一声令下,身后的骑兵立即迎上了杀手的队伍。 两边人马一对上,很快那群杀手败下阵来,要知道这是完颜宏从梁国百万雄狮中挑选出来的将士,个个武功精湛,有勇有谋,是梁国精英当中的精英。 自然干掉这些杀手,又以众敌寡,不在话下了。 宋洐君抹了一把汗,上前向完颜宏行礼,荣王完颜宏却是扶他起来,“本王听闻梁国太子在夏国呆了近一年,久不回国,此番本王入夏,便是受皇上之命召他回去。” 原来是这样,只是夏国兴州一团乱的,这个时候召太子殿下回去,李卫怕是为难,要是这样,倒不如先把荣王拐回兴州,再把他也拖下水,解了李卫的围才成。 于是宋洐君面色一变,迎着荣王话锋便说道:“荣王殿下怕是不知,太子殿下在夏国可不是贵客,作为梁国的使臣,臣竟然在夏国遭人追杀,所以此番入兴州,还得劳烦荣王殿下委屈一下。” 于是宋洐君伏耳说了几句,完颜宏皱了眉,看到那官道上躺倒一片的杀手尸体,他从马背上跳下,蹲身上前查看了一眼,看到那些杀的脖子侧边居然都纹着一朵梅。 他倒是听说夏国太后没藏氏最爱梅花,与徒单氏的密信也是以梅花印为记,他手中便有一封,而且还是前不久截获的。 那信上是没藏氏与徒单氏的约定,杀了梁国太子,愿助徒单氏的儿子英王登上大典,又提到徒单氏所说的,只待英王登上大典,便封没藏氏族中的杰出子弟一人为新夏皇。 若是夏国李家后代只有李卫这一枝独苗,那没藏氏杀了李卫,岂不是遂了她的愿。 也正因为荣王截住了这封密信,他才带着精兵三万匆匆赶来夏国的。 这三万精兵昼伏夜行,一路跟随在荣王的身后,荣王行军一向严谨,却不想这夏国像纸糊的,他都快到兴州城了,也不曾有人发现他带了三万精兵入了夏国。 第368章他们见面了 看来果然如先前密探传来的,夏国的兵力全部给了晋王李豫后,全部筹码那一人之上了,好在这李豫没有反心,否则这夏国之主早已经更替。 完颜宏听了宋洐君的话,当真便乔装一番,穿上护卫的衣裳,与两个精将一同相护宋洐君左右,门面上成了宋洐君的左右护卫。 宋洐君的暗卫全部被绞杀,他得知荣王带来了三万精兵后,立即高兴起来了,背地里往京城里写了信,叫完颜玉立即传信给绥州,那边的两万精兵也该动身,就都往兴州城去吧。 会师兴州城,没藏氏,李卫夺下政权。 这是宋洐君要拐走荣王的想法,有了荣王的雪中送炭,他想着明年开春后,只待宋青宛生下孩子,他们就可以动身回去了。 来到兴州,宋洐君便这样大摇大摆的带着荣王等人进了城。 进城后直奔李卫的府上。 李卫早就收到城门的消息,为了遮人耳目,他不能在城门处相迎,却是在府中大门亲自相迎。 却怎么也想不到宋洐君会给他带来这么一份大礼,居然把梁国手握重兵的荣王也给拐来了,顺带还拐来了三万精兵。 李卫摆宴正厅,与荣王不醉不休,吃宴喝酒就这样闹腾了。 荣王这紧赶慢赶的也着实辛苦,便这么一睡睡了两日,醒来时,正好完颜玉收到消息带着宋青宛一同过来。 完颜玉在书房与李卫和宋洐君两人谈兴州成的布局,而主院花厅里却有宋青宛和七公主两人正聊着孩子的事。 七公主看着宋青宛亲手做手工,给孩子做衣裳,自从她来到兴州,与肖氏几人失去联络后,她身边就没有任何下人跟着,一是她不惯,二是她觉得自己在这夏国还坐立难安的,别把这些小姑娘给连累了,反正她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惯了。 此时正在做小孩子的连体裤,宋青宛做的款式自然与这时代的不同,她沿用了前世的记忆,做了开端的连体裤,七公拿着那小孩的衣裳翻来复去的看了好几眼,当真是爱不释手的。 还一边看一边问道:“当真这孩子出身便这么小么?怎么觉得这衣裳就及我巴掌略大些,这么小的衣裳能穿么?” 宋青宛却是笑了起来,“我算了算,我大概在明年春季来临之时,你便是入夏后了,所以我这次一样做了两套,你一套我一套,从里到外,一样不少,各种花色和款式的,不管男孩女孩都能穿。” “不过我想着这胎要是个女儿就好了,怀着的时候感觉与第一胎不同,所以我做的衣裳里多是粉色,你的便是天蓝色和白色。” 宋青宛正说得起劲,抬头时却忽然看到花厅外站着一人,他一身纯白的绸衫,身后是一件血红的披风,此时站在花厅外,那深遂的轮廓上一双淡灰色的丹凤眼宛若鹰眸一般盯着宋青宛。 宋青宛吓了一跳,手中的小孩衣裳掉在了地上,她却是不顾,反而起了身,“荣……荣王……” 七公主听到声音立即回身,看到完颜宏,她也惊讶的跟着起了身,两人望着外头的人,外头的完颜宏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宋青宛,慢慢地他的眼眶里竟起了泪意,他没有逃避,任由那眼泪从那眼眶里流淌出来,眼睛却是眨都不眨一下,生怕眨一眼宋青宛便不在眼前了,生怕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他或许还没有醒酒,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这李卫的府中,在夏国里寻到她,明明他已经寻了她一年。 完颜宏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宋青宛却被他的眼泪给震慑住,连一向粗心的七公主,此时也看到完颜宏流下的眼泪,当即也震惊不已。 先前七公主在洛阳的时候老听人家传她四哥与一位农女拉扯不清,为了一位农女还敢正大光明的违抗父皇的命令,那时的七公主觉得这都是人云亦云,绝对不可能的,她知道四哥冷淡的性子,原本在皇家之中,他也与家人不合群。 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且手段阴险,毫不留情,她父皇也曾说四哥最适合战场,他本该留在战场,于是四哥便一直留在了战场,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发的冷性绝情起来。 “宋大丫?”完颜宏上前拉住了宋青宛的手。 宋青宛挣不脱,只好后退了几步,与他隔开一些,但看着他那激动的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是我,荣王还好吗?” “不好。”完颜宏自嘲一笑,那眼眶的泪却是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他一个大男人,平时如此冷血绝情,却不曾想为了一个女人,却生了相思泪。 “我一点的不好,你说跟我皇叔离开,可是你离开却要把小元丰也给偷走,之后你跟孩子都失去了踪影,你是不是打算此生再不与我相见?” 完颜宏往前两步,宋青宛退无可退,背靠在墙上,劝道:“荣王殿下,请自重,我如今是你的婶子。” “婶子?”完颜宏听到这话,却是面目狰狞,冷笑道:“谁准许的?我若记得没错,我父皇并没有为你们指婚。” 话是这么说没错,宋青宛却指向自己的腹部,“荣王,请放了我吧,我已经怀了你皇叔的孩子,我们已经私下里成了亲。” 到这时完颜宏才看到宋青宛隆起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宋青宛会与他皇叔一年不到就怀上了孩子,他就这样怔怔的望着她的腹部不动。 宋青宛和七公主都被他这样的眼神给吓住,七公主立即上前拉开完颜宏。 也不知是七公主的力气太大还是完颜宏站立不稳,被七公主这么一拉一扯,完颜宏居然脚下一个跄踉,差点没有站稳。 七公主把宋青宛护在身后,可是七公主的也隆了起来,完颜宏他也看到了七公主的腹部,忽然哈哈大笑,眼泪从他眼角流下,他却是不顾,反而一拳打在那花厅的圆柱子上,圆柱子应声而倒,花厅里的人心惊肉跳的逃出来。 完颜宏却是抓住宋青宛的手就要走,“跟我离开夏国,我要带你把孩子弄掉,你不能怀上他的孩子,否则我就杀了你。” 第369章酒入愁肠愁更愁 宋青宛看到他那恶狠狠的眼神,当即护住腹部,强行站在那儿,严声说道:“荣王殿下,你放开我吧,我只不过是位农女,小元丰本就是你皇叔的,我再次怀上孩子,也是你皇叔的,我是你婶婶,你我辈份玄虚,再说我只不过是位农女,我又何德何能,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这样对他,这样我会很难过,你还是寻个好人家的姑娘,把我给忘了。” 完颜宏听到这话,一双怒目瞪向宋青宛,宋青宛话语一滞,她竟然在完颜宏的眼瞳里看到了杀气。 但他的眼神很快又落到了她的腹部,宋青宛连忙护住。 估计是花厅被人打砸,声音大了,影响了主院书房里头的人,很快完颜玉飞身而来,来到宋青宛身边把她护在身后,看到完颜宏,完颜玉就来了气。 叔侄两二话不说便打到了一起,宋青宛被七公主扶住,宋青宛也着急也担心,孩子这么大了,过完年,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临盆,她得护住孩子,那两人打架的事,她当真是再没有心思去理。 这时李卫和宋洐君也纷纷跑了过来,宋衍君看到这情形,才想起往事,当即一叹,“我倒是忘记这一着,今个儿就不能把大丫带上的。” 李卫却是摇头,“那又能如何,两座府邸离得不远,他总会知道的,与其随时会暴发,不如今日便让他们两个打个痛快。” “我看得把郭老先生叫来,免得出大事。”宋洐君立即召人去把郭老先生请来。 而宋青宛由七公主扶着进了内室。 宋青宛坐在床上靠着软枕,七公主却从下人手中端来一碗安神汤上前喂给宋青宛喝。 宋青宛越想越是难受,刚才她第一眼看到荣王的时候,他那眸里的忧伤与惊讶让人看着可怜极了,她跟他的孽缘竟是如此的戏剧性,原本以为分开了,这么久了,总该把她给忘了吧,偏偏一年多再次相见,他却仍然这番执着。 早知道是这样,当年两人便不该相见。 看着这样的荣王她不可能不难过,这么多年以来,他教导小元丰,又护着她,便是普通朋友也是有情义的,只是那情义无关乎男女情爱,她只把他当一位亲人来看待。 所以今日他说要她弄掉孩子的事,她的心很痛,但她不怪他,他太可怜了,小的时候没有亲生母亲相护,在皇宫里那样的地方长大,能活到今日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偏偏又是她宋青宛。 喝完安神汤,宋青宛平静了一下心绪,因上次马雅的事,导致宋青宛多是在床上躺着,只有来李卫府上,完颜玉才把她带上,她也是闷了好几个月了,便想来跟七公主见上一见,两人聊聊天也是好的。 可是谁能想到荣王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夏国,而且他来夏国做什么,如今来到夏国的人也的确多了些,宋洐君被牵扯了进来,原本早就要离开的完颜玉都不得不留下来,那这次荣王过来,是不是也是一大助力? 外头荣王和完颜玉却打得热火朝天,郭老先生站在底下瞧着,摇了摇头,这年轻人就是精力太过旺盛,这样也能打起来,瞧着是越打越红了眼。 完颜玉护着宋青宛从李卫府上离开的时候,完颜玉的嘴角带有一丝血迹,在马车上,宋青宛靠近他,拿出巾子为他拭去。 然而完颜玉却是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看得宋青宛心里发毛,他这是又犯了哪门子醋劲。 “都一年子,荣王居然还想着你,见了面也不顾我梁国太子的身份,居然直接拉着你要走,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会不会同他走?” 完颜玉目光认真的盯着宋青宛,宋青宛拿着带血的巾子愣了愣,受不了完颜玉那猜疑的目光,身子往后一靠,靠在车壁边上,闭上了眼睛。 完颜玉瞧她不理自己的模样,又特别的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她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为何还要提起这事,可是当他看到荣王那执着的眼神,心里就难受的紧,心想着这侄子以后要是还敢枉想他的婶子,他非要废了他不可。 马车内就这样僵持着到了府上,下马车的时候,完颜玉先下的马车,他回身看着宋青宛,接着伸出手来,想要扶她下去,宋青宛却让开他的手,当真是把她气得不轻,她都这样了,他还在吃醋,这男人的心地怎么这么狭窄,平时大咧咧的,干起大事来可深沉了,一遇上荣王的事就会乱了心智,也不知道用脑子想想她怎么可能会跟着荣王走。 回到侧院,宋青宛又躺床上去了,这一胎当真怀得辛苦,外头局势那么紧张,她肚中的孩子却是一天一天的长大,当真不由人,但愿能在夏国平安的生下她。 就在宋青宛和完颜玉回府后两日,李卫府上派人过来禀报完颜玉,说荣王当日与他打了一架后喝醉了酒,如今已经不醒人世,经郭老先生诊治,恐有生命危险,叫完颜玉和宋青宛再去看看他,或能叫醒他。 这都什么事,完颜玉皱眉,一个大男人的,喝点酒也能死人? 但是完颜玉还是把宋青宛也带上去了李卫府上,到了荣王的床边,完颜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皱着眉头,并不太相信李卫所说的话。 这时郭老先生过来了,看到宋青宛,他说道:“太子妃快过去喊两声,荣王这次怕是难过心里的魔障,两日前他偷喝了王府里藏下的陈年美酒,那可是夏国最出名的酒,入口辛辣,饮下一路伤人肺府,他又什么也没有吃,就这么饿着肚子饮下了,老夫已经用了药,可是他却还是没有醒,老夫瞧着怕是他不愿意醒了。” 宋青宛脸色变了,她看向完颜玉,完颜玉无奈点头,宋青宛坐在床边唤了完颜宏一声,没有半点动静。 郭老先生和李卫都站在那儿,看到这情形,着急的很,连忙说道:“再多说两句,最好是能让激发他的情绪。” 宋青宛想了想,接着说道:“荣王殿下,你再不醒来,我跟你皇叔便要走了,去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隐居,以后或许你再也寻不着我了。” 第370章小元丰回来了 果然荣王的眼皮有了动静,郭老先生连忙说道:“再说几句。” 宋青宛无奈,又道:“你这么念着小元丰,他也想着你,你快醒来,醒来了后,我带你去见他,他如今已经长大了,身子比我还要高……” 完颜宏忽然的睁开眼睛,侧过头来望着宋青宛,没有说话,眼神却是亮得发光,他猛的伸手出来拉住宋青宛的手。 完颜玉见状连忙挡下了,上前拉起宋青宛就护在身后。 郭老先生和李卫看到这情形,不知不觉摇了摇头,李卫最能体会完颜玉的心情,当初他看到范迟拉着七公主的手时,他竟然有些疯魔的想杀人,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这番动怒,且是不受自己的控制,恨不能杀了对方,恨不能把范迟拉过手的地方拼命搓干净了。 完颜玉拉着宋青宛往外走,完颜宏却是伸出手来,目光忧伤的望着两人离开。 人倒是醒来了,只是刚开始的精神气儿没了,像是丢了魂似的。 郭老先生在床边坐下,看着这样的完颜宏,劝道:“不如饮下忘情水如何?饮下一了百了。” 完颜宏终于动了容,看向郭老先生,沉默了好一会,他应了声“好”。 然而郭老先生却是笑了,“这世上就没有两种药,一种是后悔药,一种是忘情水,殿下以为真有这东西存在?老夫只不过告诉殿下,真的想要忘记一个人,过一段时间便会忘记了,若真的忘记不掉,但你们着实不可能,你只能把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好好的祝福他们吧。” 荣王的目光空洞的望着床上的被裖,半天没有说话,李卫叫了下人送来软粥。 荣王端着碗一口一口的灌了下去,之后他方说道:“以后再也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 那就好,想通了就好。 郭老先生和李卫相视一眼。 完颜玉和宋青宛回到府中,完颜玉二话不说就把宋青宛扛回了侧院内室的床上,“你且休息,瞧着你脸色发白,别累着了身子。” 宋青宛却是拉住他的手,“你陪我躺一会儿。” 完颜玉自然是高兴的应了,立即脱鞋,和衣躺要宋青宛的身侧,他望着她,宋青宛却是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别再想些有的没的,我都为你生下两个孩子了,我怎么可能会跟荣王走,你安心的好好应付夏国的事,待孩子生下来,咱们就赶紧离开吧,我对这夏国当真是没有半点好印象了。” 完颜玉把她揽入怀中,下巴在宋青宛的头发上噌了噌,没有再说话,却是把她抱得紧紧地。 转眼到了年关,夏国的除夕与梁国的大同小意,原本夏国也是从前朝陈国分离出来的,所有的习俗都是沿用的前朝陈国的,自然没有什么不同的。 只是不同的只有宋青宛的心境,像似囚在这夏国京城似的,哪能快活的起来,她身子受损后,一直只能躺着或是靠着,自然也没有心思出门走走的,听到炮竹声,她却坐在暖洋洋的大厅里给孩子做小衣裳。 完颜玉处理完公务过来,看到她捂成一个粽子的样子,唇角扬起,笑出了声,来到她的身边坐下,看到那桌上巴掌大的衣裳,竟然看得爱不释手。 “当年你在宋家村也是这样怀着孩子自己做衣裳吗?” 宋青宛点头,“不然我怎么办,那时你又不在身边,左邻右舍都是那样的人,在村里头也只有几个交好的妇人,伍氏也曾帮我做过一些小孩衣裳,还送了好几套。” “孩子生下后,要用到不少,接下来咱们又多有不便的,这衣裳当真是越多越好的。” “前个儿我侄女托人给你派来一个针钱活心灵手巧的下人过来,你怎么就把人给打发了,那是李卫寻到的人,会中原语,你一个人这么做多累。”完颜玉心疼宋青宛,手上拿着孩子的衣裳细看,越看越是欢喜。 宋青宛答道:“是自个孩儿的,自然由我这个娘来准备,再说我左右坐着也无事,天天躺着靠着,手里头多样事情做也好打发日子。” 完颜玉看了一遍手中的衣裳,“噫”了一声,“这模样与中原的不同,你做得倒是简单多了,居然颜色还是粉色的,万一生下的是儿子,岂不是闹了笑话。” 宋青宛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儿子也能穿粉色,若是再生下小子,我也非要让他穿半年的女娃衣裳不可,我就心心念着生个女儿来,儿子太皮实,成日里只知道练功学武的,都不依赖着我,也不能承欢我的膝下,生了就跟没生一样。” 完颜玉听到这话一脸的惭愧,“小元丰的事是我着急了些,生为完颜家的血脉,对子男孩儿自然是不会心软的,要是生下女儿,当真我得好好的宠着她不可,万不能让她辛苦的。” 宋青宛也是这么想的,小元丰小的时候还能跟在她的身边,能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可是落到这两人手中,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的,而且这孩子被他们两人灌输了一些思想,连着自己也愿意这般操劳,才十岁的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纪,却老沉的能独挡一面了。 上次原本完颜玉要走的,所以他把小元丰安排给忽鲁把人送去了绥州,那儿的二万精兵护着,完颜玉倒是不担心,前不久收到宋衍君的信,他便把那两万精兵给召集了过来。 不日张小环和小元丰都要入京了。 完颜玉没有告诉宋青宛,怕她担心,反正很快他们都要入京。 除夕过后才三日,初四那日清晨,宋青宛刚起身,正准备给腹中的孩儿做衣裳,主院那边就传来喧哗声,府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宋青宛停下手中的活计,叫下人过去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那下人去看了,接着回来禀报,说绥州来人了。 宋青宛一听到绥州来人,立即起了身,没想外头一个身影像个炮弹似的冲了进来,倒是把宋青宛吓了一跳,身边的下人立即护住了宋青宛,还好给挡住了,完颜元丰被强行站在离着宋青宛几步开外的距离站定。 第371章团圆 元丰望着自家娘亲,眼泪都要出来了,上前立即跪下,“娘,孩儿回来了。” 下人撤下,宋青宛上前扶起他。 元丰刚收住的眼泪看清宋青宛的大腹便便的,当即傻了眼,“娘,你……你怎么……” 瞧着这个傻孩子,宋青宛无奈的说道:“你很快就要有一个弟弟或是一个妹妹。” “那我要妹妹,弟弟出来太辛苦,我不想他像我一样辛苦。” 听到小元丰这话,宋青宛的眼泪就流下来了,这孩子,这些年东奔西走的,学了一身本事,瞧着天天笑嘻嘻的,原来也是辛苦的。 可是站起来的小元丰已经不小了,竟然比宋青宛高了半个头,看他还得仰着头了。 “孩子,你怎么就长这么高了,娘都要赶不上你了。” 宋青宛把孩子上下打量了好几眼,瞧着没有什么伤痕,心放下了一半。 “你肚子饿不饿,娘下厨给你做去。”宋青宛立即要往厨房去,完颜元丰却是拉住了她。 “娘,你别动,别累着了肚中的妹妹,到时生下来妹妹可是要怪我了。娘,孩儿不饿,刚才一入府中,父亲便摆了宴席,我都跑了,才不想跟他们喝酒吃肉,这几个月把我都给吃壮了,娘,你瞧瞧。” 元丰把手膀子撸起,宋青宛看到他小麦色的手臂上一使劲就鼓起一块一块的肌肉,当真是健硕的很,这孩子练功夫的,果然是不同,瞧着才十一岁的光景,怎么就长成位小美少年了,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姑娘家被他给迷住。 “那不饿便陪着娘亲说会儿话。”宋青宛拉着孩子在一旁坐下。 “这几个月你在绥州都是怎么过的?可有遇上什么事儿?” 宋青宛担忧的问道。 元丰却是笑了起来,“娘,绥州可好玩了,张夫人带着我四处奔走,还送了我一匹汗血宝马,我天天都带着这家伙,当真把爱不释手。” “你们这么四处游玩,岂不惊动了绥州的官衙?”宋青宛有些不赞许,但想起张小环,她又忍不住一笑,她的性子当真是生错了性别,难怪连夏国章台公主都会沉迷于她的男儿装。 “不会惊动的,因为我们带着人马住在山里头,张夫人聪明,先前那山里头还有百姓进山刨食,张夫人便叫人放了两只老虎在山沿把百姓吓了个半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进山了,于是我们就住在山谷里,父亲的兵卫就解甲归田,种起了好一片金黄的麦田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只是这一季的麦子没收就来了。 “那就好了,我还怕你们露了身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在绥州可有寻到肖夫人和秋云与雪儿姐姐?”宋青宛期待的问道。 元丰却是摇了摇头,“娘,我跟忽鲁叔叔四处寻了,当真没有寻到,且放出了消息,这几个月以来,整个夏国都派了人去寻找,没有半点消息,忽鲁叔叔说,肖夫人她们可能不在夏国。” “不在夏国?”宋青宛心里头有些不好受,她们不会是已经受害了吧?想到这儿她就难过,跟着她没有一天好日子的,要是这样,先前就不能带她们来夏国,早该狠下心来,叫她们回上平郡去。 “是的。” 两母子还在说着话,厅外就有了声音,张小环一身骑马装利落的走了进来,瞧着这些日子张小环过得很是惬意,意气风发,精神气儿十足。 宋青宛起身上前相迎,张小环却是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看到她大腹便便的就笑了起来。 “我同你讲,刚才宴席上你家夫君老盯着我的骑马装看,他先前说了的,要是我扮男装不准我来侧院,这会儿我是偷溜过来的,反正你家夫君分不开身,咱们也就不管这些了。” 宋青宛听了张小环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是女儿身,还怕我移情于你不成。” 张小环听到这话正中下怀,忙着点头,“大丫你是不知道啊,你那个夫君吃起醋来,管我是男人还是女人,反正就是不准我亲近你,恨不能把你拴起来,绑在裤腰带上得了,占有欲可不是一点点强,我同你讲,这事儿……” 两人还在说着,这边小元丰却尖着耳朵听着。 宋青宛和张小环立即反应过来,齐刷刷看向小元丰。 完颜元丰却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两人,这孩子个人着实长得太高了些,导致两人都没把他当孩子看了,可是他毕竟只得十一岁的孩子,怎么能听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某人怕是要发狂了,那两人就惨了。 于是宋青宛把小元丰拉出去,那孩子一脸的沮丧,说宋青宛有了张夫人就不理他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小元丰,两人又坐下来说起了贴己的话。 完颜元丰来到宴席上,刚要入座,忽然看到左侧坐着一言不发的完颜宏,小元丰高兴坏了,立即冲上去,就扑完颜宏怀中去了。 完颜宏原本心神不定,一脸颓废,当看到完颜元丰时,他双眸一亮,拉着元丰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里竟然高兴不已。 “小子,你这几个月去了哪儿?”完颜宏酒也不喝了,人也不应付了,拉着元丰就离了席,带着他往外头走去。 杨树下,完颜宏跟元丰站在那儿,完颜宏脸色恢复了神气,又重复问了小元丰一声。 小元丰把这九个月以来的去处以及生活都一一同完颜宏讲了,完颜宏听后,倒是欣慰,于是为了探一探小元丰这几个月的功夫,两人比试了起来。 有了张小环和小元丰的归来,这府上有了活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青宛也快到要分娩的时候,又是一年万物初醒的春季,绿叶新芽,百花齐放。 夏国皇宫内,没藏氏拿起徒单氏的密信,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明明给徒单氏回了信的,怎么就没有送到她的手中,莫非这中间被谁给截住了? 其实被谁截信她倒也不怕,反观或是被梁国的人给截住,徒单氏怕是有些麻烦,但这些她不能告诉徒单氏,她还得借用她的势力。 第372章阴谋 这徒单氏说愿意送来银钱百万两,买下完颜玉的人头,有了这一笔资金,她没藏氏就可以有大用处,看来那信被人截下的是时候,因为没有那封信及时送达,徒单氏才这么着了急。 是的,完颜玉也差不多要回梁国了,梁帝已经传来了密旨,相信完颜玉已经收到,不日便会来宫里请辞,她得想个法子,叫这个梁国太子有去无回才成。 没藏氏召来马辰,两人密密商量,最后马辰想到了一个主意,这朝中无新帝主持,李弈一直身体不好不见人为借口,也不是个事儿,若是除去梁国太子的同时一并把李卫也给除了,那朝中的大臣就只能拥护李弈。 马辰自是不知道李弈已经没了,没藏氏听后心里却另有了想法。 只要把李氏血脉全部除去,依着她没藏氏家族的人脉与权势,就直接夺下这政权,她把完颜玉给杀了,梁国皇后自是会感激她,若是立了那皇后之子为太子,将来她没藏氏家族的子弟也便成了正统。 没藏氏和马辰各自打着算盘,于是听了马辰的,决定在马场动手。 马场那儿远离了兴州城,马场地广,又是马府的地盘,没藏氏以西域买来的汗血宝马为由,给李卫府上和完颜玉府上送去了信。 她这次没有叫来朝臣,却只是邀请了此二人,于是信里她又故伎重施,说是李弈病了,想与李卫交好,便在马场里密谈。 李卫和完颜玉收到没藏氏的信后,两人在李卫府上碰了头。 书房内,李卫、完颜玉、宋洐君三人相对坐下,正谈着关于没藏氏送来的信,两日后马府的马场里看汗血宝马的事。 李卫着人查了,那汗血宝马根本就子乌虚有的事,所以这次去马场,醉翁之意不在此。 宋洐君想了想,说道:“恐怕这次把我们几人都叫上,想来一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净。” “此话怎讲?”完颜玉侧首看他。 宋洐君分析了一下原因,这李弈不在了,按理没藏氏应该很着急,而他回京的途中居然派人暗杀他,便可以证明没藏氏根本就没有与李卫交好的心思,正好荣王半路截住了一个密探送信的,正是没藏氏与梁国徒单氏的书信往来,上头有约定,要取下梁国太子的性命,也算是对徒单氏的投诚。 宋洐君回京后便派人查了那些杀手,最后查到了没藏氏的身上,她先前利用国库的银子养了一群杀手,想不到用到了这上面。 李卫得知后对没藏氏那是半点好心思都没有了,先前还收到示好的密信,背地里却要暗杀他的军师,若不是荣王正好赶到,使不得他的军师都要没命了。 于是几人决定虚与委蛇,两日后的约定,他们还是会去的,不但要去,去之前还得好好安排一下才好。 这次去马场,李卫决定把京城里的兵力带走三分之一去,余下的小部分就护住两位府邸,宋青宛和七公主都怀有身孕自不能前去的。 出城的前一日,没藏氏正与马辰商量第二日的行程,便有暗探来报,没藏氏听到李卫暗中的布置,哈哈大笑起来。 马辰都跟着惊呆了,想不到没藏氏手中使的这一些人居然如此了得,兴州城里各个角落都有她的人,当真底下臣子但凡有个什么动静她都知道,如今连李卫都逃不过,这手段,马辰内心捏了一把汗,对没藏氏越发的忠心了,半点也不敢起异心。 因为没藏氏得知了李卫暗中的布局,她立即同马辰想到相应的对策,原本没藏氏会把禁卫军的兵力全部带去马场,眼下她却余下大半留在兴州城,目的是抓住两人的女眷做威胁,何况这两人都怀着孩子,威胁他们当真足够了。 马辰觉得没藏氏这个想法非常好,倒是省了不少事儿。 这马场内的事,他全权安排妥当了,这些人也甭想安全离去便是。 第二日出城,去往马场时,完颜玉和宋青宛告别,宋青宛的眼皮跳得厉害,不知怎么的,她老觉得今天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她拉着完颜玉的手,“你不要去了成不成,我心里不安实,今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完颜玉却是安抚她,“不要怕,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把握,呆会咱们府上会来一伙人,你不要紧张和害怕,该干嘛干嘛,这些人都是护着你的,若有什么动静,你跟在他们身边便是。” 宋青宛无奈的看着完颜玉翻身上马,带着身边将士走远了。 张小环一身女装站在宋青宛身边,扶着她回侧院去,这肚子这么大了,万不能急的,稳婆都说了,这分娩就在这几日,随时都有可能的。 完颜玉和李卫在城门外汇合,“一切都安排妥当?”完颜玉问道。 李卫点头,“守城的兵卫都已经调走,眼下只有一支小兵力在这城墙上来回走动,只是遮人耳目罢了。” “那咱们便走吧。” 三人带着一队人马往郊外马场去了。 才到马场外,下了马,就看到马辰和没藏氏出来相迎。 没藏氏倒是舍得下这身份,居然亲自出来相迎。 几人入了马场,在看汗血宝马之前,一行人先去宴厅吃宴。 入了门,进了厅,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只是在宴席后头有屏风挡了一圈,倒也显得不是这么空旷了,还显得高雅精致了不少。 几人坐下,下人上前送上酒菜。 没藏氏举杯,与三人共饮。 一杯下肚,没藏氏看向座下的宋洐君,看着他,说道:“这位便是义王的军师了,居然如此年轻有为,当真难得。” 宋洐君与她饮了一杯,倒是没有说什么,先前还派人暗杀他,当真露不出好脸色来。 很快有歌舞上前。 大厅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马辰一一跟他们敬酒。 完颜玉端起杯子喝酒的时候,眼角余光在画屏一角扫了一眼,那光滑的地板上倒印出一人的身影,那人蹲在画屏之后,手里拿着大刀,正屏气凝神的等着。 与这一般光景的恐怕不少,完颜玉侧首与李卫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 第373章政变 于是李卫看向主座,就看到没藏氏喝完一杯酒后,手里的杯子却是没有放下,反而攥紧在手,接着抬起手来,隐隐有要掷下的征兆。 完颜玉忽然出声,“都给我退下。”完颜玉的声音一向瞭亮,这么一声吼的,吓得那些歌舞都停住了。 原本要掷杯的没藏氏立即停住,她把杯子放在桌上。 完颜玉却是一手拿酒杯一手拿酒壶,直接上了台阶来到没藏氏身前,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我虽为梁国太子,来贵国叨扰了数月,这一杯无论如何得敬太后,多谢太后的照拂。” 没藏氏忽然看到完颜玉走上台阶,倒把她吓了一跳,正要出声制止,没想到他却行了一礼,话语间又这般的实诚。 没藏氏没法,保好执杯喝下杯中酒水,还没咽下去,李卫忽然掷碎了手中的杯子。 这声音一响,没藏氏就察觉坏了,她连忙把杯子拿下,那画屏后隐藏的刀斧手已经冲了出来,她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可完颜玉的身子却是一闪,转到了她的身后,手却锁住了她的脖子。 人还没有动手,没藏氏反而被擒住,这个时候马辰见势不妙,悄悄从大厅后门溜了出去。 来到外头,马辰看到厅外藏着有的禁卫军,立即召集禁卫军把整个大厅给包围了起来。 这里是马辰的地盘,他不在里头,相信里头的人不敢拿这个来威胁谁,他得等,等兴州城来消息。 没多会,兴州人的暗探果然来了,手里拿来一件物什,马辰细看去,是一块玉佩,七公主的,这下马辰放下心来了。 他拿着玉佩就进了大厅,大厅里完颜玉扣住的没藏氏在僵持,那些刀斧手却也不曾退下。 马辰把手中的玉佩往李卫甩了过去,李卫看到那玉佩脸色大变。 马辰冷笑道:“梁国太子,你若再敢在咱们夏国放肆,恐怕教你子嗣不全,活着走不出这夏国,还不快把太后放了,否则叫你好看。” 完颜玉没动,却是看向李卫。 李卫摇了摇头。 于是完颜玉便扣住没藏氏,从台阶上下来,往外头走去。 来到门口,看到层层包围的禁卫军,完颜玉的脸色一沉。 李卫说道:“我的人马就在马场外,你们当真以为能全身而退?” 马辰被身边的人护着,虽有没藏氏在他们手中,但他们在兴州城里扣住了他们的女眷,居然还敢反抗不成? 于是马辰从护卫中走出来,冷笑道:“我们自然是早就知道你们会把守城的大军还有丝州城里带的兵卫都带到了马场来,留在京城的却没有几人,不就中了太后娘娘的计谋了么?还不把太后给放了,放了后,留你们全尸,我马辰向你们承诺,只要你们一死,一定放了你们家中女眷,还有他们腹中的孩儿。” “腹中的孩儿?”李卫却是笑了,“你们要杀了我,又岂会留下我的子嗣,没藏氏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倒是挺了解对手的。 只是不待马辰再接话,李卫身子一闪便把马辰给擒住了。 马辰原本被众护卫包围着,原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李卫功夫如此了得,被他擒住后,一时间脸色吓得苍白,忙喊道:“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没藏氏目光阴冷的瞥了马辰一眼,瞧着他这狼狈的模样,没藏氏心越往下沉,跟着她的人也是这么的不堪,原本是稳操胜券的,却想不到马辰也不懂得逃走报信去。 没藏氏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京城里的两人身上。 只是李卫和完颜玉却没有她预想的惊惶失助,还顺手抓了马辰后,李卫竟然与完颜玉相视一笑,两人明明被禁卫军包围在中间,却没有半点慌乱,他们凭的是什么?难道就真的半点也不害怕么? 只是外头的打斗声越演越烈,可是忽然又停住了。 屋里的人齐刷刷往厅外看去,就看到厅外倒下一片,鲜血流了一地,也不知道是禁卫军的还是对方的。 没藏氏的眼皮跳得特别的厉害,总觉得今日的事不太对劲,如今落入到两人手中,再按着原先的计划行事显然不行了,眼下她只想自己先脱离了危险再说。 没藏氏于是说道:“这么着吧,你们把我放了,我便叫人把城里的女眷给放了,她们肚中可是怀着你们的子嗣,折腾不得的。” 然而没藏氏的话没有迎来两人的惊惧,反而笑了起来。 完颜玉说道:“太后,我得送件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 没藏氏下意识的接口,她的直觉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眼皮跳得越发的厉害了。 很快外面沉寂下来的场地忽然涌动一波脚步声。 这下大厅里的人都不说话,看着那厅口跑进来一队人马,仔细看去,哪是什么禁卫军,竟然是一群小厮,穿的还是马府的衣裳,瞧着这模样,怕是给马驹喂草料的。 马辰目光一凝,心下一喜,向这些进来的小厮下令:“先不要管外头的情况,先去信一封送去京城,杀了梁国公主再说。” 李卫听后,扣住马辰脖子的手指一紧,马辰“嗯”的一声,只觉得没了气了,吓得可不轻,身子都抖了。 没藏氏听了马辰的话,还真的以为来的人是马府里的养马小厮,正要再劝动完颜玉时,那些个养马小厮纷纷脱去外衣,再看时,哪是什么养马小厮,居然是那群游侠假扮的。 马辰看到这时,不用李卫再动手脚,他自己都要背过气去了,马场里忽然进来这么多喂马的小厮,他怎么就不知道了? 明明这几日他一直守在马场里布置,就不曾离开过,底下的掌事也是府中家生子,又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老仆,怎么就没有一个掌事的发现,这事情太过离谱,可是却让马辰不得不相信。 没藏氏到这时才知道自己心里担心的是什么,难怪刚才眼皮跳得这么厉害。 她立即再接再励,“你们放了我们吧,怎么说我也曾与梁国太子合作过,那一万匹马驹我也不追究了,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我就放了京城里的女眷,之后我再写下文牒,梁国太子便出了夏国回梁国去罢,这次我没藏氏一家多有得罪,还望太子不要计较,以后但凡有太子用得上我的,我必会支援太子登上帝位便是。” 第374章守护 没藏氏说得如此恳切,可是看着完颜玉却半点不动容,他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没藏氏心头升起一把火来。 怎么说这夏国的王朝,堂中事务她也曾打理过,在夏国她养尊处优,手握大权,便没有人敢如此视她于无物。 只是大厅外又有人进来了,只是其中一人手中却是捧着一个盒子。 如今大厅里头的是唯一留下来的禁卫军,外头的是游侠,进来的这一人居然是羽,他健步如飞的进来,那禁卫军头领到这时看到他,竟然也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小道。 羽直接来到场地中央,把盒子呈给完颜玉,完颜玉下了令,“羽护卫便把盒子打开来给太后好好瞧瞧。” 没藏氏听到这话,眼神看向那漆黑的盒子。 羽不紧不慢的把盒子口对着没藏氏,就这么轻轻地打开了。 那盒子里头哪是什么宝贝,只见里头一颗人头,双眸圆瞪,死不瞑目。 没藏氏看了,当即吓得往后一躲,完颜玉却是扣住她强行把头扭到这边,要她好好的亲眼的看看里头的是什么。 没藏氏到这时候才知道后怕,望着那盒中的人头,颤抖的唇求饶道:“只……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便应了李卫的要求,一定只做一个闲散的太后,以后再不问世事。” “还……还有,李卫登基,没有我这个太后在,也不符合祖训,何况宫中已经没有任何长辈,再说我就这么死了,你们要如何向百官交待?” 没藏氏说的这些的确是问题,不然怎么还留着她到现在,依着完颜玉的火暴脾气,一个不好手腕子一扭,就把她的脖子给拧下了,完颜玉来到这夏国就没少受这没藏氏的气,这一路上遭人追杀也是没藏氏一手造成的,他岂能不记得。 大势已去,那些禁卫军被游侠控制,那禁卫军头领看着地上盒子里的人头,眼泪留了下来,那是没藏氏一族的家主,也是曾经提拔他为禁卫军首领的恩人。 于是禁卫军首领乘人不注意之时,竟然咬舌自尽了。 没藏氏看到他就这样在眼前倒下,她闭了闭眼睛,她的权势一去不复返了,连着这些禁卫军首领都已经死掉,这朝中上下,再没有人去支援她。 一直以来,没藏氏培养皇宫里的禁卫军,还有她手中的暗探,可是几次三番受到折损,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速度竟赶不上折损的速度,尤其在宋洐君回京的路上,送得命最多。 李卫把吓晕过去的马辰甩在了地上,叫人把他扣押下去,关入天牢,择日再审。 而没藏氏却被完颜玉一掌劈晕,叫人甩在马车里,就这样把人给带回了城里。 出了马府的马场,完颜玉看到那一片狼藉的场地,他们已经小胜了一场。 马场里没有了马辰,李卫得派人重新接掌了。 一行人便这样匆匆回了城,前后不到一日的光景,便已经时机扭转。 宋青宛和七公主在一起,早上完颜玉一走,七公主便来了,两人怀着身孕不宜出城,于是两人便在一起做个伴,再加上宋青宛这一日的眼皮跳得厉害。 中午的时分,忽然涌进来一队人马,把整个府上包围了起来,宋青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却看到完颜宏从府外背着手走了进来,他腰间的大刀竟如此醒目的佩带在他在那儿,似乎带着一股寒气。 宋青宛和七公主上前相迎,正奇怪他怎么没有跟着李卫几人出门,完颜宏却开了口:“受夏国义王之托,护你们两人周全,本王瞧着你们没事,本王这就回里头随便寻个地方休息一下,庙时等他们归来,本王便离开。” 完颜玉没有再像以前那般面对宋青宛,甚至看都不曾看她一眼,长腿一跨,阔步进了府。 宋青宛和七公主忤在那儿发懵,这是怎么回事?城里城外到底都出了什么事?这些男人,一个两个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害得两人担惊受怕的。 两人也跟着完颜宏进去了,完颜宏没有去侧院,而是直接去了主院,他也没有进大厅,却是去了花厅。 宋青宛立即叫下人送上美酒和点心。 完颜宏也没有说什么,便大马金刀的坐在那石凳上,喝着酒吃着点心,一脸的沉默与清冷。 宋青宛和七公主大腹便便的走近,也跟着坐在石凳上。 宋青宛试探的问道:“你还没有吃午饭吧,不然我去厨房里给你烧几道菜去?” 完颜宏掀眸看她一眼,眼神明明带着亮光,只是看到她隆起的腹部,却是松开眼神,看向别处,不接话。 宋青宛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一溜儿,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反正她刚才所说也只是为了讨好他罢了。 于是宋青宛顺势问起今日他们的计划,可是完颜宏却是死活不开口,宋青宛问得多了,口干舌燥的,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方发现拿的是完颜宏的酒杯,酒水一入口,她又呛了起来。 七公主在一旁为她拍背,完颜宏终于回过头来看她,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有些焦急。 宋青宛咳了两声,脸都憋红了,才笑道:“没事,没事,刚才急了一点。” 于是又要追问完颜宏,完颜宏却是起身,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们两个别担心,不过是件小事,大概晌午过后他们便能回来了。” 宋青宛和七公主终于松了口气,提了一半日的心好不容易放下。 正好这时完颜元丰从拐角处出来,这小家伙估计在下人那儿打听到了完颜宏入了府,便跑过来了。 与完颜元丰一同出来的还是张小环,这小子也只有张小环冶得了他,倒是听张小环的话,所以今日完颜玉出门的时候,特意把小元丰交待给了张小环,宋青宛的身子不利索,完颜玉又害怕这小子乘着他出城也私自跟着出城,所以才出此下招。 张小环在后面一路追来,待小元丰站稳了,张小环一掌拍在小子头上,“成啊,倒是长了双长腿,想我追不上你了不成。” 第375章要生了 “姑姑莫恼,我得知义父过来,所以迫不急待的过来瞧瞧。” 小元丰这么说着,张小环才注意到身前的完颜宏,这人沉着一张脸,当真让人害怕,难怪那洛阳城里传出一句话,“战神不可怕,可怕的是荣王,荣王能治小儿夜哭。” 只是这个时候小元丰叫完颜宏义父着实有些尴尬,张小环求助的看向宋青宛,宋青宛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这辈份是乱了,可是当初他们这对义父子的感情却是真的,完颜宏当真是把小元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的,不然岂会这么着紧着他。 宋青宛只希望完颜玉和荣王叔侄两能好好相处,都是同族,出身皇家,虽然亲情淡泊,毕竟有血缘,若是这两人和好的根源是小元丰,她倒是不介意的。 宋青宛拉着张小环,同七公主一同回了侧院,由着小元丰在前院陪着他的‘义父’吧。 三人回到侧院后坐下来聊天,张小环看着宋青宛的肚子,说道:“大丫,怕就是这一个月里头吧,我瞧着你这身子反而越发的健朗了。” 那当然是的,这几个月宋青宛特别的注意,生怕自己身体不好连累了孩子,她吃什么都很仔细,不会就着自己的嘴来。 何况自上次大福寺一劫,她越发的对孩子上心,成日躺在床上,都很少下地走动,这孩子终于在快要生的最后一两个月安稳多了,大夫也准许她下地了,她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不适。 果然过了晌午,府外便有了动静,荣王的兵马没有撤走,完颜玉也是没有回来,不过羽却回来传信了,羽把经过告诉了宋青宛,并传来完颜玉的话,叫几人千万别担心,李卫已经控制了大局,可能李卫即刻就要登基了。 宋青宛和张小环是高兴的,只是七公主却是垂下头去,半晌没有接话。 送走了羽,宋青宛瞧到了七公主的不对劲,可是问她,她却说没有什么事儿。 宋青宛知道,七公主是担心李卫若登了基,怕他对她不会再这番眷恋,可是这傻姑娘怎就没有想过,这李卫的皇位还是她的皇叔和梁国大臣宋洐君两人扶上去的,眼下还有一个荣王在此坐阵,李卫即便生了异心,也不可能不敢对她不好。 只是女人一但对一个人痴起情来,必然想要他的真心真意以及他所有的心思,然而李卫是夏国的皇帝,以后还会每年选秀,后宫佳丽三千,岂会专宠一人,恐怕就算专宠梁国公主,夏国的朝臣也不肯答应吧。 只是这些话宋青宛没法同七人主说明,先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怎么说这一胎也是李卫的大子。 说起李卫的事,宋青宛又岂会不烦恼,估计不烦恼的只有张小环吧,因为张小环是纯粹的本土女,即便她开化,内心里却还是认同自己丈夫三妻四妾的,按着常理她不会拒绝,所以宋青宛连心事都无人诉说。 完颜玉是梁国太子,眼下心心念着安全离开夏国,往梁国去,遂不知回到梁国,宋青宛要面对的比在夏国还要麻烦,恐怕梁帝会为完颜玉指婚,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宋青宛。 只是这一切宋青宛都藏在内心中,于她来讲,跟完颜玉在一起的每一日她都要好好珍惜,至少现在的完颜玉是全心全意在她身上的,并且完全由她拥有,那就够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夜里完颜玉一身疲惫的回来了,只是他没有躺下休息,在宋青宛的床边照看着她,陪她讲话。 原来为了李卫政治的稳定,完颜玉要出京一趟办要紧的事,这一次出门来回得五六日的光景。 完颜玉回来的时候便把大夫叫来问了,宋青宛估计这五六日不会生下孩子,他才做这个决定的。 宋青宛一听到完颜玉要离开,心情就不好了,她内心很不安,虽然大夫说是这个月月底发动,但万一在这五六日她便生了呢?第一胎完颜玉不在她的身边,第二胎莫非他又要错过。 宋青宛拉住他的手问:“就不能派别的人去么?” 完颜玉叹了口气,“此次出京,不仅为了李卫,也是为了我,听说徒单氏已经秘密前来夏国,身为梁国皇后竟然离京,竟然为了我这么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这般急切,急切到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顾,她既然敢来,我便不能放她回去的道理,这路上追杀我,我岂能放过她去。” 宋青宛沉默,她还是觉得不安心,完颜玉出去办差,还以为不是要紧的差事,没想到是为了徒单氏,那位梁国皇后,她曾经住在宫里的时候还曾受她百般照拂,现在仔细想来,恐怕那时照拂她也是有目的的吧,那时梁帝正好对完颜玉和完颜宏两人之间生了心思,便把她留在宫中。 这徒单氏借势还把她留在自己宫中,她一戒农女,何德何能,当真是藏得深沉。 “一定要去吗?”宋青宛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完颜玉却是把她揽入怀中,身子顺势往侧边一躺,半躺着让宋青宛靠在他的宽阔的胸膛,他宽大的带茧的手掌抚着她的发,安慰道:“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五日里头你要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千万别忧心,你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而我出京一趟,必日昼不停,一定在你分娩前赶回来,可好?” 这个时候宋青宛还能说不好吗,她闭了闭眼睛,只好答应了他。 宋青宛一直没有睡着,完颜玉见她没有睡着,便不离去,可是他出城得乘着半夜,万不能惊动兴州人的官衙与世家。 宋青宛最后忍痛闭上了眼睛,完颜玉见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身,接着把她的身子扶正,披上衣裳,回头又在宋青宛的额上吻了一下,方动身出去了。 宋青宛的眼睛立即睁开,接着爬了起来,下了地穿上绣花鞋便往外追。 到外头就听到那嘀哒的马蹄声,就见完颜玉披了一件灰色的披风被风吹起,露出半截健硕的身躯。 宋青宛硬是没能忍住,喊了一声,“葛山,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跟孩子们等着你。” 第376章生下第二个孩子 完颜玉听到宋青宛的声音,立即回过头来,强行拉住缰绳,马驹掉了过头。 “宛宛。”他坐在马驹上望着她,亦如当年宋青宛第一次看到他一般,竟然生得如此高大,如此威猛,如此让人依赖。 宋青宛第一次看到完颜玉的时候正好被老虎追,看到悬崖边上站着的人,身姿稳稳,宛如崖边苍松,宋青宛当时二话不说便选中了他,认定了他,并把性命交付给了他。 如今两人中间隔着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宋青宛却没有勇气再跑过去,不只身子笨重,无法实行,还有她的心也不敢往前,生怕再往前,她就要留住他了。 完颜玉走了。 却不曾想,完颜玉才走三日,宋青宛便发作了。 那边李卫忙着登基的事,整个夏国京城都发生了天番地覆的变化,李弈的死讯传出来的时候,夏国的朝臣就震惊,如今李卫是李家唯一的血脉,而眼下的没藏氏家主被李卫给杀了后,没藏氏一族顿时落泊下去,太后没藏氏被软禁在宫中,先前跟随她的朝臣,连见上她一面都不成,为了保命,转而投向了李卫。 正因为李卫很忙,所以七公主便在宋青宛的院子中住下,李卫竟然没有派人过来接她入宫,这使七公主的心情越加难过。 宋青宛动了身子,大清早的就发作起来,府中连个正经的主子都没有,张小环便自发的做了主,先是叫下人把稳婆请来,接着又叫下人准备好热水巾子等一切接产用的物什。 而一向冷情的完颜宏却忽然从主院过来,在侧院外守着,脸色异常的沉重,冷清到不近人情。 即便是七公主靠近他,他都不予理会,甚至是叫人把七公主给带了下去,不准她靠近侧院半步。 那稳婆也说了七公主,叫她别来侧院,两个孕妇,宋青宛生产在先,万不能冲撞了她腹中的孩子。 张小环却是忙里忙外的,却不曾想,第二胎,宋青宛又难产了。 宋青宛第一胎的情况,以前肖氏曾跟张小环说过的,曾经差一点出事,当时那稳婆家的大儿子还特意跑去叫来肖氏,那时的宋青宛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到生死关头还得肖氏替她做个主。 想到这儿,张小环脸色就不好了,她原本守在外头的,听到里头的声音,她便推门进去,进门前她眼角余光看到花厅外等着的完颜宏,此时一双淡灰色的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这道门,那眼神里竟然被张小环看到了焦急。 内室里,宋青宛躺在床上,握住张小环的手,问道:“葛山可曾回来?他可曾回来?” 张小环面色一暗,说道:“他快了,在路上,我已经派人去传信了,你安心安意的把孩子生下来,等他回来,一定要看到你们母子平安,否则我瞧着他会受不住。” 宋青宛也知道,完颜玉他若不是为了徒单氏必不会离开京城,若是没有离开,自然会陪着她,直到她生产下来。 可是这是第二胎了,偏生在她快要生产之时他却离去。 宋青宛眼眶淌下泪来。 稳婆看到这架势,连忙阻止,“夫人,您一定要咬牙挺住,万不能泄气,万不能此时伤心,快,快,使劲。” 宋青宛听话使劲,可那稳婆却是摇了摇头,起了身,把张小环拉出内室,见左右无人,方说道:“不成了,府中可有千年人参,快给她喂些,这一胎是个横胎,再不摆正,恐怕母子危险。” 稳婆说完话便转身进去应付。 张小环却是匆匆冲了出来,门外完颜宏见她忽然急忙忙的跑出来,立即上前询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儿?” 张小环见他那冰冷的表情里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她只好如实答道:“需要千年人参一支,准备给大丫吃——” 张小环话还没有说话,完颜宏转身便走,接着一股风似的就没有了人影。 张小环站在原地,看着完颜宏离去的背影,她想了想便转身又入了屋。 宋青宛从清晨一直喊到傍晚,最后喂了人参汤,又一直熬到半夜。 张小环真的着急了,她从内室出来,完颜宏居然站在廊下来来回回的踱步,听到脚步声,他立即转身要回花厅去,却被张小环撞见。 张小环也不再隐瞒,说道:“荣王殿下,得再派人去把太子殿下叫来,不如派羽去如何,我怕大丫不行了。” 完颜宏听到这话,眼眶都红了,上前就要推门,被张小环阻止,“荣王殿下,身份有别,她可是你婶子,再说男女有别,你万不能这个时候进去。” 完颜宏的脚步一顿,生生停了下来,他又立即回身,对羽吩咐几声,羽便连夜出了城门,往丝州去了。 到第二日天边露了白肚的时候,宋青宛还在握住张小环的手,问道:“葛山来了吗?”她的语气好虚弱,虚弱到连问一声都快没有力气了。 她全身上下如泼了一盆水,没有半点干纱,那婢女在身边为她擦汗,可是她的汗却是止不住的流,连唇色都要发青了。 张小环瞧着,心里难过的要命,于是说道:“我这就出去看一下,算着时间是要回来了的。” 她转身出去,到了门外,她就背靠在那扇大门之上,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完颜玉还没有回来,这要如何是好? 这时完颜宏走上来推开张小环,抬步就要进去,张小环抬头看他,就看到他穿着完颜玉惯爱穿的玄衣站在那儿,张小环惊愕。 完颜宏压着嗓子说道:“如何?” 这声音竟然与他皇叔有几分相似,原本就是血亲,又穿上完颜玉的衣裳,在产房里那朦胧的光线下,必看不太真切。 张小环心下一惊接着又一喜,点了点头,两人便往里头去了。 内室里搭了帐幔,完颜宏坐在床沿,那稳婆在床的另一边,也就是帐幔后头。 完颜宏上前握住宋青宛的手,压着嗓子说道:“宛宛,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宋青宛迷茫中听到‘完颜玉’的声音,原本要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来,身上又重新有了勇气。 她使劲的掐了‘完颜玉’一把,眼泪就流出来了。 第377章没藏氏逃走 那稳婆在帐幔里头瞧见,忙劝道:“夫人,万不能流眼泪,您快使力,我已经把胎位终于扶正了,孩子的头露出来了,快了快了。” 宋青宛下意识的握紧了‘完颜玉’的手,咬着牙猛的吸了一口气,一使劲,稳婆立即表扬道:“对,再来一次,出来了,快,快。” 宋青宛又重复了一次,果然孩子“哇”的一声哭,稳婆抱起水淋淋的孩子,而床上的宋青宛却是晕了过去。 完颜宏坐在床沿,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却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想放下。 稳婆从帐幔后抱着孩子出来,看到完颜宏,忙道喜:“恭喜贵人,生下的是位千金,母女平安。” 完颜宏竟然松了好大一口气,似乎整个身子都颓唐了下来。 完颜宏起身,从那稳婆手中接过孩子,望着襁褓中的孩子,竟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张小环瞧见,面上有些尴尬,只好上前从完颜宏手中顺势接过孩子,劝完颜宏先离去,免得宋青宛知道。 那边稳婆用热水给宋青宛洗了身子,换了衣裳。 床幔打开,张小环抱着孩子上前,见宋青宛累得睡了过去,于是把孩子放在她的枕边,自个儿亲自守在床前。 等宋青宛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枕边的孩子,她正要下意识的掀开小被子瞧呢,张小环就瞧见了,笑了起来,“瞧什么,没有带把儿,不正是你心心念的么,你做的那些孩子衣裳全是粉色的,倒是派上了用场,先前我还担心你生下儿子来,到时小侄子就要穿粉色衣裳,要当女儿养的。” 宋青宛也跟着笑出了声,只是才笑了两声,又哆嗦的闭了嘴。 张小环瞧见,越发的笑了起来,“是不是牵动了伤心,我瞧着我以后不能在你面前笑了,不然你伤着了,太子殿下要拿我问罪的。” 宋青宛无语,说起完颜玉,她连忙问张小环,张小环却是脸色一暗,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宋青宛。 但怎么能瞒得住清醒的宋青宛,她醒来后就觉得当时疑点重重,要是真提完颜玉,他不可能只坐在床幔外,她已然成这样,必会掀开床幔,坐到她床边来不可,使不得还会抱住她,那家伙的性情她还是了解的,所以眼下细思,觉得不可能思议了。 果然被宋青宛三言两语就问了出来,居然是完颜宏。 那时宋青宛差一点睡过去,若不是完颜宏假扮完颜玉,宋青宛也没有这么大的勇气,这事儿是她愧对他了,他明明那么难受,却还要扮完颜玉来安慰她,当真为难了他。 坐月子期间,自然不能见外男,自那日后,完颜宏便没有再来过侧院了。 宋青宛毕竟年轻,身体恢复的快,虽不能下地,身子的元气却是恢复了不少,没有性命之忧。 张小环一直主持着侧院的大局,宋青宛该吃什么,都一一听稳婆的吩咐,她又费了大笔银子,把兴州城最好的几位稳婆请了来,那时生产的时候,一个一个的在旁边照看,出主意。 这会儿张小环又用大笔银子留住了几人,不准她们离去,那大夫是个男的,多有不便,于是宋青宛的身体便由这几位稳婆调理了。 这些人不知道接生了多少孕妇,自然很有经验的。 这产后的恢复也是重头,宋青宛接连两胎都是难产,不过也不是很严重的那种,好在她怀孕期间没有把孩子养得很大,否则很难板正过来。 当真两胎都是万幸的。 宋青宛如今儿女双全,心里也高兴了,只是完颜玉却还没有回来。 原本说好五六日的样子,没想到她生完孩子过了十日了,也没有半点风声和动静。 如今孩子也生了下来,她这会儿再去追问张小环问完颜玉的形踪,就感觉自己开不了口。 张小环曾告诉她,已经派了两波人出去送信了,就在她生产的那夜里。 李卫登基有些匆忙,着实是李家血脉只剩他一根独苗。 第一次上早朝,处理了不少政务,得到三位协政大臣的肯定,纷纷把权交了出来,以后这凑折还是李卫处理的好。 李卫下了早朝回到后宫,他去见了没藏氏。 如今的没藏氏被扣押在后宫里头,当真是位闲散的不能再闲的太后,就像打入冷宫似的,原本李卫又没有什么美人选进来,这后宫里头先前被没藏氏给赶的赶,杀的杀,最后落得一个清净,空空荡荡的。 没藏氏看到李卫黄袍加身,她问道:“李弈当真已经死了?” 没藏氏一直坚信李弈是被人给囚禁了起来,万没有想到会被李卫给杀了的,她想着不管李弈落入了谁的手中,都是一枚好棋子,怎舍得杀了去。 偏偏是落入李卫手中,杀了李弈,李卫便李家的唯一血脉,朝臣们拥护李家,自会尊他为夏皇。 李卫没有立即回答没藏氏的话,反而言不对意的说道:“你要完成的任务已然完成,但朕不会杀你,你就留在这后宫里直到老死吧。” 这比打入冷宫还要惨,没藏氏听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李卫啊李卫,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怀着赤子之心的李卫了,你也懂得琢磨起这权势来,居然狠心杀了李弈,他可是你的堂弟。” 李卫再次听到没藏氏提起,他这次接了话,“坐上这个位置,谁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上来的,朕也一样。” 李卫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沉着冷静,不怒自威。 没藏氏脸上的笑容还不曾收住,却是被他这表情给慑住,“李卫,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李卫,你也变得心狠手辣,狼心狗肺,连自己的亲堂弟也杀了。” “你眼下该叫朕一声皇上。”李卫沉声说道。 没藏氏立即收住嘴中的话,叫了一声“皇上。” 李卫走了,没藏氏却是坐立难安起来,她来回在厅中踱步,忽然抬头,看向身边不离不弃的嬷嬷,说道:“你一直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眼下正是你报恩的时候。” 那嬷嬷立即跪了下去,没藏氏悄声吩咐了几句,那嬷嬷便起身出去了。 李卫还没有来接七公主,七公主守在小囡囡身边,望着那摇篮里巴掌大的小脸出神,她将来生下的孩子也是这般可爱的吧,只是他的父亲却是不欢喜的。 第378章完颜玉回来了 他已经登基了,锣鼓都响了三遍了,京城里的百姓都欢呼了,那衙门里为此还沐休了三日,李卫登上大位又大赦天下,又为百姓减赋一年,瞬间得了民心去。 可是他却没有派人过来接她入宫,他是不是已经把她给忘记了? 到第十五日,完颜玉忽然回来了,只是身上却是受了伤,回来后没有直接来侧院,还叫张小环和七公主瞒着宋青宛,他要好好养伤。 瞧着完颜玉受伤挺重的,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羽,羽竟然失去的半臂。 这次好在羽去通信的途中救下了完颜玉,为他挡了一劫,却失去了半臂,那袖口空空荡荡的飘在半空中,脸色苍白发青,回到府上,便跟完颜玉一样躺在床上不醒人世。 郭老先生亲自为两人诊冶,完颜玉伤是重,只需要时间将养着,但羽却要惨一些,他被人砍下的半臂只随意的包扎了一下,一路带着血回来,郭老先生用了上次宋青宛用剩下的千年人参为羽续命,这边却用好药为他疗伤。 宋青宛全权不知,张小环却是奔波在主院和侧院,也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三日后,完颜玉醒来了,得知宋青宛生下孩子的事,立即就要起身去侧院看宋青宛,却是被郭老先生按住。 孩子被张小环悄悄抱了过来,正好此时宋青宛睡着了,张小环可不敢在宋青宛面前露出马脚。 完颜玉支手抱住孩子,望着怀里的不及巴掌大的小脸,一脸的愧疚,他这次不得不去,差一点九死一生,想不到小女人生下孩子也是九死一生,第一胎她难产,忽鲁说了,他竟然抱着一丝侥幸,这一次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让小女人怀上孩子,这一生他拥有一双儿女已经齐整了。 张小环看着完颜玉爱不释手的把孩子送到她的怀中,张小环连忙乘着宋青宛还没有醒来时抱去了侧院,却没有想到侧院里的宋青宛早已经醒了,看到张小环把孩子抱来,她笑问道:“夫人把孩子抱去蹓跶了?” 张小环应势点头,宋青宛为孩子喂了奶,才把孩子放在里侧躺着睡下。 就在完颜玉养伤的期间,皇宫里李卫传来密信,没藏氏逃走了。 被人扣押在深宫里的没藏氏是如何逃走的? 没藏氏终究在这深宫里风风雨雨几十年,怎会没有一些人脉和旧人指使,放没藏氏出去的宫人太监全被李卫捉住下了牢,可是又有什么用,人已经离开。 没藏家家主被李卫给弄死,可是没藏氏还有上下几百族人,太后没藏氏就这样一人离去,也不顾家中族人的死活,当真狠得下心来。 这女人狠下心来的事还不只这一件,这次据探子回禀,没藏氏直接往玉门去了。 宋洐君一听到玉门,他就暗叫糟糕,那里可是有李豫还有他的十万兵马,没藏氏一但与李豫遇上,万一劝动了李豫,恐怕整个夏国都要动荡了。 当真不该留下这女人的,当初就不能有半点心软,按着完颜玉的意思,看不顺眼的杀掉便是,就像当初李弈那样,他从来不手软,但是李卫却是拦了一下,如今酿成这么大的错来。 完颜玉收到这密信,原本想着他与宋青宛再呆上半个月就离开夏国的打算又要推后了。 宋洐君也是要回了,毕竟是梁国的大臣,先前一直失踪,还没什么,眼下徒单氏派人来过夏国,自然从没藏氏嘴中知道宋洐君做了李卫的军师一事,回去梁国,向梁帝还得好一番解释的。 全留下了,荣王却是个急性子,他本来就是受梁帝之令来夏国催促完颜玉回梁国去,眼下看到这架势,他谁也没有通知,连夜便带着三万兵马走了。 走之前,完颜宏还是偷偷潜入府中,来到侧院,他站在门窗下望着屋里的灯火,看到宋青宛起身抱住孩子,唱摇篮曲。 那灯光下的人影,他就这么站着看了好半晌才离去。 第二日李卫得知完颜宏走了,心里有些不太好受,兴州城的兵马太少,禁卫军被李卫给坑杀了,都是没藏氏的人,留着也没有用处。 眼下要是没藏氏劝动了李豫,那兴州城就危矣,眼下不正是用人之际么? 宋洐君思忖对策,最后他又决定亲自去一趟京城。 但这次不只李卫不准他单独出门,连完颜玉也是不准的,这次他去面见徒单氏,差一点就捉住了皇后徒单氏,最后被她跑了,自个儿还受了伤,差一点回不了来,但皇后也被他伤的很重,一时半会也回不了梁国吧,不知道躲在哪处。 徒单氏家世底蕴深厚,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有不少暗探就潜藏在兴州城呢,李卫才接手这夏国,还来不及布置自己的兵马和暗探。 这个时候宋洐君单独出门,不正给没藏氏和徒单氏一个机会么。 几人劝住了宋洐君后,宋衍君却是愁眉不展起来,他倒是后悔当初把李豫留在玉门建寺庙,他当时是想着回来收拾了没藏氏,便再来收拾李豫,正好乘着他还没有回瓜州去。 瓜州可都是李豫的地盘,带兵深入,岂是他的对手。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兴州城的兵卫调度形式非常的紧张。 完颜玉的伤好一些,他下了地,第一时间往侧院去了。 正好那会儿宋青宛带着孩子午睡,两人都没有起身,他便去了内室,内室里,他坐在床沿边,望着床上侧着身子躺着的小女人。 这一次生下孩子不知受了多少苦,先前她曾轻描淡写的说过,生下小元丰的时候有些难产,最后胎位正了,生下来母子健康。 想不到生第二胎又是这模样,当真把完颜玉给吓得不轻,他没能亲自陪在她的身边,他无比的内疚,这次荣王帮了他大忙,原本他想与他好好谈谈,一口气把先前两人之间的恩怨一并解决了,没想荣王依然我行我素的,便这样不告而别了。 完颜玉就这样陪着宋青宛睡醒为止,他身上本来有伤,这么坐久了,早已经有些不舒服,但他就想陪在宋青宛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她,他内心也安心了。 宋青宛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了完颜玉,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当再次看到眼前的是完颜玉的时候,宋青宛竟然眼泪都出来了,他终究是回来了,她已经等了他这么久。 宋青宛起身,一口气扑他怀中去了,完颜玉双臂一紧,把她抱入怀中。 第379章没藏氏逃了 宋青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责备的问道:“为何这么久,你说好只得五六日的,你说好的。” 完颜玉一脸愧疚,“是我不好,再一次又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他紧紧的抱住她,就这一次了,以后不会了,一双儿女,全了,他再也不会让她怀孩子了。 宋青宛倒是不知他内心想的什么,只是他平安的回来了,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只是这次生下孩子时,荣王扮成了他,而她也把荣王给认错了,如今两人坦诚相对,她不能把这事儿瞒着他,再加上这家伙可是醋劲很浓的。 “那个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完颜玉抚了抚她的头发,宋青宛却是从他怀中出来,一本正线,目光专注的望着他,说道:“我生下孩子那会,特别的想着你,当时张夫人和荣王都在,瞧见我这样,心里有些不好受,荣王便扮成了你的样子,我当时也是急了,没仔细看,便把他认为了你,不过事后我知道了,也澄清了。” 若不是荣王出此下策,完颜玉回来便看不到平安的母女了,他哪会怪罪她啊。 完颜玉垂首在宋青宛的唇上吻了吻,见她还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心下一软,起身抱住她,一并躺在,把她的身子自己身上,低醇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我知道,我应该感谢荣王,这一次我便把跟他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毕竟那时宋青宛在生孩子,虽然宋青宛自己一个现代人不觉得什么,都没有露什么,那么厚沉的帐幔,相信外头的人根本看不到里头。 但完颜玉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惯用的思维当中,男人是连产房都不能进的,那是要粘上晦气,荣王舍段进来了,完颜玉居然没有认为荣王冒范,还一并原谅了他的所做所为,当真刷新了宋青宛对完颜玉的新认识。 “真的。”完颜玉一双淡灰色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宋青宛,“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如此险境,咱们这一生便只生下这一双儿女,我知足了。” 不用再生了,那敢请好,宋青宛也不想生了,她的年纪拿到这个时代来讲,都要到半老徐娘的地步了,这时代女子到三十岁不就是么,她虽然离着还有五六年呢。 宋青宛点头,“也成,这两胎孩子当真把我生怕了,必是我这段时间没有好好缎练身体,胎位不正的话,早点发现是可以利用身体的缎练摆正的。” “好在这两孩子都不爱长肉,全长我身上了,所以那稳婆才有机会把孩子拔正。” 两人了好一会儿,里头的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宋青宛连忙从完颜玉的胸口抬头,刚才她眷念在他的胸口,互相拥抱着,一解相思之苦,便没有注意到里头的孩子。 两人只好无奈的分开,宋青宛理了理衣裳,把孩子抱了起来。 完颜玉却是衣裳完好的坐直了身子,若不是小女人还在月子里头,他当真差一点把她就地给办了,自她怀孕这么多月以来,一直躺在,稍微用点劲都会伤着孩子的时候,他硬是强行忍着了。 完颜玉侧首,看到小女人正背着他喂孩子。 瞧着她这害羞的模样,完颜玉有心逗她一逗,便悄无声息的来到她的膝前,目光往她胸前看了一眼,一看不得了,小女人的胸又大了一号,恐怕他一只手掌也要握不住了。 虽然心旷神怡的,思想歪到了奇怪的地方,可是那孩子吞咽的声音硬是打破了他的睱想。 完颜玉郁闷的说道:“这孩子把你全部,我都好几个月不曾碰你了。” 完颜玉说的这话有些委屈,宋青宛却是瞪了他一眼,再被他这么瞧着她喂奶,当真要臊的。 “我想喝粥,你帮我去小厨房吩咐一下。” 宋青宛这么说完,完颜玉便起了身,乘着宋青宛不注意,他俯身在宋青宛的胸前吻了一口,那一张大脸,硬是挤住了孩子,好在只一会儿,小家伙的爪子立即往上一举,拍在完颜玉的脸上。 不痛不痒的,完颜玉直起腰,宋青宛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上。 “你能正经一点儿么,孩子正在吃奶。”宋青宛一边说着,一边忙乱的把胸口尽量的遮住。 完颜玉笑了起来,接着抬步往外走去。 李豫果然被没藏氏劝动了,那三座庙宇没有修完便带着十万大军往兴州来了。 李豫算是明白了,这次害他修建庙宇的人居然是李卫身边的军师,为了证实没藏氏的话,李豫派了人再次回瓜州确认他宠妾生下孩子的情况。 没想下人快马回来禀报,哪有生下什么怪胎,正正常常的一个女娃娃儿。 虽然是个女娃,不是个儿子,但总比生个怪胎的好,这下李豫信了。 于是跟着没藏氏便往兴州去了。 从玉门赶往兴州城,十万大军行动,怕是得半个月的样子,这一路上的地方官吏,因为有太后没藏氏的手令也无人敢阻拦,便是没有这手令,这地方官吏也阻拦不了。 眼看着人马就来了,京城里的兵马算来算去也只得五六万的样子,可是全拿去应付李豫,调出京去,再加上长途跋涉,恐怕更加不是对手了。 宋洐君和完颜玉都建议李卫紧守兴州城,兴州城做为夏国的京城,城墙不是一点点的高,边边还建有护城河,易守难攻。 同时完颜玉亲手一封信给文祥,文先生先前去了幽州劝动荣王去了的,怎么荣王来了夏国,文祥却没有来? 自然荣王这次收到梁帝的旨意来夏国寻完颜玉,也是文祥暗中安排的,把幽州的事一经办完,文祥便去了大理。 大理完颜玉先前也去过,曾在那边留了一支兵马,原先完颜玉是打算从夏国撤出来的时候,不会直接往梁国去,梁国内还有徒单氏,自然往大理而去,再从大理入中原。 那边留的人马约有三万的样子,但都是完颜玉手中的一支奇兵,跟他出身入死的,与普通的兵卫不同。 只要这三万奇兵到来了,加上这边的六万兵马,那自然能与李豫抗衡的了。 第380章回宫 可是这一切都得看时间,重点是得想法子能守住兴州,让李豫不能这么容易的攻进城里来。 于是李卫派人准备了大量粮草储备在城中,只要守住城门,便能守上两个多月去。 却是怎么也让人想不到的是,原本半个月路程的李豫兵马,没想到十日不到便到了兴州城外。 李卫准备的粮草还没有运送完毕,就不得不匆匆关上了举州城的城门。 城里的百姓得知发生了战乱,纷纷要往外逃,可是此时已经关了城门,逃自然是逃不出去了,于是百姓们躲在了自个家中,大街小巷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齐刷刷的脚步声,那些都是巡逻的兵卫。 兴州城的城门果然坚固,李豫的兵马一来,便叫人架桥准备越过护城河,可是城墙上的守城兵却是箭羽乱飞,李豫的人马根本连城门都近不了身,要如何能攻去。 就这样僵持了两日,第二日夜里,南门起了火,引起了李卫和宋洐君的注意,倒是忘记了,雪停了后晴了快一个多月了,原本瞧着会有一场倒春寒的,却是迟迟不来,万物正是干燥呢,这时候用火攻还当中麻烦。 李豫果然不愧是一代名将,他强攻不过,便用火攻,隔得老远的,利用竹子做成的火把子往城门这边一阵乱扔,城墙上的守城兵不得不用水从上倒下来,水把火浇灭后再流入护城河里。 于是兴州城里百姓家里的水井全部被官衙征用,百姓每日用水仅能做为日常作饭解渴之用。 就连着百姓家里的水桶都被征用了,一桶一桶的水往城墙上运,那井里的水一转眼就见了底。 水成了兴州城里最难得的东西。 这样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完颜玉从城墙上下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往回赶,乘着天黑前回家与宋青宛吃上一顿晚饭,这一大清早的出来便不曾回去,她应该是着急了吧。 刚回到府上,宋洐君就跟了过来,他拉住完颜玉,建议道:“殿下,依臣看,李豫这两日就要来一次大攻,恐城门不保,不如把大丫他们送走,您看如何?她们毕竟不是夏国的子民,再留在这儿,若是落入李豫手中,正中了李豫的下怀,恐将她们拿来威胁殿下,再依着李豫这冷血无情的性子,也有可能心情不好就把人给杀了。” 宋洐君与李豫打个交道,自然知道李豫的性格了,完颜玉这会儿也是担心家中的母子三人,是该把她们送出去的,可是送去哪儿呢?送去梁国没有他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儿。 完颜玉没有立即接话,宋洐君就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当即建议道:“不如送回宋家村去,大丫一直喜欢那儿,再说上平郡乃荣王封地,上头的人必不敢在上平郡动手脚。” 宋洐君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睿智,完颜玉立即应了宋洐君的话,把母子三人送走,他也能安心的对付李豫。 宋洐君回去了,完颜玉却往侧院走去。 当夜完颜玉便把自己的想法同宋青宛讲了,正好张小环也在,这次张小环被拖累进来都是完颜玉把她叫来的,正好这次也一同跟着宋青宛逃出城去,直接回梁国上平郡宋家村去。 先前张府也曾在上平郡有本家,这次回去,张小环可以整顿一下张府的府第。 张小环听后自然是赞成的,瞧着这儿可不是一般的麻烦,她们走了才能让太子殿下一心一意的对付李豫去。 只是宋青宛却是万分不舍,又要与他分开么?总是这么身不由己的分离。 当夜完颜玉陪在宋青宛身边,他没有去城墙上与宋洐君讨论对策。 第二日早上,七公主杀了过来,宋青宛要走了,七公主慌了,从来没有想过,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离去,在夏国只留下她完颜雪一人,她习惯了宋青宛在身边,习惯了她皇叔对她的冷漠与不近人情。 宋青宛正在收拾行李,看到七公主,当即上前拉住她的手。 刚出月子的宋青宛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看到气极败坏的七公主,宋青宛就觉得过意不去。 这段日子她坐月子,完颜玉陪着她,她带着孩子,全副心思都在孩子,小元丰不用她管着了,每日也会过来请安。 的确是把七公主给晾在一边了,七公主自从上次住进府中,快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到李卫了吧,李卫登基,铲除异党,着实忙了,即便把她七公主接到身边,反而会更加危险,不如留在这府上,至少还有完颜玉的人马护着。 只是当局者迷啊,七公主自然是心里难过的,一心想着李卫登基后便把她接入宫中,没想等了这么久。 宋青宛与七公主说了一会儿贴己的话,接着说了她将立即动身回梁国去,带着大小两孩子,就这么低调的离开,以后再与七公主见面,当真就难了。 两人恩恩怨怨的也不少,在梁国的时候,宋青宛也没少吃到她的苦头,可是不管怎么样,如今真的要分开了,她还是万般不舍的。 七公主到这个时候也不得不面对她已为人妇,该独自面对的事实,一直以来她内心都是依赖着宋青宛的,逃亡的那些日子,她不就是这样么。 若不是一路上有宋青宛,她恐怕也不会顺顺当当的还能坐在这儿了。 两人还在说着话儿,外头却闹出动静来了。 宋青宛起身,与七公主一同出了内室,没想到院子外来了一队禁卫军,皇家的禁卫军铠甲是与普通兵卫不同的,两人看一眼便认出来了。 只是在那禁卫军五步一岗的院中,空旷的院中央,站着身姿稳稳的李卫。 他此时正看着七公主从里头走出来,原本严肃的眉眸却因看到心心念着的人而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 李卫这人与完颜玉不同,他对待感情来比较含蓄,就算是喜欢也是放在心里头,情绪很难外露,不像完颜玉风风火火,醋劲来可是极为明显的。 李卫见到七公主明显整个人都变了,连着刚才走来的张小环也看了个通透。 然而七公主却站在廊下,把脸别了过去,却是没有往李卫走去。 宋青宛推了推完颜雪的手,“噜,你的人来了,你不是心心念着他来接你么,现在他真的来接你了,你便好好同他去吧,此时正是关键时候,别跟他置气,等事情过去了,你大可以修理他一顿,只要你到时下得了手。” 第381章离开夏国 叫她修理李卫一顿,完颜雪还真的有这个想法,等了一个多月了,连句话都没有,她能不郁闷吗?是该好好的修理他一顿的。 于是七公主二话不说便是纵身一跃,李卫见苗头不对,看到飞身而起的小妻子,脸色大变,也跟着抵足一点,上前强行接住完颜雪的身子,将她打横抱住,轻轻落了地。 七公主原本还要出手的,却不想根本不是李卫的对手,半空便被他一只手给化解了,如今双手被他缚在身后,整个身子被他抱入怀中,完颜雪硬是没能挣脱开来,只能干瞪眼睛的看着他。 李卫叹了口气,“你也玩够了,如今也是怀着身子的人,怎么就还是小孩子脾气呢,那几没有来接你,也是有苦衷的,你呆在这府上反而更安全,你身子不爽落,你若这时入宫,我怕没藏氏用手段来对付你和咱们的孩子。” “眼下太子妃要回梁国了,你再留在这儿多有不便,便同我回去,以后跟在我的身边,瞧着你怀了孩子走起路来还一阵风似的,倒是跟在我身边我也安心,也能时时注意到你,免得你又闯祸。” 李卫语重心长的说完,完颜雪的脸却是奇怪的红了,李卫瞧着怀中的小妻子居然还一愣一愣的,这是怎么了? 唉呀,不好,这家伙,手放哪儿…… 李卫强行把她的手从扒啦下来,刚才七公主的手被李卫绑在身后抱着,七公主为了不让身子滑下地去,手下意识的使劲了,可是不知怎么的,摸到一个硬硬的地方,那儿还滑滑的,越使劲,越滑。 于是她憋红了一张脸,猜到了什么,而李卫此时的脸也红成了肝色,立即放开完颜雪,两人都站开了一点距离。 那边宋青宛早已经背过身去,这两人明明相思苦着了,瞧着一上来就拥抱的,她当真,千万别长针眼了。 张小环拉着宋青宛进了门,七公主只好讷讷的同宋青宛告别,跟着李卫回了宫。 当天夜里,宋青宛跟着张小环,带上完颜元丰,还有刚生下来的完颜彤,由忽鲁带着一支兵卫相护,从兴州城的北门出了城。 那儿出去便是靠山,直接进山,前头是李豫的人马,自然不能来到这北门来。 半夜入了山,忽鲁带的人不多,羽因为要养伤没有来,便派了两个得力的游侠跟了过来。 忽鲁再加了两个,小元丰身边有宋家满和栓子。 这次一同回宋家村,宋青宛看到宋家满和栓子明显的动了容,他们也是想着家乡的吧,先前被荣王带走,就这样操练了好些年,如今长大成人,变得这么的沉默寡言,且功夫高深莫测,这次回家乡,家满这么成器,她大嫂也该欣慰了。 在山林里行了半个月,因为有几位功夫高深的照拂着,倒也没有遇上大型的野兽。 宋青宛为了好行走,跟张小环一样,穿的是骑马装,走起路来比那裙装轻松多了。 宋青宛抱住孩子,同张小环不时的换着来抱,就这样终于出了山林。 看到一条像白绫似的穿山而过的官道,隐在这山林之间,葱葱郁郁的,当真醒目异常。 几人上了官道,忽鲁手中的人忽然离队,没有半日的功夫,便寻来了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马驹。 大家伙便各自坐上了马驹,宋青宛和张小环便留在了马车里。 有了马车,孩子便没有这么辛苦了。 路上一行人做走商打扮,马车也是普通的,马驹越发是,所以一天的路程也赶不了多远。 多在山野田间扎营,行程极其简略与艰苦,吃食就地取材,多是打猎,猎到什么吃什么,宋青宛要带孩子,这后勤的活计就落到了张小环的手中。 就这么没滋没味的赶了半个月,他们终于了村庄,宋青宛自是不知道这儿是哪儿的,一切都有忽鲁在打点。 完颜元丰带着两个小伙伴,三位少年身姿不凡的骑着马驹,打前头做探路先锋,倒是欢声笑语不少。 完颜元丰每日下午的时候,便会归队下马,进马车内看望妹妹,看到那么一团的小人儿,他就心疼的很,还缠着宋青宛想要抱抱孩子,说以后他做为哥哥,要好好的照顾妹妹,不准妹妹受任何人欺负,谁要是敢欺负妹妹,就得吃上他的拳头。 宋青宛很欣慰,小元丰是散养长大了,倒没有怪着他们半途又生下个妹妹,在现代,不知有多少独生子女不准父母再生第二胎的。 看来这散养的孩子要懂事多了。 宋青宛这么想着,却也是自嘲一笑,若是这几年但凡她能跟在孩子身边,又岂会让他散养,受这么多的苦去。 不吃上这么多的苦,功夫自然没有现在这么高,或许可能连自保都困难,还得多招几个护卫在身边,再看看这个残酷的时代,冷兵器动刀动枪的,若不是没有一技防身,就算是王公贵族又如何,杀了便杀了。 宋青宛又庆幸完颜玉训练孩子的手段,当真是矛盾极了。 进了城镇生活就好太多了,他们是不缺钱的,临走时,完颜玉不知道给了忽鲁多少银子,还有到了梁国,用上完颜玉的信物,想去钱庄里取多少都成,他手中可是有不少商号,虽然这些商号梁国的人不会去注重,因为他是梁国的战神,这个光环早已经掩盖了一切。 有了银子,自然得住好的,吃好的,宋青宛刚坐满了三十天的月子期,要是有条件,坐上四十日才是最好的,这么长途跋涉的,身子当真是难受极了。 在一处城镇,他们停了下来,宋青宛就这样的休息了四日。 忽鲁为了掩人耳目,在当地招兵买马的,又花银子买了不少布匹和粮食跟着一同上路,这么一招呼,当真像极了走商。 而忽鲁却扮成老爷,马车就是女眷出行的必备工具。 到了边关重地,忽鲁没有亮出完颜玉的令符,而是亮出李卫的令符,这是夏国来的走商,准备去梁国做生意。 忽鲁做为‘一家之主’,为了行个方便,使了银子给当地的官吏,便拿到了通关文牒,进了梁国边境。 再往上平郡去,不要太过急燥,算着日子,恐怕得一个月的样子。 如今进了梁国,只要不四处招扬,不露了身份,几人还是很安全的,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瞧着就是某富户家的女眷出行,不像是赶路的人,更不会引人注意了。 第382章回到宋家村 到了一处便要停歇一日,宋青宛着实有些吃不消,每天都要喂孩子,营养跟不上,孩子也会难受,反正都不赶路,不如就让母女俩舒服一些。 只要到了上平郡他们就不用害怕了,因为忽鲁还有荣王的令牌。 反正不管拿出谁的令牌,都不能拿完颜玉的令牌来,这是当初离开时完颜玉暗中交待忽鲁的,要是宋青宛听到了,心里不难过才怪,堂堂梁国太子却落到这地步来。 又走了一个月的样子,终于进了上平郡,在上平郡宋青宛呆了五日,她得养足了精神再回顺成县去。 从上平郡到顺成县的途中会有一段水路,坐上船支。 张小环看到这熟悉的景色,叹了口气,站在船头与宋青宛肩并肩的说道:“瞧着这山色,与我离开一个模样,不知道张府的府邸可还在?到了顺成县,我便直接去了张府,先把张府本家的给立起来,还有不少老祖宗的墓地没有迁走的,我也该代表家主去上柱香了。” 宋青宛听到这话,便应了她的,并跟她约定好,待她顺成县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去宋家村看她。 反正隔得并没有多远,坐个马车,一天来回了。 到了顺成县,张小环带着两个护卫便走了。 忽鲁却护送着宋青宛往宋家村去。 瞧着这天色,怕是到了宋家村天都要暗了。 不知道她的屋子可还在,好些年没有住进去了,那屋子里恐怕都起了灰尘,有没有塌下来。 宋青宛这么一路不安的想着,可是整个人却是明显的激动不已,她又回来了,回到了宋家村,这个地方是她穿越过来时住的,莫名的有一份浓浓的乡情。 看到了村口时候,让宋青宛想起了当年的事儿,如今宋家村的里正不是三爷了,先前走时是宋志平,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 想起宋志平,宋青宛心里却是难过,她是回来了,可是宋秋云和宋雪都不曾回来,她要如何说好? 她把两人弄丢了,有可能生死未卜,有可能流落到哪个山沟沟里,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想到这儿,宋青宛的心里难过的不得了,她跟忽鲁说道:“咱们进村后先去宋志平的家中,我得跟他们说一件事。” 忽鲁自然猜出来她要说什么,便也没有相劝,带着人马直接进了村。 马车往宋志平家中去了。 隔着院子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宋青宛便叫马车停住了,护卫全部在这儿候着,免得吓着村里的人,九黎人的身姿,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那双淡灰色的眼瞳。 宋青宛把孩子交给完颜元丰抱着,她下车后就这样徒步的往那院门走去。 到了院门外敲门,里头有声音传来。 天色暗了,傍晚时分,又是春季的时候,庄户人家下地除草,都是闲活,大多早早就回家了。 开门的是刘氏。 宋青宛喊了一声婶子,刘氏定睛一看,看到穿着襦裙的宋青宛,头上梳着灵蛇髻,带了一套素银簪,那肌肤白得能挤出水来。 刘氏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认出了宋青宛来,却是不敢上前相认,“你……你是大丫?大丫回来了?” 宋青宛点头,“婶子,是我,我回来了。” 刘氏当下一喜,忙往里头喊道:“志平啊,快出来,大丫回来了。” “大丫回来了?那秋云和雪儿都回来了?” 宋志平正在后院喂鸡,听到这话,立即从后院跑了出来,手上还粘了鸡食,都是些碾碎的豆粉糊糊加上的青草叶子。 看到宋青宛时,他下意识的脚步一顿,看到她身上这身打扮,便有些不好意思靠近了。 如今的宋志平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伙了,他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父亲,又是这方圆几村的里正,掌管着一方事务,比他父亲三爷还管得有井有条。 宋青宛见两人露出窘迫来,她便不请自进,跨过门坎,来到院中。 宋青宛向刘氏行了个大礼,抱歉道:“婶子,是我不好,没能把秋云两人带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刘氏脸色一变,不知所措。 宋志平也跟着着急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宋青宛,等着她的答复。 宋青宛越发的难过,都是她害的,明明当初答应带着两人出门,一定好好的照顾好两人,如今却是失言了。 宋青宛没能一五一十的把话说清,她去夏国她受梁帝逼迫的事,自然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村里的人如此纯朴,哪能想到这些。 于是宋青宛只好撒了谎,她打算有生之年,只要她手中有银子,一定拿出一部分来,请游侠四处寻人,四国都要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道,但却不是现在。 宋青宛说两人由于整整原因没能跟她回来,说了好长一段,内心越发的内疚不已,可是刘氏和宋志平两人听了却是相视一笑,虽然脸上有些遗憾,没能见到两孩子,但是只要有宋青宛照看着,他们就放心了。 于是两人拉着宋青宛入屋吃饭。 宋青宛无法,推却不了他们的殷情,只好应声坐下了。 没有精细的白米饭,却是有面条的,宋志平的媳妇心灵手巧的,居然还会一门做面条的手艺,听说是这几年研究出来的,如今在村里头卖面,还能赚上不少银子。 宋家村的村人生活都好了,自从荣王频下两税法后,个个都安分守己的种着自个家中的田地,一年不成问题。 家里儿子多的,还会外出做些零活,赚几个现钱,家里隔一段时间吃上一口肉也是有可能的。 宋青宛吃了一碗面条,终于在两人的热情下出了院门。 宋志平来到院外,忽然喊住宋青宛,像是想到什么,正要说时,却看到那路的尽头,居然停着一辆马车,身边还有护卫守着,瞧着这阵仗,宋志平显然看到了九黎人,脸色变了变,瞬间又有些生疏了。 宋青宛看到他的表情,心里立即明白,荣王在的那一年,当真把宋家村的村民性子给磨出了恐惧来,只要忽鲁他们在村里,村里人就会惧怕,看来她得想个法子,把忽鲁几人支使出村才成,不然把他们支使去县里帮张小环张罗去,反正她身边有小元丰以及他的两个小伙伴在,一家子人住在这村里头也是不会有危险的。 第383章院子被人占用 宋志平本要说的话,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他想着宋青宛有马车又有下人的,多半不会在村里头久留,便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宋青宛见宋志平没有什么话说,便跟他告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天色不早了,宋青宛的马车往自己建的院子走去。 路上有不少村民伸出头来打探,看到一辆精致的马车,纷纷侧目,不由交头接耳。 可是那马车边的九黎人,却是让这些村民看得有些惧怕,几年前九黎人占了宋家村的事,大家伙还记在心头,九黎人那特有的眼瞳,一眼就能看出来,个个长得高大威猛。 就是不知道这一伙人是哪家的亲戚还是来村里头有什么事儿。 有胆小的村民直接跑宋志平家里说了这情况,宋志平听到这话,大叫一声“坏了”,便立即出了院门往这边跑来。 宋青宛来到自家院子外,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家院门被人从里头闩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忽鲁在门外敲门,等了好半晌,忽鲁打算施展功夫翻墙进去时,里头传来妇人的声音。 不得了,这里还住着人了?谁住了她的房子? 她走时把家里的一切交给了宋洐君,宋洐君走后又交给了宋志平,宋志平如今可是里正,三爷公平,宋志平身为他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不可能私占她的宅子,何况刚才她还在宋志平家里吃过饭了,也没有听他说起,他们自个家中住的还是先前的那老屋子。 里面跑出一人来,那妇人打开门往外一看,看到忽鲁那淡灰色的眸子,发现是九黎人,当即就受了惊,连忙往院子里退。 宋青宛从马车上下来,没有看清那妇人的长相,她心想着到要看看是哪个敢占了她的屋子去。 忽鲁直接跨步进去了。 里头的妇人虽是恐惧,可是还是喊了出来,“这位大人,你来我院子里头有何贵干?我们庄户人家的,老实本分的,啥也没有做,连村门口都很少出,我只是一戒妇人,当家的在田里干活还没有回来。” 忽鲁没有说话,这屋子怎么建起来的忽鲁也是清楚的,如今被人占用,他没有第一时间对此人出手,全看在这人的身份上。 宋青宛循着声音便进了院中。 两人一照面,那农妇就喊了出来,“大丫,怎么是你?” 黄秋桂上下打量宋青宛,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宋青宛不但没有变老,反而变年轻了,比当年在村里头养得还要水灵,穿着那嫩色襦裙,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只是她手中抱着的孩子,她什么时候又生下了孩子?而且这么小的孩子抱着回了宋家村?莫不是被人给休了不成? 黄秋桂想到这儿,立即上前拉住宋青宛的手,“大丫回来了好,走,嫂子正好做了好吃的,先吃了饭再走。” “谁说我要走了,我倒是奇怪了,大嫂又是怎么在我的院子里头住着的?” 宋青宛脸色有些不好看,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有些凌乱,眼窝有些突起的人,似乎老了十岁的黄秋桂,宋青宛越发的有些看不起,以前是这样,如今再次见到,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院子可是她当初跟葛山一起建的屋子,那屋子里头的浴桶是她的杰作,还有她住了这么久的西屋,如今全被宋大郎一家给霸占了。 黄秋桂听到宋青宛这话,连忙装作反应过来,“大丫不走更好啊,可以跟大嫂一起好好聊聊这走后的事情,反正这院子里头也大,我跟你也只住了正屋,那东西厢房都没有住过呢,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宋青宛甩开她的手,直接向忽鲁吩咐道:“把宋志平叫来。” 忽鲁会意,立即去了。 宋青宛不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农女,如今的她有钱,还有人,身边跟着这么多会功夫的,她怕谁,可是眼前这个黄秋桂不同,泼辣不用说,就今日这见针插缝的话她就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与她理论了。 以前宋青宛不住正屋,那正屋子里头专门做澡豆,如今他们倒好,直接住正屋里头了,真是会住的。 黄秋桂见状,立即板下一张脸来,“大丫,你这话说得就没有意思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嫂,你这么多年不在,我住一下你的院子怎么了,村里人没人敢说的,就连里正也不曾说过,怎么大丫一回来就这么不尽人情呢,我也是你的大嫂来着。” 黄秋桂正理论着,后侧屋子堆柴禾的地方走出来一位少女,那少女穿着补丁的农家衣裳,头上带着一块花布,往这边看来时,被黄秋桂瞧见,黄秋桂立即喊了一声,“家美,去,去田里把你爹喊回来,就说大丫回来了。” 宋家美看到宋青宛时本要叫上一声姑姑,听到黄秋桂那语气,生生止住了,脚步飞快的出了院门,可是来到院子外,就看到站在完颜元丰身后的宋家满。 “。” 宋家美一个箭步就扑到宋家满身上。 宋家满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走时妹妹才一点点大,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记得他,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宋家满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怎么回来了?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儿?怎么……怎么跟表弟在一起。”到这时宋家美才看到完颜元丰,这个小表弟她一直都记得,从小她就觉得小表弟有一个这么温柔的姑姑而羡慕。 逢年过节,只有小表弟穿着新衣,兜里有瓜子有糖,而他们却什么也没得吃,衣裳还是旧的。 宋家满扶正妹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眶有些热意,“家美居然长这么大了。” 院子里头黄秋桂听到宋家美喊的那一声“”,她的身子颤了颤,却是没有出院门,话却停住了,脸上明显动容。 宋家满拉着妹妹进了院子,看向黄秋桂,宋家满在她身前跪了下来,“娘,孩子不孝,孩儿回来了。” 不管当初是为何离开的,但是毕竟是自家父母,哪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他也得报了这恩情。 黄秋桂看到宋家满,二话不说居然向他甩下一巴掌,倒把宋青宛几人看懵了。 第384章甩了一巴掌 宋家满有什么不好,这孩子这么多年受了多少苦去,跟着人学功夫,如今功夫学成,有了一身本事,做为娘,不但不心疼儿子,反而打起了儿子来。 终于归家的儿子,这么打下去,那简直是半点念想也没有的了。 宋家满明明有功夫,可以躲开这一巴掌,偏生他却这样生生的受了,如今已经长得高了黄秋桂一个多头的少年郎,却是这样在黄秋桂面前跪得身板笔直,挨了她一巴掌,纹风不动,脸上却露出五个指印。 宋家满的脸肿了,一旁的妹妹宋家美却是吓得跟着跪了下来,求饶道:“娘,你别打哥哥,哥哥好不容易回来,娘不是一直都挂念着哥哥么。” 宋家美的话还是让宋家满动容的,他听到挂念二字,眼眶又热了几分。 然而黄秋桂却是冷笑,“你这个丫头片子,家里的赔钱货,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我几时挂念这个狼心狗肺的,如今我有家力,咱们宋家传宗接代的也有人,他,我权当没有生下过。” 这话不可谓不狠,连宋青宛都要听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强行扶起宋家满,“家满,听姑姑的话,你现在退下,站元丰身后去,这里的事就交给姑姑处理吧。” 宋青宛回身把孩子交到元丰手中,交代道:“好好照顾妹妹,别的事不要管。” 元丰小心翼翼的抱住妹妹,也不是一次两次抱了,虽然妹妹身子软,容易滑落,但他还是抱得仔细的。 宋青宛上前一步,说道:“黄氏,当年的恩怨我宋大丫没有跟你提,你现在还好意思呆在我的院中了,是当初欺负的不够,现在还要变本加厉,这院子你们惦记着也不是一日两日,当年你们求着要住进来,我当时怎么说的?” “当时葛山在,你们怕了,现在我要告诉你,这里除了我不会功夫,连家满都会功夫,这里随便一人,一只手便能弄死一只老虎,你说说看,我该叫谁过来把你给弄死。” 黄秋桂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往宋青宛身后的人看去,有两个九黎护卫,还有两位游侠,再加上元丰身后的宋家满和栓子两个少年郎,她开始生了惧意。 这些年也不知道宋大丫在外头干了什么,先前村里人说是去做了荣王妃,可是要是真的做了荣王妃,又岂会回到故乡时却是这凄冷的模样,身边连个像样的下人都没有,连孩子都得自己抱住。 人家大富人家家里都有乳母丫鬟下人,出行不是好些人伺候着。 黄秋桂壮了壮胆子,身子往后退,不知不知靠在围墙上,正好退到那锄头边去了。 黄秋桂捞起墙角的锄头就往宋青宛拧来。 宋青宛身后的人都没有动,只有少年郎栓子一个凌空,一脚踢在那锄头上,锄头飞了起来,直接上了屋顶。 栓子档在宋青宛身前,身子没有宋家满高,在三位少年郎当中属他最矮,可是他却是三人当中最灵活的一位,轻功最好。 这下黄秋桂吓得可不清,心里不知所措,便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毕竟是在宋家村,她就不信宋青宛敢杀了她不成,她要大吵大闹的把村里人都引过来,这样她才好借势把宋青宛赶出村子去。 她这么回来,身边带了九黎人,村子里的人都讨厌九黎人,这顺成县自从几年前荣王的人马走后,又回归原样,基本看不到九黎人了,连县令都换成了中原人,大家伙对九黎人惧怕也恹恶。 宋青宛看着地上哭得打滚的黄秋桂,她当真没有看出来,都老大不小的黄秋桂,居然做得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在地上打滚,大声的哭喊,这是要把村里人都召来么。 正好天色暗了下来,地里干活的劳动力都往家里赶,都赶着回去吃晚饭呢,这半路听到这边的声音,上游的村民很快就聚集过来了,下游的村民听说宋大丫坐着马车回来了,也纷纷过来看热闹。 宋志平扒开人群赶过来,就看到院子中这一幕,看到地上灰头土脸的黄秋桂,宋志平就有些恼火。 当初宋洐君走时把宋青宛所有的田地和房屋交给他照看。 由于宋志平住的是挨着下游,平时也没有往上头来,隔了好长一段时间上来照看一下宋青宛的院子,没想到宋大郎一家早已经住了进去。 为此宋志平没少教训两人,当时闹得狠了,黄秋桂以死要协,她一个人爬到屋顶,把那梯子一扔,只要村里的族老还要再劝,她就从屋顶跳下来摔死算了。 当时这事闹得整个村包括方圆几村都知道了,由于宋志平是个里正,又刚当上没多久,不像他爹三爷那样德高望重,被黄秋桂这么一闹,不得不同意下来了,毕竟他照看着宋青宛的院子,这中间隔了好几层去了,宋大郎当时也借着是宋青宛的之名,没少不要脸的。 宋志平叫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上前把黄秋桂强行拉了起来,这时从庄稼地里回来的宋大郎瘸着一腿就扒开人群出来,看到几位村民把自家媳妇强行拖进正屋,他二话不说提起锄头就跟了进去。 “宋大郎,你想做什么?还想在这么多村民面前横蛮不成?”宋志平连忙拉住宋大郎。 宋大郎却是急红了眼,这么一回头才看到宋青宛正站在院中央,身后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 宋大郎算是明白什么事了,也不再与宋志平理论,而是提着锄头就往宋青宛这边走来。 虽是瘸腿,却走得飞快,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来,来到宋青宛身前,宋青宛以为他要拿锄头攻击她呢,没想他扑腾一声就向宋青宛跪下了。 “大丫,是无能,是无用,就这点能耐,当年建的那屋子有些急了,底没起好,这不一到下雨天里头就落水,没法住了,瞧着妹子做了荣王妃了,是贵人了,自然是不会再在意这破旧院子的。” “大丫,求你了,这院子你就给一家住了,权当你行行好,你如今可是荣王妃,自然不比咱们庄户人家,要什么没有。” 宋大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宋青宛站在那儿当真是第一次看到宋大郎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385章意外 以前的宋大郎,怎么说看起来还算老实,那时她怀着身子,宋大郎也没少给她挑水,如今这作派,当真与黄秋桂如出一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还真是绝配。 宋青宛侧开身子,她可不受宋大郎一拜,她面对宋家村的村民说道:“大家伙也是看到了,我宋大丫不管有没有银子,如今我回来却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们虽是我大嫂,可是也得讲一个理字,当初我走的时候,一再交待这屋子得好好留着,不管我回不回来,这院子里的一砖一瓦也是我宋大丫自己做成的,当初没有依赖过几位哥哥,更没有依赖过娘家人。” “我宋大丫当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宋家便与我立下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约定,以后各门各户,互不相干,如今兄嫂借着亲人的名义,强行占了我的院子,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了。” 宋青宛话落,院子外的村民有赞成她的,也有反对她的,她当初走的时候,大家伙都看到了的,这是要去享福做荣王妃呢,怎么回过头来反而连一个院子都舍不得给兄嫂了。 宋志平简直看不下去了,刚才宋大郎那横蛮的劲是看到了的,本来房子在他的手中被宋大郎一家强行占去,他就理亏,怎么说自己也是里正,还是宋姓的族长,怎么连他说的话都不管事了。 宋志平立即叫几个健壮的村里人直接把宋大郎拉了起来,宋志平说道:“我以前容忍着你们,也不想闹出人命来,如今大丫都回来了,你们还死赖在这院子里头,我做为这方圆几村的里正,说的话还是作数的,也绝不容忍的你们这样耍无赖的。” “宋大郎,我最后一次告诫你,你们现在就搬出这院子去,否则不要怪我把你们赶出宋家村,你们的名声臭了不要到时连累家美嫁都嫁不出来,以后家力长大了也是要娶媳妇的。” “宋大丫是咱们村的人,当年葛山的户籍就记在咱们宋家村,至于后面的谣言我不说了,便说那时九黎人奴役咱们村里人的时候,当时大丫和洐君不知道帮了大家多大的忙,若没有他们两人,咱们会有如今的生活。” 宋志平这话却是说到了宋家村村民的心坎里去了,当年宋青宛和宋洐君冒着生命危险劝住了荣王,把田地还给了村里人,这个名一直都记在宋家村的功碑上的。 说到这儿,不少村民都站了出来,个个都说宋大郎的不是。 宋大郎这下子不敢接话了,一双眼睛却是复杂的看向宋大丫,果然与当年不同了,半点好处都占不到了。 宋大郎在村里人舆论的压力下,不得不带着黄秋桂和孩子,搬走了家什便离开了院子。 先前跟宋青宛交好的,如今又租着宋青宛田地的一些村民立即围了过来,帮宋青宛收拾屋子。 院里院外转眼就收拾的干干净净,那东西屋黄秋桂还当真没有去住,可能是不屑,这时代的人最喜欢住正屋,那里是一家之主的身份代表。 一般家里有长辈的,就留给长辈住着的,不然就是长子住着。 反正正屋宋青宛不会去住,她收拾一下把西屋给收拾出来,那边东屋便是元丰三位少年郎住着了,屋子挺大,只要再加几张床就好。 至于忽鲁几人那就更随意了,几人轮流着守着这院子,他先前又在这宋家村里呆了不少时日,最是熟悉,自然不会住在这院中的,便顺带的成了暗卫。 这么一闹腾,天都黑透了,好在宋青宛准备了油灯,只是当她去地窖里翻找先前储存的羊油蜡烛却早已经被宋大郎一家用光了。 那几个地窖都是空空如也,半点粮食都不剩,说起来把她家的粮食都卖掉了吧,这么多吃是吃不完的,何况还种一些田地的。 这一顿晚饭,是忽鲁几人上山打的猎,宋青宛在伍氏那儿借来一个铁祸,就一锅炖的煮了一祸子肉,做火锅似的,一行人围着炉子吃了个肚子饱饱的。 那肉香传遍了左右几家院子,这宋家村的人虽然比以前好多了,可也没有哪家能把肉当饭吃的,逢年过节的,还有农忙的时候割几两肉吃不成问题。 家里孩子少的,人口少的时不时的割点肉吃也没有这么馋,可是那些家里穷的,没钱的家庭却是想肉想得不得了,闻着这味儿就觉得自家的饭食难以下咽。 遂不知宋青宛这一路上走来,吃忽鲁几人打来的猎物不知道吃了多少去,而且顿顿吃食的,她都要受不了,不过奶着孩子,这么个吃法,对孩子的营养倒是挺好的。 倒是随着这香味的传来,隔壁住着的宋勇两夫妇却与几年前不同了,两人闻到那肉味儿,宋通摸了摸饥饿的肚子向半疯的田氏说道:“疯婆子,把昨日从集市里买回来的肉拿出来打打牙祭,别藏着掖着了,最后还不是落入我的口腹里,早吃晚吃的没有什么两样。” 田氏听到宋勇这话,便是痴痴一笑,转身进了厨房,把放在通风入的簸箕拿下来,把里头的半斤肉拿了出来。 这两人这些年还当真有奇遇,大概是两年前,宋勇为一家富户起新屋子,那富户家有位八岁的小公子,不知怎么的惹上了疯狗,追了半条街被那凶狗扑了上去,人和狗在地上扭打。 当时正在挑石头的宋勇瞧见了,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把那条疯狗从小子身上拉了起来,那凶狗个头可不小,于是对着宋勇就咬了过来,宋勇当时一着急,抬手一挡,就被那凶狗咬住了手。 之后工地上的苦力纷纷跑了过来,却是怎么掰不开凶狗的牙齿,那凶狗就这样生生的把宋勇的小手指给咬了下来。 从此宋勇的右手小手指没了。 当时那条疯狗被人活活打死,有街坊说这条疯狗是从那些大船上跑下来的,是外地来的,长得可高大威猛了,若不是那是条狗,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凶猛之物从山里头跑出来了。 当时这狗下了船,那船开走了,凶狗居然在河岸上就下了口,咬死了一个苦力之后逃走了。 官衙派人找过,说是跑山里头了,不知怎么的今天怕是下山寻食,又跑出来了吧。 不过这狗显然是疯了,见人就咬,哪是自家养的狗那样。 第386章买了田地 就此宋勇的伤包扎好了,那富户觉得他救下小儿一命,便给了他三十两银子。 宋勇伤养好后,得了这银子就回了村里头,立即来到宋志平那儿,在宋志平的照顾下买下了二亩良田,一亩旱地。 良田是最好的水田,也算他运气好的,有一家要全家搬去上平郡,便把家里的田地给卖了,最好的水田由于太贵了,村里人没有出手就落到宋勇手中了。 得了这三亩地,宋勇的日子才真的像了样子。 手里又留下几两银子,两人也舍不得吃啥用啥,银子便一直存着,平时出门干些苦力,赚下的钱宋勇就买回几两肉来。 有了这些田地,日子平静了下来后,田氏的疯病似乎好了不少,至少知道给宋勇做饭吃了,宋勇买回来的肉也知道用簸箕装起来放在通风口去。 只要不看着田氏说话,不逗她,她有时还是瞧着像个正常人的。 这一夜最难过的那就是宋大郎一家了。 先前住的那院子多好,黄秋桂当真是把那院子当自家院子打理的,那屋里屋外几经修整,就跟当初的一模一样,可是就因为把那院子看得重了,反观却忽略了自家建的小院子,这么多年不曾理会,那小院子就塌了一角,无法住人。 一到下雨,那塌下的一半一定会进水,另一半也会被水泡着。 当宋大郎带着一家大小回到小院时,门一打开,里头一股霉味传来,那院子里头都长出深草出来了。 院子的墙也半塌了,真的没法住人。 黄秋桂看到这儿就走出了院门,她宁愿住在外头也不愿意住到那破院子里头去。 宋大郎到这时也没有力气再折腾了,劳累了一日,连晚饭都没有吃,这会儿一生气,叫黄秋桂做饭去。 正好这时闻到隔壁不远传来的肉香味儿,连宋大郎都跟着咽了咽口,就更不用说只有两岁大的宋家力了。 黄秋桂听到宋大郎这话,抱着宋家力就走。 宋大郎连忙拉住她,“走哪儿去?” 黄秋桂却是冷哼一声,“回娘家去,别把力儿给饿着了。” “那我呢,干了一天的活,你连饭都没有做。” 宋大郎一时口急,手也跟着伸了出来,一掌打在黄秋桂的头上。 这些年宋大郎的横蛮气也涨了不少,以前的老实性子变了,终归也得从那次被人骗了澡豆方子开始,惶惶数日后,宋大郎就想了个通透,后又有九黎人进村,把村里人给压狠了。 之后自由的宋家村人都变了个样,有的变得越发的谨慎,有的却像宋大郎一样变得爆燥的。 毕竟是宋勇的血脉,宋勇横蛮一世,以前有他在,宋大郎显得老实,如今到了中年,越来越像当年的宋勇。 黄秋桂被宋大郎这么拍了一掌,那还不是使的全劲,可是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宋家力,母子两就这样往旁边倒去,摔得可不清。 宋大郎没想到自己随意的出手却酿成这么大的错来,他立即上前察看,一旁的宋家美早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宋大郎这样大手大脚的动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是有好些年了,宋家美一直都很怕她爹忽然出现的横蛮气。 黄秋桂被宋大郎扶起来,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却是不肯起来,坐在地上痛哭出身,而一旁被吓着了的小家力也是大哭出声。 刚开始宋大郎还耐着性子,这会子看到母子两哭来哭去的,火气又嗖嗖嗖的上来了,干了一天活,他连饭都没有吃,家里闹成这样子。 宋大郎起了身,“你要回黄家村也成,回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宋大郎一向说到做到。” 黄秋桂听到宋大郎这话,当即吓得不敢哭了,当家的这是要休了她么?黄秋桂忍了,不哭也不闹了,一家人乖乖的进了破院子。 宋大郎三下五除二的割完院子里的草,黄秋桂就地搭了锅子,便做起了饭来。 饭做好,一家人拿了凳子围着坐下了,宋大郎看着自家炒的青菜,半点荤腥都没有了,忽然怒气开口:“当初我们就该把那院子给卖了,得了那银子。” 宋大郎这么说着,黄秋桂的脖子缩了缩,这些年宋大郎像变了个人似的,当初被人骗走人澡豆方子,后来遭九黎人压迫,之后宋大郎就慢慢地变了,在村里头谁也不敢招惹他。 要是田地里出点啥事儿,一但跟村里人吵架,宋大郎的横蛮劲就会出来,手里有什么就用什么,还当真下得了狠手,有一次拿了一把锄头差一点把对方人头给削了,那人事后一阵后怕,带着家里几兄弟就上门了,没想到宋大郎更狠,拿了手中的铲刀就对着人开战。 自己受了伤,却也硬生生的把对方的老打成了重伤,之后村里人就传开了,这个宋大郎与宋勇有过之无不及,万不要去招惹他,这种人不怕死,不怕坐牢,同时也不会有人愿意去理。 这时,院门开了,宋家满端着一大碗炖好的肉便走了进来。 宋大郎看到自家大儿子,他什么也没有说,脸却是立即拉了下来。 黄秋桂却是坐不住,迅速起了身,上前就给了宋家满一巴掌,“没良心的还跑回家里作什么,咱宋家就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你跟着宋大丫,现在你也看到了,她把我们赶出来了,住进了这破屋子,以后你也别再进咱宋家的门了。” 宋家满却是没有闪躲,生生的又挨了一巴掌,他把肉放到桌上,转身便要离去,一旁的宋家美却是上前拉住他的袖口,“哥。” 叫的这一声哥,瞧着妹妹眼泪都要下来了,而小小的宋家力却对宋家满完全是陌生的,甚至还有戒备。 宋家满什么也没有说便出了院子去了。 宋大郎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吃起了肉,大块大块的肥瘦相宜的肉落入嘴中时,他停了停,接着一口咽下。 还是那手艺,越发的精湛了,宋大丫这个妹妹他始终看不透,记的小的时候被他娘养得白白净净的,不像是个庄户人家,但也只是这模样,平时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的,连说话都不敢在家人面前大声,更谈不上这做饭的手艺了。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大妹就忽然变了,变得狠心了,也变得有本事了,当初最让他震惊的是嫁给了葛山,再与家里人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第387章换了个芯子 女人出嫁,不是更加要对娘家人好么?这才是她们以后的资本,万一在婆家受到了委屈,也有娘家人好撑腰,可大妹却并不在乎。 宋大郎吃了几口肉后,忽然开了口,“力儿他娘,我瞧着大妹不像我大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什么?”黄秋桂正夹了一块肉喂到宋家力嘴中,而一旁的宋家美却是不敢上前夹肉,只敢吃着青菜。 宋大郎又塞了两口肉,接着回头看向宋青宛的院子,说道:“或许当初娘说的对,我这个大妹换了个芯子。” “娘岂时说了这样的话?”黄秋桂本要再发表言论,却看到宋大郎一眼瞪来,她不得不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口了。 “当年娘背地里想请神婆的,但是嫌那费银子,我瞧着这大妹当真与小的时候不同了,要是依着她以前的性子,哪敢对我这个这样。” 宋大郎就这样琢磨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宋青宛在宋家村安置下来,可是不知怎的,村里忽然起了谣言,便是她当初离开宋家村的时候是荣王给接走的,走时身边还有宋秋云和宋雪两位小姑娘,如今她是回来了,却没有把村里的两个小姑娘带回来不说,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娃娃。 大家伙传她估计是被荣王给休了,这叫落魄的凤凰,先前大家伙看到宋青宛坐马车回来的时候,他们还觉得宋青宛不得了,居然买得起马车了,越是这样,村里就越有不少人背地里羡慕嫉妒恨的。 如今谣言这么一起,几经传下来,传得像真的似的,这些背地里就觉得她飞上枝头做凤凰而嫉妒的人立即信了这话,还把这话传得神乎其神。 在这小小的山村里头,其实最怕的不是别的,却是村民嘴里的谣言,言论能毁掉一个人,若是遇上真正的本土女,恐怕受不住村里人的议论而想不开。 宋青宛虽是现代人,可是原本心心念的宋家村却个个都开始排斥她来,她内心也不好受。 这个宋家村是她刚穿越过来的地方,对这儿有着家乡的感触,原本以来只要回到宋家村,她就可以过清静的日子,眼下恐怕是有些难了。 宋青宛深思一翻后,决定叫忽鲁几人去县里帮张小环打理张府的事务去,他们身上九黎人的特征太过明显,村里人见了,只会让他们更加记起当初荣王在的时候。 反正眼下完颜元丰和两位少年郎也是有一身好功夫在身上,在这个小山村还当真没有谁敢真的打上门来的,忽鲁想了想后便应了宋青宛的话,乘着夜里便带着他们离开了宋家村,往县城里去了。 果然身边没有了九黎人,宋青宛出个门,村里人也不再这么闪闪躲躲的。 宋家满和栓子是这里的人,宋青宛思忖了一番,决定让元丰和宋家满跟着栓子回一趟他的本家。 他的爹不在了,可家里还有族人,这一次宋青宛给几位少年郎使了银子让几位少年郎带着回本家去。 三位少年郎走了,家里一下子空荡了下来,宋青宛把小囡囡放回摇篮里,她坐在一旁哼着摇篮曲,做些针钱活。 这时大门响起敲门声,宋青宛起身,问道:“谁啊。” 外头传来宋志平的声音。 宋青宛把院门打开,由于家里没有旁人,为了避嫌,这大门便这么敞开着没有关上。 宋志平跟宋青宛坐在院子中央,宋志平拿了自己的账本翻开,那上头也没有记什么,毕竟没有学过字,记得是七零八落,估计也只有宋志平自己看得懂。 宋志平说道:“大丫,是这么回事,宋秀才走时把你的田地和屋子给我打理,这些田地当初租给谁的我还是租给谁,只是这几年当中有些租户自愿退出来的,我便转租给了别人。” “大丫你看看,我是不识字的,便把田地的位置画了下来,哪里是谁租的,我也一一标明了,这租子平时都是我替你收着的,这会子我就把租子同你算算账。” 宋青宛看了一眼宋志平的本子,还真的是挺抽象的,画了几个圈便是副小小的地图。 宋志平把这几年的租子算下来,便要支付宋青宛两千三百两银子。 宋青宛看着宋志平,有些不可思议,她刚回来时上他家吃过饭,他的屋子那么的破旧,还是先前的老房子,家里生的孩子也不少,虽是里正,日子却过得紧巴。 如今他收下这么多租子,却是一分没有花,还想着这粮食不好存,便把粮食给卖了,把银两给留下了,不知道这么多的银两他藏在了哪儿,但当真让宋青宛很是震惊,这么公平公正的一人,便是一点也不起贪念,宋家村交到这样的人手中,只会越过越好的。 宋青宛与宋志平对好了账,宋志平便悄悄告诉宋青宛,他学她的样挖了个地窖,把银子都藏那里头了。 原来是这样。 宋青宛想了想,便应了他的,等忽鲁他们回来后再讨论这银子怎么拿出来。 宋青宛想着这些银两她也不会带走,到时给宋志平一些,感谢他这么多年的照拂,余下她想着干脆捐给村里修路好了。 这山路到镇上的,这么多年了也没有银两修缮,虽然每年都有在小修,可是一到下雨天村里的牛车便不能去镇上,只能徒步前行。 说到这儿,宋志平说起宋青宛的牛车,那头牛没过两年便死了,所以这事儿宋志平还向宋青宛道了歉,牛只要管得好,按理不会寿命这么少。 但宋志平说那年发瘟,不少家畜都得了病,宋大山家里的牛也是那年死掉的,后来两年就没有人敢养牛了。 倒是今年宋大山又买了牛,又做起了牛车的生意来。 宋青宛倒也不在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自然不是当初的她,要是当初的她听到这话,不知道有多心痛,牛可是庄户人家家里最珍贵的‘劳动力’。 宋志平把事情交代完了,便问宋青宛,这宋家村和袁家村的田地打算给谁租种,可要改动? 第388章栓子回本家 宋青宛想了想,决定抽个时间把租户都召集起来,她毕竟是这些地的主人,也得露个面,别几十年后没宋志平管一管,大家伙都不认她了,可就不成。 宋青宛先是召集了袁家村的租户,袁李氏一家人依然在列,宋志平知道袁李氏跟宋青宛有渊缘,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换掉袁李氏一家,袁李氏一家也一向守诺,自告奋勇的为宋青宛管着袁家村的田地,若有租户对田地不爱惜,她便会告诉宋志平。 宋青宛这次见到老熟人,两人寒喧了几句,便与袁家村的租客了解了一下这几年的租种情况。 荣王来了,顺成县的百姓遭了殃,但有一点好,便是荣王在那段时间把村里头的水渠修得极好,那时有荣王的威压在,个个尽心尽力的,修得最为牢固。 换作平时,大家都是有私心的,谁会这么尽力,由于这些水渠修缮得当,便是一般的发洪水是不会影响村里头的田地,上头村水源丰富的地方,还建了储水的大塘。 这个大池塘,由受益的几个村子合力建成,由于公用,等到没水的季节拿来灌溉田地。 村里头倒也有聪明的人,平时大池塘不用,里头的水就这么白白放着也是浪费,于是便有人愿意出钱租用池塘养鱼,交出来的租金放在公费里头,拿来给每年灌溉田地的主干道做修繕费用。 宋青宛得知这些消息后,心里特别有感触,若不是她误打误撞嫁的是完颜玉,而只是一个真正的普通猎户,她想着这池塘,她也是要租一租的。 想起这些,宋青宛越发的想留在宋家村,她不想再去洛阳。 只是完颜玉从夏国回去后,铁定是去洛阳的,荣王守着边关,不呆在这上平郡,以后若是出现什么状况,她在这宋家村也未必会安全。 宋青宛使了银子,叫袁李氏几位能干的妇人做一顿好吃的,租户里头男的租用了宋大山的牛车去镇上买了肉菜,拿回来,妇人便做了两桌子好菜。 宴间,宋青宛依然承诺给他们接着租种下去,那些租户听到后,高兴不已,这次来还以为东家会有新的想法,个个都惶慌不已。 袁家村到如今最大的地方是宋青宛,宋家村也是,这些村户想买田地即便有银子也未必有这机会有人卖田地,何况他们手中并没有这么多的银两,如今租种宋青宛的田地是最好。 同样的是大地主,宋青宛却是不怎么管事,完全是现代版的承包制,不像别的地主家中,田地虽租种出来,但租子重,还不能通融,一个不小心就换人,一年到头下来,这些人算了算,完全便是给地主家的做了一年长工,根本没有留下多少。 袁家村的租户走了,宋家村的租户个个也是心慌慌的,听到袁家村的租户没有什么变动,他们略心安了一些。 伍氏几人跟宋青宛熟悉的,先前还帮着做过澡豆,自然在宋青宛才回村不久便来看望了,带了一些庄户人家地里出产的东西,跟宋青宛聊了很久,伍氏他们一家田地本来也不少,可是这几年底下孙子生得多,她们一家也租种子宋青宛的三十亩田地。 所以伍氏几人是不用担心的,其他的租户却是后头宋志平挑选的人,他们的心里却有点悬。 宋大郎一家看到宋青宛家里出现的袁家村租户,黄秋桂就心思活络了起来。 “当家的,咱们一直没能租到大丫的田地,咱们手中这点田地当真是不够,瞧着大丫这一次回来也不知道呆多久,不如我们也去捞点田地种种。” 宋大郎听了却是责骂了黄秋桂,“前几日大丫怎么对咱们的,你怕是忘记了么?何况这次大丫回来,指不定就不走了,我们还租她的田地作甚,与其这样动歪心思,不如你多织些布去卖。” 黄秋桂听了心里头不好受,“咱们家的田地不好,去年棉花的收成太差了,棉花涨了价,织出来的棉布却没涨几文,这么算下来,咱们若不是自家产的棉花织成的布,倒是不如不织。” 宋大郎听到这话就瞪了黄秋桂一眼,“那你也可以学着伍氏喂几头猪去,到年底也是能卖不少银子的。” “伍氏人家家里多少人,底下孙子辈的一窝蜂似的,家里养猪都不用伍氏动手的,咱们才几个人,阿力身子骨弱,家美却是要嫁出去的,没心没肺的,我指望着谁去。”黄秋桂被宋大郎这么一说,就开始抹眼泪了,她哪会不想着多挣些银子。 这几年宋大郎的性子大变,黄秋桂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大吼大叫的,这个丈夫她是管不住了,只要他脾气好好的别闹什么妖蛾子,别打她就好了。 宋大郎起身,一脚踢在黄秋桂洗衣的木盆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只知道吃吃吃,老子哪天休了你,败家的娘们。” 黄秋桂最害怕宋大郎说休字,她不但不恼,反而建议道:“不如向家满打听打听,大丫这是要长住还是短住,若是长住的话,听们就不去租那田地了,若是短住的话,咱们死活都要把她的田地租回来,反正她以后不住村里头,那田地的租子咱们可以不给。” 黄秋桂只是这么一说,宋大郎就愣住了,他们一家先前没少在宋志平家里闹过,以大丫的兄长为借口,宋志平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于是两人打定了注意,前不久才把宋家满打了一巴掌,不打算认这大儿子了,这一次因为有了特别的目的,黄秋桂做了油煎饼拿着在宋青宛院子外堵人。 宋家满一直跟着元丰身边,元丰没事带着两个伙伴去山里头打猎,上次三人去一趟栓子的本家,村里人看到元丰那淡灰色的眼瞳,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栓子见状,连一顿饭都没有在本家吃,便离开了。 之后三个小伙伴去山里打猎的时候,栓子扑通一声跪在完颜元丰身前发誓,这一生愿意跟着元丰身边效忠,再也不会离开。 以前的栓子多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原本以为这次他学了本事回家,本家会接受他,会对他好,没想到他们依然那么的陌生,自栓子的爹死了后,栓子就知道,他在这个世上便没有亲人了。 第389章凉薄的亲情 如今至亲的便是眼前两人,一个是元丰,一个是家满。 宋家满看着栓子,他面色有些犹豫,元丰却是上前扶起栓子,元丰很高兴,年纪虽不大,却终究是完颜皇家的人,这些年他接触到的东西,连他娘亲都想不到。 他知道,他将来要走的路,绝不是留在这小山村里做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身边有栓子和家满这样忠心的人,他是最需要的,如今都已经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当黄秋桂在宋青宛家门外等了一个下午,到黄昏的时候,三位少年就从山上下来,猎到丰盛的猎物,正有说有笑的走着。 三人看到黄秋桂,说话声停止,元丰往宋家满看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元丰便带着栓子进了门。 宋家满离黄秋桂有好几步距离,这距离,黄秋桂要是再动手打他是打不到的,宋家满是从来不会还手的。 没想黄秋桂却是拿着手里的油煎饼往前一送,硬是挤出几滴泪来,“家满,你还记得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油煎饼么?今个儿娘做了些,送来给你尝尝。” 宋家满脸色有些不好,他没有上前接,反而有些疑惑,不知道黄秋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黄秋桂上前硬是把油煎饼塞到宋家满的手中,拉着他往自家院子里去。 进了院子,黄秋桂折身把院门闩住,便没有了耐心再打亲情牌,直接问道:“家满,大丫是不是马上就要走了?你们这一次回来是长住还是短住?” 宋家满原本还一头雾水的,听到黄秋桂这话后,他便觉得手中的油煎饼是如此的沉重。 宋家满把油煎饼随手放在桌子上,内心苦涩,他说道:“娘,你又要打什么主意,姑姑这些年对我多加照顾,娘若是还看重家满,便不要再打姑姑的主意了,姑姑这些年走来也不容易。” 黄秋桂听了宋家满的话,立即恼羞成怒,可是想着眼前的家满再也不是七八岁时什么都听她的那个孩子了,她硬是挤出一丝笑来,“家满啊,娘这不是怕你要马上走了么,所以才问的,家满会留在家里么?家满是有能耐的,学了一身功夫,将来也好教弟弟妹妹们。” 黄秋桂这么试探着说,眼睛却盯着宋家满看,就想从他嘴中套出宋青宛的去向。 这些话若是黄秋桂一开始见到宋家满就说了,宋家满一定会很感激,可是现在说出来,他却是心下一痛,闭了闭眼睛,他问道:“娘,你们想做什么?” 黄秋桂见他软硬不吃,于是语气重了不少,“家满,娘亲也没有别的事,无非就问问你姑姑什么时候走而已,我们庄户人家还能怎么样。” 宋家满看向黄秋桂,正好此时屋里的宋家力从屋里跑出来,看到那桌上的油煎饼,立即拿了起来要吃。 宋家满叹了口气,说道:“娘,姑姑在村里头住不长,你们就消停消停,别把最后一点亲情都给磨灭了。”当然还有我对你们的亲情,宋家满在内心补充。 黄秋桂听到这话后,立即面上一喜,把桌上的油煎饼拿起来送到宋家满的手中,恳求道:“家满啊,娘亲以前也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娘亲求你一件事儿,你姑姑在村里头的田地不是要出租么,咱家的田地不够,能否叫大丫租给咱们家去,你跟在元丰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姑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不给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宋家满只后悔刚才说出姑姑的行踪,若是他说姑姑要在村里头长住,他娘也不会打这田地的主意吧,所谓的租种,恐怕也像那屋子一样,想要占有。 宋家满痛心的看着黄秋桂,没有接话。 黄秋桂不高兴了,“你是我儿子,合着你要胳膊往外拐是不是,你去同你姑姑说几句好话,她一定会答应的。” 宋家满没动,那边宋家力发现到手的油煎饼子跑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哭得黄秋桂心肝都痛了,于是从宋家满的手中夺过那油煎饼子递给宋家力,那对宋家力的爱护不由的流露出来。 宋家满瞧见,心里在滴血,他已经成了个外人,同样生下的孩子,偏要厚此薄彼,莫非他只是他们从山里头捡回来的? 黄秋桂见宋家满要走,立即喊道:“站住,我今日的话就是你父亲的话,你别不当真,你要是不帮咱们家说说好话,你父亲说了,以后你别再踏入咱们家的门,你也不会是咱们家的人,那族谱上都不会填上你的名字,你看着办吧。” 宋家满脚步一顿,双手握成了拳,青筋鼓起,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里流了下来,他抬头望天,好在背着黄秋桂,没有人发现他的眼泪。 宋青宛正在做针钱,元丰便脚步匆匆的进来了。 跟在元丰身后的还有栓子。 宋青宛见两人形色有异,问道:“出了什么事?” 完颜元丰却是气极败坏的说道:“娘,刚才我跟栓子听了一次墙角,得知堂哥被他娘羞辱,说要从族谱中拔去堂哥的名字,不认他为宋家子孙。” 宋青宛一惊,宋大郎这是要与大子恩断义绝么? “他们是为了什么要这样闹?” 宋青宛知道黄秋桂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以前的黄秋桂对宋家满还是挺好的,毕竟是家中大子。 元丰便把刚才听到的全部说了,宋青宛听后却心中郁闷的不行,又是打着她田地的主意,这两人还能再脸皮厚一点么。 当宋家满回来的时候,小元丰和栓子两人当做全权不知的样子,跟他一起收拾好猎物,接着由宋青宛下厨,炒了几道好菜。 吃饭时,小元丰拿出了酒,这是宋青宛刚才叫他去打的水酒,是村里头的,味道带甜,不醉人。 四人就吃吃喝喝跟往常没有两样,然而宋家满中途却差点几度落泪,这才是家人,一桌子吃饭,开开心心,偏生他亲生的父母却做不到这一点,只一味的逼他。 过了两日,宋青宛去见了宋志平,说了宋家满的事,宋志平听后,对宋大郎一家越发的忍无可忍,这些年闹来闹去的,为着占宋大丫的便宜,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兄嫂。 第390章贪婪 宋志平听了宋青宛建议,两人决定明个儿就去宋大郎家里走一趟。 第二日两人就大清早的去了,正好宋大郎这会儿还没有下地。 当黄秋桂看到宋大丫跟在宋志平身后过来时,她脸色一变,恨不能往宋青宛的身上倒盆脏水,居然敢来她的院子。 宋青宛看到宋大郎这破破烂烂的院子,心里纳闷,这房子没建几年,按理不会变成这样的。 宋志平很快说出了两人的来意。 宋大郎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们说把家满分出去,独自立门户?” 宋志平却是语气坚定,“宋家满也这么大了,你们既然不待见他,不如把他分出去,独立门户。” 宋大郎刚要说什么,黄秋桂却是立即拒绝,她前天才跟宋家满说这田地事,拿捏的便是宋家满的户籍,当年宋大丫与宋家一刀两断的事他们还记着,哪会这么轻意的答应。 宋大郎一家拒绝那是铁定的,宋青宛站在后头听到这话,她往前走了两步,说道:“那这么说吧,能让家满出去立门户,你们要什么条件?” 黄秋桂听到宋青宛说的条件,双眸立即一亮,想着多半是家满把那天的事同大丫说了,果然劝动了她。 宋大郎立即说道:“大丫的田地不是要租种出去么,咱们家的田地也是少的,今个儿乘着族长在,大丫不如把田地给我们租种了,毕竟是亲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宋青宛听后笑了笑,“说的事,我正有此意呢。” 宋大郎没想到宋青宛这么快就答应了,当即愣了愣,黄秋桂却狮子大张口,“除了租种田地,家满想要从这个家里出去,至少得把这些年在外头赚的银两交家里人入公账。” 还当真贪得无厌,连宋志平都要听不下去了。 宋青宛却道:“这也是符合常理的,理该如此,这么着吧,家满把这几年赚的钱给家里充公账,到时分家的时候,家里的田地和银钱家满身为大子也是占着大份量的,觉得怎么样?” 什么?还要分家里的田地,想都别想,那些田地都是留给力儿的。 黄秋桂立即板了脸,宋大郎的脸色也不好看。 宋青宛却佯装不知,却算着数,“我算一下,这些年家满学功夫,交给师父的学费是我垫付的,大概是五十两银子,如今出师只得两年,这两年照顾着小元丰,按着家中护卫的薪水,大概是一个三两银子,两年就是七十二两。” “付了学艺费五十两,余下二十二两,这还不包括家满这些年学艺的花销与食宿费,到底余下多少得问问家满了。” “不过我倒是知道家里还有十三亩良田,分到家满手中也有三四亩了。” 宋青宛这么轻轻松松的算了出来,宋大郎两人却是一脸的灰暗,不但没能在大子身上占了好处,还得把家中的田地分出去。 宋大郎瞪了黄秋桂一眼,只道:“这么着吧,大丫,你分给租种五十亩田地,我们便准家满分家自立门户。” “成。”宋青宛立即答应,反而让宋大郎两人觉得自己亏了,该多说一点的。 宋青宛接着说道:“族长你看,不如现在就立下字据如何,我已经叫隔壁村里的秀才公写下了一份字据,只要大嫂在上头按下手印即成了。” 想不到宋青宛是有备而来的,宋大郎两人又喜又惊,总感觉这田地的事来得太容易了,是不是有什么忽略的。 那字据上面写着,宋家满从今以后从宋大郎家分家,自立门户,因未分得宋大郎家中财产,宋大郎家中财产全由底下弟弟继承,所以宋家满也无需瞻养两位终老,相当于一刀两断的意思。 要他们按下手印也不是不可,宋大郎想了想,说道:“那田地的事也得立个字据,别大丫走了,族长又收回去了。” 他们害怕宋青宛是来空手套白狼的。 宋青宛又拿出一份字据,看着宋大郎把宋家满的字据按下了手印后,她说道:“这里写得很清楚,宋大郎租种宋大丫田地五十亩,但是每年的租子用在族里每年修缮公共渠道以及蓄水的水库。” 相当于宋青宛把这五十亩田地的租子捐给了村里做修缮费用。 原本宋大郎死活要租了宋青宛的五十亩田地,就打算等宋青宛离开了宋家村后,强行占有,那租子也不给了的,心想着要是宋青宛将来真的不再回宋家村了,他们便这么强行占有了。 可是这字据里头写得清楚,那租子拿来给村里头做公共费用,这下子宋大郎不给,村里的族老们也不会放过他,他连说自己是大丫的,租子代大丫收着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样子宋志平就有理由要求他交出租子了。 没想到怎么算计也算不过宋青宛,宋大郎气得吐血,黄秋桂在一旁就大吵大闹起来,大喊宋青宛和宋志平是骗子,欺骗他们签下宋家满自立门户的字据,说他们就算签了,他们也不会把宋家满的户籍转出去的。 还真没遇上这么不要脸的人。 宋志平终归不是三爷,没有三爷那股威严,反观宋青宛却是冷笑,不紧不慢的收了宋家满自立门户的字据,转身就要走。 宋大郎立即拦住了她,“大丫,你什么意思呢?” 宋青宛答道:“,你怕是不知道,这字据可是刘秀才写下的,秀才公立下的字据,连县衙都是认的,凭着说不认便不认,你们脸也忒大的。” 宋青宛这么说完,接着往外走去,这下宋大郎不淡定了,上前就要抢宋青宛的字据,还想强行抢走不成? 只是不待宋大郎近身,栓子就飞身而下,把宋青宛护在了身后。 宋大郎气得想要吐血,最后不得不签下了宋青宛那五十亩田地的字据,答应她的要求。 从宋大郎家中出来的时候,宋志平叹了口气,“大丫,你把田地交给你,将来收租子又得闹了,这田地不该租给他们的。” 宋志平果然没有三爷有威势,宋青宛说道:“族长,这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他们不交租子,你就把族老们全部叫来,把全族人都集合起来,一齐声讨宋大郎一家,并以此为由把田地收回来再租给别人去,要闹也只闹这么一次的。” 第391章自立门户 宋志平听了宋青宛的建议,愣了愣,脸上露出喜色来,“大丫说的是,大丫说的是,这么说来我还希望你他们闹一闹,这样以后也一劳永逸。” 宋志平一说话就察觉到自己失言,忙停住转移话题,“大丫当真不在村里久住,咱们宋家村山好水好,最是清静,大丫若是留下,族老们也是高兴的。”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族长费心了,咱们就按着我昨个儿说的吧,以后的租子还是由族长处理,你二我八,以后我若是回来,你再给我不迟。” 这几年的租子宋志平挖了个地窖藏着了,这次宋青宛回来宋志平就还给她,她把二成的收入给了宋志平做报酬,宋志平虽没有三爷这么有威势,却是极其正直的人,她通过与租户的谈话,了解到这几年的收入,合计了一下,宋志平还真的一点也没有贪她的。 送走宋志平,宋青宛进了院子,院子内宋家满站在那儿,身边是元丰,元丰拍了拍宋家满的肩,迎上宋青宛,“娘,事情办妥了?” “妥了,娘出马能不办妥么,一劳永逸。”宋青宛笑了笑,从袖口里拿出字据交到宋家满的手中。 “你拿着,今天就去一趟县衙,把事情给办了。” 宋家满点了点头,神色很复杂,脸上并没轻松和解脱,反而是忧伤。 父母对他的感情看来是真的淡了,真的不认他了。 宋青宛叹了口气,但愿家满能过了这个坎。 除了那五十亩田地被宋大郎租走,其他的田地还是按着先前的分配,每人身上少了些田,大家伙不怪宋青宛,反而怪宋大郎的无理取闹。 这么多年宋勇这一大家子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宋大丫的家产也是一步一步这样积累起来的,跟宋勇一家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说实话,五十亩地,宋大郎两夫妻根本种不来,当初狮子大张口,想了一个晚上就后悔了,就不该签下宋家满自立门户的字据。 只是那日夜里,宋家满偷偷潜入宋大郎的院子,把身上这些年存下的三十两银子放了二十两银子在正屋的桌上,还有十两银子,他却潜进家美的屋子,拍醒妹妹,把钱交给她。 告诫家美,这是他做为给她出嫁的压箱底,千万不能告诉爹娘的。 宋家满再三交代,宋家美只好哭着看着他离去,接着起身,把银子藏到了床底下。 第二日大清早的,黄秋桂第一个起床,她先去看了后屋的鸡笼,把鸡仔放出来,再来到正屋准备收拾一下,就看到桌上放的银袋子,她当即跑过去抓起银袋细看。 就这么掂了掂便知道里头的银子不少,她当即拿着银袋子跑到宋大郎面前,宋大郎正在穿衣,看到她手中的银袋,奇怪的问道:“哪来的?” “不知道,今个早上便放在这上头了,不会是家满偷偷放的吧?” 黄秋桂这么一怀疑,两人都觉得可疑,宋大郎点了点头,“若是家满,他也该,这么多年在外头,手里怎么会没有一点银子。” 黄秋桂顺势把银袋收了起来,今天这银袋不管是谁给的,到了她黄秋桂手中便是她的了,别想从她手中抢去。 宋青宛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宋家村住下了,外头的流言蜚语怎么说她也没管,带着小彤彤,家里的吃食全由元丰以及他的两个小伙伴打理。 宋家满拿到了字据后当天就去了县里,回来后宋青宛还是看得出来,他脸色明显轻松了。 也不知道夏国的情况怎么样了,如今呆在宋家村当真是一抹黑,想要得到消息都没这个能力。 好在忽鲁从县里回来了,他带来了夏国的消息,荣王离去前带着三万兵马走后,没多久又领着十万大军进了夏国。 李豫被打败,一路往瓜州逃的时候,被李卫的人马给活擒了。 李豫这次若不是听信了没藏氏的话,他也不至于连瓜州都回不去,如今瓜州顺带被李卫收复,统一了整个夏国。 荣王和完颜玉都撤出夏国,不日便会来上平郡。 宋青宛听后,悬着的心落下了,县城里的张氏一族,那些旁支各自逃命去的,这会儿听说嫡支一脉的张小环归来,闻风又跑回了顺成县。 先前的土地早被当地富绅霸占,得知张家人来了,那些富绅一开始还没有退让的,最后连知县大人都请动了,那些富绅便不敢了,那田地的地契都在张小环手中,哪还敢强占不成。 收回田地,先前由旁支种的,张小环便依次分配给各旁支,每年给嫡支一脉交点余粮便是。 这些旁支过得很是凄惨,自从嫡支离开了中原,个个隐姓埋名的,有的胆子小的,直接就流落在梁国各地,连张小环回来的消息都听不到,眼下留下的旁支数目少了不少。 忽鲁之后又去县城帮张小环去,宋青宛却留在村里头,等着完颜玉回来接她。 这次他们要回京城去,想起回到京城,他是太子的身份,而她又要面对梁帝,心里就不是滋味,这次恐怕兄弟两人要反目成仇了,先前完颜玉去往夏国的时候,半路便有不少人截杀他,若中间没有梁帝授意,宋青宛绝不相信。 梁帝的深沉,逼得他们不得不与他对抗,这次宋青宛下定决心,要与梁帝对抗到底。 宋大郎把那五十亩田地租了出去,自己在中间收租子,因为大家伙没有租到宋青宛的地,而别的地主放租出来的田地又少,多是请长工,就算放租出来的地也是租子挺高的,算下来一年赚不了多少,如非家里一点田也没有,否则一般的村民都不想租。 宋大郎转了一手后得到的租子就跟那些地主家的租子差不多了,居然还是有人来租,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倒是让不少人蠢蠢欲动。 宋大郎的手段被村里人传开了,不少人说他狠心,这样的事也干得出来,这样对待村里人,也不怕遭报应。 宋青宛倒是没说什么,既然租给了宋大郎,她便不再管了。 正是农闲之际呢,宋大郎把田地租出去后,心里好不痛快,便去渡口接了活计,做苦力去了。 只是没想到,宋大郎会在渡口遇上宋二郎,宋二郎自上次田氏疯了后他就离家出走了,之后下落不明的。 第392章宋三郎做了大官 不过这次宋大郎遇上宋二郎的时候,宋二郎一身破破烂烂的被人从商船上丢了下来。 宋大郎刚开始没有理会,只是这半死不活的人挡住了他上船的路,便上前把人扛起,就要扛到某个小角落去,那肩上的人却气若游丝的抓住宋大郎的衣襟,“,。”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大郎身子一颤,把肩上的人放下,细看下,发现是宋二郎,当天便把他抬回了宋家村。 然而抬回家里后,黄秋桂却是气不打一处来,瞧着宋二郎这一身的,多半是病得不轻,这样治下去,得费多少银子去,要是冶活了倒好,冶死了还得打理身后事。 宋大郎没理会黄秋桂却是去叫了明叔过来看病。 明叔看了后,面色有些沉重,他开的药都是自己采的草药,药效是有,普通病症不成问题,但宋二郎的病情拖得太久,伤寒很重。 明叔不下药,叫宋大郎把人抬去镇上,宋大郎和黄秋桂显然不可能把人抬去镇上的,好在宋二郎还有一点知觉,他自己也知道这情况吧,便叫明叔开药,医活还是医死,他都不怪明叔。 瞧着他们家的情况,还真的不可能去镇上的,明叔没法,不可能见死不救,于是开了药方,叫宋大郎去抓药。 路上,明叔忍了忍还是交代道,“若是你家里情况还行,就买点小米做些粥食给你二弟吃,会好的快些。” 小米粥,那也太奢华,宋大郎听听便算了,明叔瞧着他那脸色就知道这话等于白说。 宋二郎真是命大,居然吃了明叔半个月的药,人慢慢变好,待明叔再来把脉时,连明叔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来,这人还真是耐活,就这些草药下去也能把命给掉住,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的,或能活下来也说不定。 宋二郎就这样在宋大郎家里养病养到了夏季,快躺在床上二三个月了,宋大郎家里有什么,宋二郎就跟着吃什么,然而黄秋桂对这个二弟却满是怨言的。 家里余粮不足,即便是给些青菜糊糊,那也占了个份量,而且自从宋二郎好了起来后,每顿吃得越发的多了起来,要顶一个劳动力的吃食。 宋二郎估计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一次宋大郎散工回来,宋二郎说道:“多谢大嫂这几月的照佛,这条命是大嫂捡回来的,二弟在外这几年没有赚到银子,无以回报,我以后也不走了,以后但凡有什么事只管叫我就是。” 宋大郎听着摆了摆手,不过心里却有了计较,既然宋二郎这么开了口,家中留下这个兄弟,将来与租户或村里人起了矛盾,这不就是上赶的帮手,如今他们家男丁单薄,以前横蛮无比,令村里人惧怕的宋勇变怂了,大家伙也不怕他了。 如今在这个村子里头立住脚的只能靠宋大郎的不怕死,但他真的会不怕死么,只是没有办法,人丁不旺,兄弟流散,连个帮手也没有,他不横蛮,就会被村里欺负,不管明地里的还是暗地里,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然而这时黄秋桂听到这话立即从院子里进来,她说道:“二弟,你若真的想报答你,这事情儿很简单,你可是咱们宋家还没有分出去的二房,你回来了,那爹娘的财产你也是有的继承,乘着这个时候,你把爹娘手中的田地打理过来,听说父娘手中还积了一笔银子。” 宋二郎听到这话,双眸一亮,心里正盘算着没有出路,没想到自家爹娘老了还能积累一些田地,他的确是没有分家的,家里什么东西都被三郎败光了,当初不为这个他才离家出走的么。 宋大郎听了黄秋桂的话,也立即想到了,接着两兄弟看了一眼,心中肚明,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宋二郎完全好了后,就去宋勇家了。 宋青宛跟着元丰上山里头玩,家中小囡囡,伍氏今个儿说闲着没事便帮她带着了,这几日伍氏和另外几位熟悉的妇人,总是来她家里拉家常,帮着她带孩子,也好让宋青宛囤出手来,看看袁家村的地,和宋家村的地。 上次还去一趟县城与镇上,见到了张小环,看到张小环红光满面的,看来本家的事务打理的很是顺心。 宋青宛挎着个竹蓝子,跟元丰在山上寻了一些嫩笋子,又摘了些野菜,还采了一些蘑菇。 元丰和两个小伙伴便顺手猎了几只野味,这三个孩子,如今进山说说笑笑的,谈笑之间,就猎到了野兔,那箭瞟得极准,毫无虚发,三人还时不时比比自己的手艺。 到半山腰上,宋青宛有些累了,便在大石板上坐了一会儿,元丰他们三个却是不觉得累,见状,元丰说去溪水边打点水给宋青宛解渴,那赶请好了,难得孩子孝顺她。 宋青宛让他们三个人玩儿去了,她便坐在这石板上望着整个宋家村,看到底下田地里头劳作的村民。 就在这时,宋青宛听到脚步声,她侧过头去,却看到穿着绿色襦裙,头带银饰头面的宋二丫手中拿着绢子走来。 她脸上缚了粉,画了眉,涂了唇脂,与几年前的宋二丫完全是两副模样。 宋青宛瞧见,眉头微微一皱,在这乡下地方,乡村里头,进了山还穿着襦裙画个妆的妇人还真不多见,多么的格格不入。 即使是镇上的妇人到村里头来,也都朴素的多,更不可能这模样上山里头来。 宋二丫来到宋青宛身边站定,她看着宋青宛,喊了一声“大丫”。 宋青宛点了点头,“二丫在呢。” 宋二丫见她看向底下良田,她接着说道:“听三哥说大丫去了夏国,当真经历丰富,居然还能九死一生的回来。” 宋青宛听到这话,立即侧过头来,宋三郎跟在李卫身边,那次逃散,居然又回到了梁国?想不到还逃到了宋家村来了。 “三哥可还在顺成县?” “不在了,三哥是什么人物,岂是一个顺成县呆得下去的,如今的三哥可不是普通人,是咱们要仰望的人。” “什么意思?莫非三哥做了大官。” “也不差了,在京城里谋了份大事,咱们姐妹以后还得靠着他。” 说到这儿宋二丫娇嗲嗲的咯咯的笑了两声,“大丫,还真是想不到啊,你随便抓个猎户成个婚,却不想居然是寿王,哦,不,现在是太子殿下,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第393章宋二郎大闹 “不过,瞧着大姐身份还是不够啊,怎么就这样带着孩子狼狈的回家乡了呢?太子殿下呢?不会是把你给抛弃了吧。” 宋二丫忍不住大笑起来,那笑声也不同以前了,带着一股子娇媚劲,可是在这山野当中听到却很是突兀与令人厌倦。 宋青宛倒是想起先前伍氏同她说的,说如今的宋二丫,被宋洐平抛弃后,整个人都变了,听说暗地里专门勾引村里的单身汉,不过没有被人抓住,大家也只是猜凝,不过宋二丫手中的银两却是来得不明不白,成日里打理的花枝招展的,又常常往镇上和县城里跑,村里人怀疑她在外头跟了什么人,或者做了什么勾当。 特别是宋洐平两年前在码头捡了一位流浪疯癫的女子回来成了亲,那位原本疯癫的女子,在宋洐平的照顾下,居然不疯了,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宋洐平高兴了,宋二丫却在洗三那日,跑到宋洐平家里闹了一通。 居然被那女子给打了出来,那女人虽然不疯,却也是个厉害的,宋二丫没能占到好处,当日就回了镇上。 只是没想到,一日后,宋二丫就风风火火的带着外人进了村,把宋洐平打了一顿,最后还是村里人劝住,宋二丫才把人带走的。 宋洐平被打瘸了一条腿,走路跟宋大郎一个模样,好在养一养不影响他做点小零活挣点儿现钱。 宋二丫的狠厉在村里出了名,之后无人敢去惹她了。 那宋洐平的婆娘以后见到宋二丫都是绕路走的,生怕她把她的孩子给怎么了,不过那次之后宋二丫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回到村里头住,却是再没有惹事。 宋青宛知道,如今的族长是公平公正的,做起事来也挺有一股子冲劲,脑子甚至比他父亲还灵活,就是没有他父亲那股威势,压不住横蛮的村里人。 宋青宛这么一晃神,宋二丫见状,又问道:“大丫,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心里头不好受?” 宋青宛脸色不变,只是目光淡淡的扫了宋二丫一眼,“二丫,三哥在京城里做的是什么官?” “这个我怎么知道,但三哥是有能耐的,有三哥在,我宋二丫在这村里头我也不怕着谁了,如今的三哥今时不同往日,你被太子殿下抛弃了,不如向三哥说说好话,或能护住你也说不定。” 宋青宛不与她辩论,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宋青宛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理了理衣裳,她今日穿的是上衣下裙,头发上绑了布巾,一副农家女的打扮。 正好这时元丰三人也过来了,元丰带来了清凉的水,看到宋青宛便把水袋递了过来。 宋青宛接过,喝了几口。 宋二丫看向元丰,看到元丰与葛山那一模一样的脸,她上前就要在元丰脸上摸一把时,元丰立即侧过身去,皱了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闻到她身上的粉脂味,脸就黑了。 那边宋家满和栓子也跟着看了过来。 宋二丫的手愣在半空,她收回手,掩嘴笑道:“想不到啊,元丰都长这么大了,当初我的孩儿要是能留住,眼下也有这么大了吧,怎么小姨摸摸都不成,大丫是这样教导孩子的么?” 宋青宛喝了水,把水袋还给元丰,说道:“正经的小姨自是摸得,不正经的小姨元丰为何要理让。” “你说什么?”宋二丫怒从心起,瞪向宋青宛,那脸上粉缚得有点多,再加上这大热天的,怕是要花妆的。 宋青宛转身,没有理会宋二丫,带着三人往山下走去。 宋二丫捡起一块石子就气得往宋青宛身上丢去,只是还没有粘到宋青宛身,被后头的栓子身子都没回,反手就接住,然后轻轻松松甩在一边。 宋二丫没能讨到好,想不到小元丰不但长大了,还练就了一身功夫,连着身边带出去的两个孩子都有了本事,看着他们身后打的猎物,宋二丫咬了咬牙,不愧是葛山的孩子,当真是不同,当年为何不是她捡到葛山? 同人不同命,不对,她们根本就不同人,她们本就没有血源关系。 思及此,宋二丫嘴唇一勾,看着宋青宛时,双目放光。 宋青宛几人才来到院子外,就见隔壁屋子宋勇院子里打闹了起来,很快院门被砸了个稀烂,里头的人打了出来。 宋勇和田氏从里头踉跄一脚的跑出来,身上很是狼狈,而后头追出来的是宋二郎。 宋青宛看着眼前这一切,哪还会不明白,伍氏早把宋勇的事告诉过她了,宋勇用一个小手指的代价得了富人的赏,买下了田地,好不容易晚年生活有了保障,那咬掉的手指伤口可是一条疯狗缠上的,将来指不定得狂犬病,不过年纪都这么大了,估计也不在乎了。 可是现在宋二郎被宋大郎救回来,怎么转身就跑宋勇家里寻事了? 宋青宛也不想多管闲事,便转身入了院。 院子里伍氏看到四人进来,从廊下起了身,嘘了一口,笑着指了指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小囡囡。 这小家伙还真是贪睡得紧,睡在廊下,不到中午,不被太阳晒住,正是凉爽的时候。 元丰上前看了看妹妹,带着伙伴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处置那些猎物去了。 宋青宛跟伍氏在廊下坐了下来。 伍氏居然还在帮小囡囡做衣裳,这夏天的衣裳都是宋青宛细细缝制,伍氏可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她硬是为小囡囡亲自准备了两套,宋青宛过意不去却是推也推不掉。 “大丫,我同你说,隔壁那屋大清早的就闹起来了,二郎养好伤后,估计受他大嫂指使,又跑回家里闹着要分田地,你大嫂什么人,村里这几年算是领教了的,他们跟家里早分了家,想得到那些田地也没有份,二郎却不同,当初是没有分家的,如今回来,又旧事重提,说起当初的事。” “当年把田地全部卖了给三郎读书,对二郎不公平,如今再来闹,这一点上占了个理儿,可是但凡是身为子女的,不管爹娘做得如何偏心与不对,那也是生他养他的爹娘,怎么可以这样跟爹娘动手动脚,还把爹娘赶出家去,就不怕村里人说他不孝。” 第394章宋二郎娶媳妇 “人要脸树要皮,对自己的爹娘如此,对别人就更不用说了,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别坏了咱们宋家村的名声,将来宋家村的孩子还要嫁娶,别到时妨碍到他们了。” “我瞧着这事咱们族长得出面了,再这样闹下去,要是出了人命,咱们村的名声真要被毁了的。” 宋青宛觉得也是这个理。正好这时院子外传来田氏的大喊大叫,估计疯病又来了。 宋勇还在跟宋二郎对着干,可惜人老了,哪是年轻力壮的儿子的对手。 周围的邻居早去喊来族长宋志平,宋志平带着人过来的时候,一脸的郁气,怎么又是宋勇家里的事?感觉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他爹处理宋勇家里的事已经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回了。 轮到他手上,先前处理宋大郎强占宋大丫的院子一事也是闹心的很,眼下又遇上宋二郎打爹娘的事,这一家子怎么都这样。 宋志平派人上前把宋二郎拉开,宋勇早已经脸色气得血红,人都要站立不稳,扶着墙勉强站住,可手上身上都淤青了。 在族人的劝导下,宋二郎说道:“我当初没有分得家中半分田产,全被偏心的爹娘给卖了,银子都给三郎使了,如今我宋二郎分无分文,走投无路,也是没有办法。” 这话听进村里人耳中,个个嗤之以鼻,这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是个好劳动力,怎么就赚不到钱?活了大半辈子,却连半个子都没有挣到,这能怪谁去? 宋勇听到这话却是气得不行,指着宋二郎说道:“这田地是我自己一点一滴挣下的,别想老子会分给你,老子以后也不指望着你们几兄弟给我们养老送终,今个儿就把你的户籍分出去,你出去自立门户吧,以后与我宋勇再无半点关系。” 村里人听了,又觉得宋勇说得这话也忒狠了些,怎么能不指望着孩子养老送终呢,就算不养老,也得儿子送终不是,否则到时连下葬的人都没有,死后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何等的凄凉。 宋二郎听到这话却冷笑出声,“想都别想,我要自立门户,你的田地也得分我一半不可。” “什么?分你一半,你还要不要脸,这么些年,你离家出走,不管不顾,这些田地都是我一手积攒起来的,是我用命换回来的,你有脸皮说分一半?” 最后大家便在宋勇的院子里摆了凳子,族里又来了两位族老,与宋志平三人连番劝解。 族老们建议,宋二郎要继承宋勇的家财也行,但得给二老养老送终,只是在二老还没有过世前,这地契全都由宋勇掌管,宋二郎帮着一同做事。 宋二郎不同意,说以后要是宋三郎回来了怎么办,将来指不定又把田地给了宋三郎,所以无论如何,这地契他得先分一半在手,户籍也分开,但他在族老们面前起誓,一定会为二老养老送终,且做到了这一点后,剩下的田地将来还是宋二郎的。 宋勇没有办法,这么僵持着,眼看局面又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宋勇想着将来真没有一个儿子愿意为他养老送终的也是挺凄凉的,但想着还有一半田地在手,这次就当一个人情送给二儿子,有个好脸色,笼络一下。 族里人听了却是觉得这个宋二郎也不是省油的灯,连自家爹娘都要算计,若真是孝子,又岂会分走爹娘一半的田产,但这些话几人不好讲,尽量劝和吧,于是个个看向宋勇,要他表态。 宋勇最后一咬牙,同意了,反正宋二郎也没有屋子,便在宋勇院子里住下了,这一点上,儿子的户籍虽然分了出去,却还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将来两人若有个好歹,至少也有个人照看着,倒是又欣慰。 手续办妥,宋二郎春风得意,转眼有了田地,又有了屋子,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事后,宋二郎从宋勇手中捞到了五两银子,给了宋大郎二两银子做为这几个月的养病费用。 宋大郎接了,黄秋桂却私下里不高兴,说她合计着爹娘家里得有十两银子,就算分一半也有五两了,怎么宋二郎只给了二两银子?也太小气了,若不是他们大房,他还有活命的机会。 宋大郎想想也对,黄秋桂乘机建议道:“我上次回娘家,黄家村里有个,寡居多年的,人不及三十来岁的样子,与宋二郎年纪相差不多,倒是可以介绍给二郎做个伴,但这谋人钱……” 宋大郎立即懂了,“倒也成,不过得看看那是不是个过日子的正经人,别祸害了二郎。”毕竟还是亲兄弟,算计归算计,但这方面他还是很注意的。 黄秋桂却道:“那铁定是个正经人,我娘说那个人还挺好的,身边也没有孩子,正适合二郎呢。” 这事儿同宋二郎一说,宋二郎就动了心思,于是提了两只蹄子就跟着黄秋桂上了门。 黄家村守寡多年的李氏与宋二郎看对了眼,这李氏虽是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虽比不得那些小姑娘年轻,但人却挺会打扮的,身上还有一点儿粉脂味儿,宋二郎闻到这味,脸就红了,李氏长相也是不错的。 于是两人就定下了日子,没几日就过了门。 宋勇想着宋二郎成了家,将来再生下孩子,心就稳下来了,以后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日子也好过下去。 过了四个月的样子,那李氏就怀上了孩子,明叔过来把脉,恭喜了宋二郎一翻,宋二郎一个高兴,使了二十文钱给明叔,使了银子他高兴,到中年了还能得一妻得一子。 上次黄秋桂帮着他介绍做了媒,于是他给了五百文的媒人钱,显然黄秋桂是不太高兴的,嫌银子少,不过在这方圆几村,这银子算多了的。 余下的二两多银子,宋二郎全部交给了李氏手中,如今田氏半疯状态,家里就由李氏掌家,李勇打短工赚了工钱,每月交一定的伙食费给这个二儿媳妇。 日子瞧着是有盼头了,宋二郎在外面做起短工来也是勤勤恳恳的,时不时的还傻笑,可是有一次在码头上给人缷货的时候,正好遇上黄家村的苦力,那苦力见宋二郎那傻笑的样子,嗤之以鼻,私底下同别的苦力说起了李氏的事,说李氏原先在黄家村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与黄家村的不少男人有过勾当,这事儿黄家村早就传开了。 第395章回京 那话很快传到了宋二郎的耳中,他大怒,当天的苦力活也不干了,银子也没有领,就直接回了村里头,正好这天宋大郎在田地里劳作没有去镇上做苦力,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宋二郎进了宋大郎的院子,只看到了黄秋桂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 于是宋二郎劈头盖脸的就问起了黄秋桂,宋二郎甚至怀疑李氏肚子的孩子会不会不是自己的,怎么说才来四个月,孩子就怀了三个月,这么巧的事,他一发即中了? 村子里头,不知多少姑娘嫁进来,一年以后才能怀上的是大部分,还有少部分还得温养过两三年才能怀上,怎么遇到寡妇李氏,怀孩子就这么简单起来。 黄秋桂把孩子护在身后,与宋二郎理论,劝他不要听黄家村的人瞎说,大家看他过好了,故意这么说来着。 被黄秋桂好一阵劝的,宋二郎算是平了火气,觉得黄秋桂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息了怒火回去了。 这事儿瞧着是过去了,毕竟宋二郎中年娶得老婆得了孩子,这份喜悦大过那些忧虑,他也只想好好过日子。 秋收后,里正与各村商量了下,在冬季来临前,把通往镇上的路给修一修,免得将来下了雪,路踏了,大家伙不能进城。 每家每户出一位壮丁,宋青宛却是使了银子。 那日黄秋桂给宋大郎送饭,正好路修到了一半的时候,村里的劳动力不方便回家吃饭,就只能靠家中的妇人送饭了,那会儿大家伙都去了,只有宋二郎吃的是冷硬馒头,着实是李氏有孕在身,不方便走这么远的路来。 工地上暂时停下来吃饭,黄秋桂和宋大郎来到一处避静处,黄秋桂乘左右无人,拉着宋大郎耳语,她说道:“大郎,不得了,我昨日回娘家,我娘说那寡妇李氏当真还有一个相好的,原来那人在四个月前离开了黄家村,出去捞偏门了。” “先前听说这人出个远门,没有个几年回不来,有时就直接不回来,上次出去捞偏门差点死在外头,过了好些年才回来的,所以这寡妇李氏同意嫁给二郎,多半是担心那人不会回来了才改变了心意,只是那肚子里的孩子,眼下我都不好说了。” 宋大郎听到这儿脸色都变了,却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就在两人靠着的田埂上头,此时正好站着宋二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摸过来的,此时睁着一双红眼,手中的锄头对着黄秋桂就剜了下来。 宋大郎眼睁睁的看到黄秋桂的人头落了地,一股鲜血喷在宋大郎脸上,吓得他愣在了当场。 村里其他的人听到了响动,纷纷喊了起来,妇人站起来四处逃散,劳动力却几人合伙要包抄过来,想按住宋二郎。 宋二郎看到锄头上的鲜血,到这时才收回理智,方发现自己杀了人,他提着锄力二话不说就往山里头跑。 村里人往山里追,追了好长的路,最后只找到那把带血的锄头。 这事故发生的太快,宋大郎好半晌反应过来,饭盒往地上一扔,上前就抱住了黄秋桂的身子,哭得是肝肠寸断。 宋志平立即派人去县里衙门报了官。 下午县里来了捕快,又派了官兵进山追击。 黄秋桂被村里人抬了回来安葬。 真的是转眼之间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一个人好好的下了杀手? 只是当天夜里,宋家村的人还没有从黄秋桂无缘无故的死中震撼过来,宋二郎的媳妇李氏当天夜里就带着地契逃了,逃到黄家村把地契顺手给卖了,得了银子,就跟着那个捞偏门的男人跑了。 第二日天大亮宋勇才知道李氏跑了,于是去找宋志平说了此事,到这时村里人才发现这李氏不对劲,忙派人去黄家村找人,才知道这李氏与一个捞偏门的男人拉拉扯扯的有一段渊缘,如今两人又私奔,这事儿扑风捉影的,都有了想法。 宋二郎为什么会忽然下毒手,估计就是为着这李氏了,当初李氏是黄秋桂介绍的,可能一气之下就把人给杀了,只是宋二郎也太傻了,杀了人被人捉住也是死路一条,何必要这么想不开呢。 整个宋家村都弥漫在这种情绪当中,个个都不怎么高兴,村里人出了个杀人犯,村里的年轻人在嫁娶方便一定会受阻,当中没把大家伙给气死,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先前村里头出了两个秀才公,很是受周围几村的亲睐,说这宋家村的水好,养的人聪明,不少媳妇嫁进来,眼下却是名声坏了个彻底。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宋青宛不会不知道,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前身所谓的亲人,最后都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宋青宛听听也就算了,反正她不把这些人当亲人,她这段时间不停的算着日子,四个月前忽鲁告诉她,夏国李卫胜了,葛山和宋洐君都要回梁国了,按理最慢也就两个月的路程能来到宋家村接她的,怎么转眼四个月过去了,却还没有来接她呢? 莫非他不打算把她按回京城去?想一个人去面对?还是有别的打算,宋青宛想着就算他不把她接回京城,只要他回京,宋青宛住在这宋家村也不得安生的,毕竟荣王还守在幽州城,不呆在上平郡,京城的人要对付完颜玉必从她下手。 张小环带着人回到村里头,看到宋青宛愁眉不展的样子,张小环笑了起来,“大丫,可是在掂记着太子殿下?” 宋青宛郁闷的点头,“你明知道还打趣我。” 张小环却是神秘一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宋青宛面色一变,莫不是张小环收到了完颜玉的行踪,不然她这么兴致,跑到宋家村来告诉她。 “你要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宋青宛正着急呢,听他这么一说,拉着她的手,“夫人,快说,嗯,先说坏消息吧。” 宋青宛觉得听了坏消息再听好消息,心脏会受得了一点。 “坏消息就是你得回去回京了。” “回京?”宋青宛睁大了眼睛,“太子殿下回到上平郡了?”宋青宛露出笑容来。 “不不不,太子殿子还没有来,不过你不觉得回京是一个坏消息不,住在宋家村多安逸,你若回京,恐有危险。”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原本以为住在宋家村会很安逸,但是我错了,在他身边我才会安心,京城狼虎之地,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也愿意。” 第396章明媒正娶当太子妃 “京城是狼虎之地,好吧,也只有你说得出口,不过我马上要给你说一个好消息。” “还能有什么好消息,他都没来上平郡。” 张小环却是神秘一笑,“你当真不想听?这消息可是要轰动全国的好消息哦。” 张小环这么说着,见宋青宛动摇,也不再吊着她的胃口了,说道:“你可知道为何太子殿下都四个月过去了,也没有来宋家村接你,因为他直接回了京城,还在京城请了旨,入冬前衣锦回乡接你回京城成亲,以后你就是太子妃了,这梁国天下,无人不识太子妃您。” 说到这儿,张小环带着众人直接在宋青宛身前跪下,“我张小环愿意誓死追随太子妃。” “吾等愿意誓死追随太子妃。” 宋青宛当真震惊在当场,望着眼下跪下的一地,她连忙上前把张小环扶起来,“夫人与我生死相交,何必行此大礼,以后万不能这样的了。” 张小环起身,居然流下了眼泪,“最后一次叫你大丫了,这么多年来,我是看着你一步一步走来的,你跟太子殿下的感情也是几经波折,如今太子殿子愿意冒死向皇上请命,皇上居然还应了,这次殿下回来,大丫,你在村里人面前能抬头挺身,再也不是什么受人抛弃、无名无份的农女了。” 宋青宛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等到了,她终于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完颜玉身边,只是他是用什么手段向梁帝请到这旨意的?梁帝先前几次三番的阻扰,这次怎么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宋家村的村民情绪都不好,村里人好久不曾出过秀才公,似乎从宋衍君和宋三郎之后,村里能考上童生的都寥寥无几。 宋志平召开了村里大会,要全力配合官差把宋二郎找出来,于是村里组织了一支年青力壮的村民,跟着官差进了山。 为了洗清宋家村的冤屈吧,也为了宋家村的面子,这些年青人即便是不囤出来修路,也要把这宋二郎找到为止。 其他年纪大的便继续修路,人手不够,五六十岁的或是家中的年轻妇人也帮着下地干活,挑担子,捡石头,任劳任怨,只是宋家村村民胸膛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想着村里头那么多到了成婚年纪的少男少女,为着他们将来的生计,个个的脸色都舒展不开来。 宋大郎却在宋志平的帮助下,叫人把黄秋桂给埋了,只是从此后宋大郎就像疯魔了一样,要笑不笑,坐在工地上也不干活,到了吃饭点的,没有人塞给他一点吃食,他就一天这样的饿着。 宋家美是家中最大的孩子,承担起给宋大郎送饭的任务,送完饭往回赶,在小道上经过黄秋桂的墓地,远远的就看到一个挺直的身影,他背后背着一把剑,头发乌浓却绑着整齐。 这背影,早已经与村里的人完全不同,而宋家美却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的哥哥,他也是想着娘亲的吗,他不敢正大光明的来看上最后一眼,却是偷偷来了墓地。 宋家美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哥”。 宋家满回过头来,看向妹妹,只见他满脸是泪,他仰起头,没一会儿,泪就没了,刚才的那一幕像是宋家美的错觉。 宋家满上前抱住妹妹的肩膀,他在宋家美耳边低语了一声,接着脚步飞快的进了山。 宋家美惊愕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立即快步追去,“哥,你千万要小心,你不能……他也是咱们的二叔……” “哥,你万不能被官差们看到……” 可是人影早已经不见,宋家美只能在原地望着那片深林,在内心祈祷。 只是没有两日,官差们与村里的年青人一同从山里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还抬回来一具尸体是宋二郎的。 这宋二郎的死相有些难看,就连捕快也说不出来是怎么死的,根据那捕快头头的经验,瞧着像是被人杀的,但他把这事藏在内心,没有说出来,而在场的其他人却觉得是被野兽给撕的。 反正死因不明,但大家也没有深究,跑到深山林子里头,又没有保命的功夫,多半就是野兽所为,毕竟这村子里头这么多的村民,还没有谁敢进深山里头的,便是这些捕快和官差在场,也是吓了老大的一头汗,好在找到了人,若是再深入,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宋二郎的事告了一段,受伤的宋大郎一家,还有宋勇两个老的,感觉就像做了一场不现实的梦。 田氏的疯病又犯了,这次止也止不住,总是在村子里头跑来跑去,嘴里喊着“二郎,二郎”的,闻者落泪,那都是被气哭,要是这个宋二郎死在外头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来。 宋勇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好多,好在当初分了一半出去,他们两个老的还有一半,只要省吃检用,还能管过余生,只是他生下三子二女,最后到老却落得一个白花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宋二郎的尸体回来,村里人一力阻止他葬在村里的墓地里,村里的名声都被他拖累了,村里人不认他了。 宋志平左右为难,尸体就这样停放了两日,也没有闹出一个结果来。 而宋勇一家无人出头,宋大郎却乘人不注意,居然用锄头报复,最后被村里人发现了,才把红了眼的宋大郎给拖走。 不能再这样置之不理了,最后由族老们一至同意,就把宋二郎葬在离村里五里路外的小树林子里,成了孤坟野鬼。 宋青宛对外头的事不闻不问,眼下村里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好心情打招呼的,个个都心情不好。 这天,宋二丫来了宋青宛的院子。 左邻右舍的人都去修路,或是下地除草了,只有宋青宛在家带着孩子,元丰几个却上了山,张小环几人却去县城里做准备,听说完颜玉的船不日便能到渡口,得有个人接应。 宋二丫穿的是石榴红裙,带着银饰头面,手里拿着绣了花的手绢,进了院子,还用手绢遮住那鼻端,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只是这笑意却不及眼底。 宋青宛坐在廊下看着她,倒要看她说些什么。 宋二丫来到廊下,先是往那摇篮子里头看了一眼,说道:“想不到啊,这孩子与元丰一个模样,小的时候就这么乖巧,很是好带。” 第397章前朝帝姬的秘密 宋青宛可没有心思同她讲孩子的事,更不喜欢她来评价自己的孩子,于是问道:“二丫,这次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在家闲着无聊。”宋二丫把手绢甩了甩,就在一旁的椅子中不请自坐了,再看宋青宛正在做小孩的衣裳,于是又道:“大丫,你倒是有双巧手,做出来的衣裳当真是好看,要不要拿几件衣裳卖卖,赚几个银子也是好的。” “如今张家人不在,无人在后头帮着你了,哦,还有那个肖夫人,听说在夏国与你失散了,还有哦,人家宋秋云和宋雪两个也是受你连累的哦,不知道宋志平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心里难过,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没人帮大丫卖澡豆了,没有了生财之道,若是连宋志平和村里的族老知道你把宋秋云和宋雪两人给抛下了,自己就独自逃命了,这样的话,不知道大丫在这个宋家村还能呆多久,我倒是很期待。” 宋青宛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掀眸看她,“二丫,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知道什么?肖夫人她们几个好好的,我早就找到了她们,只是如今在别处帮我打理产业,不宜回来,你说的这些话,没有人会信的,何况你呆在村里头,什么也不懂,谁会信你,说说吧,你今天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宋二丫掩嘴笑了,“大丫,你还能淡定多久,前不久三哥回来,宋志平就见了三哥,得知三哥在京城为官,宋志平不知道对我们兄妹两多好,不然我在这村里头这模样,为何谁都不敢招惹,真以为我在镇上有人?那你也太高抬我了。” “三哥走时跟宋志平说好了,好好照顾我,至于宋家的其他人,宋志平可以不必理会,包括爹娘。你知道的,从小到大,就我对三哥最好,以前好吃的都是我端过去给三哥吃的,现在三哥对我好,你也别不服气,谁叫你当初要与咱们宋家恩断义绝呢。” 宋青宛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宋三郎是不是知道肖氏几人的下落,于是宋青宛试探的问道:“二丫,我倒是不明白了,三哥做的到底是什么官?我在京城也呆过,虽然对官场不明白,但官大官小还是知道的。” 宋二丫得意一笑,“什么官三哥没有说,不过却是在京城里头,也能横着走就是。” 宋青宛听到这话,又觉得自己上赶着找虐,在京城里遍地皇亲国戚、勋贵大官,宋三郎能在京城里横着走,也太自傲了。 宋青宛又不问了,宋二丫还意犹未尽呢,于是看向宋大丫,“怎么,你不信?” “让我信也行,我就搞不明白了,三哥如此厉害,怎么连肖夫人几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你要我如何相信。” “三哥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几个就是三哥从夏国带出来的,若没有三哥他们几个早死掉了——”“你——你激我的话。”宋二丫立即反应了过来。 宋青宛这下心头一惊,原来是宋三郎把他们带离夏国的,那肯定来了梁国了,如果他们落入宋三郎的手中,宋三郎一定会拿住他们做为把柄要协她宋青宛,这样的话,至少这几人都不会有生命威胁。 宋青宛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思已是百转千回,眼眶里都热了,她寻了这么久,生怕这几人就这样的死掉,连尸体都找不到,还发誓余生一定寻到他们的下落,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不怕宋三郎依此要协,只要人在就好。 宋二丫气极败坏的起了身,指着宋青宛,“好你个大丫,居然跟我耍心计,居然套我的话,就算你现在知道他们的下落又如何,他们被三哥给藏了起来,你也别想见到他们,但你把他们弄丢的事却是个事实,你就等着被村里的族老们赶出宋家村吧。” 宋二丫转身就要走,宋青宛立即起身,虽然她没有想着在宋家村一直呆下去,但是这儿毕竟是她的家乡,她不想在家乡留下污垢,她如今知道了下落,她有大把的法子把人救出来,但此时不宜声张。 于是上前拉住宋二丫的手,“二丫,姐求你别说,你想要什么,我满足你。” 宋二丫冷笑一声,甩开宋青宛的手,“晚了,这么多年以来,我就想看到你着急的模样,瞧瞧,这就是你的软肋,你看看你,以前多高傲,不是荣王就是寿王,身边围着这么多有钱有势的,你可知道我从小到大就嫉妒你,凭什么娘亲把好吃的都给你分,而我却没有份,凭什么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而我却要风吹雨打,下地干活。” “我要是从小跟你一样养得这么精贵,我的长相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都是被家里搓磨的,可你呢,你攀上了葛山,一脚把家里人揣开,从小到大,明明我喜欢的是宋洐君,你却背地里把他给抢走,凭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我不甘心,我嫉妒你。” “但是现在,你求我也没有用的,咱们宋家村不欢迎你,你这个被人抛弃的贱妇,更不能留在咱们的宋家村。” 宋二丫甩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宋青宛再次在后头叫住她,“宋二丫,说个条件吧,家产分你一半,你觉得如何?” 宋二丫脚步一顿,回头冷眼看她,“金钱我并不稀罕,如今我有的是钱,大把的男人愿意送钱给我,我还要你的家产做什么,再说了你被赶出宋家村,你的家产我可以买走,凭什么要你送。” “还有,你我以后不再是姐妹,本来就没有什么血源关系,从此我们是路人。”宋二丫说完,跑出了院子。 宋青宛却震惊在当场,这是什么意思,宋二丫最后一句,‘本来两人就没有血源关系’,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宋青宛再跑出院子时,宋二丫已经不见。 宋青宛眼下已经没有心思想宋二丫会怎么把宋秋云和宋雪的事告诉族老们,她担心的是宋二丫是不是知道她是前朝帝姬的事,刚才那话来得太诡异,不成,这一次她得狠狠心,叫元丰几人把宋二丫给抓起来才行,她的身份万不能公开的。 何况完颜玉马上就要来上平郡,此去京城,她就要成为他的正妻了,要是这个节骨眼上暴露出她是前朝帝姬,肯定她今生都与完颜玉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第398章完颜玉来了 终于等到元丰回来了,她立即把元丰拉回屋子里头,她不能说明前因后果,只说宋二丫知道宋秋云几人的下落,叫元丰赶紧去抓人。 母子两刚从正屋出来,就看到院子外围了一群村里人,宋青宛脸色大变。 院门开了,宋志平第一个走进来,他脸色有些不好,径直上前问宋青宛,“大丫,我的妹妹她如今在哪儿?” 元丰见村里来了这么多的人,来的还有族老们,他没有急着去找宋二丫,带着宋家满和栓子站在宋青宛身后,免得这些人上门闹事。 宋青宛心中咯噔了一下,想不到宋二丫行动这么快,宋二丫当真是狠了心思了。 宋青宛露出玉照得耀眼,不知价值几何,还有那上头的雕花作工岂止是精致。 宋二丫闪入枯草中,伏在那儿,大气都不喘一下。 待那队伍近了,她看到了前头枣红色马驹上穿着大红锦衣的人,当时差点吓晕了过去,她怎么也想不到,来人会是葛山。 她想起初次见到葛山时,看到他那俊郎的面容下那双凌厉的眼睛。 那年她想住进宋大丫的院子,一向温和的葛山忽然满脸戾气的警告她,那画面一直记忆犹新,可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这葛山是跟村里人不同的,她也要找到一个像葛山这样的丈夫。 却不曾想葛山如今回来了,还带来了这么一伙人,莫非就是她三哥所说的,葛山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所以他现在穿着大红锦衣,带着兵马,气势如虹的过来,莫非是…… 宋二丫看到那大红轿子,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这是来娶宋大丫过门么?娶她为正妻,以后宋大丫就是太子妃了么? 不然他没有理由来宋家村,这里离宋家村只有五里地,没有别的村落,而大丫又为葛山生下了两个孩子,那必然是娶宋大丫的了。 宋二丫想到这儿,伏在草从里半点也不敢做声,直到大队伍走远了,她才颤着身子起来,脸眶都妒红了,脚步飞快的往渡口跑,不成,她今天做的事若是再呆在村里头,恐怕小命不保,她得去京城,去找他三哥去,三哥帮的是二皇子谋事,将来必定跟葛山是死对头,只要跟在三哥身边她还有一条活路。 宋二丫的事暂且不说,先说宋青宛在院子中与宋志平理论。 宋志平只好遣散了村里人,他带着几个族老们与宋青宛坐在院子中,宋志平诚恳的问道:“大丫,志平哥只想听你一句实话,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娘很是心疼,她们还真的还活着么?” “族长,你要信我,我此时是有苦衷的,也不会在宋家村呆很久的,只要我回去,一定会派人护送秋云和雪儿回村里头与亲人团聚,若我骗你们,叫我宋大丫不得好死。” 宋青宛已经发下了重誓,宋志平心中不安,却也没有办法,他叹了口气。 正在僵持着时,刚才被宋志平遣散的村里人忽然一窝蜂似的涌进了院子,宋青宛和宋志平几人纷纷起身,这是怎么回事? 好几位村里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喊,“不得了,九黎人来了。” 九黎人来了?宋志平大惊。 但村里人却又喜又忧,里头有宋大山,宋大山今天从镇上赶着车回来,受完颜玉指使前来报信的,立即扒开人群向宋志平禀报,“族长,不得了了,当今的太子殿下亲自来了咱们宋家村,族长及众位族老们快去接驾。” 宋大山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终于把话说出来了,再不去接驾,人都要来村子里头了。 然而宋志平和众位族老却愣在当场,这儿穷山僻壤的,当今的太子殿下干嘛来这儿,宋大山没有发疯吗?是不是在梦游呢? 宋志平没动,村里人都没动,毕竟只听到宋大山说出来,村里人还没有亲眼看到呢。 宋大山见状,头上的汗又冒出来了,“志平诶,你快组织村里人去村口接驾吧,人家可是太子殿下,赶紧的了。” 第399章相思难忍 往常宋大山也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见状,宋志平将信将疑的带着村民走了。 而后头的宋青宛听到这个消息,她身子一软,好在身后的元丰接住了她。 “娘,爹爹回来接咱们了?” 孩子一脸的喜意,宋青宛却觉得像做梦似的,虽然不久前张小环告诉过她的,完颜玉会来宋家村迎亲,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呆会见到他该如何是好? 宋青宛摸了摸头发,忽然想起自己跟宋二丫一顿的,连头发都乱了,不成,得赶紧回屋梳妆。 宋青宛脚步飞快的进了屋,可是廊下的孩子却哭了起来。 “我的小彤彤诶,是不是知道爹爹来接你了,所以高兴的哭了。”宋青宛爱不释手的抱起孩子,孩子落入熟悉的怀抱中,立即就不哭了,居然笑了起来,宋青宛看着孩子的笑脸,心都要化了。 这么一耽搁,又把梳妆的事给忘了,宋青宛本想把孩子交给元丰打理,没想元丰才接手,小家伙又哭了,瞧着是不想要她抱,还赖定她了。 宋青宛郁闷的想,却还是不放心交给元丰,于是抱着一起进了里屋,她一只手没法子梳头,只好慢慢地整理。 外头的完颜元丰、宋家满、栓子,三个人都不淡定了,元丰在原地来回踱步,忽然脚步一顿,问道:“你们说,我要不要现在去村口接爹爹去。” 宋家满年纪大点,想事周全些,他说道:“万一村里人又跑来找姑姑麻烦就不好了,不然元丰你跟栓子去,我留下来护着姑姑。” “那不成,反正爹爹以后天天能见,要是娘亲出了什么事,我爹还不扒了我的皮。” 这话是真的,宋家满一路看着,看到姑姑和姑父的感情,那叫一个好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护住姑姑。 于是三个小伙伴就在院子里头坐立难安,来回踱步,尖着耳朵听外头的声音,可是好半晌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真是让人挠心挠肺,急死人了。 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完颜元丰终于听到锣鼓声,远远的,像是在村口那边传来的,他猛的跃上屋顶,宋家满和栓子跟着跳上了屋顶。 三人站得高,这么看去,看到村口人山人海的,那长长的金甲兵马,身系大红锦布竟如此的醒目非凡,与村里人完全区分开来,而为首穿着红衣的、威风凛凛的某人不正是他的爹爹么? 完颜元丰的心的跳动起来,他也偷偷听到了张姑姑跟娘亲的对话,他一直藏在心里暗暗欢喜,这时候亲眼看到,嗯,他就原谅他爹爹那些年的不辞而别,以及这一次从夏国让娘亲独自回来的事。 他爹爹还是想念着娘亲的。 大队伍还在村口,显然由于完颜玉的到来惊动了整个上平郡,除了知州不好意思贴脸跟过来,那知县却是厚了脸皮也要跟上来了,他跟在队伍的侧边,看到宋家村的里正宋志平,立即叫他在前头开路。 完颜玉却派了人,他没有急着往前走,却是叫下人匆匆往前面去了。 那些金甲卫一脸笑容,脚步飞快的来到了宋青宛的院子,很快把院子里铺上了红毯,又把院中种的花草树木都缠上了大红锦布,才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宋家村的树木上都上了大红锦布。 迎亲的大路上都铺上了红毯。 完颜玉三人从屋顶上跳下来,正好遇上忙得开心的金甲卫,问他们这红毯铺得有多长,那金甲卫道,从村里一直绵延五里,殿下说了,太子妃娘娘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一定要与众不同。 完颜元丰听着,心里好不高兴,立即回身就要入屋,被宋家满拦住,“元丰,你不小了,姑姑在里头梳妆,你还是别进去。” 那倒也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元丰了,不是想冲进娘亲的门就可以的,他已经十一岁,要避嫌。 完颜元丰就站在廊下来回踱步,心里那个高兴无法言喻,他决定了,以后要好好孝顺爹娘,以后再也不埋怨爹爹,爹爹对娘亲这么好,他要原谅他。 门外人传来喧哗声,显然红毯铺好,正主儿往这边来了。 宋青宛听到外头越来越近的锣鼓声,看着怀中的孩子,见她笑得没心没肺的,可是再抬头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深深叹了口气。 “小彤彤是不是也很高兴,你爹爹来接咱们了,可是你吵着娘亲都没法梳妆了,被你爹爹看到这个模样还不叫他笑话我,不哭了,娘亲把你放在一边,梳好了头发便抱着你可好?” 宋青宛轻言细语的说了一通,小家伙却是抓住她的一缕头发就是不放手,还玩得很是开心,看着这样的孩子哪舍得放下。 宋青宛就这么的抱着,忽然锣鼓声停了,宋青宛抬头望向门口。 门帘一掀,一身大红锦服出现在眼前,一脸喜意的完颜玉此时正专注的望着她,一双淡灰色的眸子跟幽潭似的,像要把她吸进去,剑眉龙眸,五官轮廓分明,他那一身大红锦服,衬得他身姿挺拔,稳如苍松。 那宽宽的肩膀是如此有力,让人安心,他腰间没有别刀,却是带上了她先前送给他的花囊,那是她的信物。 完颜玉没有急着走过来,目光却是从她凌乱的头发上扫向她光洁的手指,笑容里带着一丝逗笑,“我来了,你却是这般模样,这世上也没谁有你这么心大的女子,就不怕我转身就走么,我还特意走是慢了些,就是给你留点时间打理。” 宋青宛听到这话可不高兴了,“都是你宝贝女儿给闹的,你瞧瞧,她攥着我的头发不放呢,我能怎么办,你要转身走便走好了,反正我就喜欢宋家村。” “当真?”完颜玉没有半点恼意,还而是笑了起来,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宋青宛心跳的节拍之上,她越发的紧张起来,他过来了,这个时候,宋青宛多想他给自己一个拥抱,以后即便上山刀下火海,她也无怨无悔了。 完颜玉走过来,却是站着没动,宋青宛正有些失望时,完颜玉忽然蹲身,一双猿臂就把母女两都抱入怀中,接着转了一圈,往床边走去。 宋青宛受惊,一手抱住孩子,一手还抓紧他的衣襟,见他往床边走去,忙制止,“你做什么?” 完颜玉却是不管,把母女俩轻轻地放到,接着从宋青宛手中接过孩子,吻了吻孩子的额头,便把孩子放到了床里头。 然后完颜玉站在床边迅速的大红锦服。 这孩子,这会儿放在床里头,居然一个人抓住那账慢玩起来了,怎么不哭了? 宋青宛半坐在,不明白完颜玉做什么,然而完颜玉很快就把自己了,他欺身上前把宋青宛掀翻在,就迫不急待的把宋青宛的衣裳也给解了。 “真是渴死了我,这好好的一个正常的男人,居然一年多不近女色,你说说,你怀上小彤彤后身子骨不好,我连碰都碰不得,后来你来了宋家村,这转眼都五个多月了,我算着上次真正亲近你的身子怕是一年多前了,真是佩服我的忍功。” 第400章一生的承诺 宋青宛听着这话,捶打着他的胸口,“孩子在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外头院子还站着那么多人,要是被人发现……” 宋青宛的嘴被他堵住,见她喘不过气来,完颜玉松开她的唇,说道:“管那些做甚,孩子这么小,哪懂得,你倒是说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几个月大的事么?自是不记得的。” 宋青宛当真拿他没办法,不是两人正要成亲啦,这一年了,再忍一忍,洞房花烛夜也新鲜一些,这家伙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完颜玉见她分神,又惩罚性的在她唇上咬了咬,“专心些,我就这次机会,呆会上了船,咱们得分房而睡,毕竟是迎亲,当着那么多的将士之面我脸皮也没有这么厚。” 这一去怕是要一个多月吧,这一个月他看到她却是碰不得她,也当真难为他了,罢了,遂了他的意吧。 院子里由忽鲁带着一队亲卫兵,一脸肃容的守护在那儿,这队亲卫兵不同,身上除了腰间系的大红锦布,他们穿的不是金甲,却是红色的武士服,完全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院子外却是整齐肃穆的金甲卫,他们腰间别着大刀,九黎人的特性,喜欢拿大刀,人本就长得高大威猛,往那儿一站,当真吓得村里人连半步都不敢靠近,村民们只能远远的望着。 便是里正宋志平也是心里发毛,心慌的站在知县的队伍之后。 往常的知县大人不知道有多威风,出门大轿,身边服侍的人不少,今个儿却没带几人不说,竟然站在两里开外,身杆挺得笔直,一脸严肃的望着这边,动都不动一下,俨然像极了其中的金甲卫。 整个宋家村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偏偏却静得鸦雀无声,连孩童的嘴巴都被大人给捂了起来,生怕孩子们淘气的声音太过突兀,打破了这个安静,而引来杀身之祸。 但不管如此,整个宋家村的村民都是震惊的,当今的太子殿下来了宋家村,却是当年他们所见的葛山,原来葛山的身份竟然这么的不简单,却偏偏当初葛山是咱们宋家村的女婿。 这么说来,是不是他们宋家村的名声也会因此而名声大噪,瞧着这架势,葛山这是要接宋大丫回京城里去,明媒正娶的做太子妃娘娘了么? 村里人有些懵懂,心思活络,却始终觉得像是在梦里,九黎人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只知道他们很凶恶,几年前的记忆还留在脑中,他们是害怕的,但是这几年梁国的税赋,以及地方的政策,却让他们感觉到了安逸。 他们并不排斥九黎人,所以如果宋家村出了一个太子妃娘娘…… 宋家村的人不敢想,为什么这样的好事会轮到他们的头上,他们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想多了。 于是有村里人再也按捺不住,靠近宋志平,悄声问道:“族长,你倒是说说,大丫是不是要嫁去京城,还要做太子妃娘娘去?” 宋志平听到这话正要答复,那前边不远处站着像个雕塑的知县大人立即瞪过眼睛,斥责道:“不许喧哗,否则押下去。” 知县大人是父母官,吓得那个村民的脖子缩了缩,腿打了颤,赶紧走开了。 宋志平也不再接话了,他心里正疑惑着,他只听宋洐君曾经说过,大丫跟着荣王去了上平郡的府邸,后又入了京城,按理该是荣王妃,可是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计较,不敢说半句的。 终于院子里有了动静,西屋的门打开,忽鲁就见两位主子一身红衣,喜气洋洋的走了出来。 宋青宛当然是没有准备嫁衣的,她当时听了张小环的话,但内心生怕自己误会,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她一直隐忍着,便没有做红嫁衣。 只是张小环细心,张小环托人把嫁衣送来,她自己在县里相迎,到时铁定跟着她一起回京。 送来的红嫁衣,当真是贴身,果然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依着完颜玉的话,这嫁衣的用的是蜀锦,绣功也不是上平郡的水准,苏杭那边过来的吧。 这么一说,估计张小环在得知消息后,便托人从外地运来了。 还是她想得周到,宋青宛却是内心感激。 刚才两人在内室里绵缠了好半会,完颜玉终于心满意足了,便非着宋青宛描妆,就为了画个眉,弄了半响,终于一切办妥出来,太阳都正当空了。 只是这次是回京办喜宴,这一路上还得走上一个多月的样子,所以倒也是不急的。 宋青宛出来后,看到院子里忽鲁带着的亲卫军,还有忽鲁身边的元丰和他的伙伴们,此时他们正是一脸的笑容。 她望着元丰,元丰脚步飞快走了过来,来到父母身边,完颜玉摸了摸孩子的头,“你终于长大了,知道护着你娘,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回了京城,你可不能再淘气调皮,得像个大人。” “是,父亲。”元丰立即挺直了身子,行了一礼,方应道。 宋青宛看着孩子站在自家父亲面前转眼就变得成熟了许多,感到很欣慰,这一路上多亏了这孩子,孩子也是挺机灵的。 宋青宛看着怀中的小彤彤,想着以后两个孩子便是完颜玉明正言顺的孩子了,心终于放下,自从穿越以来,她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么镇定过。 不管进京后会碰上什么,她也不再怕,这一生足矣。 两人出了院门,完颜玉没有急着把宋青宛送上花轿,却是侧首看她,问道:“你看看,我把你当初送的花囊都别在腰间,你说的这是咱们的信物,那我先前交给你的信物呢?” 宋青宛这时才想起,连忙从怀里拿出那玉板指。 “你且带上。” 完颜玉含笑说道。 这玉板指可是完颜玉的,宋青宛还从来没有往自己手上带过,再说带了怕是显大,但看在完颜玉那热烈的眼神里,她还是把玉板指带在了拇指上。 这时完颜玉却执起宋青宛的右手往上一举,只见前面茫茫一片金甲兵忽然齐刷刷的跪下,响声如雷贯耳,声音划破天际:“金甲卫恭迎主人。” 主人? 第401章进京 这是完颜玉的金甲卫,为何唤她为主人? 完颜玉很是满意的点头,他看到宋青宛眼中的震惊,解释道:“这玉板指其实是我金甲卫的兵符,没有人知道我训练的这一支金甲卫,不过现在都没关系了,我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来,发现也无所谓了,以后他们认了主,只要你拿着这玉板指,他们便听你的指令。” 宋青宛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再听到完颜玉这话,只觉得那玉板指千金般重,她下意识的想要拔下来还给完颜玉,他要面对的事情这么多,明明知道入了京如此凶险,他却把这一支金甲卫交给了她,那如何行。 然而完颜玉却按住了她的动作,“从此以后你我夫妻同体,你跟在我身边只有危险,我若不能护住你,我还是男人么。” 完颜玉说得轻松,宋青宛却是心疼他,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这次明明两人说好的,他会从夏国顺道过来接她们母子回京的,他却一意孤行的入京请旨,居然光明正大的把她娶回京城去。 宋青宛不知不觉竟然流下了眼泪,这个男人,总是在不轻意间感动他,却说得如此风淡云轻。 完颜玉瞧着,心疼的很,就这么一句话便感动,女人当真是水做的,他抬手上前,拇指指腹为她拂去那泪痕,上前吻了吻她眼睛,“走,时辰不早了,我倒是恨不能早点到京城,这样咱们可以入洞房。” 宋青宛被他逗得扑哧一笑,便由着他带着自己坐上了花轿。 花轿外,完颜玉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连那久经战场的座骑也是一身红,喜气洋洋的,半点威风也没有了。 队伍走得不快,走出宋家村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可能是完颜玉有意为之,想让轿中的宋青宛还能多看看这宁静的宋家村吧。 宋青宛果然挑了帘子望着宋家村村民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他们一脸的惊喜,老老少少,从没有过的喜悦,似乎她的出嫁给了宋家村带来了新的希望。 也的确是新的希望,先前宋二郎杀了人,宋家村的名声坏了个彻底,现在宋家村出了一个太子妃,很快就会奉为神圣宝地,要是宋志平等人会运作,以后宋家村在这顺成县的地位都会很高。 出了村,宋青宛便放下了帘子,以后她不会再回宋家村了。 这一路上锣鼓惊天,敲敲打打的,好不热闹,很快就到了镇上的码头,这次走水路,不会走陆路,中途会换船。 张小环带着护院早在渡口等着了,看到花轿过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比自己出嫁还要高兴。 渡口停了数艘大船,那两层高大船之上都布了红锦,铺了红毯,上面站的兵卫也是一身红衣,挂上了大红灯笼,远远看着一片红色映着两岸山景。 花轿上了船,宋青宛被张小环扶了下来,两人立即上了二层的两进屋子。 终于进了屋,门都关好了,宋青宛才把头饰取下来,当真沉重的很,快受不住了。 宋青宛坐下,张小环上前给她倒了茶,笑眯眯的看着她问:“感觉怎么样?要做新娘子了,会不会心里压力很大?” 宋青宛笑了起来,“倒是没有,反正一切都有你们操心,我照着做就是。” 宋青宛在内心补充,这身衣裳是好的,只是中途给孩子喂奶可不方便。 张小环似乎看出来了宋青宛想法,她拍了拍手掌,屋外进来两位下人,其中一位是位二十几岁的妇人,胸脯很大,是张小环请来的奶娘。 “太子妃娘娘,这是我为您请来的奶娘,这一路上还长着,怕是不方便的。” 宋青宛看到张小环那调侃的笑容,瞪了她一眼,再看向那奶娘,见那妇人瞧着很朴实,人也长得白净,便把孩子交给了她,这一路上的确不方便。 下人抱着孩子下去了,屋里又只有两人。 宋青宛才说道:“夫人,你以后私下里只准叫我大丫,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要是这样就见怪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成,我都听你的,那称呼就留到京城里去叫吧,说起来京城里那些贵女千金夫人的称呼,都把我的牙给叫酸了,所以我平时都不爱出门,便是为了这个。” “你还不爱出门,你以前最爱骑马逛街,不少少女还被你的风姿给迷倒。” 张小环大笑不止,“倒是被你说中了,所以现在不敢出门了啊,谁叫我到处拈花惹草的,误了别人花期就不好了。” 两人又回到了从前那般,说话都比较随意起来。 这一路上走水路,有了张小环相陪,宋青宛是一点也不觉得闷,张小环的消息比宋青宛的灵通,她说了不少京城里的趣事,至于完颜玉为何忽然请旨娶她为正妻的事,相信张小环也不会知道的,宋青宛便也没有问。 这个疑团,到了京城,宋青宛自然便会知道,眼下即使她直接问完颜玉,完颜玉也不会告诉他的,他怕她多想,怕她担忧,与其这样,不如自己留心便好。 只是这一个月多月的水路,倒是把完颜玉给折磨疯了,张小环不准完颜玉上二层的小屋里来,说什么新嫁娘子没成亲前不能见面,果然应了完颜玉先前说的话,以后想亲近都难,难怪他那日那么的急迫。 终于下了船,还有一段路程要走,宋青宛这次却不是坐的花轿了,免得走得太慢,于是坐上了大红马车。 马车里头果然宽敞的多,宋青宛把小彤彤放在毛绒绒的毯子上自个儿爬着玩。 这入冬的天气,赶去洛阳当真要冷上几分。 她给自己和孩子都穿上了厚厚的衣裳。 赶了十日的路,终于到了洛阳城外。 还没有到护城河,宋青宛坐在马车当中就远远的听到了喧哗声,那边应该已经有很多的人了吧。 队伍停了,张小环忽然从外头进了马车,张小环的脸色有些严肃,她手里拿着一套大红衣裳,竟然还有凤冠,这与先前张小环给她的那一套不同,这是当今皇后赏下的,也是梁帝的意思,也就是宋青宛得穿上这个入城。 张小环望着她,说道:“大丫,你怕不怕?” 第402章闹洞房 宋青宛摇了摇头,“不怕,只要能在他的身边,不管遇上什么,我都不怕。” “那就好,着实是好多好多的人。” 宋青宛双眸一瞪,一脸的古怪,终于破功,“夫人,我以为你说的是什么……” 宋青宛看着张小环一脸严肃的进来,以为前面会有梁帝等人的为难,没想到她说的是有很多人,真是的,她从顺成县出来的时候,也是人山人海,那有什么好害怕,还这么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害得她误会。 张小环是明知道她误会的,自然听到她这话就扑哧一声笑了,“我就是吓唬你的,不过你这话说得挺好,我得转给太子殿下去,免得他担忧。” 宋青宛的脸都要红了。 在张小环的帮助下,宋青宛穿上了皇后赐下的嫁衣,倒也是合身的,估计也为她准备的。 穿上这身衣裳,带上凤冠,张小环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她看着宋青宛,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后你就是有夫之妇了,再也不能跟我骑马逛街,逗女孩子了,你可得有自知之明。” 宋青宛被她一前一后的逗笑了两次,原本还沉重的心思立即开郎了起来,是的,她没有什么好怕的,洛阳是狼虎之地又如何,她以后跟着完颜玉的身边,同生同死,她都不再惧怕,这一生她知足了。 张小环下了马车,队伍往前驶去。 上了护城河,城门敞开,共三扇,左右两道小门,中间轴中大门,队伍是从轴中最大的那扇进去的。 宋青宛才入得城门,就听到京城里百姓的呼喊,前面围得水泄不通,车队一致被停下,又缓缓驶入。 宋青宛不能像在宋家村一样挑帘张望,她抱着孩子坐在马车里头,身板下意识的挺直了。 待走出城楼,到了大街之上时,她能感受到两边的百姓,欢呼声近在尺尺。 有不少声音正在猜测,“太子妃是不是当初的那位农女?” “嘘,不可乱说话,要是被人听到了,小心你的脑袋。” 虽然有这样禁告的话,但还是有不少人议论,除了这小声议论的,当然最大声的却是欢呼声。 太子妃是农女的身份是早已经传开来了的,京城的百姓得知完颜皇家娶了一位农女为太子妃,简直是给普天之下的庄户人家长了脸,他们庄户人家,他们这些在勋贵眼中地位低下的百姓原来隔着皇家竟然如此之近。 宋青宛简直成了普天之下老百姓的代言,成了他们之中的‘英雄人物’,似乎因为有了她的存在,百姓们都能昂首挺胸,再也不是以前低贱如蝼蚁般的存在。 特别是外城的百姓,这些贫穷的庄户人家,得知太子娶的是农女,连集市都不开了,全部挤到了城门口来观望,好想那奢华的马车拉开一角帘子,让他们瞻仰一下太子妃的风姿。 但马车一直紧闭,看不到本人,但他们却依然在夹道上欢呼,就希望自己的声音能落入到太子妃的耳中,这样他们便高兴了。 慢悠悠的走了一段路后,前头忽然传来一队孩子的声音,“太子妃娘娘威武,太子妃娘娘威武……” 那声音稚嫩却整齐,语气里是充满着喜悦,那声音清清脆脆的,孩子的数量还不少,倒是没有被大人们制止。 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人完颜玉听到这话,面上一喜,竟然破天荒的把队伍停了一停,叫人往人群里撒糖粒子,原本一路上便有官差撒糖,但太子直接停马,派亲卫撒糖,待遇却是不一样的。 庄户人家最熟悉的糖粒子,落到手中竟是如此的亲切。 这下子鼓舞了百姓,原来太子如此平易近人,难怪会娶农女为太子妃,洛阳城的百姓立即对九黎族的人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 那些原本隐忍的百姓再也按捺不住,疯狂的跟着喊了起来,“太子殿子威武,太子妃娘娘威武。” 一路喊来,完颜玉很是受用,眼神还在那几个叫得最大声的百姓身上扫过,又是鼓舞了他们。 响声震天也不为过。 外城的百姓那股热情的劲还不曾褪去,队伍却进了内城。 内城里夹道依然是堵满了人,不过却规矩的多,也有人欢呼,欢呼声却是不大,多是羡慕的看着,还有好奇那马车里的新娘子。 内城里多是勋贵官僚与世家,来的人或有这世家里的主子,但站在路边的多是各家里的下人,或是沐休的小差。 这些人堵在夹道上,他们虽然不敢像外城的百姓那样肆无忌惮,却还是满脸的喜色。 宋青宛代表的是什么,她代表的是整个梁国最底层的人,农女虽是良籍,比他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下人身份要高,但是她也代表着这一群弱势群体,看着自己的同伴飞上枝头,他们觉得自己内心也充满着希望,似乎都扬眉吐气了一把。 所以不管有些世家明言禁止或是有暗中叮嘱,还是有不少人偷偷的来了,就这么远远的看看,沾沾这喜气,他们也知足了。 宋青宛依然坐在马车里头坐得身子笔直,这一路上让她感触颇深,宋家村的百姓,京城里的百姓,还有这内城里最底层的下人,她虽然不能亲眼所见,却依然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波动。 终于进了东宫太子府,这里也是热闹非凡,宋青宛是从正门进去的,今日来参宴的都是京城里三品以上的官员或是世家家主与九黎勋贵,三品以下的官员不在东宫,却是在另一处由完颜玉的属下主持摆了酒宴。 否则这东宫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不可。 经过一系列的礼节,宋青宛被送入了洞房,她身边没有下人,张小环在船上送给她的两位,一位奶娘叫素娘,一位灵巧的丫鬟叫惜语,此时两人在身边陪着她。 这一路上这么喧哗,小彤彤居然也不哭不闹,她在马车里抱着孩子,小家伙便这么一个人玩了好半天。 这会儿饿了,素娘便把孩子抱过去了。 夜深了,宋青宛带着喜帕坐在床头,外面响起脚步声,惜语与素娘面上一喜,悄声说道:“怕是殿下来了。” 宋青宛的心凭的就紧张起来,她手中下意识的攥紧了手绢。 完颜玉的脚步有些凌乱,似乎喝醉了,身边有人扶。 门开了,完颜玉把身边两位下属推开,正了正身上的衣裳,身子立即站直了,把身后的忽鲁吓了一跳,“殿下,你没醉?” 第403章蜜里调油 忽鲁毕竟跟着完颜玉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完颜玉听到这话,回身扫了他一眼,“嗯,你们出去代本宫应付应付,今夜是本宫的好日子,怎能喝醉。” 于是门就被完颜玉顺手关了,忽鲁和另一位大将两人面面相觑,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于是笑了笑,便欣然退下去了。 屋是素娘和惜语两人服侍两位主子喝了合卺酒,礼成,两人便出去了,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宋青宛和完颜玉。 宋青宛还坐在床前,喜帕被完颜玉挑开,两人相视一笑,完颜玉顺势坐在她的身边,目光温柔的望着她,手拂上她红润的脸腮,柔声问道:“你饿不饿?” 宋青宛摇了摇头,“不饿,刚才你不是叫下人送了点心进来,我已经吃了。” “那你喝不喝酒?” 完颜玉这么问着,那眸里的情意掩都掩不住,当然还有那止也止不住的。 宋青宛有点心惊肉跳,感觉今日的完颜玉怕是要把她‘拆骨入喉’了,瞧着这性急的样子,她可是从不曾见过他这样,怕真的是把他给渴坏了。 宋青宛想了想点了点头,“喝一点。” 免得呆会自己太过清醒,被这家伙折腾,不一把,都这么个年纪了,又不是初及笄的少女。 于是两人又连着喝了两杯酒,宋青宛有点半醉,她倒在床边,完颜玉顺势就把她抱上了床,迫不及待的脱去外衣,打下床幔,床幔落下,立即围成一个小空间。 完颜玉她的身上,这时候没有急着动手,却是深情的望着怀中的宋青宛,“终于可以把你娶回家了,这种感觉真好,再也不用担心你会忽然离开我,也不用担心有人把你抢走。” 说得宋青宛一阵感动,他依然是这样的在乎她,罢了,她放开了自己的身心,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扬起头颅,露出一片,吻上他热情的唇。 她试探的把粉舌探入他的口中,完颜玉得到了鼓舞,立即迎合了上来,迎合上的却是他的攻势,他要把她吞入腹中,她是他的,再也不会分开了。 宋青宛被他连番攻势下缴械投降,身子软得一踏糊涂,原本就故意喝了一点酒来壮胆,这会儿享受到了他那热情的爱意,手也跟着不规矩了起来,便乘他不注意伸到了他的。 完颜玉舒服的“嗯”了地一声,不得不松开她的唇,双眼迷茫的望着宋青宛,恳求的开口,“还要。” 宋青宛咬了咬他的唇,她知道他的处,今夜她就好好服侍他吧,让他这一生都记得这个洞房花烛夜。 第二日,天大亮了,忽鲁跟一群下属还醉爬在廊下,倒是醉了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守在了院子里。 惜语从游廊另一头轻步过来,看到廊下爬着睡的几人,她忍不住止了步,连忙又转身离去时,忽鲁忽然一跃而起,“谁?” 忽鲁的眼神还是迷迷茫茫的,看到惜语,放心了,又坐回墙角,方发觉自己干了什么事,居然在地上睡了一个晚上。 忽鲁终于醒来了,只见太阳都正当午了,忙起身把地上躺着的将士叫起来。 见惜语要走,忽鲁问道:“殿下可有起身?” 惜语摇头。忽鲁拍了拍胸口,还好殿下没有起来,不然看到他们这样的,怕是要吃军仗了。 不对,这时忽鲁反应过来,怎么大中午了,殿下还没有起来,不成,他得去打探一下。 忽鲁来到厅外侧耳听,还当真半点声音都没有,于是又着急着往院子外走,不是今日要入宫面圣么,不应该早点起来去面圣么? 忽鲁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府上没有文祥先生在此,他连一个问的人都没有,倒是寻到了管家,一问之下,原来昨日殿下就已经吩咐了的,梁帝放了三日假给殿下,所以殿下才这么淡定的吧,害得他白操了这心。 忽鲁又回到院子里。 这时屋里有了动静,就见惜语带着下人进了屋,忽鲁左右无事,便跳上房梁躺着了,头还是痛的,昨个儿喝得酒也太多了,为殿下挡了这么多的酒,事后高兴,又与将士们喝爬了。 内室,宋青宛皱着眉头穿衣,只觉得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个穿衣动作都千难万难的。 昨个夜里是她的,果然这家伙如狼似虎只差没把她折腾的晕过去。 完颜玉穿带整齐站在床头,见宋青宛久久没有下床,于是又挑开床幔进来,看到她皱紧的眉头,他笑了起来,于是放下床幔,又窜上了床,她耳边说道:“今个儿你就别下床了,养一养,夜里你再像昨夜那般对我,我欢喜。” 宋青宛咬住他的唇,这可不是吻他,而是用力咬他,完颜玉知道痛,却依然是嬉皮笑脸。 宋青宛一阵后悔啊,后悔,这一路上没事,又对这洞房花烛夜带有一丝特别的想法,于是宋青宛把前世看到的所有房中招势都使了出来,没想到打开了完颜玉新大陆,各种姿势尝了一遍后,终于停歇下来,都已经天亮了。 谁叫她一时想不开要把前世的知识带过来,她前世没有找个男朋友,但在那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从小到大被耳濡目染,各种论坛,还有某乎上的各种言论言词,的图画能不让她记住么。 那些带着色彩的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没有真正实践过,她其实已经是个老司机了。 宋青宛靠着床头,看着完颜玉高兴的走开。 床幔打开,惜语上前服侍宋青宛穿带好,扶着她下床后,直接去了耳房后的浴室。 这耳房过去打通了连着一间大浴房,估计是完颜玉事先就想好的,就为了她准备的吧,知道她爱洗澡。 这洛阳城的冬季依然很冷,宋青宛下了地就打了个寒颤,没想到了浴室里却发现温度徒的上升,只见那浴池里头居然热气迷漫,还闻到了一股硫磺之味,原来是上等的温泉。 这里可是太子的东宫,先前她住皇后宫里头就知道梁帝喜温泉,宫里有一条不错的温泉贯穿,这一口怕是那边引来的。 冬季泡温泉那当真是舒服。 第404章宋二丫的威胁 宋青宛在一旁的药池里泡着,这里分了几个池,这药池是宫里的太医准备的,完颜玉倒是细心,这药池能舒展她下身的伤痛。 洗漱好,宋青宛才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了,吃了两碗粥,宋青宛感觉到自己全身充满了力气。 这时素娘把小彤彤抱了进来,孩子居然在睡午觉,唉,都大中午的了,宋青宛脸都要红了。 她随口问了完颜玉的去处,惜语说他去了书房,看来是有事要处理了,想一想,似乎男人更辛苦,瞧着他生龙活虎的,昨夜也费了不少力气,今个儿下了床还得处理公务,她就免为其难的不怪他了吧。 太子大婚三日不早朝,也是人之常情,然而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似乎总有一些人老去关注着这东宫的内务事情。 三日不早朝可以理解,但三日沉迷于女色,却是让人骇人闻见,太子不年轻了,也是梁帝的弟弟,娶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出了名的美人,不过是先前的一直跟在身边的农女罢了。 所以令人费解不已。 宋青宛呆在府中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完颜玉三日后不得不早朝,他在朝中还负责了一些事务的,宋青宛却只能留在家中,带着小彤彤。 转眼缠缠绵绵的过去了一个月,京城下雪了,先前这么冷的天,这是迟早的事。 雪落在院中,宋青宛站在廊下呆呆的望着,又是一年冬季,她又在京城,这个围城,他们似乎很难走得出去。 一个月的时间,她不闻不问,但她知道,她这次这么风光的嫁入京城,终于成为完颜玉的正妻,这中间恐怕有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完颜玉他是如何说服梁帝的呢? 怎么想梁帝也是不可能的,宋青宛明明心里担忧却不能体现出半分,她没有问完颜玉,完颜玉也没有告诉她。 每日他上早朝时,都会在宋青宛的额上落下一吻,方依依不舍的离去,还以为宋青宛根本没有醒来,事实上她早就醒了,这些日子她心中一直都很不安。 还有宋洐君也回京城了吧,不知道他可否知道内情? 于是宋青宛派忽鲁给宋洐君送了帖子,虽然她如今身份有别,不便与宋洐君相见,但她这一次不见上他一面,她会寝食难安的。 宋洐君的官品级别未达到每日上早朝的地步,先前是梁帝的补阙,还要常常跟在梁帝的身边,可这朝堂之上风涌云起,瞬息万变,他的恩师张献文如今也是水深火热的。 宋青宛与宋洐君两人在客满盈酒楼里见的面,这里原本是宋青宛的产业,但她如今身为太子妃,自然不会再来打理这里,也不会旧事重提,她来的时候,还打扮成一位朴素的妇人,不太引人注意,租的也是二层的小房,虽是喧哗,却很是安全。 宋洐君来时,宋青宛刚好泡好了茶,两人相对而坐,临街的窗子早已经从里头撑开,侧目便能看到街情。 宋洐君看着宋青宛,道了一声恭喜,脸色略有些不自然。 “洐君,问你一事,你可知皇上是为什么同意我嫁入京城来的?”这是一直环绕在宋青宛心头的事,看到熟人宋洐君了,她就直接问出了口,毕竟在外头不能久留,便赶紧把事情问明白吧。 宋洐君似乎没有想到宋青宛会这么快想到这一点似的,他先是愣了愣,接着语气沉重的答道:“此事我当真也不知,那次同太子殿下一起从夏国匆匆赶回来,皇上第一时间召见了殿下,之后没几日,殿下便收到了旨意,去上平郡迎娶大丫。” 宋青宛却是不信的,梁帝的深重,怎么可能这么快便答应完颜玉的请求?要是这么好说话,当初就不会把她逼走,不得不离开梁国。 宋洐君欲言又止,宋青宛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除非完颜玉亲口说出来。 不过宋洐君却说起了另一件事,他说道:“大丫,你三哥已入徒单家做客卿。” 客卿品阶不低,怎么就入徒单家家主的眼了?果然宋二丫说得没错,宋三郎又傍上大人物了,难怪当初宋二丫敢说那样的话来。 宋洐君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接着说道:“除了你三哥这人,二丫也来了京城,投靠了你三哥,你在宋家村的时候可曾见过?” 宋青宛脸色大变,她那时发现宋二丫不对劲,本是叫小元丰带着人把宋二丫捉来的,却被完颜玉的到来而打破,后来她也把这事给忘在了一边,接着便一路回京了,此时宋二丫忽然来京城,宋青宛只觉得心跳加速,她不淡定了。 “洐君,有什么法子可以把他们两人给我弄到手?”宋青宛这么问完,也觉得自己问得冒失。 宋洐君却是一怔,目光仔细的看着宋青宛,“大丫,出了什么事?” 宋青宛摇了摇头,她不能直接把这事告诉宋洐君,不然他也会受到牵连,看来得她自己私下里行动了,但愿宋三郎和宋二丫这两个边沿人物还没有这个能力接近完颜玉或者皇家的人。 宋青宛这么想着就觉得头都要痛了,一切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希望都是不确定的,都是冒风险的,她不能再这样让人任人宰割。 “洐君,大丫有一事想求,先前我听二丫说肖夫人几人落入了三郎的手中,你有什么法子可以把他们救出来么?我如今刚入京,不便出面。” 宋青宛想起肖氏几人,她越发的觉得对不起他们,这次若能把人救出来,她一定会问问几人是否想回上平郡,她一定派人护送他们安全回去的。 宋洐君脸色微微一变,“他们怎么会落入宋三郎的手中?” 宋青宛把宋二丫的话说了出来,宋洐君想了想,“大丫,这事你交给我,我一定替你把他们救出来。” “多谢。” 宋青宛还要再多说,可是宋洐君却是摆了摆手,“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我此番回京,明眼上我是升了职,在户部得了一个职,却是被人架空的闲职,恐怕这次你去夏国的所有事迹全部被皇上知道了吧,我如今在京城也是如覆薄冰,大丫,你也得处处小心,你眼下的地位与以前不同,所做所为都会有人关注,万不能留人垢柄。” 听到这话,宋青宛心里越发的谨慎,与宋洐君告别后便直接回了府。 第405章辽国公主 没想回到府上,完颜玉已经回来了,今日没有去军署? 完颜玉听到下人传宋青宛回来,立即来了后院寻她,两人在一起吃了响午饭,完颜玉便交代她以后最好不要外出,外出前同他打个招呼。 他担心宋青宛的安危,的确今非昔比,万一有人用宋青宛来要挟完颜玉,也不是件事儿。 宋青宛应了,心里的疑团却一直解不开,想起宋二丫又来了京城,总感觉心里头有块大石压着,难受极了。 不过宋青宛看到了羽,羽养好了伤便同完颜玉一同回了京城,有许多的事宋青宛不能安排忽鲁去办,一但安排了忽鲁,就相当于告诉了完颜玉,而羽不同,羽一直都很听她的。 只是羽如今断了一臂,让宋青宛看着心痛,她觉得要不是当初羽跟在自己身边,他也不至于失去一臂,指不定还在健健康康的快意人生。 宋青宛吩咐羽去接应宋洐君,把肖夫人几位接回来,同时打探一下京城里的谣言,如今她处在东宫,眼前一抹黑的,心里不安实。 羽去了,他原本就在京城里混得开,虽然一年不曾回京城,游侠的队伍日新月异,但他终究还有是一定手段的,有了这一批暗地里使着的游侠,省下不少事情,还能跟太子府撇开关系。 宋青宛便这样安安静静地呆在后院里,带着孩子,守着完颜玉,有时完颜玉陪着她吃响午饭,有时陪着吃晚饭,有时他得出京几日,反正不管如何,完颜玉都会告诉她,交代她,她只要静静地呆着便是,尽量不要出门,不要惹事。 然而她不惹事,事便惹她,就在他们成婚两个月后,一次完颜玉出京办事,预计三四日便归,宋青宛还像往常一样的呆在府中。 宫里传来皇后的旨意,说是要见她,这让宋青宛忐忑不安起来。 她嫁给完颜玉原本第二日要入宫面圣的,没想到完颜玉直接放了三日假,之后便没有再提入宫面圣之事。 宋青宛也知道中间有些隐情,她装作完全不知,便这样呆下来了,只是现在完颜玉离开了京城,皇后却要见她,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 宋青宛摇了摇头,她已经是完颜玉明媒正娶的,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了她这个贫民王妃,相信就算入了宫,他们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肖氏几人还没有回来,宋洐君和羽得知几人被宋三郎安排在了苏州,便派人去接了,宋青宛身边还是只有一位奶娘和一位丫鬟。 她穿带整齐,带着惜语便入了宫。 再次进皇后的坤德殿,宋青宛只觉得胸口五味杂陈,先前住在这儿,因为德妃的原因,她只得依附在皇后宫中,如今却是换了一种身份过来。 虽然完颜玉是太子之身份,但他与梁帝是兄弟之情,所以她即使面见皇后徒单氏,那也算是妯娌之间见面,或许出于这种考虑,当初成亲之时没有让两人入宫也有可能。 徒单氏比那年见着的果然有了很大的变化,眉眸之间满是自信,不像那年所见的心如死灰一般。 宋青宛向徒单氏行了一礼,两人纷纷落座,徒单氏问了宋青宛这段时间回京可曾住得惯,又问了一些吃穿住行方面的事,却在这时,殿外有人求见。 徒单氏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宋青宛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叫她入宫绝不会是这么轻松的事,眼下怕是好戏要开场了。 殿外进来一位身姿妙曼的少女,只是这位少女的穿衣打扮与中原不同,窄衣窄袖上带上五彩之色,与中原的宽衣广袖不同,与九黎人的骑马装不同,除了那一身与众不同的衣裳,还有她的长相。 肤白如玉,容美如画,额间玉坠,随着她的步态轻轻晃动,她双眸深黑清透,眼睛特别有神气,五官精致却灵润,带着一抹灵气便走了进来。 宋青宛只看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她想着这宫里头要什么美人没有,各国的美人都会送过来讨好国君,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是徒单氏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宋青宛震惊了。 徒单氏说道:“这位是辽国公主,一年前入了京,与太子有婚约,不日便入东宫为侧妃。” 犹如晴天霹雳,宋青宛就这么震在了当场,徒单氏看到她的表现,挑眉问道:“太子妃可是有什么异议?” 宋青宛慢慢缓过神来,她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摇了摇头,她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心智,徒单氏这个时候说出来,便是想来抓她把柄的,她要表现的大气,并且还要表现的不在意,之后的事她再找完颜玉算便是。 宋青宛在内心自我安慰,可是手却还在是袖囊里打了抖,她强行压制住自己不平息的心情,脸色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下来后,就见徒单氏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宋青宛这次是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她起了身,向徒单氏告辞,说家中还有幼女,不能久留。 那辽国公主得知宋青宛还有几个月大的女儿,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眼神频频看向徒单氏。 徒单氏只好顺势应了宋青宛的请求,送她出宫。 宋青宛回到太子府,她直接进了内室,屋里无人,她坐在床边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似乎把这时代最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她虽然身为完颜玉的正妻,他却身为太子,将来自是要纳侧妃的,或是一个,或是两个,全凭完颜玉的心情。 宋青宛这么想着,就觉得全身没有了力气,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一直心里忐忑不安,原来这也是问题之一。 以后府上会有别的女人进来,她该怎么办。 身为现代人,怎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让给别的女子分享,刚才她看到了辽国公主,当真是美若天仙一般,又年纪轻轻的,估计只得十四五岁的样子,嫁入太子府,再为完颜玉添得一双儿女…… 宋青宛不敢想,只觉得满腔妒火,嫉妒的要发疯,她果然不配做人家正妻,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她早该觉悟的。 第406章一场误会 三日后,完颜玉回来了,他这日与夜计的赶路,人显得很疲惫,他在家中休息了一日,陪着宋青宛用了晚饭。 期间,宋青宛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但还是被完颜玉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完颜玉问她可是遇上了什么事,宋青宛摇头未答。 之后宋青宛回后院,完颜玉去了书房,但是到了书房后,完颜玉心神不灵的,总感觉刚才的宋青宛一定是存了心事,于是也无心处理政事了,便把忽鲁给召见了过来。 问了宋青宛这三天的去向,才得知大嫂叫她入了宫,完颜玉百思不得其解,只不过入宫一次,且只去了坤德殿,他并没有见她,为何她会不高兴? 忽然完颜玉似乎想到什么,找来家臣询问,得知辽国公主不但没有离开梁国,居然还借住在皇后的坤德殿里头。 这下完颜玉知道了缘由,更加没有心思处理公务了,直接回了后院。 来到后院中,就看到宋青宛给孩子喂粥,小彤彤大了些,会加些辅食进去,宋青宛正喂得仔细,就觉得眼前一片阴影,她抬头看时,就看到完颜玉那温情的眼神。 “你怎么来后院了?公务都处理好了?” 积累了三日的公务,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宋青宛把孩子交到素娘手中,正要起身,肩膀却被完颜玉按下。 完颜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宋青宛,接着在她身边坐下,素娘和惜语立即退下去了。 完颜玉摸了摸宋青宛的额头,略显惊讶的说道:“居然没有发烧。” “发烧?我怎么会发烧?”宋青宛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一进来这么神神叨叨的是为了探她有没有发烧。 “是啊,我以为你会气得发烧了,毕竟我已经闻到这满屋子的醋意,酸得要。”完颜玉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宋青宛却惊讶在当场。 什么意思?宋青宛似乎脑子转不过来,就听到完颜玉哈哈一笑,上前就抱起了她,接着一转进了内室。 “你放我下来,天色还早,回内室作甚?”宋青宛被他吓到。 完颜玉却是眉开眼笑的望着她说道:“不然怎么办,这醋劲太大,我怕引火上身,再不然也会伤身,还有小彤彤嗷嗷待哺,可能不伤了她娘亲的身才成的。” 宋青宛被完颜玉放在,接着完颜玉蹲身为宋青宛脱鞋。 宋青宛连忙抓住他忙碌的手,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她是不是把他的意思理解错误了,她觉得不真实,她非要问问,可是又不知道从何开口,难道她直接承认自己是吃醋了,那可不成。 完颜玉起身,坐在她的身边,挑眉看她,等着她说话。 这下宋青宛更不好问了,她嚅嚅开口:“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完颜玉故意问她,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不住。 宋青宛被他看得满脸通红,她咬了咬唇,闭了闭眼睛,一脸豁出去的样子,正要开口,完颜玉却“哦”了一声,“你说的是辽国公主的事?” 宋青宛一口气卡在喉中不上不下的,硬生生把话止住,尖着耳朵听他的下闻。 完颜玉却没有说下闻,而是上前抱住她,在她耳间和脖颈处吻了吻,叹了口气方说道:“反正你以后记得,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你只要全心全意的信着我便是,有许多事我不能与你细讲,讲了也只会徒增你的烦恼,可听明白?” 宋青宛还以为他会直接告诉她一个答案,可是听到完颜玉这动情的话,她满心的疑惑又不得不隐忍了下来,她没有立即接话,完颜玉显然怕她生气了,接着松开她,板过她的身子,两人对视。 “宛宛,这一路走来,咱们都不容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谁也无法动摇你的地位,你要信我,有些事我不方便说清,但你只要安安静静的跟在我身边便好,这样的日子不会让你久等的,可好?” 宋青宛看着眼前深情的完颜玉,她点了点头,她心太乱了,性太急了,她不该被徒单氏的三言两语给扰乱心智的,她应该信完颜玉,至于辽国公主的事,宋青宛内心一痛,决定还是不去想这事,反正要来的还是会来。 完颜玉见宋青宛展颜一笑,他放下心来。 “我身边没有文先生,万般事务都展不开,文先生不日便会回京,到时过年的时候,咱们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来了。” “前两日听忽鲁说你已经派羽去接肖氏几人,也好,你身边一直没有贴心的服侍,我也不放心,把他们接过来,我也安心了。” 宋青宛他的胸膛,静静地听到他的心跳,听着他的唠叨。 半个月后,肖夫人带着宋秋云、宋雪、小盒子回到京城,由羽亲自接来,入了太子府的后院,宋青宛与他们相见。 肖氏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上前握住宋青宛的手,眸里含了泪,接着带着几人匆匆忙忙向宋青宛跪下行礼,被宋青宛强行扶了起来,并交代几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人后该叫她大丫的叫大丫,该叫她姐姐的叫姐姐。 好不容易劝住了几人又要跪下去的冲动,宋青宛便把她们带去花厅。 肖氏看到素娘手中的小彤彤,一脸的欣慰,“大丫,想不到,一年多的时光,小家伙都出生了,如今儿女,成就了一个好字。” 宋秋云和宋雪也是一脸新奇的望着素娘手中的孩子。 宋青宛叫素娘和惜语先下去,几人落座,宋青宛把宋家村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宋秋云和宋雪两人一阵激动。 宋青宛问宋秋云,“你们两个可想家了?可要回去?我先前把你们留在身边,原本想着给你们两找门好亲事,转眼又把你们两个给耽误,你们会不会怪大丫姐姐?” 宋秋云和宋雪连忙摇头,“大丫姐姐,我们不回去,我们虽然想家,但我们愿意留在大丫姐姐身边,而且我们和夫人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咱们三个依然跟着大丫姐姐身边,有大丫姐姐罩着,吃香的喝辣的。” 宋秋云说得俏皮,但宋青宛听得好不感动,她当然也希望几人能留在她的身边,有她们在身边她说什么事也放心,不会有人传出去。 宋青宛想了想,决定晚上同完颜玉说说宋秋云和宋雪的婚事,两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肖氏却把这段时间的遭遇同宋青宛说了,先前在逃亡途中,四个人都不知道方向,也找不到羽了,而先前羽安排在几人身边的游侠却被乱贼给杀了,四个人为了逃命,便慌不择路的往。 第407章京城的局势 逃了几日差点跑进山林,没想在官道上遇上了宋三郎,当时几人如遇救星,怎么说宋三郎也是宋家村的,他们四人又不识字,又分不清方向,宋三郎可是秀才公,有了他大家便能寻着方向了。 宋三郎倒是真的没有让几人失望,很快就寻到了方向,还带着他们进了小镇安置下来。 分散时,肖氏几人手中都带了银两,吃住倒是不愁,反观宋三郎却是身无分文的,还得肖氏几人出钱才能住店。 后来四人便跟着宋三郎了,肖氏本与宋三郎说得好好的,要去往绥州,宋三郎也应了,这中间打尖住店的银子也是肖氏几人出的,可是当她们被宋三郎带离夏国时才发现宋三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送他们去绥州,这下把肖氏四人急坏了。 转眼入了梁国,肖氏有心离开宋三郎,自行寻路回上平郡去,他们不知道绥州的方向,那就在上平郡等着宋青宛的佳音。 可是宋三郎却说他也要回上平郡,大家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肖氏再次信了他的,见他手中无钱,这一路上还管着他的吃住,只是显然几人还是忽略了宋三郎的恶意。 眼看着上平郡在即,宋三郎不知道在哪儿找来的一伙人,把四人给绑了,再把他们身上的银两给收走了,之后便被送去了外地,开始几人还不知道在哪儿,中间转了好几道地方,隐约之间,肖氏也得知宋三郎做了大官,有了一定的权势,然后几人就被送去了苏州的一处小院被关押了起来。 这之后的事宋青宛自然是知道的,羽回来就告诉了她,肖氏几人被人关押在苏州的小院里,不是宋三郎一个人能做得到的,他虽然投奔了徒单家的家主,但也没有厉害到能在苏州购下一座小院。 这一切都是徒单家家主安排的,所以这次羽和宋洐君派去的人救人救得凶险了,相信把人救走后,宋三郎以及他的主人都已经发现了吧。 宋青宛又想起宋二丫,宋二丫投奔宋三郎,要是被宋三郎的主子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简直不堪设想。 聊到这儿,宋青宛立即起了身,把羽叫来,拿出一笔银两给羽,叫他去黑市悬赏,花重金抓住宋二丫。 羽去办了,宋青宛略放下心来,但愿一切都来得及,这件事她谁也没有告诉,即使是完颜玉。 过年前几日,文先生从大理回了京,文先生一回府,宋青宛只听到一个消息,文先生就被完颜玉叫去了书房。 书房内,文祥气极败坏的在原地踱步,目光严肃的看向座上的完颜玉,此时正主儿却是一脸的匆容。 文祥没法,脚步一顿,来桌案前望着完颜玉道:“主上,你与徒单氏本来势同水火,二皇子英王本就对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主上您居然同意皇上的话,真把太子之位压在这一场婚姻之上?当初皇上立主上为太子,便是利用主上与徒单氏的恩怨来为他心疼的四子荣王开路。” “当初老臣也曾跟主上再三说过,如今主上却上赶着与徒单氏一族开战,让荣王‘渔翁得利’,不过就是个农女罢了,殿下心里有她,她也为殿下生下了一双儿女,这名份的事莫非比性命还要紧不成?” 完颜玉知道自己被立为太子本就是梁帝拿来制约徒单氏一族的,这次他从夏国回来,他直接去寻梁帝,愿意以自己之力斗倒徒单氏一族,待事成便把太子之位让给荣王,但是条件是他要给宋青宛一场举世闻民的婚礼,要以皇家媳妇的身份明媒正娶的嫁进京城。 当时梁帝听了完颜玉这话,只觉得让人太不可思议,这个有勇有谋的弟弟,面对千军万马那一脸的匆容与淡定连他这个做的都自愧不如,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他居然放弃他所有的身份,只为了给她一场婚礼,这名份竟有如此之重要么? 这自然是梁帝最想要见到的场面,完颜玉自己主动站出来配合他表演这一场戏,何乐而不为,也不愧他这么几年压制那位农女所得到的结果,只是这个结果却出乎他意料的好。 以前他以为只要抓住这位农女便是握住了他弟弟的把柄,只是同时他也伤了荣王的心,导致父子情分崩离析,这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如今有完颜玉主动出来,那就是两全齐美了。 也不怪文祥先生气急败坏,一回来就找完颜玉算总账,他在大理为他奔波,先前还偷偷溜出京城去幽州请荣王兵马相助,一切的努力却被完颜玉的一场婚姻给全部打乱,等于这几年的处心积虑全部白费。 “现在殿下立即娶了辽国公主,或有缓和之地。”文祥这么说着。 但很快就遭来完颜玉的拒绝,“文先生,若是这样我又何必急着把你召进京来,我好不容易娶了宛宛,才成亲几日,却在这时候伤了她的心,那我是做不到的。” 问题丢给文祥,文祥真的好后悔当初没有把那个农女给私下解决了,只怪当初一时心软。 文祥在房中来回踱步,完颜玉也不说话,由着他,知道他心理极为了不好,也不打扰。 过了好一会,文祥才停住脚步,方说道:“殿下心心念着这位农女,那也成,咱们就事论事,殿下若要护住她,不想与她同命鸳鸯,共同赴死,你就得听我的。” “文先生且说。”完颜玉双眸一亮,他如今陷入困境,便是等着文祥来出主意的。 文祥捋了捋美须,说道:“皇上有心给荣王开路,那咱们就为荣王与英王之间制造一点矛盾,这三角鼎立之势,总是两边撕杀,第三人得利,这得利之人是谁,那就要看谁跟谁的矛盾最深了。” 完颜玉立即来了精神,他倒是没有想到,以为这已经是一个死局,他所想到的是如何脱局而出,只要能全身而退,回岭南去他也是高兴的,却从不曾想还可以从荣王入手。 君臣两人当即在书房里聊到了深夜,到后半夜才从书房中出来。 完颜玉的脸色是从没有过的轻松,他知道娶宋青宛一事,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文祥,只有直接做了,文祥才拿他没有办法,不然自己的妻子有可能因此而受到牵连与威胁。 如今好了,自己的妻子摆到了明面上,在京城,谁也不敢背地里针对她,再要对付也是直接对付他完颜玉,至少解决了自己妻子的生命危胁。 第408章除夕夜指婚 又到了除夕,洛阳下了好大一场雪,如今宋青宛与肖氏几人团圆,便与肖氏几人还有羽的属下一起在大厅里摆了火锅,宋青宛那夜把完颜玉叫来,跟着而来的还有忽鲁和文先生,以及几位心腹大将。 大家齐聚大厅吃了一顿火锅。 除夕夜,太子和太子妃两人没有单独一起过,却是与属下同桌而乐,都是君臣兴致大增,越发的融洽。 在这一点不拘小节之上,文祥看着忙碌的太子妃,心里还是挺安慰的,主要不管娶了谁都不会是这场面,京城里的世家女,哪个不是从小训练的,特别精通这些场面上的应付,反而失去了最真诚的一面。 而眼前的太子妃虽是农女出身,虽然一再连累主上,但她却是很忠诚的待人,甚至文祥在宋青宛面前感觉到了人人平等的待遇,似乎在她的眼中,不分贵贱,不分君臣,虽然这种感觉很是荒唐,但聪明如文祥,怎么会感觉不到,所以也正是文祥最不懂的地方。 太子妃与其说是农女的身份,不如说根本不像一位农女,也不是没有世家女之作派,硬要说是什么女子,文祥想,可堪称奇女子,不因自己的身份而趾高气扬,一朝飞上枝头,却依然沉静如初,并没有大惊大喜,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 同是她站在主上面前也从不曾有半点卑微之感,反而是非常的自信,甚至与主上在一起,他们都是平等的,跟他们这些下属家臣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区别。 宋青宛感受到文祥的注视和打量,她起身,上前亲自为文祥倒了酒,接着举杯敬了他一杯,杯子落下,宋青宛看了看宋秋云和宋雪两人,接着同文祥说道:“文先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文先生方便否?” 宋青宛说出这话,立即引来大家的注意,完颜玉就坐在她的身边,手下意识的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文祥不经意就看到了,原本看向宋青宛的,目光不由看向完颜玉。 完颜玉脸色依旧,眼神却是在文祥身上扫了一眼,接着自顾自的喝着小酒。 文祥内心有点郁闷,太子妃开口,他能不方便么,主上没必要这么明显的威胁。 文祥内心一万点伤害,但脸上却是笑着相迎,“娘娘,请讲。” 宋青宛叹了口气,说道:“我家秋云和雪儿跟了我这么多年,不小心误了花期,如今这年妃都要到了法定的成婚年纪了,我正愁着给两人找婆家,可是放眼一望,府中上下全是人才,不知如何是好?” 宋青宛故意把问题抛给文祥,着实是宋青宛看中了金甲卫中的两个亲卫副将,一个叫成维,一个叫卫景,但两人只是农女的身份,岂能直接这样指配人家的婚姻大事,再说她是问过了两个丫头,对那亲卫副将还是挺欢喜的,可是宋青宛却没法亲自去问成维和卫景同意否。 不然以她的身份直接相问,人家不同意也只得同意了,将来要是两丫头的婚姻不幸福,到时对方根本就不喜欢两位,岂不是乱点了鸳鸯,反而伤了两丫头的心。 宋青宛左思右想,还是直接向文祥打听比较好,这人老犴巨滑,这一点小事肯定难不住他的。 文祥听了宋青宛的请求,只觉得心里很是郁闷,不就是两位丫头的婚事,要不要太子妃为此紧张来紧张去的。 不过他是知道的,两位丫头一直跟在太子妃身边,但从来都没有卖身太子府为奴,这也是文祥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这一路走下来,太子妃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不曾有,即使主上给她安排了人,她也不怎么用下人,可是面对肖氏几人却异常的热洛不说,还没有要几人的卖身契,全权以同等的身份自居。 先前没有嫁入东宫为妃,是农女的身份,虽为主上生下一双儿女,但名不正言不顺,只相当于主上身边的妾,那她身边跟着这样的人都无可厚非的,反正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可如今身份不同了,太子妃身边岂能跟着没有卖身契的下人,跟在身边自然知道主子的秘密,没有身契在手,随时都有可能反水,那她又是凭着什么去管制这些下人呢? 文祥在几人身上扫了一眼,内心又是郁闷,说起来今天在座的哪位不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家忽鲁还曾是百万大军的将领,此时却与几位下人坐在一起。 坐在一起就算了,居然还与几人混成一片,俨然熟的不能再熟。 文祥沉吟了一会,方接话,却看到完颜玉和宋青宛的眼神都看了过来,如今他不出个好主意,似乎他家主上也不会放过他了。 文祥清了清嗓子,方说道:“不知两位姑娘瞧上了哪位郎君,文某倒是可以上前试探一番。” 宋青宛看向宋秋云和宋雪两人,两人的脸色早已经红通通一片。 金甲卫中来的是主将,副将自然不能跟过来,否则这府中上下,岂是两桌子人吃火锅了这么简单。 宋青宛于是倾着身子,小声说道:“听说金甲卫中的成维和卫景两人正是适婚的年纪,却因为军务给耽搁了,虽然比两位姑娘大了五六岁的样子,但两位姑娘并不介意。” 宋秋云和宋雪要听不下去了,立即起了身,站宋青宛身后去了。 宋青宛回头向两人笑了笑,“你们两个是吃饱了,那也成,就帮我和殿下布菜吧。” 两人红着脸点头。 文祥却是心下一惊,两位农女许配给两位有品阶的副将,这…… 这也太荒唐了。 文祥往宋青宛身后的两人扫了一眼,这么一看才发现这两位小姑娘的长相居然还不错,他倒是忘记了,当年在村里头看到的两个丫头,那时还没有长大成人,瘦的跟个豆芽似的,头发也发黄。 如今跟在宋青宛的身边,早已经出落的婷婷玉立,这些年吃得好养得好,肤色白了,人也长高了,头发也漆黑了,那脸上的五官甚至都长开了,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即使穿的是下人的青嫩衣裳,带的是银饰头面,没有多余的点缀,反朴归真,反而是京城世家中不曾有的。 而金甲卫首领卫三刀此时却抬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两位农女。 第409章婚事成了 那卫景可是卫三刀的侄子,他这个侄子一向性子太野,年纪搓磨到二十三四岁了,家里的人急死了,这孩子却是半点不着急。 每次回京,在京城里都呆不住,各种借口要出城,出城了也不是去干什么正事,乘着金甲卫没事,居然带着金甲卫去附近为百姓除患,把附近几个山寨都给除了,最后没事就喜欢到处闲逛,每次都要卫三刀打掩护,如今要是太子妃娘娘指了婚事,指不定这孩子会收了这心性,成了家,自然就不能四处浪了。 卫三刀瞧着眼前的两位还是挺满意的,说起来,金甲卫的兵权可是太子殿下给了太子妃的,以后太子妃便是他们的主子,太子妃也曾是农女的出身,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太子妃与京城里的世家女不忍多让,反而比京城里的世家女更能体恤他们,对金甲卫都好,就比如今日这一顿家宴,没有半点架子不说,还让人感觉很是亲近与舒服,就像在家中吃宴一样。 宋青宛说完,看到桌上各人不一的表情,她心里有点发虚,的确是宋秋云两位姑娘家的身份摆在那儿,虽然宋青宛从来不在意这农女的身份,但她找的是完颜玉,完颜玉爱她,理解她,可其他的人是这个时代的,会不会看不起两人的身份,觉得不配他们呢? 文祥不得不靠近宋青宛一点,声音拉小了说:“娘娘,你这话让卫三刀听着了,那两孩子能不同意么,娘娘您说呢?” 文祥又把问题抛给宋青宛。 宋青宛倒是忘记了这一桩,是了,她这么把话一挑明,那卫景还是卫三刀的侄儿,敢不答应么,不答应就是看不起两人的身份,那就是同时看不起她太子妃身为农女的身份。 何况完颜玉如今宠着她,他的家臣哪敢不给她面子,尼玛,这事被她办砸了,她的本意是得有真感情,才会在文祥面前支招,可不是她直接利用权势去指派。 宋青宛松开完颜玉的手,完颜玉皱眉,沉声说道:“便是太子妃直接指婚也是可以的,男才女貌,我瞧着也是不错的,卫三刀你说呢?” 完颜玉直接问出了口,卫三刀额上出了汗水,立即起身跪下领命,把这婚事给领了。 宋青宛唉呀一声,立即在桌下握住完颜玉的手,她刚才松开他的手不是生他的气,也不是气他不帮自己说话,她只是一时心急,想好好跟文祥探讨一番。 没想被完颜玉给直接指婚了,这下子卫三刀刚才没有表态,还有罪了,是对她太子妃的指婚不敬,她要是想用权势压着人家成婚,她又何必这么弯弯绕绕的。 宋青宛唉呀一声出口,完颜玉侧首看来,面上焦急,“你怎么了?” 宋青宛能说怎么,他也是一番好心。 文祥倒是知道她的意思,他往身后的两位姑娘看了一眼,瞧着这模样,要是换身好衣裳,这气质与容色,指不定那位家将也喜欢呢,反而太子妃白操了这心了。 于是文祥为卫三刀求情,“殿下,三刀也是无意,全由娘娘作主。” 卫三刀立即点头,他性子一向直爽,以三刀致敌人性命而起的名,反而他的真名在军中无人用了。 完颜玉也不是真怒,于是便叫卫三刀起来了,再次坐下的卫三刀,连身子都坐得笔真,刚才如家宴一般的心思不敢有了。 宋青宛在桌下紧紧了完颜玉的手,接着松开,见他看着自己,她靠近他小声的说道:“这是家宴,你别大惊小怪的,说好不摆出你身份的。” 完颜玉无奈点头,还是沉默着守在一旁喝着小酒吧。 几杯酒下肚,桌上气氛又回来了,卫三刀的身子也没有那么坐得笔直,文祥扫了他一眼,接着靠近宋青宛说道:“娘娘若想知道几位年青儿郎的心思,不如眼下就召他们进来,与两位姑娘私下里见上一面,要是都看对了眼,那就皆大欢喜,要是没有看对眼,那就当咱们都没有提,到时我向三刀交待一声便是。” 这正是宋青宛的心声啊,她一直想着这样安排,又怕太突兀了,毕竟这时代的人都是保守的,这私下里见面,她就怕坏了两位姑娘的名声,虽然她并不是这么想,但文祥提出的建议,只要不说出去,万一不成,两位姑娘的名声也不会坏,反正依着文祥的手段,自然能密不透风的。 宋青宛点了头,文祥便叫下人把两位副将召到主院来。 他们依然在大厅里吃吃喝喝,但宋青宛和文祥却是起了身,带着两位小姑娘下去了。 堂中有完颜玉坐阵,卫三刀想要上茅房的心思都不敢,硬是坐在那儿动都不敢动一下,并点通风报信的可能都没有。 宋青宛和文祥几人来到花厅外。 除夕之夜,东宫的游廊走道都点了夜灯,府中上下处处亮堂。 只是出了大厅迎面就是一股冷风的,宋青宛不得不拢紧了衣裳。 把宋秋云和宋雪两人送去花厅,正好里头有两人在等着,一个是成维一个是卫景,两人站在一起还看起了花厅外的梅景。 两人是武将,自然没有文人的吟诗作赋之心情,不过两人显然心情极好,听到脚步声,就看到宋秋云和宋雪两位进来,两位年轻的副将立即收了嬉笑的心情,反而一本正经的坐下。 宋秋云说道:“两位将士且等片刻,将军吃完家宴便出来。” 话说完了,宋秋云和宋雪两个就立在了一旁,没有要走的意思。 两位毕竟是金甲卫的副将,见多识广,听到她的话后,两人心里犯了咕噜,不对啊,这两位不是太子妃身边的人么,这两人前不久入京,正好是他们两从城门处迎回来的,当时还是娘娘下的令。 怎么眼下反而为殿下传话了? 两人心中疑惑,却还是坐直了身子,不敢私谈半句,不过成维的眼神却还是不自觉的在宋秋云的身上扫了一眼,接着收回眼神,脸却红了大半,他想起初次接她入府的场景,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腮上是一脸的激动,当时成维不知道她为何而激动,于是就多看了一眼。 之后就觉得吧这姑娘倒是挺顺眼的,眼神温柔细腻,说话声不大不小,却很是好听,后来知道是太子妃身边的人,他就不敢起半点心思了,不过成维想了想,将来娶妻便要娶这样的温言细语,遇事稳重的姑娘,那些京城世家女,不是瞧不起他们武将的身份,便是一番柔弱娇女的作派,当真是吃不消。 第410章出嫁 反而是太子妃娘娘这样的人物才是最真实的,所以娘娘身边跟着的人也是这么的真实,不娇柔不造作,真是人生的好伴侣。 成维神游天外,宋秋云却是瞧了好几眼,见他没有再看自己,心下很是难过,好在文先生解围,人家根本就对她无意,要是强行指了婚,将来必成怨偶。 宋秋云心伤,眼神往宋云那边看去,就见宋云与卫景两人早已经对上了眼,两人竟然会心一笑,显然是有情了。 宋秋云心里难过的紧,便抬步往外走去。 厅中的成维和卫景立即起身,不是说等着太子殿下过来么,怎么两位要走了。 卫景却是舍不得宋云走,刚才两人那会心一笑,正心中起了涟漪,怎么人就要走了呢? 卫景追了两步,与卫景同步的还有成维,也跟着追了两步。 宋秋云眼看就要出了厅子,忽然脚步一顿,宋云差一点撞上她的后背。 宋秋云回身看向成维,问道:“不知将军可有婚配?” 成维涨红着一张脸摇头,“并无婚配。” 宋秋云拉起宋雪的手,说道:“那将军觉得我家妹妹如何?” 宋秋云知道宋雪比她长得漂亮,年纪也比她小,又爱笑,特别讨人欢喜,不像她,这么些年跟在肖夫人身边,学到虽不少,性子却也跟着沉闷了起来。 特别是这些日子跟在大丫姐姐身边,如今身份不同,身为大丫姐姐的大丫鬟,不沉稳一点便不能服底下下人,反观宋雪却没有这个压力,反正有她在前,她也不想宋雪变成她这样沉闷的性子。 那成维被宋秋云问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如何答好,脸色憋得通红,站在那儿忤的像个木桩子似的。 而一旁卫景却是不干了,宋雪也不干了,两人齐齐站了出来,似乎成了一双“苦命鸳鸯”。 这一句话反而把两人暴露出来,两人一心要对抗宋秋云,没想宋秋云不但不恼,反而笑出声,她说道:“我知道雪儿与将军有情,我这次便是试探,既然这样我呆会寻了机会同娘娘说一声,不日便为两人指婚便是。” 卫景和宋雪两人发现宋秋云回心转意,那叫一个高兴,将来两人还能得到娘娘指婚,那当然就更好了。 两人红着脸,反而立即又错开来,宋雪站在宋秋云身后去了。 宋秋云见目的达到,本意要走,走时往成维身上扫了一眼,见他一脸的气愤,她心下一惊,莫非他恼羞成怒,其实他本来就是喜欢宋雪的?那就糟了,刚才她只是想着既然成维对她无意,那就成全了宋雪好了,反正她瞧着成维跟卫景也是一对好兄弟,事后肯定不会不高兴的。 只是这眼神瞧着要杀死人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宋秋云不由的多看了成维一眼,果然再次确定,眼前之人已经怒了,他生什么气来着? 宋秋云拉着宋雪要走,厅子里也没有出声。 从花厅回来,宋青宛和文祥还等着的人,见宋秋云一脸的暗淡,而宋雪却是一脸的高兴,宋青宛便知道了全部。 于是几人回到宴上,宋青宛在来时的路上便与文祥商量好了,呆会在家宴上啥也不说,宋雪与卫景已经成事的事她到时叫完颜玉指婚,至于宋秋云的事便当没有发生。 到了宴间,卫三刀坐立难安啊,看到太子妃那平静的表情,心慢慢放下,莫非是事成了? 宴吃完了,各自散了场。 宋雪的婚事在初六那日由完颜玉指了婚,宋青宛便开始给两人看日子,宋秋云却是有些黯然,肖夫人在旁边安慰了她不少,但她终归还是为姐妹开心的。 日子倒是好选,定在了三月初九那日,瞧着黄历这日子倒是极好的,只是时间紧迫,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就要把人嫁出去,做为娘家人的宋青宛得代宋雪的家人准备,还要书信一封,把消息传到宋家村去,相信宋雪的父母会很开心的。 宋青宛正在写信,忽鲁忽然在外求见。 忽鲁找她做什么? 宋青宛出来,忽鲁向她请安,请完了,又站在那儿没走,问他有什么话要说,他却红了脸,半晌方说道:“娘娘,昨个夜里我同成维喝了一顿酒,酒后成维吐了真言,原来他倾慕的是秋云姑娘,但除夕那夜秋云姑娘却乱点鸳鸯把雪姑娘许给他,他很是生气。” “卫景是他的好兄弟,如今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自己却被心仪的姑娘误会,这几日瞧着都瘦了,听说那夜回府后就醉了几日不曾醒,三刀劝他与秋云姑娘今生有缘无份,叫他放下,他昨个夜里却哭得好是伤心,我瞧着这事儿还是同娘娘说一声,我忽鲁虽然娶妻生子,却不懂得这些粘糊的东西,还是由娘娘定夺吧。” 宋青宛知道忽鲁说的事实,这家伙在初次回京的时候,受梁帝指婚,娶了京城的世家女,好在这世家女家底虽深厚,也是大儒之后,但家中子弟在朝为官却是下品,家境并不复杂,忽鲁才应了这婚事。 如今两人相敬如宾,但谈爱情这种深意的东西,恐怕忽鲁未曾领悟,自然不懂卫景的欢喜和成维的难过了。 忽鲁走了,宋青宛却是越想越高兴,合着这两对都看上了眼,只是这时代的隐忍与矜持,差一点就错过了,要是秋云这孩子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伤心难过,差一点就要错过一生了。 宋青宛当夜便把宋秋云叫来,并告诉她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把成维请来,两人再见上一面,宋青宛教她勇敢一点,直接问成维,这种两情相悦的事,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万不能猜疑。 宋秋云原本是不同意的,她认为上次都没有看上眼,再见面只会是尴尬。 在宋青宛和肖夫人的怂恿下,宋秋云去见了成维,这次见面出来,两人直接来见宋青宛,是成维的主意,说要向宋青宛请婚旨,要娶宋秋云为妻。 宋青宛越发的高兴,好吧,终于成了两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宋青宛没有打算利用自己的身份给他们带来压力,但如今两人看对了眼,要成亲了,那她自然要指婚的,不只她要指婚,她还要完颜玉也开金口。 嫁是容易,将来可不能错待两位丫头,那可是她宋青宛的人,有她时时罩着,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 第411章闹元宵 这时代三妻四妾的,有宋青宛这么镇一镇,相信也不敢轻看了两位姑娘家的农女身份,就算要纳妾也得经过正妻的同意,还有她宋青宛的同意,将来两位姑娘不好出面的事,她是一万个愿意出面。 两人定在了同一天,三月初九办喜事。 宋青宛写了信给人送去宋家村,接下来就是忙活着两人的嫁妆物资,宋青宛手中有不少银两,当然大都是完颜玉给她的,先前梁帝赏给她的田地和京城里的铺面,宋青宛全部给了完颜玉,叫完颜玉还给梁帝。 所以宋青宛一时间在京城里没有了产业,完颜玉便把他名下的产业直接交给她打理,这一入京事情太多过于忙碌,宋青宛都没有时间,再说宋青宛也觉得他们在京城不会待久,便没有在京城里置铺面给两位当嫁妆。 正好张小环得知消息,正月十五那日便过府约几人去闹花灯,宋青宛当夜本与完颜玉有约,最后被张小环约走,放了完颜玉的鸽子,好在宋青宛亲手做了一顿美食给完颜玉独斟独饮,管住了他的胃,勉强管住了他的怒气。 着实是这次张小环又穿了男装,完颜玉得知,心情不好,这是要把他的小娇妻给带歪了,府中的衣裳原本准备的都是裙子,没声没息的宋青宛就准备了不少骑马装,还有直接准备了几套个子娇小的男装。 待问了下人,才知道肖夫人几位都穿了男装跟在张小环身后出门了。 宋青宛跟着张小环来到街头,大家伙骑在马上,但前面人太多,闹花灯的热闹集市里头不宜骑马,几人不得不下了马,把马驹交给各自的护卫,就这样徒步走在大街之上。 宋青宛感叹,“想不到两年后的今日又与夫人一起男装示人,溜马在街头,呆会夫人被京中贵女给拐走,成了半夜新郎我可是不管的。” 张小环哈哈一笑,上前揽住宋青宛的肩头,她本就比宋青宛高,手搭在她的肩头还是挺方便的。 这邪否的一笑,当真是入目三分,好一位俏郎君,难怪完颜玉不准她穿男装的时候靠近她,她真的要动心了呢。 “夫人,你就打算这么单着过一辈子,不如娶位姑娘回来宠着如何?反正夫人会做生意,定能把姑娘照顾的妥妥的。” 宋青宛这么建议,张小环还果真认真的考虎了一下,方答道:“不成的,我可不喜欢女人,当然除大丫之外,大丫或是肯嫁给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宋青宛推了她一把,没推开,算了,好闺蜜一辈子,于是两人开起了玩笑,没想到这些玩笑话全部被某个暗卫原封不动的传去了完颜玉的耳中。 很多年过去了,完颜玉都不准宋青宛接近张小环,特别不准张小环男装示人时靠近宋青宛。 宋青宛到后来才知道这梁国瞧着很古代,却比现代还要开放,开放到什么程度呢,一般的勋贵家中,但凡有点男风倾向的,家中必养一些俊朗少年给家主宠幸,这是贵圈中众所周知却不外传的俗成约定。 有男风便有女风,京城贵圈当中有不少打着闺蜜旗号的‘磨镜之好’者,也是不外传却众所周知的秘密。 而完颜玉洽巧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虽然梁帝及至完颜皇族一家,家规规定家中子弟不得好男风,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并且这种定为家规还能管制家中子弟,但不能依法约定法律去管制各位勋贵世家,几代都这么传下来,前朝,前前朝,便有这样的作风,是杜绝不了的。 眼下的宋青宛自然是不知道后头郁闷的事,还跟张小环打打闹闹,张小环的性向可不是完颜玉想的那样,绝对绝对是个直的,两人在一起只不过是聊得来,难得遇上性子像宋青宛这样的不卑不亢,发达了也没有半点架子的人物。 放文祥的话来说就是奇女子,这世间仅有,张小环性子也直爽,就喜欢结交这样的人,无关于宋青宛的身份。 两人逛了几条街,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便来到放夜灯的河边,当年两人还在此放了夜灯,这次故地重游,两人接着放了夜灯。 河边凉风习习,宋青宛说起宋秋云两人的婚事,张小环建议道:“这京城里的铺子一是很难弄到手,二是很难守得住,差一点的铺子盈利又不好,我瞧着真要给两人嫁妆,不如在外地置办产业,比如说扬州城或者苏州城。” 宋青宛想了想点头,这京城形势复杂,便是她太子妃的身份也不够看,何况两人身份低下还得守住这些产业,不要招惹是非就不错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倒不如听了张小环的建议。 “大丫要是同意,正好我在苏州和扬州都有分号,到时我叫那边的下人为两位姑娘家置办便是,大丫只管出银子便成。” “那就多谢夫人了。” 两人玩得开心,到了宵禁的时候才回去,因为是闹无宵,宵禁较往常也要晚了不少。 宋青宛回到后院,就发现完颜玉还没有睡,居然挑灯夜读兵书,看得可仔细了。 宋青宛从宋秋云手中接过茶水端过去,才靠近就被完颜玉给捞入怀中,那暗卫比宋青宛先一步回来,早已经告好了状,宋青宛事后知道,硬是把完颜玉给准备的暗卫全部给撤走了,开玩笑,身边天天有人盯着她,时不时的告她一状,她可不自由了。 至于暗卫的事,宋青宛自然找羽帮忙了,叫羽训练一批出来就是,反正平时也有羽在身边守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天夜里宋青宛不太好过,被完颜玉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上早朝完颜玉不得不起床去了,宋青宛才起身着手调换暗卫的事。 宋秋云和宋雪的婚嫁物资准备的七七八八,在苏州和扬州各给两人购得三间铺子,两处庄子,还有几十顷田地,不比京城贵女们差了,这些铺子和庄子又有宋青宛委托经商最厉害的张小环代为看管,指不定几年之后开的铺子越来越多,产业越来越大。 宋青宛只想她们因为有了这些,让她们在婆家有了平等的地位,不只是因为宋青宛的身份强行下的婚旨,重点还得两人将来的相处。 第412章辽国公主入东宫 三月初九那日两位小姑娘终于嫁人,宋家村的人没法过京城来,宋志平找了秀才公写下了信送过来,当然是欢喜两位成婚,还嫁给了有品阶的将士,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这宋家村里出了太子妃,马上又出了将军夫人,自然不轻待。 宋家村全村的村民出力,做了三天的流水宴,请周围村子的人过来吃喜宴,一并也在信里说明了,宋秋云和宋雪两人看了眼泪都流了下来。 金甲卫是完颜玉的私卫,也是他的私银养着的,自然一直呆在府上,宋秋云和宋雪两人虽是嫁出去,却依然还是在府中住着,于是在宋青宛身边当差的事还是没有撤下的。 宋青宛给两人放了一个月的婚假,度个蜜月吧,之后两人再上岗,宋青宛也习惯的,两人在身边陪着,在这异乡也有了伴。 没有两人在的日子,便是肖夫人陪着宋青宛,肖夫人初六那日也一并写下信回本家问了情况,本家得知她在太子妃身边,也是高兴的紧,最近也是回了信过来,肖夫人的脸色都好看了。 信中说本家先前过继的儿子依然挂在肖氏的名下,将来一定为她养老送终,先前宋青宛还想着为肖夫人养老送终,转眼肖夫人后继有人,才不稀罕她宋青宛呢。 宋青宛为肖夫人高兴,这府中的喜事也是一桩接一桩,宋青宛觉得这次回京,是前几次当中最舒坦的一次。 终于能给三个人的家人一个交代,宋青宛不愧对宋家村的人。 回京城后转眼来到夏季,宋青宛穿了薄衫。 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又回到了宋青宛身边,瞧着这两个月两个小姑娘过得甜蜜的。几人在花园小道上赏花聊天。 夏季里的清晨,清风拂面还是挺舒服。 只是在这时小径上匆匆来了一位下人,近了一看却是惜语,惜语过来先是向宋青宛行了一礼,禀报道:“娘娘,府外有人求见娘娘,说是宫里派来的人。” 宋青宛听到几字心里扑通了一声,她只好回到主厅,叫惜语领着人进来。 人是来了,不过才进大厅的门,宋青宛就认出来了那人的身份,不正是先前在徒单氏的宫中看到的那位么,正是辽国公主。 说起这个辽国公主,宋青宛自那次出宫后,曾派羽打听过的,这位公主大概在完颜玉封为太子之时,辽国得到消息,便把公主送来了,可是这中途路途遥远,待她过来的时候,完颜玉已经去了夏国。 估计谁也没有想到完颜玉在夏国一呆会呆了一年,这位辽国公主便这么的在梁国等了他一年,听说还是这位辽国公主坚持的,不接受梁帝的任何安排,非要等着完颜玉回来为止。 辽国公主与完颜玉一面都不曾见上,便下了这么快的决心,必然是辽国那边的意思了,非要嫁给梁国的太子不可。 可惜等了一年的如意郎君回来了,却同时也带来了宋青宛,这位辽国公主便是不好受了吧,再这样的等下去也没有结果,这次不就主动出击了么。 辽国公主的长相是没得说,这次不知为何,没有穿上她那奇异的服饰,却是穿着中原的宽衣广袖,公主的五官与中原人还是有些不同,五官深遂,与九黎人有些相同之处,所以九黎上层的勋贵是很少这般穿着的。 毕竟他们的身高他们的粗犷摆在那儿,穿着也不能与中原的男子相比,倒不如穿他们九黎人最爱的骑马装,上衣窄袖和马靴。 宋青宛如今是太子妃,辽国只是梁国的下属国,每年还得向梁国进贡,自然身份比辽国公主高,于是坐在主位上,看着她进来,身子都没有动一下,有些规矩还是不要破的好,反正她跟辽国公主不但不是朋友,搞不好还是情敌。 辽国公主上前行了一礼,有下人摆来了软凳过来让她坐下。 一杯茶后,辽国公主说出了此番来的目的,她说道:“娘娘,我有一事相求,求娘娘答应。” “不知何事?”宋青宛问道,心里却在想,不会是求她要进入这东宫吧。 辽国公主忽然起身,接着在宋青宛身前跪下,说道:“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娘娘恕罪,我虽为辽国公主却是远嫁到梁国来,圣上原本安排把我嫁入东宫,但我有自知之明,太子殿下最喜欢的却是娘娘。” “我身为一国公主却留不住太子之心,若是就这样回国,恐怕也会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所以我恳求娘娘,准许我嫁入东宫,能得一个侧妃之位,我就满足了,娘娘就当救我一命吧,我一定会记得娘娘的好,以后唯娘娘马首是瞻。” “娘娘,臣妾在梁国没有亲人,孤零一人,这一切都得靠娘娘恩赏,臣妾虽待嫁之身,真的不想回国送死,求娘娘成全。” 辽国公主说完竟然流下了眼泪,但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谁教她说的,毕竟有好几个月了,要是早愿意服低做小,又何必等到今日。 但是辽国公主的话还是让宋青宛如鱼刺一般哽在喉中,她居然求她给自己丈夫娶小老婆,这人也太奇葩了,谁愿意让出自己的丈夫谁让去,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于是宋青宛直接了断的就拒绝了并亲自上前把她扶起,说道:“我与殿下成亲没有几日,按着中原习俗,为了敬我这位正妻,至少两年内不宜娶亲,公主错爱,我夫君心性简单,与我郎情妾意,也没有心思来纳妾。” 纳妾两字咬得清晰,却令辽国公主很是难堪,就算好听点是个侧妃,那又如何,也只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妾而已。 想不到她辽国公主放下身段在一位农女面前求一个侧妃位,没想到居然还是被她拒绝,她凭什么,凭她低贱的血统? 辽国公主挣开宋青宛的手,“别碰我。”那表情似乎宋青宛身上得了什么传染病。 宋青宛目光一怔,就没有遇到过像这位年纪轻轻,这眨眼间就能变个脸色,翻脸比翻书还快,还当中半点也不掩饰。 那宋青宛也没必要掩饰了,直接叫惜语送客。 人走了,肖夫人立即从厅外进来,看到宋青宛脸色不好,她的脚步一顿,接着还是快步来到宋青宛的身边,轻声说道:“大丫,今天这事,恐怕会给世人留下垢柄,大丫,你刚才心急了一些,我刚才在外头特意听了听,这位所谓的公主,恐怕是别人指使过来,要不要咱们告诉张夫人帮忙查一查。” 第413章攀高枝 宋青宛却是摇头,“不必告诉夫人,这人是谁指使来的还用说么,就是跑来给我添堵的,我也不在乎他们在后头说什么,反正以后总是要落得一个专横跋扈,恃宠而骄的下场。” 肖夫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见宋青宛心情不好,便扶着她去花园散散步。 宋青宛看着满园子的花,叹道:“葛山就是葛山,总是给我四处沾花惹草的,若不是他太出色,又有谁会巴巴贴上来,居然还自荐枕席的要入他的后院,我瞧着这后院就是建得太大了,这是要关多少美人在里头,想想就恼火。” 宋青宛住的后院当真是大的可以,哪是她与先前的寿王府相比,这东宫后院也有好几十座,如今下人是少了些,有不少院落是空置的。 宋青宛住进来后,便看了不少前朝野史的书籍,发现前宫有位初立的太子住进这东宫后,一年之内不知道为后院填了多少位美人,到最后还私下里修建了好几座院落放人。 这事儿被那时的皇帝知道,最后留下话柄,说那太子沉迷美色这一点上削去了太子之位,宋青宛当时看到这儿的时候,就想拍手附好,这种种马就不配当太子,也不配当皇帝,将来不锅害了整个国家不可。 然而宋青宛的这一段话却还是传到了完颜玉的耳中,完颜玉得知辽国公主私自求见宋青宛的事,心里正郁闷呢,生怕小女人忽然答应,那他非要打她一顿不可。 不过当下人传来宋青宛那番话后,完颜玉大笑出声,小女人即便是吃醋也吃得这么理所当然。 于是完颜玉大笔一挥,宋青宛直接搬出后宫,与他一同住进主院,主院有一个侧院,就像在夏国的时候,主院到侧院的距离那比回后院快的多,也近的多。 不过完颜玉的这一举动,很快遭文祥几位家臣的拒绝,然而完颜玉却说道:“我身为一国太子,合着连自己妻子住哪儿都做不了主,那要这太子之位何用。” 家臣不说话了,个个看向文祥,最后文祥留在书房,他捊着美须摇头叹息,“殿下,你再这样惯着娘娘,迟早有一天会把她给惯坏的,这一次辽国公主求而不得,恐怕要留下垢柄了,殿下可有想过该怎么处置?” 完颜玉却没有什么心思,“怎么处置?那辽国公主的目的很明显,想入我的后宫,辽国想巴上我这个太子,不就想着我将来继承大统,可是入不入我后宫,将来都是竹篮打水,又何必拖累一位公主的名声进到这坑里来,宛宛这主意也是为她好,这种人留在我身边,但凡我有难,不落井下石另攀高枝我就不错了,还指望她与我同甘共苦?” 文祥听了这话,怔了怔,他一直以为完颜玉是宠着这位农女宠过了头,所以想都不想便拒绝了辽国公主的好,如今看来,不是没有深思熟虑的,好在他并没有被美色迷惑。 如此说来,莫非那农女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表面上两人都是做的如此明显,但依着那位农女的智商,恐怕就是这意思了。 文祥越想越觉得两人当真是天生一对,便是带着私心也能想到这么多去,文祥便也不再劝了。 就在宋青宛搬入主院的侧边小院后,京城里已经传开了,辽国公主自降身份愿入东宫的事被人传出来,宋青宛成了深恶痛绝的妒妇。 妒妇也就算了,还搬出后院,入主主院,这就是有违伦常,这位新晋太子是到底有多宠这位农女太子妃呢? 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不乏皇亲国戚的京城,那些勋贵对这位他们一直瞧不起的农女开始有了兴趣,并有人传她的作风就像当年陈国的张贵妃。 末朝皇妃,最后与承宗一同赴死,承完一生至爱,她这是要仿效那位么,那当今的太子殿子能否是承宗这般痴情,将来必能继承大统? 宋青宛的名声有褒有贬,京城里但凡有权有势的,对她的评价都不是很好,反观外城的百姓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少人骂那辽国公主,太子妃才入东宫多久,一年都不到,居然就自荐枕席的要入东宫为侧妃,这位辽国公主也忒不要脸的。 甚至有人认国辽国的人就是这么不要脸的,以至于辽国公主身边的大臣和护卫出行,被百姓撞见,居然有人往他们身上丢臭鸡蛋,并有一次在西市里引起百姓的围攻。 辽国公主深入宫中,原本伤透了的心,因为听到这个消息,忧思成疾,卧床不起了。 她是不甘心的,身为一国公主,嫁给谁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并不喜欢九黎人,也不喜欢中原人,她喜欢她的的家乡,她只想回家乡去,哪怕在家乡孤独终老,也好过这样不知所措的呆在这异国他乡。 辽国公主病倒的事传入梁帝耳中,他本可以叫皇后代他过去瞧瞧,以示慰问,然而这次闹得事情有点大,梁帝便亲自去了一趟,想委宛的劝劝,再入东宫那是不可能了,再说他与自家弟弟早已经有了约定,在这约定还没有完成前,他也不想给弟弟再添堵。 这处小院是辽国公主养病的地方,虽然也属宫里,却是边沿之地,随时能出宫的,不然辽国公主身边的人怎么能随意出宫出外采办。 梁帝坐在床边,看到已经瘦了一圈的辽国公主,他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辽国公主听到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咬着唇没有说话。 梁帝沉吟了一会,方说道:“朕底下三子,你可择一位夫君,但是他们几位都有了正妻,恐怕入府也只能做侧妃,不知你可愿意?” 这是最好的结局,既不得罪辽国,又有人接纳了这位公主。 可是皇子的侧妃和太子的侧妃能比么?要嫁就嫁高枝,皇子都是政斗的牺生品,指不定哪天被抄家,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辽国公主片刻之间便想到了利弊,立即从床上起来,只是起来的时候却是柔弱了一些,眼看着要倒下,梁帝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扶住她。 辽国公主看着近在尺尺的梁帝,虽已经是五十上下的人,却保养得极好,与其嫁入皇子府中,不如攀上他这高枝。 第414章前朝帝姬的身份 辽国公主也不顾自己身为女儿家的矜持,就势投入梁帝怀中,还顺势吻上了他的唇。 梁帝脸色一窘,目光淡淡地看着辽国公主娇羞的面容,他犹豫了一下,接着把人揽入怀中,“也成,你年纪尚小,而联的年纪已经大了,以后你就伴我左右,陪联看看书解解闷吧,不能给你一位夫君该有的感情,却能给你可观的地位。” 辽国公主心中滴血,面上却是高兴的点头。 很快当天梁帝便下了圣旨,封辽国公主为贵妃,常伴圣驾。 这常伴圣驾四字可不轻,当徒单氏知道后,气出了一口老血,拍着桌子骂道:“老不要脸的,贱人小妖精,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身边的嬷嬷连忙叫人关了宫门,把下人都遣远了,才在旁边劝着徒单氏。 徒单氏心里那个恨啊,“亏本宫把她养在身边,给她出谋划策,她居然抢本宫夫君,以后还常伴圣驾,真不要脸,不要脸,老的不正经,小的也是贱,他都这般年纪的,还能对她做什么?” 徒单氏越骂越难听,什么最难听就用什么来骂,可是就是解不了心中那一口闷气。 且不说皇宫里头的事,便说徒单家的府中,宋三郎与徒单家的家主商讨完事后,回了幕僚院,他凭着自己的手段,在徒单家家主面前很受宠,独自分得一个院子。 一套院子分两进,宋二丫从宋家村过来便是投奔的他,如今住在后院里,平时不见人,宋三郎除了她刚入府时有向管事的报备,之后基本府中的人便不曾见过宋二丫。 宋三郎不准宋二丫随意出府惹祸,这京城可不是顺成县,顺成县她还能打着他宋三郎的旗号,谁都敢得罪,但这儿遍地皇亲国戚的,就算是他也很少出门,免得惹来麻烦。 宋三郎到了后院,本要见见妹妹,两人吃顿晚饭,却发现妹妹今日魂不守舍的坐在那儿,问了几声都不答他,他有些恼火了。 “宋二丫,你又在想什么歪主意?你在京城也有好一段日子了,可有什么打算?三哥这儿虽然能留你,但也不是长久之地,你一位姑娘家的跟在我身边多有不便。” 宋二丫听着这话半点没有动容,反而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宋三郎瞧着她这模样,便叫来下人询问,得知今日宋二丫出了街,这下把宋三郎吓得不轻,二丫这表情,不会是在街头惹了什么祸端吧? 宋三郎在桌子下用腿踢了踢宋二丫的脚,“回神,你到底闯了什么祸?” 宋二丫终于醒过神来,听到宋三郎的话,她咬着牙不甘心的问道:“三哥,你说说,大丫到底有什么好,为何太子殿下会为了她,连辽国公主都不愿意纳入府中,听人说辽国公主的美貌可是世间仅有,事后连当今圣上都被她倾倒,如今已入圣上的后宫,做了贵妃,比那太子侧妃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三哥,可是我就不明白了,这么位美人儿,太子殿子不会心动?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美色么?怎么大丫却有这手段,能骗得太子殿子不再纳妾?” 宋二丫一脸气极败坏,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如大丫,但那距离也不是很远,只怪她幸运的遇上了葛山,所以她才有今日,可是现在她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至少凭着大丫那手段,她宋二丫便没有这份本事。 宋三郎听了宋二丫的话,郁闷的看了宋二丫一眼,“你懂什么,大丫的手段我可是见过的,不是你我能比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就甭想了,你就该好好想想接下来你的打算,是回上平郡去?还是继续留在这京城?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在这儿吃我的住我的,你又不是我媳妇,我凭什么养着你。” 宋二丫听到这话没当回事,却是想起了另一桩子事,她面上一喜,睁大眼睛看着宋三郎,问道:“你说,要是大丫的身份是前朝留下来的某人,她还能在京城里呆么?” 宋三郎瞥了她一眼,“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前朝留下来的人,谁不是前朝留下来的人,那得看什么身份,三哥我才能给你分折。” 宋三郎没把宋二丫的话当回事,叫下人传了菜,便要开吃了,说起来这座独门的院子可是他的能力证明,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徒单家府上混口饭是多么的不易,而他的妹妹在这儿却是白吃白喝的,半点也不操心。 宋二丫听了宋三郎的话心中一歇,叹了口气道:“若是前朝的帝姬呢?” 宋三郎手中的碗和筷子掉在了地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宋二丫。 “你说大丫是前朝的帝姬?”宋三郎接着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接着一拍桌子,叫下人换来碗筷。 宋二丫却是不死心,“三哥你且说说,要是这个身份会怎么样?” 宋三郎只觉得宋二丫痴人说梦,他们正经的农家出身,虽是良籍,比那奴籍高一点,但也只是庶民百姓,无权无势,连生存都困难。 宋三郎随口说道:“若是前朝帝姬,那可不得了,估计她就不能嫁给太子了,不是废太子,便是太子休了这正妻,权当这婚事作废。” 宋三郎说完,还冷笑一声,“二丫,你小看这前朝帝姬的作用,皇家最忌讳这事,太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可是太子与前朝帝姬生下的孩子,有一半血源还是前朝遣孤,那国之大任岂不是一半又交还给了前朝不成?但凡有点头脑的都不会这么干。” 宋三郎幸灾乐祸的吃着碗中的饭食,想起自己小时候用尽了家中资源考秀才,每日的吃食也只得几个馒头的事,哪有如今这般好,还是这京城里好啊,只要自己有手段,便能吃上饱食。 宋三郎还沉浸在自己的睱想中,冷不丁听到宋二丫说道:“三哥,你有所不知,大丫与我并不是孪生姐妹,她是前朝张贵妃之女,当年逃难至宋家村,正好遇上咱娘亲生下我,便把她放在我身边,冒充了咱们家的孩子,还杀人灭了稳婆的口。” 宋三郎的碗筷又掉在了地上,这次他没有顾着那饭食,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宋二丫,不敢置信的问道:“宋二丫,你这些话是在哪儿听到的?你有何证据?” 第415章深宫谈话 “我在哪儿听到的?”宋二丫冷笑,“那年荣王入主上平郡,咱们宋家村过得水深火热的,那时我们都要学着纺纱织布,当时大丫被九黎人给抓了,关在柴房。” “那天夜里我本想去奚落她一番,便乘着黑夜里去了一趟柴房,没想到柴房里有灯火,还有人说话,我便站在外头听了一耳墙角,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倒是被我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但是三哥,我没有证据,因为当年送大丫到咱们家的那位苏姑,也是前朝张贵妃身边的下人,后来跟着九黎人在别村里被人给打死了,我事后打听了,尸体还是大丫悄悄掩埋的,你说我能怎么证明,唯一的证人都已经死了。” 宋三郎听完宋二丫的描述,竟然说得如些详细且有理有证,他开始相信她了,再细想宋大丫这些年的举动,还有她的长相。 越想越发觉得宋大丫明明与二丫是孪生,怎么两人长相却天各一方,宋三郎一直都觉得宋大丫是家中最漂亮的女孩子,在很小的时候,他刚入学的那会,便同自家娘亲说起了把大丫养好,将来好寻个好人家。 那时家里人还把大丫和二丫做了个对比,发现还是大丫好看,便听了他的话,把大丫给养得白白胖胖的。 现在回想起整个过程,当真让他忽视了一点,龙生龙,凤生凤,他们宋家就这根基与血脉,又怎能生出这么好看的人出来? 特别是前不久宋三郎远远的看了一眼已经为太子妃的宋大丫,发现她又变了,不只人的长相越发的好看,连气质和气势都与他们庄户人家不同。 宋三郎自认为自己目前是成功的,在这京城里能混成这样已属不易,可是他站在同僚面前,还是会有自卑之感,总觉得自己庄户人家的出身与别人那贵中子弟无法比的。 这徒单家的幕僚院里人才济济,但这些人的出身放到地方来说都不简单,也不是普通的角色,反观他宋三郎才是身份最低的,好在他聪明,有手段,为徒单家家主出了不少主意,才得如今的身份。 宋三郎越想越觉得宋二丫的话是真的,于是又细问了宋二丫几句,终于认同了这真相。 宋二丫问:“三哥,我就是见不得大丫比咱们好,凭什么,咱们都是庄户人家出身,即使三哥这番厉害,也是万般辛苦才走到今日地位,可她呢,若说美色较之京城里的美人儿,也没见有多出色,若说出身,怎么说在门面上她也只不过是一位农女罢了,凭什么令太子殿子对她恩宠不断。” 宋二丫越说越气愤,宋三郎却是起了别样的心思,他如今得到这个消息,他得想想该怎么利用才行,使不得他还能为此再提升一截,成了这幕僚院的话事人也说不定。 “二丫,你为三哥立了功,这件事你先别声张,待三哥好好斟酌一下,将来三哥过好了,也少不得二丫的好处。” 宋二丫得知宋三郎会利用这事打击宋大丫,心情立即就好了,兄妹两高高兴兴的吃了饭。 东宫太子府中,宋青宛正感叹孩子长得快,这不孩子都会爬了,在大厅里到处爬,把宋秋云两个给折腾惨了,弯着腰到处找。 宋青宛正在练字来着,桌子底下,脚被什么碰了一下,她侧着身子往下看,正好对上小彤彤明亮漆黑的眼睛,此时也正抬头看着她,看到自家娘亲,小家伙哈哈大笑,接着手速飞快的就拔拉在宋青宛的大腿上,顺着她的大腿便爬到她怀中,自个儿调整好位置就这样坐在她的膝前看着她桌上的宣纸。 小家伙坐得很是安实,也不吵也不闹,直到宋秋云两人寻到这边来,看到这一幕,才叹了口气,“小祖宗,终于寻着你了,瞧着这衣裳又脏了,还是叫人把大厅里擦洗干净,免得脏了孩子的手脚。 宋青宛没法,只好停下手中的笔,跟孩子一起玩。 到晌午完颜玉便过来陪着母子两吃了午饭,在侧院歇了晌,就像当年在夏国的时候一般,从主院到侧院,距离近了,完颜玉就老往这边跑,有时要寻他,还得来侧院寻,不过这些家臣都知道他的性子,倒也没有人说她宋青宛是个红颜祸水。 歇晌出来,宋青宛叹了口气,“你迟早把我变成红颜祸水,别到时我要受人人指责,你还是安心去那边处理公务,我带着孩子哪儿也不去,你不用顾着我。” 完颜玉却有些不高兴,“合着你嫌弃我在这儿碍你眼了。” 宋青宛表示无奈,自从两人成亲后,完颜玉的缠功当真是一流,她也没办法。 一个月后,太阳正当空之时,完颜玉下了早朝被梁帝宣入书房,兄弟两本要商讨事情,却在这时徒单家家主觐见,并有要事相禀。 梁帝皱眉,对于徒单氏一族,梁帝有些不高兴,虽是他一手捧出来的人,但这么不识时务,却是留他们不得,这也是梁帝与完颜玉达成的协议,斗倒皇后一族,把政还于荣王。 梁帝叫人把完颜玉带入了侧室,他再召徒单家家主单独见了面。 完颜玉等了好半晌,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时候徒单家家主入宫面圣到底是为了何事? 不会是为了他哥这次娶了辽国公主的事吧?相信徒单家家主也没有这么想不开,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没想这一等,等到了下午,没有人来理会完颜玉。 完颜玉起了身,正要出门寻他哥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完颜玉又坐了回去。 梁帝过来,眼神有些奇怪,他看向完颜玉,目里似乎有些生气,还有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梁帝屏退了下人,室内只余下兄弟两人。梁帝才开了口,“葛山,你可还记你的这个小名是怎么取的么?” “父皇当时打仗之时,我母亲于麻达葛山生的我,便给我取了这个小名,弟一直铭记于不心,不敢忘记。”完颜玉答道。 梁帝叹了口气,“你倒是还记得自己的出生,可你曾知道,你的妻子真正的身份?” 完颜玉微微一惊,不明白梁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家妻子什么身份他岂会不知,他也曾在宋家村住了那么久,这小女人热衷于囤积田地,还有一些经商的头脑,便止于此。 第416章完颜玉的顾虑 然而梁帝的目光却盯着他没有放,似乎事态有些严重。 “还请皇上明示。” 完颜玉说是这么说,他的心却异常的警觉,是不是徒单家家主说了什么事,专门挑拔两兄弟的感情? 梁帝顿了顿,目光锐利的看着完颜玉,见他一脸淡然,甚至还有些戒备,他反问道:“你果真是不知?” 完颜玉脸色微有些怒气,“还请皇上明示,臣弟什么也不知。” 完颜玉那模样落入梁帝眼中,反而使梁帝放下心来,他说道:“你的妻子并不是什么农女的身份,她是陈国帝姬,是承宗与张贵妃之女,当年张贵妃逃难至宋家村,产下一女,便送去农家代养,这一养便养到她长大成人,那户农家当时正生产时还以为生下了双胞胎女儿,因而无人得知她的身份。” 完颜玉原本戒备的表情变得震惊无比,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小女人是前朝帝姬,他们两个的感情该怎么办?他们两个的将来该怎么办?底下一双儿女该怎么办? 完颜玉慌乱了一会,立即又恢复那一脸的严肃来,先前还露出卑微之色,眼下却下了决心,反正他都只是他哥哥的一枚棋子,又何必再假惺惺,自家妻子的身份是什么,只要他哥不说,谁会知道。 前朝留下的帝姬那又如何,只不过一戒女子,还能翻出浪花来,何况他自己的妻子自己最清楚,根本就没有半点野心,一心相夫教子,留在他的身边,若说小聪明是有,却并没有半点逾越之举。 何况自家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要他哥哥不说,并责令制止徒单氏一族不准说出去,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 完颜玉这么一想,便下定了决心,虽然这件事要瞒下来,他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他不想小女人得知身世后伤心难过。 于是完颜玉上前一步向梁帝跪下,恳求道:“,弟弟从来不曾求您什么,今日弟弟想向您求一件事。” 梁帝却不待完颜玉把话说完,当即问道:“你以为你妻子并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份?她其实早就知道了,不然这么多年为何要跟在你的身边,你与她的年岁大了上十岁,论她的出身和长相,自是能配上你的,甚至她未必真正的是看上你。” “她虽为女子,不能做什么,但她生下了你的孩子,你们的大子完颜元丰有一半血统是陈国之后,借着咱们完颜家之势,待你大子将来长大,继承了你的皇位,咱们完颜家岂不还政于陈国了么?”梁帝完颜景说起这话,语气盛气凌人。 完颜玉却是摇头,“我妻子并不知道此事,她这些年跟着我,老实本份的守着后院,也不曾参与政事,小元丰的存在当年也是一个意外,那时我隐姓埋名在宋家村,便与我妻子成婚,那时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的。” “朕的好弟弟,你怎么这么天真,当初她嫁给你时,你又如何得知她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九黎人的身份如此简单,以她是陈国之后的身份,她身后必有陈国遗留的势力,又岂会没有人在背后提点,只是你被蒙在鼓中而已。” 梁帝起身,上前扶起完颜玉,他坚决的说道:“咱两兄弟先前达成的协议,如今朕想起来,便是给那陈国之后做了个引子,咱们兄弟斗来斗去,却让那陈国渔翁得利。” “你仔细想想,你离开了宋家村后,你的女人是不是又搭上了朕的第四子荣王,恐怕她早就担心你已经不在人世,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的与荣王在一起,不然她怎么可能容许小元丰认下荣王为义父,你可有曾好好想过?” 梁帝的话落入完颜玉的耳中,完颜玉心下一惊,他很难过,但他是不信的,这一切都是巧合,何况自家妻子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怎么还心心念着要回宋家村去,她怀念自己做农女的时候,她哪还有半点野心。 梁帝见完颜玉一直不信,便说道:“不如你先回去,你试探的问问她,她可曾知道自己的身世。” 完颜玉怀着心事便匆匆出了宫,原本要与梁帝谈的事却给搁置了下来,他打马回了府。 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脚步快如流星般的跑去了侧院。 他是不信的,小女人一向温婉可人,一向安于内室,也不曾在他的政事上指手划脚,虽然有时会在书房里旁听,但给的意见也是中肯的,所以她岂会有异心。 跟着他这么多年了,他是最清楚的,该是如此的,但愿是如此的…… 完颜玉匆匆进来的时候,宋青宛正给小彤彤喂粥食,看到完颜玉,她眉开眼笑的把小彤彤交到素娘手中,屏退了下人,迎上前投入完颜玉的怀中。 室内无人,完颜玉抱住她,内心却翻涌,总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打架,他强装镇定,与小女缠绵了一会,两人才一同来到长榻上坐下。 宋青宛嫩白的指尖慢慢的为完颜玉剥了葡萄送入完颜玉的嘴中,原本甜滋滋的葡萄落入口中,竟然有些苦涩。 完颜玉不经意的问道:“今在街头遇上一个奇怪的人,他说我的妻子是前朝帝姬,要我小心疼护。” 完颜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宋青宛脸上的表情,见她原本轻松的表情忽然僵住,甚至连手中的葡萄都滚落在地上。 见她慌张的蹲身去捡葡萄,然而再抬头时她恢复了镇定,她问道:“这是什么人?” 完颜玉的心往下沉,试探的说道:“一个女人。” “是不是宋二丫?”宋青宛慌张的问。 完颜玉顺势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这事莫非连宋二丫也知道,莫非宋家几人都是知道的?原来他们早就发现了小女人不是宋家人的秘密?那他当初在宋家村呆了这么久,他们敢这么折腾着前朝的帝姬,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觉得人头太多,生得牢稳?抑或是作戏? 完颜玉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宋青宛,点了头后,看到小女人那苍白紧张的脸色,他已经确定了,小女人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所以她才因此而潜伏在他的身边么?十几年的感情,还为他生下的一双儿女,这些都不作数么? 第417章幽禁宋青宛 宋青宛此时心乱如麻,她没有注意完颜玉的表情,却是拉着完颜玉的手,说道:“怎么办?有一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其实真的是前朝的帝姬,我以前也不知道,就是那次荣王——” “你不要说了。”完颜玉甩开宋青宛的手,立即起了身。 他背着身子站在那儿,语气沉重的问:“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是不是真的?” 宋青宛不知道完颜玉怎么忽然发了火,她接着起身,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脊背上,温热的唯有他才拥有的气息扑入鼻端,宋青宛差点流下了眼泪。 “葛山,你到现在还问我是不是真的,这么多年了,你就看不出来么?你为我做下的一切,我很高兴,但是我心疼你,什么事都自己扛,也不让我为你分担一些,就怕我担心,还不让人告诉我,你可知道我心里多难过,特别是我的身世,我也是后头才知道的,身世我无法选择,但对你的感情我却真的。” “葛山,你到底听到了什么,你别听宋二丫说的,她可能添油加醋乱说一通,我本该早向你坦诚的,但我认为这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你喜欢我是我的这个人,而不是这个身份,这个身份只会阻挡在咱们中间,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宋青宛还在说着话,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完颜玉没有转身也没有推开她,却是问道:“如果宋二丫没有把这事告诉我,你还要瞒我多久?一辈子?” 完颜玉说到那一辈子,竟然有股苍凉之感,他有些无力,似乎小女人做下了这件事,他明明已经问了出来,也知道了来龙去脉,却还是自我良好的认为,他要相信她,他不要放开她,他要立即回到原来的模样,回到两人举案齐眉好好的过日子。 他是多么想回到今早之前,他一切没有听到之时。 完颜玉再也忍不住,回身把宋青宛抱入怀中。 宋青宛终于落入他温暖的怀中,心里终于安实了,她一直担心着这事会在两人中间有影响,如今看来,完颜玉是原谅她了,也接受了她的身世。 宋青宛在他胸口噌了噌,方答道:“我本不想隐瞒于你,只是我怕你因此而离开我,所以我一直不敢说便在于此,好在你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我很开心,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好不好?我仍然是那个人,那个农女,我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想相夫教子的,还有监督你不准你纳妾,不然我就很难过了。” 宋青宛还像以往那样跟他打趣,没想到完颜玉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取笑她,说她把妒妇的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完颜玉依然是紧紧地抱着她,只是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宋青宛觉得不对劲,她推了推完颜玉,却是推不动他,过了好久,完颜玉忽然一把松开她,转身便走。 “葛山。”宋青宛追了几步,却见他头也不回。 他一边走一边吩咐,“立即关了侧院的大门,侧院的所有人等不准出门半步,以后吃食用具一切都必须由忽鲁检查方能送进来,没有本宫的命令,侧院从此幽禁,不准孩子们看望母亲。” 完颜玉的话把宋青宛震在了当场,她又往前追去,“葛山,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幽禁我?” 然而完颜玉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垂花门后。 很快有金甲卫的脚步声传来,转眼之间,院内院外布满了金甲卫,宋青宛迅速的在金甲卫里头寻人,却没有看到卫景和成维两人,看来完颜玉是特意把两人给调走的,就怕两人因为宋秋云和宋雪的关系而把她给放了出来。 侧院的大门咔嚓一声落下了锁,整个侧院里除了几个必要的下人,其他闲人早已经被送了出去。 宋青宛跌坐在石凳上,望着垂花门处,内心忐忑不安,到底宋二丫同他说了什么?他要发如此大的怒火。 她是前朝帝姬没错,但她也知道这时代的女子并不能从政,所以他防着她什么?她无权无势的,又是女儿身,还能做出什么来? 完颜玉脚步匆匆的进了书房,文祥很快被召见。 文祥听完宋青宛的身世后,心里头那个气啊,他就该狠下心来制止主上娶这位农女,偏偏心一软,装作没有看见。 文祥虽呆在大理,却对京城的事了如指掌。这会儿得知完颜玉把侧院的门关了,还幽禁了宋青宛,文祥气得跺脚,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圣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妃的身份,眼下如果主上还想反败为胜,只有狠下心来休了这位农女,如此既能平了圣上之怒,又能平了文武百官之怒火,方能归回原位,将来或能全身而退。” 文祥在内心补充,或是主上一意孤行,恐怕能不能离开洛阳,这都两说,或是所有人等都葬送于此也说不定。 完颜玉却是沉默未语。 文祥来回踱步,见状,面向完颜玉跪了下来,完颜玉立即起身上前扶起他,“先生快请起,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商量。” 商量能有什么用,显然休了那位农女是不可能,瞧着他这脸色就是要护住那位农女了,不然为何幽禁,幽禁就算了,还把所有的金甲卫护住了她的安全,还吩咐所有送进去的吃食以及用具都得忽鲁亲自检查,主上无非就怕皇上暗中下了杀手,才走的这一步棋么? 可是一日两日便罢,能用这种低劣的方式把人守住一辈子么?万一有松懈的时候,皇上得了手,不知道主上会变成什么?真的就用情至此么? 文祥被完颜玉扶起时,他只摇头叹息,“主上,听臣一句劝,真要是舍不得这位农女,你便把她送走,送去大理,那边山多,便是送去哪个山沟沟里,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再照着皇上的意思,娶九黎人为妻,生下嫡子,如此可解内忧外患。” 文祥的话让完颜玉定在那儿,他认真的看着文祥,文祥见状,以为完颜玉动心,接着乘热打铁,说道:“就乘着今夜把人送走,否则此事拖得越久,于主上于太子妃都不是好事,指不定到时主上未必能护得住她。” 但完颜玉很快就摇了头,“我不会丢下她独自而活。” 说完这话完颜玉毫无形象的在一旁的榻中坐下,他似乎很疲惫。 文祥站在那儿看着他,见状也不再开口。 君臣都没有说话,便这样的文祥陪着他坐到天黑。 第418章完颜玉的伤心 第二日,天还未亮,在黎明之前,东宫外街头响起了脚步声,密密麻麻上万金吾卫脚步匆匆的包围了东宫。 金吾卫领头首领金折入府要人,要把前朝帝姬带去面圣。 这令完颜玉始料未及,本就反转一夜未睡,脑中一直想着用着什么法子才能护着小女人周全,法子还没有想出来,东宫就被围困住了。 金吾卫带了圣旨入府抓人,完颜玉的金甲卫完全可与之一抗,但完颜玉被文祥和忽鲁给按住了,两人冒天下之大不为强行把完颜玉扣在了书房,三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金吾卫把宋青宛从侧院提溜出来给带走。 宋青宛走时不吵不闹,只在小彤彤的额头吻了一口,便跟着金吾卫出了府。 人走了完颜玉挣开文祥和忽鲁的手,飞身跑出了府,就见前面金吾卫拥着一辆马车,速度飞快的往宫里而去。 完颜玉飞身而起,正要飞檐走壁的追上去时,羽忽然出现,只剩下右手的羽用右手按住了完颜玉的肩头,他说道:“殿下别追了,娘娘走时吩咐,不管生死,只愿殿下护住一双儿女,别让孩子们成了孤儿。” 完颜玉心下一惊,他刚才冲动的想与金吾卫干上一架,想把小女人护住,却从来没有想过两个孩子的生死,是的,若是他跟小女人都有个好歹,恐怕这一双儿女也会留不住。 羽把完颜玉给劝了回来。 完颜玉回来了后便去了侧院,看到素娘手中抱着孩子抹泪,他小心翼翼的从素娘手上抱起孩子,就见孩子虽然睡着了,脸腮上却还带着泪痕,他轻轻地拂去孩子脸上的泪花,方问道:“孩子怎么哭了。” 素娘哽咽的开口,“禀殿下,孩子看着娘娘被抓走,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刚才累了才睡着了。孩子这么小,不能没有母亲,殿下,老奴求您把娘娘救出来吧,她一直照顾着孩子,必是舍不得的。” 完颜玉看着眼前忠心的下人,心却在滴血,他又怎么不知,孩子这么小便离开了母亲,孩子该有多难过。 小元丰被他派出了京办事,眼下还不知道他母亲出了事,若是知道,恐怕会做出什么事来。 思及此,完颜玉召来忽鲁,叫他立即出城把元丰安置好,不得四处走动,甚至他有心想把元丰送去大理。 小彤彤只是襁褓中的女儿,而元丰不同,已经长大了,他的血脉里还流着前朝陈国的血,还好元丰不在京城,还好他前几日便把孩子送出了京。 忽鲁得令,独自一人出了城,走之前,文祥给了忽鲁一个锦囊,这是留待途中遇上危险的时候用的。 完颜玉便这样抱着小彤彤坐在长榻上,不吃不喝也不睡,就这样望着怀中的孩子发呆,女儿尚小,以后或是没有娘亲在身边陪伴,不知道孩子要多么的遗憾,孤单着长大。 就这样坐了一日一夜,中途陪伴着小彤彤,完颜玉哪儿也不去,也不处理政务,并不愿意见文祥,不只是文祥,府中家臣一个不见,也不过问府中的情况,更不问宫里的情况。 完颜玉抱着小彤彤,自我意识里似乎没有了旁的。 陪着孩子吃饭,陪着孩子睡觉,忽然发现带一个孩子竟然如此之辛苦,想起每次自己起来给孩子把屎把尿的,便想起平时小女人也是这样起来的,也是这样对着照顾着孩子的。 他知道了做为母亲的艰辛,他想以后代替着宋青宛好好的照顾着孩子。 就这样转眼过去了六日,这日早朝,完颜玉站在朝堂上,听到梁帝下旨,揭示宋青宛乃前朝帝姬之身份,并赐下府邸,以表梁帝仁慈大度,并为了招揽前朝遣臣才子之心,封宋青宛为梁国公主,享梁帝亲生公主之待遇。 旨意里虽没有明言说她与完颜玉的婚事作废,却说前程往事不再提,以后以公主之名住在京城的公主府中。 朝堂上不少百官向完颜玉频频驻目,完颜玉却站在那儿无动于衷,似乎一切都与之无关,似乎旨意上说的前朝帝姬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似乎他曾娶的太子妃与这事也没有半点关系。 他就这样默默地站着,直到出了朝阳门,那些大臣的议论散了,完颜玉翻身上马,直接往回赶,接着也没有在外停留,便入了府中。 他回到府上便去了侧院,也不处理政务,抱着小彤彤,陪着孩子吃饭,陪着孩子玩耍,似乎一切事都不曾发生。 文祥得知早朝上传出来的消息后,便带着一帮家臣来了侧院,然而人却被挡在了垂花门外,金甲卫的意思是主上下了令,谁都不可以靠近这座侧院,俨然这座侧院成了圣地似的。 文祥几位家臣便站在烈烈太阳之下,这么一站便是一天,途中有三位文臣因此而脱水晕厥了过去。 文祥叫人把三位家臣抬走,其他人依然等在院外。 完颜玉得下人禀报,知道了家臣的情况,但他没有动,也没有传令,就这样令几位家臣等了三日,文祥没办法,便把众人给遣散了。 夜里,文祥穿上一身黑衣飞檐走壁的跳进侧院,直接来到了主厅外,后内室里头,完颜玉带着孩子睡得正香,文祥站在门外的花园处没动,他知道依着主上的功夫,又岂会不知道他偷偷潜了进来。 但是屋内的父女两却是没有半点声音,一盏油灯在室内燃着,里头的人没有动静,外头的人却一直等着。 又是这般等了四五日,完颜玉终于半夜起身出门。 两人在小花园里对着月光,面对而的站着,文祥看到完颜玉,老泪都要出来了,终于把他给等了出来。 文祥说道:“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臣有一计,可使徒单氏一族与荣王因此而生了间隙,不知主上意下如何?” 要是以前的完颜玉自然很开心,但此时他听到这话,却依然提不起半点心情,他说道:“文先生做事一向谨慎,便按着文先生的意思行事吧,以后这些事文先生便不要问我了,直接安排就是,这府中上下的政务我便一并交给文先生打理,你们也不要再来打扰我。” “我已经向皇上递上了请辞,因家中孩子尚小,为了照顾孩子,以后每日早朝的事也一并免了,皇上已经准许,我以后呆在这侧院,你们让我舒心几年,这些年我实在太过疲惫,大事小事包揽在身上,我也累了。” 第419章归义公主 完颜玉说完转身便走,文祥听到这话脸都急红了,“主上,你怎可以递上请辞,你如今可是太子。” 然而完颜玉却是摆了摆手,进了内室。 文祥站在风中一脸凌乱,他再回想,忽然发现自己错了,梁帝也错了,文武百官们都错了,寿王便是寿王,他无心于朝政,无心于江山社稷,他真正要的只是一份宁静。 即使他的存在便是威胁,即使他护不住自己的妻儿,但是他没有野心,眼下的打击,恐怕连平安的回封地都不敢奢想了。 文祥忽然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是的,他对梁国的江山是抱着希望的,得知梁帝立了寿王为太子之时起,他就抱了这种希望,这种希望带给他无穷的欲望,却不知主上根本就没有这想法,他不该这样对主上的,也不该这般逼迫主上。 文祥讪讪的出了侧院。 前朝帝姬的事发生的太快,朝中大臣下了早朝后便把这事传回各自的家族,京城里开始有不少人要睡不着觉了,一戒农女忽然成了前朝的帝姬,皇上不但没有杀了她,还把她留下了。 赏了府邸,封了公主,享梁国公主之待遇,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这么不可思议,却让这些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是的,谁能想到太子身边的太子妃是前朝的帝姬,但还是有不少聪明的,他们立即想到了完颜元丰的身世,他身上可是流着前朝的血,如今皇上又立了完颜玉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那元丰做为完颜玉的大子,将来也是太子,岂不把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又还回给了陈国么? 世家们想到了,勋贵们也想到了,世家们想到了却是不说,静观其变,对新封的归义公主敬而远之,并没像普通的朝臣看不明局势的还给归义公主府递了帖子,虽然遭公主拒绝参宴,但这举动可是太过暧昧了。 而勋贵们想到这事就不干了,他们辛苦打下的江山,岂能拱手送人,立即有人向梁帝写了折子,掌理宗室大小事务的完颜家还开了个小会,并以此要求梁帝下令将完颜元丰处死或是流放,再不济贬为庶民,只要将来不继承大统,不防碍梁国的江山社稷就行。 梁帝自然也有这意思的,完颜元丰是留不得的,但他新封了归义公主,为何叫归义,他就是要告诫前朝旧部及老臣,连唯一留下的皇室都向九黎人诚服,并归附正义。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立即杀了完颜元丰以绝后患,否则激怒了前朝的旧部,那就弄巧成拙了,他之本意是挽留前朝的人才。 梁国新立,朝中正缺这些人才,他让这些前朝的旧部消除旧怨,不要在各地作乱,或蛊惑百姓,这也是梁帝思虑了几日后做下的决定。 不就一个女人,他完颜景可不曾忌讳过,杀了她还是不杀,这留与不留之间当取其利,哪个有利便向着哪个,于是思忖一番后,决定不杀宋青宛,不但不杀,还要大张旗鼓的把她送出宫去,封为公主,养在京城里眼皮子底下,连让她接近旧部都不能。 相当于软禁了她的同时还以能俘获天下有才之士的心,由此梁帝还留下了美名,在读书郎中的评价一夜之间高了起来。 原本九黎人进军中原,在中原人的眼中,他们只会马术,只会战术,只会打仗,粗俗不堪,虽然这些年梁帝几次三番的改动,改动税制,改动科举制,得到了不少人心,但还是有不少对九黎人怀着敌意的,他们九黎人还是很难融入中原。 所以梁帝为了尽早一统中原,便鼓励九黎中不是核心的族人以及九黎的将士与中原人结亲成婚,按着他的计划,最多不过十年,这种族之间的戒备就会慢慢消除。 但也得十年之功,或是因为归义公主的称号而在这几年迅速完成十年的事,那岂不又是一桩美事。 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议论纷纷的却并不影响大家伙过中秋,转眼迎来中秋之际,京城里的百姓被节日气氛的影响,对这归义公主的热洛话题淡了下去。 此时京城里发生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从幽州回京过中秋的荣王忽然半路遭人理伏,失踪了。 这下把梁帝给急坏了,得知消息后,梁帝发了好一通火,派出了朝中大将带着十万兵马往幽州而去。 中秋这日,宫里本是举了中秋宴席,却因梁帝病倒而作废。 宋青宛呆在这个‘囚禁’她的公主府,宛如一座牢笼,公主府内外全部都是兵卫,却没有一个是她的人。 她送进来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完颜玉便把肖夫人几位送过来了,跟着而来的,还有宋秋云的丈夫成维以及宋雪的丈夫卫景,再加上独臂的羽,至少服侍她的人都来了。 有了这几人在,宋青宛感觉到自己心情好了不少,肖氏来的时候,便拉着宋青宛去了内室。 肖氏先是上下打量宋青宛有无受到伤害,发现她完好无损,心才落定。 “大丫,你真的是把太子殿下给吓死了,把我们都吓死了,这事情来得这么突兀,你可曾知道,自从你被送入宫后,殿下就只昐着去上早朝,上早朝一直想要求见皇上却一直求而不得,直到大丫送出宫来,成了公主,殿下便一口气以家中幼女无人照应为由,辞了早朝以及朝中的差事。” “如今在殿下军署里的权全部交了出来,只带着小彤彤在侧院子里住着,文先生几位家臣早不知道求见了多少次,却是见不到殿下,只有我们几位还时常被殿下召见。” “殿下交代我们,只待局势一稳,便把我们送到公主府来,我们也是早做了准备的,临走前,殿下给了我一笔银子,娘娘,你且收好,在这公主府中,上下都不是咱们的人,以后要用到银子的地方会很多。” 肖氏把银票拿出来,几人身上各带了宝石和金豆子,难怪几人的身上会这样沉鼓鼓,原来是带了这些东西。 宋青宛看着这些银票与金子,心里不由想起完颜玉的模样,他很难过吧,她是前朝的帝姬,不知道有没有怪她瞒着她,会不会后悔当年认识了她呢?也不知他会不会听梁帝的话,以为自己是故意接近他呢? 第420章荣王回京 这次她能保全性命,全靠运气,依着她前朝帝姬的身份,历史上哪个朝代都是容不下的,她这次没死,若不是南地出现暴乱,查出是前朝旧将带着旧部造反所致,恐怕她这一入宫,就甭想活着出宫了吧? 留下这一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留下她,梁帝对前朝旧部有招安之举,待中原都平定下来,她的死期也要到了吧,只可惜了小彤彤,至少元丰她还带了几年,小彤彤这么小却失去了母亲的陪伴,她对不住孩子。 宋青宛交代肖氏把银两收入库房,留着慢慢用吧。 在府中的日子过得很是低调,到中秋之季,宋青宛得知荣王半路遇害,已失了踪,她心情也不好了起来,这京城果然是狼虎之地,容不下完颜玉,容不下完颜宏,只因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么? 中秋这个大节,因为荣王的失踪,宫里没有举宴,没有庆祝,除了京城里的百姓热闹到宵禁的时候,京城里的世家勋贵即使过节也是低调的很,连上街喝酒的人都少了。 那夜听说梁帝病了,后去追寻荣王的事,京城里出动大将,带上了十万兵马,后宋青宛得知,在幽州的时候,居然与辽国交战了。 这事儿影响可不小,要是荣王是因为辽国而失踪的,那就与京城里的阴谋没关,那宫里头的辽国公主恐怕日子也不好过。 到除夕前一个月,宋青宛正怀念着往年的除夕之夜,这天傍晚,她与肖氏在亭子里赏景,忽然眼前一花,一条人影从那八角亭上飞落下来。 宋青宛和肖氏纷纷起身,而身边相护的羽也是飞身而来,但看到眼前站着的荣王,还有他肩上扛着麻袋,众人松了口气。 宋青宛在这公主府呆得越久,性命就越不保,谁能知道梁帝会什么时候收复了那些前朝旧势力,她这个公主没有用武之地就玩完了。 肖氏几人看到是荣王,便跟着退下去了,亭子里只剩下两人,荣王把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甩,径直走到凉亭中坐下。 宋青宛不知那麻袋里头的是什么,也没有在意,便上前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再看着荣王,关切的问道:“你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都说你失踪了,是不是有人要暗杀你?” 荣王点头,“不过就是雕虫小技,不用畏惧,我失踪是故意为之,我得知一些事,便佯装失踪,去调查了。” “那幽州城与辽国交战的事……”宋青宛在一旁坐下。 “那都是晃子,想不到京城里都传开了,不然你这个长年关着的公主也会知道这些事来。”完颜宏说着,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宋青宛是怎么知道的,若不是身边有一个羽,羽是游侠之首,一向对京城里的这些消息敏感,恐怕许多世家还不曾知道的事,羽都能查得到。 宋青宛自然不会把羽给暴露出来的,只是笑了笑,“大家都很担心你,还好你活着回来了。” 荣王完颜宏却是目光认真的看着宋青宛,“你也很担心我?” 宋青宛避开他那热烈的目光,点头应是,有些话不必多说的,大家都清楚,在这朝不保夕的困境里,宋青宛只希望他们两个都好好的,别惹上杀身之祸就好。 完颜宏往地上噜了噜嘴,“给你送来的礼物。” 宋青宛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给她送了一麻袋的礼物,那是什么?宋青宛正要上前打开,完颜宏却是从腰间抽出佩刀,往前一送,那麻袋就被剥开,里头居然露出一个人来,她穿的是女装,却缩卷成一团,若是刚才完颜宏刀法再重些,恐怕都会伤着这人了。 宋青宛正想着这袋里的是什么人,宋二丫就从麻袋里爬了出来,抬头时,正好看到宋青宛的绣花鞋子,也不知道是哪位,猛的喊一声“饶命,求贵人饶命。” 哪还有先前的嚣张。 宋青宛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情有些复杂,宋青宛侧过头来,看向完颜宏,说道:“莫非你说的这段时间佯装失踪,是因为她去了?” “她?可不值得我出手,我只不过顺了个手而已,还有宋三郎,这人狡猾,不知道从哪儿听到风声,已经跑了,这个却是被宋三郎给丢下的。” “我沿路回来,得知你成了归义公主,当时我便不想回京了,这事儿中间透着蹊跷,我就想去查清楚,至于暗杀我的我也早有防备,倒是借势失了个踪,那些想至我于死地的人,恐怕要高兴坏了。” 完颜宏说得这么轻描淡定,这个中惊险,只有他才能体会,却是听得宋青宛胆颤心惊的。 “你能平安归来就好,我的事你别管。”宋青宛不由板了脸。 完颜宏没有接话,也没有说什么,却是目光淡淡地从地上的宋二丫脸上扫了一眼,那眼神可不是善类。 宋二丫听到两人的聊天,早已经听出了宋青宛的声音来,她心往下一沉,只觉得今日难逃一劫。 那日她把大丫是前朝帝姬的事告诉宋三郎后,没有两日,宋三郎便把这事告诉了徒单家的家主,不日家主入宫,很快宋大丫被抓了起来。 被抓前宋二丫还高兴了几日,宋三郎却在一日晚饭时分说了很奇怪的话,他说道:“二丫,这次三哥错得离谱,没有思虑周全啊,要知道大丫虽不是咱们家的血脉,但她在咱们家养育长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别想撇开关系了。” 当时宋二丫还有些听不明白,一再追问宋三郎是什么意思,宋三郎却是什么也不说,也没有告诉宋二丫,当夜便带着银两潜逃了。 宋二丫知道,她这个三哥自从科举不中之后,在外的那些年,变得狡猾多变,脚底抹油的功夫也是非常了得的,那次跟着夏皇去夏国后逃回梁国的时候,宋三郎也曾跟她提起过,那背信弃义的行为宋二丫当时不懂,以为这是本事,遂不知如今轮到她了。 宋二丫在第二日得知宋三郎已经逃了,她却被徒单家家主抓了起来,关押的这几个月里头,吃住都犹如囚犯一般,难怪她三哥会逃走。 宋二丫后来得知人家抓了她是打算与大丫对质时有用处,得知这个消息后,宋二丫终于能安心的呆着,后来又得知大丫不但没有死,还成了公主,当时宋二丫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为什么宋大丫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明明是个死劫,偏又劫后余生了。 第421章宋二丫的结局 从此反而宋二丫吃睡不香了,总感觉自己会人头不保,但徒单家还没有把她处置,或许留着她有用,反正就在眼皮子底下,宋二丫便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过了几个月,这一日被荣王给抓走了。 然而以为得救,没想是遇上了杀人不眨眼的荣王,眼前也只有大丫还能念着旧情救她,她之一生过得如些不顺,都是宋大丫的功劳。 宋二丫膝行向前,抱住了宋青宛的腿,求饶道:“大丫,大丫,求你救救我,这些日子我被人关了起来,过得生不如死,大丫我悔了,我悔了,我只想回宋家村去,老实本份的过日子。” 宋青宛听到宋二丫这话,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她没有动,却是往事环绕心头,这一路走来,宋二丫不知道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到头来,来到了京城,她已经成了王妃,本来就过得艰难,她却又在这个节骨眼给了她致命一击,害得她夫离子散,零光一人,天天还得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谁会有这么的大度,会原谅这个曾经无数次想至自己死地的仇人。 宋青宛抬起腿跟,从她的手腕中抽出来,接着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那边荣王掀目看来,倒是没有说话,不过脸色可是不好看,似乎只要宋二丫再多说几句不中听的话,荣王有可能手起刀落,让她身首异处。 宋青宛见状,便说道:“殿下,你先离开吧,我这公主府不宜久呆,恐对你声誉受损,宋二丫便交给我了,我们两还有不少事情没有讲个明白。” 完颜宏扬了扬唇,却是没有笑出来,反而起了身,“我又岂会怕人口舌。” 说完完颜宏往宋青宛看了一眼,跟着出了亭子。 宋青宛看着完颜宏的背影,内心感激他,他明明回来的路上遭人暗杀,却偏偏听到她身份暴露后,却跑去查那告密之人。 可惜宋三郎给逃了。 亭中只有两人,宋青宛看着脚边跪着的宋二丫,百般往事缠上心头。 “二丫,你我姐妹十几年,你好好想一想,我宋大丫到底哪里对你不住了,小的时候,你喜欢宋洐君,而宋洐君喜欢我,这又关我什么喜,喜欢一个人不能强求。” “可是除了这个,其他时候,我可曾对你怎么样,即使我成了太子妃,也不曾报复于你,是也不是?” 怎么说也是两姐妹,怎么说前身也是宋家人养育长大的,她不想走到最后这一步,她也想知道答案,是不是两人中间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身份的事告发了,可是对她宋二丫也没有什么好处,若是一开始不说,或者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宋二丫听到宋青宛的话,当即也不跪了,直接从地上起来,站在那儿,目光不再卑微,只有深深的恨意。 “宋大丫,你我之间的仇怨可深了,当年你抢走宋洐君,后来你有钱了,你有能力了,你可曾想到我这个妹妹,还有这些年,凭什么你受他们照顾,凭什么你能当上太子妃,贫民百姓千千万,偏偏你却成了唯一的太子妃。” “后来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可是知道你的身份后我越发的恨着你,你身上流的是高贵的血统,可你落了难,你是前朝遗孤,你苟且偷生也就罢了,却还抢了我宋家的资源,却半点也没有回报。” “若你一开始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们只能仰着头看着你,可是你却是连我都不如的身份,你却过得比我们不知好了多少,你的运气这么好,你的手段这么精湛,我不甘心,我不容许。” “我要你也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可有曾后悔当初那样刻薄的对待我?” 宋青宛很无语,她以前又怎么刻薄对待她了,合着她自己赚的钱就得掏出来交给宋家人好好过日子不成?这样的思维果然沟通是没有用的,宋青宛原本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她以为宋二丫对她再恨,也不至于到这地步来,如今想来自己是错了。 村里头那点田地,那点吃食,却让人恨了一辈子,当真是她宋青宛的悲哀也是宋二丫的悲哀,若是早知道只是一点吃食和银两,便能换来今天的平安,她又何必执着,只是这些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今日记恨着的是这些吃食和银钱,明日记恨着的还指不定是什么,就是见不得她宋青宛的好。 宋青宛起身,“如此,二丫,咱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先前我还想着要是你是受人指使,我便原谅你,如今看来,你不受人指使,你是真的不想我过得好,这样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再放任你了。” “来人,把宋二丫押下去。” 宋青宛话落,羽便带着护卫过来把宋二丫给押下去关了起来。 宋二丫走时一双眸子阴狠的盯着宋青宛,冷笑道:“大丫,我二丫贱命一条,你却不同,但你我的下场都一样。” 先前卑微的宋二丫没有了,宋青宛也并没有放在眼中,她已全成这样,还有什么好威胁的。 羽回来,便问宋青宛,“娘娘打算怎么处理她?” 宋青宛想了想,摇了摇头,“先容我想一想,我眼下心有些乱。” 穿越以来第一次动了杀心,她毕竟是现代人,从来不曾杀过一个人,但她对宋二丫的恨意已经到了恨不能杀了她的地步。 然而正当宋青宛忧思的时候,羽又匆匆跑了过来,“娘娘,荣王把宋二丫给杀了。” “什么?”宋青宛猛的抬头,心里没有害怕,没有内疚,甚至有一股轻松,她想要是自己下的令,多少会内疚吧,毕竟是一条人命。 羽答道:“荣王说了,这几日会在府中住几日,因此不想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便顺手把宋二丫给杀了,他还说娘娘过于仁慈,脏东西不除,后患无穷。” 是宋二丫说出她前朝帝姬的身份,又是宋家的人,与她一同长大,她将来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可能宋二丫就会被人提溜出来给她至命一击,不然徒单家家主为何要把她给留下来。 荣王说的对,是她太过仁慈了,留着她只会后患无穷。 第422章小元丰的变化 “荣王在府上住着的事,前面领头的护院是否已经知道,是否已经禀报入宫?” 宋青宛问。 羽点头,刚才荣王才入府中,属下的人便发现有人往宫里送了信。 果然是快的很。 荣王能在府中呆的日子不长,也难得他在这个时候还不避嫌,将生死度外。 宋青宛亲自做了饭食,与完颜宏吃了一顿饭。 荣王平安归京的事果然传了出去,徒单氏一族乱了阵脚,因为派出去暗杀的人有人已经被活捉。 然而在这个时候,徒单家家主得知了一个消息,说荣王拿走了原本属于太子殿下的兵符。 太子殿下因太子妃成了归义公主的事后沉寂下来,不问政事,太子之职成了摆设,朝中大臣无人支持于他,九黎的勋贵当中虽有不少记着太子乃九黎人的战神外,他的事迹也慢慢地淡化了。 徒单氏一族原本打起精神要与太子殿下拉起了夺嫡之战,没想一拳打在棉花上,人家主动要退出,只是皇上没有松口下令废除而已。 而眼下当徒单家家主得知兵符落入荣王手中后,他们立即警醒,一切都错了,他们甚至已经揣摩出皇上的心思,或许立寿王为太子的事,只是一个晃子,不然正主儿得了太子之位,不但不谋划,反而想退出。 如今荣王已经平安归京,徒单氏一族无法在京城里动他,但先前与完颜玉交锋的人马立即调转了方向,朝中大臣分了两派,一派是梁帝支援的,有人揣摩到梁帝的意向,都纷纷倒向荣王,一派是支援皇后嫡子英王的。 在这紧张的京城里头,没想到就这样的度过了三个春秋。 宋青宛想不到,她能平安度过这三年,她以为只要收复了南方的乱党,她就到了死期,到没有想到,南方旧部起势被击倒,北方又起乱子,这三年里头都不太平,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 也正因为这些乱党,宋青宛的性命才得以保全,她以归义公主的身份坐阵于京城,那些乱党被打击,死时只恨自己不能入京救公主,以匡扶公主之唯一血脉匡复陈国之职。 而太子东宫,子夜时分,文祥一身黑衣入了侧院小居,里面的门打开,完徒玉一身普通的长衫从里面出来。 “先生,你回来了。”完颜玉说这话时候,眼神里有感激。 文祥向完颜玉跪下,完颜玉上前忙扶起他,“这些年多亏了先生的计谋,不然太子妃恐怕性命不保。” 不错,这些年梁国四处战乱,全是陈国旧将造反,说要匡复陈国,入京救帝姬的事,全是文祥一手安排的,目的便是为了护住宋青宛的性命。 “此去肴州,私下见了夏皇,夏皇说只待主上一声令下,将来一定拔出五万精兵助主上往南撤,时日待定,但借道夏国之事不成问题。” “本是南地,咱们将来以反其道而行,胜算会大,主上意下如何?” “先生只管去办,我不便出面,皇上一直以为我受不住打击,不问政事,便对东宫也不再这么戒备,在外一切只能靠先生了。” 完颜玉这三年里头带着小彤彤,什么也不过问,甚至连皇上召见他也一并拒绝,并以幼女太小为由。 有一次梁帝亲临太子府,梁帝没有让下人传报便直接进来了,那时完颜玉正跟小彤彤在玩秋千,父女两玩得开心,梁帝站在那儿看了一会便走了,事后家中护院告知了原委,完颜玉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前一刻他还跟文祥与几位大臣在书房里议事,得知梁帝亲临,他赶紧来了侧院与小彤彤玩耍,遮掩了过去。 但自从那次以后,梁帝再也不曾召见于他,也不再分配任何朝中事务给完颜玉。 完颜玉人不能动,家中小彤彤着实还小,心里也心疼孩子从小没有母亲相陪,自然对孩子用了心,因此文祥便连日奔波于几地,与夏国李卫之间的事也是文先生亲自联系的。 文祥说完夏国的事,接着又笑了笑,说起了大埋的事,“主上怕是不知,小公子去了大理后,跟随在身边的宋家满居然练成了突锋队,平了周围几村的山匪,得了百姓的尊重,后来加入突锋队的人越来越多的,那宋家满还在当地开起了武馆。” “教那些孩子学武,学武之前小公子教他们识中原字,说中原语,没想到这三年间,那山沟沟里的百姓全部臣服,得了民心。” “我去大理的时候见到小公子,人也长高了一截,他还告诉臣,说再给三年的时候,他必收复了大理不可。” “元丰打算收复大理?”完颜玉面上惊讶,“孩子才十四岁,恐怕不可。” 文祥却道:“主上别忧,臣已经想好了,便从夏皇那儿替小公子借了五万精兵,助他一年之内收复大理,若是小公子能收复了大理,以后再收回蒲甘、景陇,眼下大理王朝内部夺嫡之战越演越烈,若能乘着这一年内乱收复,便是小公子的最佳时间。” “何况小公子受奇人指点,身边收复了一人,谋略不在臣之下。”文祥说这话的时候,是由衷的赞扬,不得不让完颜玉欣慰。 所以谁要在乎梁国的江山,他们生下的孩子,即使是白手起家,也能成为一方之主,他这个做父亲的甚感欣慰。 “这事我写封信给他娘送去,免得她担心。”完颜玉要去书房,文祥却拦住了他。 “不可,此事不宜张扬,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小公子的下落,恐怕要招来杀身之祸。” 完颜玉听后觉得也是自己高兴的太过,才会没有想到后果,可是他与自家妻子三年不曾联系,他想她想得紧。 文祥想了想,说道:“主上若是思念娘娘,往年都会送些珠宝首饰衣裳之类的,这次马上中秋,不如给娘娘送些美食去如何?” 还能怎么样,完颜玉无奈一笑,便按着文祥的法子搜集各处美食,打算给宋青宛送去。 这日完颜玉想起书房里自己看的一本书,那是一本游记,他记得没错,小女人一向喜欢看游记以及话本。 话本他着实不爱看也没有收集,这本游记却是梁国一位大儒叫刘修的游历四方写下的,真实感极强,很有的需要,他们因为处境,不能四处游走,便给她送去看看解解闷吧。 那本游记随着吃食一并送来了。 第423章发明出来最隐密的联系方式 肖氏几人听到是太子府送来的美食,还是从各地收集而来,高兴不已,反观宋青宛却抱着那本游记仔细的看了起来。 宋青宛把整本游记接连着几日看完了,看完还意游未尽。 她很想给完颜玉写点读后感,甚至她想问问完颜玉最近的情况,还有两孩子的情况,她在羽那儿得知,三年前小元丰被完颜玉早早送出了京,如今虽是下落不明,但至少没有落入梁帝的手中。 而今只有小彤彤在京城里,今年也有四岁了吧,想不到第二个孩子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却是完颜玉一手带大的,不知道他这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怎么把孩子带到四岁的,这个中的艰辛恐怕比她宋青宛当年还要苦。 思及此,宋青宛越发的想着小彤彤,便把那柜中这几年完颜玉送来的信看了起来,没有写什么内容,却全是小孩子印下的手脚印,她看着那小小的手脚印几个月几个月的变化大,她就靠着这些不知度了多少个日夜。 宋青宛把信收好,她忽然起身,吩咐肖氏:“夫人,给我准备准备,我要做美味丸子给太子府送去,这次他们给我送来这么多的美食,中秋节了,我也得回一些过去不是。” 肖氏愣在当场,往常太子府送来东西,宋青宛都没有回什么的,她们哪儿也不能去,就算回些美食,也都是京城的,那些都吃腻了,没有什么好回的,倒不如宋青宛偶尔做的干花送过去,惹来太子殿下的高兴。 这次宋青宛要亲手做糯米丸子,肖氏也只好陪着。 只是这次宋青宛做的丸子一个一个的小如汤圆,但每个丸子上面都印着数字。 丸子分红白绿蓝四色。 数字有:一百肆拾、贰拾陆等等不规则的繁体字…… 这些数字不规则,却印在那丸子上很是漂亮,因为每个繁体数字都是宋青宛亲手写上去的,这几年犹如坐牢似的生活倒是令她练了一手好字。 肖氏在一旁就眨巴眨巴的看着,反正她也不识字,只是觉得这丸子做得新奇又好吃。 一批丸子做出来,肖氏方发觉宋青宛已经连继做了一日,居然用木桶装了一桶送去了太子府。 出公主府的时候有护卫检查,他们看了一眼,并掰开瞧了个仔细,里头什么也没有,就是一普通的糯米丸子,便没有在意的把东西送到了太子府上。 完颜玉得知宋青宛给他回了礼,一开始以为像往常那样的她所说的花之标本或是昆虫标本,反正样样都新奇,完颜玉都仔细的收着。 只是这一次的,他却收到了一桶糯米丸子,这下子把完颜玉愣住了,怎么给她送这么多丸子来做什么? 于是召来文祥,本想叫他一起来尝尝的。 当然这木桶搬到了前院的书房里,还是热气腾腾的,完颜玉看了尝了其中一个丸子,觉得味道当真好,这字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写的,但绝不是墨水就对了,只是粘在这丸子上面,居然也不掉。 文祥过来一看,拿起一个丸子细细研究,不知道是何意,他皱了眉,“殿下,为什么娘娘在这丸子上标注了字?” 这也正是完颜玉不解的地方,“我也是不知,她今天做了四个颜色的丸子,瞧着都可口,是她亲手做的,别辜负了她的好意,咱们一起吃。” 难得完颜玉愿意分给文祥吃,但文祥却是没有吃,他看着手中的丸子若有所思。 “主上,你这次给娘娘都送了些什么礼?” 完颜玉便把礼物清单给了文祥,文祥看到那清单上居然还送了一本游记。 “主上,你别吃了,快别吃了,这些丸子可不是只给主上吃的,这是娘娘写给主上的信。” 文祥激动的喊出声,接着把那些丸子用盘子装了起来,他先把每个颜色分开装着,接着要求完颜玉把那本游记拿出来。 经过文祥一番测试,他激动的说道:“主上,娘娘睿智,这些数字的答案便是在这本书上。” 于是文祥指着蓝色说道:“蓝色比绿色的丸子少,因为蓝色代表是一百页以上的字,而绿色代表一百页以下的数,而这些白色代表着行,红色代着着行中字数的位置,还有每个丸子背面还有一个字,字迹小,却是写着壹、贰、叁……” “这些都是告诉我们,这些字是在第一句还是在第二句。” 于是两人怀着激动的心情,把这些丸子一一分类,按着第一句第二句的顺序排了下来,接着按着这些上面标的字寻找那本游记里头的字。 再整理出来写在白纸上,两人忙了一夜,到天亮之时,一封家书出来了。 完颜玉拿起这封三年来唯一的家书看了起来,果然如文祥所说的,小女人是用这个法子告诉他她的近况,以及问孩子们的情况,当然还有对他的思念。 家书落款处,宋青宛说这本游记的字太少,叫他再送本更大更全的书过来,以后便以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文祥看完,对宋青宛的这种方法惊为天人,便叫人找来了三本书,其中便有史记,将来如有话说还能引据典故,如此两人便能顺利沟通了。 于是完颜玉也跟着这个法子给宋青宛写了家书送过去。 宋青宛发现这个好使,便想到了阿拉伯数字,她写这繁体,丸子做得大,再这样送来送去,容易惹来麻烦,若是她教会完颜玉阿拉伯数字,这样这种沟通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就算这书落到别人手中,这丸子落到别人手中也不怕。 宋青宛于是又书信一封,在每个丸子背后写壹贰叁肆的变成了1234,几封书信传下来,完颜玉虽然不会读阿拉伯数字,但会看了,之后宋青宛就简化了上面的数字,从此只有他们两人才看得懂这个中的意思。 完颜玉学的这一项新技能很快被文祥利用到了他们的情报传递之中,完颜玉手中的人都分散在各地,兵权被梁帝收回,唯一留下的那些护卫从永州撤走,假扮成商人、庶民、还有游学的书生等等以各种身分分布在各地。 先前大家伙通信,那叫一个小心,生怕暴露了对方的行踪,如今却是不用了,文祥给各地送去一本共用的书,且这本书隔一段时间便撤换,中间联络的信函却以阿拉伯数字为代码。 如此就算东西落入别人的手中,也无人看得懂。 第424章大理王元丰 转眼又过去了半年,文祥利用这种传信手段,把各部的势力都联络好了,眼下完颜玉着手想着怎么把宋青宛救出来,并且一家全身退出洛阳回岭南去。 而这半年间,远在大理的完颜元丰隐姓埋名,以宋元丰之名在当地撤起了一场农民,把原本腐浊不堪,还在内乱的大理王朝打得四零八落,直奔京城,兵临城下,已经把京城给围住了。 眼下他已经不进攻,而是想通过围困京城,令大理王主动开城门相迎,这时间大概两三个月的样子,完颜元丰按着文祥教的新技能,就这样的把信传回了完颜玉的手中。 看到孩子的捷报,完颜玉什么也没有说,便把元丰的信转到宋青宛的手中去了。 十五岁的元丰,很快就要成为一方之主,他没有借完颜玉的势,也没有继承他的半点缰土,便白手起家,统领了千军万马。 当宋青宛收到元丰的信看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怎么想不起,自家儿子有一日会成为一方的王,合着梁帝还与各势力争来夺去,还不如自家儿子坦荡。 这些日子因为元丰的不确定,完颜玉没有告诉宋青宛元丰的近况,只说一切都好,如今一口气有了结果,才敢让宋青宛知道。 宋青宛当即写信问完颜玉对此事的看法,怕元丰太小因为几场胜仗而得意忘形,远在异国他乡,会不会有危险? 完颜玉也正担忧孩子太小,把持不住争强好胜之心,便去信给文祥,叫他往大理去一趟,他们呆在京城虽然凶险,但他们一时间还没有危险,可是元丰那边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文祥去了,结果打算围困三个月的事,没想才围困了一个月,那城门就打开了,是大理王朝的皇子事先打开的,活活把大理王给直接气死了过去。 完颜元丰坐上了大理之主,以后也是完颜玉的一大助力,但元丰的身份不能公布,好在他当初隐姓埋名的,又在当地得到了一名谋士相助,大理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完颜元丰的真实身份,还以为只是宋家的天下罢了。 谁也没有想到,完颜元丰年仅十五岁登上主位,这一坐在大理却是五十年,一直以宋元丰之名,之后也因整整原因没能改回姓氏,连那史官的记载中也是宋元丰的名字。 在这五十年里头完颜元丰收复了蒲甘、景陇、自杞国、还有李朝,后来还打到了女儿国去了,大理的版图一直扩大,成了大理王朝历史上的最有名的一位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文祥来到大理的时候,正好参加完颜元丰的登基大典。 因为元丰的事,宋青宛和完颜玉越发的觉得该是时候出手了。 宋青宛呆在这公主府中,这三年里头就不曾出府过,她从不曾试探着想出府,一是她的心如死灰,总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会有一死,且每日等着那日子的到来时,这种感觉是多么令人难受。 完颜玉刚开始那年也是颓废,自己能不能离开这池泥之地且不说,连妻儿都护不住。 可是眼下不同了,自家大儿子这么厉害,做父母的又岂能这么懦弱。 两府之间的书信往来越来越密切,今日送个吃食,明日送个衣服,各种小字小抄送进来,那守着公主府的护卫首领也看不明白,终究是没有告诉梁帝便是。 这日,宋青宛以春季踏青为由,她出了府,不但出了府,还往京郊而去,她要去京郊皇家寺里祈福,当初封为公主,那就享皇家同等之地位,她要去寺里祈福,即使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尴尬,却还要摆出皇家之威来。 上完香后,宋青宛便登山踏青,春季踏青这个季节,游人还真是多,从皇家寺庙里出来的时候,那周围竟然有不少世家与官臣子弟。 他们看到宋青宛,个个一脸的惊讶之色,这位归义公主这三年多来第一次出门,倒是希奇。 有不少人远远的打量,且打量之人多是男子,女子却是暗中打量,接着却是嗤之以鼻。 她是位农女的身份,她的娘亲——前朝的张贵妃,也曾是农女,是承宗当时路过某村庄遇上的,都是一朝飞上枝头,可那身份却摆在那儿——低微,就算她身上流淌着陈氏皇族之血,又如何,陈国已经灭了,血统再高贵,也是前朝的事。 这些世家官宦子弟和贵女中,有不少必然听过自家长辈对京城里一些事的分析,就好比宋青宛的归义公主身份,必对她有一些评价,这些人知到一些内情,反而只觉得宋青宛可怜。 要是不被人发现自己是前朝遗孤的事,能一朝飞上太子府的枝头,成了太子妃,这一辈子也是吃香喝辣的,偏偏运气不好。 一个世家的成就,是历经几代人的努力与底蕴沉淀才能走到今日,有不少世家大到什么程度呢,经过两代王朝,几位帝王,还能屹立不倒,有一方影响之力,成了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那世家家世当真是贵不可言,连梁帝都是要忌惮的人物。 只不过这么走了一趟,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多的是非,宋青宛原本只是想出来放松一下,同时也想安静一下,所以才选的是皇家的寺庙,没想到还是被这么多人稀奇的围观了,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的某只,这些眼神当真是不好受。 宋青宛游玩了一会,便生了要回京的心思。 半路的马车里头,车队忽然停住,宋青宛正不知出了什么事,车帘忽然被人打开,一个身影迅速的闯了进来,宋青宛脸色大变,不过来人很快便把她拥入怀中。 她还以为遇上了刺客,没想到居然是完颜玉,然而看到他,她才越发的担心。 “咱们说好的不见面的,你这样闯进来,要是护卫那边告诉了皇上,恐怕你的人头不保。” 宋青宛推了推他,完颜玉却是迅速的把宋青宛揽入怀中,“你别说话,就让我抱抱你,三年多了,明明两人想相隔几步远的距离,偏偏我却不能过去寻你。” “真要杀我的头,我也认了,但这会儿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我岂会放过。” 宋青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由着他抱着,眼看着车队又要动了,完颜玉却是忽然松开宋青宛,紧接着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丢下一张阿拉伯数字就从窗户边飞出去了。 这见面也当真是来去匆匆的,真是不容易。 第425章信被梁帝发现 宋青宛的心终于安定了,方捡起身前的信藏入袖囊,再挑帘问肖氏,“夫人,刚才怎么回事?” 肖氏见状说道:“刚才前方有马车相撞,护卫队去前头探路,眼下已经处理妥当,咱们回京。” 竟然是这么一回事,这下宋青宛安下心来。 回到府上后,宋青宛进了内室,才拉着肖氏问她刚才可曾看到完颜玉的身影。 肖氏却是一脸惊讶,甚至连马车周围的几人都没有人看到完颜玉的身影,肖氏甚至还问宋青宛,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有来过,只是那些护卫们都不知道完颜玉什么时候来过。 这下宋青宛就放心了,还好这家伙谨慎,功夫也了得。 到这时她才怀念起那个额头上的吻了,早知道他这么有把握,她该给他一个深吻的,而不是抱抱就这么放过他。 他没有时间说话,却是留下了信。 宋青宛挑灯拿出了史记,在里头寻字,终于寻到了自己想要的字后,她抄下来,仔细一看,是元丰的近况,小家伙不但登基了,还娶了身边谋臣的女儿为王后,想不到才几年的事,小元丰已经成亲。 而他们做父母的却没有一个人在身边祝福他,正好当时文祥在,成了主婚人,代替了他的父母。 小元丰的成就多亏了那位军师谋划,改日当真要好好见见这位亲家。 宋青宛抱着这封信,久久无法入睡,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小元丰成亲,不但成亲了,还是一国之主,这种感觉,令宋青宛惊喜若狂,却也令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是的,她跟完颜玉缺少了年轻人的那股子冲劲,这一路上走来,牵牵绊绊的,就没有冲动过一回,太过于循规蹈矩了,她知道完颜玉的年纪大了,自然顾虑就多了,但这次小元丰的变化,却令宋青宛陷入沉思。 儿子没有了安危,宋青宛首先想到的是,他们也该改变一下了,不该这么颓唐下去,将来成为孩子的拖累。 于是未睡的宋青宛,第二日便给完颜玉送去了一封信,是她亲手做的糯米丸子,做这个好啊,一个丸子小小一团,做起来不累,上面标了数字,完颜玉一看就明白了。 只是这次准备送入太子府的吃食却被人半途拦了下来。 想不到昨日出城踏青,完颜玉私见宋青宛的事还是被梁帝知道了,这些糯米丸子就被截获入了宫。 很快宋青宛也被召入宫中。 三年半没有见到梁帝,这次宋青宛见到他,总感觉梁帝变化特别的大,似乎三年的时光把这个人给瞬间磨老了,梁帝当年优雅、成熟,不显老,虽然快五十的人,却还是瞧不出真实的年纪,还是有一定魅力的。 可是今日一看,却有一股老态来,身边跟着的是辽国公主,跟在梁帝身后的辽国公主居然发福了,整个圆了一圈不说,脸上的笑容居然比以前真实的多,看来在梁帝身边的日子过得还是挺顺心的。 宋青宛坐下,看到殿中那一筐丸子,梁帝目光幽深的盯着她问:“这些都是什么?” “糯米丸子。”宋青宛打算死不怕开水烫,反正就是不说出实话来,文祥曾给她分析,只要四处还有动乱,梁帝就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动她。 宋青宛知道自己能活这么久,完全是完颜玉在保住她,文祥使计,煽动各地陈国旧将,就这样硬是拖了三年之久,眼下还在实施,但情况已经紧急,文先生也另有了计谋。 “朕自然能看出来是糯米丸子,朕问你的是那丸子上写的东西是什么?” 梁帝完颜景随着那势气凌人的问话语气,身子也跟着起来,直接往宋青宛走来。 宋青宛没动,反正就算要死,也不是自己恭敬就可以不死的,倒不如随心一点。 完颜景来到宋青宛身边,他身板依然挺直,且生得高,与完颜玉一般,站在宋青宛面前,着实令宋青宛有些压迫。 完颜景仔细的盯着宋青宛,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很快有宫人端来一个小金盘,那小金盘上有一块锦布,锦布上却全是阿拉伯数字。 完颜景在宋青宛面前把锦布打开,问道:“为何这布上面的字与那丸子上面的字一模一样?” 宋青宛看向那块布,还当真是她的暗号,只是完颜玉把这暗号写在布上做甚?宋青宛昨日收到完颜玉的信是一块与眼前一模一样的锦布,但宋青宛看完就烧掉了,所以不可能是同一块。 那便是完颜玉与人传信的另一块,宋青宛再前后一想,明白了文先生估计与下属传信也是利用了这暗号。 放眼望去,整个王朝,恐怕没有人知道这数字的暗号是什么,她就算死也不会说出来的,所以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些字挺好玩的,便写了一些上去做装饰。” “哦,你还会写?那你给朕写一写看看。” 于是笔墨纸砚便送上了,宋青宛站在那笔墨前,毫不犹豫的执笔写了起来,她自然不会按着顺序写,想到哪写到哪,毫无规率可言。 写完后,梁帝和辽国公主上前一看,还是一个鬼画符,写的什么鬼,跟这锦布上的一样啊,就是个鬼画符。 梁帝盯着宋青宛,有瞬间的迟疑,甚至还愣了愣,宋青宛放下笔,似乎练了一笔好字似的,还活动一下手婉,看向梁帝时,却忽然上前拉住辽国公主的手。 “贵妃娘娘试试,这东西写起来特别练手腕,倒是一项不错的运动。”说完就把笔递到了辽国公主的手中。 今日的辽国公主有点特别,居然宋青宛拉着她她便动不了了,被她按着写下鬼画符时,竟然也无力反抗。 没想辽国公主也这么轻松的就写了出来,不过跟宋青宛的一样,都是鬼画符。 这下梁帝没有理由找宋青宛的茬,但是这太子私下里传出来的东西却透着古怪。 然而怎么想却还是令梁帝想歪,不会是什么咒语之类的吧?这鬼画符的,或是该请瞧瞧。 对,最近梁帝拜了个,那听说能通天语,能与天上的神仙沟通,这原本在山中修炼,是个半仙,说还要修炼一千年方能飞升。 这位目前多大的年纪,谁都不知道,反正花白的,人走起来倒有一股仙风道骨之味。 于是这玩意果然送去给了,但很快便被定夺为是妖术,是咒人的术语。 第426章废太子 梁帝脑子一抽,把完颜玉给抓了起来,于是宋青宛好巧不巧的跟完颜玉在宫里的牢中见了面。 宫里的牢房也不算是牢房,就是一处冷宫院子中,由于两人会写咒语的事,于是两人就这么华丽丽的被抓了,也不知道谁建议的,就把两人关在了一起。 这是宋青宛和完颜玉三年来正大光明、明正言顺的见上一面,还被关了一个晚上,两人有一个晚上的时候聊天,抱拥在一起。 或许明日太阳初升,两人一同赴死,但宋青宛并不惧怕,这三年里头,她日日都在等死,早已经置生死于外,就连完颜玉也是这样,两人最遗憾的却是小彤彤怎么办? 但宋青宛很快打消了她的顾虑,她说道:“只要文先生在,咱们家的小彤彤就不会有事,再不济,文先生会把孩子送去大理跟着她的哥哥,将来的人生也不可估计,咱们便不必担心了,无非不过一死。” 是的,无非就一个死吧。 两人也是心沉如石,当夜里两人居然了在一起,或许是生死一线之间,或许是两人扭在一起也挣脱不出的命运,这两人都放飞了自我,就这一次吧,三年了,两人都等了三年了。 第二日两人被提溜出来,去的居然不是梁帝的书房,而是朝堂。 宋青宛去是以归义公主之身份,否则她真的是不够格站在这朝堂之上。 两人被送来,其实梁帝的本意就是叫大臣来定罪的,不然就这么废了一个太子,也说不过去不是。 梁帝算是知道了,先前与弟弟完颜玉达成一致,完颜玉以太子之身份对付徒单氏一族,两败俱伤后,还政于荣王,这三年里来,完颜玉一步一步的正在实施着这个承诺,但是梁帝却发现,这太子府与徒单氏的交锋怎么就这么久也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境界来? 而荣王却过得不是很好了,三年前回一趟京过中秋,被人暗中刺杀,虽然事后没有查出来是谁,但梁帝知道,不是完颜玉就是徒单氏一族,可惜没能抓到证据。 事后荣王又回了幽州,之后又频频传出来被人刺杀的事,好在这个儿子有本事,到时有惊无险,梁帝原本打算把荣王就此调回来算了,可是想着回到京城反而陷入这三角格局里头,倒不如自己在京城里与两方势力斗上一斗,给自家的宝贝儿子留条康庄大道出来。 因为这心思,梁帝这些年也一直忍着,一个是结发的枕边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可是他却发现这两边势力因为年长日久的相斗,反而势力越来越大,变得旗鼓相当起来,这下可让梁帝头痛了。 先前的完颜玉在京城是站不住脚根的,除了九黎的勋贵会支援他,还念着当年的好之外,其他朝中大臣无人支援,可是因为他坐了几年的太子之位,这朝中的大臣,居然有人反水,还当真站完颜玉那边去了。 梁帝瞧着就气得牙痒痒的,眼下好不容易抓住了完颜玉的把柄,梁帝竟然生了要废太子的心思。 都几年,叫他斗一个徒单氏都斗不倒,再这样隐忍下去,太子的势力都见长了,到时梁帝都要压制不住,这个弟弟可是有本事的,年纪又比他轻,比荣王又有号召力,不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太子的头衔给废了一了百了。 可是这事儿到了朝堂之上就困难了,文武百官纷纷站出来反对,里头有不少大臣根本不是完颜玉这一边的,他们属清流一派,但他们不支持梁帝以太子行咒术之事而废了太子。 一个国家立太子和废太子都不是这么轻意且草率的,何况这行咒术的事还是那个所谓的说的,朝中对梁帝忽然拜了一个为他炼制丹药的事个个都耿耿于怀。 史之鉴,历史上多少皇帝在最后弥留之际,吃丹药,寻术士,就想长生不老,久久的坐在这个皇位之上,可是史上又有几人不是死于丹药之术。 朝中大臣敢怒不敢言,如今梁帝提出废太子的事立即遭人驳回,梁帝站在高位之上,气得那叫一个火冒三丈的,想不到自己辛苦建起来的梁国,如今不但不听他指挥,反而被这一群大臣给控制了去,当即就想要拖几个大臣下去杀了以示惩诫,以示自己的威严。 而为首的清流大臣当属宋洐君的恩师张献文了,他带领着清流一派在朝中的影响可是不小的,但他一向支持的是皇上,不管谁最后坐上九五之位他都会支持,所以他一向中立,他所领统的清流一派也是中立的,他们不会参与夺嫡之战,却有为帝王补阙之职。 而眼下却是行补阙之事,新拜的他们还没有上折子规谏皇权呢。 于是梁帝就看到了张献文,二话不说指着他,“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以下犯上,削去其职权,轮为庶民,子孙不得为官。” 君无戏言的,这话说的不可畏不重,当即满朝文武都跪了下来。 如今的张献文官拜丞相,是朝中邸柱,就算有官员对他有异意,也不会在此时不帮他的,这一次涉及到不只是张献文之人,而是天下的读书人,若是梁帝因为一句耿直的话而把人削去了官位,轮为庶民,子子孙孙都不得为官,不得做读书人,这样的惩罚着实太过,哪日便会轮到了自己。 文武百官都跪下了,梁帝越发的生气,甚至原先的优雅与沉稳都不见了,整个人都暴戾了起来,他起了身,站在金鸾殿上来回踱步,甚至指着底下的文武百官破口大骂。 骂了一通后,情绪还是很激动,好在这时送上了丹药,梁帝吃了丹药后,似乎情绪稳定了下来,接着坐在了宝座上。 宋青宛全程看着,心下一惊,那丹药不会是镇定药物吧?莫非梁帝已经被这控制? 不过梁帝的身体情况关她什么事,眼下最要紧的是两人能否活命。 却不想这朝堂把先前针对宋青宛和完颜玉行咒术之事要废太子的事到最后演变成百官弹劾,强行逼梁帝废了之位,否则百官罢官,都要回家种田去了。 第427章赶跑国师 梁帝甚觉无力,哪还有心思和精力再对付完颜玉和宋青宛,当即便与百官争议,梁帝本就是以武出身,虽然打入中原后,他力注中原的书籍,也看了不少书籍,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但哪是这些文官口舌的对手。 那些武将跪在那儿,由着文官与梁帝辨论,整个过程都是一脸的懵逼,这些武将都是行武出身,多是九黎勋贵,也曾立过功的人。 于是早朝一直开到了下午,从上至下,大家伙都没有吃上早饭,没有吃上午饭,瞧着这架势,若是梁帝不把给废了,那晚饭也甭想吃了。 宋青宛与完颜玉跪在一起的,完颜玉私下里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目光相对,含情脉脉,感觉看一眼就少一眼,呆会就算两人无罪,也是各回各府,再在一起光明正大的见面是不可能,依着梁帝的脾气,他们两个连暗地里见上一面都不能了。 宋青宛的身子借势靠在了他的肩头,她的膝盖都跪着痛了,可是这文武百官也一直跪了一日,他们却斗志昂扬,没有要歇下去的痕迹,她却早就已经坐在了脚根上。 完颜玉帮她揉了揉膝盖,两人完全是整个朝堂上最淡定的,就算是赴死,都没有哪个临死之前有这么淡定过。 只是一场争论到最后是梁帝把给废了,太子和归义公主还是放回宫外,各回各府去。 这事儿算是过去了,文武百官却像打了鸡血,那叫一个高兴,终于把给赶跑了,先前还苦思对策,要怎么把这个山中术士赶跑呢。 那张献文还主张把那给杀了,以绝后患,倒是有武将自告奋勇的,他立的功勋最多,于是派他去了,大不了他的功勋收回,也不能让梁帝再次沉迷于丹术之中。 人的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之道,人不能违背,更不能强行挽留。 只是那武将当即去寻那时,已经跑了。 不过谁也不知道,那跑是跑了,却是跑回了宫中,梁帝知道大势已去,连身边的人都要护不住了,于是就叫人把给藏在深宫,以后这个称号是没有了,但梁帝私下里还是这么称呼的,他还要吃那丹药,他相信他寻的这位半仙比那中原史上那几任帝王都要幸运的多,因为他寻到的是位真的半仙。 若是此人能护他修仙成功,他又将何惧于谁。 且不说宫里头的事,却说宋青宛与完颜玉不得不分离,各自回了府,眼下两人连传信的机会也没有了,梁帝有了旨意,宋青宛幽禁于公主府,不得出府半步,也不准与太子府有往来,包括吃穿用度,都不得有接触。 还特意吩咐那护卫首领,可随时检查公主府各处,留意归义公主再行咒术,俨然把她当巫婆看待了。 宋青宛因为与完颜玉有了那,似乎对未来的生死也淡然起来,她不后悔了,只要两人的心意相通,是在阳间还是阴间,她都不会离开他的,生生世世。 就这样过去两月,宋青宛坐在长榻上,这几日她有些忧虑,看到肖氏从门外进来,便问道:“夫人,怎么样?那些护卫可准许咱们去请大夫?” 肖氏叹道:“大丫,那护卫首领说了,府中下人谁生病了都只能病着,除非娘娘有事,否则府中不能派人出去寻大夫。” 宋青宛想要暴粗口,她有两个月没有来月事,她一直隐忍,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不会是那完颜玉就让她怀上了吧?若是真的怀上了,她自然不能让这些护卫首领知道才是。 梁帝那次没能废了太子,此时知道她有了身孕,定会强行把她的孩子打掉,依着这古代最原始打胎手法,肯定是一碗药了事,大人能不能活没有人会管的。 宋青宛害怕,但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她打算借宋秋云的大子生病之事找大夫,没想被人拦住。 这几年宋秋云和宋雪两人都生下了孩子,好在先前公主府不严,随时都可以出去请大夫,她们两个生产的很顺利。 宋青宛这几日忧思的不行,坐在就不想动,肖氏一行人也是担心的紧,可是这些人却不准他们出府,硬是拿着没办法。 最后宋青宛下了决心,她已经生下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心里也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好在这府中伙食没有苛刻,还是依着宫里公主的例制,吃穿用度上还是不错的。 于是几人便把宋青宛把这事给隐瞒了下来。 肖氏连夜为宋青宛做了大了一号的衣裳,就怕以后肚子大了好遮掩。 转眼又过去了两月,肚子果然有显了,四个月大,但由于宋青宛瘦的,除了腹部大了些,穿上宽点的衣裳,瞧着胖了点外没有别的不同。 宋青宛把院子里的闲杂人等用了个借口,一次性把他们给打发了,主院里只有身边几人伺候,偌大的主院,没有扫洒的下人,连宋秋云和宋雪两人都动手打扫起来。 成维和卫景瞧着自家妻子辛苦,也暗地里帮着忙,几人合着把主院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这样一日一日的掩瞒着,连给完颜玉送个信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宫里传来了喜讯,听说那辽国公主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五个月大,原来那日宋青宛瞧着辽国公主胖了不少,多半那时已经有了。 想不到五十来岁的梁帝居然还使年纪才二十岁的辽国公主怀上了孩子。 这孩子来的是喜讯却也是惊吓,这皇子一生下来多半就是个政斗的牺牲品,但愿因为皇子太小还能护住,可是辽国公主的身份不简单啊,辽国要是以此支援皇子造反该怎么办,所以一切还得下一任登上皇位的那人心狠不狠了。 个个都想起了完颜玉来,太子立了几年了,将来要是登上大典,这个叔叔会不会对侄子下手呢?这个大家都看不透,要知道完颜玉当年的心狠手辣也是出了名的。 能统领百万大军的大将,又岂会心慈手软? 宋青宛得到了消息,好在皇宫里有了这一喜事,所以注意她的人就少了,倒是她要安稳了一些。 只是她怀孕的事不能告诉完颜玉,心里觉得遗憾。 到了宋青宛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开始,宋青宛就已经绝望到自己生产的时候可能不能请到稳婆了。 第428章要生了却没有稳婆 肖氏便充当了这一角色,不停的与宋秋云和宋雪沟通,甚至还跟宋青宛回想当年生产的场景,宋青宛也不知道接生,她只说了一些接生的常识,比如该准备些什么,要注意消毒,还有万一胎位不动该怎么摆正,她两胎都是胎位不正,却都险险的过了。 这一胎宋青宛做了准备,她想起前世在书上看到的,胎位不正可以通过运动改善,至于行不行一切看缘份。 前世她没有生过孩子,看到这些也只是一扫而已,她跟着记忆,跪伏姿势两手贴床,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膝弯曲与地面垂直,在床上做起了膝胸式运动。 孩子到了七个月的时候,还是挺小的,母亲腹中羊水多,孩子可以慢慢游到正确的位置。 宋青宛每日的坚持,她除了做这膝胸式运动外,还跟肖氏不停在主院里散步,那里有一座三层高的楼房,一直没有人住,宋青宛便在那儿没事就爬楼梯,肚子大了虽然辛苦,但她却是一遍一遍的练着。 心中默念着孩子的胎位一定要正才好,这一胎分娩,便是她与天博命的机会。 到了怀孕九月的时候,宋青宛已经感觉到身子有可能随时要发动了,她算着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日,她自己也变得敏感易怒起来,她每天念一念佛经,以平稳住自己的心绪。 而肖氏几人却是着急的不得了,谁也没有做过接生婆,宋青宛本来又有两例难产的经历,大家伙急成了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羽再也看不下去了,乘夜黑风高的时候,他飞檐走壁出了公主府,来到大街之上时,羽明显感觉到后面有人追来,羽也不往东宫去,而是去了外城的西市。 到了西市巷子多且深,他很快就把人甩开,但人却躲在西市不敢出来。 羽在西市里想找个稳婆把人带入公主府中,但因为公主府忽然跑出来的羽,消息很快回禀到梁帝的耳中,正好伴在梁帝身边的是已经大腹便便的辽国公主。 这个辽国公主自从嫁入皇宫后,便一直呆在梁帝的身边,以前还帮着梁帝整理凑折,后来对这个没有心思了,现在成了梁帝生活的左右手似的,特别吃丹药方面,都是辽国公主一手操办的。 当辽国公主得知归义公主府的下人逃去了西市,立即在梁帝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宋青宛的坏话,梁帝本就对完颜玉生了废太子的事,便一并把宋青宛也给恨上了。 应该说现在的梁帝似乎更沉迷于这长生不老、修心养性之丹药,于是便把处置这下人的事交给了辽国公主处理。 辽国公主立即吩咐下去,明个城门守军派出一波来搜查外城,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找出人来不算,还要把人带回来。 辽国公主想,若是被她找到那个下人,这一次她非要冶宋青宛死罪不可,当年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今却是她手中的阶下囚,这命运的反转令辽国公主好不欢快。 羽当天夜里在某个巷子里蹲着的,心里想着这也不是个事儿,他知道这次鲁莽的出来,若是他被擒住,将来连累的也只会是宋青宛,所以羽已经想好了,若是被人擒住,他就咬舌自尽,绝不连累于她。 想起府中上下的忙乱,羽乘着夜里在西市里转悠了一圈后,他找到了先前黑市的管事,这位以前是羽的上司,他先前在他的手中讨饭吃,能接到活计全靠他了。 这人的性子如何羽自然清楚,虽然有些贪钱了些,但在这黑市里头,就没有不贪钱的,但这人一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或许可以托咐一二。 于是羽把自己的来意说明,他叫这人派人去太子府传个信,这个信上只有一个阿位伯数字,这是他们先前传话用的手段,虽然自上次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完颜玉和宋青宛两人已经明令大家不准再用这手段,至少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用。 于是这法子便消停了,这次羽又故技重施,当真是没有办法了,他知道只待天一亮,他或许就不在了。 那人收了信,也不问缘由,却只谈了银两,如今的太子府是非太多,一般人可不敢靠近,想要在京城里头混,这点眼识得有,指不定做了这一单生意,以后就不能呆在京城了也说不定的,自然银子上面说的多了些。 只可惜羽手中的银两不够,出门的时候没有想这么多,而公主府中的库房早已经在这十月怀胎中花费的七七八八,就算他先前有这个打算,他也不可能从那库房里拿银子。 于是羽把手中的剑交到了那人手中,说道:“你若帮我把信送到,我秦羽欠你一条命。” “秦羽?” 那管事的四十上下,身材削瘦,容长脸,眼睛亮且精明,此时却眯了眼,“你姓秦?秦叔宝之后?”那管事立即想到的前朝名人。 没想秦羽却点了头,“不知可否答应?” 那管事的上下看了羽一眼,脸上默默露出敬畏来,“想不到你是秦叔宝之后,不过想一想,以你有勇有谋的能力,又岂会脱离这黑市而跟了那位农女,不过兄弟,你有眼光,我曾经还以你为傲,你是一个讲情义的,这个忙我帮定了。” 秦羽把身上所有值钱的全部给了那人,剑也在了那人的手中。 管事的拿着那封信连夜就叫人送去了太子府。 不过第二日天未亮,秦羽却得到了消息,那个送信的游侠死了。 信到底有没有送到太子府上,秦羽再来询问那管事时,那管事却只给他留了一封信,“此番任务未能完成,成了某此生污迹,某不便在京城久呆,从此别过,后会无期。” 那桌子上除了信还有秦羽的剑,他拿起剑转身走了。 靠人不如靠己,秦羽决定自己抓一个稳婆,在外藏一日,到夜里便带回公主府去。 可是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街头却来了数队兵卫,他们四处搜查,扰得西市的百姓不得安宁,西市无法开了,人也不敢上街了,个个守在自个家中,目中露出惊恐之色来。 这些兵卫不同往常所见的,所到之处清查了个彻底不说,还对百姓无理,甚至不把西市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若有半点不敬或手脚动作慢的,居然直被就被那兵卫一刀给刺死。 呆在这外城西市的百姓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蛮不讲理的,在京城这个人人向往的地方,在这个靠近天子脚下最近的地方,还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事发生。 第429章送信太子府 便是前朝末期,也不曾有,那时外地都已经暴乱,而京城却依然是井然有序的。 这是历史唯一一次,却同时也令百姓心寒了起来,他们西市的百姓到底怎么了,都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人? 就这样紧张的找了一个上午,没有寻到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迅速撤出西市,但西市的百姓还是不放行,不准出门,还留下了兵卫守着。 秦羽带着敲晕了的稳婆正疾驰在小巷子里,他对西市熟悉,他在巷子里四处奔走,思前想后,他决定带着稳婆大白日的进内城。 才来到内城门口,就远远地看到一队兵卫在清查。 秦羽心下一惊,就要转身藏起来时,一辆马车从内城出来。 秦羽到这时也没有旁的心思的,眼看着自己要暴露了,可太子妃的事却并没有办成,想着她危在旦夕,心念一转,便飞身入了马车里头。 马车很精致,里头原本坐着的是刘大儒家的小女儿叫刘梧妹。 刘梧妹正有些晕晕沉沉的,大清早的被自家母亲叫醒说要去寺里上香,这几日她母亲做了个怪梦,梦到梧妹要成亲,可成亲对象硬是想不起来,于是她母亲李氏担了忧,觉得兆头不好。 于是李告诉了夫君刘修,刘修觉得她是日思夜想所致,但又不便点明,同意让母女两出城上香,身边多派几个护院便是。 只是当刘梧妹感觉到马车一沉之时,她睁开了昏昏欲睡的眼睛,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居然是一张冷酷俊朗的面容。 刘梧妹张开嘴来,还没有惊讶出声,来人手速飞快的把她的嘴捂住,他阴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叮嘱:“我无意伤里,着实是我今日在劫难逃不得不在你马车当中躲一躲,你不要叫出来声,我便松开手,如何?” 刘梧妹从小到大呆在自家府中,饱读诗书,不曾与男子亲近过,刚及笄的年纪,忽然送入一个温热的男人怀抱中,她的心跳加速,脸涨红,早已经说不出话来。 所以秦羽这么一问时,她只敢拼命的点头,心却紧张的不敢说话,既害怕又有些好奇,他似乎并没有杀心。 果然秦羽得到她的承诺,便支手松开她,并道歉:“多有得罪,今日姑娘救在下一命,来日一命还一命,只可惜在下有任务在身,不便把命还给姑娘,待在下把一切处理好,必去寻姑娘,自刎谢罪,以表姑娘清白。” 刘梧妹没有想到自己的沉默反而换来对方的内疚,还说要自刎在她的面前,这不是逼迫人么?原本救人一命是件好事,没想闹成这般,至于清闺名声,莫非比性命还重要,再说这是她的名声,命却是他的。 但凡自私一点的人,谁还会去纠结别人的名声,甚至以命至歉。 然而刘梧妹还没有想清楚,秦羽又扛上那稳婆,乘马车已经离开了内城门口,快到过了外城的外围之时,他飞身而下,眨眼之间又去远了。 刘梧妹挑帘细看时,正好马车停住,那边主母传来命令,身边嬷嬷上前劝慰:“姑娘不可挑帘子,要是被外城的百姓瞧见了姑娘的真容,恐怕名声有损,还是放下帘子吧。” 说完嬷嬷把帘子放下,阻挡了刘梧妹的目光。 他说他办完事后就会来寻她,以死谢罪,那她还能再见到他吧,到时她一定要阻止他的行为。 秦羽又呆在了外城,外城的兵力越发的森严,他敲晕了稳婆好几次了,可是就是寻不着机会进内城去,更不用谈回到公主府。 秦羽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他想到了早上闯进去的马车,于是他潜伏在外城入城的道路两边,他若没有记错的话,这一队人马是去城外寺里上香的,到了傍晚多半就会回来了。 等到黄昏之时,那熟悉的马车回来了,秦羽见左右兵卫薄弱,再一次潜入那位贵女的马车当中。 不过这次刘梧妹不但没有叫,一双眼睛还不好意思的打量了秦羽一眼。 秦羽二话不说把手中的信交到刘梧妹的手中,他恳求道:“在下无力为姑娘做什么,唯有一条不值钱的命,在下知道姑娘心地极好,两次收留于在下,但在下着实寻不到人进内城,还望姑娘把这封信送去太子府上,多谢。” 秦羽也不待刘梧妹同意,便转身出了马车,消失在夜色里头。 当刘梧妹挑开帘子焦急的去寻之时,就看到夜色里一条人影在往前奔跑,后面忽然追上去一队兵卫。 刘梧妹心跳加速的把车帘子关了起来,身子坐直了,心里既担忧秦羽的安危,又想起手中的信来,但做为刘大儒的女儿,自小受父亲的熏陶,为人一向正直讲仁信,她虽未答应,但对方以性命相托,她不得不为对方完成承诺。 刘梧妹的心思百转千回,她唯一一次出城的机会就是陪着她的母亲李氏上次香,她要如何能把信送去太子府上呢? 虽然刘梧妹没有家中兄弟姐妹那般关注朝中之势,但她也多少听到一些的,如今的太子府可是多事之秋,她一戒女子要靠近,还当真是不容易的。 回到刘府,刘梧妹思前想后,还是寻了自家父亲,把信交给他处置,并说明了缘由。 那刘大儒刘修拿到这封信后陷入了沉思,是送还是不送,成了两难,他身为大儒,曾经还是宫里皇子皇孙们的夫子,只是后来发现皇子之间的矛盾,他便辞了这差事,如今与张献文会一同打理每年的科举考试,偶尔派去地方做监考官。 刘修拿着这封信想了一夜没有睡觉,到第二日天大亮,刘修把自己收拾整齐了,派了马车,带了护院,便直接往太子府而去。 太子府是个多事之秋,刘修原本不该来,可是他的女儿答应了人家的事,不知道这封信到底写的是什么,但对方以性命相托,必是万分重要的信,他必须送到才是。 不过这次刘修上太子府一事,对外宣称是因为太子完颜玉的小女儿是个神童,得刘修另眼相看,此番去便是去收徒的。 不然师出无名,这是要拉帮结派不成。 但刘修一向爱才,在他手中学习的学子无数,却还没有他收过的徒弟,此消息一传开,京城里的世家子弟沸腾了,原来刘大儒还是收徒的,只是收的第一个徒却是一个小女孩,如今五岁,不对,还没有收徒,只是对这太子殿下的这个小女儿感兴趣,听了是神童的传闻,还亲自上门拜访。 第430章生下第三个孩子 果然是刘大儒之举,只有他才有这种兴致,收第一个徒还主动上门可是不多了。 京城里的世家个个都对那个所谓的神童看重起来,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神童值得刘大儒亲自上门。 不过真实的经过便是刘修到了太子府,得了完颜玉的接见,完颜玉自然不知道这位在朝中影响力极大的刘大儒为何忽然来他的府上了。 接见完,刘修说要看看完颜玉的小女儿彤彤,完颜玉也依他的话照做了,把小彤彤带了出来。 小孩子一过来,下人退下了,刘修立即从袖囊里拿出信交给了完颜玉,接着人却与小彤彤一问一答起来。 完颜玉看到那熟悉的数字当下一惊,也不顾小彤彤还呆在这儿,便拿着信转身出了门。 到书房,完颜玉把信上的数字对了书,数字只有一字,所对应的字却是一个“孕”字。 完颜玉百思不得其解,他站在桌前正思虑,文祥匆匆进来,文祥见他果然在书房,松了口气便问道:“主上,刘大儒要收小主子为徒,主上怎么看?” 完颜玉却没有理会他眼下说的话,反而把他拉到一旁,把手中的信给文祥看。 “孕?”文祥看着那个字,方明白刘修为何来府上。 但看那信上的数字,是他们之间传递的暗号,再以刘修耿直的名声,恐怕是公主府所托。 公主府的孕事…… 莫非…… 文祥瞪大眼睛看向完颜玉,完颜玉却是点了点头,他算了算日子,还当真是年开春的那会两人被抓去了宫中,便是那一夜没错了。 文祥的额头上捏了一把汗,叹道:“主上,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如今是多事之秋,该如何是好?” 完颜玉的心中却是又惊又喜,他又要有孩子了,可是他的小女人连着生了两胎都是难产,这一次府中没有稳婆,还叫人送来信向他求救,看来十分凶险。 不成,完颜玉思及此,立即起身往书房外走去,不过很快被文祥给拉住,“主上,你万不能乱了心思,如今光天化日的,府中还有刘大儒在此,就算是演戏,也得把人家安全送出府才成的。” 完颜玉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与文祥来到大堂时,他神思早已经跑宋青宛身边去了,连跟刘修说话都牛头不对马嘴的。 那刘修瞧完颜玉那模样,心知他收到了要紧的信才会导致这样的。 刘修不便久留,见完颜玉神思昏沉,便直接同文祥说道:“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懂得这么多,放眼整个京城里头,还真寻不出有孩子这么聪明的,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若是殿下同意,这位开门弟子我便收下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一说到小彤彤,完颜玉终于拉回一点头绪,不过却是震惊在当场,还当真把小彤彤收下了? 文祥却先完颜玉一步反应过来,立即招呼着小彤彤跪拜下去,而真正的拜师礼却决定在三日后举行。 刘修走了,小彤彤也被素娘抱了下去。 完颜玉却在书房中坐立不安,忽然发觉这白日怎么这长,又是一年入春之季,天还是冷的,不知小女人分娩会不会着凉,眼下会不会已经发动,身边没有一个稳婆,不会出什么事吧? 完颜玉在内心默念,“宛宛,你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就带人过来。” 夜深人静之时,完颜玉亲自带队,与几位大将乔装一番,扛着京城里最出名的稳婆就出了太子府。 文祥却留在府中打理局面。 依着完颜玉出神入化的功夫,几人的身姿没有被巡逻的守卫发现,而是直接入了归义公主府。 不过入府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果然公主府中的兵力又加了一倍,比上次完颜玉来的时候多了不少人。 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派个人把所有护卫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声东击西的,把人引开了,完颜玉入了府。 而宋青宛自早上开始发动后,就一直呆在内室。 万事俱备,只欠大家接生的经验。 可是没想到的是宋青宛这一次生孩子,却在床上痛了一日,眼下又到半夜,痛得死去活来的,肖氏瞧着就在一旁抹泪,羽已经出了府,眼下也只有成维和卫景。 这两人几次三番都想闯出府外寻稳婆,都被宋青宛给制止,宋青宛还叮嘱肖氏,叫她管住身边的人,谁都不能硬闯出府,不但不能,还得在院中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而她却呆在内室,也只得她们三人围着护着,她生孩子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说出去,有可能他们母子都不会保住。 偏生这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投胎到她的肚中宋青宛轻叹了口气,不管生下的是儿是女,她一定要护住,即使是用尽她的生命。 肖氏再一次打开底下的被沿往里头探了一把,忽然高兴的说道:“已经开了十指,大丫,你要发动了,快,保持体力,你要坚强。” 肖氏一说要生了,房中的几人立即紧张起来,先前疼的时候,大家虽担心,但还没到到最后那一发,此时真的迎来了,她们想起先前两次宋青宛分娩胎位不正的事,心里留下的阴影不是一思半点。 肖氏立即叫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准备,自己也在一旁照看着。 宋秋云来到宋青宛身边握住她的手,鼓励她,给她打气。 宋青宛能感觉到孩子也在拼命的往外挤压,孩子也想出来了。 她随着呼吸使劲,那边肖氏不停的看着,不停的鼓励着的。 却不知,在这个时候,大厅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找开,很快内室的帘子被人挑起来,一位陌生的妇人匆匆进来。 宋雪见状,上前拦住,心里却担了忧,成维和卫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妇人一进来就在床前跪下了,她说道:“小的是太子殿下安排过来为娘娘接生的,还请娘娘放心让小的接生。” 太子殿下? 肖氏不信,叫宋雪出去看看,宋雪从快从外头进来,惊喜的说道:“殿下就在外头,大丫姐姐,你要好好的,殿下来了,他真的来了。” 说起完颜玉来了,宋青宛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居然来了,这九个月里头,她从来不曾想他会在忽然过来,且在她最艰难的时候。 第431章辽国公主的刁难 宋青宛的力气一下暴增,房中其她几人也是激动了起来,大家伙合力,随着宋青宛一声一声的呼吸与叫喊,那稳婆撑开宋青宛的大腿,忽然惊喜的抬头,“看到孩子的头了,是个稳胎是个稳胎,娘娘使力,孩子要出来了。” 是个稳胎,也就说明是正位,不是横位了,不是先前两胎那样难产了? 房中众人皆是一怔,立即露出喜色来。 外头站着的完颜玉却是心急如焚,他听到里头细微的叫喊声,连叫声都刻意的压小了,不知里头的小女人有多痛。 完颜玉左右走了几步,心下一急,就想推门进去瞧瞧她,却是被成维和卫景给拦住,“殿下,里头妇人生产,不宜男子入室,待娘娘生下后殿下再进去不迟,何况殿下进去不但什么也帮不了,反而碍手碍脚的。” 两人虽是这么说,可是两人当时做父亲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着急得要死,几次都想冲进去了,却都被稳婆给推了出来。 所以当两人劝住完颜玉的时候却还是挺无力的。 完颜玉当真是受不住这份焦急,也不顾成维和卫景的话,推开大厅的门进去了,他在内室门帘处站着,他没有挑帘子进去。 这公主府自然没有他太子府奢华,非常之简陋,这内室的格局有些小,他一进去,只会影响里面几人的忙碌。 他就这么傻傻地站着,细细聍听着宋青宛的每一声呼吸与痛疼。 忽然“哇”的一声,孩子呱呱落地,那稳婆大喜的说道:“生了生了,娘娘,是个带把的小子。” 稳婆伙同肖氏把孩子洗净了,用一块棉巾包住,送到宋青宛的身边。 宋青宛看着到孩子闭着眼睛,睡得很是安稳,心里头那个欢喜,她这一次做了好多的操,但凡前世听说的看到的都使了,没想到还真的把胎位被她给弄正了。 孩子平安了,宋青宛也元气大消,整个人疲惫成一团,已经没有力气翻身了。 由着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帮着擦身子,换被褥,整个房间里还有血腥之味。 那边稳婆和肖氏把孩子换了身厚实的衣裳,又用大红的被子包好,正要抱出产房外,完颜玉就挑帘子进来了。 他是听到里头的动静,猜出已经打理妥当才进来的。 倒是把屋内的众人吓了一跳,宋秋云和宋雪两人立即看向床里头,好在已经为大丫姐换了衣裳,梳了头发,还换了被褥。 他们都一一撤下了,屋子里收拾了一翻,算是瞧着没什么了。 肖氏把孩子放在宋青宛的身边,接着也跟着退下了。 室内一家三口,宋青宛的目光从孩子的脸上移开看向床边坐着的完颜玉,漆黑的眸子里亮晶晶的,里头有泪珠闪动。 完颜玉却是望着她,望着她却是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握住她手,捧在掌心里,接着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吻。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会再为我生下一个孩子,那次我本该做些准备,可是三年不曾见你,着实太过激动,以后我一定注意,我不想你再为我受到这生子之痛,好在这孩子疼人,没有再折腾你,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便不爱孩子么?我爱着你,所以我愿意为你生下孩子,虽然生孩子这么辛苦,过程这么艰难,但我心里欢喜,因为是你的孩子啊,便是我已经为你生下了两子一女,你可不能再纳妾了啊。” 宋青宛这么说完却引来完颜玉一声笑,他笑完眼泪竟然落在宋青宛的掌心,“我还纳什么妾,今生能护住你就不错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不离不弃,是我完颜玉几世修来的福气,以后咱们不生了,就这三个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为了这孩子,我们要活得好好的,我回去就好好思索一番,咱们一家要全身而退,不但要平安,我们还要光明正大的回到封地去,以后三儿便继承我的衣钵。” 完颜玉这么说着,眼角却依然留下泪,竟有止都不止不住之势,这是宋青宛第一次看到完颜玉一边笑着一边流眼泪,可惜她着实没有力气,不然把他抱入怀中安慰一下。 多难得,看到他平时如钢如铁一般的硬汉子,竟然也有落泪的时候。 “孩子取了名么?”宋青宛问道。 完颜玉摇了摇头,“还没有来得及,我一心担忧着你,孩子的名字待你身子爽落了再说。” “好,我们先给他取个乳名,你觉得叫什么好?” 两人看向孩子,完颜玉接着看向宋青宛,“你定,我都听你的。” “好,他或许是我们最后一个孩子,不如叫暖暖,虽然在这清冷的早春生下他,又在这处境里头,但他却把他的父亲带到我的身边,我拥有你们父子,使我温暖,我便叫他暖暖。” “暖暖,好,他以后就叫暖暖。” 完颜玉不能久留,他乘着夜色,又回太子府去了。 而稳婆却留了下来,这位也不知道完颜玉使了什么手段,留下来后也没有偷着出府,虽然没有卖身给公主府或是太子府,但这位也不离开。 完颜玉临走时留下了大笔的钱,虽然公主府的伙食还算过得去,但如今坐月子,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的吃法。 府中的人不能出府,有了银两,肖氏便叫门房出去买,这中间再给些跑腿的费用,虽然这费用比那食物的价格还要高,但也没有办法的。 这么轻松的过了半个月。 公主府在半个月前忽然发生的两桩子事,一个是府中逃出了下人,二是府上在两日后忽然有人夜探,被守卫发现,追了好远失去踪迹。 出了事,却没有抓到一个人,辽国公主不高兴了,连着这半个月不停的派人手四处搜查,就是没能搜查到什么人出来,辽国公主这么一生气,便下了密旨把宋青宛召入宫中,想亲自审问。 宋青宛的月子还没有坐完,就得了贵妃的密旨,不得不进宫去。 肖氏几人得知,内心不知道把那辽国公主骂了多少回,可是又能怎么办,以贵妃的身份下的令,就算不愿也得入宫。 肖氏一行人没能跟着,宋青宛叫他们在家中照顾孩子,她坐在马车里头,身子包裹的严实。 然而进了宫门,却没有步辇在那儿等着,却是有宫人引路,那意思是要宋青宛徒步行走。 宋青宛只觉得下了车,外头一冷,她把衣裳拢了拢,装着若无其事的跟着宫人后面,直接往宫里去了。 走了约大半个时辰的样子,终于来到贵妃的宫前,那是辽国公主住的芙蓉宫,宫人停住,又有内宫的人过来把宋青宛引入花厅。 宋青宛坐在花厅里,只觉得寒风刺骨,整个人也没有了力气。 第432章罚跪 在这寒风刺骨的厅里坐了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过来添茶,也没有人过来询问,宋青宛起了两次身,最后还是忍着没有再动。 终于看到辽国公主的身影,她前呼后拥的在众位宫人中慢慢走来,人依然有些胖,却胖的有些不太正常,按宋青宛算的日子,辽国公主按道理该生下孩子了?怎么腹部还这么大,似乎生下孩子后身材还没有恢复似的。 宫里头有最好的太医,又有这么多人照顾,吃得也是最好的,怎么身子却还是这样的,着实让人不解。 宋青宛这段时间只想着自己孩子的事,倒是没有怎么关注宫里头的事,但她似乎没有听说辽国公主生下孩子的事,不然生下孩子是男是女,梁帝都会有所表示,举个宴,普天同庆,要是梁帝高兴了,指不定还大赦天下什么的。 但宋青宛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听说过,她以为是自己照顾着孩子没有注意到呢。 辽国公主过来了,她上下打量了宋青宛一眼,眼神特意在她的腹部停留了一许。 宋青宛生下孩子后是自己喂的奶,身材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腹部还是有些隆起,却并不是明显,她怀着的时候便是很瘦,生下孩子后消了肿,只要不看腹部,上身跟以前时没有两样。 辽国公主冷笑一声,试探的问道:“本宫听人说归义公主有喜了?可是真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停留在宋青宛的腹上,脸上似笑非笑。 宋青宛今日穿的衣裳比较宽松,她是可以抵赖的,但她不能经太医检查,所以她不能惹怒辽国公主。 但她有喜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传出风声的?宋青宛内心一惊,脸上却是不显。 “娘娘言重了,我好好的呆在公主府中,连主院都不曾踏出半步,哪来的喜?” 宋青宛和言悦色,全当辽国公主的敌意并没有看到。 辽国公主听到她这话,眼神从她腹部移开,淡笑一声,“谁知道你同谁的种,夫君几年不在身边,会不会饥渴难耐。” 想不到身为一国公主,竟然能说出这等辱人的话来。 宋青宛皱了眉头,脸色有些不好看,“娘娘请收回刚才的话,我归义公主的称号也是皇上封的,岂能受这般污辱。” 宋青宛的语气特意加重了些,辽国公主脸色果然变了,不过倒是没有再纠结宋青宛怀孕的事,眼神虽然在宋青宛身上上下扫了一眼,便也放过她了。 看来这风声并没有,是辽国公主故意说出来试探她的,或许她这身段当真令人起了疑心,好在她并没有叫太医过来把脉,这倒是令她安心了不少。 宋青宛这半个月的月子本来养好了不少,可是今日这么一吹冷风,又站在这儿同她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身子肯定会受不住,将来会不会留下月子病? 想到这儿,宋青宛有种想要暴粗口的冲动,看着眼前这个养尊处优的辽国公主,不紧不慢的动作,当真令人郁闷。 “本宫今日叫你来可不是拉家常的,只是有些看不惯你这模样,本宫却不知太子到底看中了你什么?你若倾国倾城,本宫便认了,可你这模样,与京城贵女相比,简直是下品,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手段去迷惑了太子?” 辽国公主越说越气愤,似乎这几年的时光没有令她打开心扉淡忘当年的事,反而纠结的越深。 “娘娘,这些话我便当娘娘没有说,娘娘请您注意身份。”宋青宛适当提醒,几次挤兑她,她也是有脾气的。 辽国公主冷哼一声,的确再说这话不合适宜,毕竟此太子可并不是梁帝的儿子,而是弟弟,两人之间非要说,还是妯娌关系,可不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两人相继落了座,辽国公主身子好全,自然不觉得这早春的风会冷,何况她怀中抱了个暖炉子,身上衣裳穿得也厚些,坐在那儿舒舒服服的,哪会注意宋青宛的坐立难安。 她脸色一板,问道:“本宫听说这半个月以前公主府可不太平,半个月前公主府中逃出一位下人,如今下落不明,半夜里又有人夜探公主府,后来被护院追了一路,却没有捉到,不知道归义公主可知道此事?”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我一戒妇人呆在深宫内院,皇上禁了我的足,我连主院都不曾踏出,又岂会知道这些事来,只是府中那位逃跑的下人事后我下了令,他既然已经从公主府逃走,嫌弃我如今禁令而不自由的身份,那也证明此人对我并不忠心,我又何必再去执着。” 辽国公主哈哈一笑,“你说的可是真的?本宫听说这下人可是你指派出去的,似乎在寻什么人。” 宋青宛没有接话。 辽国公主等了一会,见她不说,便又说道:“你以为依着本宫的身份以及你的身份,本宫不能对你怎么样?” “皇上如今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又岂会护你,当年皇上本是看重于你,可惜你不知时务,你乃前朝遣孤,虽封你为归义公主,可你终究不是九黎人的血脉,还当真把自己当公主看待?简直是笑话。” “今日本宫召你进宫,本想好言好语相问你却不答,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来人。” 一位嬷嬷走了过来。 “按住她跪在这花厅,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辽国公主起了身。 “她什么时候有了悔意想说出实情便来告诉我,不然便这么跪着吧。”辽国公主冷眼看着宋青宛被几位宫人扣住,就这样直挺挺的按压在地,跪了下来。 “娘娘的身份高贵,但我归义公主也不能任由贱踏,我是皇上赐封,便是赐我的罪,也得有个名由,家中下人逃走,也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此事当真,我受下人背判,受伤的是我,娘娘不分青红皂白便把我扣于宫中,若是被文武百官知道,必会对娘娘虐待归义公主之事追究到底,也会令天下人耻笑,若是激怒了前朝旧将,还会引来战乱。” “娘娘不知道皇上封我为公主的意义,皇上重情,也看重百姓,留下我也是为百姓造福,娘娘若执意这般这对我,将来事情暴露,引起天下百姓的不满,娘娘到时恐怕地位不保。” 宋青宛有点威逼利诱了一点,但她也是被逼急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若是无缘无故的死在宫中都没有人知道。 第433章禁宫受辱 召她进来的是辽国公主,来的又这么的急迫,恐怕连完颜玉都不知道此事吧,真的要把她在宫里给杀了,再利用权势掩饰,恐怕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如此肖氏几人恐怕也会性命不保,与其这么被动,不如放手一博。 宋青宛的话果然顺利的留住了辽国公主的脚步,不过她回过身来时,脸色却有些扭曲,她立即屏退下人。 厅中只剩下两人时,她才来到宋青宛的身边,开口说道:“你的嘴巴子倒是挺利的,本宫自认为没有你的口才,不过当年之事本宫却还记在心头,那时本宫动不了你,因本宫人微言轻,如今的你就像一只蚂蚁,本宫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你以为用这种话来激本宫,本宫便会怕了么?这天下的百姓是个什么东西,本宫是辽国公主,梁国的百姓与本宫何干?你是聪明过了头了,本宫在这宫里这么些年还能呆在皇上身边赐候,你以为凭的是运气,还有本宫这张年轻的脸?” 辽国公主哈哈大笑,“中原的美人何其多,即使本宫不承认,便是你我瞧着也是本宫少见的美人,美人的美都不相同,本宫能管住几人?若不是本宫的手段,又岂能活到今日?” “别想着用几句话便把本宫唬住,本宫可不是唬大的,就凭着你刚才的话,本宫也不能饶了你,你若是现在好好的乖乖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便免了这份苦来,或能给你留个全尸,你的心上人还能为你收尸。” 辽国公主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再没有半分停顿。 宋青宛知道大势已去,看来这一次入宫,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但愿完颜玉今日会来看孩子,发现她不在,便把孩子和肖氏几人救走,她的生死倒是淡然了,这几年一天一天等着,总有一日自己会死的,这个身份本就是道催命符。 好在她还为完颜玉留下了暖暖,有了个念想。 宋青宛就这样跪在花厅里,寒见吹过来,她把身上的衣裳包裹好了,头也埋在胸口的衣襟当中,整个缩成了一团。 远处站着几位宫人和金吾卫,宋青宛但凡有什么举动,都落入他们的眼中,所以她没有动,就这样一分一秒的等着,她也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不过这宫里的事可不是辽国公主说了算的,宫里头还住着一位正宫娘娘徒单氏在坤德殿中,在宋青宛入宫不久后,便有宫人传报于她,她没有动。 直到有宫人打探到消息,说那芙蓉宫里头跪着的宋青宛已经晕了过去,那辽国公主也没有管,到这时徒单氏才慢吞吞的起了身,下令道:“给太子府传个话,便把归义公主的事说说吧。” 身边嬷嬷立即去办了。 徒单氏却是起身往外走,“去芙蓉宫走走。” 宫人一路相随,拥护着徒单氏往芙蓉宫而去。 来到芙蓉宫传了信,辽国公主居然没有亲自出门相迎,徒单氏一脸淡然往宫殿内走,就看到辽国公主坐在主位,看着她进来,到这时辽国公主才假惺惺的起了身,在徒单氏身前行礼,“居然是姐姐来了,这此人这么毛燥,居然也不提前禀报一声,害得姐姐好等。” “本宫倒是不怕等,不过你的下人的确失礼,妹妹管理不住这些下人,姐姐便出个手。”徒单氏说完,便叫下人把辽国公主身边的嬷嬷和宫女给扣押了起来。 辽国公主花容失色,她说的可是场面话,还当了真不成,脸色立即一变,连假惺惺之态都没有了,“皇后想要做什么?来了芙蓉宫二话不说便扣住我的下人,皇后要是对我不满,大可冲着我来,又何必把脾气发在下人身上。” “啪”的一声响,辽国公主还说完话,脸上就挨了徒单氏一巴掌。 辽国公主震惊了,整个殿内的下人也震惊了。 要知道如今的辽国公主虽只是个贵妃之位,在皇后之下没错,但她一直伺候在梁帝身边,很受梁帝的喜爱,先前怀了孕,便是皇后也不敢近身,还被梁帝明令禁止徒单氏不准靠近芙蓉宫,这不是明显着梁帝护着这芙蓉宫里的人么? 只是最后辽国公主的身子提前发作,生下的却是一个死胎,孩子没了,徒单氏到今日才敢来芙蓉宫。 辽国公主抚着脸,一双美眸怒气冲冲的盯着徒单氏。 “你不是让本宫冲着你来么,这不,就冲着你来了,你初来中原,没有人教导,不懂中原礼节,连本宫来了,也不懂得出门跪迎,如此放肆的人,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咱们皇族可是容不下这样不懂礼数粗俗无比的人。” 徒单氏打完人了,发觉手腕有些痛,还揉了揉,见辽国公主一句话怒气冲天的站在那儿,一双美眸怒瞪着她,徒单氏笑了,“怎么你想反击回来不成?这些年倒是让你嚣张惯了。” “你以辽国公主的身份嫁入这后宫,在梁国你没有半点人脉,孤身一人,莫非还想与本宫的整个家族相斗不成?这些年本宫由着你,可不是真的认输,这皇宫里头从来不缺美貌的女子,你能在陛下面前恩宠到现在,也是你的造化。” “但那又如何?你没有靠山,你的娘家远在辽国,你再受宠又如何,异国公主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这些年你侍宠而娇、无法无天、本宫没与你计较,可不代表本宫没有脾气。” 徒单氏说完这些,接着又传了令,“把归义公主找出来,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异国公主敢扣押了咱们梁国的公主,岂不是受天下人耻笑了,我央央大国居然惧了辽国不成?” 立即有下人去寻了,辽国公主却受了惊,恐怕这么多年以来,自从受了宠,她的心也跟着骄傲起来,从来不曾想过原来自己的靠山竟然是这么的薄弱,这些年她都在筹谋些什么,除了帮皇上找来了江湖道士,成了皇上身边不可缺少的药僮外,似乎她都要忘记自己的处境来。 她如今一个人来到这异国他乡,受皇上宠又如何,皇上总有老的那一日,如今她连个孩子都没有,唯一怀上孩子的机会都没能留住,万一皇上有个什么,她岂不是受徒单氏掌控,叫她生便生叫她死便死? 第434章同盟 不成,辽国公主思及此,立即反应过来,与其待皇上去了,自己无依无靠,不如现在就把皇后斗倒,自己当上皇后。 辽国公主心思一动,便是一把推开徒单氏,徒单氏毕竟年纪大了,被她这么莫名的一推,花容失色的往后一倒,倒在下人的身上,被下人接住了。 辽国公主却捂着脸乘着这慌乱跑了出去。 徒单氏脸色大变,忙叫人拦住她,可是芙蓉宫里受了宠,这里里外外都是金吾卫相护,从大殿里跑出来,外头全是护卫,徒单氏带来的人马少了些,两方兵刃相见之时,辽国公主乘机逃出了芙蓉宫,往御书房去了。 宋青宛跪得晕倒在一旁,但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觉得很累、很冷,然而花厅外忽然传来嘈杂声,很快有人进了花厅,她被人扶了起来,拉着有人把她抬着往外走。 徒单氏看到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的宋青宛,说道:“赶紧把人抬回宫里去。” 说着她率先带着身边的人出了芙蓉宫,直接回到了坤德殿。 刚把宋青宛安置好,梁帝就过来了。 宋青宛在几位宫女的照顾下睁开了眼睛,徒单氏才问她好不好,就有下人来报,皇上来了。 徒单氏不得不先行离去,宋青宛却被宫女扶起来,灌下几口温热的姜汤,宋青宛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她手里抱着暖炉子,身上的被子也披得结实暖和。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救下自己的是徒单氏,不知道她救下她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没有死在辽国公主手中是万幸。 宋青宛这么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儿,徒单氏才脸色不好的进来,看到宋青宛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于是吩咐下人去寻太医,她却来到宋青宛身边坐下。 徒单氏目光淡淡地看着宋青宛,“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打算怎么回报于本宫?” 徒单氏倒是目的明显。 宋青宛连忙坐直了身子,向徒单氏道了声谢,徒单氏却道:“你是该向本宫道谢,不然你就死在那芙蓉宫了。” 至于什么回报?宋青宛苦笑,“娘娘也知道我如今一无所有,不知娘娘想要什么回报?” 徒单氏看了她一眼,的确是零光一身,若不是完颜玉对她有感情,徒单氏也不可能出手相救,“你不着急,你很快便能报答本宫了。” 宋青宛不解。 但没一会儿,完颜玉居然入了宫。 有宫人过来传报,宋青宛听到太子的名号,立即精神一振,看到徒单氏脸上的笑,她说道:“有人会为你的事来报答本宫的,你且安心坐好,太医马上就来了。” 说起太医,宋青宛立即心生警觉,说道:“娘娘,我人微言轻,身子好不好我自个儿知道,就不必让太医检查了吧。” 原本要起身的徒单氏身子动作一顿,“哦?太医可是宫里医术最好的,瞧你身子这么弱,让太医瞧瞧也是好的。” “多谢娘娘美意,真的不用了,我喝下了热汤,整个身子都暖和了,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跪了一会儿,还没有娇弱到如此的地步,我可是农女出身,以前在田地里干活,这点苦不算什么。” 宋青宛故意说得轻松,还把自己的农女身份再强调了一番,反而令徒单氏起了移,徒单氏的目光不轻意的在宋青宛的腹部扫了一眼,是的那儿有些隆起。 刚才徒单氏身边的嬷嬷在伺候宋青宛的时候,曾偷偷摸了宋青宛的脉门,宋青宛自是不知,那位嬷嬷可是会些医术的。 不过这时又有宫人过来传话,说那太医被太子殿下给打发了。 这下徒单氏明白了,这两人看来藏的事可深了,反正她可没有兴致去截破这些事,重要的是她得与太子结盟,再这样斗下去,两败俱伤,得利的却是荣王。 正好宋青宛受罚这一事成了徒单氏的契机。 徒单氏起身去了外头。 完颜玉一身青衫坐在交椅上饮茶,脸上面沉如水,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徒单氏走上前,完颜玉起身行礼。 完颜玉先她一步开口,“大嫂,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你叫我一声嫂子,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救下归义公主我可是有条件的。” “还请大嫂明示。” “咱们两人也斗了这么些年了,不如结盟如何?荣王在幽州统兵十万,拿了兵符,你我在京城时这般斗来斗去的,岂能让荣王在幽州逍遥。” “大嫂说的是,此事我来之前便想好了,我同意与大嫂结盟。” 徒单氏没想到完颜玉答应的这么干脆,顿了顿,又道:“那你可有法子把荣王弄回京城?” “弟倒有一计,就怕大嫂不愿。” “哦,你且说来。” 完颜玉说道:“如今荣王手中有兵符,嫂子若肯以顾大局为借口,召荣王归京,并把兵符送回手上,才能让大嫂安心。” “我要如何召荣王归京?”借口也得想个好的,不能让人起了疑心,徒单氏这几个月以来思前想后的,就没有想到一个好的法子出来。 完颜玉却道:“这事儿倒是好说,如今太子已立,正是各位王爷回各自封地的时候,为了梁国的安稳,借各位大臣之口提出来便是。” 徒单氏听到完颜玉这话,脸色立即拉了下来,接着冷笑道:“太子果然聪明,你利用本宫在朝中的影响力,把各位王爷赶出京城,你可知道我儿英王身子柔弱,能留在京城养病可是皇上开的金口,你如今让本宫亲自把儿子送出京城去,本宫是傻了还是你犯了傻。” 徒单氏脸色极为不好,原本还想与之结盟,如今看来,此人也太过阴险了些。 然而完颜玉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弟问嫂子一句,如今是英王回蜀地重要还是收回荣王的兵权重要?况且荣王交回兵符,他也得按理制回去封地。” 徒单氏一惊,目光盯着完颜玉,思虑了一会儿,方说道:“或真的以此为借口能收回荣王之兵符?” 完颜玉点头,“嫂子若是真的在朝中提起此事,弟也愿意配合一同开口便是,弟的目的也是收回荣王之兵符。” 两人倒是一谋而合了。 徒单氏与完颜玉聊了许久后,她决定想一想再做决定,当然徒单氏后头一大家族,做出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他们整个大局,自然凭着皇后一人是做不了这个主的,她还得跟徒单家的家主商量才能行得通。 第435章相濡以沫 完颜玉从坤德殿出来时,就看到宋青宛已经坐在了软辇之上,完颜玉便在一旁跟着出了宫。 在宫里头两人只敢目光交流,看着各自安好,心下落了个安稳,出了宫门,只剩下两人,完颜玉提议送宋青宛先回府上去。 可是没有马车,完颜玉入宫的时候自个儿是骑着马驹过来的,于是完颜玉把宋青宛抱上马背,自个儿也翻身上了马,把她整个身子缠入怀中护着,方打马向前往公主府去了。 一路上完颜玉看着宋青宛那苍白的脸,心痛不可复加,囤出一只手替她揉着膝盖,他身子挺拔,即使是坐在马驹上也比宋青宛高大。 宋青宛着实是累了,整个身子往后一靠,便靠在了他坚硬的胸口,完颜玉垂首在她发间吻了吻,许久开口,承诺道:“就最后一次了,我跟文先生已经做了决定,再在京城与人纠缠,不如早早离去,时间便定在今年吧,希望是年底的时候能回到咱们的家中,吃个团团圆圆的年夜饭,至于辽国公主此人,在走之前必给你讨回公道。” 咱们的家中便是岭南了,宋青宛并不惧这时代所说的化外之地,只要能跟完颜玉在一起,能跟子女们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她在哪儿都可以,只要他们四肢健全,在哪儿都能讨生活,她不怕苦日子,只怕被人囚禁的毫无自由的日子,至于辽国公主这种乘人之危的小人,倒是不值得完颜玉动手,只要两人能平安离开便好。 虽然宋青宛说不计较,完颜玉却是沉默着没有接她这话,显然辽国公主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马驹走得很慢,可总会到达公主府的,在府外,两人都不想下马,于是马驹停在一旁,宋青宛回身抱住完颜玉,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哽咽道:“我今日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你和暖暖,如今劫后余生,我也没有别的乞求,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将来能平安的把我和暖暖还有小彤彤带离京城就好。” 完颜玉听到她的哭声,心中一紧,很是心疼的把她圈紧在怀中,小女人一向坚强,今日的这般作态,越发的令完颜玉下定了决心,是该出手的时候了,他们一家不能再这样的过下去了。 分手时,完颜玉说道:“你别怕,暖暖的事皇后怕是知道了,但无所谓,接下来的日子,没有谁会有这闲功夫注意你的公主府,你带着孩子好好的,我会时常给你送来吃食,就一年的时光,你且忍一忍。” 宋青宛下了地,回头望着他,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你也要好好的。” 完颜玉依依不舍的看着宋青宛走入公主府中,心里头发烫,为了能跟小女人在一起,负了天下又如何?他这些年太过仁慈了些。 完颜玉一夹马腹,转身走了。 宋青宛在府门口回头,看着完颜玉离去的英姿,略安下心来,他说的只要再等一年,这一年她要小心谨慎,好好的,不给他拖后腿。 转眼半个月过去,朝中大臣开始弹劾荣王掌握兵权的事,明明都是王爷,人家荆王都回了封地这么多年了,安守本份,就不曾回过京,而荣王呢,原本封地不要,偏偏抢了上平郡那几处最富饶的封地。 算起来所有的王爷当中就荣王最会选了,连着皇上也容忍着,便是立了大功的太子原先为寿王时的封地也是岭南化外之地,历朝历代,都是贬了官职发配去化外的,那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便是当今皇后之子英王一身体弱,皇上怜其体弱,留在京城里养着病,不然回到偏远人稀的蜀地,岂不把人给搓磨死了,所以眼下皇上偏着荣王的事,朝中各位大臣看不惯了。 立了太子,却把兵符给了荣王,这是要乱了朝纲的。 当然这些反对的朝臣当中不知有多少是徒单氏一族背后指使的。 于是原本风平浪静的梁国朝堂,梁帝醉心于炼丹之术,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可是这些朝臣一跳脚,不得不令梁帝重视。 这梁帝一生斗来斗去,两次入主中原,有成功有失败,总的来说一生还是成功的,以前斗志昂扬,眼下自己老了,忽然生了倦意,反正兵符也给了自己最喜爱的儿子,荣王也有这实力,京里的两股势力他斗不下去,便这么放着了。 不如让他再逍遥个几年,若能长生,再把这些“乱臣”弄死便是,若不能长生,他的身后事还有个荣王,到时荣王带着兵回京,也能坐上这皇位来。 所以梁帝为荣王辅了后路,不只把兵权给了荣王,还把自己今生藏下的宝藏也一并给了荣王,这么多兵没有银子养着,谁还听荣王的话。 这些宝藏是完颜景第一次入主中原的时候囤积的,藏在一处秘密之地,也便是这一次,令他对中原生出了向往,才会在第二次越发的奋勇再一次攻破中原,成了天下之主。 这笔宝藏谁也不知道,连自己身边的发妻也是不知道的,好在当年留了个心眼,只要有了兵权,只要有了银两和粮食,再依着自家儿子有勇有谋的本事,这皇位就不可能落入他们手中。 最多在他自己弥留之际,下一道圣旨把太子给废了,这下自家儿子就有借口打入京城里来。 正在梁帝这么想着的时候,辽国公主带着进来了,那手中端着金盘,金盘上一块云锦,上面放着一颗晶盈的丹药,这丹药的圆润与色泽都与以前的不同,且脸上还带着一脸的喜意来。 梁帝这么一侧首便看到两人进来,看到丹药,他双眸放光,他在内心补充:万一他能长生,这天下他还有何惧的? 辽国公主那纤纤素手亲自上前呈上专用茶樽,里头不是茶水,却是一种不明药水,先用药水给梁帝漱了漱口,待嘴中再无杂味,才呈上丹药来。 梁帝看着手中的丹药,那忙说道:“皇下,老夫算了时辰,眼下服下正是最佳时候,请皇上赶紧服用。” 梁帝想也没有想便送入口中,入口只感觉到一股香甜之气,接着药丸遇上他的唾液便融在了嘴中,还来不及他喝水送下,最后又用药水漱了口。 梁帝问:“此丹药与往常的不同,还请解释一二。” 第436章生病请大夫 国师见他服下了,一脸高兴的在梁帝面前跪下:“恭喜皇上,老夫已经研制出这青春不老丹,配合着那长生丹吃下去,不但能长生,还能永保青春。” 梁帝听了,那叫一个高兴,说实话,若是能长生,可是却以老态示人,虽然男人没什么,但也令梁帝有些不舒服,若能保住青春,哪怕能持续保住自己目前的样子,他也是高兴的。 这些年梁帝明显的感觉自己快速的老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中原他都打下了,天下都是他的了,他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偏偏人的生老病死他却无能为力,若能逆天行事,得了长生,这才配得上他这身份,这个皇位他很眷念,他想在上面坐上万年,从此不再改朝换代。 想起这些,梁帝也不去想那朝堂上的事来了,吃了这丹药,身子又慢慢地起了火,他觉得全身倍感精神,似乎自己年轻了十岁,于是顺手把一旁的辽国公主拉入怀中。 这位跟在他的身边,原本他不打算动她,可是想起自己可能会长生,身边有这么一个年轻的身体解闷儿,倒是不错的,于是倾身而上,便在大殿上把辽国公主压在了身下。 果然那丹药有用,梁帝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三四十岁的年纪,对女性的身体也越发的敏感冲动,不如就顺了自己的心思,寻求这男女之事也不为一桩美事儿。 不管梁帝是何态度,但朝堂上对荣王掌握兵权之事弹劾到了一定的地步,并以王爷就该回封地安守本份为借口,如今朝中立了太子,王爷们也该走了,为了整个朝局的稳定。 这也是梁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说皇后出手有这效果他信,但自家弟弟完颜玉出手,能掌握大半朝臣的言词,那就是天慌夜谭,是不可能的事,他这个弟弟打仗是把好手,但在文官面前却是说不上话来的。 可是皇后为何会帮完颜玉,要知道一但他下了这个令,首先要离开京城的便是如今呆在京城养病的英王。 梁帝被各位大臣逼得没有了办法,在朝堂上一直不发话,实在不行,便停了早朝,当真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不过很快梁帝忽然了下了一道旨意,令英王立即动身回蜀地,荣王召回京城交出兵权,这旨意来得突然,那些朝臣还想打着持久战,怎么皇上就同意了? 圣旨很快往幽州送去了。 这边英王要立即回蜀地的事一下子打乱了徒单氏一族脚步,怎么回事?明明弹劾的是荣王,明明是荣王先交出兵符在先的好不?怎么梁帝却老糊涂,要却先把这个病弱的儿子送出京城去。 皇后徒单氏着急了,来到梁帝的殿外求见,没想等了许久,出来的却是辽国公主,这位看到徒单氏就冷了脸,叫左右金吾卫把徒单给给强行架回后宫去。 倒是把徒单氏气得牙痒痒的,于是当夜就送了信给本家,责令朝臣弹劾辽国公主了。 辽国的人不顾及自家的公主,还在边关扰事,这位辽国公主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便是杀了她,把她的首级送去边关以示威。 当然这事儿得到不少武将的反对,要知道如今边关能安稳一切皆因荣王在镇守,在这点上不少文武大臣还不得不承认,梁国除了当今的太子殿下,便只有荣王还有这份震慑的本事来。 但太子不可能离京守边关重地,荣王又要召回京城,这事儿眼下弹劾辽国公主不合适宜,徒单家家主在几位大臣的劝解下,暂且把此事压下了,却把宫里的皇后给气了个半死。 本以为只针对一个没有靠山的公主没什么大事儿,没想这中间还牵扯到了这次召荣王归京的事,明面令她不得不以时局为重,内心却把辽国公主恨上了不只七八回了,外头不能下手,那就宫里吧,反正梁帝已经老了,成日里沉迷丹药之术,也没有心思来这后宫临幸美人。 一场宫斗在即,此处暂且不说,先说归义公主府,这一日可忙碌了,皆因小暖暖生了病了。 这不准出府叫大夫,宋青宛没有办法,不能次次都找完颜玉冒这风险,如今羽不在身边,她也无法行事,最后乘着肖氏几人不注意,自个儿半夜跑出去泡了凉水,又吹了冷风,第二日她也病了。 与孩子一样,都发着高烧。 终于肖氏以公主生病为由叫来了大夫,去叫大夫的是成维,成维出了街头,还没有到药铺子里头,就迎面来了两人,被两人给撞了一下。 成维皱了眉,心里存着事,便也没有计较,正要往前走去,袖口被人拉住,他一个练武之人,反应是极快的,立即回头,就见那两人进了一家药房。 他立即转身也随着那两人进了药房。 而成维身后是跟着护院,这些护院可都是梁帝的眼线,自然成维请大夫的事也不能由着他借着机会出来乱行事,也是受人监视的。 成维进了药铺,就见先前撞他的人是一老一年轻的两人,那年轻的人站在那老的身后,瞧着像是个药僮似的,那老的却坐在那儿给一人把脉。 成维瞧着那个年轻的有点眼熟,他不动身色的往前走去,在那病人身后排着队,一副要请这位大夫看病的架势。 那些护卫站在药铺外往这边看了一眼,见成维排了队,便也没有再留意,眼神看向了别处。 这时成维看向那药僮,就看到羽那张熟悉的脸,他怎么在内城?在这眼皮子底下,还在这儿假扮了药僮。 羽对成维使了个眼色,目光看向了坐堂大夫的这位老者。 成维很快明白了意思,待那病人得了药方去抓药后,成维在桌案前坐下,把自己今日来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那老者便立即起身,背上药箱跟着成维去公主府。 而羽却不知什么时候易了个容跟在了两人身后,成了背药箱的药僮。 三人在护院的监视下进了公主府。 到了主院,里头已经清静,没有什么下人,出来相迎的肖氏,肖氏自然认不出已经易容的羽,把人让进大厅的时候,宋青宛还是独自一人坐在主座的。 这时看到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走在前面一脸匆容进来的大夫,目光一呆,惊喜起身,“郭老先生,竟然是郭老先生。” 第437章偷来的幸福 认出了郭老先生,宋青宛立即往那药僮看去,仔细一辩认,还当真认出是羽了。 来的两人跟着笑了起来,成维却是一头雾水,合着娘娘还认识这位大夫了?看来羽找了个好大夫来。 宋青宛看到了郭老先生便再也不用担心了,只要他在这儿,她跟孩子的病那都是小问题。 几人坐下,宋青宛还发着高烧呢,刚才一高兴,脸都通的,整个身子有气无力的,吃不下饭,这是担忧着孩子来着。 郭老先生先为暖暖看病,羽看着襁褓中的小孩子,内心欣慰,他事后得知刘大儒去了太子府,心里的大石放下,后来又有太子府的人去黑市寻他,他得了消息,便没有急着再回来。 那位黑市里的管事因为他的事不能在京城留守了,秦羽便以他的身份留下了,如今成了黑市里的管事,接黑市的活计全都是找他的,他易了容,认识他的人自然认识,也不会说什么,不认识他的人只认钱。 黑市便是这样,只要能赚钱,管你叫啥名谁。 果然有了郭老先生,孩子的病好得飞快,宋青宛病也跟着一并好了。 羽想得周到,知道宋青宛行动不便,老早就跟郭老先生在内城开了一间药铺,药铺的银子正是秦羽这些日子在黑市赚的银子。 秦羽想有朝一日借药铺的名头接近宋青宛,没想到来得这么及时也来得这么快。 那日秦羽的属下一直守着公主府,看到成维从府中出来,便跑回来告诉了秦羽,秦羽才演了这么一出,成功的把成维引入那药铺当中。 有了郭老先生,以后但凡孩子生病,宋青宛都可以用装病来要求护卫派人出去找大夫。 她虽身为归义公主,说什么享梁国公主之待遇,但真到了关键时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想着去宫里请太医,连那宫里的太医也不把这公主府看在眼中,为了省事,这些护卫便想着在这京城里随便请个大夫了事。 这倒是给宋青宛行了方便。 小家伙这一病,病了半个多月,宋青宛宽衣解带的守着孩子,肖氏几人想着她囤出手来,宋青宛却是不肯。 真是应了那句:幺子都要受宠些的。 宋青宛的年纪放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小了,是到了不能生的时候了,不然跟儿媳妇一起怀孕,就尴尬了。 完颜玉这段时间着实太忙,母子两生了病的事并不知,那日夜里乘着乌云密布要下雨的样子,他偷偷潜过来。 如今的公主府那些护院多了一倍,即便是完颜玉也得有个万全的准备,自上次辽国公主把宋青宛召入宫中的事,完颜玉决定不惊扰到那些护院,于是就更加难了,不然怎么选了这样的天气来。 在内室跟宋青宛说着近况,得知母子两生了病,心里一阵后怕,还好羽有法子,居然把郭老先生从夏国给弄回来了。 这次郭老先生要远游的事,因为秦羽的托付,还有宋青宛母子的情况,不得不推后,不过这次郭老先生不是去辽国,而是想去大理。 大理是个好地方啊,那儿的王还是完颜元丰。 这事儿宋青宛告诉了郭老先生后,郭老先生震惊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想着以后去大理也是通行无阻的,郭老先生就高兴了。 在内室,两人了一会,感觉连抱在一起说几句温情的话都没有时间。 宋青宛窝在完颜玉的怀中,他要起身,却有些舍不得,可外头电闪雷鸣的,一个响雷劈来,宋青宛抓紧了完颜玉的衣裳,“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会儿就走了,外头又这天气,恐怕对你不好。” 宋青宛很想说这雷电响声大,落得底,很快要有一场大雨了,他在雨中行走会打湿自己的衣裳,多危险,人也会生病的。 宋青宛不准完颜玉走,完颜玉当然也是舍不得她的,可是不走不行,不然明个儿天一亮就走了脱了。 在宋青宛的一声劝下,完颜玉打消了要立即走的话,想想这一年以来,宋青宛呆在这主院,里头也没有什么下人,孩子都这样的偷偷地生下了,或许他也能在这内室里头藏个一日也不成问题。 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两人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 完颜玉便容忍了这一次。 宋青宛破天荒的把孩子交给了肖氏几人打理,她独自陪着完颜玉,又是一年多了,两人都不曾在一起过。 不说,到了第二日,宋青宛睡到了日上三竿起了身,完颜玉还躺在,早已经醒了,却陪着她躺着没动。 这会儿看着她起身,他也跟着起了床。 因是大白日,完颜玉不能出内室,不然被人看到恐怕就不好了,于是午饭便是端进内室吃的。 吃完了,两人在内室摆了长桌,完颜玉看书,宋青宛给孩子做衣裳,两人时不时的搭两句话,聊着家常。 外头下了大雨,自昨个夜里大雨倾盆而下后就没有停过。 瞧着这雨势,怕是要下一天去,宋青宛这么想着,私心里竟然生出要是雨下多两日就好了,这样完颜玉便可以陪她多两日的时光,以后再见却是难上加难的。 宋青宛这么想的时候,抬起头来,看到对面安静看书的完颜玉,看到他那如刀锋一般的浓眉下那双淡灰色的眼睛,此时垂下,眼睫一根一根铺在眼帘上,随着他看书的动作,眼睫微微一颤,手翻了一页书。 从那长长的眼睫下来,却是那高挺的鼻,还有让人遐想的唇。 宋青宛想起昨夜两人的,不由看向他又宽又厚的肩膀,此时一双虎肩稳稳在那儿,身子微微往侧边倾,左手随意搭在左腿之上,右腿却随意的打开,整个身子稳如山岳一般的坐在团蒲之上。 宋青宛这么望着,倒忘记了手中正在缝制的小衣裳,而对面之人似乎也有好一会没有翻书了,是不是看书看入了迷,看得越发的仔细了。 只是若宋青宛再细看,就会看到完颜玉那垂下的眼帘此时微微颤了颤,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眼帘打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宋青宛看他这坐姿,竟被他这稳稳地身姿给迷惑,想起他昨夜的勇猛,心里头一阵滚烫,怎么自己一看到他的身体,就像未经人事的姑子一般,这是思春了不成? 宋青宛把手中衣裳放下,悄悄起身,猫着身子绕过桌案,便来到了完颜玉的身后。 第438章计中计 宋青宛脚步一顿,停了停,看完颜玉什么反应,见他毫无反应,看书看得挺认真的,她乘他不备,整个身子往前一倾,顺势就坐入了完颜玉的上,身子却落入他宽阔的怀中。 一双手臂攀上他的肩,整个身挂在他的身上,本来男人跟女人在身体上就有了差别,何况他是九黎人,本就生得高大威猛,又长年练武,身子骨是宋青宛的两倍之大。 宋青宛这么软软的靠过来,让一个长年不曾沾女色的男人坐怀不乱还当真很难。 完颜玉不得不放下书,其实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心思看书,只是他想借此机会挨着小女人坐着,听她话家常,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如今小女人入怀,他还有什么好拒绝的,自然也正是他所想的,只是不敢付之于行动而已。 宋青宛被他一双铁臂裹紧在怀中,裹得她有些出不了气了,于是佯装生气的咬住他的下巴。 他下巴没有留胡须只有那唇上留了一抹,并不长,正符和他的年纪。 当然那年完颜玉说留的时候,宋青宛就说了一句,我不喜欢那扎人的,于是完颜玉就留了个心眼,想着吻上小女人的唇,却被给扎了,便只好留了上唇的一抹,也算是正常的。 宋青宛在他的下巴上印下一排齿印,松开口时,他却是在笑,全全不觉得疼痛。 宋青宛见状,又上前咬人,不过却向他的耳垂下了口,他的耳垂挺有肉的,很厚,正好下口。 这下痛了,完颜玉投降,“痛,你松开,我认输。” 那还差不多。 宋青宛松开了,果然完颜玉的双臂也松了,任她在他怀里胡作非为,比如手不小心的摸到了他胸口上的某点,他倒吸了口气,真后悔没把衣裳穿厚些。 也怪他怀了点小心思,就想着反正都在内室,都跟小女人相处,若不是小女人怕他着凉,他都不想穿衣裳,小女人不是一向着迷着他的身体么,每次的时候,她的手就不安份在他在身上游走。 每每摸到一块突起的肌肉,她非要拧一把,或者直接用牙齿咬上一口,那小小的力气,当真咬得他又痒又难奈,偏偏还得她咬高兴了,不然他接下来就就会被折腾的更惨。 当然他把小女人折腾了,那便不去算了。 宋青宛见他安份,自个儿就不安份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日陪着她,她不尽兴怎么办,于是跪着身子起来,整个上身贴向他,双手捧着他的脸,手指尖插入他的头发里,忽然像临幸他似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不如我们去玩。” 宋青宛是这么邀请的,完颜玉脸都要红了,心也跟着急促的跳动起来,立即点了头,双手一抱,托着宋青宛的臀就从团蒲上起身,径直往大床走去。 两人到了,宋青宛一把把他推倒在,自个儿欺身上前,有一种霸王硬上弓的节凑。 完颜玉却是一脸的期待与享受,由着小女人折腾,反正最后没力气了自然就轮到他来折腾了。 两人就这么了一日,这对父母都把孩子给忘一边了吧,不然小暖暖除了吃奶的时候看到自家娘亲,其他时候都在肖氏的手中。 肖氏带着宋秋云和宋雪两人在大厅里照顾着孩子,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在外头走过,就两个地方,一个是大厅,一个是内室。 虽然这主院的人已经被指派到了垂花门外去了,但这里毕竟都不是自己的人,自己人这么少,怕是管不来了。 那天夜里,完颜玉还是乘着雨势走了,着实是不能留太久,这雨天瞧着怕是要下几日去,宋青宛有心想留却没有理由留下他,为了将来两人能聚在一起,眼下的相聚却不值得一提了。 宋青宛的日子恢复平静,一心只等着完颜玉成事。 而朝堂之上因为梁帝召回荣王的事,英王即刻就要离京了,徒单氏一族到这时感觉自己上了当,虽然这计谋是个好计谋,用英王回封地的事换来荣王的兵符,以及把荣王也赶回上平郡去。 但是这计谋仔细一想,再加上眼下梁帝那么不顾及后果的下的旨意,他们方发觉,这一场阴谋当中,渔翁得利的居然是太子完颜玉,当真是好心计,徒单氏一族把完颜玉给恨上了。 皇后想起那日两人的对话,还有她差一点就要抓住完颜玉的把柄了,却生生被他几句话给搅和了过去,心里很是后悔。 于是皇后写下密信,叫人把信送去了太子府上。 完颜玉收到徒单氏的信看了一眼,便给了文祥,“先生当真是神机妙算。” 文祥只匆匆的瞥了一眼,便把信点在火上给烧了,君臣之间没有把这信当作一回事,而是接着谈起了眼下的局势来,英王要去蜀地,马上就要动身了,一个月前梁帝下了旨意便要立即出京的,但被英王又受了伤寒为由,将养了一个月的病。 有太医在,英王当真没有什么托词的,身子弱,但眼下还能行走,那就得离开京城。 眼下梁帝被徒单氏的人给激怒,正在气头上,自然英王却是第一个开刀的。 所以皇后着急也不无道理,但这个时候完颜玉不宜出面。 皇后没能把完颜玉召进宫里来,被他拒绝后,徒单氏心生怨气,英王回蜀地的事已经落定,明日便要出发,徒单氏只好把这一桩放在一旁,着手给自家唯一的儿子打点行李。 等到第二日英王出发了,徒单氏似乎老了好几岁,这几夜夜夜不曾合眼,想到自家唯一的儿子就心里发痛。 英王走了,徒单氏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徒单氏第一把怒火便烧向了宋青宛,她想利用宋青宛的事打击完颜玉,上次她身边的嬷嬷悄悄替宋青宛把个脉的,她又看到当时两人的作态,于是二话不说便向梁帝说了宋青宛生下野种的事。 对,说的是野种,因为宋青宛呆在这归义公主府,先前那几年里头还能出个府门,但她没有见太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两人没有见面,但她怀孕了,那么这孩子就有些来历不明了。 梁帝听了徒单氏的话,脸色居然没有什么变化,这令徒单氏有些摸不准梁帝的脾气,反而一旁站着的辽国公主却有所不同,听到这话后,当既震惊在当场。 第439章阴谋 徒单氏看着两人表情,心里也犯了咕噜,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这是早就知道了,还是现在听了自己的才知道,按理眼下不正是皇上打击太子的最佳时机么?正好借此机会,把归义公主定了罪,一并除了,岂不打压了太子。 殿中一时间很是沉默,三人各怀着心思。 过了一会,梁帝抬手,“此事朕已经知道,你先退下。” 徒单氏一肚子话还没有说呢,怎么能走,正要再说,辽国公主就代梁帝下了台阶,过来赶人了。 正妻被妾赶走,徒单氏简直是受辱,偏偏这个夫君却没有半点觉得不妥之意,还助了小妾的威风。 徒单氏下去了。 辽国公主转身回到梁帝身边的时候,脸上有疑惑,终归不好问出来,站在那儿也不敢说话。 梁帝却是拧了拧眉心,吩咐道:“给朕揉揉。” 辽国公主一直相伴圣驾,平时没事就给梁帝揉揉肩,揉揉太阳穴,为此她还学了不少这方面的技能。 梁帝被她揉着舒服了,闭着眼睛享受,同时不经意的说道:“你是不是也有了疑惑,为何归义公主会生下孩子?” “陛下早就知道了?”辽国公主手一顿,方发觉自己话多了些,当即闭了口,手中的动作再也不敢怠慢。 梁帝嗯了一声,“也不算知道的早,朕知道的时候,归义公主已经生下了孩子,不过那又怎么样,徒单氏一族在朝中势力稳固,这一次朕那弟弟为着归义公主心急了些,朕便成全他了。” 辽国公主立即把前后事情联想了一下,心下一惊,莫非最近朝堂上要召荣王归京交出兵符,又指派英王出京回封地,这一切的计谋其实是皇上与太子之间早就达成的协议,也是他们削弱徒单氏一族的关键? 先前辽国公主还寻思着连太子都与徒单氏一族扯到了一起,京城的局势怕是要不稳了,她越发的担心梁帝的生命安危,就抱着希望他还能活久一点,至少得等她生下了皇家血脉才好。 没想到这个中缘由居然与外头瞧着的不一样,然而辽国公主很快又想到了刚才徒单氏的话,那贱人居然生下太子的孩子,她想了想,怕是上次两人一起关入宫中的时候怀上的也说不定。 思及此,辽国公主想起自己先前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生下来却是个死胎,心里头那个痛恨不言而喻。 若是她的孩子还在,恐怕也有几个月大了,再过几个月都能下地行走了,要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如今这般诚惶诚恐的,也不至于叫国师四处寻丹问药的,希望早日助皇上使她怀上孩子。 偏偏她的身子不争气,都好几个月过去了,也没有动静,难道再等两三年去,她等不起了,这个国家也等不起了。 服侍梁帝睡下了,辽国公主出了殿,来到自己的小侧宫坐下,想起今日徒单氏的话,心里一直平衡,于是召来心腹,下了密令,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那心腹领令去了,辽国公主却往坤德殿而去。 坤德殿内,皇后徒单氏气难消,堂堂一国之后,却被一个妾室给赶了出来,想着就气愤难平,没想这个妾还光明正大的来到坤德殿来求见她。 徒单氏心思一转,叫宫人把人传进来,看到眼前这个只得二十岁的美妇,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辽国公主堪堪坐下,主座上的皇后便冷笑一声,“中原有句话,叫做‘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咱们女人家,这一生便在这三句里头,走得好了,还能有个好下场,不然零光一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辽国公主听到这话,正截住了她的痛处,心思难过,面上却不显,眼前的可是皇后,不正等着看她的笑话么? “娘娘,臣妾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且说,本宫听听无坊。” 辽国公主接着说道:“英王走了,不知娘娘有何打算?” 这又是徒单氏的痛处,她冷哼了一声,莫不是她的儿子走了,眼下连这个妾都敢来要欺负她了不成? 徒单氏没有接话,辽国公主却接着说道:“臣妾今日来不是与娘娘拉家常的,便是想同娘娘求和,既然娘娘与臣妾都一样恨着某些人,不如结盟如何?” 与妾结盟? 徒单氏鼻子里还想要冷哼一声,她是多么的不愿意与这美妇打交道,但英王的确是她的弱点,为了儿子,她忍了。 于是皇后与辽国公主结了盟,两人似乎和好了,开始讨论着怎么对付太子殿下的事。 辽国公主从坤德殿回到芙蓉宫里的时候,有心腹呈上密信,她来到书房细看,却发现是三皇子荆王的信,他怎么联络了她去?八杆子打不上的人物。 信里头也没有什么有营养的内容,便是说了一些家常的话,还说了带来了封地的特产给她尝尝鲜,那言语间却有些古怪了。 不过接连几封信送来后,辽国公主忽然生了一个主意,或许她可以认下荆王为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虽然那荆王如今都已经三十,她才只得二十岁,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但梁帝已老,她自己再生孩子的希望很是渺茫,与其把这希望寄托在这不曾出世的孩子身上,不如就此认下一个便宜儿子,也算是有了依靠。 辽国公主这么一想,立即就给荆王写了回信,这些日子收到荆王不少家常信,辽国公主都是一笑置之,不曾回的,这一次她想通了,信也回了,虽没有在信中说明意思,却是说了几句关切的话。 从此以后两人之间的密信来往勤了起来,最后辽国公主在一次为梁帝按摩的时候,温言细语的提了这个意见,梁帝先是愣了愣,之后应了她的请求。 于是辽国公主收下了荆王这个儿子。 这个消息传到朝堂之上的时候,朝臣们只觉得这事荒唐至极,一个二十岁的贵妃做起三十岁荆王的母亲,梁帝果然是糊涂了。 弹劾之声不减,梁帝却是没有理会,他对辽国公主的宠爱,果然应了验,朝臣们没有歇下的意思,可是除了这一桩,朝臣们的注意力却很快转移到了荣王归京交出兵权这一事上来了,反观这贵妃认子的戏码放在了一边。 第440章暗杀 只是在朝中议论纷纷之际,归义公主府却忽然遭人伏击,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宋青宛起夜为孩子喂奶,忽然听到院子外的打斗声,一个身影忽然从外室挑帘子冲了进来,宋青宛心下一惊,把孩子搂在怀中,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进来的人。 看到那张熟悉又焦急的脸,宋青宛心一松,竟然要落下泪来。 完颜玉就势坐在宋青宛的床边,上前把母子两人揽入怀中,他安慰道:“别担心,外头这些刺客我都已经处理了,不过经此一事,我就借机把这公主府的护院给全部杀了,这些人往日对你不敬,也当真是该死。” 府中来了刺客,也不知道完颜玉是怎么知道的,竟然来得这么及时,来了后杀了刺客,一并还把府中的护卫给杀了,那些护卫都是梁帝的人,他这是借刀杀人,给她这些年被人管制而出了口恶气来。 宋青宛偎在完颜玉的怀中,完颜玉脱了鞋,借势上了床,背靠在软枕上,小家伙吃了奶便睡着了,倒是睡得挺安稳的,于是宋青宛把孩子放在了床里头。 两人紧紧偎在一起,宋青宛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完颜玉轻轻一笑,显然有些开心,“想借此接你回府。” 宋青宛听到这话,立即起了身,一双美眸呆呆地看着完颜玉,他刚才说了什么?接她入太子府?怎么可能?要是这么简单,当年就不会被强行囚禁在这公主府了。 “这一个孩子是咱俩的契机,我要接你入府,借此机会,我哥会应我的,因为我为他赶走了英王。” 宋青宛也不是不知道的,最近京城里的一些变动,还有通过羽和郭老先生传了进来。 宋青宛又安下心来,靠在他的怀中,“你哥真的会同意么?听到你这样的话,我竟然在这公主府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宋青宛这么说的时候,眼眶都润了,四年了,她被关了这么久,夫妻之间分别了这么久,这四年当中,两人若在一起,都是偷偷摸摸的,想想这些日子就难过,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完颜玉抚上宋青宛的背,安慰道:“你别担心,这些事交给我去处理便是,这些日子,你便打点一下行李,很快就要搬入太子府的,再过不多久,咱们一家便能团聚了。” 那是宋青宛心心念着的事啊,可是谈何容易,宋青宛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安下心来。 第二日,梁帝得知归义公主府昨夜遭人暗杀,归义公主受了重伤,而整个公主府的护卫全部遭人杀害,唯有一点,便是公主身边的下人却没有一个人死掉,都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梁帝听了金吾卫首领的传报,抬手示意他下去。 而身后的辽国公主听到这事后,原本给梁帝按压太阳穴的手指抖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但梁帝却皱了眉,他沉声问道:“那些刺客是你派去的?” 辽国公主没想到是梁帝什么也没说便直接问起她来,她下意识的反驳,“臣妾哪有那份胆识。” 辽国公主说完却感觉到空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压抑,好在这时国师送来丹药替辽国公主解了围,她松了口气,服侍梁帝服下丹药。 果然服下丹药的梁帝整个身心都放轻下来,脸色好看了不少,甚至刚才那事似乎就此揭过了似的,也没有再问辽国公主,就这样侧躺着由着辽国公主为他按压肩膀。 这时殿外完颜玉求见,梁帝坐起身来,看到自家弟弟,便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不过昨个夜里的护卫果真都是刺客所杀? 完颜玉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便是希望能接宋青宛回太子府,借着这次遭人刺杀为由。 先前两人结盟,把英王赶出了京城,断了徒单家一臂,此时英王不在京城,英王的安危成了徒单氏一族的首要任务,自然就没有这精力再与荣王相斗了。 可是这中间不只梁帝得了益,身为太子的弟弟也一样得了益,便是京城里头,也只有兄弟两人相斗了。 梁帝沉默着没有说话,完颜玉也就这么在殿前跪着未起。 梁帝身后的辽国公主脸色却是不好看,想不到自己一时妒忌之心,派了几个刺客,人没有杀死,却反而促使了这位农女重回太子府的契机,当真心不甘。 不过很快梁帝做出了反应,他说“可以”。 完颜玉领命下去了,辽国公主竟然一时失神,重新躺下的梁帝见她久久没有上前按压,皱了眉,“怎么,瞧着太子后,你的心思也随着他走了。” 辽国公主一听,立即惊醒,连忙惶恐的上前伺候,心里头听到梁帝这话,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她嫁给了梁帝,年岁比太子大了整整十岁,梁帝老了,太子却是精力旺盛,还能令自己的女人怀上子嗣。 但凡是个正常的女人,让她选择也一定会选太子而不是梁帝,可是辽国公主有自知之明,她的确败了,没有那农女的好命,身边有个太子为她筹谋,为她生为她死。 而她的身边却是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母国的人也只是利用她罢了。 她处在深宫当中,唯有自己才能护住自己,所以她不得不讨好眼下的人,指尖越发的卖力了,梁帝也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享受。 当宋青宛抱着孩子坐上回太子府的马车时,她有一瞬间的晕眩,感觉自己这是在梦中,多少个日夜,她都做着同一个梦,那便是正大光明的回到完颜玉的身边去。 但这个梦很快就会醒,所以宋青宛首先是捏了捏自己的脸,是痛的,身边的肖氏却是笑了起来,眼眶与她的一样,竟然也落下泪来。 “大丫,咱们自由了,咱们又可以回到太子府上,马上能见到小彤彤了。” 对,他们马上就能见到小彤彤了。 宋青宛想起小彤彤,便是一脸的愧疚,她倒是真正的体会到当年完颜玉的心情,他当时见到小元丰,而小元丰却对荣王亲近,却不跟自己亲近,那种心情她如今体会到了。 入了太子府的时候,宋青宛越发的体现深刻,因为她见到了小彤彤,而小彤彤却缩在完颜玉的怀中不愿意下来认她这个母亲。 她把孩子带到一岁便离开了,如今孩子已经五岁,看到她犹如看到陌生人似的。 宋青宛看到小彤彤的眼神,没能忍住,仰头流下泪来。 第441章荣王归京 完颜玉瞧见,叫素娘把孩子抱下去,他却上前把宋青宛拥入怀中安慰道:“你别急,孩子这么多年不曾见你,自然比较生疏,但她是你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过些时日便会亲近于你的了。” 宋青宛伏在完颜玉的怀中,她并没有急,她只是心痛,这么多年不能陪在孩子身边,她心里对不住孩子,但她也高兴,她终于不用再跟孩子分开了,这是她这些年一直乞盼的事。 在太子府中过了几日,宋青宛用尽了心思,终于跟小彤彤熟悉了起来,小家伙最喜欢来她的侧院看弟弟,看着带着奶香味的弟弟就笑得合不拢嘴来。 肖氏几人也是一脸含笑,终于一家人能呆在一起了。 秦羽因此也回了太子府,又成了宋青宛侧院的护院首领,而郭老先生却结束了那药铺的生意,他要远游去大理。 为此宋青宛和完颜玉给小元丰写下了信,并一同把小彤彤和暖暖的手脚印留在了信纸上,由郭老先生一并送去给小元丰以做慰籍。 暖暖的大名终于有时间让完颜玉取名,完颜玉起了好几个名却是拿不定主意,他拿来给宋青宛挑选,宋青宛看了一遍,指着元吉二字。 以后暖暖叫完颜元吉,他叫完颜元丰,虽然这九黎皇族这一辈并不是元字辈,但由于先前宋青宛给小元丰的名字以元为辈份了,完颜玉也不愿意用这个辈字拘紧了孩子,何况完颜玉有心想把这辈字号与完颜家分离开来。 严格的意义来讲,他要与他分离开来,他将来总是要离开京城的,他是想着回封地上去,岭南化外之地,没有京城的繁华,但那儿安稳。 宋青宛依然成了太子妃,不过却是以归义公主的名号嫁入了太子府,所以她如今有两个身份,既是公主也是太子妃,在京城再没有人敢看不起她,并以农女的身份嘲笑于她。 这时代重视血源,她虽是前朝遗孤,但身上流的血液却是前朝皇族的,所以她的身份高贵的连这些世家都不得不承认,这种承认不是在皇权的压迫之下,而是一种心理的臣服。 为此在京城里的贵妇千金无人敢对她不敬,甚至骨子里已经对她已经有一种敬畏之态。 当然宋青宛可没有什么心思参加京城世家里的宴会,她在家里奶着大小两孩子,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惬意,何况与完颜玉再次相聚,完颜玉便总是往她侧院跑,他不准她住后院去,他说离他太远,偏要她住回靠近主院的侧院子里头,这儿他从主院几步远就进来了。 本来两座院子就连在一起,是宋青宛来住的情况下才特意劈出来的,所以以至于若遇上紧急的事,忽鲁和文先生也不去主院,直接来侧院的书房议事,俨然把侧院当成了主院的架势。 宋青宛跟着孩子们在花园里玩耍的时候,完颜玉结束了公事,来到母子三人身边。 完颜玉在宋青宛身边坐下,被小彤彤热情的扑入怀中,小家伙竟然在父母中间坐下,不去玩了,宋青宛倒是高兴,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探探她有没有出汗。 完颜玉就郁闷了,他匆匆过来原本想着小女人好好说会儿话,这小彤彤这么没有眼力见的,非要坐在两人的中间。 好了小彤彤坐好后,小元吉不成了,虽然只得几个月,可是眼神儿好使了,认得自家娘亲了,在肖氏手中硬是依依呀呀的要往宋青宛的怀中钻,宋青宛不注意孩子都不成,于是看向完颜玉。 这孩子…… 宋青宛抱起小元吉去清洁手脚,完颜玉不得不感叹自己在这家里的地位,恐怕已经排到了最末端去了,什么时候小女人能把他排在最前头,当真是使完了就丢,没有他这些孩子能出生么? 想归想,完颜玉抱着要去争宠的小彤彤同宋青宛一同回了外室,给两孩子洗了手脚,小暖暖吃了奶便累得睡着了,终于被肖氏抱走。 这边完颜玉强行把小彤彤交给了素娘,终于清静了,完颜玉二话不说拉着宋青宛的手往花园走去。 两人去赏赏花吧,宋青宛却有些郁闷,这大夏天的赏什么花,多热。 两人在凉亭里坐了好一会,快到傍晚的时候,完颜玉提议,“你一直不曾出府,不如咱俩在府中的荷池里泛舟采莲蓬去。” 宋青宛觉得这提议不错,只是完颜玉今个儿就没有重要的事要做了么?她倾身向前靠近完颜玉,“我看到文先生的身影了。” 果然完颜玉立即板了脸,坐直了身子,等了一会没有半个文先生的身影,方发现是宋青宛在取笑他,他郁闷的起身,来到宋青宛的身后,身子一矮把宋青宛打横抱起来,“我瞧着这外头也热了些,不如咱两回内室去,这几日小元吉老缠着你睡,我连跟你亲近的机会都没有。” 宋青宛郁闷,孩子太小,又是她带大的,一时间交给素娘不太妥当,何况素娘还带着小彤彤呢,没想宋青宛这么一犹豫,把完颜玉给冷落了,她回府后,当真两人还没有怎么亲近过,难得他今日休息一日,罢了,她就别拂了他的意了。 半个月后,荣王回京,皇后徒单氏斗志满满,该轮到荣王交出兵符返回封地的时候了。 可是荣王回京却是被人抬回来的,原因是半路遭人伏击,差一点送命,且经太医诊断,这么一受伤,没有几个月不能养好。 徒单氏一族听了那叫一个气啊,凭着当初英王身子不舒服,梁帝还坚持把英王送出京城,这荣王受了伤却要在京城里养伤几个月去? 朝中有大臣提出这个意见,梁帝却说当年英王在京城里养病好些年,连着寿王若不是要收服岭南等地,在外征战,就连荣王荆王也是回了封地的,荣王也只是后头才召回来的。 这下满朝文武竟然说不出话来反驳,的确英王可是一直呆在京城里头,那些年以养病为借口。 但如今的荣王是受了重伤,不得不养病,连太医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有异议。 皇后气极,把辽国公主召来谈事,先前两人结盟,皇后以为辽国公主有多大的本事,没想第一次出手却是派刺客去暗杀归义公主,暗杀就算了,人没有杀死,反而助了归义公主回太子府的事,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442章风涌云起 不过皇后得知辽国公主认了荆王这个儿子,背地里笑了不知多少回,却也越发的看不起这人来,若不是她还有用,皇后都想出手,竟然把荆王认为儿子,这是也想扶荆王一把,也窥视那九五之尊不成? 当真是异想天开,就辽国公主这种毫无根基的,以为认下荆王便能万无一失了,活该她不懂荆王。 荣王在京养病不回封地,兵权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交了出来,不过却是落入梁帝手中,梁帝一向向着荣王的,谁能知道朝堂上儿子交给父亲,私下里父亲又返回给儿子呢? 所以这种事也只是表面功夫,只要荣王留在京城,徒单氏一族的这一招棋就等于白费了心思,反而把英王给白白送出了京城去了。 马上要到中秋了,辽国公主和皇后统一战线,说中秋来了,劝梁帝把两王召回来聚聚,百姓都团圆,咱们皇族也该团圆。 于是英王和荆王因此被召回京城来,回来过中秋,宫里摆宴,与民同庆。 为此有钱有人的徒单氏一族为皇家打造了一艘大船,到时中秋之际便在这艘大船上吃宴,沿着秦河向南驶,与沿途百姓同乐。 梁帝听到这个新鲜的提议,立即来了精神,大笔一挥,同意了。 然而没想到不过是一场中秋之宴,却因这一艘船,几股势力都蠢蠢欲动起来。 在水中行船不比在陆地,虽是大船,但三品以上的官员都上了船,这里里外外还得金吾卫相护,这船造得大,却也不够各自带上护卫的。 所以明令禁止,各位皇子带上各自的母亲以及各自的妻子登船,至于身边最多还有一位幕僚或者亲卫,便不能再带别人了。 完颜玉却是准备把忽鲁和文祥一同带上船的。 至于宋青宛和孩子,却是完颜玉最头痛的地方,与文祥几人正商量着此事。 文祥的意思,还是不能让太子妃上船,不然他们行事会施展不开。 完颜玉也是觉得此事不妥,可是不是他们不想便可以不去的,身为太子妃,又是归义公主,直接被皇后点了名,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夫人都有诰命在身,必须登船。 这艘船其实费时有三年之久,只是财大气粗的徒单家原本修这艘船是拿来家族游玩取乐之用,一时间被皇后征用,归入了国库。 为此梁帝在朝堂上还嘉奖了徒单家家主,这一艘大船所费银子可不少,国库每年不丰富,与魏国那几年的战争,魏国早已经把财宝和国库搬空,转移到南魏去了。 梁帝接手的只是一个空壳子,他一来大梁为了笼络百姓的心,又是改税赋,又是鼓励读书,还得派中央大臣每年都去各地巡视,各处修堤修坝修路,这些物资是源源不断在消耗。 同时边关又屡有贼人来犯,这三年里头又有不少前朝旧部四处作乱,派军去镇压,也是要口粮的。 反观他梁国的国库当真还没有徒单氏一族有钱。 梁帝登基这些年,连宫殿都不曾修缮,至少第一次打入中原,坐下九五之尊的位置,当时国库还有些银两,他便修了一座宫殿来,可是才完工却被人赶出了中原。 梁帝有了这一艘船,还当真被皇后劝动,想着大家伙中秋团圆之际,顺着秦河而下,与沿路的百姓普天同庆,倒也让他看看这些年百姓对他的态度。 他一向勤勤恳恳,不曾怠懒,这个时候也是验证的时候了。 中秋还差半个月。 荣王的病略好了些,不能骑马射箭,但是可以登船一望不成问题。 正好这段时间英王和荆王都纷纷归了京。 英王才走没多久呢,在蜀地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得知家族又使了法子把他召回京城里来,那叫一个高兴。 至于荆王归了京,收到几方来信,有与之亲近的大臣都私下开了宴会,叫荆王去参加。 荆王来京并不吃香,却不知不觉收了几房妾室,这些都是某些大臣送来的女儿,他一并收下了。 正在他处理各方势力,正准备拜访太子的时候,他终于收到了辽国公主的信,当然是以母亲之意一番关切,接着是邀他入宫一叙。 两人虽是母子,却从不曾见过面。 荆王收到辽国公主的信时,当即召来幕僚,聊了许久。 第二日入了宫,在芙蓉宫里头,辽国公主打扮的很是明艳,与人到中年的荆王相比,说是母子,简直不忍直视。 当然荆王进宫,辽国公主是得了梁帝旨意的,于是母子两却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宫里头见上了面。 一同吃了一顿午饭。 午饭过后,荆王没有要走的意思。 荆王原本与梁帝长得有几分相似,又在中年,整个人的形像还是挺有一股魅力的,也难怪会有不少人家把女儿送入他的府中。 这荆王嘴巴子也比较甜,很会说一些讨辽国公主欢心的话,‘母子’两说着说着便熟洛了起来。 不知不觉,辽国公主竟然与荆王两人在大殿之上坐到了一起,荆王教辽国公主写字修心,两人靠得很近。 呆在辽国公主身边的贴身嬷嬷从殿外进来,看到两人这亲近的模样,当下一惊,忙要转身,可依然被敏锐的荆王瞧见,他迅速的离开辽国公主有几步远的距离。 辽国公主面上一沉,看到贴身嬷嬷,是自己人,当即便放下心来,并叮嘱嬷嬷守在殿外,不准任何人进殿,若是梁帝来了,也叫她大声点的通传。 于是当日荆王在芙蓉宫里留到吃了晚饭才走的。 这对“母子”的感情在这一日的接触之中,两人之间的信越发的频繁起来。 英王归京后,一直呆在徒单氏本家,各种商讨,入宫见了一次皇后,徒单氏看着瘦了一圈的英王,心里头那个疼啊,抱着自家儿子就要哭出声来了。 英王以前一直呆在京城里头的时候,大事由母家的人打理,小事有他娘亲打理,基本他就做一个逍遥的王爷,四处闲逛,在京城里头还没有人敢惹他的。 自从这次出京后,他有了太多的感触,方明白,即使是母族家里财大气粗,他也是皇子之身份,却还是有掌控不到的地方。 他受了几次苦,到了蜀地又被当地的官员分散了他的权力,过去了也只是形同摆设的一个空架子王爷,可惜他一直只顾着贪玩,身边连个有用一点的幕僚都没有,没有人给他出主意,他在蜀地总是被地方官员欺负。 第443章中秋登船 可是这种欺负又不是明面上的,即使他写信给母家,他母亲也只会回信于他,叫他忍耐,山高皇帝远,能留住性命便好,其他的他不要再操心,皇后几次信中都提到一定会重新召他回京的,不会让他在蜀地受苦的。 因此英王在封地足不出户,也不理政,便这么放任着了,就等京城里的旨意,好早日归京。 在所有王爷都在在归京后各自忙活的时候,完颜玉却在打点府中上下的事务,这次登船,小女人要带上,孩子都留在府上。 为此完颜玉想了一计,把两孩子换了衣裳,连夜送出了府,而府上另外出现的与元吉和小彤彤差不多大小的两孩子却是从别处抱来的。 至于府上的护卫却是完颜玉手中的金甲卫里的精卫,这次不跟着上船,连卫三刀都给留下了。 宋青宛瞧着府中的变动,内心有些担心,可是看完颜玉那风淡云轻的模样,宋青宛又不好开口提问,毕竟她穿越的这个时代,女子不得参政。 她不想完颜玉为难,便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孩子被送走的时候,宋青宛在两孩子的额头落下一吻,强忍着心头的不舍。 院子里没有了两孩子,宋青宛感觉整个府上空落了起来,完颜玉来她的后院却越发的勤了起来。 完颜玉安慰她,说两人这么多年都不能呆在一起清静清静一下。 早年是元丰,如今是姐弟两,当真就没有空闲的,借此机会,两人在一起呆着也正好的。 当真是苦中做乐。 宋青宛不忍拂了他的意,也就默认了。 中秋那日,天未亮,便是平时完颜玉上早朝时分,宋青宛跟着完颜玉坐马车往秦河赶去。 两人出了府没多久,就发现街上早已经有不少车辆,每辆马车外都挂了各自的府牌,放眼一看,便能认出来。 完颜玉是太子的身份,这些人看到太子府的马车,当即便让了道,当然也有不让道的,那便是英王。 英王出动,身边跟着的都是徒单家的护院,不过是出个城,徒单家派了这么多护院,前呼后拥的,比太子还要有架子。 完颜玉没有带护卫,马车外跟着的只有两匹马驹,便是忽鲁和文祥两人,两人相护马车的两侧,看到前面慢慢行驶的英王队伍,忽鲁当即打马向前。 来到英王马车外,声音嘹亮的提醒英王,说他身后的便是太子殿下的马车,还请让个路。 这已经是非常之有礼貌了,英王不让路,完颜玉便是借机冶他的罪也是可以的,但完颜玉没有出面,只派了个属下过来提醒,这已经是用了温和的手段。 然而英王挑了帘子,他说道:“唉呀,这路着实也太小了点,让路他也想的,只是不知要如何让。” 这话说得忽鲁都生了气,他冷笑一声,一夹马腹,马驹箭一般的往前冲去,很快越过英王的马车,一人一马来到了英王马车之前停住。 英王的马车没有停下的意思,前头三匹一点杂色也没有的白马驹就这样直接往一人一马身上撞去。 就在所有马车内的官员都挑了帘子看事态发展之时,忽鲁忽然跃下马驹,双手向前,抵住了前头那匹领头的白马,硬生生抵住了马驹的冲势,生生刹住了蹄子。 可是马驹是有烈性的,强行被人刹住蹄子,很是不高兴,前蹄往上一扬,人立而起,那模样就如牠的主人一般,很不爽的往忽鲁头上砸了下来。 忽鲁却借势扛起了两只前蹄子,接着往旁边一甩。 那马驹就这样直挺挺的甩向一旁,由于马驹的惯力,连带的把后面两匹马驹带歪受了惊,咬掉了前面马驹的缰绳,两匹受惊的马拉着英王的马车横冲直撞的往前奔去。 这下把马车内的英王吓了个半死,在马车内抓拄扶手大声喊救命。 徒单家的护卫队里头还是有能人异士的,立即飞身而起,窜入马车内把英王救了出来。 英王双腿落了地,身子打了抖被下属扶着,那辆马车已经直接撞在了一间店铺里头,两匹白马也撞死在当场,倒地吐血而亡,马车却是四分五裂。 到这时英王才气白了脸,看向忽鲁时,就见他毫发无损的站在那儿,一双凌利的眸子对他可是没有半点尊敬。 英王打了个寒颤,方想起完颜玉当年的传说,九黎族人的英雄人物,大小战役几百场,竟然没有打个几场败仗的,到这时才想起这个叔叔的能耐,岂是他一个病弱的侄儿能对付得了的。 英王吓白了脸,不敢说话,那徒单家的护卫似乎受了嘱托,竟没有一个上前出头。 英王的马车被砸了,然而太子的马车却这样轻轻松松的过去,接着往前驶。 当场看到的官员,立即晃过神来,也不敢在此处再做停留,纷纷往前驶去。 再在这儿呆着,或是要成为英王出气的对象,谁还敢停留,反而争先恐后,又把英王气了个半死来。 先前这些大臣一脸的讨好,让了英王的路,此时却翻脸不认人,个个做鸟兽散。 宋青宛在马车里,偎在完颜玉怀中,有些担忧的问道:“这样得罪了英王,皇后那边该怎么交代?” 完颜玉却不以为意,“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因为咱们的一时忍耐便不会对付咱们,所以无须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听到完颜玉那胸有成竹的话,宋青宛略放下心来,完颜玉说的对,做自己想做的吧,反正这些人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忍让而收了手段,该对付他们的一样不会少,与其这样畏手畏脚的,不如大胆一试。 到了秦河边,那儿已经停了不少马车。 这次太子府的马车很是高调的往最显眼的地方驶去,那些瞧见的官员和勋贵,立即让开一条道来,并有人齐声恭候太子殿下之声。 马车停住,大家伙都没有登船,因为梁帝还没有来。 等到天都要亮了的时候,梁帝姗姗来迟。 梁帝携帝后和贵妃入了场,随即秦河边的满朝文武跪下来恭迎。 按着次序,大家伙登了船。 当真是第一次坐上这么漂亮这么大的船,果然徒单氏一族财大气粗啊,用在这艘船上的花费可不少,那通身的朱漆与描金,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徒单氏一族的富有。 第444章无处安放的相思 梁帝上了船直接上了三楼顶层,这三楼顶层是宴会的场地,也是梁帝休息的地方。 这船只的大小,上下三楼能容下几千人。 其中官员与家眷一起约有两千人之多,船上的护卫全是梁帝手中的金吾卫,铠甲上有明黄的装饰,放眼一看便知道。 便是徒单家家主以及英王上船,身边也只得带上两人和女眷。 梁帝在众位大臣的恭送下上了三层。 而宋青宛却跟着完颜玉上了二层的某处,两进的屋里头正好对着滚滚江河,宋青宛倒是挺满意这房间的,视野开阔,还能看到两岸的百姓。 这二层楼上的都是皇族的人,各位王爷以及九黎勋贵们。 一层的才是各位三品以上大员的住所。 这艘船的行程沿着江河两岸,游十日,到第五日傍晚便返航。 宋青宛跟着完颜玉往窗边走去,两人呆在窗边往下看,就看到那江水滚滚往前流动。 天还没有大亮,但宋青宛已经看到了两岸的百姓来,他们都在欢呼,这种与民同乐的场景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这时间的皇族很少与百姓接触,感觉像神级一样的人物存在的,又没有电视,有些百姓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国家的姓名,也不曾见过其真颜。 这次与民同乐虽是在京城周边,却是令百姓欢喜若狂。 正在宋青宛看得出神时,两边岸上的百姓忽然敲响了鼓,宋青宛循声看去,竟然看到敲鼓地方,不知谁搬来一只大豉,这敲鼓之人却是名女子,她站在鼓上,整个身子苗条精致,跳起舞来,随着她的步伐,那只鼓也出了声音,她竟然用双脚敲鼓,这是要有多大的力气与功底。 果然这一新奇的舞立即吸引了船上的大臣以前皇族的人。 大家都来到了窗口往外看。 底下一层的大臣着实太多,有些人直接上了甲板,反正周围都有金吾卫相护,他们也不用担心落水什么的。 随着一首曲子终了,那跳舞的姑娘停下步伐,从鼓上跳跃下来,却走起了单绳,那绳细的看不清,这么远远眺望过去,那姑娘像飘浮在空中似的,看得人惊心动魄的,那人还要在上头摆弄各种姿式,当真是神人也。 船很快便要跃过那位跳舞的姑娘,忽然三层上的梁帝下了令,叫人把那姑娘召到船上。 于是有护卫投下小船往岸边而去,就在大船行驶了一柱香的时候,后头小船上多了一位美貌的姑娘,正要往这艘大船而来。 众百姓想不到还可以有这么一招,得了贵人眼还能上大船,于是这消息很快沿河传了下去。 待那姑娘众星捧月一般上了船后,那沿河两岸的百姓使尽了招势,有隔空取物的,有喷火的,有耍杂的,百般技艺都跟着出现。 这位上岸来的姑娘只得十五岁,姓吕名娇,吕氏来自汴州,跟着家父自幼在外卖艺讨生活。 她上了船又把先前表演过的鼓舞以及走单绳的技艺展现出来,她相貌生得出众,身材也是纤细,但因骨架子小,显得整个人也是有肉感的。 可是正因为她的身形,在那只大鼓上跳舞的时候,轻如飞燕似的,当真吸引了不少大臣和勋贵的眼球。 一舞毕,三层楼上响起了掌声,大家伙纷纷抬头望去,就看到梁帝站在上头,俯视着整艘大船上的人。 很快这位少女便迎上了三楼表演去了。 底下的大臣有些意犹未尽。 宋青宛看完表演,有些惋惜,还没有看够呢,但人却被完颜玉拉回了屋里头。 天气凉了,不要在窗前久呆。 就他哆嗦。 两人堪堪坐下,文祥便进来,在完颜玉耳边低语两声,完颜玉立即起了身,与宋青宛交待一声便匆匆出去了。 宋青宛提了个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她没有多问,而是答应完颜玉不再在窗边看表演,安静的坐在这屋里头等他。 完颜玉前脚才走,后脚荣王进来了,他一身紫衣加身,难得的没有穿上白衣,没有披上红披风。 看到荣王,宋青宛跟着起了身,两人又有好几年不曾见面了,上次见面也是中秋,不过荣王那时呆在公主府被暴露,很快回了荣王府,但过了中秋后没几日,他便悄声回了幽州去了,走前也不曾与宋青宛告别。 宋青宛上前给荣王送上茶水,完颜宏坐下了。 两人相对无言,在这大船之上,接理荣王最好不要过来为好,但宋青宛也知道,依着他的脾气,便是叫他不要过来,他也不可能不过来的。 每次回京他总是要来府上见一见她,这次他回来的时日明显久了,只因有病在身,没有来太子府拜访。 宋青宛还是问出了口:“你身上的伤好了么?” 完颜宏挑眉,目光热烈的看着宋青宛,这目光当中他有欢喜有亲切,他答道:“我并没有受伤。” “什么?”宋青宛没搞明白,明明太医说了他受了重伤。 完颜宏自嘲一笑,“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即便我不去做,自有人帮着做,这些事情太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我今日来只是想看看你,你过得好吗?” 他本想问,你为何又生下了孩子?说好不再生的,这让他想起宋青宛当初在夏国的难产生下小彤彤时的场景,再想起她这些年囚禁在公主府上,还偷偷生下孩子的事,不知道她当时受了多少苦来。 这话宋青宛不知道怎么接,她笑了笑,“我过得挺好的,你在外头奔波才要万般小心才是。” 完颜宏勾唇一笑,却是有些敷衍了,“我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形单影只,了无牵挂。” 宋青宛听到他这话,也替他心疼,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方说道:“此番回京不如在京中择位好娇娇好好过日子。” 好娇娇?这世上便不会再有一个宋青宛了。 完颜宏目光凝神望着她,想起她都为他皇叔生下了三个孩子,心里头就觉得凄凉。 完颜宏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忽然开口:“当年在上平郡,你成日里做饭给我吃,每顿吃食可有真心?” 他这是问她在上平郡对他可是真心? 宋青宛内心一叹,接了他的话,“以前的事咱们不要再说了,那都是应势而为之,眼下你回了京,可要万般小心了,这京城里头着实太乱,我怕你平时直爽惯了,有些受不住,还有好好照顾好自己。” “京城里的贵女里头也有作派极好的书香门第之后,你不如借此次中秋之际,好好考虑一下。” 第445章梁帝落水 宋青宛还是希望他能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荣王听到她这话却是沉了脸,又像是在堵气似的,他双手放于膝头,沉声问道:“我只是问问你在上平郡的时候可曾对我真心,你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为何要曲解我的意思?” 宋青宛被他认真且执傲的语气吓了一跳,定神看向他时,就见他一脸的黯然,眼神里竟然有渴求。 “我当初只是应势而为,我始终爱的是你的皇叔。” 宋青宛说出了这些年心里藏着的真心话,她不想荣王再陷入那段岁月里头,那些都是他年轻不知事做出来,如今他也人到中年,该把那段往事放下了。 然而完颜宏却是苦笑一声,“原来如此,可是怎么办?我忘不了那些岁月,你是我入主中原以来第一次遇上的最好的女子,可这天下这么大,偏偏却没有与你一模一样的人儿,我该怎么办,你们两人过得有多惬意,我却过得有多心酸,为何这世上便不能与你一般模样的女子。” 宋青宛心疼他,可是这话她无法接下去,她起了身。 “你上哪儿去?”荣王跟着起身。 宋青宛还能上哪儿去,即便是身为太子的完颜玉也只分得一处两进的屋子,她只是想出去透透风,她不能再与荣王单独相处,这样只会令他更加伤心。 宋青宛往外走,荣王也跟着往外走。 宋青宛脚步一顿,说道:“我送荣王出门。” 完颜宏脚步一停,心里犯了酸,他忍住翻涌的胸口,脚下生风,快步流星的出了屋,当宋青宛走到门边时,已经只看到荣王的背影,他接着一转弯,身影不见了,竟走得这般匆忙。 宋青宛望着江水发呆,身后的完颜玉上前把她揽入怀中。 宋青宛缓过神来,回身看向完颜玉,“事都办完了?” 完颜玉点头,他握住宋青宛的手离开窗边,拉着她两人坐下。 “刚才我去了三楼,我哥又要纳一位美人入宫。” “可是刚才上船的那位鼓上跳舞的美人?”宋青宛有些不可思议。 完颜玉却点了点头。 这些年梁帝的变化不可畏不大,以前的梁帝不会这样的沉迷美色的,自从有了辽国公主,感觉梁帝都变了性子。 梁帝在这个年纪还把那少女召入宫,当真是祸害了那位少女,年纪轻轻却要与迟暮的梁帝相伴,当真是可怜。 完颜玉见她情绪低落,把茶杯放下,正好看到一边已经凉透的茶樽,于是问道:“刚才有人来过?” 宋青宛心下一惊,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她要不要把荣王来过的事告诉完颜玉? 宋青宛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的把荣王的事告诉了完颜玉。 完颜玉听后脸色很是不好看,“他还来做什么?早在两月前,我哥便在朝堂上为他指了一门亲事,他当时也没有婉拒,明明心思早已经变了,偏偏还要来见你,是何居心?” 宋青宛听到荣王已经有了指婚的对象,心下一宽,可是想起刚才荣王的模样,她又有些疑惑起来,他应了梁帝的要求,娶梁帝指定的女子为妻,明显是梁帝在为他铺路,他没有拒绝,便是心里也是有些感觉的吧?不然依着他的性子又岂会答应。 可是这前后发生的事却有些矛盾起来,刚才他为何如此郁郁寡欢,还问起她在上平郡的事来。 完颜玉见宋青宛出神,心中不喜,手掌用了力,掌中的小手受痛,宋青宛缓过神来,痛得皱了眉头。 “你还在想着他不成?他马上就要有妻子了,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完颜玉吃起醋来,醋劲可是大的很,宋青宛见状,向他依偎过去,强行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占住他的怀中,双手环上他精瘦的腰身,在他胸前噌了噌,“怎么你吃醋了?” “哼!” 完颜玉的手摊开在双膝,也不抱她,由着她在胸前做乱,心里却五味杂陈,想起刚才荣王来过,心里头就是一把火,自家妻子老是被人掂记,当真是高兴不起来的。 “别生气了,我只是跟荣王把事摊开了来说的,当真没有什么,他也只坐了一会儿。” 完颜玉听到她的解释,心里略好受些,不免又是叮嘱:“荣王的事你以后不必再理,他若是再来,你叫人打发了就是。” 宋青宛在他怀中点头。 船行了五日的样子,原本定的航线是十日返回,眼下怕是要返航了,可是梁帝忽然发了话,把十日的日程改成了二十日,这么多年了,不曾与民同乐,就借此次,多与百姓接触。 沿路还是有不少百姓在表演的,不过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新意来。 这些大臣和勋贵,到最后都喜欢呆在船头看看两边风景,至于与百姓同乐的事,也是隔岸望着,未必知百姓疾苦。 宋青宛却坐船坐得有些发晕了,两进的小屋子里头,她想出去走一走又会遇上不少勋富,她不喜交际,于是便留在屋里头。 只有唯一的一扇窗子,她常站在那儿望着滚滚江水发呆。 完颜玉这几日却是忙的,梁帝及大臣都不在京城,但政务不能落下,他依然得每日辰时上三楼报到,宛如上早朝。 这日的大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宋青宛起了身,衣裳半掩着,望着江水发呆,借此等完颜玉回来一起吃早饭。 只是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等来完颜玉,却忽然看到滚滚江水里忽然“砰”的一声响,有个人影掉河里头了。 宋青宛正要仔细看时,外头传来喧哗声,整个大船的人都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文祥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宋青宛穿着单薄,隔着门帘子便站着没动了,在外头禀报道:“皇上落水,太子妃赶紧做好准备下船。” 下船?为何文祥的话里头有些不对劲。 宋青宛立即回屋穿带整齐,挑帘出来,看到文祥的脸色有些不好。 文祥说道:“不瞒娘娘,这次皇上落水之时,正是各位大臣王爷早朝之时,不知为何,在楼上起了争执,皇上不慎落水,好在被护卫救了上来,只是皇上正大发雷霆,船马上返航。” 不过船返航之前,会在一旁停靠休息,梁帝受了惊,听了辽国公主的谏言,打算就地请位神婆过来驱邪转运,皇上不好,国运则不顺,话是说得没错,可是整个大船上的人都吓得脸色都不好了,各怀心思,随着船支靠了岸。 第446章完颜玉打入天牢 两进小屋外,忽鲁匆匆从船头过来,向文祥抱拳,忽鲁说道:“文先生,主上被人扣押,还请文先生主持大局。”忽鲁说这话的时候,要是宋青宛在场,必会看到年青的忽鲁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文祥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前他回到屋里头跟宋青宛说话的那阵,他就得知完颜玉当场被抓,成了推皇上落水的‘凶手’,文祥是不信的,主上有勇有谋,不管心中怎么想,断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梁帝动手,当真要动手也不是推入江中了事。 文祥沉吟了一会,方说道:“忽鲁,召集咱们的人,只待船支一靠岸便把太子妃送下船去,京城里头有可有消息?” 忽鲁答道:“两个孩子以及忠仆都已经离京。” 原来一上船的时候,文祥担心他们不在京城,太子府有变,便经完颜玉同意,早早的把府中的两孩子及一些忠仆给送出了京去,原本只是留了个小心眼而已,没想到眼下派上了用场,只要太子妃和孩子们都没有危险,文祥和忽鲁才能囤出手来救完颜玉。 当船支临时停靠岸边的时候,宋青宛被文祥给药晕,原本跟来的只有忽鲁和文祥的,大船上的最底层里烧火添柴的伙夫,还有一些‘下人’忽然跟在了忽鲁乔装的身后。 宋青宛也被乔装成一位丫环,扛在肩头准备扛下船去。 那金吾卫拦住,忽鲁答道:“这位是厨房里拣菜的下人,不知为何发了病,全身都发烫,掌事说把人送下船寻个大夫,若能活命也是她的造化。” 而跟在忽鲁身后的人衣着上与牌子也着实是厨房里人,金吾卫信了,于是把人放下船去了。 下了船,登上岸,那儿早已经被临时下船透气的官员和勋贵们堵了去路,他们身边都跟了服侍的人,这么满满的站着,反而忽鲁几人的行为不是那么显眼了。 忽鲁扛着宋青宛走了一段路后,忽然拐进一个巷子,前面出现几位庶民,他们身上的衣裳穿的是葛布,脚上穿的是草鞋,瞧着是哪个庄户人家出身的,只是这几人的气势却与普通人不同,身材高大威猛,像是练个家伙的。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卫三刀,他从忽鲁手中接过宋青宛,往背上一甩,背着人匆匆离去。 忽鲁看着几人离开后,他方带着几位返回船上,来去之间一柱香不到,并没有被人发现。 宋青宛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马车里头,她身子曲着躺在毛皮上,一摇一晃的,整个胃里都不舒服起来。 她猛的坐起身来,看到车的四壁,她倾向靠近窗口挑了帘子,却看到车窗外骑着高头大马的卫三刀。 卫三刀似乎早就等在了这儿似的,他见宋青宛苏醒,不待她询问,便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信交到宋青宛手中。 宋青宛本要问两句,见状拿起信放下了帘子,信是文祥写的,那字迹她熟悉。 信里头说由于皇上落水的事,船支返航,文祥受完颜玉之令,把她送出京避避,并告之京中两孩子都一并送了出来,不日便能见到。 如今京城局势不稳,为了不使完颜玉分心她们母子女,所以才决定把他们送出京城里去的。 宋青宛看到这儿,内心有些不安起来,梁帝忽然落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次中秋,各位王爷都归京了,京城里会不会因此而变得凶险?完颜玉事先把他们送了出来,那他能全身而退么? 宋青宛思及此便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于是挑了帘子,她吩咐卫三刀,“卫将军还请把我送回京城里去,既然孩子们已经离京,我也就放心了,我想回京陪着殿下。” 卫三刀叫停了车队,他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在马车外忽然跪下,“文先生有令,若是娘娘执意回京,便一并把孩子送回京城里去,毕竟孩子尚小,离不开父母,莫让孩子们成了孤儿。” 文祥果然知道她的软肋,宋青宛听到孤儿两字,心中一痛,好半晌方放下帘子,“继续前行。” 卫三刀得了令,便带着乔装好的人马一路往南边而去。 宋青宛心情复杂,并没有注意自己到了哪儿,事实上当她在卫三刀面前做下决定开始,她就挂念起两个孩子来。 是的,她不能再回京拖完颜玉的后腿,她得好好的带着孩子们,别让完颜玉有后顾之忧。 车队终于停了,宋青宛晃过神来,转眼马车走了一个月的时间,这途中马车虽走得慢,但宋青宛却还是觉得疲惫不堪,想起孩子也要受这舟车劳顿之苦,心里越发的担心起来。 她下了马车,没想迎面是海,空气中还带着腥腥咸味,那海上飘着一艘大船。 宋青宛疑惑了,看向卫三刀,“这是要去哪儿?” 卫三刀如是说道:“这是主上无意间看中的岛屿,穿过这片海,到了岛上,却是世外桃源,以前主上曾说,将来老了好与娘娘一同归隐,于是才选了此处的。” 宋青宛听后,心里感动,想起完颜玉,心下一暖,把泪吞回肚中,跟着卫三刀坐上了大船。 大船开了,前后两盏茶的功夫便在一处海岸停住,还没有下船,宋青宛就闻到了花香,还有清脆的鸟叫声。 宋青宛站在甲板上看着前面的花海,竟然是一片桂花香,她正要下船,前面一团像个炮弹似的就冲了过来。 宋青宛张开双臂,乘那小小的炮弹冲过来时,顺势把小彤彤抱了起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小彤彤完全粘上了她,果然是血浓于水。 宋青宛抱着孩子下了船,便往里头走,与此同时,肖氏一行人带着暖暖过来。 孩子居然睡得正香,宋青宛看着,眼眶便有了泪意。 这处地方她很喜欢。 穿过花海便是一片竹林小径,远离了海岸,清风也变得香甜了。 竹林过后,有一群院落,不像京城里建的府邸,反而像宋家村的格局一样,围着矮坯墙的小四合院子。 唯有中间那栋,宋青宛一看就有种落泪的冲动,那房的模样竟然与宋家村她建的房子一模一样。 高高的围墙,围墙内是一座大四合院子,中间开了三开的大门,修整的整整齐齐的,虽没有京城里的红墙绿瓦,却是朴素中充满了温馨的农家小院。 第447章宋青宛远走天涯避难 宋青宛把小彤彤放下,拉着她与肖氏几人进了大门。 卫三刀来到岛上便下了令,叫金甲卫闭岛不出,并四处巡逻。 岛上兵力一共不到两千人,却是金甲卫里头的精英,他们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穿上金甲,却是一身布衣,穿着草鞋,宛如普通农夫的模样。 金甲卫换班,不巡逻的时候便各自回院子里,当真就像当地的村夫一样,下田耕种,自给自足。 难怪要闭岛,岛上居然有专业的人涿了渠道,开了荒地,种上了作物。 宋秋云和宋雪的孩子以及丈夫都跟着一并来了,卫景和成维如今也各自分得一处院落,过起了农家小夫妻的生活。 宋青宛无疑在这岛上过得是非常惬意的,唯一遗憾的是完全与外界失去了联络,如非卫三刀每隔几日收到文祥报平安的信,宋青宛都要坐不住了。 她真的很担心完颜玉,那日梁帝落水的事,文祥总是避而不谈,只报喜不报忧,这令她很担心。 这么久了,却没有收到完颜玉半封亲笔信,他为何不写下支字片语,莫不是公务缠身,太过忙碌不成? 宋青宛隐陷不安,担心完颜玉的安危,导致她来到岛上一直失眠,只是这些她都不曾表现出来,肖氏他们都不知道。 转眼离中秋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马上要过年了,可是这靠近海边的岛上,却没有半点要下雪的痕迹,当真是一个休心养性的好地方。 要是以前的宋青宛,肯定高兴死了,能在这样的地方过冬季最好不过的,可是身边却少了一个完颜玉,他不在做什么都有些没了兴致。 宋青宛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收到京城里的来信了。 她去追问卫三刀,卫三刀一脸的犹豫,宋青宛见状,立即叫上羽,把卫三刀给控制了起来。 她倒是忘记了这一茬,竟然没有在上岛之时便控制了卫三刀,他一定知道隐情的。 在宋青宛以死相逼之下,卫三刀不得不吐露真情,宋青宛得知自己居然是忽鲁把她敲晕后送下船的,难怪她醒来的时候脑袋都是痛的。 那船为何靠岸,自然是因为梁帝落水的事,可是这事儿居然与完颜玉有关,早朝那会,完颜玉就被他们的人给扣住,早已经打入天牢。 每次文祥给宋青宛送来信的时候,就会给卫三刀留下一些口信,便是京城局势一片混乱,稳住娘娘,京城之事由文祥走动。 所以完颜玉事后下了船还是被打入了天牢了?所以这些日子没有元颜玉的亲笔信原来是因为这样。 宋青宛得知这个消息一刻都要坐不住了,带着羽和卫三刀准备离岛,这时素娘抱来暖暖,肖氏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彤彤。 这个岛宋青宛很满意,或许她跟完颜玉真的回不来了,两孩子还有这些忠心的人跟在身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两的。 宋青宛上前抱住两孩子,把眼泪吞回肚中,接着转身翻身上了马。 身后传来了孩子们的哭声,宋青宛往前走,身后跟着秦羽和卫三刀,头也没回的往海岸上奔去。 来到岸边停靠的大船,三人上了船,卫三刀把岛上的事务全部交给了卫景和成维,这两千金甲卫便由两人一同调遣,好好护住两位小主子。 三人下了船,又是乔装,宋青宛也不坐马车了,直接上了马,与秦羽和卫三刀打马往京城里赶。 昼夜不停,马不停蹄,中途跑死了两匹马,换到第三匹的时候,宋青宛的脚已经不能沾地了,感觉整个大腿内侧已经磨出了茧子,可是却痛入心底,连站立都成了问题。 但她也不管,眼看城门在即,三人寻了一处小山坡停下来商量对策。 在城外就能看到洛阳城的守城兵力增加了一倍,进出的百姓查得特别的严,宋青宛担心自己身份被发现,同时秦羽和卫三刀也不建议她这个时候闯进洛阳城。 卫三刀心里是内疚的,但他也担心着主上,想起文先生再三的交代,他咬了咬牙说道:“今日便由我入京见一见文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宋青宛听后立即制止,叫卫三刀进京,岂不告诉文祥她已经回来了,指不定又被他们敲晕,送回岛上去,再来守着的若不是卫三刀,恐怕她连自由出海都不成了。 宋青宛制止了卫三刀,秦羽发了话,他愿意一试。 秦羽是宋青宛的人,他去她当然安心,但是这一次她还是摇了摇头,她必须入城,她要亲眼看看完颜玉,或者亲耳听文祥说他的计谋,否则她谁都不会放心的。 完颜玉关天牢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可曾行刑,可还活着?不然这一个月里头文祥为何没有支字片语的传来,即使是一封虚假的平安信也是好的。 最后一商量,三人决定一并入城,秦羽和卫三刀主要是想护着宋青宛的,于是宋青宛要入城,他们自然不会抛下她离去。 要入城就要乔装,三人乔装成农夫农妇。 宋青宛成了秦羽的‘临时妻子’,宋青宛挎着竹篮子,竹篮子里头有鸡蛋,用一块布罩住,身上穿着葛衣,头上包了布巾,看不到她那一头乌黑的头发。 盘查的时候,那守城兵一脸肃容的问宋青宛家住哪儿? 既然是回城,不是探亲便是城里的百姓,宋青宛三人这模样,瞧着是去探亲。 宋青宛便说去西市寻亲。 那守城兵把长戟往前一伸,挡在宋青宛的胸口,秦羽见状正要上前相护,却被卫三刀给拉住。 宋青宛身子抖成糠筛,忙道:“大……大人明鉴,农女当真是去西市寻亲。” 那守城兵正要再核实之时,就在几人身后忽然出现一把声音:“丫头,是你么,老婆子等了好久了,你们终于来京城里看我了。” 随着那说话声,一位老妪从人群里出来。 那守城兵立即看向那边,老妪过来拉起宋青宛手,宋青宛正思量着如何应变之时,就看到了这位老妪,她虽然不认识,但秦羽立即认了出来,这位老妪哪是什么普通人,原本是黑市里头做刺客的花婆,此人在黑市里头名声显赫,自然秦羽认识她,她也认识秦羽。 秦羽在身后拉了拉宋青宛袖口,宋青宛立即缓过神来,没有再出言,由着那老妪发话,也任由那老妪拉着她的手。 这老妪除了黑市里的那个身份,她在西市也有一个身份的,那便是打浆婆婆,开了一间小店,专门做浆汁给过往的苦力们喝,一碗浆汁很是便宜,大家伙都怀疑打浆婆婆根本就没有赚头。 不过她的嫌头不是在这上面。 有兵卫认识打浆婆婆,她在西市卖了二十年的浆汁,但凡进过她的店的人都会记得。 于是三人顺利的进了城。 一入城,在一处避静处,秦羽掏出一个银袋来送到老妪手中。 那老妪拿着银袋子掂了掂,笑嘻嘻的道:“果然帮着掌事的做事会有得赚,谢了。” 老妪要走,秦羽还是道了声谢。 三人准备往太子府的那条街走去时,忽然街头的百姓都暴动了,不少百姓嚷嚷道:“废太子行刑,快去看看,当真是可惜了。” 废太子? 第448章废太子,斩立决 宋青宛听到这话立即醒了神,也不往太子府去了,直接跟着人流往前走。 废太子行斩立决的话不绝于耳,听得宋青宛心惊肉跳的,若那台上跪着的真的是完颜玉,宋青宛想着,忙甩了一下头,不是的,不能是他,他说好要跟她一起回南边的。 他还给她准备了一座岛屿,那是他们两人隐居之地,她不准他失约,他要是失约,她就恨他。 可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 反正人群里头流眼泪的也不只宋青宛一人,还有不少百姓也流下了眼泪,不过这些百姓多是西市里的穷苦百姓,也只有完颜玉当上了太子后,虽然要与京城各势力相对,但囤出时间他就会派人在西市及贫民区里布粥,逢年过节各种布施,各种虚寒问暖,得了不少人心。 不只在京城,完颜玉也曾巡查过各地的水利工程,当时水犯,他救下了不少下游的百姓,在位的这些年早已经得到不少人的拥护。 就算完颜玉坐上这九五之尊,也当得是一个体恤百姓的好皇帝。 只是现在他却要被砍头了。 宋青宛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人群,终于来到了台子下第一排,她身边是秦羽和卫三刀,三人看到台上一头乱发,穿着白衣跪着的完颜玉,他的双手双脚被铁链铐住,看得底下拥护他的百姓个个都失声痛哭起来。 宋青宛瞧着,身子往前冲去,眼看就要失控上台,终被卫三刀给拉住。 秦羽立即跟卫三刀说道:“眼下还请将军召集金甲卫,我在此处陪着娘娘。” 这是一定要劫刑场的了,宋青宛听到两人对话,立即清醒了起来,是的,她要劫刑场,就算她会死,她也要跟他死一块儿。 卫三刀从人群里出去了,宋青宛和秦羽却站在底下,宋青宛实在忍不住,虽不至于先前那般冲动,明显理智了,但她见不得就这么站在底下看着完颜玉受苦。 完颜玉欠她一个解释,好在她今日回了京进了城,否则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他,他凭什么不经她同意把她送出京城去。 于是宋青宛转身,从一处酒楼买下数道好菜,再买了一坛好酒,接着又挤进人群。 宋青宛决定上台给完颜玉送吃食,所有犯人在行刑前都可以由亲人送上最后一顿吃食。 太阳不过中午,宋青宛劝动秦羽,她独自一人,穿着一身布衣,头上带着布巾把一头漆黑的头发包裹在里头,手里提着竹篮子,里头是好酒好肉。 宋青宛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刑台。 台上的官员瞧见她的真容,纷纷动容,想不到寻了数月不见的太子妃就这样的出现了。 那官员身后的兵卫要上前抓人,官员挥手,身后兵卫停住。 宋青宛就这样匆容的来到完颜玉的身边跪坐下来。 完颜玉原本被乱发遮挡住的容颜,因为熟悉的步伐,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就看到宋青宛一脸怒气的跪坐在他的身前。 完颜玉原本清冷的面容终于动容,他脸色有些苍白,估计是这几个月以来蹲在天牢里头,成日不见阳光所至。 他的唇色也淡了,似乎还有些破,他的头发也没有先前的乌黑光泽了。 宋青宛把竹篮子放置在一旁,上前亲自为完颜玉绑好头发,又用棉巾沾了水拭去完颜玉脸上的污垢。 全程完颜玉静静地看着她,便是底下的百姓也停止了声音,连哭声都刻意的压制着。 整个刑场静了下来,只有台上的两人目光相对。 宋青宛红了眼,她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把眼泪吞下肚中。 她上前把完颜玉的脸擦着干干净净,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英俊,宋青宛破涕为笑,翻开竹篮子,从里头拿出吃食,开始一口一口的喂食完颜玉。 完颜玉目光幽深,一言不发,却是宋青宛送来食物时他即装口,眼神落在宋青宛的身上,一瞬也不愿意离开。 “你爱吃肉,快多吃些,这样才有力气。”宋青宛像拉家常似的说完。 完颜玉却是垂下眼帘,眼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深影,若仔细看,还能看到那眼角的泪痕。 “你不该来的。”完颜玉说这话的时候万般无奈,却拿她似乎也没有了办法,不得不承认。 宋青宛冷哼一声,手上动作不减,话却有些阴森,“你想要抛开我,找别人过逍遥的日子,没门。” 逍遥的日子,当真要是有,他又何必找她人,有她一个就够了,完颜玉无奈一笑,“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你还不信我。” 宋青宛怎么会不信,只是她心里难过,他把她撇开,自己受苦,说好要死两人也便死一块儿,偏偏他却是失了言。 宋青宛终是把碗中的饭菜喂完了,她该下去了,上面的官差都开始摧了,可是她并不想离开完颜玉,她随即往人群里一瞥,看到秦羽身边的卫三刀,神色一动,上前抱住完颜玉,轻声说道:“你准备好,我把金甲卫带来了。” 宋青宛还要再说,人已经被官差拖下了台。 完颜玉面色严肃的往人群里扫了一眼,与乔装成农夫的文祥使了个眼色,文祥气极败坏的转过头去,看向卫三刀的方向,咬了咬牙,与身边的属下低语两声,那属下从人群里往那边悄悄挤了过去。 可是不待人接近卫三刀,台上的官员看那天色,本没有到时程的,但这人是徒单家家族的人,忽然扬手,下了行刑令。 一时间底下的百姓沸腾了,卫三刀却在宋青宛的一声令下后,带着五百金甲卫往台上冲去。 秦羽护着宋青宛往后撤退。 那边文祥气得咬牙切齿,不得不提前下令,兵分两路,一路前去护住宋青宛,一路跟着上前劫刑场。 甫一上台,台上涌出一群人,都是徒单家养的私兵,少说也有两千人,除了台上的这些人,那底下百姓四处乱窜,迎面就冲来一队骑兵,居然也是徒单氏一族的家卫。 到这时秦羽哪还会不知道,他护着宋青宛且退且道:“娘娘,肯定徒单家造反了。” “什么?” 宋青宛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完颜玉成了废太子,她正恨着梁帝,忽然又收到这么一个信息,当真让人措手不及。 “殿下这次不简单,恐怕不是皇上下的旨。” 第449章营救 秦羽接着分析,宋青宛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那些兵卫,他们身上衣裳果然绣有徒单家的家徽,是徒单家养的私兵。 莫非真的如秦羽说的,是徒单家造反了,不然这京城里不是守城军便是禁卫军,怎么会有徒单家私兵的人马出现的? 宋青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有一群打扮成普通百姓的人忽然围堵了过来,这些没有跟着街头的百姓吓得做鸟兽散,反而往宋青宛这边包抄了过来。 秦羽护着宋青宛正准备以一敌百,那些人来到宋青宛这边,忽然齐刷刷跪下,“我等是受文先生之令来保护主子的,请主子随属下往这边走。” 宋青宛与秦羽对视了一眼,这些人不是金甲卫的编制,事实上宋青宛也只见过完颜玉亲手送给她的金甲卫,并不知道他在其他地方养的私兵。 秦羽叫这些人起了身,接着问他们往哪儿去? 那领头之将上前一步,指着西北方向,“从西市往北靠进山体时停住。” 那儿是文祥这几个月以来建的大本营,就是为了完颜玉这一日的到来有一个落角之处。 宋青宛和秦羽接着看向刑台之上,就见上面已经打得水深,连一向身手不露的文祥居然也上前与人博斗,看来事态严重。 宋青宛正要跟着这些人离去,就在这时,先前冲进百姓群里那些徒单家的骑兵忽然调转马头,往宋青宛这边冲了过来。 这下还了得,宋青宛这边的人着实太少,先前是借着百姓人流不被人发现,再随着人群往外撤,如今周围几处的人都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反而几人都暴露了出来。 宋青宛很快被骑兵冲散,身边只有一个秦羽相护。 宋青宛下意识伸手入怀,拿出了一把匕首,这匕首要么刺死敌人,要么刺死自己,绝不会落人他们手中受辱。 宋青宛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却忽略了后方飞来的箭羽,眼看那支箭从五十步外飞穿过来,中间无人阻挡,这箭却是破空而出,直接飞来,对准了宋青宛的后脑勺。 若是射中,必死无疑。 然而在这个时刻,台上的完颜玉忽然挣脱了手上的铁链,飞身而起,他没有冲上主刑台,而是飞身而下,往宋青宛的方向极速前行。 眼看着那支箭就要将至,完颜玉大吼一声,引来宋青宛的注意,可是隔得远,宋青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声,却感觉到身后呼呼风声。 她下意识的回头之时,完颜玉一个飞扑,把宋青宛直接扑倒在地。 那箭堪堪从完颜玉的肩头擦肩而过,削掉了肩头一块肉,钉着那块肉往前飞,最后钉入一位百生的胸膛停止,那位百姓应声而亡。 宋青宛的背部着地,身子砰的往后一砸,正好完颜玉压下来,他的手掌往地上一拍,左手揽着她的腰弹跳而起,两人稳住身形,宋青宛却还没有收回神来,手中握住的匕首,指尖已经白得发紫。 完颜玉心疼的把她手中的匕首夺了下来,不然她一个失神把他给伤着了。 宋青宛手中的匕首被他夺下后,整个身子都下来,她他的胸口,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感觉这一刻就像在梦里,刚才她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完颜玉却是目光凌利的盯向那边射箭之人,居然是徒单家家主出的手。 完颜玉把宋青宛交给秦羽,飞身而上,往徒单家家主飞奔而去。 宋青宛看着完颜玉的身影远去,心又提了起来,刚才攥住的一片衣角早已经从手中滑走,他竟然从不留恋,便这样离开了,他自己不顾生死,便不考虑一下她和孩子们么? 宋青宛被秦羽和文先生的属下护着一路往西,通过西市再往北,越往北人烟越稀少,俨然来到一处荒地。 只见上头扎了营帐,看来早有准备的,正好背靠山,旁边还有一条溪流,水源丰富不说,地理位置也选得很得宜,当真是文先生的手笔。 宋青宛被安排到了中间的副营帐里,旁边不远处是主帅的营帐,显然是完颜玉的所在了,营地里的兵卫却比先前劫刑场的人手多了好几倍,外头用背单的木篱笆围了起来,四处站了岗。 宋青宛吃了午饭,在营帐内坐立难安。 虽然这儿非常的平静,可是想起刚才那刑场的慌乱,仍使她难过的不行,完颜玉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她一定要等到他平安的归来。 宋青宛就这样安静地等着,可是等到了傍晚等到了深夜,却并没有半点消息,秦羽被派了出去打探消息,她却被人守着不得再出去,怕是完颜玉明令制止了她的行踪。 就这样静坐了,不曾合眼,到天未亮的时候,营地里有了动静。 文祥的声音从远而至:“……分廷而冶,洛阳一分为二,以北是咱们的玉家军,以南是英王之地界,营救皇上的事……” 声间戛然而止,因为已经进了营帐。 她本就隔着主营帐很近,听到这声音,宋青宛二话不说便从自己的营帐里跑出来,但很快被护卫给拦住,宋青宛拿起先前完颜玉给的信物玉板指,那些玉家军见了,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哪还敢拦她。 估计连完颜玉也没有料到宋青宛会用手中的玉板指在他所有的军队面前通行无阻,从此宋青宛没有了半点管制。 宋青宛能安安静静地在营帐里头等着他,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玉板指的份量,而是她不想再出去给完颜玉带来困扰,但是眼下完颜玉回来了,她必须要去见他,只要看到他完好无损,她才放下心来。 宋青宛就这样拿着玉板指竟然直接进了主帐中。 主帐中完颜玉赤着膀子坐在主座上,底下是文祥和几位家臣,正在禀报京城里的局势。 忽然几人听到声晌,纷纷皱眉,正要谴责护卫守门失责,刚回过头来,就看到宋青宛脚步飞快的走了进来。 完颜玉来不及穿上外衣,尽快在一旁抓起衣裳遮住了胳膊,赶紧坐稳了身子,而他身边的军中大夫却赶紧见风行事的藏起了药箱,这主仆两人行事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的利索。 文祥有苦难言,带着家臣暂且下去了。 完颜玉却装作若无其事正要穿衣之时,宋青宛就走了过来,在他身边跪坐下来,二话不说他的袖口。 第450章处置卫三刀 完颜玉脸颊一红,他那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涓涓流着血,他竟然装得若无其事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他难道就是铁打的不痛么? 宋青宛的眼眶又润了,她板着脸,上前扯下袖口,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到桌上还没有收完的药瓶和包扎伤口的白棉布。 她便亲自为完颜玉包扎了起来,他不心疼自己的身体她心疼,每次都是这样的逞强。 终于包扎妥当,不流血了,宋青宛深呼吸,二话不说又板过完颜玉的身子,看向他另一只手膀,只见上面还有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伤口,宋青宛吸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把伤口包扎妥当。 终于上下左右看了个遍,没有伤口了,她才松了口气,到这时再对上完颜玉的眼,只见他深深地望着她,眼神复杂又热烈,似乎刚才宋青宛的怒气惹得他动了情似的。 宋青宛坐直了身子,沉声问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完颜玉到这时也不瞒着她了,便说道:“我杀了徒单家家主,顺带自己身上也挂了伤。” 顺带挂的伤,说得这么轻淡,徒单家一家之主,功夫深厚,便是先前五十步外射过来的箭,那收势钉入那百姓胸膛的时候还把人带了好远才落的地,那戾气与臂力,岂容小视。 “你就不担心自己受伤的么?”宋青宛忍不住扑住他的怀中,“你双手敌四掌,要是当时徒单家家主身边还有高手,你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完颜玉却是冷郁的说道:“他伤我妻子,我岂能放过他。不过杀了他,也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谁叫他自命不凡,敢亲自上阵迎敌,就该有必死的觉悟。” 所以他杀死了徒单家的家主,那徒单氏一族岂不六神无主,一盘散沙。 正因为徒单家家主想利用身无功夫的宋青宛来刺激完颜玉,没想因此而死在完颜玉的手中,如今徒单家一盘散沙,正是完颜玉进宫救驾的最好时机。 到现在宋青宛才知道完颜玉上刑台是徒单氏一族的计谋,本想利用完颜玉引出他身后所有的势力并一网打击。 而宫里的梁帝竟然被皇后徒单氏给软禁了,如今朝堂上也是一盘乱的。 先前梁帝在大船之上纳了个美人,当日便落了水,之后回来,养了数月,正可以下床之际,徒单氏一族便起了反心。 中秋过后英王本该回封地,徒单氏一族却硬是把英王给护在了京城,与此同时不准离去的还有荆王和荣王。 三王都打着要服侍梁帝的借口留下,待梁帝好转,眼看着三王要出京之时,徒单氏一族着急了,不得不起了反心动了手。 如今外头战乱,恐怕也只有洛阳之北的这处还有完颜玉镇守,还能有得一时安平。 完颜玉握住宋青宛的小手捂在自己的胸口,目光幽深的望着她,见她发了呆,唇角微微一扬,倾身上前吻上她的唇,之后便把她拥入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间,温声道:“乖乖的在营帐里呆着等我,我处理完公务到夜里便过去。” 宋青宛舍不得他,他把她支使开,她就知道这几日他会有大动作,可是两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他身上还带着伤。 想起自己刚入城的时候,听说废太子上了刑场,当时自己的心情,简单到现在想起来都会令人全身发抖,可是也只不过一日的光景。 宋青宛没有点头也没有起身,双手却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精瘦的腰身,“我进城的时候,他们说你的太子之位被废了?可有此事?” 完颜玉点头,“你别多想,这些事我自会处理,你在这儿好好的,千万别乱跑,可好?” 宋青宛本是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却硬生生的哽在候着问不出口,她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咬了一口,方解了气,然后松开他起了身。 完颜玉却是哭笑不得,被小女人咬一口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他当真是愧对于她。 好在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想起小女人不顾生死的回京,他即气又有些欣喜。 同甘共苦,她也是爱他的,千里迢迢,只为得到他平安的消息,明明那岛上的生活如此的惬意,她却依然选择了这条路。 这下小女人的行动终于可以解了文祥的猜疑,小女人从来不曾有二心,就今日在刑场上,虽然她带着卫三刀提前动了手,好在虚惊一场,但同时也证明她对他的在乎,连生死都不顾了。 完颜玉目送宋青宛走出了营帐,人走了,完颜玉原本温柔的脸上立即恢复了冷凝,双眸一沉,面上严肃的盯着帐外来人。 正是负荆请罪的卫三刀。 他倒是知道自己错了,今日刑场要不是他带着金甲卫起势夺人,破坏了计划,也不至于令文祥手忙脚乱。 与此同时,帐外文祥和忽鲁走了进来。 卫三刀跪在主帐的正中间,低着头,在他得知来龙去脉之后,恨不能自刎谢罪,可是事已至此,他不能连累了太子妃才好,于是才有了这一招负荆请罪,他死不要紧,但太子妃的名声,他也要澄清。 完颜玉看着底下跪着的卫三刀,好半晌没有出声。 他在主座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当,衣裳也穿带整齐,这么严肃而沉稳的坐着,根本看不出他有过受伤的痕迹,只是那略显得苍白的脸,和已经瘦了一圈的身子,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 完颜玉这几个月是真的关在了天牢里头,不然从来没有给宋青宛写过一封信来,便是他不能自由。 关在天牢里,往日对他恨之入骨的人自然用手段抽准机会,‘乘你病要你命’,好在完颜玉都一一避过,也这样努力的活到了现在。 至于上刑场的事,虽然这事儿不是梁帝下的旨意,只因徒单氏造反,宫中梁帝被软禁,连传国玉玺都落入了皇后手中,但终归还是当初梁帝借自己落水之事,起了废太子之心思,才把他打入天牢的吧。 至于那日梁帝落水的事…… 完颜玉晃了会神,眼前的卫三刀已经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到宋青宛因为听到他废太子上了刑台的事,视死如归的上了台,给他送饭菜,之后又抱了与他一死之心的话,完颜玉心中一甜,再看卫三刀,他竟生不起气来。 而底下的文祥和忽鲁听到卫三刀的话显然很是生气,好在今天一切损伤不大,否则三个卫三刀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文祥上前一步,谏言杀了卫三刀以镇军威。 军师一向严明,说话也是犀利。 忽鲁则过来跪下求情。 第451章偏袒 完颜玉看着底下一个做好人一个做坏人的两位,心里有些郁闷,要是往日,他必会偏向文祥,但今日涉及到小女人,这支金甲卫明明是他送给小女人的,按理得小女人来处置。 可是就说卫三刀的表现,他忠心护主,还听小女人的话,就这一点,完颜玉反而觉得该表扬才是,不然他送一支兵卫给小女人,这支兵卫却不听从她的管束,这样的首领才令人讨厌不是。 完颜玉没有说话。 底下两位一个求情,一个求罚。 卫三刀跪在地上,什么话也没有说,脸上的神情已经代表了一切,就算完颜玉下令卫三刀自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许久完颜玉开了口,“卫将军先起身,就今日之事,你完全听从太子妃之安排,于情于理,你都是一位好将军,主子的话从不曾违背,这样忠心护主的将士,本宫很满意,又何罪之有?” 完颜玉的话令底下的忽鲁和文祥目瞪口呆,就这样放过了卫三刀,原本两人还打着算盘,不杀了卫三刀也得令他受点皮肉之苦,以解心头之气。 卫三刀也在云里雾里的,今日他一意孤行,破坏了主上的计划,主上反而不怪罪于他,还表扬了他,他当真不敢相信,跪在那儿不敢起身,眼神却是悄悄看向上头。 看到完颜玉脸上并没有生气,脸色还很温和,这下卫三刀放下心来。 卫三刀下去了,文祥和忽鲁两人却讨伐起卫三刀的事。 完颜玉见文祥这次着实气得不轻,若不是为了救小女人,文祥分了一半的人过去,也不至于后来对付起敌人来这般吃力。 完颜玉得两人一番言辞后,他方说道:“不如这样吧,这事儿我呆会回副营帐里好好惩罚太子妃,卫三刀本没有错,我当初把金甲卫交给了太子妃,卫三刀本该听从她的指挥。” “要怪只怪太子妃太过鲁莽,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来,呆会我得好好惩罚她,以后做事得三思而后行。” 完颜玉的话说得忽鲁和文祥面面相觑。 主上你这是开玩笑么?我们敢怪太子妃么?不想活命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倒是今日的事怕是就只能这样了,一但涉及到太子妃,主上哪会有半点责怪,难怪刚才还表扬了卫三刀的忠心,想想就令文祥气得牙痒痒。 就是这位农女迷惑了主上,文祥心里这么想着,倒也没有再出声,两人只好告退。 宋青宛闯刑场的事就这样告了一段落。 夜里完颜玉来到了副营帐里吃晚饭,宋青宛特别的热情,今日的晚饭是宋青宛亲手烹制,完颜玉一尝就尝出了是宋青宛的手艺,一顿饭的功夫把完颜玉彻底给收买了,原先还想板着脸责备一下的,一时间却再也生不起气来,反正今日虽是凶险了一点,但人没有事,他也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便就此作罢。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完颜玉还是故意板了脸,交待宋青宛,听到什么话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三思,有时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全部,得用心用脑子去想去判断。 宋青宛乖乖的听着,还道了歉,在往他胸口一噌,完颜玉简直相思如涌,哪管她做错了什么,重些的语气都没有了,到嘴便是那满满的相思。 春宵苦短,别把时间费在这口舌之上。 第二日完颜玉精神奕奕的从副营帐中出来,天色还没亮,天边都还没有起白。 文祥和忽鲁却早已经候在了营帐之外。 三人往主帐中走,主帐俨然成了完颜玉的办公之所,先前做成两进的,如今完颜玉叫人把主帐的床搬走,两进的营帐都成了他处理公务的书房。 宋青宛在营地里一住就是三日,三日里头,夜里完颜玉都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去,白日里他辛苦,有不少公务缠身,宋青宛也不好再像那日一样拿出玉板指强行进入主帐中。 她看到主帐里进出的家臣,以及偶尔完颜玉从主帐中出来,看到宋青宛,总会疑神看过来,令底下说话的大臣都不得不禁了声,如此几次,宋青宛便连副营帐也不出去了,免得分了完颜玉的心。 一日三餐都是宋青宛亲自动的手,到了饭点,宋青宛派兵卫过去传话,完颜玉不管多累,都会尽快赶过来吃饭的。 风平浪静了几日后,宋青宛明显感觉到营里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便是骑兵也已经派出了四五队。 宋青宛从伙房里的饭菜了解到,这营地里的兵卫大概有三千左右的人,今日派出去五队骑兵,恐怕完颜玉要有大动作了。 果然到夜里,整个营地里灯火通明,原本在副帐里坐着等完颜玉的,听到声晌也跟着起了身,出了营帐就见完颜玉带着文祥和忽鲁匆匆从主帐里出来。 完颜玉的身上已经披上了铠甲,金甲加身,瞧着便是要出发了,宋青宛往前追了几步,似心有灵犀,上了马的完颜玉忽然往这边看来,看到营帐外站着的宋青宛。 他一夹马腹,居然朝宋青宛这边走来,而他身后的文祥和忽鲁显然脸色有些不好。 完颜玉来到宋青宛面前,伸手上前,“上来,坐我胸前。” 他不是要出发了吗?还她一起去不成? 宋青宛把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很温暖,在这个下雪的冬季里头,令人眷念。 完颜玉握紧她的手,轻轻一提,宋青宛的身子腾地而起,接着落在他胸前的马背上,横着坐在他的怀中。 宋青宛抱紧了他的腰身。 马驹动了,却不是往文祥和忽鲁那边走,而是载着两人往后山而去。 到了山脚的另一端,前头是涓涓流动的溪水,马驹慢了下来,完颜玉翻身下马,接着上前把宋青宛抱了下来。 两人在溪水旁坐下,偎在了一起。 他不开口,宋青宛也不想问,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呆在一起。 可是没多久,便有亲卫过来催他,令完颜玉不得扶着她起了身。 “我要出发了,今日与徒单家有一场硬仗要打,乘着徒单家一团乱之际,会把我哥从宫里救出来,你好好的在营地里等着我,等我的好消息。” 完颜玉这么说着,脸上却是一片轻松,他握紧宋青宛的手,捂在胸口时,宋青宛觉得他身上的铠甲都被他的胸给暖热了。 第452章救出梁帝 宋青宛点头,“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营帐里等里。” “嗯。”完颜玉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两人接着上马往回赶。 来到主帐外,忽鲁和文祥还在,文祥正安排卫三刀带上金甲卫精兵守好营地,其他人跟着他们走。 宋青宛看着他们离去的,她便回了营帐,哪儿也不去,桌上的菜她放入了饭,下人把东西撤下,营帐内又只剩下两人了,辽国公主伸了个懒腰,靠在软枕上,叹道:“好久不曾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也没有吃上这么一顿美味的吃食,多谢太子妃款待。” 宋青宛扬了扬唇,没有接她的话。 然而辽国公主却是看向她,叹了口气,方道:“我算是明白了,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原地,然而皇上却是老了,可我还年轻,并不想死。” 这话可就大逆不道了,宋青宛目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有点警告意味。 辽国公主却当没有看到,接着说道:“太子妃有太子的疼爱,自是不懂我的心情,以前我也看不透,觉得自己不可一世,能得到天下之主的宠爱,是多么的荣幸,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幻影,这宫中的生活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唯练就了我这颗破碎的心。” “有时候真的好羡慕你跟太子的感情,两人生死与共,不曾有二心,便是眼下危急之时,太子也是以你的安危为首,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太子这个男人才是有情有义的,当真是难得。” 辽国公主三句两句离不开完颜玉,这令宋青宛有点吃醋,瞧着是表扬完颜玉,可是却令宋青宛高兴不起来。 “娘娘还是别说了,你可是皇上的妃子,怎能谈别的男人,娘娘不懂规矩,我可是懂的。” 宋青宛制止辽国公主再说下去,辽国公主这心态,若不是梁帝念着她的好,会在这危难之时还把她带出宫来不成? “娘娘也别说这样不中听的话,皇上对你的爱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把你带出来,在这危难之时何不把你留在宫中,多了一个拖累。” 辽国公主听到宋青宛这话,苦笑一声,“你怕是不知道,他把我带出来也是为了他自己,国师把丹药交予我,这便是我的保命手段,他救我出来,也只为了丹药而已。” 这下宋青宛无话可说了,梁帝吃丹药到了这地步也没有谁了,再跟辽国公主废话就是自寻烦恼,宋青宛不说话了,辽国公主也噤了声。 宋青宛靠坐在主榻上,接着看书。 到了晌午,有兵卫过来请辽国公主出副营帐,原来是兵卫们已经把梁帝和辽国公主的营帐扎好了。 辽国公主面色却有些不好看,她虽然跟太子妃有过节,但她宁愿呆在太子妃的营帐里也不愿意住在梁帝的营帐里头。 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如今她的生死还得依仗在梁帝的身上。 辽国公主走了,宋青宛就轻松了,立即叫人把先前辽国公主坐过的榻几换了出去。 刚把副营帐收拾好,完颜玉就走了进来,看到宋青宛,便把她揽入怀中往内室里推。 “陪我睡一会,昨个儿一夜未睡,有些犯困。” 宋青宛无奈的跟着他进了内室里头。 梁帝这一住又是好几日,转年到了除夕之夜。 过了除夕后,初四那日早上,宋青宛为完颜玉穿上衣裳,天未亮,完颜玉便被文祥和忽鲁请命去处理公务,这除夕过后,完颜玉悠闲了三日,第四日便要忙碌起来了。 主帐内只有君臣三人,文祥和忽鲁两人跪于中央,完颜玉坐在主座上,见状立即起身,上前把两人扶起。 “先生快起,先生的提议我必会考虑。” 文祥却是不起,坚决的说道:“主上,不能再犹豫了,已经过去多日,荣王还不知道下落,乘此之机,逼皇上写下旨意,玉家军寻回荣王,并与荣王配合出京召回汴州一万精卫。” “若主上不能狠心,便由臣去做吧,若是臣的一条性命能换回来主上的十年安康,便已是足够。” 完颜玉听后,胸口翻涌,难下决断。 第453章宋青宛撒骄 文祥要逼他写下圣旨,帮他赶走徒单氏,处置了犯上作乱的人后,答应他带着一家人回封地,太子之位易主给荣王,从此岭南藩地与梁国分廷而冶,十年内互不侵犯。 毕竟是完颜玉的哥哥,想起自个小的时候,不知事之时,他留下了他,悉心把他养大,他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么多年以来,完颜玉对这个不是没有恨意的,可是想起若不是当年他把他养大,他早就死在狼群里头,哪还有今日。 完颜玉没做声,见文祥和忽鲁固执,便也没有再强行把两人扶起,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营帐,走之前留下一句:“且让我想想。” “主上,不能再犹豫不决了,您已经想了好几日,再这样下去,只待荣王寻来,什么都晚了。” 完颜玉没有做声,却是走了。 主帐内安静无声,文祥看着完颜玉匆匆离去的背影,痛心疾首,他也跟着起了身。 “瞧着这事不能再这样折腾下去,待我去找娘娘商讨。” 文祥说完刚要走,忽鲁却道:“可是先生不是说娘娘一戒妇人,怎能参与政务?” 文祥一甩袖口,怒其不争的说道:“眼下也只有娘娘能劝动主上,在这个时候哪还能顾及这么多,倨我猜测,最多两日,荣王必会寻来。” 忽鲁一听,心下一惊,也不再制止,跟着文祥出了主帐,直接往副营帐走去。 宋青宛正在看书,听护卫报文祥和忽鲁来了,立即放下手中书,起了身。 两人进来,砰的一声就跪下了,宋青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请两人起身,两人却是不起。 文祥把来龙去脉说了,宋青宛当真心情复杂,她甫一听文祥的计谋,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 原来这事儿还可以这么操作,文祥该早告诉她的,完颜玉能再次就藩于岭南,并与朝庭分廷而冶,十年来互不侵犯,岂不是天下掉了陷饼,这事儿必须得劝完颜玉同意,他不同意她不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宋青宛应了文祥的请求,两人终于放心的走了。 夜里,宋青宛亲自做了饭食等着完颜玉过来休息时吃上宵夜。 正是除夕过后,完颜玉手中的事务并不多,徒单氏那边也歇了战,他便早早的回了副营帐。 宋青宛亲自为完颜玉倒了美酒,她给自己却倒了茶,免得一杯倒,正事没有干成。 劝完颜玉喝下几杯酒下肚,完颜玉一时高兴,便上前把宋青宛揽入怀中,为她暖了暖她的手。 这大冷天的,他是行军打仗惯了,没有什么,可是小女人却是受不住,特别是生下暖暖,月子没有坐好,身子最不能受凉。 完颜玉温心的说道:“宛宛想不想回岭南去,那边虽是化外之地,冬季却是暖和,不像洛阳这边会下雪。” 宋青宛靠着他的胸膛,立即点头,“那当然欢喜,我特别喜欢海,你真带我回岭南去?” “宛宛想去咱们便回去。” “那好,我且问你,你怎么不同意文先生的提议,我觉得文先生的提议并没有错,你与皇上是兄弟,正因为你顾念兄弟之情,你才应该提出就藩于岭南,十年互不侵犯,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不至于鱼死网破,你说呢?” 宋青宛就势说出来。 完颜玉面色微微一暗,他没有接话,他何尝不想,可是分廷而冶,这岂不是要造反? “就藩于岭南是好,可是藩王与分廷而冶是不同的,我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一向没有造反之心,只是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可是身为皇家人,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便是很难,你若想一家人在一起,不再受分离之苦,便只有强势,你本无造反之心,那提出这样的建议也只不过是自保,若是你哥同意,证明他还视你为兄弟,若是不同意,恐怕待京城局势稳定,咱们一家人与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可是还要与我分离不成?还是想囚禁在这京师牢笼,做困兽之斗?” 完颜玉犹豫不决。 宋青宛接着说道:“你说好带我去岭南的,眼下就要食言了,你说的话我是一句也不信了。” 宋青宛从他怀中起身,强行挣脱他,去了另一边的榻上,披上狐裘。 完颜玉坐不住了,也跟着起身,来到宋青宛身边坐下,“你就这么倔强,宁愿披着狐裘,也不愿意在我怀中取暖,我喝了几杯酒,正全身热着,你为你暖一暖。” 说着又要上前揽住她,宋青宛把他推开,“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便算了,小彤彤和暖暖怎么办?他们还小,先前你被关入天牢是个什么情形,若没有英王之乱,咱们恐怕不能团聚,此时天各一方,也有可能阴阳相隔,你可从想过?” “你若不敢做这事,由我来,若能用我一条性命,换来一家人的平安,我愿意。” 宋青宛沉了脸,这么多年以来跟在完颜玉身边,宋青宛就不曾与他红过脸,一向都顺着他,从不插手他的政务,这一次她决定任性一回。 宋青宛还要再说,完颜玉却痴痴的望着她,接着低低一笑,叹道:“你生起气来也是这般可爱,明明气极了我,偏要忍得这么辛苦。” “你还笑得出来。”宋青宛冷哼一声,背着他不作声了。 完颜玉却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了过来,从背后把她揽入怀中。 “我听你的,今日便跟我哥好好谈谈,有些事虽然违背了我的原则,但是为了你和孩子,我还是愿意一试的,只是——” “没有只是,这事宜早不宜迟,我便是成了千古骂名的妖妃,也要逼你去做不可,你倒是同意我的话,可好?”宋青宛回身,抱住他的腰身,小脸在他的胸口噌了噌,噌得完颜玉心痒难耐。 他扶着她的肩,无奈的应道:“好,我应了你,你别再生气了,你一生气,这个冬天便更加的冷了。” 合着说她比天气还冷,宋青宛在他肩头咬了咬,惹来完颜玉一声笑,接着一个起身,便抱着她往内室而去。 第454章逼迫梁帝下旨 第二日天未亮,完颜玉便醒了,他一夜未合眼,看着臂弯里睡得正安稳的小女人,他思绪翻涌,接着轻手轻脚的起来,穿上衣裳便往外走去。 出了副营帐,便看到文祥和忽鲁两人正站在那儿,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完颜玉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君臣三人心照不宣的进了主帐。 主帐内,完颜玉坐在主座,底下两臣左右各一方,身前是热炉子和热茶,主帐内半晌没有声音,只有那炭火吧吧吧燃烧的声晌。 完颜玉沉声说道:“你们倒是厉害,竟然说动了太子妃。” 文祥没接话,忽鲁不敢接话。 完颜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今日皇上与我共进早膳,我会把此事提提,你们且准备准备,晌午过后便出营,营救荣王。” 文祥和忽鲁松了口气,脸上展了容颜,立即起身领命。 早膳时分,完颜玉坐在当梁帝的对面,自从梁帝被完颜玉救出来后,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好了不少,这么多年的僵持,到这个时候又似乎恢复到从前。 喝下最后一杯茶,完颜玉还是把自己的提议说了出来。 梁帝身后辽国公主正帮梁帝揉肩,听到这话,手微微一顿,接着按压下去,却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引来梁帝的不满,他皱了眉头,沉声问道:“你是朕最小的弟弟,你一向对我忠心耿耿,不知这话可是你底下的文先生提起的还是弟弟自己的意思?” “臣弟从小由皇上养大,是兄也是父,以前孤身一人,一人一马无牵无挂,现在不同了,家里还有幼儿,身边还有妻子,臣弟只想带妻儿回封地,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上安稳的日子。” “安稳的日子?身在皇家,岂能安稳?”梁帝沉着脸看向完颜玉,“遂不知你也会在这个时候对朕下手,朕是老了,没有你那精力,你有枕边妻与你同心,你比幸福,既然如此,便成全于你。” “至于荣王的事,你今日便出发吧,不能再有拖延。” 完颜玉起身向梁帝跪下了,领了命起身,接着吩咐下人,呈上笔墨纸砚。 梁帝面色一变,冷眼看他,“怎么,怕朕食言?” 完颜玉立即跪下,“臣弟并无此意。”但那笔墨纸砚早有文祥准备妥当送到桌案前。 梁帝看向桌案上的笔,心里很是不甘,先前还想着应付了这个弟弟,把自家儿子平安救回来再说,没想到这个不开窍的弟弟居然是来真的,居然硬逼着他写下圣旨。 一向温驯的弟弟绝对想不出这样的办法,必是他底下那个幕僚起的心思,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梁帝在内心暗下决定,人却不得不执笔写下圣旨。 完颜玉收起圣旨,立即起身,准备带兵出发营救荣王,梁帝算是落下心来,这些日子他是安稳的住在这儿,可荣王却落入徒单氏一族的手中,若再不救出来,恐有性命之忧。 完颜玉来到主帐,文祥便讨要了圣旨细瞧,完颜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向文祥就想起刚才自家的脸色,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场景,那时他还只是一方之首,还不曾打入中原,可是便是这样,他身上所有的本事都是他哥哥教的,如今他却要反过来与他哥分廷而冶,瓜分他的江山,他知道他最看重这中原,岂容他瓜分? 文祥看完,算是安下心来了,有了这道圣旨,便是他们以后的保命符,就算以后皇上还要对付寿王,也不能在明面上,只要不是明面上,文祥就不怕暗地里头来人,反正他自有手段保命便是。 晌午饭没吃,完颜玉便被梁帝催着出去救人,由文祥在营中坐阵。 京城大街之上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偶尔跑来几队巡逻的兵卫,但很快就走了过去,洛阳街头的百姓全部躲回家中,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完颜玉带着一支精兵,从街头一角冲出来,避过几队巡逻的兵卫,往徒单家府邸而去。 如今的徒单氏一族由于家主损落,几房人开始窝里斗,连皇上都被赶跑,这天下之主正悬在当空,英王登基在即,几房人马开始各自讨好皇后与英王这对母子。 倒是让完颜玉抓了个空子。 到了徒单家府门外,高高的围墙上利用绳索,众护卫迅速的爬上围墙跳入府内,一溜烟的往地牢而去。 荣王当初身边带的人马并不多,从幽州带回来的一万精兵全部留在了汴州,不曾招回京城,梁帝被软禁在宫内之时,荣王早已经被徒单家家主给抓了起来。 到了地牢里,荣王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不能动弹,完颜玉出现,叔侄两人在这种情况下打了个照面。 荣王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完颜玉却招集下属把荣王从水牢里解救出来,此时的荣王已经瘦了好大一圈,眼神却依然凌厉,还是那一脸的傲骄,完颜玉真庆幸这徒单家留下了荣王一命,不然依着荣王的暴脾气,还真是性命不保了。 把人救起来了,完颜玉叫人把荣王打晕,直接扛着他往外跑。 大白日的救人,恐怕谁也没有想到,何况在宛如铁桶般的徒单家府邸内,自然巡逻的兵卫也放下了警惕。 便是这小小的差别,才令完颜玉窜了这空子,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把荣王给救了出来。 到了街头,一行人正快速飞奔,准备出内城往外城北边而去之时,没想迎面碰上荆王的人马。 如今的荆王主动臣服于英王,先前本就留在京城之中,此时成了英王手中的一把利刃,先前还有几次曾与完颜玉交过手,不过手段不过高明,并没有讨到好,反而在战力上,荆王对这个英勇善战的皇叔有些俱怕。 两队兵马立即停住,荆王在前看向对面前边身子挺拔站着的完颜玉,还有他身后后头扛着的荣王,荆王一切都明白了,内心却是一惊,他皇叔到底有多厉害,居然直接从徒单府中把人救了出来,眼下却没有引来大乱,居然就这么轻松的逃出来,无人发觉? 荆王在心里头捏了一把汗,眼下被他碰上,他该怎么处置为好?直接与他皇叔对上,他只有死路一条,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事后英王得知,他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第455章救出荣王 荆王犹豫了一会,便抬手示意,身后的兵卫立即峰拥而上,与完颜玉这边动了手。 完颜玉直接往荆王冲来,擒贼先擒王,完颜玉打架向来干脆,本就功夫了得,岂是养尊处优的荆王能比。 转眼他就来到了荆王身后,大刀架在荆王的脖子之上,所有人都停了手,荆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完颜玉带着人马而去,事后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荆王的队伍死的死伤的伤,身后的幕僚上前问道:“王爷,不如咱们也回府,权当此事不曾发生。” 荆王却是摇头,“还回什么府,赶紧出城回藩地,不召不回京,这京城当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荆王一甩袖口,带着属下就往城门奔去。 完颜玉是白日里救的荣王,但把荣王带出外城,却是夜里头,待他把人带到外城正要往北边的营地而来时,徒单家府上有人发现了荣王不见了的事,立即全城搜捕,完颜玉且战且退,终于逃出包围圈。 到第二天天堪堪亮的时候,营地里有了晌动,有人敲响了鼓,宋青宛一夜未合眼,一听到声音,立即从副营帐里出来,就看到文祥和忽鲁从主帐中出来,脚步飞快的往前方而去。 宋青宛一戒妇人,不宜在营地里走动,便在那儿等着,只要完颜玉回来,他是一定要回主帐的,所以她一定能看到他便是。 等了没多会,果然完颜玉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来到主帐外正要进去,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回头一望,正好看到副营帐前边站着的宋青宛,两人隔空相望,宋青宛露出安心的笑来,完颜玉向她抬了手,示意她回帐内暖和去,待他处理完公务便会回来。 宋青宛听话的进了营帐。 梁帝得知消息,很快就来到了主帐中,看到瘦了一圈的儿子,心里那个难受。 荣王披着狐裘,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一旁的完颜玉吩咐下人在隔壁帐中为荣王准备了热水,呆会荣王洗了热水澡,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再议事。 荣王收拾好后便回到主帐,梁帝坐在主位上,看向底下的儿子,开了口:“朕年事已高,昨日与你皇叔议事,你皇叔决定把太子之位禅让于你,那朕今日便落下口谕,立荣王为太子,封完颜玉于为寿王,来日时局稳定,再一并召告天下。” 荣王面上一惊,看向完颜玉,见他依然淡定,荣王没有再说多话,两人领了命。 梁帝亲手把兵符交到荣王手中,“由你皇叔今夜护送你出城,你带着兵符去汴州,召集精卫在李将军赶回京城之前解了京城燃眉之急。” 荣王收下兵符,那兵符当初可是完颜玉的,完颜玉看着没有做声。 荣王在帐中休息,待所有人都下去了,荣王忽然起了身,他乘人不注意,往副营帐去了。 副营帐内,宋青宛坐在火炉旁看书,听到两声闷哼,宋青宛立即警觉的起了身,却看到荣王把营帐外的两位守兵给打晕在地,他匆匆进来。 看到瘦了一圈的荣王,宋青宛原本要指责出来的狠话竟是说不出口,只能这样看着他走了进来。 “你是不是要回岭南去了?” 没想荣王一开口便问起了这话,宋青宛如是点头。 完颜宏的心犹如刀割,在梁帝决定立他为太子的时候,他便知道,她要跟着他皇叔回岭南去。 “你回岭南也好,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拘着你了。”荣王这么说着,便在火炉旁边坐下,半晌没有出声。 宋青宛给他添上热茶和温热的糕点,关切的劝道:“你多吃点,瞧你瘦的,这几月怕是受了不少的苦。” 随着她关切的声音,荣王抬头看她,那一双淡灰色的眸子里有希翼的光茫,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你是愿意跟着他去的,对吗?” “我是你的婶子,自然跟着你皇叔去了,我听说你已经成了太子,以后我跟你皇叔可还要仰仗于你。” 宋青宛本想再说两句,见荣王的气色很是不好,便也噤了声。 “仰仗于我?若是以后我召你回京,你会回么?” “不会,我喜欢南方,那儿不冷。”宋青宛想也没想的答道。 “那里可是化外之地,中原之士避之不急的地方,你却这般眷念,当真是因为那儿长年不下雪之故,还是你为了我皇叔不愿意回京?” “为了你皇叔,当然也有我自己的私心,京城之地,这么多年来一直囚禁着我,当真没有留下好的印象,我不会再想回来了。” 宋青宛说得绝决,荣王苦笑一声。 “以后待我登上帝位,只要有我在世一天,必护你平安,你跟皇叔说,且放心便是。” 荣王说完这话便起了身,走前停了停,又道:“以前与皇叔的整整恩怨,在这次他救我的份上,一笔勾销,以后形同陌路,互不侵犯。” 荣王走了,宋青宛呆立在原地,荣王的话还在耳边回绕,内心却是感动,有了梁帝的十年之约,再有了荣王的这一番话,她终是放心了,给他们岭南几十年的安稳,宋青宛相信,他们一定会把岭南冶理成贸易来往最发达的国家,一定会富饶起来的,以后不会再有人提及岭南化外之地便谈之色变。 当天夜里,完颜玉亲自带上几百精卫准备护送荣王出京。 没想到在城门口遭守城军伏击,精卫所剩无几,连完颜玉也身受重伤才堪堪把荣王送出城去,一人一马消失在黑夜中,完颜玉带着所剩不多的几人匆匆返回营地。 返回营地后完颜玉便直接进了主帐,军医给他包扎了伤口,有两日不曾来宋青宛的营帐,生怕她知道他受伤而担心难过。 同时完颜玉把自己受重伤的事给遮掩了下来。 这营地里头失去一支精兵,先前救梁帝之时在宫中带回两千金吾卫,再加上完颜玉的金甲卫三千,玉家军两千,一共才七千兵力,而徒单氏一族却因得到了守城军兵力,再加护院,少说也有一万五千之多。 若不把荣王送出京城,召回汴州留下的一万精兵,他们很快就被困死在这北边营地,没吃的没喝的,还要受冻挨饿,到最后自动放弃抵抗。 第456章宋青宛吃醋 先前徒单家没有进攻便是思及此,再加上不日便要入京的李将军带上十万兵马回京配合徒单家造反,那就当真无力挽狂澜之能了。 完颜玉养了五日的病,徒单家果然发难了,先前荣王被关水牢,他们很是放心,他们自然是知道完颜玉的兵权已经交回给梁帝,如今兵权在握的只有荣王,只要把荣王给扣住,就不用担心这些人在北边扎营还能出去寻救兵,就算梁帝从宫中被完颜玉营救,梁帝也不会把兵符再次交到完颜玉手中的。 为此他们有持无恐,没怎么与北边营地发起战乱,但眼下荣王不在便与先前不同了,经过几日的调动,终于开始向营地发难,两军对战,必有死伤,敌众我寡,这仗就难打了。 胜在完颜玉久经沙场,那三千金甲卫也是战场里出生入死留下的精兵,至于金吾卫和临时组建的玉家军,却不曾经历过战事,与徒单家的守城兵一样,没有实战经验。 所以为了留住营地里的兵卫,完颜玉只带着自己的三千金甲卫应战,而对方却出动一万守城兵,三千对一万也是一场硬仗。 第一场仗被文先生用计,把守城军引入山地,居高临下对打,又是石头弓弩,使守城军招架不住,不得不退了回去,当天歇了战火。 是夜,主帐内灯火通明,几人在里头议事,宋青宛在副营帐也是睡不着觉。 到了后半夜,主帐内的家臣都出来了,宋青宛却撑着案几差点睡着了,身子一歪震醒,她揉了揉眼睛,喝了一杯茶,起身来到营帐外,往主帐看去,见灯火已灭,可是完颜玉却没有来副营帐,宋青宛心下一惊,便往主帐而去。 主帐外的护卫向她行了一礼,她挑开帘子进去,里头热乎乎的,倒是舒服。 宋青宛点了灯,拿着灯往里头走,到内室,就见内室小榻上,居然叠着躺倒两人,那上头躺着的人,居然是位女子。 宋青宛内心咯噔一声,完颜玉竟然与别的女人在此酣睡? 宋青宛醋劲大发,脚步飞快上前,正要推开女子细看,完颜玉闻声,眼睛徒的睁开,目光凌励的往宋青宛这边看来,却认出是宋青宛当即一惊,“你不是……” 完颜玉立即反应过来,接着往身上一看,大惊,他迅速把身上的人一推,飞身而起。 那女子跌倒在地,捂着脸受惊的垂下头去。 宋青宛心如刀割,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完颜玉会有别的女人,她才知道真到这日,她会忌妒的发狂,恨不能杀了他身上的女人。 完颜玉连忙上前捉住宋青宛的肩,把她手中攥紧得差点伤到手的油灯强行掰开放到一旁,解释道:“这是个误会,我躺在长榻上时,以为是你进来,遂不知……,但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我……” 宋青宛不想听他无谓的解释,两人相伴这么多年,怎么会把她认错?宋青宛指着地上的人问:“她到底是谁?是谁送来的?是哪只手摸了你,我非要砍了她的手不可。” 这一次宋青宛来真的,神情很严肃,身板挺得笔直,就算因为砍了这位女子而得了完颜玉的嫌弃,她也不顾,就算两人因此而生了间隙,她也一定要出了这口气不可。 宋青宛的坚决,完颜玉强打起精神,忍着身上的伤疼,回身抽出大刀指向地上的女子,语气凌厉,掷地有声的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地上的女子早已经被宋青宛的话吓得瑟瑟发抖,却是捂着脸不敢抬头。 宋青宛这暴脾气,冷声命令:“把手拿开,我倒要看看是你到底是谁?” 那人硬是不敢拿开手,完颜玉听到宋青宛当真气得不轻,立即挑起大刀对上女子的手腕,“你若不松开手,我便挑断你的手筋。” 女子吓得连忙松开手去,借势膝行向前,拉住了完颜玉的袖口。 待两人都看清了对方的脸后,都倒吸了口气,地上跪倒之人居然是辽国公主?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怎么可以背着梁帝跑到完颜玉的房中来了? 宋青宛看到辽国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她跟辽国公主有仇,他当初是怎么说来着,还说要为她报仇,杀了辽国公主,眼下却跟辽国公主在一起了。 宋青宛挣开完颜玉的手,转身就要走,完颜玉一慌,上前抱住她,“你别走,你一走,我这误会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干净的,你得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你明知道她当初在我生下暖暖的时候还召我入京,受了冷风,如今身子一直不好,之后又妥次派人过来刺杀我,几次都差点丢掉性命,如今你却与她在一起,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完颜玉被宋青宛挣扎的身子触动了伤口,只觉得喉中一股腥甜,他强行压制住,生生咽下,可脸色却苍白起来,连唇色都跟着青了,他依然耐着性子的解释,“我当真没有看清,我以为是你进来了,外头守兵未拦,我非得冶他们的罪不可。” “你自己风流还把这事赖到守兵的头上,他们一向听命于你,怎么可能会放人进去,没有你的同意,她怎么进来的?” 宋青宛这么问出来,完颜玉只觉得再解释无用,而是抽出佩刀,对着辽国公主便是一刀子下去,辽国公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完颜玉的手中,她本可以把皇帝的口谕说出来,本来可以说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 但她还来不及说,却已经毙命。不过即使她说了,眼前两人也不会相信的,同时她事情败露还会遭皇上的否认或是错杀。 今日辽国公主所做之事,是自己之意也是梁帝之意,但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怪只怪她未能入完颜玉的眼。 临死前,辽国公主拉住完颜玉的袖口,含情脉脉的看着完颜玉,到最后都不曾闭上眼睛。 宋青宛看着眼前倒下去的辽国公主,一时间慌了神,完颜玉居然把她给杀了,她可是梁帝身边的人,这要如何向梁帝交待? 宋青宛回过神来,拉着完颜玉小声的说道:“你怎么可以杀了她,皇上若是找不到她,便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 “那又如何,杀了便是杀了,不过就是个异国公主,我哥如今自身难保,就算知道她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上,也不会过问的。” 第457章辽国公主之死 “事后恐怕会寻你麻烦。”宋青宛内心担忧。 完颜玉却是没有说话,而是目光幽深的看着宋青宛,宋青宛从先前的慌乱中醒过神来,见状,甩开他的袖口,转身就往帐外走。 辽国公主死不足夕,若是刚穿越过来的宋青宛,肯定心里会难过,可是在这个时代活了这么久,见过太多的生死,想起她当初所受的苦与暗杀,这都是辽国公主咎由自处。 谁叫她什么人都敢招惹,完颜玉毕竟不是梁帝,梁帝爱不爱她先不说,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总有一天不是死在完颜玉手中便是死在别人的手中,身处危境,竟动了这种歪心情,没有半点觉悟。 宋青宛回到副营帐,完颜玉过了很久才回来的,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先前的衣裳至少是完整的,至少没有赤身相对。 两人这么一折腾,天边都泛了白肚,完颜玉身上有伤,但他人却站的笔直,本是军人,没有半点颓唐。 宋青宛没有看出来,与完颜玉分床而睡,她要睡长榻,完颜玉不准,最后完颜玉睡的长榻。 第二日天大亮,宋青宛磨磨蹭蹭的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外室的长榻上躺着完颜玉,他竟然没有走。 宋青宛站在那儿望着他,要是往日他听到她的脚步声,早已经翻身而起,可是眼下却没有半点动静,莫非着实是太累了。 宋青宛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来到长榻前,她在一边圆凳上坐下,想了想还是上前摇了摇完颜玉。 可是触手之地却是滚烫一片,宋青宛一惊,上前探向他的额头,已经烫得不成样子,恐怕昨个夜里就已经起了烧。 宋青宛忙起身往外走,叫来兵卫请军医,同时也叫来了文祥。 在宋青宛的逼问下,文祥道出了实情,这几日战乱,完颜玉身为主将,身先士卒,受了不少伤,先前的伤原本没有养好,如今是伤上加伤。 再加上昨夜的误会,宋青宛在内心懊恼的补充,若不是昨夜里她生气,他也不至于睡在长榻上,也不至于着凉受冻,加重了伤势。 宋青宛叫兵卫另外抬了一张床过来内室,以后即使两人吵架,也不至于没有床睡,何况行军打仗,他万不能再受伤受寒了。 军医给完颜玉看完了病便走了,宋青宛亲自熬的药,一勺一勺为完颜玉灌了下去,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直到夜里,完颜玉才睁开眼睛,入眼是宋青宛,完颜玉却是捉住了她的手,“你要信我,我真的跟她没有什么,我夜里太累,衣裳还是完整的。” 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怕老婆,宋青宛莫名的心中一酸,感动的要落下泪来,在这个时代他有权力三妻四妾,他就算碰了辽国公主,对于他来讲也属正常,反而向她解释,生怕她误会的却是不正常的。 可是完颜玉越是这样,越使宋青宛安下心来,只要他人好好的,就算……就算他真的碰了辽国公主也不会与他计较的。 计较一点点,他的苦头吃得也够多了,她也该原谅的。 可是宋青宛说出来的话不是温言细语,不知不觉却是警告:“这种错误以后可不能再犯,你身为如此优秀的一个男人,就要随时防备着别的女人行不轨之途,可记住了?” 宋青宛的话却引来完颜玉低醇一笑,本就没有好全,笑声中带着鼻音,他点头,“嗯,我答应你了,以后好好保护自己,不让别的女人碰。” 宋青宛再也受不住他的逗笑,扑身上前,却还是知道分寸的,生怕压着他的伤口,她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间,在他的耳垂上咬了咬,又在他耳朵边叮嘱,“你同意的,不准反悔。” “我完颜玉今生都不反悔。”完颜玉顺手把宋青宛揽入怀中。 两人和好,感情甜得发腻,若不是完颜玉有伤在身,宋青宛差点被他拉到了床上去了。 好在她事先准备了两张床,于是后半夜,两人一人一张床,中间隔了一条过道,说了会话后,完颜玉便睡着了。 只是完颜玉才养伤两日,营地外就有徒单家的军队挑衅,再不出去应战,恐怕营地不保。 完颜玉强势的穿上铠甲,翻身上马带着金甲卫出去应战,等宋青宛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出去多时。 宋青宛提着心,在营帐中坐立难安。 却在此时,有兵卫进来送上了一封密信,宋青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给她写信。 她展开一看,一看不得了,居然是张府的求救信,大意是徒单氏控制了朝中大臣,首先开刀的却是清流一派的朝臣,以张献文为首,宋洐君也是他底下,眼下两人都被徒单家的兵卫给扣住,不日便要上刑场。 宋青宛原以为两军对弈,祸不及朝臣,朝臣可都是梁国的中流邸柱,没有这些人,不管谁当上皇帝,都会失去一波助力,就算要对朝臣下手,也得登基以后吧。 看来徒单氏不但不安牌理出牌,反而任性枉为,为所欲为,要是这样的家族把持了梁国,梁国百姓危矣。 宋青宛看了密信后在房中坐立难安,她思忖着对策,夫人是要救的,张府的一干人也要救的,宋洐君她也必须得救。 宋青宛一直等到半夜,完颜玉才领军回来,她听到声晌跑出副营帐后,看到完颜玉一干人进了主营帐,他依然穿着铠甲,看不出伤口,精神看起来还算好,倒是骗过了所有的人。 宋青宛听了返回的兵卫,得知完颜玉打了胜仗,以一千兵力抵挡了对方五千兵马,借了地势是一招,也有文祥出的计谋,来了个翁中捉鳖。 但这一切都在电火石光之间,宋青宛提着的心就不曾放下,刚刚打败了徒单家的兵力,暂时能缓过两日吧,那边没有家主,大家族里嫡支旁支太多,没有家主主持,只有英王母子,一时间也不会举事了。 待到完颜玉商量完公事回到副营帐的时候,宋青宛乘着他喝了药洗了澡睡下了,她才从内室出来,派人把文祥叫来。 文祥来了,宋青宛把手中的密信交到文祥手中。 文祥看了密信,他没有出声,却沉吟了一会,接着抬头看向宋青宛,眼神有些复杂,他忽然开口问道:“娘娘可曾想过,咱们回了岭南后有何打算?” 第458章张府求救 宋青宛正着急着张府的人,怎么文祥却问起这事来?眼下最要紧的事不应该是张府众人以及一些先前得罪了徒单家的朝臣么? 毕竟是有勇有谋的文先生,宋青宛还是如是答道:“也曾想过,最近我看了不少史集与游记,特意了解了一下岭南。”岭南之地虽与前世的辖区有些许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边可行商贸。 “岭南地宽,人烟稀少,种族多且乱,语言不通,没有普及中原语,同时那边还有不少小国各自为王,他们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最熟悉水性,恐怕就算我们过去,想要征服他们也是个难题,若不收服他们,咱们的商贸流通没法展开不说,就连百姓耕种之地还会遭他们抢夺,都不是什么好事。” 宋青宛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再结合前世的记忆,对岭南之地早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文祥听了她的分析,点了点头,“娘娘果然聪慧,早在主上第二次入京之时,我便把三万精兵留在了那儿,解甲归田,不仅要熟悉水性,还要熟悉当地语言,并在当地娶妻生子,容入了当地的生活。” “如今咱们差的是人才,行商的人才,还有教化他们的人才,依着娘娘看,朝中哪些人可担此大任?” 宋青宛大惊,这才是文祥最高明的地方,原来他早就已经把这些后路都想好了,难怪那次梁帝远赴永州,把完颜玉的兵权收到手中,当时文祥留下精兵散落在各处,而那时完颜玉还曾拒绝过,文祥以死谢罪,完颜玉不得不把这些人留下。 现在想来可是一招好棋,果然还是文祥想得通透。 宋青宛立即起身,向文祥行了一礼,“多谢先生的先见之明,到如今的处境,若不是当初先生以死相逼,殿下恐怕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 文祥立即起身回了一礼,“娘娘言重了,属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如今的岭南缺不少人才,若是娘娘但凡有心,可为殿下分忧一二,至于张府自然是要救的,除了张府,还有几位大臣也在列,比如小彤彤的夫子刘大儒刘修。” 小彤彤的夫子,当年那位刘大人给完颜玉送的信,不要说这层关系,便是当年宋青宛生下暖暖时给太子府送信的这份恩情,他们也必须救刘家。 于是宋青宛与文祥两人商量起对这些人的营救之事,正好乘此机会把这些人救出来,令他们欠完颜玉一个恩情,来日完颜玉要回岭南之时,再邀请他们一同回岭南去,或能成事。 在文祥的安排下,乘着完颜玉养病的这几日,金甲卫由卫三刀和忽鲁带领两小分队,偷偷潜去徒单家的阵营,营救张府等人。 当忽鲁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来到大街之上时,那儿也汇聚了一批百姓,现在的百姓不敢出来,而是被徒单家赶出来的,再不出来也着实没有粮食了。 徒单家一族虽是凶狠,也不可能把百姓赶尽杀绝吧,经过几次强迫,百姓们也不得不出来行商做事,街头又热闹起来,只是却失去了活气。 来到街头,前面菜市街头便有锣鼓之声,有百姓从前头回来的传来消息,东市菜场,守城军捉住了朝中大臣,正要执刑。 忽鲁听到这话,立即带领众部下冲了过去。 而另一边卫三刀带领的人却闯进了刘大儒的府邸,正好刘大儒一家过得颤颤惊惊的,听说皇后对张府下了手,下一个临到的便是刘家,刘大儒先前收了太子完颜玉的小女儿做学生,这话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这几日正闹得不可开交,刘大儒深觉性命不保,正想法子把家人送去北营避难,正不知怎么与北营的人马联系,没想完颜玉就派人来救他了,令他感激不尽。 好在刘家还没有被徒单家给管控起来,卫三刀救人那叫一个迅速,很快把人送到安然之地,派了兵卫领头带人回营地,他却折返回来,往菜市场去了。 东市菜场早已经打了起来,忽鲁带来的五百金甲卫对付守城军两千,当真是吃力,正打得不分上下,眼看守城军马上有人来援助,忽鲁有些心焦。 就在这时卫三刀带着五百金甲卫过来,与忽鲁背靠背的作战。 卫三刀说道:“刚才收到文先生之令,北营已经向徒单家进攻,所以他们顾及不到这东市菜场,咱们解决了这二千守城军便立即撤退。” 声东击西之计,两人得速战速决。 许久没有等来援兵的守城军面对不畏生死、如狼似虎的金甲卫,金甲卫本就身经百战,上战场杀敌,最终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他们岂是对手。 又有忽鲁和卫三刀两位大将坐阵,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两队兵马带上张府的人和宋洐君,还有一些清流派的大臣纷纷往北逃去。 守城军一路向北追,没想前面迎来一队金甲卫,吓得他们魂飞魄散,原本一千金甲卫他们就对付得够吃力,没想又来了一队,且前头领队之人居然是太子完颜玉,就是看到战神完颜玉的容颜,这些人早生了惧意,纷纷往回逃去。 张府和刘府的人都被救了出来,北营一下子热闹了,梁帝听说这些大臣被救来了北营,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个人情是完颜玉的,他虽然坐阵北营,然而北营所有的将士只认完颜玉,甚至连他带来的金吾卫也倾向了完颜玉。 先前他把金吾卫交给完颜玉调遣,没想到才短短几日,他竟折服了这些养尊处优的金吾卫,如今成了完颜玉的先锋。 所谓先锋,一但战起,最前死掉的人便是这些,所以最先折损的也是他完颜景的人马,梁帝想到这儿就心中郁郁,眼下完颜玉又救下这么多大臣,梁帝再也坐不住,亲自召来大臣,并当着大臣的面说开宴接风,全全不顾军中大局是由谁掌控,俨然梁帝才是这北营之主。 底下大臣见到梁帝纷纷落泪,连皇上都过得如此寒碜,他们这些大臣的瞧着更加痛心疾首。 文祥借机邀这些大臣去完颜玉的营帐会面,梁帝听了气得牙痒痒的。 不过救出这些人的确是完颜玉,梁帝也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完颜玉会见这些大臣,主动从主座上下来,与几位大臣同进退,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第459章领兵应战,完颜玉受重伤 张府除了张献文之外,其他的人早就向着完颜玉了,张献文在朝为官不理家族事务,家主有想把两边的事务分开行事,毕竟张府历代行商,遭不少朝中大臣耻笑,身份卑微。 这家主之位轮到张小环身上后,张小环特意的把两脉分得清清楚楚的,也正因为张小环的先见之明,让这些朝中大臣攻击张献文都无从找借口。 张小环却依旧做着自己的小生意,既能源源不断的为张献文提供财力上的后援,又不影响他的仕途。 这也是当初宋青宛最佩服她的。 这边大臣们与梁帝和完颜玉共饮,那边副营帐内,宋青宛与张小环有说不完的话儿,两人吃了饭,饭后正喝着茶,张小环便把这几日张府所受之遭遇都说了出来。 宋青宛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张家到处受了多少苦楚。 一开始徒单家家主还在的时候,徒单家的兵卫不会对朝中大臣下手,那时的徒单家还是挺有远见的,留下这些朝臣,英王之位才能稳住,他们最大的敌人是荣王也是梁帝,若是杀尽了这些朝臣,于英王也没有好处,就算对张府和刘府有怨言,有芥蒂,也不能在此时下手。 可是徒单家家主死得这么早,才起事就不小心损落了,也正因为这样,如今的徒单家由皇后和英王母子两人坐阵,家族嫡支旁支纷纷上前献宝立功,反而引来家族内斗,这样分化下去,就算完颜玉不出手,他们也会自动瓦解。 前不久吃了几次败仗后,徒单家发现了这件事的弊端,家族内部推荐一位祖宗爷坐阵,管了整个家族,可是临时上阵的祖宗爷年纪大了,也没有徒单家家主之才干,只能说暂时缓解了家族瓦解的危险,至少目前统一对外的。 再过些时日,李家军要回京了,荣王的兵马也要从汴州赶来,京城成了战乱之地,也不是梁帝和徒单家所想的,依着张小环的猜测,可能皇后会派人过来与梁帝谈判,把梁帝送出京城,从此梁国一分为二,分庭而冶。 宋青宛听到这个暴炸似的消息,心里一时间缓不过来,若是不打仗了,对京师的百姓也是好的,可是与英王分庭而冶,梁帝肯定是不同意的,这边英王分一块,那边完颜玉又分走了岭南,梁帝岂会甘心送出? 大梁要四分五裂,梁帝两次进军中原,统一了中原,他岂能放任这种局势。 张小环见她面色忧愁,她点了点头,“你所想的也正是我目前所想的,大丫在此,以后我张小环便跟随于你了,就算大丫以后出了梁国,我张小环若不能带上族人跟上,便是独自一人也会跟随于你。” “夫人。”宋青宛感动,与张小环的交情哪还需要言语,若不是她也不会有今日的她,两人虽然隔着年龄,但她们却是除了朋友还似亲人,张小环几次三番的救他们。 先前在夏国的时候,张小环不顾生死,以自己个人之名义为完颜玉送去五千匹战马,才令他们在夏国太后手中拖了这么久,不然他们早死在夏国了。 张小环见宋青宛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大丫快收起眼泪,再不收起眼泪,呆会殿下来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再说他先前发话了,但凡我穿上男装,便不准我在你周围出现,眼下我还未曾换下女装,要是被他看见,指不定吃起醋来,我可是担待不起。” 宋青宛被她逗笑,“就喜欢你穿男装示人,他要是吃醋,咱俩就私奔。” 张小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当真心大,刚从东市菜场的砸刀下下来,如今竟与她宋青宛在此处谈笑风声,宋青宛拉住张小环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那边酒宴过后,梁帝私下里召了张献文、宋洐君还有刘大儒。 刘大儒早不在朝中为官,虽管着皇家学院,却在年前早已经生了辞去学院教导一职,梁帝与三人谈话,话里话外无不说荣王即刻就会带兵入京营救他们,叫几位大臣放心。 那是在拉扰他们,想把这份人情转送给荣王,大家伙都是聪明人,今日若不是完颜玉,他们早已经头颅不保,不过当着梁帝的面却依然是恭敬的。 徒单家有祖宗爷坐阵后,表面上上下一心,立即组织了一支八千人的队伍打算一举拿下北营。 若是这几日能速战速决的把北营拿下,那他们就不必与梁帝分庭而治,而是直接杀了梁帝,逼下旨意,英王就可以明正言顺的登基了。 完颜玉是伤上加伤,伤口就没有好过,好了又裂开,军中除了他完颜玉与底下的忽鲁、卫三刀三人外,其他将士却是不如他们的,本来北营的兵卫便是少,一共才五千兵力,对方八千兵力,营地里不能没有守军,所以囤出来的人马算下来才三千。 拿走三千,若是损落,整个北营都会陷入危险之地,北营里坐阵梁帝,梁帝得知完颜玉要拿走三千兵力,立即反对,不管那三千兵力会不会损落,若是对方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没有完颜玉镇守的北营要如何应对黄雀在后的徒单家兵卫? 这事儿完颜玉和文祥不宜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拂了梁帝的意,梁帝先前一言不发,即使是辽国公主悄悄死了,明知道是完颜玉杀了他也不敢吱半声,权当没有发生,这一次这么强烈的反对,便是借着这些大臣的势力。 他知道在这些大臣面前,完颜玉是不会动手逼他的,他下了令后,完颜玉只能带走两千兵力,对付对方八千,这不仅是一场硬仗,这是要把完颜玉送到敌人的刀口之下。 整个北营的兵卫都愤怒,不少兵卫跪在主帐外,要求征战,朝中大臣个个看着,却无从插话。 反而只有张献文换下官服,带着宋洐君以及几位亲手提携的大臣,愿意跟着完颜玉领兵出战。 连文臣都要披甲上战,北营落魄到这地步了么? 梁帝被张献文的举动气了个半死,原本他只是想挫一挫完颜玉的锐气,把这些大臣的心思都留在荣王的身上。 完颜玉若是吃了败仗,北营越危急,荣王领兵回来营救便能雪中送炭,才能让这些人感激,不然就冲着完颜玉在砸刀上救下他们的这份恩情,荣王也会未能转变的回来了。 梁帝没法,最后又给了完颜玉五百兵力,二千五百的兵力对付八千人,还是力量悬虚,可是那已经是没有办法的。 第460章另一道旨意 张献文及一群文臣要跟着完颜玉走,完颜玉亲自从马上下来,与几位大臣一番肺腑之言后,叫兵卫强行把众位大臣扣下,他却领着兵马往外走。 宋青宛与张小环站在副营帐外头看到完颜玉远去,宋青宛心里头不好受,她又要坐立不安了。 算着日子,荣王也该回来了,按着张小环的分析只要荣王能在一个日昼的时间内赶到京城的距离,便是徒单氏与梁帝谈判的时间,可是在这之间,会有几场硬仗要打,要是能赢,便能熬到谈判的时间,不然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仗到底打得怎么样,宋青宛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军营里不停的抬进来伤兵,由于剩下的兵卫要守着营地,连照顾这些伤员的人手都不够。 宋青宛和张小环便自告奋勇的去照顾起伤员来,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也一并来照顾伤员。 不过令宋青宛高兴的是,这些大臣不顾这时代的规则,把家眷也一并带了出来,多是女眷,他们看到太子妃都亲自动手照顾伤员,原本千金之躯的贵女娇娇们也放下那股骄傲,穿上粗衣,包裹住一头乌发,跟在宋青宛的身后,忙碌着。 待把伤员的伤口处理妥当,宋青宛松了口气,却在贵女们中有一位叫刘梧妹的姑子忽然来到她的身边,向宋青宛行了一礼后弱弱的问道:“娘娘,您身边是不是有一位叫秦羽的护卫?不知他是否也去打仗了?” 看着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女,又问起了羽护卫,于是温和一笑,答道:“他跟在我夫君身边,待仗打完了便会回来。” “哦,哦。”刘梧妹说出这两字却是从喉中挤出来的,眼眶都要红了,再细看,瞧着这孩子先前必是哭过,眼皮都肿了。 宋青宛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刘大儒之妻李氏便走了过来,拉住刘梧妹向宋青宛道歉,并把人带下去了。 宋青宛与张小环相视一眼,回到营帐后,张小环笑道:“不得了,你家那位独臂护卫怕是被小姑子给掂记上了。” “怎么可能?”宋青宛笑了笑,“两人年纪相差有点大。” “大么?我想想,你家那位护卫今年年纪不到三十吧,说说大丫同殿下的年纪也差不多了。” 宋青宛细细想了想,今年秦羽该是二十有六了吧,若是这姑子十六岁,当真还跟她与完颜玉的年纪一样。 “那我就纳闷了,羽是怎么与这姑子见上面的,在我的记忆里,羽对姑娘一向冷淡,正眼都不曾瞧人家的。” 张小环但笑不语。 这一场仗打了一日一夜,先是文先生使计,把敌人引诱山中去了,后来被敌人发现中计又逃出了山中,向个来回,文先生怕是绞尽了脑汁,最后打了个平手,各自累得回营了。 二千五百兵卫只剩下一千五百多,对方人马却损失了三四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北营里的人马越来越少,再这样的拖下去也不是事儿。 当夜梁帝叫完颜玉派人出城打探,想知道荣王到底到了哪儿,可是派出去的人很快就被守城兵杀害,如今的徒单家把整个出城的门全部给围困住,北营成了一处死地。 所以连出去通信的人都没有了,到这时梁帝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朝中大臣也后悔当时没有给完颜玉再分拔多一点人马出去跟随,可是这事后说事又有何意义。 完颜玉不顾伤势,一直呆在主帐与几位将士们商讨对策,宋青宛在副营帐里左等右等等不回来完颜玉,最后由张小环过来陪着她。 宋青宛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该进去打扰完颜玉的。 北营的兵卫越来越少,再有计谋的文臣也束手无策,主帐上几位将士下去,文祥起身来到完颜玉身边,悄声说道:“主上,对于先前的事皇上恐怕会反悔,我觉得主上还需在众位大臣面前求一道圣旨方可。” “哦?”完颜玉奇怪的看着文祥。 文祥却是认真的看着他。 当日徒单家整整一日不曾挑衅,完颜玉就势也歇着了,不过他的伤势加重,卧床不起,军中大夫过来瞧病在一旁默默包扎开药。 那边不知谁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各位大臣的耳中,张献文立即带着几位大臣去找了梁帝,把梁帝一并请到主帅帐中看望,就见完颜玉一脸的腊白,唇色都没了血色,眼睛半闲着,脸上的痛苦一览无遗。 梁帝看着受伤如此之重的完颜玉,心里头纳闷,不过是打一场仗,怎么变成了这样?想起以前这位能耐的弟弟在百万大军面前也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事儿是真还是假? 梁帝不动声色,但身边大臣却个个露出惊恐之色来,若是主帅没了,北营必被徒单氏攻破,不待荣王赶来,朝中早已经换了人,那九五之位也易了主。 可才入夜,那边徒单家居然派了人过来偷袭,正好秦羽是营中巡逻守将,第一时间发现了阴谋,带着兵马出来应战。 梁帝与各位大臣正守在主帅帐中,听到兵卫传报,个个气愤的不行,想不到徒单家如此卑鄙。 还好主帅病了的事没有被传出去,不然,徒单家早已经挥军而上,就不是偷袭了事了。 眼下得将士领兵应战,在场的各位都是文臣,没有武将,太子完颜玉都躺下了,有实战经验的唯有梁帝。 想起当年的梁帝领军十万直奔洛阳城下,吓得魏国皇帝寝食难安,于是众位大臣纷纷把目光看向了梁帝。 梁帝心下一惊,想起几年前的自己,再看看眼下自己的身体,他在内心苦笑,再也回不去,他不得不服老,不得不承认这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已经把他当年的锐气给磨完。 张献文先行跪下,愿意亲自领兵应战。 北营就这点兵马,谁敢让文臣冒这个险,把兵马给损落了,北营只会更加危险。 梁帝没有发话,眼神却看向躺着的完颜玉,那意思很明白,只要完颜玉还有一口气,这个时候就该起来应战。 完颜玉对上梁帝的眼神,立即强撑着身体起来,刚要动作,那边文祥连忙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殿下,你若是再下地,恐怕性命不保,大夫说了,身上的刀伤七十有二,但凡一使劲,血流不止,殿下若一意孤行,最终也只能落得一个流血而亡的下场” 什么?身上刀伤七十二处,这还是人能受的么,众位大臣纷纷变色。 第461章危急的时候 很快刘大儒也跟着跪了下来,他倒是没有说自己愿意领兵出去,不过眼神看向梁帝,那意思很明显,只能由梁帝委屈一下,亲自披甲上众了。 自刘大儒跪下来后,梁帝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这人的份量比张献文重的多,将来若是能拔正回朝,指不定刘大儒还会大做文章,令天下文人都知道他完颜景到老来不敢披甲上阵,怕死的肖小之辈。 梁帝的眼神凌利的看向文祥。 文祥哭完,却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似的,说道:“殿下,你若一意孤行也可,你此去有可能损落,万一辜负了皇上的期望,损落了北营几千兵力,也不能连累了太子妃以及旧部,还请皇上能开恩免了殿下之罪。” 梁帝想也没想应了,“可。” 文祥不哭了,很快有亲兵过来呈上笔墨纸砚,梁帝见这速度,忽然胸口一滞,暗叫不好,可是话已经出口,他也不能反悔。 笔墨纸砚奉上,梁帝斟酌着要如何下笔之时,文祥又哭了起来,“皇上,小的身为太子府的幕僚本不该开口,可是殿下非要一意孤行,小的为保殿下内眷安全,还请皇上宽容,若殿下有罪,看在殿下今日带伤征战的份上恕免他一切罪行。” 文祥匍伏在地,其他大臣也跟着纷纷跪下了。 完颜玉却是苍白着一张脸坐在那儿,感觉就这么坐着都已经进的气少出得气多,似乎都要倒下了似的。 梁帝看着完颜玉那样子,心里头就不爽,总感觉今日的事不简单,可是事已至此,给梁帝多考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外头兵卫已经来了三拔人马过来禀报,秦羽一人怎能抵挡,再不出去,兵马都要闯进北营了。 梁帝不再犹豫,二话不说写下了恕免圣旨。 落下最后一笔,自有人上前拿起念读。 有了这道恕免圣旨,又在诸位大臣面前做证,以后就算梁帝反悔当初之约定,事后整冶太子,完颜玉也能拿起这道恕免圣旨来。 各位大臣出去了,梁帝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完颜玉,也跟着出了主帐。 完颜玉由亲兵服侍披上了铠甲,拿起大刀,他大步流星的要往外走,被文祥制止,接着由亲卫扶着完颜玉出了营帐。 完颜玉上马的时候差一点跌下马来,把那群大臣吓得脸都白了,主帅都成了这样,要怎么与徒单家相斗。 完颜玉领着二千兵马去了,整个营地成了空营。 外头响起了击鼓声,两军打了起来,刀剑无眼,不少兵卫惨叫而死,在这个不安宁的黑夜显得尤其惊悚。 这一战战到天亮,完颜玉的兵马仍是东躲西藏的,被徒单家的兵卫追着打,好不可怜,为了尽最大可能的保全手中的人马,完颜玉使出浑身解数。 天大亮之时,两军收兵,完颜玉只带回了一千兵卫,不过跟着完颜玉一同回来的竟然有徒单家新选出来的宗长。 抓住了这人令整个营地大臣高兴了不少,梁帝二话不说抽出佩刀就要上前一刀结果了徒单家的宗长,被大臣制止,有了这人可保北营几日平安,岂能一刀结果了,就算是恨,也得忍着。 果然徒单家歇战,并派了族人过来要人,说要与完颜玉达成协议,只要完颜玉交出宗长,他们愿意放完颜玉和他的亲卫以及与他的近臣出京,愿意放逐他回封地去,并与英王分庭而治。 多么诱惑的条件,里头连这些大臣也说在内了,但凡完颜玉自私一点,当真就可以这么同意了,这些大臣得知自己的命全系在完颜玉的身上,心里有几分嘘唏。 梁帝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合着所有人都安排好,就他梁帝该留下,他弟弟本就不想留恋在这太子之位上,就想着回封地去,天高皇帝远的,各打理各自的地盘,要是他弟弟就此心动了可怎么办? 梁帝梁即刻来了主帅帐中,完颜玉正在换伤药,只见他全身上包扎的像个粽子似的,梁帝把头一偏,暂且忍着没有说话。 终于等到完颜玉的伤包扎妥当,披了衣裳,他才开了口,劝道:“皇后与英王的承诺你也是知道的,不能信,他们只不过是诱你出营而已。” “哥,我知道的,我不会信的。” 完颜玉诚恳的说道。 哥?梁帝听到这一声哥,内心一喜,先前纠结在心头的事立即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弟弟心中还是有他的,不会卖主求荣。 “嗯,你能这么想那就好了。”梁帝找到了安全感,便出了营帐。 完颜玉果然拒绝了这个条件,徒单家震怒,有人提议舍弃宗长,一举拿下北营,乘着荣王未归京,逼梁帝下台,由英王坐上九五之尊。 皇后开始动摇,可族老们却觉得心寒,宗长为了整个家族的团结不得不亲自站出来,没想到最后关头,所有族人都要遗弃了他。 这么停战了两日,第三日北营外响起了战事。 完颜玉当着徒单家的所有兵卫当场杀了徒单家的宗长,激怒了徒单家的亲卫,完颜玉不敌,狼狈而逃。 徒单家本想兵分两路,一路攻占北营,一路去追杀完颜玉的,但被刚才完颜玉杀宗长的事给激怒,全部都追完颜玉去了,恨不能报仇雪恨。 可是追了一段距离后,完颜玉的身影却不见了,再一回头,方发觉中计,而此时大半兵力全部已经跌入早已经设计好的陷阱,这些陷井要是在以前都是做捕猎之用,没想到如今用来捕人。 完颜玉又活捉了徒单家的领军族人,此人还是英王的表哥,嫡支一脉的,消息传出来,徒单家的族里人又打算舍弃了此人,于是连出兵迎战的族人都不敢上前自告奋勇了。 他们都知道完颜玉的厉害,明明看着北营越来越弱,可是完颜玉却诡计多端,前后擒了两位族中老大,谁还敢冒这个风险,说好拥护着英王坐上九五之尊,整个家族都跟着昌盛,可是如今是去送死,还没有享受到好处就死了,有什么昌盛可言。 没人领战,皇后歇了一日。 完颜玉秘密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有荣王的信,不过回来后,送信的却忽然倒身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毒。 信到了完颜玉的手上,完颜玉叫来梁帝和各位大臣在主帐中议事。 梁帝自然是认识自贝儿子的字迹,何况先前荣王出京之时,梁帝便交待了他,若是他的亲笔信,底下一定留下兵符印件,这样他就能认出来了,可是这信上的字不是荣王的,底下的落款也不是那暗号。 何况送信的人还死了,梁帝当场便说这信是假的。 第462章英王之乱落下帷幕 那信里的内容是荣王已经领军来到了洛阳城外百里之外,他会在明夜子时进攻洛阳城,到时完颜玉从北营战乱,两面夹攻,杀徒单家一个措手不及。 梁帝认为这信是皇后违造,就是骗北营的兵马全部出动,最后一网打尽。 各位大臣却神情不定,字虽不是出自荣王之手,但他底下那位幕僚,张献文却是熟悉他的字,这显然是出自那位幕僚之手。 商讨了一日未果,要入夜了,是孤注一掷的相信信里的内容,还是坐以待毙、温水煮青蛙似的活着。 最后完颜玉下了令,信了这封密信的内容,他清点整个军营,打算子夜时分便冲出北营,往南边绞杀,荣王在城门处攻战,他们从内里夹攻,事半功倍。 快到子时时,完颜玉派了秦羽带着几个亲卫过来护住宋青宛和张小环为主的各位家眷往山上撤退。 他们退到山上去,若是不成事,还为各位大臣的家眷留了后路,他们也放下心来。 此去迎战,便是文臣也丢去官服披上了铠甲,坐上马。 营地一下子空置下来。 宋青宛和张小环强装镇定的带领着众位家眷上了后山腰,到天边露了白,他们已经在山顶上扎营等了两个时辰。 底下还没有动静,待天亮之时,宋青宛和张小环站在石板往底下眺望,看到底下先前扎塞的北营此时已经凌乱一片,人去营空,只留下几堆冒着烟火的土堆子,那里便是先前北营的人做饭吃的地方。 宋青宛很担忧完颜玉的安危,看着底下的北营便不想移开眼神,或许他们打了胜仗便会回北营再上山接人。 然而这样等下去,又是一个白昼,宋青宛开始惊慌了,她去找秦羽,正好看到秦羽跟一位小姑子说着话,不正是先前与宋青宛说话的小姑子么,她是刘家的嫡女,此时与秦羽站在一块儿,小姑子的脸蛋都红了,只有秦羽还愣头愣脑的一本正经的回答小姑子的问话。 宋青宛本想多给两人留点空间,可是时间不等人,她心里着急,于是来到两人身边,她吩咐秦羽,“都一日一夜,还不曾传来捷报,羽护卫派人出去打听一下,是赢是输总得有个结论。” 秦羽领命,立即转身去了。 刘梧妹忙向宋青宛行礼,宋青宛却是拉着她的手往营地里走,半路上,宋青宛婉转的说道:“咱们生逢乱世,朝不保夕,你若真有意,便大胆的说出来便是,不然改日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了,岂不后悔一辈子。” 刘梧妹受惊的看着宋青宛,之后重重的点头。 没有等来秦羽的属下来报,底下北营沸腾了。 当张小环跑回来拉着宋青宛往那石板上跑去时,底下北营已经站满了身披金黄铠甲的金吾卫,皇家旗帜在风中摆动,从没有哪一次让人看到这旗子这么高兴过的。 宋青宛看到那领头之人完颜玉,此时身披金黄铠甲,整个人在初晨的阳光下宛如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 宋青宛立即把这个消息传回营地,各位大臣的家眷都纷纷站了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来到营帐前静静地等候着。 完颜玉快马加鞭的上来了,他身后跟着的兵卫跑得气喘噓噓的,宋青宛瞧见他,扑哧一声笑了,可是眼帘却带了泪珠儿。 他们赢了这场仗,他们平安了。 完颜玉的马来到宋青宛身边,他向宋青宛伸出手来。 宋青宛还在发愣呢,张小环就推了她一把,也跟着笑了起来。 宋青宛把手放入完颜玉的掌中,他轻轻一带,宋青宛腾空而起,身子稳稳地落在他胸前横坐着。 “我们回家。”完颜玉低醇的声音开了口。 宋青宛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嗯,我们回家。” 各自都被金吾卫送回了府中,宋青宛却坐在完颜玉的胸前,两人一骑,回了太子府。 他还是住在太子府,不知道还能住几日,恐怕待他们不住的时候,也是他们计划着回岭南之时。 休顿了几日,朝堂恢复正常,完颜玉也要上早朝了,这是英王之乱后第一次上早朝,完颜玉的面色有些沉重。 他手握两道圣旨,一道催命符,一道保命符,用得好,他们可以全身而退,还能保十年战乱之苦,用得不好,他们全部损落在京师,从此小彤彤与暖暖成了孤儿。 宋青宛在家中焦急的等待。 晌午过后,府前有了动静,秦羽早派人进来禀报,完颜玉回府了。 完颜玉回府的第一件事不是来宋青宛这儿,而是与文祥和忽鲁几位家臣进了书房。 宋青宛在侧院中坐立难安,晌午饭温了又温,温了好几遍了,但宋青宛也没有食欲,就这样干等着。 到了傍晚时分,主院派人来传话,完颜玉叫宋青宛去主院书房见他。 他连来侧院的时间也没有,宋青宛生怕耽误,脚步飞快的去了主院的书房。 里头没有家臣,只有完颜玉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睛,显得异常的疲惫。 宋青宛轻声上前,来到他的身后,出手为他按压太阳穴,指尖轻柔,力道不重不轻,按压得完颜玉都要舒服的哼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完颜玉才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入怀中坐好,“你先歇会儿,手也按累了吧,以后我有的是时间享受。” 这句话燃起了宋青宛的希望,他的意思是说他们还有以后,那么就是说他们已经安然了么?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回岭南去? 宋青宛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完颜玉,完颜玉忍不住低低一笑,知道她担着这个呢,便说道:“今个早朝,我哥答应我将太子之位禅让给荣王,并准我不日回封地,只是回封地的时间未定,如今百废待兴,我也不能逼得太紧,只能暂时缓一缓了。” 宋青宛高兴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高兴,他们很快就能自由了。 宋青宛抱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两人温存了一会儿,直到宋青宛咕噜作响的肚皮,完颜玉才强行把她拉开,“你莫不是晌午没有吃饭?” 宋青宛点头,何止晌午没吃,早饭也没有吃,今天一口都没有吃,此时心落下了,就饿到不行了。 完颜玉无奈,吩咐下人把饭菜端书房里来,两人在书房里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后,完颜玉还有公务要处理,宋青宛便先回侧院去了。 第463章宋青宛做说客 当夜完颜玉一夜未回侧院,主院那边灯火通明。 看来这朝中的事没有完颜玉对她说得这么轻松,梁帝虽是默认了先前的圣旨,但有气在心,未必会甘心的放他们回去。 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了十日,荣王荣登太子之位,完颜玉恢复寿王的身份,而造反的徒单家诛连九族,英王也杀了头,而支援徒单家的李将军,带着兵马还没有进京,听说幽州调来十万兵马镇压他,他闻风而逃,听说逃去了辽国,梁帝正以辽国公主的口吻书信一封要送去辽国,解决这个跨国要犯。 又过了一个月,又是一年春,完颜玉在这段时间不停在朝中走动,如今整个朝野上下,完颜玉的人脉与手段无人再与之匹敌,连个制衡的人都没有,梁帝做了不少动作也于事无补,先前完颜玉救下的大臣,都是朝中邸柱。 梁帝为了削弱完颜玉的势力,把几位大臣的官级往下压,迫使张献文辞了官。 那时张献文辞官只不过是个噱头,以此反抗梁帝对其他大臣的明升暗降。 然而梁帝居然一口答应了,不但答应了,把先前一干大臣们给分离开来,有的遣送出京到地方为官去了,有的却放在虚职,不再受梁帝重用。 这些人都是完颜玉救回来的人物。 刘大儒本就辞官在家的,自然不受梁帝管束。 宋洐君那日来了太子府,见的却不是完颜玉,而是宋青宛。 两人在花厅里见面,宋青宛亲自做了几道小菜,两人对面而坐,有多久两人不曾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饭后,宋洐君没有急着要走,而是目光深深的望着宋青宛,语气坚定的问道:“大丫,寿王殿下是不是有两道圣旨在手?其中一道便是回岭南去。” 宋青宛看着严肃的宋洐君,点了头。 “那大丫可曾想过,寿王要分庭而治,底下缺的不正是人才,如今朝中大臣纷纷辞呈,大丫就不曾想着把这些大臣一并带回岭南么?” “张府行商有道,我师张相饱读诗书,是位冶国之才,刘大儒桃李满天下,一呼百应,若得此二人相助,来日岭南之前途不可限量。” 宋洐君说完,宋青宛已经怦怦心动,但宋青宛很快又歇下心思,“洐君你说的对,可是你觉得皇上会准许这些大人跟着葛山回岭南么?就算皇上不启用他们,也断不会放任他们回岭南而助长了葛山之威势,恐怕到时不但护不住这些大臣,连我们回岭南的事都要出现曲折。” 宋洐君却是摇了摇头,面带笑容,“大丫只管应不应承这事便可,之后的事我自有主张,其实这事乃是我师张相之意,只是忠臣不侍二主,若不是皇上这次相逼,若不是尚欠着寿王殿下当日救下整个家族之命,我师不会另择他主。” 先前张小环向宋青宛发出求救信,恐怕已是张献文同意的,若不是完颜玉舍命进城相救,张府上下几百口族人全部损落,这份恩情着实不浅,若得此人相助,那当然好啊,先前张小环便说了,若是家族还留在梁国,她就叫她侄子把她逐出张家,从此跟着宋青宛。 虽然这话当时被宋青宛劝解拒绝,但宋青宛不可能不动心,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愿意自己的好友落下一个无家无主的人,却也希望他们都跟着一起回岭南去。 宋洐君见宋青宛犹豫不定,他却建议道:“不如大丫这两日同寿王殿下好好商量一下,若是殿下同意了,到时告诉我一声,我师自有办法与寿王殿下一同出城回岭南。” 宋青宛点头同意,送走宋洐君,她一刻也不能在这侧院呆了,直接往主院而去,来到主院的书房,完颜玉还没有回来,她就在书房里等候。 天黑将下来,书房外有了动静,完颜玉带着家臣进门,正在为一事争执,宋青宛细听,却是文祥在说话,他说道:“主上,张相之才与刘修之才将来必为岭南之福,主上一定要笼络此二人,正好乘着皇上猜疑之际行事,免得将来皇上反悔,殿下再来三顾恐怕也未必能召得人心。” 几人进了书房,宋青宛立即从书案后头起身,向完颜玉迎了过来。 那些家臣看到宋青宛,脸色一变,女子不得参政,怎么不知轻重的来了这书房当中。 只有文祥看到宋青宛的时候,双眸发光,本要说的话立即止住,心头一转,想起了宋青宛与张小环的交情,立即上前行礼,“想不到王妃也在此。” 领头带着众位家臣拜了下去。 文祥不是一向都反对宋青宛来这书房么,最怕她插手政事的。 宋青宛忙叫他们起身。 接着先前文祥的话,她开了口,“文先生,今日宋洐君与我叙旧,说起了张府的事,正好刚才不小心听到先生的话,心有感触,先生的话忠言在耳,眼下宋洐君的师父本就是张相大人,他这次便是特意派宋洐君打探消息的。” “张相记起那日救命之恩,愿追随寿王回岭南去,可是又不方便出面,不知文先生有什么好的办法?” 文祥听到这话尤如雪中送炭,立即来了精神,目光看向完颜玉,接着说道:“主上,连张相都有此意,主上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主上本该此时抛出橄榄枝,快书信一封吧。” 完颜玉有些犹豫不决,张献文一向忠于他哥,他哥对他有提携之恩,先前张相在魏国当政之时还曾迎合过几年,之后逃向燕云之地,又投奔了他哥,如今他又投奔于他,这样的人真的能重用么? 完颜玉的担心文祥怎会不知,他上前劝道:“此一时彼一时,不说张相之好处,便说梁国若没有了张相也是自断一臂,为了岭南的安康,这人主上得带走。” 对啊,完颜玉用不用此人是一回事,但能削弱梁国的力量才是完颜玉重中之重。 当即完颜玉便书信一封派暗线送去张府。 至于刘大儒那边可不是这么好应付的,若能带走此人,那当真是岭南之福了。 然而到这个时候,不只文祥看向宋青宛,连完颜玉都看向了宋青宛。 宋青宛指了指自己,“我去刘府做说客?” 第464章少女情怀 他们纷纷点头,宋青宛有些郁闷,瞪了完颜玉一眼。 所有家臣退下,完颜玉回身,把宋青宛揽入怀中。 “怎么想到我去做说客,我跟刘府并不熟吧。” 宋青宛纳闷。 完颜玉却道:“刘家嫡女先前在北营的时候曾几次与你见面,接近刘修,唯你不可。” 不过想起刘修能去岭南的事,宋青宛就有点心动了,前世记忆里头,岭南是化外之地,百官流放之所,那边不熟悉中原官语的太多,要想统领南边还当真少不了这一位大儒的教化。 这刘大儒不是桃李满天下么,不正是以教化为主旨,若不是他财力不济,指不定已经在全国开起了书院来。 宋青宛退开一步,很是慎重的行礼领命,倒是把完颜玉给逗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为夫可就靠你了。” 宋青宛一拍胸脯,“定不辱命。” 两人相视一笑。 当日宋青宛向刘府递了拜帖,收到刘府嫡女刘梧妹的回帖,宋青宛第二日便乘车去了刘府。 在这个节骨眼上,宋青宛以寿王妃的身份去刘府,梁帝得知,恐怕起了怀疑,宋青宛暗自想道,自己这样当真是不厚道,人家刘大儒一家本在梁枕无忧,受人尊重,连皇家都要忌惮几分,为何要跟寿王扯上关系做什么? 宋青宛入了府,刘修之妻李氏携刘梧妹早已经等在了那儿。 落座,刘梧妹不顾家母嘱咐,红着脸悄声问道:“娘娘,不知道秦羽今日可曾来?” 秦羽今日的确跟着宋青宛来了,他是宋青宛的护卫首领,自然她到哪儿他都跟到哪儿,只是她来的是人家的后院,会见的也是女眷,自然不能把秦羽带入后院的,于是便在垂花门外候着了。 宋青宛指了指垂花门,“正在那儿候着呢。” 刘梧妹乘着她母亲李氏不注意,提着裙子便往外跑。 李氏才与下人交待几句,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女儿那孟浪的样子,当即黑了脸,可是碍于宋青宛在,不好作声,只好笑了笑,“小女从小娇惯,不知礼节,还望寿王妃不要见怪。” 宋青宛摆手,“孩子正是活泼的年纪,这性情反而挺跟我投缘的。” 李氏心下一宽,生怕小女儿的名声因此受损,好在寿王妃是个好说话的。 两人在里头聊天,外头垂花门不远处站岗的护院中有宋青宛带来的随身护卫,秦羽也在其中。 在人群中,他身材比较高大,再加上他的独臂,站在人群中越发显眼,然而落在刘梧妹眼中,宛如嫡仙一般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那长年累月浸淫在战场的将士独有的煞气与戾气不但不是缺点,反而成了刘梧妹心疼的地方,至于他的独臂,在情人眼里选择性的忽略。 于是刘梧妹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脚步飞快的走了过来,来到秦羽身前站稳,一时间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就这么目光痴迷的看着秦羽,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了,却惹来旁边几位长年跟着他九死一生的游侠逗笑,撞了一下他的肩,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愣着作甚,快寻个没人的地方去。” 这话里话外太过露骨,秦羽不喜,右手只轻轻一抬,一掌推出去,先前说话的那位游侠不防,身子直接撞飞,落地后气得破口骂娘,可是想起秦羽这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又忍了。 秦羽自然不想别的男人窥视刘梧妹单纯一面,于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往前走去。 刘梧妹脸红心跳的跟在他的身后,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僻静处,但凡还有一些理智,刘梧妹就会反应过来,这不正与人幽会么,要是被人瞧见,名声就没了,但此时的刘梧妹显然意识不到这一点的,满心满眼里只有眼前这个人。 秦羽知道这样把人带来不好,但有些话不方便别人听了去,于是长话短说,他问道:“不知道姑娘寻在下何事?” 刘梧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眼神一直粘在秦羽的身上,要是这眼神放在别的姑子身上,秦羽铁定发怒,毕竟这些年没少遭到小姑子爱慕的眼神,可是放在刘梧妹的身上,不仅是先前刘梧妹曾救过他,而是他只觉得这孩子单纯。 太过单纯可不好,今日遭上的是他,要是遇上别有用心的人,依着刘家这显赫的家世,指不定被人给骗了,想到刘梧妹会被其他的男子给骗走,秦羽就莫名的起了一把心火。 他皱眉,“姑娘看够了没?好看吗?” “好看,真的好看。”刘梧妹毫不知耻的说出来,脸上竟然带着羞涩的笑容,全没有半点不妥。 秦羽倒吸了口气,他不想她始终盯着自己的脸看,若只是因为慕恋他这张脸,他反而有些不高兴,皮相能留人几时?总有老的一天。 秦羽背过身去,没想刘梧妹就看着他挺拔的背脊发愣,看到他宽厚的肩,就有一种想要依靠过去的冲动。 秦羽被她这么盯着,如芒在背,令他定不下心来。 “姑娘请自重,男女有别,名声要紧。”秦羽狠心说下这话,心里却是莫名的生气,也不知道气的谁,或许气自己的无用。 “我知道的,可是一听到你来了府上,我便按捺不住想要来看你,自北营一别,整整两个月零三天不曾见到你,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就没有时间来刘府找我。” 秦羽闭了闭眼睛,这姑子也太单纯了些,在北营他们也只不过点头之交,也不至于事后他一个大男人来刘府拜见,以何种身份?以寿王妃的护卫为身份么? 秦羽想到这儿心头的怒气越盛,接着转身,面沉如水,冷声道:“姑娘与在下并不熟,在下为何要来府上拜见,姑娘身在闺中,名声要紧,顾及姑娘名声,在下先告辞。” 秦羽匆匆走了,刘梧妹转身就追。可是他却施展了功夫,狼狈而逃。 刘梧妹岂能追上一个会功夫的,再来到垂花门外寻时,就看到寿王府的护卫还在,唯独少了秦羽。 所以秦羽是故意避着她么? 第465章刘修投奔 刘梧妹想到这儿,眼泪都气出来了,站在原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边府中护卫不知道这位娇娇女出了什么事,明明与秦护卫一同离开,转回来就只有一人,完了还哭得这么伤心,不会是被秦护卫给打了吧? 有人给主母李氏传信,李氏听到刘梧妹在门外哭得伤心呢,心痛的不得了,原本责怪的心思也没有了,甚至连跟宋青宛谈话的心思都没了,一心只想赴外头看看去。 宋青宛借机起身,反正今日来刘府只是探路,有些事得徐徐图之。 两人一同出了院子,就看到小径上刘梧妹哭得那叫一个心疼。 宋青宛跟李氏上前安慰,李氏早已经被刘梧妹的哭声搞得六神无主,这孩子好多年不曾这么哭过了,除了小的时候,后来被她父亲逼着认字,吟诗作赋,练字的时候手都磨红了也不曾落泪,今日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宋青宛知道自己在此不方便,人家家事不好处理,便借机说要回去了。 没想刘梧妹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拉着宋青宛,“王妃姐姐以后还会来府中么?” 宋青宛看着眼带泪花的刘梧妹,只好点头,“会来的,会来的。” “那什么时候能来?”刘梧妹还问真了。 宋青宛有些尴尬,她看向李氏,李氏脸都要红了,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李氏爱女心切,只好也看向宋青宛,问道:“不如三月三上巳节,咱们两府女眷春游如何?” 那敢请好啊,春游最能增近感情了,宋青宛欣然答应。 离三月三还一个月的样子,可是刘梧妹却是等不了,她抬头张望,看到秦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宋青宛的身后,此时侧身站着,眼神看向别处。 刘梧妹看着他,又要哭了,想着还要一个月,就觉得相思如涌。 李氏代刘悟妹与宋青宛约了时辰,宋青宛带着护卫出了府。 在路上,宋青宛安静的坐在马车上,一入寿王府,宋青宛便把秦羽给召了过去。 没有下人的时候,宋青宛仔细打量秦羽,此人的年纪与她相差不远,长相着实英俊不凡,虽没有完颜玉好看,却完全是一张极其受欢迎的中原脸,不比完颜玉的粗犷,秦羽却是长得斯文,五官清秀多了。 “秦护卫说说,今日刘梧妹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宋青宛这么问出口,就见秦羽脸都红了,这还是宋青宛第一次看到秦羽失态,原来这家伙也会害羞的。 宋青宛忍不住想笑。 秦羽好半晌方说道:“属下不知。” 宋青宛也不逼他,他是一个外冷心热之人,何况他断了一臂,在梁国,这样四肢有损之人是不能踏入官场的,便是做一个武官,也是不准,在这个时代对官员的外在要求极尽苛刻,能当上官不仅内里有才,还得外表出众。 宋青宛起身,她转移了话题,“今年我们若成事,必能回岭南,以后岭南管辖之地是寿王,与梁国分庭而冶,这些你也明白的,我跟寿王都是随意之人,不喜欢梁国这些老旧陈腐的思想。” “在我们的领地里,不论贵贱,不论出身,没有奴隶只有良民,能者居首,不以外表论,不以家族论,唯品行与忠心。在梁国秦护卫只是我一戒妇人的护卫,上不得台面,到了岭南,以秦护卫为我夫断其一臂之功劳,便可当得三品武将,领兵十万镇守一方。” “故而秦护卫之婚事,依着我看,不如到那时再思虑如何?” 宋青宛目光淡然的看着他,秦羽却内心翻涌,有些不敢置信却有些感激的看着宋青宛。 “小姑娘需要人疼爱,时间最长一年,最短半年,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为好。” 宋青宛的话点醒了秦羽,特别是宋青宛里头那句,不论出身不论贵溅,不问外表,只问功劳与能力,这样的胸怀,这样的国家,岂能不昌盛? 秦羽退下了,宋青宛却往主院书房而去。 宋青宛去刘大儒府上的事还是在京城里传开了,宫里梁帝没有出声,京城勋贵却觉得两家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所以三月三上巳节这日,宋青宛便正大光明的以归义公主之名义请刘大儒家女眷李氏母女去了皇家寺庙大福寺祈福春游。 倒是堵了勋贵们的嘴,他们先前的一干猜测,在宋青宛做出如此‘光明正大’的举动之后,一时间不好咬舌根了。 梁帝原本处于观望的态度,得知上巳节宋青宛以归义公主之名义出行,于是冷笑一声,也不过如此,刘大儒乃国之栋梁,他岂会放任刘修跟着完颜玉回岭南。 梁帝没有计较,其他人更不好说了。 两府马车一同出了城门,下了护城河,来到官道上时,刘府马车停住,李氏派来贴身嬷嬷过来请宋青宛与她同乘一车。 那敢请好啊,宋青宛正好乘机与李氏亲近。 那日回来后,她去书房把自己与李氏亲近的进展跟文祥说了,文祥觉得刘修有意与寿王结交,这李氏的做法,恐怕已是刘修授意,不然在这节骨眼上却没有半分避嫌之意,就有些奇怪了。 寿王重得身份,封地依旧在岭南,岭南七郡,看起来比荣王和荆王乃至英王的封地都要多,但那些地方人烟稀少,土著较多,中原人却是少,不但没有统一中原官语,但凡流放过去的官员,哪一个不昐着回京的。 宋青宛坐上李氏的马车,两人在马车当中相对而坐,而坐在一旁眼睛又黑又亮的刘梧妹看到宋青宛,很是亲近的靠近了过来。 乘着两人交谈之际,刘梧妹不经意的挑开帘子,果然看到车外骑马而行的秦羽。 秦羽虽是独臂,坐在马驹上却依旧稳稳的,身子挺得笔直,目视前方。他似乎感觉到马车内的视线,侧过头来,正好对上刘梧妹的星星眼,这小姑子自从遇上了秦羽后,李氏对她所有的教养与叮嘱早已经抛之脑后。 或者是年少无知,不知者无畏,看到异性的男子,刘梧妹不但不移开眼睛,还看得很是专注,反而把秦羽看得脸都要红了。 他别过头去,一夹马腹,马驹走向前去,离开马车,上前头领队去了。 第466章终于可以回藩地 刘梧妹也不恼,便爬伏在车窗子处,侧着头往前看,能看到他高大的背影。 一路上赶得很慢,并不是很着急的去大福寺,反正寺庙隔京城里近,就算这么慢吞吞的赶过去,也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下马车的时候,李氏不得不看了看自家早已经心不在焉的女儿。 没想刘梧妹一下马车,脚步飞快的跑秦羽身边去了。 秦羽目不斜视,可是原本要下马的动作却是一滞,就这么干坐在马背上,前面的护卫骑兵都已经下了马驹,回头一看首领,见状,个个都笑出了声,接着纷纷让开,给两人留下空间。 李氏见状,脸就拉下了,明明在家中的时候再三交待了刘梧妹,没想到出个门就显了形,李氏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可也不能这么不知廉耻的盯着人家男子瞧个不停。 李氏三步并做二步上前把刘梧妹拉走。 宋青宛权当没有看见,跟在母女的身边爬上石阶,往大福寺走去。 上了香祈了福,一行人便往寺后边走去,侧边有小道能爬上山顶。 三月的天气,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宋青宛拢了拢衣裳,与李氏走在一起,来到一处僻静处,宋青宛遣退下人,她脚步一顿,李氏也回过来头来。 “夫人,我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真不想扫了夫人的雅兴,可此事不说,我心里有些难过,这关乎着几十万百姓的安危。” 宋青宛的话引起李氏的注意,李氏听后也跟着慎重起来,“寿王妃请讲,老身听着。” 宋青宛上前握住李氏的手,缓缓说道:“刘家乃书香门弟,桃李满天下,寿王斗胆想与刘大人见上一面,不知夫人可否安排一下?” 这话已经很挑明了,若是李氏同意,便是刘修早已经授意的,若是李氏不同意,此事只当宋青宛没提,毕竟在这荒郊野岭的,也只有两人知道。 李氏想也没有想的应承了,“那就请王妃安排一下时间,来夫君应约便是。” 宋青宛听到李氏应承了,心里那个高兴,若是回岭南,能得到刘修的支援,以后打理岭南的事务就事半功倍了。 两人自从谈过话后,当真亲密了不少,再游玩,不知不觉玩了一日,到傍晚才打道回府。 回到寿王府,宋青宛二话不说便去主院书房报信,完颜玉和文祥还等在书房里,就等着宋青宛回来报喜。 文祥听到宋青宛的描述,高兴道:“主上,成了,只要刘修能跟着咱们回岭南,便是岭南百姓之福。” 两人接着商讨细节,宋青宛觉得左右无趣,便退出书房,回侧院的小厨房里做了几道好菜,准备夜里完颜玉回来的时候,一起月下小斟。 朝中局势不明朗,梁帝久久不提完颜玉回封地的事,圣旨上的事是承认的,也没有因为当日的逼迫而降罪于完颜玉,但再这样一日一日拖下去,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 而宋洐君这边又过来找宋青宛,把张献文这边的进展说给她听,那些追随张献文的清流派官员都已经协妥,愿意跟着完颜玉回岭南去。 这些人都是寒门学子,不是勋贵之后,也不是世家之后,能坐上眼前的位置,都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亦如宋洐君一般。 便是宋洐君能跟着去岭南,宋青宛便已经开心了,宋洐君有冶国之才,这些年在梁国,自从他踏入仕途后写下冶国策,之后几年慢慢渗透到各政各派里头,还当真收效不小,若没有张献文与一些大臣的支持,朝中大权早已经被各大世家门阀与勋贵把控。 别以为坐上九五之尊,便真的能挥旨命令,若没有这些世家大族与勋贵的支持,就算一个简单的政策,不损害他们利益的政策都未必能施行的下去。 张献文受梁帝抬爱,也不是梁帝真的想要抬爱于他,而是迫于形势,而在这形势之上,张献文却成了梁帝的一把利刃,如果张献文辞了官,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踩死张家人,他们没有世家的底蕴,有的只是钱财,张府没了张献文支撑,就犹如当年他们的祖父那样,只能是任人鱼肉,地位低下的商人,最多或能做到皇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所以张献文被晚年喜怒无常的梁帝贬了官,他为了护住身边的人,于是跟着辞官不干了,没想梁帝也同意了,这岂不正是梁帝本该有的意思,他为了护住张府上下几百人的性命,不投入寿王殿下的阵列都不成。 一个人的原则固然重要,可相较于整个大家族的存续,他就不得不牺牲。 在这个时代,他们对本家姓氏的传承有着令人想不明白的执着,宋青宛看来,张献文这样清高的文官,能在这个时候转投完颜玉门下,心里不知做了多少回斗争吧。 宋青宛把张献文的话转达给了完颜玉,文祥决定与这些寒门士子暗地里见个面,评估一下他们的忠诚。 不过这些都与宋青宛无关的,只要他们离开后,宋洐君能全身而退,当然她的私心里是希望宋洐君跟着去的,何况这个时候他也完全向着寿王这边呢,当真是两全齐美了。 想当年他们在夏国的时候,若不是宋洐君几次三番使了计谋,他们在夏国还未必能全身而退。 夏皇也未必能这么顺利的登基。 自文祥与这些大臣见过面后,梁国的朝堂上就诡异起来,世家门阀觉得机会来了,勋贵们也跟着蠢蠢欲动。 没想梁帝不知为何,居然给九黎的勋贵们再次分功论赏的,把一些重要的职位安排给了他们,那些世家门阀气得半死,既而把怒气转移到了勋贵们身上。 而这些寒门士子当真成了他们的炮灰,有几位门面上还在朝中走动的大臣,没想惹怒到梁帝,没有张献文相护,他们在朝中寸步难行,反被梁帝打入天牢。 上刑台之前莫名的被江湖人救走,下落不明,梁帝派人四处搜查未果,便怀疑上了完颜玉。 完颜玉在寿王府很是‘安份’,硬是令梁帝挑不出错来,而通过几家朝中九黎勋贵的挑嗦,梁帝觉得还是把这个能耐的弟弟早早打发了吧,呆在这京城里头,九黎人都向着他,叫梁帝不好施展自己的计谋。 于是在夏末秋初之际,梁帝同意放寿王回封地去,寿王藩地由寿王自冶之前提条件是:岭南必须向梁国支付三百万两银子,时限为半年,不然太子完颜宏便挥百万雄狮南下,收回藩地。 第467章一波三折 这话引起朝堂上一片哗然,梁帝当真心狠,岭南化外之地,七郡满打满算加上土著二十几万人口,交出三百万银子,岂不分配下去,一个人便欠梁国十几两银子。 先不说岭南的消费水平,自然不比洛阳城,洛阳城的百姓家中随便拿出个上百两也不稀奇。 便是先前宋青宛呆的宋家村吧,那儿还有码头,是个发达点的地方,村里头一个大家庭,一年下来能存个四五两银子已经不错了,那还是一家十几口人努力结存下来的。 若是一人欠十几两,一家十人,岂不欠下百多两,一年攒四五两银子,一家人十年下来才四五十两银子,一百多两银子得几十年?且这几十年里头百姓不得嫁娶,不得生养,不得死亡,不然这嫁娶、生养、死亡,都是消耗财力的。 所以当完颜玉听到这话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便是如今的国库里头可有这么多银子? 要梁帝拿出这么多银子都不可能,何况他回岭南之地,两手空空,什么也别想带走。 且半年之内必须归还,否则大军伺候,这简直就是逼迫完颜玉不得不向梁帝俯首称臣么?那先前所说的回到藩地,兄弟两人分庭而冶的想法就直接落了个空。 下了早朝,寿王回藩地的事成了京城世家与勋贵的谈资,大家都在猜测着寿王会不会向他哥投诚,或是直接留在京城不走。 虽然大家都知道,先前梁帝被软禁在宫中是寿王的功劳,是他把梁帝救出去的,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君王的心思真是不好猜的,所谓救命之恩,也得君王顾念旧情才成。 完颜玉回府后立即进了书房,宋青宛还没有搞明白什么事,只听说今日早朝上出了大事,却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不过这个时候宋洐君过来了,他见了宋青宛后便匆匆走了,只留下了张献文的一张字条。 宋青宛带着那张字条匆匆跑进完颜玉的书房,那里整个府中的家臣都在列,他们正为今日早朝的事讨论的激烈,有人主张召回先前文祥在岭南隐藏的将士,有人却主张与梁帝和谈,有人却认为先同意梁帝的意思,到了岭南后便招兵买马,准备应战。 只有文祥没有出声。 当他们听到脚步声,看到宋青宛进来的时候,他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妇人踏入这政务之地,这是要闹哪般。 但宋青宛在完颜玉心中的份量他们不是不知道,所以即使有意见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齐刷刷的默了声。 宋青宛却当做没有看见,来到完颜玉身边,把字条递给他,说道:“这是张献文派宋衍君送来的信,你们接着讨论,我先出去。” 宋青宛出了书房的门,就听到书房里头炸开了锅。 张献文的字条上写着“两年”二字,并没有多话,宋青宛虽不懂来龙去脉,但感觉张献文这计完颜玉一定会采纳,因为张献文身后不仅有追随的朝中大臣,还有整个张府行商经略之才,后世的岭南乃是商贸发达之地,没有张府的人过去帮忙才是岭南之福,不然这么好的一块风水宝地却要浪费了。 宋青宛派下人往张府送了拜帖,邀张小环过府一叙。 张小环很快就来了,看到宋青宛上前抱住她,“我那侄儿最近有点怪异,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啥也不跟我讲,但却满脸绝意,我有些担忧,眼下张府的生意我已经转入暗地里头,来日回岭南去,我便把生意带走。” 宋青宛拍了拍她的肩,“成,你做生意向来有一套,这几个月瞧着你都瘦了,可是四处跑动,累着了?” 张小环松开她,就势在石凳上坐下来,笑道:“知我者莫过大丫,大丫,咱们今个儿一起吃顿饭,瞧着咱俩没有好好的聚一聚了。” 那是自然的,宋青宛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美食,两人吃得正欢,完颜玉便来了。 看到一身男装的张小环,完颜玉有些郁闷,坐在那儿就见桌上宋青宛亲手做的饭菜全部落入张小环的口腹中,心里不是滋味儿。 当初他不是下了令,张小环若着男装,不得进出他的后院,怎么这令是白下了? 宋青宛心虚,张小环权当得了失忆症,后知后觉的还给完颜玉倒下酒。 宋青宛为了稳住这乱吃醋的家伙,便又跑去小厨房做了下酒菜,过来的时候,没想张小环和完颜玉两人早已经喝了起来,完颜玉也早已经把当 第468章张献文之死 完颜玉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出京回岭南了,他走的那日,张府传来恶耗,张献文带罪自缢了,留下一封长达五页的上表书,是留给梁帝的,梁帝看后,竟然也落下泪来。 君臣一场,提携知遇之恩,怎么说梁帝给张家带来了荣华富贵,可张献文也把自己的才能回报给了朝廷,没有张献文就不会有梁国如今的安稳,梁帝岂会不知,可是帝王向来懂平衡之术,晚年的梁帝也没有到迷失心智的地步。 由于对张献文的愧疚,梁帝对张府的人心下一软,由着他们出京回老家去,从此以后张府又回归地位低下的商人,以后或能成皇商,但地位已不能同日而语。 跟随张献文的一干寒门士子,请流朝臣,有的告官还乡,有的外放,梁帝怀着对张献文的内疚,便没有再为难这些人了。 张府的人出了京,寿王的人马也出了京。 张府的人是往上平郡去,寿王的人马却是往岭南去。 然而半路,张小环便与宋青宛汇合了。 宋青宛和张小环坐在马车当中,宋青宛知道张小环很难过,她以前最骄傲的人便是她的侄子,如今她侄子就这样的没了,一个家族的兴起需要几代人的维护与支撑,一个家族的落魄,却是一代人便足够了。 算下来,张家以前没有出个张献文,至少也是个大富商,如今要跟着他们远走岭南,一切从头开始,是好是坏,全系寿王身上了。 宋青宛上前抱住她,张小环没有出声,宋青宛也不必多劝。 走了约半个月的路程,先前跟随张献文身边已经辞官的朝臣纷纷与完颜玉汇合,队伍不知不觉壮大,完颜玉的人马也跟着壮大。 这一路上多半是文祥从别的地方调来了金甲卫相助。 一日住店的时候,宋青宛看到了宋洐君,他居然也辞了官跟来了。 其实宋洐君自从夏国回来后便一直不得受重用,虽有其恩师扶持,梁帝却还是对他防备甚深。 宋洐君在夏国的所做所为早已经被人传入梁帝耳中,君臣之间再要建立起信任却是很难的一件事。 清晨,宋衍君过来了,宋青宛与张小环同出同进的,两人与宋洐君见了一面,于张小环来说,若是张府还能有妙龄的女子,张小环铁定愿意把宋洐君拉拢回来,哪怕是以此来撑张家的门户。 但是张献文这一生起起落落,底下只有一子一女,女儿却是小,只得七八岁的样子,如今都由张小环在抚养,反正她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儿,张献文留下来的唯一儿子成了张府继承人。 宋洐君把他们这些辞官回乡的朝臣近况说了一遍,到出发的时候,宋洐君跟着坐进了朝臣的马车,队伍接着往前。 宋洐君居然愿意跟着去岭南,虽然以前几次三番见了宋青宛的时候便已经表明了心迹,但宋青宛还是挺感激他的,在夏国的时候若没有他的睿智,他们恐怕也不会有今日了。 这一路上还算安稳,只是那日夜里完颜玉的人马却收到一封密信,京城里传来的。 完颜玉与文祥在房里商量对策,那信里的内容令完颜玉很不安,原来是他先前安排小家伙去了那个岛屿上,原本完颜玉打算等他们到了岭南落了脚,他再派人把孩子接来,没想到那座岛屿会梁帝知晓,如今竟然派了大批刺客往岛上去了。 文祥建议完颜玉连夜带兵出发,伪装成普通商人,而大陪队却依然按着原计划进行,这样既能迷惑京城里的那一位,又能保证王妃的安危。 完颜玉思前想后,最后在下半夜的时候带着亲卫与文祥连夜走了,只给宋青宛留下了一封信,只告诉宋青宛他打算把孩子接回来了,并没有多言。 宋青宛第二日收到信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怦怦直跳的,总感觉要出什么事来。 于是召见文祥,却得知文祥和忽鲁都跟着去了,军营里头的大小事务由卫三刀和秦羽负责。 宋青宛只好召来宋洐君,把完颜玉的行踪说给宋洐君听,宋洐君陷入了沉默。 张小环坐于一旁,忽然问道:“会不会是皇上的调虎离山之计?” 宋青宛一听心下担心起来,对啊,会不会是这个呢?要是这样该怎么办呢? 宋洐君却是摇了摇头,“也未必,或许真的只是王爷去接小公子而已。” “但于安危着想,咱们这个队伍的战力着实太小,不如先把各位大臣安置妥当,保住了他们的安危,咱们再接着往前走,等王爷归来,咱们再派人手回来接各位大臣便是。” 宋洐君的提议也是为整个岭南好,这些大臣可都是以后岭南的根基,他们虽是寒门出身,却一直跟在张献文身边,也是能人异士,张献文不在了,如今宋洐君成了他们的头领。 宋青宛听了宋洐君的话,队伍一分为二,一半的兵卫护着各位大臣,乔装一番在一处小镇上落下了脚,宋青宛的队伍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接着往前走,且走得比较高调,就像刚出京时一样。 宋洐君把人安排好了,他一人一骑居然又追了过来,在马车外停住,宋青宛挑帘看他,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你本该与他们一起的。” “这一路上多有凶险,在王爷没有回来之前,我不会离开队伍的,我虽无功夫,却还有些计策,或能派上用场。” 宋青宛看着他,都已经快三十的人,他怎么就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如记忆当中的那样,相貌没有变,他的性情也没有变,依然还是当年那个淳朴的少年。 宋青宛放下帘子,张小环却是欣慰道:“大丫放心,他之才能不在我侄儿之下,曾几次我侄儿便同我说,若是张家哪一日没有他,万事可寻他的徒弟帮忙,此人讲仁义,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宋青宛点了点头,宋洐君的本事她岂会不知道,可是毕竟是个书生,并不会功夫,若真的有什么,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恐怕护不住他。 且说完颜玉连夜与文祥赶出城,前去营救小暖暖,昼夜兼程,赶了半个月的路,疲惫不堪打尖住店的时候,发现梁帝派出来的刺客正好到了这个城池中,居然还有部分人住在了这间店里头。 完颜玉几人拉低帏帽,几人吃完饭便匆匆起身上楼去,身后跟着几个亲卫,打扮的像是某位富户老爷出行的随从,那亲卫就成了长随小厮。 几人住进了一间普通的上房,一入房间,完颜玉脱下帽子,接着进内室换成了夜行衣。 第469接走孩子 当完颜玉出外室的时候,文祥和忽鲁也已经换好衣裳,三人从窗户边上跳出去,飞身上了屋顶,来到一处停住,揭开一片瓦往里头细看,正好看到屋内几人正在谈事。 其中一位居然是当初与完颜玉动手的守城首领,此人当初不是投靠徒单家么?怎么徒单家一败,转眼又投入梁帝底下去了。 看来梁帝这次派此人过来,要么成事,要么送死,此人梁帝也不会再留的,这种没有仁义的小人就该落入完颜玉的手中千刀万剐。 三人未作声,屋里的几人却开始说起了几人的布署,他们展开岛屿上的地图,正在细细研究。 忽鲁把瓦放回原处,三人又原路返回,可是刚走到一处屋顶,完颜玉脚步一顿,文祥和忽鲁齐刷刷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完颜玉却是蹲身又揭开一片瓦,往里头细看,就见屋里头有两人,他们的穿着虽是中原人的服装,可是那长相却与中原人不同,与九黎人也是不同的。 其中年老的开口:“李玖投靠咱们大辽,带来五万亲兵,我来梁国打听到此人明明手握重兵,至少手中也有二三十万兵马,为何只带了五万兵马?显然并没有真心实意的投诚。” 一位年轻的开口:“旗叔说的是,可是此人交出来的官员名单里头,虽然官阶不高,却个个身居要职,要真的如他所说的,这些人可靠,咱们大辽必能搅乱了梁国朝堂不可,只是许久不曾与公主联络,旗叔觉得,公主可是遭了不测?” 那位旗叔忽然转过身来,目光阴沉的盯着年轻的制止道:“流炙,注重自己的身份,公主已嫁入梁国,是生是死不在咱们的考虑范围,若你因为公主的事而搁置了正事,小心你头上的脑袋。” “是。”流炙低下头去。 忽然门外有人传话,两人从内室出来,出了外室,拿着大梁的地图商讨了一番,接着两人不知为了什么事出门了。 屋顶上三人抬头面面相觑,文祥却道:“主上,咱们下去一探。” 完颜玉正有此意呢。 三人从屋顶上用绳子轻手轻脚的下来。 在内室里头一番寻找,完颜玉在桌案的内屉里寻到一张名单,这张名单便是他们嘴中说的官员名单吧。 完颜玉展开一看,文祥倒吸了口气,“看来李将军这次卖国求荣之举,梁国危矣。” 完颜玉没有作声,正要再折叠回去时,被文祥按住了手,“主上且慢,梁国越乱,对咱们越有好处,虽说皇上准许十年不征战,可是万一反悔,咱们岭南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任人鱼肉,倒不如借机搅乱了朝纲,令皇上无心故及咱们。” 完颜玉就见名单落入文祥手中,不知他从哪儿摸出来一支笔,粘了一点水便往那名单上加了几笔,居然连那字迹都就地模仿了出来,完颜玉和忽鲁发觉文祥也太厉害了,身上居然随身带着笔不说,还有这模仿的能力。 字写好,文祥把名单折叠起来放入内屉方说道:“咱们走。” 三人又原路返回到了屋项,刚收回绳索,就听到屋里进来了人,便是先前离去的两人。 那两人进来后脸色有些不好,老者说道:“隔壁几屋住着梁国京师派来的杀手,也不知道他们要杀何人?若是先前流放去岭南的寿王,却不是同路。” 年轻的一惊,道:“莫非咱们的行踪暴露?” 老者摇头,“今夜子时咱们离开。” “是。” 完颜玉三人回到自己的寝房,待三人换下衣裳坐下后,完颜玉看向文祥。 文祥才解释道:“我只加了三个人的名字进去,此三人此时的官位不高,却是张献文之后的,他们有才,却是心术不正,将来对岭南必是一大阻力。” 这份名单或许会暴光到梁帝手中,辽国人借此来搅乱梁国朝纲,或许不会暴露,但肯定也会受辽国人利用。 所以加上这三人,文祥才安心。 前来刺杀的人马既然已经找到,三人就不急着赶路了,而是默默地跟在这些人身后,经过几天的确认,这些人果真是往岛屿的方向去的,完颜玉怒了。 在文祥的安排布置之下,三人带着亲卫,通过几日的跟踪,慢慢地解决了这些人,最后只剩下守城首领以及他的亲卫,几人被完颜玉活捉了。 当守城首领看到完颜玉在眼前时,顿时傻了眼,立即跪下认错,还说了梁帝一番不是,想要转身投入寿王门下。 文祥问完所有的内容,亲卫上前结束了他的生命。 从守城首领口中得知,梁帝此次对付他们的举动不是一时心起,而是势在必行,这一波人马只是其中一支,其他的人马还在后头,当前之计,他们只能把孩子接到身边,一同回岭南去。 三人上了船进了岛,看到孩子完颜元吉的那一刻,完颜玉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孩子都已经能下地行走,上树掏鸟窝的年纪。 两岁的小元吉对完颜玉有些陌生,一岁以前的事哪会记得,自然只喜欢粘在肖氏和素娘身边,还有卫景成维的两人身边。 左一句卫叔叔,右一句成叔叔,把两人叫得都不好意思了,生怕主上因此而吃醋。 完颜玉着实有些吃醋啊,毕竟是他和宛宛最小的一个孩子,疼小疼小当真是有道理的。 他二话不说,把孩子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本就生得高大,孩子这么一坐上下,吓得都要哭了,不过很快发现骑在此人的脖子上还挺好玩的,顺手还抓住了完颜玉的头发,很是威风的指使他往东往西。 完颜玉也乐得孩子指使,文祥和忽鲁瞧见,嘴角抽了抽,寿王这模样要是被世人知道,简直要自毁威名。 至于小彤彤却长大不少,俨然成了个大人似的,才不会像小弟弟那样粘人,但夜里还是围在完颜玉的身边,过了好久才离去,毕竟是完颜玉一手带大的孩子,与他却是亲近一些。 在岛上住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一行人出发。 第470章桃花村避险 到了陆地上,他们昼夜兼程,马车走得快,车上的人却有些不舒服,好在卫景成维这一年多里头也没有闲着,教孩子功夫,孩子虽小,没什么力气,但至少强身健体,也不至于太过娇弱,不然就依着这马车的速度的,孩子恐怕都要受不住。 肖氏毕竟年纪大了,这一路上走来脸色当真是不好,于是把孩子交到素娘手中带,自己却在宋雪和宋秋云两人的服侍下免强跟上。 一行人行走了半个月,在荒郊野岭之地,遇上了刺客,有了岛上的金甲卫相护,来的人很快就被完颜玉给解决了。 终于到了与宋青宛信中所说的汇合之地,没想到到了这儿,却半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不要说宋青宛了。 经人一打听,这几日根本就没有什么车队曾停留在这儿,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这儿。 完颜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把小的安置好,他带着文祥和忽鲁两人乘夜离去寻找。 一人一骑跑了数日后来到先前他们扎营的地方,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于是又折返,沿途询问打听,知道了队伍的踪迹,却是在一个小镇上忽然消失了。 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忽然消失。 当他们来到那队伍扎营的地方,才发现此地曾发生战乱,按马蹄的印迹,至少有八千铁骑曾来过此处。 若是他们的队伍一共才三千步兵,里头多是玉家军,金甲卫折损,人员不多,要怎么对付那八千铁骑去? 完颜玉心惊肉跳,人也跟着暴燥起来,要是小女人有个什么,他一定会提刀进京,杀了他不可。 完颜玉正暗自想着,文祥和忽鲁打探回来,文祥说道:“我怀疑王妃尚在人世,有宋洐君在身边,就算不能护住那些大臣的性命,必能护住王妃,依着两人的性子,若要隐身救命,必会潜入村野,不如咱们往周围几村寻寻。” 宋青宛的性子完颜玉了解,思及此,也不再停留,而是跟着文祥往村里头去。 在一处村头口,文祥打听到村里最近来了一对外地私奔的夫妻,小两口好生甜蜜,如今一人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一人在村里头打豆腐为生。 就是他们两了。 三人等到夜里,翻墙进了小院,就听到正屋里头两人对话,在那油灯的照耀下,能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 女的一开口完颜玉就差点流下眼泪,她是安全的,她真的躲在了这个地方。 完颜玉听到熟悉的声音刚要抬步往里头走时,就听到里头宋青宛说道:“洐君,葛山会寻到这儿来么?我怕他以为我死了,便不来寻我了,若是他回了岭南,将来我要如何回岭南去?” 没有通关文牒,两人怎么回岭南去? 宋洐君叹了口气,“大丫,你何需担忧,若是文先生在,必能猜到这儿,若是万一他们没有寻来,咱们在这村里头也是安全的,以后待时局稳住,咱们就回岭南去,至于通关文牒,总有法子弄到的。” 宋青宛听到这话,心就揪了起来,这岂不又是好几年了? 为何他们两人总是这般波折? 就在两人陷入沉思之时,完颜玉推门而进,不待屋中两人反应,他长腿一跨,上前扛起宋青宛二话不说出门去了。 宋青宛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得知是完颜玉寻来了,心里又惊又喜,被他这么粗鲁的扛在肩头,只觉得头脑充血,她气极了的拍打着完颜玉的背。 完颜玉却是低醇一笑,也不顾她的反抗,两人进了西屋,接着把她往床上一扔。 宋青宛还要爬起来,完颜玉却迅速的脱下外衣,上前躺倒在床上。 “别动,这几日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你陪着我睡一会儿。” 宋青宛无奈,只好躺下,才躺下就听到完颜玉的呼噜声,当真是累狠了,才粘床就睡沉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完颜玉起身出了院中,宋洐君才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虽然简略,结局也是好的,可是这个中凶险,完颜玉听后就皱了眉头。 原来在他们走后不久,果然如宋洐君所料,京城里派来了铁骑追兵,他们人手不够,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于是他们丢了马车,跑进了山林,而跟在他们身边的人马却全部损落,只有先前宋洐君分走的了一半兵卫守护在大臣的身边。 宋洐君因此把先前隐藏大臣的位置告诉了完颜玉,忽鲁立即回去召集人马把各位大臣接回来了。 忽鲁走后没两日,小暖暖被肖夫人几人送了过来,身边居然没有跟着什么护卫,一路上行来还以为是镇上富家小公子,没有人理会,这也是文祥的高明之处,本来就人手不够,若是派太多的护院相护,在这个小地方反而引起大家的注意。 文祥认为王妃与小公子还有小彤彤都得留下来比较安稳,眼下看来皇上还会派追兵前来阻挠,如今手中兵马太少,护不住这么多的人,反而呆在这小村子里掩人耳目不为一条好计策。 再加上她身边有宋洐君这个智囊,文祥也放心,于是便向完颜玉提了这个建议。 宋青宛和完颜玉听后虽没有反驳,却很是不舍,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啊,怎么又要分开了呢。 反而宋洐君却是支持文祥的想法,的确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宜带上他们。 完颜玉拍了拍宋洐君的肩,“我便把他们托咐给你了,你得用性命护住。” 又岂用完颜玉说,宋洐君在内心苦笑,即使是他死了,他也不会让大丫死掉的,他会护住他们母子。 看着他们离去,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以夫妻之名义在桃花村住下了,而一夜之间出现的两孩子,两人却说是家中老仆送来的,原来两人早有孩子却被岳父母扣住,如今两人私奔,孩子终于团圆了。 村里的庄户都信了,再加上宋洐君在村里头教书呢,村民们都不想得罪他,转眼就送来了几个孩子跟着宋洐君读书。 这么一呆,过去了一年,在宋青宛的苦苦等候当中,终于等来了完颜玉的人马过来接人。 来接她的是忽鲁,他带了一支精锐亲卫,人虽不多,但他们个个功夫了得。 第471章岭南战事频繁 三人掩了身份,装成富户出行的样子,宋洐君也坐进了马车成了队伍中的“老爷”,宋青宛自然是“夫人”了,带着两孩子和一些护卫出门游山玩水的假像。 马车走得慢,考虑到大人和小孩的身体状况,为了掩饰,一行人都很悠闲。 从桃花村出发去兴王府,这边还正下着雪,到那边地界,雪早已经没有了,却是粘稠的细雨。 听说兴王府的冬季不比北方的干燥,这儿更加潮湿,或许是靠近海边的缘故。 宋青宛来到兴王府的时候,没有预想中的看到完颜玉来接她入府,却只有文祥站在大门处恭谨相候。 文祥身边还有张小环几位熟人,他们先前跟着完颜玉先行来了岭南的,如今一年不见,感觉大家似乎都变了不少。 张小环与宋青宛一同回了主院,兴王府占地面积大,原本是先前流放官员的府邸,被完颜玉修整了一下,就成了眼前这模样,是京城寿王府的两倍那么大。 完颜玉没有修侧院,当然后面还是有后院的,但宋青宛却被他们安排在了主院,以后会与完颜玉同进同出,夫妻食宿都在一处。 其实这才是宋青宛所想的,她的骨子里是不认同男尊女卑的思想,但她穿越的身份不能暴露,许多时候看到明明不合理的事,她也只能沉默,好在完颜玉一向顾及她,对她一心一意。 宋青宛落了脚,洗了个热水澡,换下那一身厚实的袄子,穿了薄衣,就像京师的初春那般,顿时使人轻松了不少。 屋里还是烧了炭,但宋青宛却并不觉得冷,只是这雨天有些落也落不尽的感觉,一直下啊下的,出去行事很是不方便。 然而到晌午饭的时候,完颜玉也没有回来,是张小环陪她吃的饭,文祥派人过来传话,说完颜玉公务缠身,解释了两句。 宋青宛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凡完颜玉在府上,他是一定会回来看她的,可是他却是没有。 离梁帝的两年之期只有一年了,这一年里头,宋青宛和宋洐君呆桃花村里头,一抹黑,什么事也不知道,如今归来,令宋青宛最关心的就是岭南的经济如何?那银子可还得完吗? 吃完饭,宋青宛把完颜玉的事抛在一边,却是拉着张小环问起了岭南的经济状况。 张小环却是摇头叹息。 宋青宛不明来由,拉着她的手问道:“夫人可是行商能手,莫非对兴王府的经济也这般没有信心?” 在宋青宛前世的记忆里,岭南可是好地方,虽是化外之地,但唐宋以后都是与国外贸易往来之所,到清朝已经是非常的发达,较之中原都发达。 不过这一切都因唐朝的张九龄扩建了大庾岭新道,成了岭南岭北的主要通道,与中原的财货相通。 宋青宛想得出神,张小环却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岭南竟然如此落后,这儿与之中原差不多,以农为本,农作物为五谷,水稻米为经济来源,百姓的生活上瞧着与中原无二,可是却与中原山道险阻,与外界却兵力薄弱,想要在这儿有一番作为,很难。” 山道险阻?莫非这个架空的朝代根本没有出现一个张九龄,也没有建成大庾岭? 宋青宛看着张小环,张小环却是拉着她起身,“大丫不知,来的这一年里头,王爷基本每日都不曾睡上一个好觉,这边藩地虽为王爷所有,可是这边靠近海岸线有一个吴越王朝,虽是弹劾小国,却是盘桓百年,在这儿影响力尤其大。” “先前南魏王朝掌管这边的时候,只不过来了两年就被王爷给缴灭,许多问题并没有体现出来。如今这吴越国的国君得知王爷就藩于此,得知王爷往日的威名,在来的路上就布上了杀招,如今的岭南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不要说行商了,便是连最基本的安稳都不曾有。” 宋青宛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小环,难怪完颜玉没有出来接她,原来他正处在水深可火当真,若不能平定岭南,他们就更不可以实施经济,又要怎么去还梁国的欠债? 两人来到外厅坐下,张小环面色忧虑,她接着说道:“好在王爷乃是九黎的战神,虽然兵力不济,却也抵挡了吴越的几次三番功击,如今两方都缺粮缺人,再打下,便是互相不讨好,若是此时梁国再派上一支精兵,咱们岭南就危险了,所以文先生想着这几日乘着冬至,约上吴越国的国君一起商讨接下来的事。” 对啊,再这样打下去,对整个岭南的发展都不好,本来这边的百姓便少,再发生这样的人祸,岂不是在掏空国本么? 宋青宛来了十几日都不曾见到完颜玉,她便安心的呆在自己的屋里,张小环原本想大展身手,没想到到了岭南却是另一副场景,于是也空闲下来,被宋青宛拉着去看地图。 但整个岭南的地图太过于简单,简单到宋青宛连后世流传的梅关也找不到,便派身边的亲卫出去查探地形。 秦羽被完颜玉派过来保护她,她就把秦羽几人派了出去,乔装成百姓,在深山里转悠,为了修复地图,她想着只要寻到了梅关的所在位置,再依着前世的记忆,学张九龄的开通大庾岭,连通南北货商,只要岭南的经济好了,他们也没有心思再争斗这仅有的资源了。 转眼到了冬至,兴王府府邸里安静的出奇,好几日不曾见到文祥,宋青宛心里还是担忧的,她只是表面不显。 冬至这日她什么也没有吃,就这样静静地等了一日,张小环一直陪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此时她们不能做什么,唯有担心完颜玉的安危。 到傍晚时分,府中忽然热闹起来,原来是完颜玉与吴越国国君谈妥,歇战一年,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完颜玉的人马得到休养生息,他初来乍道就打了一年的仗,得休息调整。 整个府中上下的人都松了口气,再也不用担心半夜有人来袭。 但这一夜完颜玉也没有过来看宋青宛。 第472章修南北通道 半个月后秦羽带着人马回来,这一次他带来了详细的地图。 宋青宛和张小环在小书房里商讨,这是宋青宛来了后在大厅侧边特意劈出来的小书房,专为她收集图样,并挂于墙上商量对策,与她商讨的除了张小环,还有宋洐君。 宋洐君与她一同回来后得知岭南战乱,便闲着了,平时来宋青宛这儿喝喝茶聊聊天,带来的这一帮文臣,一开始还以为在岭南大展身手,可是来了后发现日日提心吊胆的,于是也都闲了下来,直昐着宋洐君回来主持大局。 在宋洐君的劝解安慰下,这些大臣放下心来。 三人在小书房谈了一个上午,到晌午,宋青宛留着两人一同吃饭,吃饭的当儿,宋青宛还是向宋洐君说道:“洐君,你明个儿就出发,一定帮我去看看这几处,可是与我梦中的一样,我那日忽然做的梦太过清楚,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只要开通了这处,便能连通中原的货商,这地势你也帮我去评估下,可行性怎样?” 宋洐君点头应承了。 第二日宋洐君和秦羽再次出发,直接去了宋青宛敲定的大庾岭。 三日后宋洐君兴奋的回府,他直接来见宋青宛,张小环也是在的,三人入了书房密谈,得出结论,这处着实可行,只是这处修通的费用也不是个小数目。 宋青宛知道,这连年战乱的,百姓流离失所,连兴王府城也能处处见着乞丐,他们没有吃的穿的,这大冬天的恐怕难以度日。 而他们初来此处,本就家底不旺,在这个时候,连施粥都已经是最后的极限。 宋青宛皱眉,张小环却试探的问道:“今年百姓颗粒无收,冬季一过,恐怕要死去半数,不如我们乘此机会招集他们出来修通大庾岭,咱们只管管着他们的吃食和临时居所,既能护住他们的性命,为岭南留下根本,还能造福百姓,一但大庾岭通关,咱们便能与中原以及海外行商。” 宋青宛双眸一亮,但很快眼神暗淡了下去,这些人请去做事是容易,谁不想活命,可是就算是请他们做事管着衣服和食物,他们手中也没有这家底啊,不管修不修道,这些百姓得管到他们明年开春吧,到那时农作物出来了,休战的一年便有了新的希望。 张小环与宋洐君两人对看了一眼,张小环拉着宋青宛的手说道:“大丫若是愿意,我张府尚有一些存粮,供这些百姓到明年春季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修道之事,恐怕得王爷同意方可。” 宋青宛被张小环的话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张家底蕴自然是有,那也是他们东山再起的最后根本,如今却全压在她的“一个梦”上,虽然宋青宛一再肯定这事行得通,但对于她和宋洐君来说却是第一次,且是一个未知数。 宋青宛点头,她决定就今夜主动去找完颜玉,虽然这么久完颜玉都没有时间过来看她,那她就主动过去看他便是。 并且乘着此次机会,她要把这些从梁国带来的文臣都用上,再这么晾上他们一年,恐怕都要留不住了。 宋青宛当夜做了好菜带上了好酒去了完颜玉的书房门外,叫守卫进去传报,守卫却道文先生有令,不得任何人打扰。 宋青宛无法,便在廊下站着等候。 南方的天气虽没有北方那么冷,可是这绵延的雨水到了夜里还是带来一股潮湿的冷意。 宋青宛来的时候没有想这么多,穿的衣裳单薄了一些,这么久久的站着,顿感冷意袭来。 天黑透了,书房的门却还是没有打开,莫非完颜玉都不用吃喝了么?在书房里议事的家臣武将也不用吃晚饭了么? 宋青宛于是吩咐肖氏下去,叫小厨房做了好菜温着,呆会书房的门一打开,便送进来。 而宋青宛亲手做的饭菜也凉了,她便叫人端下去温在炉子里头。 又等了一个时辰,书房的门打开,文祥从里面出来,一出门看到宋青宛站在廊下,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往书房里头瞥了一眼,完颜玉正坐在主座,微微闭着眼睛休息。 文祥与几位将士来到宋青宛身边行礼,宋青宛喊住文祥,其他人下去,她准备跟文祥一同进去议事,文祥却是挡住了宋青宛,说道:“王妃见谅,王爷这几日为了攻固边疆的事正操心,这吴越国久攻不下,不是咱们大兴府师不行,而大家从北方而来,不熟悉水性,那吴越国的人全是土生土长的,从小在水中泡大的,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几日王爷要训练水军,就连王爷都下水学习技能,好在当年我放了一支精兵在这岭南之地多年,早已经熟悉水路与陆路,这次参战才勉强抵抗住吴越国。” 宋青宛听后觉得难过,原来他们来岭南所要面临的东西太多,不要说北方的梁国,便是南地的吴越国也是棘手。 但今次宋青宛过来是有重要事情要谈的,她不能分忧战事,但她可以为岭南开拓经济,两边共同进行,岂不更好。 “先生,我虽不懂战事,但这次我是来跟王爷商量另外一件事,绝对是公事,不是私事。” 文祥却是没有让步,接着说道:“王妃身为女子,岂能谈公事,在这节骨眼上,王妃还是好好呆在院中,王爷最喜欢王妃亲手做的饭菜,先前送来的几次,王爷吃得可香了,这也是为王爷分忧了。” 宋青宛脚步一顿,目光淡淡地看向文祥,他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几次三番的拦着她,莫非他有什么事瞒着他。 宋青宛双手一推,推开文祥拦住的手,脚步飞快的往书房走去,文祥无法,在她身后追了进来。 书房内,完颜玉本是闭着眼睛休息,不知不觉便要睡了过去,听到声晌,双眸猛的睁开,印入眼帘的却是日思夜想的人儿。 完颜玉很开心,但也很气愤,怨着小女人回来了这么久都不曾来看他,他最近忙,忙得没有时间去看她,她就不能主动过来么?好在今日来了,暂时原谅她吧。 完颜玉没有起身,宋青宛却走到桌案前离他几步远的距离便不走了,完颜玉皱了眉头。 宋青宛回身看向文祥,想了想,说道:“先生,不如你先退下,我同王爷一年多没见,必有不少话要说的。” 第473章战乱受苦的百姓 文祥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抬头看了完颜玉一眼,见完颜玉也正有此意,正暗自向他使眼色,文祥无奈,便退下了。 宋青宛见人走了,书房的门也关了,她却往旁边的长榻上一坐,没有要靠近完颜玉的意思。 完颜玉坐在主座上,目沉如水的看着她,两个人似乎都傲着一口气呢,互想没有搭理。 最后完颜玉败下阵来,还是忍不住起了身,长腿一跨就来到了宋青宛的身边蹲下,一个坐在长榻上,一个蹲在长榻边,他本就生得高大,便是这么蹲着,两人也最多平视,宋青宛还得微微仰着头,修长的脖颈成了一道美丽的孤线。 宋青宛生下小暖暖也有三年了,身材早已经恢复过来,在桃花村的这一年山好水好的,人也养得白嫩。 那不施口脂的唇辨,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却把完颜玉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禁欲了一年的某人闻到熟悉的香味近在尺尺,竟然有些按捺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又强行把目光从她修长的脖颈上移开,落在她的唇辨上,却强行往上移,对上她漆黑的眼,再也移不开了。 目光中有火花,完颜玉再也按捺不住,什么怨气都没有了,上前就把宋青宛揽入怀中,唇辨压下,吮上她的唇。 宋青宛被他的胡渣扎得痛了起来,她一把推开他,“你的,有多久没有打理了?” 完颜玉无奈的摸了摸下巴,他知道,小女人最讨厌他留长须,不知怎么回事,自古都流传男人的美须是外貌加分的特征,偏偏小女人却不认同,他表示好无奈。 完颜玉不得停下,并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交到宋青宛手中,“你来。” 拿匕首刮? 宋青宛傻了眼,先不说她能不能拿稳匕首,这锋利的匕首一但她手一抖,伤着他了怎么办? 宋青宛内心做着斗争,是这么容忍着他扎人的胡渣,还是拿匕首刮,显然是前者,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不得不她把匕首放在了一旁,瞪了他一眼,完颜玉大笑一声,吻又落下,这次宋青宛不得不忍着。 宋青宛原本是来谈事的,怎么不知不觉便与他了大半夜,到最后两人空空的肚子咕噜声作晌,完颜玉不得不停下来,心痛的看着她问:“你莫非没有吃晚饭?” 宋青宛点头,“你不也没有吃。” “那倒是,倒把这一槎给忘了。” 吃饭还能忘记? 肖氏一直都等着,小厨房也把吃食都了肚子,也没有急着回内室休息,着实是完颜玉明个天未亮就得出发了,再睡也睡不到几个时辰,宋青宛却还有正事没有跟他商量呢。 两人裹着一张毯子坐在主座中,宋青宛坐在他的之上,他却在批阅公文,多是战事上的问题,宋青宛看了会就没有了兴趣,背靠着他着胸口,微微闭上了眼睛。 等完颜玉把公务处理完毕,宋青宛立即睁开了眼睛。 完颜玉有些无奈道:“你莫不是根本没有睡着,不然我公务才处理完你就醒了。” “我不敢睡着,就等着你得空。” 完颜玉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看向外头天色,说道:“尚有半个时辰便要出发,你连觉也不睡,是有什么着急的事?莫不是小暖暖不听话,我最近听忽鲁说小暖暖老跑北营去扰事,被忽鲁教训了几顿,还是女儿贴心,回来后便给我缝了一件袄子,那上面的绣功活都比得上皇宫里头的手艺了,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我倒是没有想到。” 说起两孩子,宋青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彤彤原本就会绣活,在桃花村的时候无意间我认识了位苏绣的传人,此人虽然流落在市井,但有了这一门手技到哪儿都不会饿死,若不是宋洐君有能耐,小彤彤也拜不成师,这孩子就喜欢这些,我是学也学不会的。” “只可惜本想把此人带回来,人家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完颜玉点了点头,“不来便不来吧,这些做为闺中女子的玩乐便算了,如今岭南战事不平,也没有这些心思。” 宋青宛听他说起这事,方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于是把打通大庾岭的事说出了口。 完颜玉听后也没有什么想法,只关心的问道:“需不需要人手?” 宋青宛摇头,“人手方面我都想好了,也有张夫人为我提供后援,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好,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就是,还有以后这些小事你直接安排便是,成与不成也不需要在朝堂上议事,我先前不是给了你一块玉板指么,以后你便拿这个,可以畅通无阻。” 宋青宛欣慰,原来他早已经为她想好,不在朝堂上议事是怕她搞砸了,依着文祥的作法,多半会追她责任,若是完颜玉私下里容许了,暂时不声张,成事了便是她宋青宛的功劳,不成事,完颜玉是想替她背这黑锅的。 思及此,宋青宛就受不住内心的小鹿乱撞,这个老公对她也太好了,不成,再奖赏他一次。 于是完颜玉华丽丽的被宋青宛扑倒,倒是挺合他心意的。 天未亮宋青宛便离开了书房,完颜玉刚整理好衣裳,调整了一下气息,文祥就带着家臣和武将进来议事。 文祥最先发话,他说道:“照臣估算,张家底蕴必不只这些,今年百姓粒颗未收,咱们兴王府城也没有这么多积粮,支给将士们领军打仗都已是节检,更不谈百姓的事,依着臣看,还得老臣与张夫人去谈谈,不知主上意下如何?” 完颜玉听到文祥这话便笑了起来,“从今日开始到明年开春,所有百姓的食物与衣裳全由张家家主张夫人处置,早在先生开口之前,王妃便已经想到了这一处,所以这事儿先生便不用忧心了。”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张家会拿出积粮给百姓们吃,没有半点所求?何况还是王妃提出来的,想不到王妃才来兴王府便发现了此事,看来王妃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文祥又皱了眉头,“不会是宋洐君出的主意吧?”他可是知道王妃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军师谋士,又与王妃有渊缘的。 完颜玉不想在此事上大作文章,便抬手示意,“不必再提。” 第474章宋青宛的计划 此事算是过关了,而且得了完颜玉的首肯,宋青宛拿着那玉板指,还能调动人马,反正她若是真的没把事做好,也有人兜着,会给她收拾烂摊子,有人替她背黑锅。 但她宋青宛是什么人啊,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身边还有一个宋洐君出谋划策的,又有财大气粗的张小环,她怕啥。 于是就这样静悄悄地把百姓给召集去了大庾岭修路去了。 山道险阻,会有生命危险,宋青宛一向爱护性命,向来人人平等,这些百姓虽然为了一口吃食可以连命都不要,但也不能真的浪费人的生命,人人都有活着的权力。 进度有点慢,宋青宛虽急,却再三向宋洐君强调,不能急,要护住百姓的生命。 当然这样一来,为了护住安全,用的粮食和银钱的地方就多了,张小环是支持她的,宋洐君更不用说,自从宋青宛有了这个想法,又得了寿王的同意,他就成了前线的指挥,又在带来的几位大臣当中挑选,先前在梁国工部经事的大臣都被他召集了过去。 这些人有经验,有了这些文臣加入,这山道也修得有模有样的。 除夕过后,正月初五,宋青宛得知完颜玉外出巡视,她也乔装成男子,跟着张小环,带上秦羽一行人往大庾岭去了。 她要亲自去看上一眼,好在这南边冬季不下雪,不结冰,不然这冬季修山道可不是个好日子。 为了护住百姓的安全,这南边又多雨,便是预防伤寒的药材,张府也不知道提供了多少,甚至还买了一些补药,在大家伙还没有生病前就预防了,所以人员损失很少。 这一个冬季又管住了百姓们的食物和衣裳,还在山脚建了草屋居住,于他们来讲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不知不觉还把寿王爱护百姓的名声给打响了出去。 百姓们都赞扬兴王府来了个好王,与以前流放过来的官员不同,只知道享乐,因为他们在此处呆一段时间就会走,有的一生不走,也是郁郁不得志的心思,并没有把热情放在政务上,而是把热情放在了怎么回京城里去,或者怎么离开这个化外之地。 这些百姓们说的方言不是中原语,也听不懂中原语,宋洐君为了好管理这些人,便在他们当中定下,五人为一伍长,二十人为什长,百人为百夫长……全按着军中方式打理。 一是防止百姓逃窜,既然养活了他们,提供了食物和住所,便要实施他们的承诺,修建山道。 宋青宛过去打探的时候,正好在一处山险之地,百姓们身上都套了吊绳,细看是从山顶上吊下来的,上面还有专人守着,若是这些人不小心失足,至少有了这些吊绳,不会有生命危险。 百姓们干劲十足,宋青宛看着也欣慰,宋洐君同她说,由于召集的百姓多,又分成几段来修,估计明年入夏前能打通。 宋青宛听后,高兴不已,但内心还是担忧的,到明年夏天都已经一年半了,还有半年是他们还债的时候,到时可要如何是好? 宋青宛的担忧不无道理,文祥这边也是早就担心起来,他担心的是一但这边吴越国国君得知梁国要对寿王发难,恐怕也见机行事,先前定下的约定就要作废了。 如今的将士操练水兵还没有熟悉海岸情况,连船只也没能造得出来,怎么同人家打去? 只有停下战争,再稳住梁国才是上策。 于是文祥首先考虑的是太子完颜宏的这条路子,而与太子有渊缘的便是王妃了,文祥思前想后,怕引起完颜玉的猜疑,模仿了宋青宛的字为太子书信一封,又劝完颜玉与太子诉一下苦为由给太子去封信。 完颜玉同意了,文祥却顺带把自己模仿宋青宛的字迹和口吻写下的信一并夹在里头送了出去。 只是没两日,文祥被完颜玉召去书房议事,迎面就甩来一封信,居然是两日前他发出去的信。 信封开了口子,显然此事已经暴露,文祥却是不紧不慢,跪下向完颜玉解释,完颜玉气不打一处来,忽然从腰间抽出佩刀往地上一扔,那意思非常明白,叫文祥自刎谢罪。 忽鲁见状,忙上前求情,文祥却看着那地上的佩刀,没有作声。 “文先生,你快解释,你也是为了咱们岭南,主上,看来先生出生入死跟在您身边的份上,饶了他一命吧。” 完颜玉却是目光淡淡地看着文祥,冷声道:“你知道的,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会想到这个结果,王妃与太子的事都是莫须有的事,你们若再提,休怪本王无情,先生你好自为之。” 文祥慢慢伏身先行了一个大礼,接着捡起佩刀。 忽鲁见状,飞身上前夺下佩刀,也不谢罪,拿着大刀就闯出了书房,直奔王妃那边去了。 反正都隔得近,府中守卫还没有近身,忽鲁就窜进了宋青宛的院门外,宋青宛听到打斗声出来,就看到府中护卫把忽鲁给团团围着,这都什么事,忽鲁可是大将,这些护院围着他做什么?忽鲁犯了什么罪? 宋青宛严声制止,护院退下,忽鲁却上前一步在她身前跪下了,并把佩刀呈上,宋青宛一看就知道是完颜玉长年佩在身上的大刀,怎么在忽鲁手中?忽鲁到底做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 宋青宛忙把忽鲁扶起,忽鲁却是不起,红着眼说道:“王妃,快去救文先生,文先生出事了,主上要杀了他。” 杀了文祥那可是大事,宋青宛立即跟着忽鲁来了完颜玉的书房,就看到文祥还跪在那儿,完颜玉却是面冷如霜,连宋青宛都不曾看到他生过这么大的气。 文祥到底做了什么惹着他了?文祥做事不是一向懂分寸的么? 宋青宛上前,文祥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面色动容,那边完颜玉看到宋青宛进来,一双凌利的眸子扫向忽鲁,忽鲁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宋青宛来到完颜玉身边,轻声说道:“先生不管做错了什么,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也不能这样对待于他,王爷不念及旧情,岂不伤了大臣们的心?” 完颜玉本就心头一把火气,这个时候还被小女人埋怨,心里头那把火气越盛,冷哼一声,“这事你别管,他自己做错事便要承担后果。” 第475章文祥受死? 宋青宛没搞明白到底文祥做错了什么,但今日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处置了文祥,于是向忽鲁使了个眼色,忽鲁在完颜玉能杀死人的眼神下硬是把文祥扶出了书房。 宋青宛上前捡起地上的信,是先前完颜玉发怒的时候甩下去的,然而当她拾起信,完颜玉却飞身而起,从她手中夺下,“你别看。” 宋青宛以为是军中密事,没有放在心上,便由着他就着油灯的火点燃烧尽。 “你今天到底为什么生先生的气,这一路上走来,没有先生的出谋划策,咱们也不会走得这么顺利。” 宋青宛靠近他,完颜玉却离开她身边,就是不与她身体接触。 他背着对她冷哼一声说道:“你不懂,他触及了我的逆鳞,我一向信任于他,但有些事他不能擅作主张。” 什么事才是完颜玉的逆鳞呢?宋青宛不由的好奇起来,但终是没有问出口,反而走过去靠近他,顺势拉住他的手,双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别生气了,你这佩刀一出,早把人给吓着了,也算是惩罚了他。” “忽鲁也该死,居然去找你。” 不找她来文祥岂不没命了,宋青宛讨好的说道:“忽鲁是该死,不如放他去马厩,叫他养马去,看他还敢嚣张。” “也可。”完颜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眉头紧蹙。 宋青宛拉着他就势坐在长榻上,这长榻就相当于床,在这时代是可以躺卧的,坐在这张榻上,两人说话就轻松了起来。 宋青宛又这么的靠近他,完颜玉很是无奈,心里莫名的踏到了实处,刚才看到那封信的愤怒,使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令他想起当年与完颜宏争斗小女人的事,再次出现在眼前,心惊胆颤的,再加上自己如今的处境,总感觉留不住小女人似的。 他把宋青宛抱入怀中,接着吻了吻她的发,安下心来,却是叮嘱,“以后少与文祥接触,此人心术不正。” 引来宋青宛一声笑,他伏在他的胸口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完颜玉却是郁闷,咬了咬牙,最后忍耐不住,咬住了宋青宛的厚实的耳垂。 “痛,痛。” 宋青宛在他怀中挣扎。 “你也会痛,对我没心,倒还知道痛。” “怎么就没心了,我的心全系在你的身上,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咱们正在困难时期呢。” 完颜玉也知道,可是这抱怨的话却还是说出了口,她也不知道忙什么,就不能抽时间过来找他么?他是走不开,她就不能主动一点么,就算过来烧个好菜给他吃,或者煮个不成样的茶水也成的。 完颜玉知道她为大庾岭的事操心,内心埋怨归埋怨,却还是心疼她的。 两人相处的时间当真是少得可怜,今日若不是忽鲁闹了这么一出,宋青宛也不会来书房的。 于是宋青宛乘机说道:“大庾岭修道还得夏初之际,到那里咱们只得半年,要如何还清三百万两银子去?你们可曾想过用什么法子?” 说起这事完颜玉就闹心,又想起文祥擅作主张的事,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怎么样?还不清便不还,要是挥军南方,我也便奉陪到底。” 宋青宛却是郁闷的抬头,看到完颜玉那张冷脸,就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于是坐直了身子,双手捧起完颜玉的脸颊。 完颜玉可不习惯这姿势,强行扭开了头,“别闹,我说实话吧,正想着给我哥去封信,说说这边的情况。” 宋青宛听后却是摇头,这个时候给梁帝去信,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于是摇了摇头,“不成,给皇上去信,不如给太子去信。” “为何?”完颜玉的话语不知不觉冷淡了下来,只有宋青宛还没有发觉。 宋青宛却说道:“宋洐君曾分析了一下,当初你救过他的性命,虽然他说一笔勾销,可是这人情不是你欠我的就是我欠你的,没有什么一笔勾销的道理,咱们赖皮不认,便要他还了这恩情,相信太子他也会同意帮忙的。” 完颜玉本是憋着呼吸等着宋青宛说出理由,得知理由是这事,当即松了口气,但脸色也不好看,想也没想说道:“没门,我完颜玉岂时赖皮不认账,既然已经一笔勾销,便是各自不相欠。” 宋青宛却着急了,试探的说道:“你不写,那我写得了,反正我是妇人,妇人耍赖传到外头最多成为笑柄,也不会有人笑你的。” 完颜玉听后立即拒绝,“不成,不准你给我那侄子写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他要闹哪般,如今岭南百姓就全靠完颜宏当年的那点人情了,且依着完颜宏的性子,一定会帮他们的。 完颜玉见宋青宛忐忑不安,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我写,不然你回去私下里写信,叫秦羽送出去,你又握有玉板指,我岂能察觉。” “你不信任我,那就把玉板指收回好了。”宋青宛一时气愤,就要把手指上的玉板指拔下来,被完颜玉制止。 “好了,别生气,这事由我去办,我写就好了,为了岭南的百姓,面子有什么重要的,我的能耐也不需要靠他们这些饭后咬舌根的来评价。” 宋青宛听到完颜玉同意了,立即高兴起来,再次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唇。 “就这样,不够。”完颜玉开口,遭宋青宛一个白眼,以身相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于是完颜玉再次被宋青宛推翻在长榻上。 入冬的物资张小环又送来了一批,倒春寒来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泥淋小道上,百姓步伐艰难的修建山道。 宋青宛最近在画图纸,她曾跟宋洐君去过遂道里看了看,里面有不少重石,都被宋洐君派人拉回来了,以备守城之用。 想不到这山道上竟然有这么多的重石。 这时肖氏从外匆匆进来,看到宋青宛和张小环两人坐在一起讨论正事,便在一旁站了一会,宋青宛抬头的时候看到她,便问她什么事,原来今日府中买下人,没想有几个顽固的百姓非要入府为奴不可。 听他们说兴王府今年的春节较往年来得要冷,百姓们原本把希望放在今年春天的没想种下去的农作物却在土里长不出来,心里着了急,不少人自愿卖入那些富户的府中为奴为婢,只求一口。 宋青宛把图纸往桌上一放,“走,咱们去看看去,左右是无事。” 于是跟张小环起身往小侧门去了。 第476章开个作坊做生意 才走过游廊,拐弯处便遇上小彤彤,她穿着一条石榴红裙,脚步轻快的来到宋青宛的身边,刚才估计在花园里游玩,瞧着鼻尖上还有汗珠,这孩子。 宋青宛拿出手帕给她擦汗。小彤彤今年八岁了,个子到了宋青宛的胸前,是个大孩子了,尤其来了兴王府城后,成日在研究她师父教的苏绣手艺,上次给完颜玉缝了个袄子,给宋青宛缝了条裙子,最近几月,又给她父王缝了衣裳,却并没有给宋青宛呢。 宋青宛有点吃味,这孩子从小是完颜玉带大的,特别喜欢粘他。 拍了拍孩子的肩,交待她别老是呆在屋里头,这绣活最伤眼神,不能要久坐不动,小彤彤应了,又好奇起宋青宛去府中小侧门处作什么。 于是宋青宛借机叫她同自己一起去,这个时代八岁的女孩不算小了,再大点也得学会持家,正好今日也让她去见识见识。 府中招买下人,心灵手巧的得有,还得心术正的、忠心为主的。 人还没有来到门口,就听到那里的喧哗声了,门防管事的叫他们排好队,一个一个填报自身来历与家庭情况,这些以后都会派人下去查户籍的,对上号的才招入府中。 可是这些人不但没有听门防管事的话,还有人为此大打出手,伤着人了,护院正在调解。 肖氏知道宋青宛爱护百姓,生怕府中护院都是行军打仗的出身,戾气太重伤了百姓,于是才来禀报宋青宛的。 宋青宛叫来管事的,把那两个打架受伤的抬下去请大夫治疗,其他人再按要求排队,并吩咐护卫首领维护秩序,轻意不得伤着人。 开始一个一个的登记,在管事的挑挑选选下,有些人是不合格的,不免垂头丧气的。 其中有一位女子拿着手绢掩面而去,脚步一个跄踉,摔倒在地上,手绢被风一吹,脱了手,飘飘荡荡的掉在了宋青宛的脚下。 宋青宛弯身去捡,小彤彤却先一步帮忙捡了起来,可是很快却被上面的刺绣给吸引,她双眸大睁,惊叹道:“好精巧的绣功,跟师父教的不同,竟然与师父的不忍多让。” 手绢上还有那女子的泪迹,站在小彤彤身后的素娘忙上前说道:“郡主,这手绢是那位女子的,由奴婢还给她。” 小彤彤却是依依不舍的给了素娘还了回去。 宋青宛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于是在那些垂头丧气的人群里扫了一眼,发现有些人的手绢上或是袖口上都有绣鸟兽花草,这些人在没有战乱前,可能生活过得不错。 宋青宛灵机一动,对张小环说道:“不如咱们建个作坊如何?” 张小环来了兴致,“什么样的作坊?” “先前在桃花村的时候,我遇上一位苏绣传人,苏绣入得洛阳由来已久,皇家也在用,绫罗绸缎尤其喜爱苏绣,若是咱们岭南也能在绣技上出名,岂不为一门好生意。” 宋青宛可是记得上世的粤绣称为四大名绣,但这时代的人自然是不知的,要知道这岭南还没有被开发,不知比中原落后多少年,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也尤其艰苦。 张小环却是叹了口气,“谈何容易,若是当初还在京城的时候,或能扶持一二,不过我倒是可以试试的,认得几位大家,游走在四国,我不日便去信一封,为她们做一批戏服,大丫认为如何?” 宋青宛当然高兴,连张小环都觉得难的事,显然这事便是不容易了,正好现在开个作坊,等大庾岭的梅岭路段打通后,就可以与梁国通商了。 宋青宛于是上前拉起小彤彤的手,柔声问道:“你喜欢绣活,你觉得这块手绢的绣功如何?” 小彤彤激动的红着脸答道:“我曾听师父说起,在岭南吴越国有一位大师,可与她相比,绣活风格与她不同,却不比苏绣差,今瞧见这块手绢,方知师父所言不假。” “那娘亲给你开个作坊如何?今日还有这么多的百姓无处可去,便借机开个作坊,但凡会绣活的便可招募进来,但娘亲不会绣活,这作坊的运作得你来负责,你可敢接这个重担?” “娘,我敢,我敢,我愿意。”小彤彤红扑扑的脸蛋上是满满的笑意,接着扑宋青宛怀中撒起了骄,“娘,你说的,不准反悔,你说把作坊交给我打理的。” “可是你才八岁,本该是好好玩耍的年纪。”宋青宛感叹小彤彤的早熟,这时代的孩子都早熟,真是令人心疼。 小彤彤听了这话,立即从宋青宛的怀中窜出来,仰着头认真的看着宋青宛,说道:“娘,我已经长大了,素娘说了,再过两年我得跟着娘亲学掌中馈,不能再像悠悠那样玩耍。” 悠悠是宋秋云的小女儿,才五岁的孩子,说是爱贪玩,但那孩子也跟着小彤彤学绣功,很是勤快。 宋青宛听到这话,目光在素娘身上扫了一眼,素娘的脸白了白,低下头去。 小彤彤是素娘带大的,是她的奶娘,孩子跟她亲近,素娘一直留在小彤彤身边成了贴身嬷嬷。 “好,既然彤儿愿意接了这个重担,娘亲高兴还来不及呢,那么现在招募的事务就由你来决定了。” 完颜彤得了令,高兴的离开宋青宛,往侧门管事走去,宋青宛和张小环在一旁看着,看着小彤彤一样一样的询问,再决定人选,做事利落,哪是一个八岁孩子的表现。 张小环笑道:“看来素娘功不可没。” 在这个时代来说,素娘着实厉害,小彤彤没有因为自身身份的原因而娇纵,反而如此上进,就刚才捡下那女子擦泪的手绢,也半点不嫌弃,这孩子心地纯朴善良,脑子灵活也懂得为人处事,才八岁的孩子,着实不易。 只是这么小就是这么懂事,反而童年时光太少,没能享受到童年的快乐,再到十二岁,就该考虑孩子的亲事,就算宋青宛不肯,可是梁国的律法便是这样要求的,她若执意把小彤彤留在家中,小彤彤也会遭来不少非议。 就在小彤彤招募绣娘的时候,那边忽然涌出一批百姓,都是男子,不知人群里谁传开来说王妃亲临,那些人便在人群里大声喊道:“王妃娘娘心地慈善,救救我们吧,我们自愿去往梅岭开道,望娘娘买下我们吧。” 声音越发的大了,宋青宛不好不出面,事实上去大庾岭开道的人已经够多了,再多还得管住这么多张嘴,张府已经管了一个冬季的粮食,这个时候加人,粮食的供给上也会增加,何况工程又接近了尾声,到夏季都能通行了,再招这些人去根本没有必要。 第477章梅关出事 宋青宛与张小环相视一眼,来到侧门管事招募处,就见门外跪着一群下人,他们看到宋青宛走近,立即激动起来,晌声如雷。 宋青宛有些无奈,这些是没有去开道的百姓,有官兵布粥,勉强度日,好在都活过了这个冬季,没想到春季又迎来倒春寒,才这么争先恐后的要去大庾岭开道的吧。 “既然你们都自愿去梅岭,那本宫问你们可有长处?” 宋青宛故意板了脸,她今日要是收了这些人,以后每日,这些百姓都跪在侧门喊声震天,也不个事儿,何况都去开道了,这农作物谁还管,岂不得不偿失。 立即有几人跪着挪了出来,说道:“我是个石匠,擅彻石雕刻打磨。” 又有数人挪动出来,“我是木匠,会木工活计,会雕刻建房。” “我是……” 转眼出来了四拨人,个个都有些手艺,其他跪在那儿没动的,却面色如土,较之先前的垂头丧气还要气馁。 宋青宛看向张小环,她没有想到便是有技术活的人也有这么多,想到这儿,宋青宛既感慨又心中郁郁,兴王府城人才济济,偏偏遇上天灾人祸,不得安生,这些人若是放在梁国,每一个都能过上好好的日子人物。 张小环叹道:“大丫,不如把这些人都收了吧,等梅岭的道打通了后,接下来是给百姓建房,给官衙建房,这些人都是用得上的。” 宋青宛于是叫人把这些有手艺的登记好入了府,其他人却叫他们散了。 这边处置妥当,那边小彤彤也招募的差不多,先前那位拿手绢拭泪的女子此时成了绣娘们的头领,原来是小彤彤得知此人是她师父口中说的大师的唯一传人,那位吴越国的大师早在三年前年迈去世了,临终前差点连一个传人都没有找到。 落宿到一村户,见这位农家女心灵手巧,便传授给了她,这手绢是她绣的,先前她是卖手绢的,后来因为战乱,与家人分散,如今无处为家,四处流浪,有门好手艺也吃不上饭。 这一日小彤彤收获不错,很是得意,热情满满的。 宋青宛叮嘱了孩子几声,才放小彤彤回去。 不曾想,三日后,宋青宛正打算派这些石匠木匠送去梅岭的时候,宋洐君派人从梅岭送来了信,出事了,梅岭地势太过险峻,又加上倒春寒春雨绵绵,百姓从悬崖上掉下来,又山体滑坡,淹埋了一批人,导致那条险路上都没有人敢上去。 宋青宛听到这个消失,一天没有吃饭,心里那个担忧,这边张小环建议连夜把人送去梅岭。 宋青宛同意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希望到了山脚,先让百姓休息,等停了雨再施工。 张小环连夜带着人走了。 是夜,宋青宛伏在桌案前看梅岭的地图,苦思着该想什么法子打通山体,就在这时,忽鲁过来传话,完颜玉寻她。 这事有点不正常,完颜玉若是寻她,他会亲自来,或者等晚上回来时再说也是一样的,可是这次却是要她去书房。 文祥以及一批家臣,一直觉得宋青宛一戒妇人,不得踏入书房为好,所以宋青宛也是处处避着,免得遭来家臣的非议,如今却请她去书房,不知出了什么事? 果然当宋青宛踏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书房里都有文臣武将,文祥为首,站在中间与完颜玉讨论一些事,听到声晌,转过头。 宋青宛来到完颜玉身边,完颜玉却是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宋青宛安下心来。 文祥说道:“娘娘,近日听说大庾岭开道出了大事,百姓死伤无数,此事传回兴王府城,有人乘机布下谣言,有损王爷名声,不知王妃可曾听说?” 想不到她今日才收到的消息却早已经落入文祥耳中,事发后宋洐君就匆匆传信回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在百姓中流传,而且文祥又是怎么这么快就得知那边消息的,莫非他在里头安插了人手? “文先生多虑了,山体滑坡,泥路滑倒,这些都是常事,春雨时节,这岭南的天气便是如此,道路也是连年修修补补,洪水来了也会伤了不少百姓的性命,大庾岭的事又岂会在百姓中起谣言。” “王爷来了兴王府城,这五郡的百姓在颗粒无收的情况下,依然能让他们活着过了冬季,乃至春季,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损了王爷之威名?” 宋青宛话落,完颜玉也开了口:“先生,此事就不必说了,山道险阻,招募百姓过去修道的时候便知道情况,先生不必在此事分神,咱们还是先说说船的建造。” “宛宛先退下,晚膳多炒几个菜,我呆会回院去吃。” 宋青宛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宋青宛便这样淡然的退下了,文祥的脸色白了白,看了宋青宛一眼,接着看向完颜玉时叹了口气,“主上太过宠着娘娘,娘娘本为后院女子,长期住在前院不说,还打理起大庾岭修道事宜,要是被世人知道,主上恐留下垢柄。” 完颜玉面色一肃,看向文祥时,眼神有些冷,“此事是我授权给王妃的,夫妻本为一体,她为我分忧,并且也经我准许,先生便不必说了,大庾岭开道的事以及以后整个梅关的事,我都已经交付给她。” 文祥听后,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口,只在心里暗叹,主上太过沉迷美色,未必是一桩好事,如今与先前做寿王时不同,一步都不能错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先前宋青宛和张小环的顺便之举还救了梅岭数千百姓的生命,这些刚招募入府的师傅跟着张小环去了梅岭后,第二日乘夜,一伙人上了梅岭察看地形,到第三日下午才回来的。 宋洐君当时以为这些人忽然逃走,正要派人去查时,他们回来了,并带来了好消息,经过他们一番商议,决定用当地的土法子开道。 先前宋洐君身边带了不少从梁国工部退下来的大臣,他们开渠修道建堤等等都是一把好能手,可是到了这梅岭却有些水土不服了。 第478章赚下第一桶金 宋洐君决定听这几人的主意,先试试看,没想这么一试,梅岭终于有了进展,且比先前快多了,也未再出现损伤。 宋青宛收到宋洐君的信后,终于安下心来,跟张小环说起那日招募的事,感觉犹如天助似的,不过是招些下人进来,没想还找到了这么一群厉害的高手。 梅岭打通只是时日的问题,现在让宋青宛想到的是,梅岭一但打通,他们要运送什么东西卖入梁国。 方发觉这化外之地当真是除了粮食就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卖的,可是现在连粮食也没有。宋青宛想了几日后,最后决定干起老本行,开作坊做澡豆和香皂。 润肤的蜜膏什么的,这些倒是好找,她想要的山蜜也有大把人手愿意帮她去采。 有了这么一笔好资源她为何还这么放任着,反正这场倒春寒害得农作物迟迟不长,倒不如解决了银子再说。 宋青宛的提议得了张小环的肯定,于是又招募了不少眼明手快的庄户人家,在城南无患子树林建了茅屋,开了大规模的作坊。 宋青宛教会他们怎么做,并以每块多少钱收购,等梅岭打通,张小环把货送去四国贩卖,再回来给他们银两,这段时间由张府提供粮食养着他们。 百姓很欢喜,原本以为只要有口吃食就已经不错了,谁还在乎能不能得到银两,如今连王妃都说了,会给他们银两的,谁不高兴。 给这些得空的百姓按排了事,既管住了自己田地的庄稼,又能赚下口粮。 城南多无患子,这边的百姓不知哪辈开始就已经知道收集无患子拿来洗衣洗头洗澡,现在做成成形的澡豆、香皂,比他们先前的不知好了多少。 在三月三上巳节的时候,梅岭打通了,宋洐君连夜传来信,余下的是把路修宽修平再巩固。 既然已经通了,第一批要走的货立即已经备好。 只有两种,一种是宋青宛做下的大批香皂和澡豆,一种是先前张小环去信给各位大家做好的戏服,还有一些绣品送去四国搭着卖,看看市场行情。 三月三过后半个月的样子,张小环便亲自带着商队,从梅岭出发了。 宋青宛和宋洐君在山道上看着商队远去,这是宋青宛所有的希望,要是她前世的记忆没有错,这个法子是行得通的。 何况…… 宋青宛看向底下的海域,忽然说道:“洐君,咱们修好了梅岭可能会载入历史,待还了梁国的债,你就要开始留意这片海域,若是有异域人过来,你一定把他引来见我,同时你也得注意,咱们未来可能还得学异域的语言。” “我曾做了一个梦,就在这上巳节后,事后想起,我一一记下了,你改日有了时间,把我记下的手稿拿回去,不管有没有用,你先学着。” 那是宋青宛说的英语,她总是以自己做个梦为由,但她知道,宋洐君岂是这么好骗的,但他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同意了。 两个多月后,张小环快马加鞭的回来,是从梅岭回来的,那时梅岭的山道已经修得齐整,再在上面来来回回,可容下两辆马车并行。 宋青宛听到张小环回来的消息,立即出门去相迎,在府门口与张小环相见,宋青宛二话不说便问起了生意上的事,张小环一脸的喜意,说道:“澡豆销售一空,香皂和蜜膏供不应求,我此去已经收了几家订银,银两随后便送来,算算怕是有二十万两之多,咱们的作坊得开大,这些订银太多,咱们一个作坊不知道要做到几时才能提供完这些货。” 这一趟过去就收回二十万两?虽然这里面大半以上是收的订金,以后都得用货物来还的,但宋青宛还是高兴坏了。 张小环接着说好消息,“今年的倒春寒并没有影响到北边,那边的粮食产出跟往年一样,此去货物销售一空,我便掂记着百姓的吃食,便一并买了粮食运了回来,免得回来一趟空的。” 宋青宛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把这边的澡豆运送出去,那边的粮食运送进来,军署也不必再为粮食发愁,百姓也不必再为口粮吃紧,宋青宛到这时还觉得在梦里。 这条道果然是最佳的通商之道,古人诚不欺我。 宋青宛立即叫人找来秦羽,把大半粮食运送去了军署粮仓,剩下的粮食除了王府日常支配,其余的全部按量分发给各地官兵,再每日给百姓布粥。 至于收回来的订金银两,此趟生意张小环分文未收,她认为是为王爷办事,不是私人生意,以后梅关通了,张府要做的生意多了去了,所以不管宋青宛怎么说张小环都不肯收。 宋青宛只好把银两纳入库房,这二十万两银子与那三百万两银子相比,杯小车薪的,但一点一点的积累,只会越来越多的。 当一切事务都处置妥当,宋青宛反而把绣品的事忘记问了,张小环也没有说,反而是小彤彤得知张夫人回府,匆匆跑了过来询问,宋青宛才关注这件事,着实是她被那二十万两银子给高兴坏了。 这时张小环正饮了口茶,宋青宛叫小彤彤别这么着急,先让夫人歇口气。直到张小环放下茶杯,宋青宛母女两焦急的表情都落入张小环的眼中。 张小环不得不说道:“戏服全部收入,银两一并同澡豆的款子收回,先前寄卖在四国绣庄的绣品却是一样都没有卖出去,怕是难啊,毕竟这绣品初来乍道,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宋青宛心下一沉,看向小彤彤,果然看到孩子一脸的落魄,很是伤心。 宋青宛正要安慰几句,小彤彤转身便走了,宋青宛也没有起身去追,看着孩子一溜烟跑开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也罢,让她自己去处理,当初说好的,她要挑起这个重担,那这些波折也得经历。” 张小环却是说了声对不起。 宋青宛摇头,“夫人行商的手段是毫无疑问的,也怪我当初对这绣品太过自信,毕竟初出岭南,哪会那么容易推荐出去,只能另觅途径了。” 当日完颜玉从军署回来,听到这个好消息,当即当着众位家将的面说道:“你们且道妇人之仁,不能参与政事,目光短浅,只会乱了朝纲,如今本王且问问你们,王妃所做所为可是妇人之仁?可是目光短浅?可有乱了朝纲?” 第479章赚钱的法子 被完颜玉三次问倒,众位家臣纷纷低下头去。 完颜玉很是高兴,也不计较这些‘目光短浅’的家臣,起身就要离位回小女人那儿去,今夜得好好表扬一番,不知道小女人会有多得意,只不定今个夜里没得她休息的。 然而完颜玉才起身,文祥便从家臣中站了出来,说道:“王爷,张夫人带回来了二十万两银子,王妃已送入库房,臣觉得正好军舰只置办了一艘,经人下海测试,已经相当不错,技术娴熟,臣斗胆,可否向王妃借走这二十万两银子再添置几艘军舰如何?若是吴越国得知梅关打通,若乘机对咱们兴王府城不利,咱们连艘下海应战的军舰都没有。” 文祥说的句句在理,先前建的首艘军舰,便费去了兴王府城全部存余下的银两,若不是堤防着吴越国,完颜玉也不至于这日夜操练的,连自己一把年纪了也得下水,熟悉水路。 完颜玉心里很不高兴,面上也冷了几分,却是犹豫着没有说话。小女人前脚把银子搬入库房,他就后脚把银子搬出来建造军舰,怎么说也得跟小女人商量商量吧。 完颜玉出了书房,几位家臣靠近文祥,有人问:“先生,你说王爷会同意这事吗?” 文祥却看着那门口摇头叹息,没有回答众位大臣的话,便一甩袖口也出了门。 完颜玉回到后院,看到张小环,宋青宛决定设宴,正与张小环说起这事,完颜玉就来了,完颜玉听后自是同意了。 两日后设宴,宴席上,宋青宛看到了许久不曾见的张义,张小环的侄孙,张献文之子,这孩子今年十五岁,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宋洐君教导,听说是个文武双全,不可多得的人才。 宋青宛多看了两眼,坐在她侧下边座位的张小环却是轻声说道:“这孩子不束我管,这几日问他去了哪儿,他也不说,神神秘秘的,我这几个月在外,他简直是放虎归山,无法无天了。” 宋青宛忍不住笑了起来,“有其父便有其子,当初他父亲你也管不了,如今这孩子,你也就放宽心吧,反正有宋洐君呢。” “别说这事了,宋大人那边早给我来信,在没去梁国前,这孩子就从梅关回来了,那边修缮工作一完结便坐不住了。” 宋青宛看着张小环带着笑容的脸,内心一叹,张家唯一的独苗,是张小环所有的希望,以后只要他们在岭南落下脚根,必不负当年张献文之情。 宴席过后,完颜玉有事务要处理,却舍不得宋青宛一个人回去,拉着她一同来了书房,刚才完颜玉席间高兴,多喝了几杯,回到书房,坐在长榻上,由着宋青宛为他松松肩。 两人还没有说上几句饭,还能卖出银子,何乐而不为,不免有些妇人为了多赚点,夜里点了火把子做事,白日里跟着男人下地干活,田里的活计一样没有落下。 第480章修路 到初夏时分,第一份农作物收成出来,张府也不用再接济这些百姓了,他们自给自足,如今学了手艺还能有额外的收成。 接下来宋青宛打算修建四个作坊出来,但她招募的人员却审查的很严,都必须是当地人,且祖宗三代都是土生土长的。 虽然这手艺传得人尽皆知,但宋青宛的目的是发展岭南,而不是中原各地,她是有私心的,也正因为她的这一个审查条件,反而在当地的百姓中留下了很高的评价,他们感觉到,这一次来的寿王殿下是真心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的,再也不是先前那些管事的官员,只想着离开这化外之地,个个都嫌弃这儿。 作坊完成的时候,那边梅岭的关隘也建成了,同时关卡收过路税的事也传达了下去,如今的兴王府城,谁都可以做生意,但只要通过梅岭,就必须交出过路税,过路税按货值缴,如此才公平。 梅关修好,那边修道的工人没有回家乡的,一时间就空闲下来,宋洐君觉得这些人都是有了经验,希望把这些人留下来,可是留下来要养这些人却是个问题。 宋青宛与宋洐君和张小环三人在小书房里商量,接下来是对这些人的安置。 宋青宛说道:“首先我得有一份整个七郡的舆图,越详细的越好。” 宋洐君听后,便从袖里拿出一份,“这几个月我左右无事,便叫秦羽的人四处游荡,把舆图给完整了,你且看看,还有要改动的么?” 宋青宛大喜。 把舆图展开,三人伏在桌案前细看。 看了半晌,宋青宛试探的说道:“你们说这梅关开通了,第一天的税金就收到了一万两,要是咱们把各地主干道的路都修好,再设关收税,这样可行得通?这里的空气潮湿,一到春季就时常下雨,道路受阻是常有的事,我们招募的这一些人都是修道的高手,正好用这些路税养活他们,还方便了咱们的军队在几地行走传报军情。” 宋洐君惊叹,“大丫想的这个法子不错,我正有此事,阴雨天气,各地河堤长年无人修理,但凡涨水,便会把周围村落给淹了,这些人年年都要逃命,久而久之,那些田地都荒废了。” “所以左右都是要修的,干脆就好好的修,主干道修了便收过路税,又能养着这些人,还能方便最所有人的出行,特别是以后建驿站,几地传令,八百里加急,首先官道得修好,除了官道每年的维护,还有各地商人行走的主干道也是的。” 说做便做,宋洐君去安排此事,张小环又准备第二次去往四国推销香皂澡豆的事。 这次去夏国,张小环没能见到夏皇李卫,也不曾见到七公主,不过听说两人伉俪情深,在夏国传为佳话。 这次张小环去,宋青宛给七公主写了一封信。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前几日,小彤彤忽然找来了,身边跟着的绣娘,手里拿了一件衣裳的样版。 正好宋青宛与张小环喝茶聊着事儿,看到绣娘手中的衣裳,张小环猛的起了身,“洛阳城的骑马装?” “当是许久不曾穿了。”张小环高兴过后又有些伤感。 看到这衣裳,也令宋青宛想起了两人当年在洛阳城里打扮成男子,穿着骑马装,在集市里飞马而过,那样的日子现在想来仿如昨日,如今却是两种境地。 张小环很快把衣裳换了出来,还把头发也给挽了上去。 当她出来的时候,宋青宛都惊呆了,“夫人,你还娶亲么,我嫁给你得了。” 张小环勾起宋青宛的下巴,“成,就这么说定了。” 那边小彤彤和绣娘都笑了起来,“可不成,呆会父王回来又要吃醋了。” 这小鬼头,莫非还看到他父王吃过醋不成? 不过想起完颜玉,宋青宛心里还有些怕怕的,这不,张小环也是起忙松开她的下巴,“王爷没有忽然来吧,她可是不准我穿这个在他院子里行走的。” 大家伙被她的话逗的一笑。 这一次小彤彤把绣品转移到衣裳的设计上,年仅八岁,有这份想法也是不简单,可能在孩子的记忆里便是宋青宛和张小环爱穿骑马装时的样子,于是第一次设计的衣裳便是骑马装。 与洛阳城的不同,这次设计的加了绣品进去,穿上身干脆利落,窄袖上和衣裳滚边上都特意留下空白刺绣花鸟,一件中性甚至偏男性的衣裳在小细节上的改动上就令它变得女性化了。 洛阳城的世家都说女子穿骑马装太过张扬,便是因为九黎人的豪迈,如今有了这个,洛阳城的女子也可以扬眉吐气一回。 张小环换下衣裳,小彤彤便把衣裳送给了她。 张小环笑道:“这次去洛阳,我便穿彤彤为我做的衣裳过去,想想就心情好。” 这一批绣品被张小环打包带走。 这一等,三个月过去了,张小环回来,这次没有带回这么多银子,约有五万的样子,却收了不少奇花异草的种子,还收集了不少珍贵的干花拿回来做花粉渗到蜜膏中去。 蜜膏是最贵的,用金丝楠木装着,同时也是生产量最少的,主要是里面的花粉收集很难,普通花粉渗入香皂或做成药皂。 有了这些奇花异草的种子,宋青宛就招募人手,打算种植花草,如今整个岭南七郡都是完颜玉的,宋青宛有玉板指,她想要做的事,通行无阻。 这五万两银子,宋青宛打算投入到七郡上修路,只要路修好,以后就可以源源不当的收取过路税。 何况这几个月经宋洐君几人四处探察,这边落后到连条土泥路都没有,多是山路,水路上也最多一只竹木筏,一般几个村落住一起,便与世隔绝。 在宋洐君派人手去修路的时候,那些住在山沟沟里头的人才得知他们的王是寿王,官道修到了他们的镇上,主要道路也跟着修整了。 人手是不够的,手上的人都是会点手艺的,为了加快速度,征用了当地的百姓服徭役,以工钱结算,但这个比当初宋青宛所在的宋家村不同,宋青宛想要做到的是公平,她希望在岭南七郡废除奴籍,只有雇佣的关系。 虽然这一条目前是行不通,等以后他们站稳了脚跟,便是个方向,至少目前在宋青宛手下做事的都是以雇佣的关系。 第481章梁国来信 夏季末,到秋初,若是梁国还没有送回来信,恐怕这债要还不上了,这仗就得先打了。 完颜玉与家臣在书房里议事,文祥正分析梁国之国情。 就在这时候,有亲卫匆匆进来,呈上梁国太子的信。 刚才还在讨论着怎么防守,没想到他的信就来了,这中间都有好几个月了,还以为太子不会再回信的。 文祥把信呈给完颜玉看,完颜玉扫了一眼,统共才几句话,一是说他当年明明救命之恩一笔勾销,他却失言,不讲信誉,这次太子完颜宏已经征得梁帝同意,两年之期改为四年之期,同时也算是还了完颜玉最后的恩情,从此以后,叔侄形同陌路,若起战事,必不留情。 完颜玉看到信中说他不讲信誉这样的话,心里头就一把火,在这个侄子面前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完颜玉把信甩给文祥,文祥一看,高兴起来了,他说道:“主上,有了太子这一句话,咱们就放心了,这次王妃给军营提供了二十万两银子,够咱们好一段时日的开销,接下来王妃所赚的银两便可以留着还债了。” 说起小女人,完颜玉还是挺高兴的,不过看到文祥这么开心,却故意板起了脸,“文先生先前不是挺反对王妃修路的么?且说说这梅关的路税收了多少?是否可行得通?” “行得通的,行得通的,就三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收起了五万两银子的路税,再这样的下去,以后就路税便可以养了军营里十万将士。” 文祥这么说的时候,内心却在打鼓,毕竟王妃为一戒女子,虽有头脑,有先见之明,但这政务上的事还是交由男人来处理的好,于是文祥乘机说道:“王妃之才,臣心服,但是这政务上的事还是由咱们来打理,不知主上觉得如何?” 完颜玉却皱了眉头,小女人正在兴头上,何况这些点子也是小女人想出来的,如今莫名其妙的要她交出手上的事务,岂不伤了她的心,于是严声拒绝了文祥的提议,并且说道:“以后王妃所参与的事,你们不要插手,此一时彼一时,该好好想想怎么还了两年后的债再说。” 说起这个债,文祥接着汇报,“上次咱们遇上的辽国人,果然是奔着梁国朝堂来的,一入京城,发现辽国公主没了,立即去信给辽国国君,借机攻打边城,从起战事到现在怕有半年之久了。” “然而梁国朝堂上,皇上没有第一时间抵抗战事,却是掀起了一股朝堂风云,那份名单被辽国人故意漏露了出去,上面的官员一经大理寺清查,果然是李将军手中那份通国卖敌的的朝臣。” “于是未出战先征,却杀了一批大臣,里头官员有大有小,牵涉的人太多,皇上用力太猛,事后有些后悔,可是人已经死了,官员替补却未能如意,使得朝堂上一团乱,内忧外患,皇上病重,嘱太子。” “太子善战,安置好京城之事,便领军二十万往幽州去了,如今的洛阳城除了守城军在,不会有动荡,但朝堂之上却是乱糟糟的,自然没有时间管理我们岭南欠债的事。”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四年之期答应的这么爽快。 完颜玉与众位家臣都松了口气,只要不起战事,能拖一年算一年,何况如今还延长了两年。 这两年当中或许依着小女人的计划,还真的能还上银两了呢,再说就算不能还上银两,到那时他的军舰也造得差不多,军队里的兵卫也个个熟悉了水性,真的要与千里迢迢赶来攻城的陆军对上阵,完颜玉想也是能对付一段时间的。 若是用得好,搞不好也能护住岭南,当然要是这银两到时直接还上了,他们便还有六年的安稳,再过六年,他们岭南自然也不是同日而语了。 宋青宛收到了太子完颜宏的信,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知道先前听宋洐君说文先生已经去信给太子,就是为了两年之期要延期的事。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个月才传来信,但给她传信又是什么意思了。 宋青宛展开信细看,上面半点也没有提及延期的事,反而是完颜宏对她的关切之情,问她的近况,又问这边的天气,看字迹,看语气,当真是他亲自执笔。 宋青宛迅速的看完信后,内心感慨,这么多年了,难得他还记得她。她把信折起来,正要放入信封,打算藏起来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阴影笼罩着她,她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完颜玉背着手站在她身前,眼神意味不明。 宋青宛作贼心虚,下意识的把信藏于身后,接着又觉得自己太过一惊一乍的,不过是一封信,太子要写,又不是她让他写的,她本人又没有做对不住完颜玉的事,可是为毛看到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就这么的害怕呢? 宋青宛的脸红了红,刚要出口解释,完颜玉却是长腿一跨,忽然伸长手,把她背后的信给夺走了。 宋青宛心下一惊,接着起身,“完颜宏写来的信,我只是……我只是……” 这怎么解释呢,某人的脸越来越黑,看到信里的内容,二话不说就把信给碾碎了。 “欺人太甚,居然还掂记着你,此人不除,是我心头大患。” 完颜玉气得不轻。 宋青宛却是起身拉住完颜玉的袖口,“成了,你生什么气,他要写便由他写,我以后不看便是,这信今日送来,我以为是写延期的事情,没想到这上头半句未提,也不知道会不会起战事。” 说起这事,完颜玉的火气略轻了一点,“你还担心这事,这些日子不是天天跟宋洐君和张小环两人在一起么,成日里忙来忙去的,也不曾去院里寻我,你比我还要忙。” 这家伙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宋青宛忍不住想笑,拉着他的袖口,两人在长榻上坐下,宋青宛说道:“你不知,我为了还债的事正愁着呢,这样赚下去,也赚不了多少银子,三百万两要怎么还得清?” “路才开始修,七郡底子不好,这样修修整整,得来年入夏了,正好把各地的水患也给收拾了,免得百姓连年逃荒,饥不裹腹,只有他们的生活稳了,咱们才能谈税金。” 第482章夫妻同心 “要是这儿能不起战事便更好了,再起战事,人越来越少,得好几年才能发展起来,何况他们本土人,排外的心思自然是有的,咱们要融入,不应该是以武力镇压,该在思想上教化,行动上收复他们的人心,再在人员上慢慢的融入,比如与本土人通婚,几年后便能真正的得了民心。” 完颜玉细细听着宋青宛的分析,先前的恼怒烟消云散,小女人跟着自己在这儿受苦,毫无怨言不说,还一心只想帮着他收复七郡百姓,发展七郡的经济,这一块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打理,有了她,他便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去训练水军,抵抗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战事。 军队从他们刚入岭南的两万人马增加到如今的十万人马,里头有不少中原人,也有不少七郡的百姓,经过这两年的训练,已经编入正规军,如今正是金甲卫的选拔,金甲卫是完颜玉手中的奇兵,也是亲兵,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于是夫妻两人开始聊七郡未来的发展,转眼就到了傍晚,两人吃了饭,感情已经和好如初,宋青宛私下里捏了一把汗,下次若有完颜宏的信,她也不拆开了,直接叫人送去完颜玉的书房吧,不管是公事上的还是私事上的,她都要避嫌。 梅关在三个月里头收了五万的路税,这个消息很快传入吴越国国君李萧的耳中,吴越国的朝堂沸腾了,还可以有这样的生财之道,他们在岭南盘锯了这么多上怎么不知道,想想就悔不当初。 历代岭南不与南北通商,唯一的路,却路途绕得太远,本土行商的商人也只在本土以及周围行商,再有能耐一点的或去梁国京师,一来一回,也得半年之久,若是货物不好卖,直接便是一年,这样的消耗,一般的商人消耗不起。 可是这寿王殿下一来,便把梅岭给打通了,有了这条道,岭南与梁国通商那简直方便不知多少,连着吴越国的数位世家,暗地里也派人从梅关出发往梁国行商,都已经打了个来回,赚了不少银子,当然也给寿王交了不少路税便是。 吴越国国郡李萧听了心腹的话,对最近几位世家频频与兴王府的人接触,心感不妙。 商人为利,这些世家盘锯数百年,由几代人经营下来,不仅是财富,还有在当地的威望,即使是身为王的李萧,也不得不对这些世家礼让三分,他们几家把控着吴越国的经济命脉,迫便李萧处处受人牵制,当然也因为有他们在,吴越国的军费才得以解决。 可是这些人要是被寿王策反,那岂会有他李萧的活路,李萧听了心腹大臣的话,心生一口郁气,后悔当初同意与兴王府休战,给了他们一年的时间,没想发展迅速。 先前打仗之时,明明看到兴王府军连艘像样的战舰都没有,没想到一年不见,那海岸上飘着的数艘战舰,比他们吴越国的还要牢固与结实,数量上也与他们多年积累下来的差不多,重点是军队上的人,想不到一年的时光,已经发展到十万兵马。 李萧开始头痛起来,十万兵马正是棋逢对手,再战,旗豉相当,两方人马也是互相损害,于吴越国也是不利的。 再加上朝堂上的人多以主和,但李萧咽不下这口气,便派出亲卫,领两万大军,潜伏在梅关的百里开外,只要有商人从梁国回来,便借机抢夺,夺走财物,杀害商人。 才过去两日,事情就在整个岭南传开了,落到完颜玉的耳中,气不打一处来,果然吴越国会窥视这梅关要道,好在当初建了关隘,至少还可以派兵马过去守住。 于是召来家臣在书房商量,有的家臣主战,有的家臣主和,商量半晌都不能定下结果,完颜玉恼怒了。 一众家臣退下,主战的文祥也跟着退下了。 如今兴王府师有了一点家底,能与吴越国一战,再加上完颜玉的能耐,打胜仗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真的应了战,岂不两败俱伤,完颜玉好不容易辛苦建起来的十万军队,却要葬送了。 他舍不得,他犹豫未定,心情烦燥,可桌案上却有一堆公文未曾处理,完颜玉没有心情打理政务,便起身往长榻上一靠,刚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对忽鲁吩咐道:“把王妃请来。” 忽鲁去请宋青宛,来的路上,宋青宛有些疑惑,很少在这大白日的进完颜玉的书房,每次进他的书房,宋青宛都像做贼心虚似的,不知道那些家臣有没有看到的,不知道文祥有没有耳目,她这又是进书房了,改日又要说她了。 宋青宛推门进去,书房里静悄悄一片。 就见完颜玉躺在长榻上,闭着眼睛休息。 宋青宛来到他的身边,见他连睡觉都皱着眉头,不免心疼,上前为他按压太阳穴,慢慢松解他的眉心。 完颜玉却是拉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宋青宛整个人落入他的怀中。 “陪我睡个晌午觉,别动,别出声。” 完颜玉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身上,宋青宛就这样爬伏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慢慢的还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屋里都要黑了,宋青宛才发觉自己这一觉睡了有多长。 完颜玉却是笑着看她,“终于醒了。” 合着他早就醒了,醒了也不起来,就由着她压着哦,好好的床不睡,偏要睡在长榻上,看他那长手长脚的,这么睡一个下午,岂不腰酸背痛的。 宋青宛从他身上起来,完颜玉也跟着起了身,整了整衣裳,头发却是乱的,“你为我绾发。” 宋青宛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听到他这话,侧过头来,见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吧,今日就由着他。 两人打理的整齐了,完颜玉才坐在主座上去,那桌子上堆的公文,也太多了些,宋青宛都要看不过去了,“你这是要忙到几时?” 完颜玉有些无奈,“忙完为止。” “那你今夜别想睡觉。” “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何况吴越国滋扰梅关,恐怕要起战事,我也无心睡觉。” 宋青宛听到这话,起身来到他的身边,疑惑的问道:“吴越国打梅关的主意?” 第483章吴越国进犯 “唯利是商人,但为国却少不了商人,吴越国三大世家前几日与我私下里见过一面,他们可能会向我投诚,李萧怕是已经知道了。” “唯利是商人,这些背信弃义,通敌卖国的人,你也敢收。” 宋青宛最不屑这种人了。 完颜玉却是哈哈大笑,“你不喜,咱们便不予理会吧。” 她只是保留自己的观点,但她不能左右了主帅的决断,忙说道:“但眼前看来,对咱们兴王府师有好处,你还是与先生沟通一下,看他怎么说。” 完颜玉笑看着她,上前拉起她的手,“你呀,处处都为我着想,这些事我知道的,自有分寸。” 宋青宛借势坐在他的大腿之上,他圈住她在怀中坐稳,接着两手拿着公文细看,宋青宛不想看都不成。 看了几份后,发现这些呈上来的公文各种各样的事务都有,并不一定是军营里的事,若是军营里的事,宋青宛自然是不懂的,也不想去插手,但其他的事务她可以帮把手。 比如说有一县令呈上的公文中说到,关于税收上的一些提议,宋青宛这些日子不正是与宋洐君一直在讨论七郡的税收问题么,于是拉住完颜玉的手臂摇了摇,说道:“你这么多要处理的事务,不如我帮你分摊一些,这军营大事我是不懂,但这些地方小事我倒是有一些见解。” 完颜玉吻了吻宋青宛的额,叹了口气,“我是怕你累着,这么多,你要处理到几时。” “你当我只能与你同甘,便不能共苦了么?我能呆在你身边便很高兴的,你不叫我来书房,我都不敢来,那些家臣若是看到,又要说我干政了,你不担心我干政就好。”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担心你干政,便是政务交给你又何防,就是怕你累着了。” “我不怕累,我就怕你累坏了身子,岂不又赖着我了。” 完颜玉听了宋青宛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成,你坐我旁边帮忙,若是处理完时日尚早,我就回你那儿。” “你说的,不要半夜又要出府。” 半夜出府的事,完颜玉是时常有的事,军营出了什么乱子,全是完颜玉亲力亲为的,最近宋青宛私下里为他解决了不少民间的纠纷,以及一些刑法上的事务,他也很欣慰,知道她身边还有一个大军师宋洐君呢。 宋青宛搬来一张软凳,便坐在完颜玉身边,帮他处理政务。 宋青宛先把公文分了类,但凡军务上有关的公文她便分给完颜玉去审,其他的她先过目,只有不能做下决定的才与完颜玉讨论。 夫妻两这么一忙活,又时不时讨论一番,没想到一忙忙到了天亮,说好处理完去宋青宛屋里休息的,结果也没得休息,宋青宛反而跟着熬了一个通宵。 宋青宛到这时才知道完颜玉到底有多忙了,难怪自她从桃花村回来后,完颜玉就少来看她,看她一眼也只是匆匆吃上一顿饭,两人想在夜里躺一起说会话儿,这机会都是难得。 政务处理完了,完颜玉放下笔,就见宋青宛拿着一份公文还在细看,这个动作已经保持了一柱香的时候,完颜玉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这公文上有什么疑问?” 宋青宛却是放下公文,说道:“刚才我发了一会呆,正在想一件事。” 完颜玉听后又笑了起来,“忙了一夜,你还有时间发呆。” 宋青宛却不以为意,说道:“这公文上说,梅关关隘的路税收入,我在想这么一块肥肉,吴越国不甘心也是正常的,要放在我身上也不会甘心的。” “昨夜你跟我说文先生主战,我昨夜里还没有在意,咱们十万大军,又有你坐阵,自然不用怕他一个弹丸小国,可是这一仗打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听着也划不来,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要是能主和就好了。” “主和?”完颜玉却是摇头,“刚入兴王府,吴越国便领军攻了过来,差一点就把兴王府给占领了,简直杀得我措手不防,之后一年的战事里头,早已经结仇,便是我有心,吴越国也不会同意的。” 那倒是啊,打了一年的仗,能不打成仇人么?主和谈何容易,难不成与吴越国分摊梅关的税赋,那可不成,当初都是宋青宛的人一手建立的,她舍不得分出去,何况只要让了一步,以后就要让很多步,还以为兴王府师怕了他们呢。 宋青宛又拿起这份公文,“葛山,你瞧,他们说在梅关百里开外,吴越国派了两万大军在那儿盘锯多日,专门守着打劫过往的商人,这些人也太可恶了,但至少也给了我们一个信息,吴越国根本就不想跟我们直接对战,因为他们也害怕自损家底。” 宋青宛的这话倒是吸引了完颜玉的心思,完颜玉侧过头来,“何以见得?你且细细说说。” 宋青宛见他来了兴致,便接着说道:“你说咱们要是能搞个皇家镖局怎么样?” 完颜玉还没明白宋青宛什么意思,宋青宛却拍掌叫好,“我怎么一夜都没有想通的事,就这么灵光一闪想通了呢。” “葛山,咱们搞个皇家镖局,并告诉七郡的商人,说吴越国眼红咱们兴王府城的繁华,专门派人在梅关附近以及周边抢夺,咱们皇家镖局可以护住他们的人身安全,但他们得支付保护费,便可以保他们货物安全以及人身安全。” “打着皇家的名头,相信他们也越发的信服,再说咱们只要派一支金甲卫,以战止战,又可以从这些商人手中捞一笔横财了,这么说来我还真希望吴越国长年骚扰梅关,这样往来商人为了行商就会找皇家镖局的人,这岂不又是一项收入。” 宋青宛越想越兴奋,完颜玉却在一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果然是个财迷,在宋家村的时候,为了几两银子废尽了脑子想法子,如今来了岭南,她就把这心思花在这七郡的经济上,当真是,连完颜玉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为好。 宋青宛侧首看他,把手中的公文交到他的手中,“这是不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的确是,连文先生都没有想到的大难题。” 完颜玉附和,心头也松下一口气,虽然小女人的这个点子用得有点小气,却也不是失为眼下最有利的法子,主战完颜玉的确不想,他不想消耗仅有的兵力,何况梁国太子已经去幽州城镇压,很快那边战事告捷,梁国的困局就迎刃而解,他没有时间再浪费了。 第484章主战还是主和? 宋青宛高兴,亲自下厨做了饭菜,两人吃过早饭,文祥就带着一群家臣过来,宋青宛忙从书房溜出来,她高兴的跑回小院,却看到宋洐君和张小环在花厅里等她。 果然宋洐君是来说梅关的事,这几日梅关通商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这些商人怕死,不敢行走梅关行商,正中吴越国的下怀。 宋青宛却把先前与完颜玉谈的话跟宋洐君说了,张小环和宋洐君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晌宋洐君感叹道:“也只有大丫能想出这样……这样精僻的办法,这事儿若是公布了,不知道那些商人心里做何感想。” 张小环却道:“可能会怀疑那些掠抢的人是咱们兴王府师扮演的。” 这还当真会有这样的误会,宋青宛听后,郁闷了,“那倒是个问题,洐君你有什么法子消除这些商人的顾虑,一但他们有这样的顾虑,多半不会找咱们的皇家镖局。” 宋洐君却道:“大丫,你有没有想过,寿王殿下身为兴王府师之帅,吴越国进犯,本该出兵绞杀,而不是出一支皇家镖局来保护,使银子保平安,这样只会令他们对咱们的军队存疑,同时也会心不甘情不愿。” 这可是个大问题,宋青宛先前的喜悦没了。 “那洐君,你说怎么办吧?你也主战?” 宋青宛问。 宋洐君却是摇了摇头,“真正主战自是不可,咱们消耗不起,不过这皇家镖局的事还是行得通的,但得有个来头,也不应该是为了吴越国,比如说山头上真正的土匪,且不能在吴越国犯事的时候建立,该在事后再建,大丫觉得怎么样?” 宋青宛瞪大眼睛,半晌方问道:“你的意思是,平了吴越国的两万兵,咱们就扮成土匪在梁国境内吓唬商人,然后再为此建立皇家镖局?” 宋洐君点头,这家伙比她还要心歪,“就这么说定了。” 正在三人谈妥之际,前面忽鲁便来传话,叫宋青宛去书房一趟。 宋青宛踏进书房,就迎来数双眸子,文祥站在正中间,其他几位家臣却在文祥身后。 宋青宛来到完颜玉身边,还没出声,文祥却道:“王妃说要办皇家镖局的事,可曾想那些商人的想法,先前收了行商的过路税,此时再建皇家镖局,岂不是变着法子收人税赋,明明咱们出人出力,结果反而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上次臣说令各位富绅捐粮捐银给咱们军营,那也是明目张胆的,且只这一次,可是这皇家镖局就跟那过路税一样的,若一直这么收下去,他们恐怕会心存不满。” 文祥说了一大堆道理,宋青宛先前回院子后就已经跟宋洐君三人讨论过,好在宋洐君先前一听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把他们三人想到的法子说了出来,先镇压吴越国的二万兵马再说。 文祥原本想当着完颜玉的面问倒宋青宛,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且说的话也是有道理。 那么说来说去又回到问题的原点,是主战还是主和的问题了,宋青宛却在这个时候说道:“王爷,其实我几次出的点子都是受宋洐君提点,既然大家都在讨论这主战主和之说,不如召宋洐君进来一同讨论如何?他毕竟是张大人的门生,指不定会有更好的提议呢。” 底下家臣听了,个个脸色都变了,主战主和只是二选一,也是唯一的二选一,还能有什么办法?早就听说张献文在梁帝面前得宠,封为左相,左相的门生名声是不差,有没有真正的本事就未必了。” “不然怎么愿意在王妃身边隐忍数年,只为王妃的幕僚。” 底下大臣各有心思,宋青宛乘文祥开口之前又道:“王爷您看啊,咱们把梁国的一些大臣带到岭南,可是两年过去了,都不曾启用,以前是战事吃紧,家底太薄,顾不上来,眼下咱们有了底子,万事都有了商量,多他们几人出些意见也是好事。” 完颜玉听后点头,“就依着王妃的去办,忽鲁,把宋大人以及几位大人都请来书房,以后书房议事,他们都要参与。” 文祥神色意味不明,也没有说话,底下家臣却有些愤愤不平,这些家臣都是先前投奔完颜玉的幕僚,跟了完颜玉这么多年后,成了亲信,但凡有什么事,主帅也喜欢征求他们的意见,眼下却要加入一群科班出身的文人,这些人可是当年科举入仕,且个个都是成绩优秀,饱读诗书的人物。 在这个时候,科举出身的仕子总能令人倾慕信服的,而这些投奔过来的幕僚却要弱上几分,自然这些家臣下意识的都有些排挤之意。 宋洐君几人进来,宋青宛却在完颜玉的安排下,坐在了他的身侧。 再次讨论到梅关战事,主战还是主和的问题,完颜玉问宋洐君,其他几位大臣没有出声,宋洐君却道:“战自然是要战的,不战岂不表明我们兴王府师怕了他们不成,但要考虑到出战后是要息战还是继续攻战,那就在梅关平乱一举之上。” 这话倒是新鲜,但文祥身后的大臣却道:“这话简直就是个废话,既然出战,几时能迅速息战的,战争只会越打越仇,哪有越打越和的,如此说来,依着宋大人的推断,这是打了之后再求和了,那现在求和与打仗后求和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大了。” “咱们现在的实力在此,不与吴越国交战,若是拿出先前两国的约定来,咱们只需震慑一二便能事半功倍,宋大人觉得呢。” 宋洐君却是冷哼一声,侧身对着先前说话的大臣,“那么你的意思是,若是我们打了梅关这一仗,铁定就是输了?” “我几时说了这个意思。”那位大臣急红了脸。 宋洐君却道:“如此,梅关一战后,我方胜,吴越国敢不跟我们和吗?此时还没有出战,你便求和,岂不涨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在求和上咱们也是弱势,可咱们兴王府师岂会怕了一群土著?” 宋洐君三两句就说得那位大臣哑口无言,气了个半死,只能一甩袖子,回归列队。 而前头的文祥却接了口,“那宋大人的意思是主战,该如何战?” 第485章出兵 宋洐君面向完颜玉,方说道:“直接应战,那当真是主战了,然而吴越国并没有兵临城下喊战,只不过做些小偷小摸见不得台面的勾当,既然这样,咱们也无须门面上的事,只需派一支金甲卫,护送商家过了梅关,一路相护进入梁国,且看吴越国敢不敢动。” “一但他们动手,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咱们兴王府师向来光明正大,出师讲究一个理字,方可顺应民心。” 宋洐君说完,文祥目光淡淡地盯着他,内心却翻涌,此人当真了得,难怪在夏国的时候救主上于水火,还真有两分本事,并不是借着王妃的关系。 完颜玉听后,大笑一声,“好,就按着宋大人的意思,如此我拔给宋大人金甲卫一万由你调遣,且受兵符。” “谢王爷。”宋洐君跪下领兵符。 文祥身后的家臣却是个个不服气,明明都是主战,如今兵符却落入宋洐君手中,若是落入文祥手中也就算了,何况这个宋洐君跟王妃可是同乡,有同乡之谊,将来必受王爷重用。 几位大臣都退下了,书房内转眼空旷了下来,宋青宛原本坐得直挺挺的身子立即焉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这儿痛,帮我捏捏。” 完颜玉听后,侧首看她,一双淡灰色的眸子里带着宠溺,眼神温柔似水,建议道:“不如去长榻上,我帮你揉揉全身,舒解一下。” 宋青宛立即坐直,“算了,我觉得挺舒服的,不痛了。” 完颜玉笑了笑,把她揽入怀中,“你怕什么,大白日的,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初知人事的毛头青年,瞧着这桌案上的公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置完,现在看来,我坐上梁国之主也不容易,这么大把年纪了,天天政务缠身,怎么受得住。” 宋青宛心痛他,揉开他的眉心,叹道:“这样吧,以后我没事就帮你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政务,你就只管着军营里的事,还有掌控大局,也免得你这么辛苦。” “如此你也会辛苦,我舍不得。”完颜玉把她的身子固在腿上,连两人温存的时间都没有了。 “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不是,自从从梁国来到兴王府城后,我们就说不上几句话了,你整日整日的忙碌,若不是看你真的是在处理政务,我还以为你在这书房里头养了个美人,乐不思蜀了。” “夫人冤枉,为夫哪有这精力,当真不如从前了,要是以前在宋家村的时候,不管再忙再累,也少不得跟你睡上一觉不可,现在我都要清心寡欲了。” 完颜玉的话可是露骨,可是他一向在宋青宛面前露骨,宋青宛老脸一红,咳了一声,这事再谈下去,又转移到长榻上去,可想而知,再经过某个运动后,他多半下半天的时间就没法处理公务,指不定又得熬夜加班了。 “咱们还是快点处理这些吧,外头还等着王爷的指示传入各地,下达军令呢。” 完颜玉心猿意马的心思只好收住,把宋青宛抱回软凳上,两人并排坐在主座上,按着先前的,她处置杂乱的公文,完颜玉就专门处置那军务。 等处理好,已是傍晚,两人终于收手,宋青宛叹道:“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完颜玉也有同感啊,“夜里我上你那儿去。” “我去炒几个下酒小菜,咱们喝一点小酒。” “好,全都听你了。小元吉都在忙什么?小彤彤最近也不来寻父王了。” 说起两孩子宋青宛就笑了起来,“那孩子跟着卫三刀后面跑,如今混在金甲卫里头吃住与操练,竟然不感觉到苦,是不是那一年在岛上被卫景成维给操练的习惯了。” 金甲卫不比平常军,他们纪委严明,吃穿住行虽都是最好的,但也是最苦最累的,遇上上阵杀敌,多是打冲锋,冲前头。 “至于小彤彤,这孩子沉迷设计衣裳款式,上次张夫人送去洛阳的一批绣品被京城贵女们一抢而空,如今作坊生意忙碌,小家伙有生意头脑,还有设计师的头脑,连我这个娘亲都见不上她几面。” 虽然有些话完颜玉听不懂,反正跟宋青宛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听不懂的话就略过,大概意思是知道了,合着两孩子都很忙。 “元丰可曾来信?”宋青宛问完颜玉。 “尚无,前两令文先生派人去大理瞧瞧,也不知这小子在忙什么,有没有生个大胖孙子,如今远在大理,见个面都难了。” 完颜玉叹了口气,儿子太有出息了也不好,元丰能坐上大理王这事,当年谁能想得到。 宋青宛也想这个孩子,“等咱们岭南稳住,等小元吉长大成人接掌了岭南,咱们就游山玩水去,第一站就去大理,可好?” 那当然好啊,也是完颜玉所向往的,他之一生受人束缚,如今为了家人的平安他还要努力拼着,等一切都解决了,他一定要带着小女人四处去看看,再也了无牵挂,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贴己的话,是夜,相拥而眠。 宋洐君领了军符,带上一万金甲卫护住商队的人马出了梅关,这队商人是张小环的人假扮的,上面的货物除了前面一车是澡豆外,其他的全是引火干草。 这次由宋洐君亲自领军,他是没有功夫的,出发前,宋青宛很是担心,倒是他反过来安慰宋青宛,这有什么的,他曾经在夏国的时候所经历的比现在要危险的多,何况跟着一起去的还是秦羽。 秦羽祖籍领南,来了岭南后,对这边是特别的熟悉,他虽然独臂,却功夫出神入化,在宋洐君身边相护,倒也不用担心了。 梅关百里开外,商队从那儿过去,随行的里头只有乔装后的金甲卫一千,扮成商队的护卫,而余下的九千铁骑却早在昨个夜里就潜伏在梅关处了,只待那边信号一响,这边九千铁骑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就能赶到。 果然从山林里冲下一批人马,来的人约三千左右,宋洐君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往山头扫了一眼,发现山头草从里有身影晃动,显然那里头还藏着不少的人。 怕是看到他们人少,所以才出动三千人马吧。 宋洐君在秦羽的相护之下,与金甲卫围成一圈。 第486章初战告捷 第一车澡豆弃于一旁,而后面的多是引火草,却被金甲卫团团围住,冲下来的马驹围着商队转圈,来人嘴里大笑不止,什么粗口都暴了出来。 却在此时,秦羽一脸淡然的拉响了信号,烟花在半空绽放。 围猎的吴越国士兵,不知那半空燃起的烟花是什么,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看着被团团围困猎物,一时手痒,长矛往前一送,就挑起一位金甲卫对向天空,越发的亢奋。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明明被他穿了个对穿的金甲卫却在天空中忽然动了起来,反手一拍长矛,从天而降,马驹上的人正笑得猖狂,却在瞬间毙了命。 事情来得太突然,不少吴越国的士兵还没有发现,金甲卫就动了手,随着第一个人动了手,其他的金甲卫也跟着飞身而起,窜上身前马驹,马上的人立即被抛下。 经过一番博斗,吴越国的士兵瞬间就消灭了十之有二,而事情来得突然,吴越国的兵卫还没有来得及稳住,为首的将领还没有来得及下令,就被秦羽给斩杀了,前得只有几个呼吸之间。 擒贼先擒王,没有了指挥的将领,底下兵卫瞬间散沙,在金甲卫有意的杀招下,马驹被冲散,开始有人向山头撤退。 山头上的人终于看出问题,又有一队人马从山头冲了下来,这时候宋洐君早已经发令,整个金甲卫往梅关方向撤退,不能再被他们团团围困住。 这边吴越国将士且追且打,打得宋洐君一伙人逃得极其狼狈,然而等吴越国的两万兵卫全部发动,猛力追来之时,方发现他们已经快马加鞭跑了五十里地。 可是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山头开始滚落重石,而先前被追得狼狈不堪的宋洐君等人却转眼变了样,由秦羽背着他,抓住山崖上的绳索,很快就上了山头,其他金甲卫早已经抓住绳索,飞身而上。 底下的吴越国将领到这时候才知道,二万兵马被兴王府师的军队给包围了,包围就算了,这满山遍野的重石这么齐刷刷滚落下来,底下的兵卫早已经扛不住,临死都没能摸到敌人的衣角。 吴越国领头的将士眼看着再无反转的能力,于是下令往后撤退,遂不知,先前追杀的商队所运送的牛车里头全部是引火草,一点就燃,往回撤的路已经被火海封死,唯有一条路是往梅关方向的。 可是往那边跑简直就是冲进敌人的军营。 可是与其被石头砸死,倒不如冲进敌营,杀一个是一个。 于是吴越国的将领立即下令往前冲,官道上,一声声哀嚎,冲出重石圈的人已经所剩不多,转眼就损失一万多将士,只余下几千,不是被火烧得漆黑,就是被重石砸成重伤。 可是当他们冲出重石圈后,前面却是站着六千金甲卫,金甲卫以一敌十不成问题,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也能以一敌三,何况眼前的都是一群失去生气、狼狈不堪的吴越国军队。 宋洐君站在六千金甲卫前头,盯着吴越国的将领,那将领不知几时头发都被烧了一半,衣不遮体,手中的剑早已经不知道落到了哪个地方,此时再面对这六千神军,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这几千吴越军被押回了兴王府城。 宋洐君初战告捷,才进城,满城百姓夹道欢迎,长年受吴越国骚扰的兴王府城百姓,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宋青宛跟张小环正等着宋洐君的消息呢,他只带了一万金甲卫,人家对方是二万人马,虽然他有防备之心,又早早做了准备,但在人员上还是悬虚的。 宋洐君押着吴越国国君的几千亲卫招摇过世,消息早已经传入王府,完颜玉与几位家臣正在书房中议事,听到消息,纷纷起了身。 谁能想到宋洐君身为文臣,第一次带兵打扙却干了场漂亮的仗,还把李萧的亲卫给抓了起来,便是武将出兵,也不会想得这么周到的。 果然如宋洐君所说的,他要的是一战成事,而不是拖延中结了仇恨,从此与吴越国战火连天的,双方都讨不到好处。 人已经回来了,完颜玉带着家臣亲自出府相迎。 这八千吴越国亲卫,由完颜玉执笔写信给了李萧,李萧收到信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信里头写的个什么,写说梅关百里外发现山匪,兴王府师去镇压,没想到活捉了八千山匪,谁知道一逼供,原来是李萧的属下。 于是他寿王便做了一个顺水推舟之情,并在信中交代,国君是个好国君,为了百姓,歇了两方的战火,可这些兵却并不是好兵,居然不听主帅的命令。 李萧看后,猛的把信往桌上一拍,气极了道:“他居然想再续约一年,再次歇战一年,他竟能说得出口。” 李萧以为一年之期也近在尺尺,却不曾想,自己派出的亲卫被完颜玉给抓了,如今信里虽没有说要以八千亲卫的性命换取一年的休战约定,但寿王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李萧的亲卫二万,不受军中统筹和管控,所有费用也不是由各位世家养着的,而是由李萧自己亲自掏腰着的,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不把八千亲卫救出来,他不能坏了名声。 李萧在心腹大臣的劝告下,不情不愿的再次与完颜玉见了一面,完颜玉春风得意,字面上总是一脸关切之情,不得不,吴越国与兴王城师再次签定一年之期,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再等两月便可名正言顺,偏偏他李萧太过急躁。 再次签了一年休战协议的完颜玉,回到王府,高兴不已,传令下去,今夜举宴,君臣不醉不归。 宋洐君以及从梁国来的大臣,也因此而入完颜玉的书房议事,同时初战告捷,他们借此也有了一席之地。 宋青宛派出去修路的人员已经从四面八方传来消息,待明年春季,便能收工,速度倒是快,召集当地百姓一同修路之举是个好建议,可是算来算去,府里的库房空虚,还得赶紧赚银子为好。 小彤彤的绣坊又设计出几套衣饰,小家伙居然把绣品用到了首饰上。这次几间澡豆作坊收了货,满载货物交付到张小环的手中,张小环便领着人再次出发了。 今年除夕夜,张小环怕是不会回来,临走前交待宋青宛帮忙照看一下张义,张府唯一的继承人,难得张小环这么紧张。 第487章忠言逆耳 张小环一走,宋青宛派人去打听的时候,方得知这张义可不得了,成日里在军营的校练场时混,每场下来都能赢,在军营里出了名的。 上擂台可是签生死状的,军营不比在外头,张义参军,他刻意掩满了身份,居然还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军中玩得风生水起,连宋青宛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更让宋青宛郁闷的是,上次宋洐君围剿吴越国的人,张义也偷偷地跑进去冒充了金甲卫,胆子简直大的不得了,万一有个什么,张小环不知道怎么哭去。 宋青宛得知此事后,立即跑去找忽鲁,这校练场将士的操练是忽鲁负责,她得让忽鲁知道张义的身份不可,同时还得帮忙照看才行。告诉完颜玉,张义的身份便众人皆知了,这孩子掩藏了身份,便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是个倔强的。 忽鲁听后瞪大了眼睛,他说道:“张相不是文臣么?怎么儿子竟然参了军?” 宋青宛叹道:“张义这人从小爱武,他小的时候就背着他父亲学武,还是张夫人代他请的师父,一直瞒着他父亲,不过事后他父亲有没有知道便不知晓了,但在这个纷争战乱的时候,他愿意学武,岂不更好,至少能护住自己的性命。” 忽鲁听后点头,“好在王妃今日告诉了我,这个张义可是张府唯一的继承人了,张夫人为咱们兴王府如此操劳,咱们得为她守住后方才行,我即刻就传令下去,照顾好张义。” “有劳忽鲁将军。” 忽鲁走后,宋青宛紧绷的心思终于放松。于是想起宋洐君他们踏入书房议事一事,如今的秦羽跟在宋洐君身边进出书房,是众位文臣当中唯一的武将,只是却受完颜玉底下的家将排挤,得想个法子。 前不久文祥提及七郡的教化,再到梁国的内忧外患,文祥觉得此时正是派人去联络刘修的最佳时间,当年他们一行人从洛阳城出发,临走前,刘修曾表态,是愿意跟着寿王殿下来岭南的。 眼下两年已经过去,这边边关稳定下来,也有了底子,是时候该对七郡百姓做些什么了。 于是年前去信一封,到初春便能得到刘大儒的准信。 宋青宛想到此,便想起了刘梧妹的深情,她当初答应秦羽的,一定会为他谋份事,眼下人家小姑子都要来了,秦羽却还是她宋青宛或是宋洐君身边的护卫首领,岂不失言。 宋青宛不想参政,不想去干预完颜玉做下的每一个决定,何况文祥一直防着她,可是就这件事上,她决定去找完颜玉谈谈,跟了她这么多年,明明一身功夫,也是个有头脑的人物,岂能这样埋没了。 傍晚,完颜玉没有来院里休息,宋青宛便炒了小菜带上美酒去了书房。 书房内家臣都已经退下,完颜玉正埋头桌案前处理政务呢,听到声晌,抬头看来,正好看到宋青宛,他便停了手,起身上前接住地盘子,拉着她往长榻边走去。 东西放在长几上,两人坐在榻上吃喝。 “这几都上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你来书房,政务繁忙,先前说好帮我处理公文的,才几日的光景就去偷懒了,不是想陪在我的身边么,怎么又变了心思?” 完颜玉笑着问。 宋青宛却道:“我可不敢进你书房了,文祥不是派人看着了么?若是让他知道我帮着处理公文,恐怕王府不得安宁了。” “今个儿怎么又敢进来了,不是怕了文祥么?” 完颜玉喝了一杯酒,看着宋青宛为他斟酒,不免有些不满,“每日若得你陪伴,这枯燥的政务也不觉得这么难过,偏生你却不来。” “我来可以,你得把文祥给指派出去,如今战事停息,可派先生去巡防,梁国不知道有何举动?都得要防着的。” 宋青宛借势说了,完颜玉还当真认真想了想,“也成,我明个儿就把先生派出去巡防吧,正好也可以去看看你修的路怎么样了,听说明年初春便修好,先生出门看一看,指不定也高兴。” “也好,让文先生看看,免得说我成日里瞎折腾,还虚耗了国库里的银两。” “谁敢说你虚耗了国库的银两,这些银子都是你和张夫人赚回来的,无人敢说你。” 宋青宛又为完颜玉斟了一杯酒,一边还劝道:“少喝点,呆会还要处理公文。” “帮我一起。” “好,我偷偷的帮你,呆会外头无人了,我便出去。” “怕什么,本王准许的,先生敢说你不成?”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我可不想落得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声。” 完颜玉大笑不止,“那也得是红颜。” “你说什么?我不是红颜是什么?” 宋青宛起身,招呼到了完颜玉身上,完颜玉捉住她不安份的手,接着俯首,在宋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忽然哺了一口酒水落入宋青宛的嘴中。宋青宛被酒水的辣味给呛住,气得憋红了脸,于是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才解了气。 为此,宋青宛把完颜玉酒给抢了,不准他再喝。 于是两人就像往日那般,一同坐在主座,宋青宛帮着他处理公文,一一分了类,各自处理各自手边的事,书房内一时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落下的声音。 夜很深了,宋青宛终于忙完手中的事,拿着一张公文在手,却没有处理,侧首看向完颜玉,见他也快完成,便轻声问道:“葛山,你可曾想过,咱们岭南七郡脱离梁国独立为国,不再受梁国所限。” “什么?”完颜玉抬首看她,面色有些严肃,“此事莫再说。” “为何不能说?咱们俩自从梁国入主中原之后,便是聚少离多,明明两情相悦,偏生不能在一起,皇上几次三番对付我们,我们全无招架之力,如今占据岭南,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待四年之期还清国债,咱们为何不能借此脱离梁国,自成一国?” 这事宋青宛已经想了整整两年,只是以前她只敢想一想,在前世的记忆里,这岭南七郡也曾与中原脱离,自成一国的史例,这时代虽是没有,他们为何不能做第一人,连元丰都知道占据了大理,成了一国之主,他们为何不可呢? 第488章一起偷闲去看海 自从七郡的经济突飞猛进的发展,再加上完颜玉这两年辛苦的操练水军,令宋青宛的这个想法也因此而萌芽。 “自成一国谈何容易,咱们能守着七郡,保住性命,一家平平安安的就好,你别想这么多,这些事我自会与先生商讨。” 又嫌她管得多了,宋青宛很是郁闷,她接着劝道:“你瞧瞧夏国,再瞧瞧大理,为何你哥不曾派兵去镇压?因为这两个国家在前朝就存在,但存在的那个时候,便是他们艰难的独立为一国,不然哪有今日的安荣?” “我们自成一国,再与大夏国交好,又与大理交好,三国虽小,若是三相呼应,梁国也会对咱们忌惮几分的,何况如今正是梁国国君交替之时,怎么说太子完颜宏还算有交情,或能平安无事呢?” “交情?什么样的交情会不征战我方?”完颜玉沉了脸。 宋青宛一看到他那脸色,就知道他又想歪了去,以为她借着完颜宏对她的那点旧情,她叹了口气,“救他的命不是一件事两件事能抵完的,人若是死了,还会有今日么?咱们再赖着皮抓住这一样不放,他也不会固执的去争论这些事,虽然这事有点赖皮有点不尽人情,可是为了七郡的百姓,为了咱们的子孙后代,这一点无赖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你可曾想过,待咱们两人老去,咱们的小元吉将来该如何接掌这岭南七郡,十年休战之约一过,便是我们不想自立也得应付梁国的战事,唯有此道方行得通。” “这主意是宋洐君出的?还是你自己想到的?” 完颜玉神色不明的问。 宋青宛红了脸,“自是同宋洐君商量了,早在我们梅关修道的时候,宋洐君便曾提及,先前张献文死前曾交待宋洐君,若是带着大臣投靠寿王,抓住时机,逼迫寿王自立,千万别俯首称臣,以前我不敢讲,那是咱们没有底子,如今我讲了,是看到了岭南七郡的希望。” 竟然是张献文的主意,完颜玉陷入沉思。 宋青宛没有打扰他,默默的收拾公文,只余下最后一份却拿在手中细看,看了半晌,又合上了,这一举动反而被完颜玉看到,他疑惑的问道:“这一份为何没有处置?” 宋青宛见他注意,于是又拿起来,说道:“这个我有个新的想法。”于是把公文送到完颜玉的手中。 完颜玉迅速扫了一眼,“关于梅关守将的事,你有何新的想法?” 宋青宛接着说道:“咱们若真的想自立为王,便在此时开始,咱们的将领得部属,四方军将镇守边关,东南西方各一人,北方有险地阻拦,唯这梅关是通往梁国的捷径,必须派一位忠诚不二又有能力的人。” “不知夫君可有想过派谁?眼下咱们可用之人有忽鲁、卫三刀、成维、卫景,还有我手中的秦羽,秦羽此次跟在宋洐君身边收复了吴越国八千将士,也完成吴越国的一年之期的休战时间。” “你想启用秦羽?”完颜玉拉住宋青宛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虽然刚才小女人说的话令他震惊,但她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宋青宛借势坐入完颜玉的怀中,吻了吻他的唇,“秦羽是谁之后人?前朝名将,有据可查,黑市里早就传开了。” 这一点上文先生早已经查了个清楚,的确是前朝名将的后人。 “不如把秦羽安排在梅关如何?隔着兴王府近,其他三方也有了人手,忽鲁还得留守府城。”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提议。” 完颜玉犹豫了一会,宋青宛也不摧他,话题绕开,宋青宛问道:“刘大儒的事咱们已经派人去请了么?自从修路后,宋洐君没少在我耳边唠叨这语言不通的弊端,不能教化百姓,便不能统一,咱们外来人便不能融入。” “文先生已经去信一封,若无意外,明年初春,刘修便能启程。” “那便好。” 夫妻两商量了一会儿,完颜玉想了想,还是在公文上批下,梅关守将由秦羽担当,秦羽终于成了正规的武将,虽然品阶不高,只得五品,却也令宋青宛高兴不已。 这天夜里,完颜玉终于有了时间在宋青宛的房中休息,两人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天大亮。 宋青宛醒来,就看到完颜玉睁着眸子,眸中带笑的看着她。 “怎么,你早已经醒了?”宋青宛想要起身,可被子外的冷风灌了进来,在这温暖的地方呆了一年后,宋青宛发觉还是有点冷的,还是呆在他这个人工火炉边不错的。 “也是刚刚醒来,很少这样睡到自然醒的,难得,也不忍把你叫醒。” “我倒是能偷几日闲,你却不行,不如今日放一天假如何,来了岭南这么久,你也不曾带我出去走走。” 这个提议很令完颜玉心动,不过想想事后文祥的脸色,完颜玉就忍不住要倔气一回,“成,听你的,若是这样,咱们现在就出府,不然先生又寻来了。” “赶紧把先生派出去巡防,我也快受不住了,先生那管家的架势,我是头回见着。” 宋青宛吐了吐舌,惹得完颜玉大笑不止,“先生若听了到你这话,恐怕得气出血来,这两年若没有先生辅佐,也不会有咱们兴王府的今日,他唠叨一点也是担心我怠懒。” 宋青宛在他胸前噌了噌,“好啦,咱们不聊这些,赶紧穿衣,乘着小家伙们都没有寻来。” 说起这事,完颜玉又高兴了,“倒是,咱们快点,难得偷得半日闲的。” 两人匆匆穿上衣裳,宋青宛亲自为完颜玉绾了发,打理妥当从室内出来。 完颜玉骑了马,把宋青宛拉上马背,坐在他胸前,两人一骑便这样轻松出了府。 “想去哪儿?”完颜玉在身后问,那暖乎乎胸口贴近她的背,她把他身上宽大的披风把自己裹紧,露出脑袋,闭着眼哼唧,“哪儿都想去。” “带你去看海?” 第489章某人奇怪的癖好 看海?那倒是可以的,宋青宛感觉自己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没有看到海了,哦,不对,先前她带着孩子上岛的时候,也曾看到过海。 从兴王府出发,快马加鞭,若是半日的路程,远远地已经闻到了海边的腥燥味,连空气中都有了一丝咸味。 两人很快来到海边,从马背上跳下来,宋青宛踩在细柔的沙滩上。 这里的海与记忆中的不同,海边有不少腐烂的鱼尸和海品,没有人工处理,没有人管束,海水倒是蓝蓝的,异常的澄澈。 两人走在沙地上,完颜玉道:“初来岭南,入眼便是一片海域,当时我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你,我想带你也一同来看看海,七郡虽是化外之地,我却觉得是个好地方,海域是天然的屏障,若是练好了水军,便是我哥来了,也拿我没有办法。” 宋青宛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完颜玉不知不觉说了不少心事,他也是想自立的吧,只是碍于兄弟之情,完颜玉从来就没有反心,这每一步都是被他哥给逼到这份境地的,还好他手中有人,自己也有本事,不然不知在他哥手里死了多少回了。 两人寻了一块大石板坐下,海水打在石头上,宋青宛尝到一丝咸腥味,忽然在潮水退下去后,水中露出了海藻,宋青宛一拍石板,大叹:“我怎么这么傻呢,这海藻也是个赚钱的好项目啊。” 前世海带、紫菜,很是流行,宋青宛郁闷,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呢。 完颜玉却见她一惊一乍的,不免也跟着紧张,“那些是什么?” “吃的东西。” 宋青宛指着海藻就要流口水。 完颜玉无奈的看着她,“真是个吃货,你若是饿了,咱们就走,我带你进山打野味去。” “不,我不饿。”宋青宛这么说着,接着就开始脱鞋。 完颜玉在一旁守着,见状,大惊,“你脱鞋作甚。”要是被别的男人看到该如何是好?她就不能有一点自知之明么,明明那双白嫩的脚丫不知道有多。 完颜玉在内心补充,脸色都变了,上前就拉住她露了一半的袜子。 宋青宛疑惑,他这紧张啥呢。 宋青宛没理他,拍开他的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双脚丫给脱得干干净净,还想要挽起裤脚时,一双脚丫却被完颜玉捉住,他手掌那么大,把一双脚丫给包裹在掌心。 宋青宛方发现他呼吸急促了些,脸都有些红了。 宋青宛上前探了探他的额,没有发烧啊,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宋青宛还要再问,完颜玉掀眸看她,一双淡灰色的眼眸里露了一丝红色,这脸色这眼神这模样,昨个夜里便曾见到一次,那时也是抓住了她的脚祼。 “你……”宋青宛的话淹没在完颜玉的吻中。 两人不知不觉便躺倒在石板,不知什么时候,完颜玉已经欺身她的身上,一双脚丫被他捂在胸口,整个身子被他折叠了起来。 一凉,他使了把劲,宋青宛只觉得天昏地暗,吓得差点喊出声来,她紧紧地抱住了他漆黑的脑袋,指尖插入他的发际中,舒服的叹了口气,原本要说些什么的,却淹没在他的温柔攻势当中。 两人就这样衣裳未脱的在一起,下身紧密想连,宋青宛整个人都被完颜玉捂在怀中,直到他终于停歇为止,宋青宛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你也不害臊,光天化日之下,要是被别人看到该怎么办?” 宋青宛无奈的拍打着他的肩,他却是不痛不痒的,反而囤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脚丫,有些爱不释手。 宋青宛到这时才发现他的反应不对劲啊,莫非他喜欢她的脚? 宋青宛不动声色的把脚从他掌中抽出来,也没有急着穿上鞋袜,而是把脚放在了石板上,果然完颜玉立即又把她的脚丫给捂在了掌心,还交待道:“别让人看到了,会让人起心思的。” 宋青宛有些无语,要是带着完颜玉一起穿越回她的时代,到海边,各种比基尼美女,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完颜玉亲自为她穿上鞋袜,叮嘱道:“以后除了在我面前脱鞋,不可以在外男面前脱鞋,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完颜玉还故意板了脸。 宋青宛已经领教了,女子的一双脚丫对这时代男人眼球的力就像前世露出的力是一样的,甚至还要强烈一些。 不过是露了双脚,要不要这么保守,她以前还露胳膊露腿,若是露出,完颜玉会是什么样的想法,这个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得两个人在屋里的时候,她倒是可以叫绣娘帮忙做些现代款的睡衣出来。 宋青宛这么想的时候,脑中已经想起了完颜玉急色的模样,就像刚才那脑门一充血,管你什么地点,就把她给办了。 尼玛,想到这一上头,她的裤子还没有整好,她连忙把裙子放下,就见完颜玉此时正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看得宋青宛胆颤心惊的,他不会再来一回吧,那她的腿又得了。 宋青宛利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裳,接着也为他整理好衣裳,于是用话吸引他的注意力,“刚才我脱鞋子,不是故意露出来的,我是想下海。” “下海做什么?”完颜玉问,目光却停留在她的手上,他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接着拉她入怀,两人坐在石板上欣赏着海边风景。 “海藻啊,这东西味道好,以后也算是咱们的一项小收入吧。”宋青宛于是把这海藻解释给他听,并说这些可以做什么菜式。 完颜玉听后显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说道:“下次做给我吃。” “好,保准你爱吃。” 然而完颜玉却是笑了,他只爱吃肉,一切与肉无关的他都不爱吃。 显然宋青宛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家伙爱吃肉是出了名的,算了,跟他讲等于白讲,他不让她下水,改日再派人来取便是。 两人倒是在海边玩了一个上午,晌午吃饭的时候,宋青宛建议在周围寻一处农家,吃吃海味也是不错的。 于是两人出发,行走了三里路,也不见人烟,最后两人上马,接着往远处走,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高山地,两人坐在山头,宋青宛内心一叹,这时代海边没有发展起来,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周围连户人家都没有,当真是凄凉的紧。 第490章售卖私盐 她坐在山头,完颜玉却去打猎了,枣红色的马驹在一旁吃着草,宋青宛微微闭上眼睛,正有点睡意的时候,她忽然精神一振,俯视山脚,发现在连海地带有白白的一片,上面居然有人。 也就是这儿还是有人的? 宋青宛睡意全无,于是站起身来,很是兴趣的看向底下正在忙碌的人,他们都在做什么,这晌午的阳光还是有的,只是底下那些人既然不是出海打鱼,也没有走来走去的,就守着一地方弯着腰,而那处却是白白的一片。 不会是这里有海盐吧?这些都是盐工? 宋青宛才冒出这个想法,心下一惊,若是这海边有人晒盐,为何她来兴王府城的这一年里头不曾听说过,而且税赋的进项里头也没有这一项。 宋青宛正纳闷,完颜玉挑着两只兔子过来,就地生了火,宋青宛来到他的身边,指着底下说道:“吃完,咱们上那儿看看去。” 完颜玉往底下瞥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吃饱喝足,便牵着马下了山坡,这里算是一座小岛吧,但连海一线的晒盐场却随着宋青宛越走越近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有人晒盐销售,且是私盐,从未缴过税。 在这个时代有一门晒盐技术也是挺厉害的,这儿又隐避,刚才他们若不是上了山头,根本不会看到这儿,即使是刚才在海边游玩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苗头的。 两人才堪堪靠近盐场,空气中带着咸味,那边忽然出来几人上前询问,“站住,此处为顾家私人岛屿,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宋青宛和完颜玉今日出门,穿的是普通的衣裳,但两人的穿着虽看不出身份,却能猜得出来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出游之类的,可是这些人却并没有把两人放在心上。 显然这顾家有了这私盐场,在整个七郡的势力不知道有多大。 完颜玉却是一脸笑意的打探道:“这位小哥,我是阮家的大公子,今日途经此地,不小心闯入顾家盐场,对不住了。” 那守卫的几人,听到阮家两字,立即肃然起敬,可是听到盐场两字,几人却是面色一变。 虽然顾家售卖私盐的事在贵圈里还是有些走漏风声的,但是阮家也不是什么正规商人,不也靠私卖铁器而发家吗? 为首的一位顾家守卫其实是顾老爷的远房侄子叫顾楠,从小寄养在顾老爷门下,长大后成了顾家的守门人,最得老爷子欢心。 此时得知是阮家的公子发现了盐场,他的心思略放宽了些,却还是不准两人进入盐场,只是派了人马护送两人回阮家,也怕是两人故意造出的身份,算是借机证实一下。 完颜玉与宋青宛同乘一骑便进了城,往阮家走去。 那些人送到阮家大门处,没有走,明显是看着两人是不是会进阮家的门。 完颜玉不想打草惊蛇,便从马上下来,阮家开门的管家看到完颜玉私下里拿出来的令牌,立即肃然起敬的把两人迎了进去。 在阮府一阵应酬,两人才回到王府。 一入王府,完颜玉就对忽鲁下令,连夜带领一队亲卫去往私盐场,倒要看看他们的规模有多大。 文祥得知此事后,脸色大变,这才是整个七郡税收的大头,没想到顾家竟然敢私自售卖,当真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才三日,文祥和忽鲁便把顾家查了一个彻底,晒盐场何止这一处,竟然有好几处,且所有权还不只这顾家,还有富绅孟家的,这两家联姻,早已经荣辱与共。 这顾孟两家居然是四国最大的盐商,一直暗中活动,从来没有人查得出来,他们盘锯七郡上百年,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势力已经根深蒂固,正因为这化外之地无人管束,才导致他们如此猖狂。 文祥只是预估了一下,这顾孟两家之财富可以买下整个岭南七郡,算是所有世家当中最有钱的两家。 这可不成,先前为了军费的事,文祥还曾想跟这些富绅要些银两,那时还担心打乱了七郡的平衡,眼下得知顾孟两家的根底,文祥哪还有客气的道理,就抓住这一家的,何止是军费有了着落,王府库房也有了着落。 于是在文祥的主持下,给兴王府城各位世家贵族发去了帖子,王府设宴,君民同乐。 那些世家接到帖子后,在指定的时间,个个都送上贵重的礼物入了府。 按着席位坐下,菜还没有上,舞姬也没有出现,堂中坐的全是七郡的世家家主,这些人正纳闷,王爷两年以来第一次请宴,这是有什么事儿?马上都要过年了,也没有什么由头,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随着忽鲁的声音,完颜玉携宋青宛进了大堂。 那些世家家主个个都噤了声,脸上堆了笑,唯有顾老爷身边的侄子顾楠却是当头一棒,惊立在当场,这两人不正是前两日在盐场外遇见的两人么。 当时他看着两人气质不凡,衣着华贵,还当真以为是阮家的公子,事后也忘记去查验,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寿王与王妃。 这下顾楠坐立难安起来,他乘着大家伙跪下的时候,他挪了挪身子,靠近顾老爷,悄声把那日的情况说给了顾老爷听。 顾老爷身为顾家家主,自是精明的,何况他们售卖的是私盐,本来一向谨慎,听到侄子的话,当即脸色大变,连忙吩咐侄子,派人去通知孟家,对面孟家全全不知情,看来今日是场鸿门宴。 顾老爷二话不说,便把手中的家主令交到侄子手中,交代道:“通知了孟家,乘人不注意,你带着两家家主令偷出府门,立即带着两家家眷逃往吴越国,晒盐的技术能护咱们两家周全,便把这技术交给吴越国国君吧,只求保咱们两家平安。” 顾楠看到家主令,心头一惊,暗自欢喜,面上却不显,接了令,一脸担忧,却被顾家家主推了一把。 入宴后,顾楠借更衣之便,也寻到了孟家的人,很快孟家的家主令交到了一人手中,那人出来与顾楠相见,两人都有功夫,又因顾孟两家家主尚在堂内吃宴,两人借阮家小厮的身份混出了王府。 来到王府外的大街上,顾楠在那人身后忽然举刀,把此人给灭了,收了对方的家主令,匆匆往两家去了。 第491章这么多银子 这天夜里注定不太平,王府内是鸿门宴,那些世家在完颜玉说出顾孟两家有私盐场的时候,大家惊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堂内一时间变得很静。 完颜玉扣住了两人,派忽鲁抄了两家,到天亮的时候,大堂的宴会也没有散场,大家陪着完颜玉吃喝,却是坐立难安。 完颜玉是九黎族的战神,出了名的英勇,这些年在兴王府呆着,与吴越国的几战虽都打成平手,但他在这两年操练出来的水军,却是令几位世家不得不重视。 寿王初来乍道,从当初的两万兵马到现在的十几万兵马,还有那么多的战舰,以及战神用兵之神速,早已经对这位寿王肃然起敬,他与往前流放的官员不同,虽然都是流放到这化外之地,他却是永久的盘锯。 这些人自有手段打听到这位寿王爷与皇上的约定,十年不战乱,欠梁国三百万银子的国债,这些隐秘,但凡是有点根底的世家都已经知道,所以当寿王爷一来的时候,他们既不太清近,却也不敢疏远。 表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可是随着寿王的底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有能耐,扎根稳住,这些世家也慢慢地担忧起来,他们想扭成一股绳,一起抵抗寿王,可是还没有扭在一起,就因整整原因给解散了。 听说这些都有可能是寿王身边的那位谋臣在使计,不过查无根据,各位世家家主各怀心思,为了整个家族的延续与利益,他们只能静观其变。 却没想首先令寿王下刀的却是七郡最大的世家顾孟两家,若能与顾孟两家相提并论的还有杜阮两家,先前想扭成一股绳的事,也是这四位家主牵的头,没想才一年的光景,就遭了殃。 那顾孟两家的家主被绑了起来,跪于堂前,其他世家家主正襟危坐。 到天亮的时候,金甲卫已经把顾孟两家抄了家,还把两家的家眷都给捉了起来。 当小小几百口人出现在大堂内时,顾孟两家的家主当时脸色就变了,他们先前明明把家主令交到两位心腹手中,怎得没能逃脱,两家家眷一个不少的被他们捉住,于是两家家主由先前的震惊,到后来特意在人群里寻找,没有找到自己的心腹,当即气得不轻。 如此信任的人,没想到临门一脚却背信弃义,竟然拿走了他们的家主令逃了。 捉来的都是嫡支的家眷,里头有顾孟两家的长子嫡孙,还有兄嫂妻妾。 先前抄家只得到了一少部分银两,有了这些人在,又在忽鲁的逼问下,顾孟两家家主不得不交待了清楚,他们私藏了银两在各处私人岛屿之上,并一一报了地点。 忽鲁立即带着人马去挖银两,大半天又过去了,这一场鸿门宴从昨日的傍晚吃到了今日晌午,还没有完,各位世家家主明明肚子饿得很,却没有人敢动筷,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大堂内外没有半点声音。 完颜玉送宋青宛回院休息,他再转过来,见各位世家煞白的脸,吩咐厨房做起了流水宴,饭菜端上来,完颜玉劝他们吃,他们不敢不吃,于是表面上大家伙还算平安的吃着饭食。 到下午,忽鲁带着人马过来了,却告知文先生,先前两家家主所说的地点,有大半已经被人临时运走了,土还是新挖的痕迹,能拿到手的银两只有二百万两已经入库房。 这两家可是卖私盐有上百年了,怎么可能只有这一点财富,文祥大怒,禀报给完颜玉后,下令追杀两家的人马,看是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忽鲁又领兵走了,顾孟两家家主如坐针毡,本希望奉上全部家财,能保两家上下几百人口的性命,却没想到自己的心腹却把家财给偷挖走了。 顾老爷最是气愤,那侄子是自己亲手带大的,没想到他从来不知道这人的本性,到今时今日,反而害了整个顾家。 忽鲁再次归来,却带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顾孟两家的人带着银两已经投靠吴越国国君。 顾孟两家家主听到这个消息,如当头一棒,感觉项上人头不保。 果然当着各位世家的面,顾孟两家家主当场被完颜玉下令拖下去斩了首,而两家家眷先交出晒盐技术,再被流放在四面环水的孤岛,无寿王之令,不得踏上陆地。 当日便有大船把两家的家眷给送出了海。 到夜里,各位世家才颤颤惊惊的从王府出来,一出来便匆匆回了各自的府上,大半月都不敢出门见人,导致各位世家的生意也收敛了不少。 完颜玉召告岭南七郡,不准售卖私盐,晒盐场收归王府,同时招募盐场工,只要有能耐,不是为奴而有薪俸。 完颜玉的话传到了七郡百姓的耳中,虽然这顾孟两家倒台了,但曾在他们两家做过盐工的奴隶还是有不少的,不久前才被放走,有了自由身,这会儿王府招募,不但不收为奴隶,还有薪奉,在他们看来,除了会做盐工,其他什么都不会了,便纷纷来报名。 很快又把这些放走的人招募了回来了。 盐场开工,从此成了岭南最大的收入。 宋青宛得知抄家得了二百万两银子,还有顾孟两府的金器金品若干,全都入了库房,她高兴的不行,先前还为着三百万两愁白了头,这么一弄,就只欠一百万两银子了。 待初春之际,张小环回来,她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不可,也免得夫人再这样的操心。 完颜玉也很是高兴,歇了一日来到宋青宛的屋里,看到小女人拿着账薄细细打算,就觉得好笑,他说道:“这三百万两银子的欠债,我倒是不急了,目前还有杜阮两家。” 宋青宛立即抬头,疑惑的看着完颜玉。 完颜玉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并不知内情,于是说道:“在查顾孟两家的时候,文先生把整个七郡的世家都摸了个底,没有一个人手脚干净的,做的产业大都有所隐瞒,所以为什么税赋总是这么少,而这些世家却个个活得这么逍遥的原因。” “不过这些人生意不明朗,倒也不是大头,大头的除了顾孟两家贩卖私盐外,还有杜阮两家贩卖私铁,这可是禁忌,先前我们的人一直忙碌于军营,尚未对这些世家有所举动,自然没有发现,这一次还得多亏了你,给咱们寻了个突破口。” 第492章还清债务 若是杜阮两家把财产奉上的话,那岂不国债都能还清了? 宋青宛激动了起来,账也不算了,把账薄往旁边一放,脚步飞快的来到完颜玉身边,跟着坐下,细细询问,“可有确切的证据,杜阮两家也要抄家吗?还是由他们主动交出财产。” 完颜玉看她那财迷的模样,忍不住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再抄家,这些世家都不敢在兴王府城呆下去了,我们的目的自然是财产,只要杜阮两家愿意主动交出来,就算他们留下一小部分,应有的地位我也愿意给他,但私铁他们不能再卖了,必须收回王府。” 那是必须,重点这才是生钱之道,何况售卖私铁的罪比售卖私盐的罪要重得多,若是杜阮两家心术不正,借着两家有钱有势,私下也跟着售卖武器,很可能会带来战争。 “这事还是宜早不宜迟,既然发现了,就早早做下决定,不然杜阮两家闻风逃走吴越国怎么办?” 完颜玉笑道:“自然早有准备的,杜阮两家的嫡系血脉已经被偷偷扣住,如今两家正四处寻人,过不了两日便会想到咱们王府来,到那时若主动交出财产,交出私铁以及武器,我便放了他们。” 宋青宛听后心思活络了起来。 果然没过五日,杜阮两家便把财产奉上了,白银三百万两,黄金五千两,还有不少名画、瓷器、绣品等,全部交了上来。 私铁的途径,以及几个铁矿也一并交了出来,完颜玉为了安了各位世家的心思,给杜阮两家的公子都封了不大不小的六品官员,也算是入仕了。 宋青宛得了这些,又打起了小算盘。 除夕夜,王府灯火通明,这个年是宋青宛所有年当中最高兴的一回,她终于可以安枕无忧的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再也不用担心那国债的事。 完颜玉也高兴,便给各位家臣休沐了十日,这十日里头,完颜玉带着宋青宛出了两次门。 一次是去看盐场,如今是他们的产业,再接着去看了铁矿场,规模都不小。 宋青宛回到府上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一股湿气,呆在屋子里不想动了。 十五过后,先前宋青宛向完颜玉提出来要文祥去巡防的事,于是提上了日程,文祥倒也没有什么,是该出去走动走动,四处看看,若哪里还有什么遗漏的,也好回来再做决定。 但提出文祥出去巡防的事后,完颜玉又提出了秦羽成为梅关守将的事,完颜玉传下令,各位家臣都沸腾了。 原本走得安心的文祥却是脸色大变,家臣郑宾一向是以文祥马首是瞻,这次听说那位断臂的护卫要坐上梅关守将的事,心里头很是不舒服,这人除了借着王妃的关系,当真没有什么理由能转身坐上五品武将的位置。 于是连夜向文祥请示,文祥面色不改,内心翻腾,把这个郑宾劝回去后,他决定推后两日再启程。 只是第二日,完颜玉却设宴给文祥送行,文祥不得不按着日程出发了。 文祥走时把郑宾和忽鲁两人叫来,吩咐两人注意王妃的举动,但凡有什么举动,就给他传信。 忽鲁一向忠于是完颜玉,听到文先生这话,当即皱了眉,虽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王妃能有什么举动,一心为了主上,这一年以来,为了赚钱,听说吃睡都不好,成日忧愁,还要为各地修路的银子奔波,没有用过库房半分银两,即使抄了世家的家,那些银两也未动分毫,说是为了还国债的,可是据忽鲁打听,七郡的路已经修得七七八八。 随着澡豆与香皂的手艺普及,不少百姓因此而过上了小康的生活。 一但市面上有了银两流动,便有不少小商贩走梅关,两地奔走,日常用品种类繁多,有了钱,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 这样的王妃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忽鲁听后没当回事,这个郑宾却记在心里头,并寻思着得注意这位梅关守将哪里还有纰漏的,也好告诉先生。 文祥走了,完颜玉忽然变得轻松了,直接把宋青宛叫来书房,帮他处理政务,夫妻两人基本已经分工,但凡涉及到整个七郡的经济上,都由宋青宛直接处理,不用经过完颜玉,涉及到军事上,便由完颜玉自个处理,若涉及到断案或纠纷上,多是挑拣出来,把宋洐君召来密谈。 在宋青宛和宋洐君的帮助下,完颜玉轻松了不少,于是就有时间陪伴两孩子了,说起来,小元吉有半年没有见到父王了,这孩子天天呆在卫景和成维身边,先前在金甲卫的军营行走,眼下两位成了守城军的头领,这小家伙也跟在两人身边四处巡防,一点都不害怕。 得知完颜玉有了时间,小元吉不出去巡查了,才五岁的孩子便骑着他那头雪白的小马驹飞奔回来,入了府直奔宋青宛的院子,看到父母就冲进怀里去了。 而身边文静的彤彤看到弟弟那急躁的模样,不免皱眉,“娘亲,你瞧瞧弟弟,先前跟着两位叔叔身边的时候,还有模有样的,在军营里头还是孩子王,卫叔叔和成叔叔还给起名叫上童子军将军,瞧瞧现在,叔叔们要是见着了,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完颜元吉听到姐姐这话,立即从宋青宛怀中抬头,对着小彤彤扮了一个鬼脸,很是委屈的说道:“父王忙来忙去的,我都有大半年不曾见他了,母妃又寝食难安的,成日不见笑容,与其呆在府上,不如跟着叔叔们出去巡防,你呢,只知道绣花绣花,就不陪着弟弟我玩,我还是个孩子。” 小元吉的话逗笑了一家人,但同时也是一阵唏嘘,一家五口,元丰远在大理,留在身边的一双儿女却因为他们成日繁忙,都不知不觉的疏远了。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宋青宛决定出去野餐,也过过一家四口的生活去。 完颜玉反正偷了半日闲,于是带着妻儿便出发了。 天气尚好,没有下雨,不如坐船上岛野餐。 这一日,完颜玉成了渔夫,打捞了不少鱼在岛上烤给他们吃,小彤彤也不绣花了,带着弟弟放风筝,宋青宛却坐在完颜玉的身边,看着两孩子闹腾。 宋青宛回头问完颜玉,“咱们什么时候带着孩子们去大理看元丰,信可有回复?” 第493章一家人的休闲时光 “还是没有音信,这孩子,都娶亲了,也不报个信回来,是生了没生,也能让我们放心,不过真的生了,我转眼成了奶奶,我才过三十几,都成奶奶了。” 宋青宛又思念着孙子,又郁闷的想到自己的年纪,三十几岁成了奶奶,也只有在这个时代是这样了。 完颜玉却是安慰道:“元丰不用担心,这孩子身边有能人,先前文先生见证了他们的婚礼,回来便说跟在他身边的那位谋臣不比他差,文先生岂时把别人评价这么高的,必是有能耐。” “如今咱们在这化外之地,与外界无音讯,也不能大意的离开,只能再等几年吧,咱们稳住了,小元吉也长大了些,咱们便去大理看看孩子去。” 宋青宛点头,头靠在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内心安定,便闭目养神起来。 因完颜玉闲下来,小元吉不出门了,先前两人还觉得愧对孩子,尽量陪着,过了好几日后,宋青宛揉着太阳穴对完颜玉说道:“把孩子丢军营去,这闹腾的性子也只能卫景和成维管得住他。” “你不是心疼他在军营里辛苦么。”完颜玉笑了起来。 宋青宛却是摇头,她也只是说说,发发牢骚,这孩子比小元丰不知道闹腾了多少倍,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太惯着了这个幺子的缘故还是本来就性子闹腾。 初春张小环回来了,得知发现了私盐和私铁,抄了这么多的银两入了国库,她也跟着松了口气,拉着宋青宛的手说道:“大丫,先前在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咱们的蜜膏得做多些,就这东西最好卖,春季来临,先前我带回来的种子都已经长成花草了吧,改日咱两去看看,若是那片药田和花草都出来了,咱们赶紧着手做去。” “我其实收了洛阳一位大户的五十万两订金,便是为了这蜜膏去了,正好开春洛阳宫里下了一批订单,都是宫里娘娘们的胭脂水粉,这蜜膏养颜,尤其喜爱的不得了。 宋青宛瞪大眼睛,她可是记得宫里没有几位娘娘了,个个都岁数大了,莫不是最近两年梁帝又选了秀女入宫,那当真是造孽了。 张小环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是点了点头,“洛阳世家女,不是嫁入宫里便是与世家联姻,又有几个是由自己做主嫁个好人家的,当年我嫁人,也是家父寻的一人联姻,好在两情相悦,还算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好日子,只是我命运多舛。” “夫人现在才是最好的,自由自在,又是一家之主。”宋青宛安慰道。 张小环却是跟着笑了起来,“你说的倒也是,我再也不用愁着被人安排了婚事,眼下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那侄孙身上了,不知他最近有没有闯祸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倒是没有,不过却是挺有本事……”宋青宛把张义在军营里的表现说给了张小环听,不过上擂台比武签生死状的事她当然是没有说的,反正自从她发现后,就交代了忽鲁,不准他上擂台比武。 张小环听后,竟流下眼泪来,“大丫,你不知道,这孩子习武,其实是我有意为之,他父亲自是不准的,还盼着孩子做个文臣,习武出身,就算他文墨好也会低人一等,可是我是担惊受怕,不管我们怎么护着这孩子,也会有看不到的地方,若是他会功夫,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算是护住了我们张家的唯一的血脉。” “为此事,我跟他父亲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我暗地里为他请师父学武,他父亲曾闹着要跟我分家,我同意了,但前提是这孩子必须学会武功,我侄儿怕受我管控,也怕我行商连累了他,便欣然同意了。” 说起这些往事,一向坚强的张小环,竟有了泪痕,宋青宛看着她,不免心伤,一个女人为了维护整个家族,外出抛头露面,名声全无,做出如今的成绩要比男子不知道要努力多少倍去。 “夫人,你也别这么样想,张大人未必如你所说,他身处朝中,与你撇清关系,是怕连累了你,朝中瞬息万变,谁知道哪日会惹祸上身,与你分家也算是为张家留下一丝希望吧。” 张小环听了宋青宛的话,她点头,“我都是知道的,但在侄孙学武这事上我是异常的坚定,显然也是对的,就算他不入仕为官,我也放心了。” “这么好的人才岂能不入仕为官,他文武双全,要用到的地方可多了,你别操这个心,以后他会懂得你的苦衷。” 张小环叹了口气,“但愿他能理解,好在这段时日没给我闹事,不然看我怎么去修理他。” 两人相视一笑。 春季里头,七郡的主干路都修好了,如今张夫人又带回来五十万两银子,宋青宛打算拿出一半做蜜膏,另一半拿出来给各地靠近海岸或河流的地方修建码头,以后所有的运输都走水路,也加快了七郡的运输速度,以及与梁国各地的商贸发展。 同时宋青宛和张小环又去看了珍花异草与药田的长势,接着安排人手做蜜膏,接踵而来的还有金甲卫的选拔大赛要开始了,完颜玉也跟着忙碌起来。 然而金甲卫选拔赛开始的这日,张小环来找宋青宛,她向宋青宛哭着说道:“张义私自参加了金甲卫的生死擂台,该如何是好?” 宋青宛听后大惊,原本完颜玉昨个夜里就问宋青宛想不想去看,当时她回绝了,上午被小元吉闹腾,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时,遇上张小环这事,再也不犹豫了,再带上张小环进军营。 来到军营外,只见守卫森严,经过一番盘查,放她们进去,然而也只是进去,远远地看到麻麻密密的士兵围满了整个操练场,而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宋青宛看不到主座上的主考官完颜玉的半个身影。 宋青宛于是去寻忽鲁,可是忽鲁也是副考官,根本近不了身。 就算宋青宛把令牌拿出来,但也于事于补,这么多的人,那副将有心带两人进入内围也没有办法,何况里头已经开始,且打得正热火朝天。 不过好在这次生死擂台只是一种形势,重在培养人才,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下杀手的,最多打成重伤。 第494章危险 即使是重伤也令张小环难过的,一向沉稳、谈笑风声的张小环,宋青宛就没有看到她这么慌乱过,原来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在那个弱点面前,再坚强的人也会支撑不住,受不了。 两人没有办法,只好在副将的安排下,上了对面二层小楼,隔得虽是远了些,但至少还能看到里头的情况。 这次比武不是单打独斗,却是团体斗,团体斗不仅靠功夫,还要费脑子,两人刚上二楼往里头一看,就看到场中比赛中,已经形成了三波势力,团体斗若不阻队,那也是分分钟被人打出去局的下场。 三队里头,有一队是由张义带头领导的,他算是那队里头功夫最好的一个,而其他两队也是旗鼓相当。 张小环紧张的看着张义的一举一动,每每被人打倒在地,或是中了人家一拳,心就提了起来。 理论上讲这次打斗是不会伤着性命的,但上擂台还是签了生死状,所以万一打死了人,也是不用负责任的。 平时打打杀杀,比武台上常年打斗,难免不结下一些仇恨的,若是这人万一乘机在此起了杀心,张义岂不危险了。 两人隔得这么远,算是看到了主帅坐在台上,完颜玉此时一脸严肃,从没有过的冷漠,随着完颜玉的表情,场中的几位副考官都是一脸的肃然,导致整个比赛场都紧张了起来。 一场下来,张义这一队输了,有几人被打成重伤抬出重围请大夫去了。 暂时休息几分钟,张小环却是抓紧了拦扞,内心翻涌了,她喃喃说道:“大丫,你说当初我劝侄孙习武是不是错了,就因为我的一意孤行,才导致了他如今这个好斗的性子。” “这几日多亏大丫叮嘱了忽鲁将军,否则这孩子还不知道要惹多少祸端来。” 原来张小环已经全部知道,依着她的能耐,又岂能瞒得住。 宋青宛上前拉住张小环坐下,她始终发现那栏杆不太牢,年日太久失修。 那边第二场赛又开始,这次三队里头有一队换了队形,居然还讲究攻打的阵形,此队领头人物也是有头脑的,当真是不容小视。 另一队也有了一些变化,反观张义这一队却是一盘散沙似的,也不知道他走的是什么方针,还是因为上一场的几位重伤,已经挫了锐气? 当列阵的小队打到张义眼前时,张义手中的几人原本瞧着一盘散沙的,却忽然包围过来,每人的站位似乎都恰到好处。 宋青宛和张小环看了,不得不佩服这孩子,果真不愧是张献文的儿子,岂是这么笨的,宋青宛倒是放下心来,张小环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第二场显而易见的,张义斗智斗勇的赢了一场,还惹来了主战台上主帅完颜玉的一声赞赏。 休息了一会儿,第三场要开始,这次又不一样了,先前列阵的那队人这次依旧列阵,不过阵形变了,且随着打斗中,阵形不停的变换,竟然把张义和另一队人给绕了进去,且令得两队人狭路相逢,不得不动手,而列阵那队却成了渔翁得利。 宋青宛和张小环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当真是凶险,列阵的人乘着两队的人困倦时出手,当真是事半功倍。 张义打红了眼,却总是奈何不了,再这样继续下去,两败俱伤,岂不好了对方,于是在与对方队长交手的时候,他忽然提议,“我俩先行对付了那家伙,再一决高下如何?” 那人想了想,立即点头,没想到两方人马在打斗的时候会结盟,原本包围着两队,专门挑唆的那队忽然被两队人从里面双攻,列阵是不错的,打斗当中却处于弱势,毕竟人员分散,没能扭成一股绳,根本对付不上,三两下就给解决了。 这队人马出局,如今剩下两队人,真正的实力大战开始了,张义先前与对方队长打斗的时候,就是实力相当的,这一场打斗当真是水深火热,看得底下的士兵都激情澎湃。 张小环原本坐着看的,不由自主的却站了起来,栏杆不高,她这么激动,可别一个不小心翻出栏杆摔下去,宋青宛连忙起身,拉着她坐下,安慰道:“你别着急,张义一定会赢的,你看看他的队伍已经列好了阵,只是对方并不知道。” 关心则乱,张小环被宋青宛这么一说,再细看,还当真是,与第二场不同,这次列阵却是井然有序,对方队长英勇有为,却没有这阵队上的才能。 结果显而易见,很快见了分晓。 完颜玉在主战高台看着下面张义领队得了第一名,他侧首向忽鲁说道:“说起来张义的阵法要略胜马全,至于刘启却是英勇无比,这三人各有千秋,今日这个排名,也算是他们能力的极限了,估计马全会有些不服气,不如加上一场,张义与他的对打如何?也好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忽鲁立即传令下去。 原本歇了战场的擂台上,马全带着队伍又上台了。 这边二层楼上,张小环正为张义高兴,得知底下又传来战事,脸色又变了。 宋青宛也是郁闷了,完颜玉怎么加赛一场,他不是知道张义是张献文的儿子么,这队人马会阵法,恐怕张义要吃亏的。 马全原本是不服气的,不过得知能加赛一场,立即起了心思,在擂台底下就已经想了个两全之策,一上擂台,张义反应过来,于是回身与身后的伙伴小声商量。 两方人马再次对上,马全的队伍果然又是列阵,不过又变了,这阵法显然是针对张义先前的阵法。 张义依旧走的是跟刘启打斗的阵法,按理说,张义在阵法上是输了,毕竟已经显露过一次,人家有备而来,他再用这次的阵法,就处在弱势。 只是当两方的人一对上,大家伙才知道,先前张义对付刘启的阵法只用了十之一二,真正的精华在这里,与马全打斗却使了十分的能耐,两方人员打得是难舍难分,难分高下。 看得场地里的士兵激动万分,欢呼声不止,而二楼上的两人却是不自觉的纷纷起了身。 宋青宛看得是心惊肉跳,这两方的人马旗鼓相当,宋青宛也担心对方的人伤了张义,何况看那领队的人,专门带了几名围堵张义,打起来也越发的凶狠,这是要专门对付张义呢。 张小环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个激动的样子,两人身边也没有带下人,都不知不觉走到了栏杆边上。 而主座上的完颜玉原本看着场中的比赛,只是抬头间无意扫过二层小楼,却看到小女人靠在那危栏之上,摇摇欲坠的,随时都有可能从二楼掉下去,完颜玉惊出一声冷汗,来不及安排底下的人,他猛的起身,飞身出了比武场。 第495章违反禁令 正好此时,宋青宛身子不稳,正要扶着拦杆之时,她与张小环的重量同时往前一压,栏杆应声而断,两人身形往前一倒,眼看就要掉下二层去。 完颜玉看到那情形,恨不能速度更快些,可是距离却有些远,他怕是来不及了,却是急红了眼。 好在这时张小环反应过来,抓住宋青宛抵足一点,两人应声往后倒去,倒在楼梯间滚落下来,由于张小环抱住了宋青宛,所以宋青宛迷迷糊糊间反而没有伤到哪儿,最多是擦伤,可张小环却不同了,伤着了胳膊,怕是错了位。 完颜玉冲过来的时候,这边副将也带来兵卫过来,看到这个情形,连忙跪下认错。 完颜玉却是气得踢了他一脚,上前扶起两人,看到张小环错位的右手,二话不说一阵推拿,只听到咔咔两声,右手回正,但这几日张小环的右手都不能使力了。 宋青宛惊魂未定,再想起刚才的事,才发现惊心动魂,她怎么看着看着就站栏杆前去了。 那栏杆年久欠修,平时也没有什么用处,最多做瞭望之用,那副将原本是一番好意,却没有考虑到两人可是半点功夫不会的,才酿成这样的大错来。 好在张小环反应及时,平时骑惯了马,平衡能力不错,反应也及时,不然两人受的伤何止这些,这二层楼与普通的二层楼不同,要高出许多,底下是石板路,若是真的掉下去,不死也是重伤。 宋青宛事后想起都心惊肉跳的,眼下完颜玉却是冷着脸吩咐人把张小环扶了下去,人都走了,只剩下那位副将还跪倒在地上认罪。 宋青宛靠近完颜玉,感觉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刚才的慌乱都能得到平息,然而完颜玉却是冷着脸看她,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宋青宛感觉有些委屈,她不是受伤了么,还拉这么张臭脸给她看,何况他比自己大十岁,就不能包容一下她。 宋青宛不管他的臭脸,上前就扑入他的怀中,刚才的确是吓坏了,感觉从鬼门关里捡回来了一条命。 完颜玉既心疼又无奈的把投怀送抱的宋青宛揽住,目光却是阴冷的扫了一眼跪地认罪的副将,他事先没有交代,又没有派人守在一旁,便是他失职。 “下去领军仗三十。” 那副将起身去了。 “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注意。”宋青宛闷在他的怀中道歉。 原本火气旺盛的某人听到这软绵绵的道歉,竟是心疼起来,本要出口责备的话反而变得没有了士气。 “你能让人省省心么,刚才我看到你们俩站在危栏边上,简直恨不能打你一顿解气,你若是有个好歹,你让彤彤和元吉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一家人就散了。” 说起两孩子,宋青宛也是后悔不已,昨日他就问过自己的,要不要去看,要去看,自然会安排她到主座台上坐下的,也不会遇上这样的危险,偏生她不想去。 底下场中的打斗已经结束,张义是赢了,却赢得险之又险,两位领队之人都没有讨到好的,身上都挂了彩,反观先前第二名的刘启却是精神奕奕。 只是主帅不在主战台上,三位新晋的将士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合着刚才的打斗,主帅并没有看到?刚才打斗的两人内心不免有些委屈,他们在底下生死不论,打得难舍难分,终于见了高下,主帅却并没有看到,多失望。 忽鲁看到底下三人士气低落,于是投眸看向远处,果然看到王爷同王妃两人拥抱在一起,正说着话儿,哪还顾得上这边。 忽鲁有些着急,于是派亲卫去找完颜玉来主持大局,那亲卫来到两人身边,看到两人甜蜜的样子,有点不敢上前打扰。 倒是完颜玉早就发现有人靠近,于是揽住宋青宛的姿式,变成扶着她,回过身来,问那亲卫什么事,原来是底下擂台已经打完,该是主帅嘉奖的时候了。 完颜玉往底下扫了一眼,宋青宛却担忧的问道:“谁赢了?” “张义赢了。” “张义可有受伤?” “受了一点重伤,尚不致命。” 这亲卫答得干脆,也如是答了,宋青宛听到张义受了重伤就站不住了,松开完颜玉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方发觉不对劲,果然某人正淡淡地看着她,宋青宛正要解释,完颜玉却开了口:“送王妃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王府半步。” 唉呀,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不过是关心了张义几句,人家还是个孩子,这脑子里整日都想些什么。 但由不得宋青宛辩解,那亲卫就上前请宋青宛,宋青宛心虚,刚才干了那样的事,完颜玉正在气头上,何况她得到了结果,眼下正是主帅上前嘉奖的时候,她再出面,显得不够严严谨。 于是宋青宛只好跟着亲卫,在几人的护送下与张小环一同回了王府。 路上宋青宛便把张义的事迹说给了张小环听,两人走的时候故意走得慢了些,出了场地的时候,两人听到完颜玉的声音:“张义英勇擅战,又有谋略,提为金甲副将,领金甲卫一百人。刘启英勇,功夫数三人当中之最,提为金甲副将,领金甲卫五十人。马全擅谋,提为金甲校练,领金甲卫三十人……” 好了得知张义得了个第一名,还能拥有一百个亲卫,又都处在完颜玉的金甲亲卫里头,当真是最高的荣幸,要知道忽鲁为一方将领,又有实战经验,是实质名归的将军,领金甲亲卫也只不过两百人而已,金甲亲卫是每个将士的荣誉代表。 一个金甲卫可抵挡普通兵卫一百,精卫十人,可是精英当中的精英。 回到府上,宋青宛向张小环道谢,若不是她反应的快,她就差一点掉下去了。 到这时张小环感慨道:“学武果然是有用的,我只不过学会了骑马,平素呆在马背上,反应比平常人快上一点,却倒是救了咱俩的性命,倒是因为小侄孙的事连累了大丫,不知事后王爷可有责备大丫?” 想起完颜玉那张吃味的脸,就觉得头痛,呆会他回府,多半她不会好过。 居然还令不准她踏出府门半步,这禁足也不知道会禁到什么时候,想想就郁闷了,宋青宛这人关不住,她自个不愿意出去就好,一但想出去,这府中是关不住的,到时免不得惹得完颜玉不高兴了。 第496章加油赚钱 看来这几日还是安份些吧,不然这禁足的时日就越发长久。 宋青宛不能出门,那蜜膏和药皂谁负责去,思及此,可不行,夜里吹吹枕边风,或许事情有转变的余地。 宋青宛正发着愣,张小环的手在她眼前摇了摇,笑道:“大丫是不是在想王爷。” 宋青宛脸颊一红,嗔了她一眼,“他禁了我的足,我这几日还得出去一趟的。” “大丫别担心,王爷事后想通了,必会解了禁令。” “但愿吧。” 两人说着,便有下人领着一位大夫过来,宋青宛入府时没有喊大夫,问了下人才知道是完颜玉吩咐的,宋青宛于是问道:“王爷回府了?” 下人摇头,“王爷还在军营,因新晋的三位勇士,王爷这三日会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寝同食。” 合着他三天不回来,她要出府一趟,该怎么破?还想着夜里献个殷勤什么的,正主儿都没有回来,也没法献了。 两人经大夫诊断,倒也没有什么,宋青宛的是皮外伤,拿点药擦擦就好,张小环的右手却是略严重一些,得好好将养,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伤,也得一些擦伤。 张小环手受伤,骑不了马,自然也没法出门办事。 “那京城里的蜜膏什么时候交货?”宋青宛问。 “得尽快,在夏季来临前,一定要送入宫中,不然恐怕宫里的娘娘们会恼。” 听到这话,想起年迈的梁帝还选入一些年轻的秀女入宫,宋青宛就觉得一阵恶寒。 “那不能等了,我明日就出府一趟,得去看看蜜膏的进展,还有那批药草不知道运回来了没有?无患子村里头,有几位的操作不太熟悉,我得亲自去教教才行。” 宋青宛担忧,张小环也正为此事担忧,第一次接到大单,若不能做好,下次的合作就没影了。 宋青宛原本想自己亲自动手,并想在无患子村里住上一月,与工人一起同吃同住的,也能把技术教给他们,速度也快些,但是可想而知完颜玉是不准的,虽然现在文祥不在府中,没有人管制宋青宛,但完颜玉要是生起气来,脾气大着呢,就好比今日。 张小环本要再劝,宋青宛抬手,“夫人别说了,你的手没有好,你不能在这个时候骑马,好好在府中养好身子,这边的事我来处理,到时还得依仗夫人把货送去洛阳。” 张小环无奈一笑,只好随着她了。 第二日宋青宛就拿了玉板指出来,这些兵卫虽然接了完颜玉的令,但这玉板指是兵符,他们不敢不从,只好放任宋青宛出了府。 现在身边没有秦羽相护,这一次走时,卫景自告奋勇,再考虑到宋青宛还在禁令当中,卫景想借机帮宋青宛担待。 于是一行人去了无患子村,这里是宋青宛建的作坊,这些人自从学了这门技术,也不回原籍种地了,就在这儿一年四季的干下去,再因为与宋青宛签下了保密协议,一但出了无患子村就不能使用这门技术,也不能传授给他人,所以这些更加不想离开这儿。 这里的人由先前的五百人到现在的三千人,因为都是承包制的,做多做少都是卖给宋青宛,宋青宛找了专门记账的先生,每月一结,从不拖欠他们的货钱,这些百姓整个家庭的搬迁过来,有老有小,便形成了一个村庄。 他们不用下地干活,家里人就每日轮流着做,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所赚的银两也比地里干活的百姓不知强了多少倍,经过这一年里头的辛苦,有些人已经能在兴王府城买下独门院子,把孩子送去府城的私塾里头识字,这些人也有昐头。 做蜜膏的三百人是宋青宛亲自挑选出来的,里头有男有女,都是手速飞快,又细心又忠心的人,因与村里头其他的人做的不同,于是住的地方也远了一些,住到了依山傍水的村后头的桃花溪旁,倒是方便了他们的做蜜膏。 何况这桃花溪边整满了桃树,一到春季,就地取材,可以做成桃花蜜,连带着溪水都是甜的,做膏用上这水质,质量最为上乘。 宋青宛来了后,想着完颜玉会在军营里住上三日,于是打算明个儿再回去,当日便与几位掌事的商讨对策,尽量提升蜜膏的质量,这时候做的蜜膏与当初宋青宛在宋家村做的质量不可同日而语,早已经改良了不知多少次。 有这些掌事用一年的时光,通过四季的温度变化,又用了不少水质的测试,才做出如今的蜜膏,比当初的档次要高了好几倍,当然价格也是翻了几翻,主要是市面上没有,先前的是差一点,但从来没有用过的东西,也会觉得是好的。 现在制作出更好的,才有了比较。 这边的蜜膏制作倒是挺顺利的,从山谷拉来的珍花异草与药材都已经到位,如今只要这些人加油做便成了,做完这些药材与花草,便能交出货来,几位掌事的预计大概二个月内能交上货。 从梅关过,约一个月不到的路程,算下来能赶在初夏前交上货。 宋青宛在第二日晌午的时候回去的,她穿着简便,头上带了幕篱,一路上骑了马,卫景带着亲卫跟在她的左右相护。 一行人就这样简装回了府,没想才入府,管家就等在大门处了,原来王爷早已经回府了,而且还是昨个夜里回来的,说是后半夜回来的,却没有寻着她,此时正生着气呢。 宋青宛如临头一棒,这家伙怎么就提前回来了,她开始有点怕完颜玉了,呆会肯定又要被他说了,该怎么破。 马在门前停住,竟有些不想入府,要不再出去躲两天去,等完颜玉气消了,她再回来,这样也免得受他骂,指不定一不高兴,又要禁她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禁。 宋青宛想也没想的调转马头,卫景看了吓了一跳,“王妃还是赶紧入府吧,呆会王爷就更生气了。” 宋青宛也想回府啊,可是她?,她怕了,就因为太了解某人的个性和脾气。 “我们还是回无患子村,正好那批货还没有交。” 何况要是再下个令收走她的玉板指,就真的哪儿也去不了了,她这次出门查看,再过半月还得出门一趟,张小环伤了手,不能出门,她再不抓紧一点,这货怎么交得出来,收了人家五十万两的银子做为订金,那可不是小数目,要是惹了这个大财主,以后的生意也别想做了。 马驹要走,那边管家见势不好,快速上前挡住了宋青宛的去路。 宋青宛无奈一叹,却有一把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让她走。” 第497章战事又起 这话里不知道有多气愤,宋青宛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就全身打了个寒颤,二话不说从马背上跳下,脚步飞快的就往门内的完颜玉冲过去,冲他怀里去了。 “你别生气,你可是比我大十岁,你说好的,会让着我的,怎么你要反悔了,那可不准,我做事鲁莽,不计后果,有你在身边时不时提点一下,也免得我闯下大祸……” 巴啦巴啦说了一大堆,说到后头宋青宛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把所有的罪都推他身上去,反正他比自己大十岁,大十岁就该让着她就对了。 果然完颜玉被她赌得哑口无言,原本冷着的脸此时略松了松。 卫景和管家见势不好,纷纷退下了。 府门内两人拥抱在一起,具体的说是宋青宛强行抱住了他的腰身,说着说着还在他腰间摸了一把,没有大肚腩,肉也不松驰,还很精瘦,不是比她大十岁么,怎么身材比她的还要棒,这就是健身的好处。 嘴巴乱讲一通,脑子里面却在糊思乱想,不知不觉嘴巴子也说了出来,“这腰精瘦的,当真是好摸,这臀圆润的,好想捏一把……” 完颜玉的脸色彻底的黑了,再由着她在此处胡言乱语,他的威名都要守不住了,于是拉住她不安份的手,往前走去。 落入完颜玉的手中,宋青宛心里发毛,回府后禁令未解,却是加了一条,以后要出府,得完颜玉的同意。 宋青宛真是郁燥,不过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她出了府,回府后他不也拿她没有怎么办,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反正他忙得很。 无患子村的蜜膏正井然有序的做了出来,往来之间由卫景传递信息。 只是这一日,卫景却负伤回来,跟在身边的亲卫都已经惨死在吴越国手中,不知道谁泄漏出去无患村的事,村子里所有的药皂和蜜膏被人强抢了去。 这批人是吴越国派来的,但是他们还没有离开兴王府城地界,就被及时赶回来的卫景把张义给叫走了,同时带走了一百名金甲卫私军。 货物有损毁,追回来只剩下十之六七。 宋青宛最担心的不是货物,而是无患子村里的百姓,被吴越国抓去的百姓好在留着有用,没有被他们杀死,倒是被卫景给救了出来。 此事可不是件小事,宋青宛同完颜玉去了无患子村,安抚了村里人。 当日夜里,出去巡防的文祥忽然回来了,他必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宋青宛没有去书房帮着处理政事,完颜玉那一日呆在书房就没有出来过,这次连宋洐君以及几位大臣都呆在书房里不曾出来,听说小厨房做的饭菜还是送进去的。 宋青宛找到卫景,问起缘由,他毕竟是兴王府城的守将,没能参与进去,不过他猜测道:“吴越国怕是举兵攻打过来,年前顾孟两家的家主令被人抢走,还有两家的大部分财产被人带走投奔了吴越国,所以两国交战是避不了的事。” 宋青宛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吴越国始终是他们的一个威胁,再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日要在战场上见分晓的,要是能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就好了。 而书房内,一张完整的七郡舆图展开在案几上,完颜玉与文祥和宋洐君三人在案几上细细打量,研究对策。 文祥依然是主战的,吴越国始终是一个威胁,若吴越国不除,迟早要面对最后一战,与其这样,不如就在此时,把吴越国给一并解决了,一统岭南。 宋洐君的主意却是不同,他却是尽可能的保护住这个家底,尽量不要有折损,他反而认为吴越国内部问题多多,许多世家根深蒂固,他们只要发展起来,不用他们动手,总有一日,吴越国的内部也会起矛盾。 自古商人逐利,他们的生意一天一天好了,用在军费上的银子也多了,而吴越国却还是以前的冶国方案,国家内部路未修通,河运海运渡口都未修,总有一日吴越国的世家会暴乱起来的,何况留着他们也是一道屏障,将来若是与梁国打了起来,做为唇亡齿寒的吴越国也是一大帮手。 两人各持己见,做为主帅的完颜玉却是沉默未做下决定。 吴越国领兵十万兵临城下,此次出兵经费由顾孟两家的财产做为经费,再加上顾楠以顾家人晒盐技术为饵,诱使吴越国国君李萧有了破斧沉舟的信心。 到子夜时分,文祥和宋洐君还在争辩之时,完颜玉突然说道:“战还是不战,我自有定夺,但在战之前,我亲自带上一队亲卫,杀了顾楠此人,有他在,两国不得安宁。” “李萧这人有才能,但吴越国的世家盘锯已久,导致吴越国国库空虚,李萧急需要行商之能手前去辅佐他,除了顾楠此人,便可以断了他的念头。” 文祥和宋洐君两人当即反对,主帅岂能亲自率兵,劝了好一会,完颜玉同意了,由忽鲁带着人去往吴越国军营乘夜偷袭,吴越国的人马估计也想不到,他们兵马才驻扎到城外百里处,按理城内该部署与应战之时,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的闯入他们的军营。 但忽鲁带着金甲卫却是做到了。 他们穿着黑衣,蒙了脸,一共才一千人不到,却是金甲卫中的精英,里头不知何时张义又混了进来。 当他们一伙人不声不响的进了军营,寻到顾家的营帐,对上顾楠,顾楠才知大祸临头,原本以为投奔吴越国便能高枕无忧,这兴王府师的人马不是一向俱怕吴越国么,这几年都不敢正面交锋,那些年也只得打个平手,还把仅有的库银耗了个精光。 顾楠求饶,只求放他一马,他可以帮寿王开晒盐场,不求回报。 这样抢夺亲人财富,至亲人于不顾的卑鄙小人,岂能留。 忽鲁一向嫉恶如仇,二话不说,对上图画上的相貌,认清了真人,便上前一刀结果了他,割下首级,提着就走。 当忽鲁带着金甲卫出来的时候,那边粮草处,张义带着两个亲信匆匆跑了出来,正好被忽鲁撞见。 忽鲁认出来了是张义,只觉得太阳穴有点痛,这个连王妃都放心不下的张义,小小年纪混入军营不说,还胆识大天,竟敢在没有他的命令之下,烧了吴越国的粮草,这胆子也太大了。 第498章送了两位美人 忽鲁目光冷冷的盯了张义一眼,带着人马赶紧撤退,粮草着了火,他们的踪迹被暴露。 好在营地里的吴越国士兵,一听到粮草着了火,纷纷救火去了,反而乘着这个机会,他们一行出了营地,拐入小道,用上攀岩绳索,又回到了城里。 忽鲁回来复命,完颜玉得知张义把对方的粮草给烧了,心情有些复杂,这孩子的胆子也忒大的,今夜的任务由忽鲁主持,人是他挑选的,没想挑到了张义底下的人,张义也借机混了进来。 张小环还在府中养伤,要是这事被张小环得知,恐怕会气不打一处来,完颜玉坐在主座上没有说话。 底下宋洐君和文祥却是面色古怪,如今不是主战主和的事了,对方粮草都被烧光了,战事可想而知。 也不知这个张义是如何做到了,吴越国举兵十万,带来的粮草是多的,他居然凭着三人的力量,就一口气把那些粮草全部给烧了个精光,火势一起,对方的人马也去救火了,怎么传回来的消息是敌军粮草半点不剩? 堂前被抓的张义在忽鲁的询问下说了前因后果,他以前没入军营前,便把七郡给游玩了个遍,途经一处山洞,他以为有宝藏,便带着人马进去,发现里面什么宝藏也没有,全是黑色的水,一股奇怪的味道刺鼻,他当时没有在意。 由于天色太晚,还打算在石洞里住一宿,便在洞门口打了野味,烤了食物,打算吃了就睡,没想到火才烧起来,只觉那火苗忽然往洞口一窜,洞口那黑色的液体就烧了,且越烧越旺,若不是几人在洞口烤野味,若是在洞里头,估计烧得不剩渣了。 张义觉得那黑色的水有蹊跷,便叫人截断了水源,并强行把火扑灭,几人身上都灰头土脸的。 张义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于是在空旷处烧旺了柴火,再从洞里取来黑水往那柴火上一倒,那火苗子涨了三尺高,瞬间把柴火烧尽。 若是平常人,肯定就叮嘱底下的人不要靠近山洞便可,张义却打起了山洞的主意,用瓶器取了不少这样的黑水回来,一直收着没用,这次听说忽鲁要夜袭敌方军营,便顺带把这个给带上了。 完颜玉几人听了张义的话,竟有些不可思议的集体沉默,这家伙九死一生还能想到这点好处,这心大的也没有谁了。 张义说完挺直了脊背,说道:“不知王爷,属下可否用此次的劳功抵了我私自行动的罪行?” 文祥倒吸了口气,这孩子倔的,碍于身份,他不好出言,于是看向主座上的完颜玉。 完颜玉也觉得头痛了,小女人对这孩子的紧张感可是一刻不停,他能冶他什么罪,冶了罪,岂不又惹得小女人与他争辩。 宋洐君见两位都沉默未语,他先出了声,“就事论事,张义年少冲动,私自带队出城,在外不受主将之令,必受军法,但他有勇有谋,毁了敌人的粮仓,是为有功,然而此事为两件,岂能将功抵过。” “臣建议王爷先奖赏张义,再行军法。” 好理由,完颜玉暗自一叹,借势说道:“嘉奖张义银钱五百两,请底下的亲卫出去吃顿好的。同时不服主将安排,军仗二十,自个儿去军营领罚。” 张义很是郁闷,他姑奶奶有的是银子,他不缺银子,五百两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可是还得军仗二十,这可不是闹着完的,事后多半就得躺床上了。 张义的表情落入三人眼中,若不是正在处置他,他们三人都忍不住想笑了。 张义无奈,领了赏和罚便退下了。 忽鲁也跟着退下。 这边完颜玉君臣三人相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有了张义这一招,也够吴越国乱的,既然张义已经烧尽了他们的粮草,那我军派人伏击对方的运粮主道,得不到后援,这场仗将会不战而退。” 文祥说完,完颜玉便听了他的,“由先生去安排。” 原本纠结了一天一夜的问题就这么莫名的解决了。 完颜玉大清早的去了宋青宛的屋里,她正要起身呢,完颜玉澡也没有洗,脱衣,又把宋青宛给按在怀中,“陪我睡一会,真是困死了。” 好吧,再陪他睡一会。 到晌午,完颜玉高枕无忧的醒来,宋青宛却是一脸的焦急,一直睁着眼睛就没有睡着,见他醒来,再也控制不住问道:“这场仗该怎么打,先生怎么说?” 完颜玉吻了吻她的额头,唇角微扬,心情倒是不错。 “不用打了,眼下吴越国也该退兵了。” 完颜玉起身穿衣,宋青宛却是一脸惊愕,完颜玉也不想再吊她味口,于是把张义的行踪给说了,当然这军法处置的事,他略过未表。 宋青宛双眸一亮,高兴的要告诉张小环去。 “你还是别告诉夫人了,免得她担心。” 宋青宛动作一滞,倒是认同了,“你说的对,不能告诉夫人,夫人正为她这个侄孙忧心呢。” 两人起床,门外已有人在等着完颜玉,完颜玉洗漱完就匆匆去了书房。 文祥带来消息,果然吴越国有了退兵之意,但吴越国国君想与完颜玉见上一面。 见一面也没有什么的,若不是两方势均力敌,老是动不动就要拿起武器,完颜玉想,这个李萧的爽落性子,他还是喜欢结交的。 见面的酒楼上,李萧一身平民百姓的公子衣裳穿于身上,完颜玉穿的是一袭墨绿袍服,若不是他的长相与众不同,当真与普通公子无易。 两人相对坐下,李萧看向完颜玉,说出自己一直的疑惑,问起了完颜玉是怎么收服顾孟两家的财权,还有杜阮两家的铁器? 完颜玉倒也没有什么保留,都说了出来,李萧陷入沉默,两人吃了一顿酒,李萧送上两位美人给完颜玉,也算是李萧此次的一种退步,他打算退兵了。 文祥叫人把两位美人收下送去王府,完颜玉与李萧客气的吃完一顿饭,临走时,李萧道:“那约定尚在,此次本君鲁莽,莫见怪,李萧在此发势,两年之期未到,不再出兵。” 不出兵不战乱那也自然是完颜玉所想的,李萧走后,完颜玉去了军营,这次他得在军营呆上三四天的样子。 两位美人被文祥收下后便送到了王府,家臣郑宾得知消息,便起了心思。 第499章寿王的侧妃 前不久王爷抄了顾孟两家,之后又收了杜阮两家的铁矿与财产,府城的各位世家与富绅还胆颤心惊的,不免令这些世家有了怨言。 于是乘着两位美人入府之际,郑宾想出了一招,他给文祥去信一封,没有得到文祥回复,却让郑宾越发放下心来,亲自拜访了几位世家,从世家当中一并挑选了家族中的美貌女子,都是世家嫡出,便送入王府中去了。 有了这一举动,各位世家心思立即活洛起来,若是往常被流放过来的官员,他们早把府中女子送入府上了,可是这位王爷不同,与王妃伉俪情深,来了府城几年,也不见甄选女子入府,一度令这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不敢有造次。 这位王爷与王妃的感情之深也是众人皆知的,但凡有点手段的世家家主派个心腹去梁国打听便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过现在王府家将松了口,自然也是王爷的意思了,自古君王哪里少得美人的陪伴,做为权力顶端的这位,往往这种内宫里的事,都与朝堂的事挂上勾,为了平衡几方势力,都是用上这怀柔政策。 各位世家满意了,郑宾也满意了,并把挑选的人员名单送去给文祥,依旧没有得到文祥的回复,郑宾的胆子大了不少。 入府的贵女有六人,加上吴越国的两位美人,共计七人,而王府的后院一直空着,被送进后院时,那管家看着这么多美人,一时间不敢安排,反而是郑宾下的令,由玉家军亲自打扫后院出来,给几位美人囤出地方。 没有人去通知主母,那管家的也被郑宾给扣住了。 六位贵女当中,就数祁家与俞家最是有钱有势,且两人来的还是长房的嫡长女,其她的是世家嫡次女,或是二房三房的适龄姑子,个个年岁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又都是百年世家之后,基因那都是最好的,长相都是不差的。 祁家女子入了后院,看到这个模样,心里有些不高兴,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王府的这点家当不如他们祁家的庭院,没有琉璃瓦,没有金宝轩,更没有白玉阶,在她们眼中,这王爷朴素的犹如农家院。 这几位姑子虽是看不上这后院的简陋,但曾经是看过完颜玉的画相的,年纪虽然比他们大了不知多少岁,却是身姿挺拔,相貌英俊,又是九黎的英勇战神,就凭着这几点,再加上寿王的身份,哪个女子不心动,于是后院的这点朴素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收拾妥当,安排这些姑子们住下了,祁家嫡女祁婷却心思不安份了起来,那俞氏是她的手帕交,两人坐在一起商量,祁婷对这寿王妃是农女的身份早就暗地里打听到了。 做为世家,哪些隐密会不知道,有财力有人力,再一经营自然什么都明白。 王妃是位农女出身,她们可都是世家贵女,自是看不上农女出身的王妃,于是祁婷鼓燥这些世家女跟着她和俞氏一起去看王妃去,倒要看看这位农女有多大的能耐,竟然敢独占了寿王。 梁国的事迹她们也听到了不少,这位农女出身的王妃,迷得寿王七晕八素的,连政事都不管了,还当真是神奇的很。 于是屁股还没有坐热,贵女们便跟着祁氏往主院去了。 宋青宛大清早的起来,与小元吉玩闹了一会,刚把孩子交给卫景去管束,清静了一会,便陪着张小环喝茶,两人坐于花亭,看着花园里百花齐放。 这府城的春天除了空气中带着潮意,却并不冷,早早的就能穿上薄衣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张小环的手臂慢慢好了,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赏花聊天,不免聊到了刘大儒游学的事。 上次文祥去信给刘大儒,正逢梁国朝堂大乱,内忧外患,刘修便借机辞行,他带着家人要四方游学。 梁帝信了,刘修带着一家人先是去了夏国,接着从夏国转道往岭南而来,这路途转得有些远了,但人也自由了不是。 算着日子,怕是再过一两月,刘修就能来岭南了,这人是必须留住了,宋青宛正与张小环谈修建刘府的事,来了不能没地方住,这王府本就朴素,如今张府也在修建动工,宋青宛想着这三处府邸都得修缮妥当才行。 张小环自从来了岭南便一直住在王府里头,反正张家的人口也不多,这王府里头虽朴素,就是占地面积大,能住不少人,完颜玉不纳后宫,当然也是宋青宛不会准许的,两个孩子目前在身边的也只得一儿一女,人太少,府太大,她倒是希望张小环一直住在这儿。 两人聊天商量事情那叫一个方便,可是张夫人有意立门户,长期住在王府也不是个事儿,府库里有了银两,两人把赚来的银两便不入库房,而是拿来修建府邸,从来没想着消耗库房里的银两,所以这事就担搁了下来。 说起刘府的事,张小环却说道:“不只是刘府,咱们还得准备银子,只待刘大儒来了岭南,便要在各地修建学院,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大丫,咱们还有得忙碌的。” 张小环本是商人,却毫无藏私的帮着她,先前她借张府的粮食还没有还上呢,这每次做下生意赚下的银子,张小环只收了一小部分运转张家人的开支,其他都交给了宋青宛。 宋青宛听了这话,也是忧虑了起来,她说道:“我是不想挪用盐业与铁业的银子,这些都得纳入库房,修路修学院的银子,就用咱们的澡豆蜜膏赚钱吧。” “无患子村,那次损失不少,恐怕蜜膏份量不够,我正派人四处收集奇花异草,还有药材,可能要晚半个月才能出发去往洛阳。” 宋青宛担心交货时间,这一批货交上,到时还能拿到剩下的小部分尾款,若是对方还要订购,指不定还有定金过来。 张小环无奈一叹,“也只能这样,我想了想,这批蜜膏送上,我便在洛阳城提价,若是那家还收,我还是原价卖给他,指不定又能收到下一批定银。” 果然不愧是做生意的老手,利用涨价的噱头栓住对方的银子,也不失为一招好棋,接下来要用银子的地方着实太多了。 宋青宛不动用库房,不是她想扛下这所有的重担,而是她知道文祥的性子,一但动用库银,文祥多半会反对她的所有决定,指不定这些决定还得拿到堂上讨论,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赚银子自己花,有了完颜玉的那句话,加上这玉板指,谁也不敢对她指手划脚。 第500章明正言顺的讹钱 先前修的主干道都已经通行,行商走贩以及百姓,都要收过路费,才一年的时光,在宋洐君的安排下,把各地的水渠都修好了,这些百姓也安下心来种田,如今在修河道码头,一但修好,以后商贸发展,百姓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两人还要说着话儿,宋青宛一抬头,就看到远处忽然走来一群少女,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那些世家的贵女娇娇,可不是什么普通女子。 宋青宛皱眉,看向张小环,“你瞧瞧,这些人入府来做甚?” 张小环回身往后一看,脸色微微一变,距离有些远,这花园子大,走过来还需要时间,张小环便开了口,“大丫,有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夫人尽管问,咱俩是什么关系,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张小环于是问出了口:“我一直想要问大丫,若是寿王纳几房侧妃,不知大丫可否同意?” 自是不准的。 宋青宛差一点脱口而出,但她还是忍住了,她这一番话要是说出来,岂不惊世骇俗。 “大丫。”张小环唤了一声。 宋青宛回地神来,“夫人觉得我会同意吗?” 张小环但笑不语,其实两人都知道,多少年的知己,张小环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宋青宛却还是接着说道:“若是葛山要纳侧妃,我自是不会反对的。” 张小环却把这话听出味儿来了,宋青宛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又岂会愿意与人争宠一个夫君,她会同意,但她会走,会离开。 “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不纳妾的,这是他们的权力。” 张小环一叹。 “夫人说的对,所以我不会阻止。” 张小环没有再说,有些事她不能插手,但若是宋青宛以后受到委屈,她愿意帮她的。 那些少女们靠近了,张小环才慢悠悠的说道:“这些都是王爷身边那位家臣郑宾游说几位世家收纳入府的美人,刚入府,这些美人就不安份了,看来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一点也不假。” 张小环顾意把事说得随意,她知道宋青宛心头不好受,所以她没有再说下去。 宋青宛的确心里头不好受,面上却是不显,可是拿茶杯的手却泄露了她心中所想,茶杯差一点被她捏碎。 这些少女来到八角凉亭里头,先是假模假意的向宋青宛行了一礼,为首的祁婷却是上前一步,人长得娇媚可人,声音也如黄莺出谷,很是好听。 “听闻王爷王妃伉俪情深,我们姐妹今日有幸入府,才入府便来给王妃请安了,王妃之姿果然如外间说的,倾国倾城,难怪王爷喜爱,以后还望王妃多多关照,我们姐妹也好和平相处。” 多大的口气,张小环为祁家嫡女捏了一把汗,没看到大丫都已经气上心头了,还敢在面前班门弄斧。 宋青宛把茶杯放下,起了身,目光扫了祁婷一眼,笑道:“这位小姑娘的口气倒是不小,自荐枕席的话也说得如此堂而皇之,真令本宫佩服。” “什么?你……”祁婷大怒,自荐枕席,这话也太欺负人了。 那边几位贵女也纷纷靠了过来,一副共同进退,同仇敌忾的样子。 正好有位姑子靠近亭子栏杆边上摆的一个花瓶,宋青宛提醒道:“这位姑娘你得站稳了,这可是我喜爱的花瓶,别碰坏了。” 那姑子正是俞氏,听到这话后受了惊,身子往旁边一挪,正要回身看时,果然把花瓶给碰倒了,俞氏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花瓶应声而碎,只剩下渣子了。 宋青宛脸色一变,大怒,“谁家的姑子这么不懂规矩,这可是王爷送给本宫的定情信物,你们居然二话不说就打碎了,明明知道本宫跟王爷伉俪情深,这信物可是我们感情的鉴证,这么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宋青宛的话一出口,张小环的面色有些古怪,却是没有发声,在一旁看热闹。 那俞氏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立即跪下,目光却是下意识的看向祁婷,毕竟都是养尊处优的深闺姑子,在家里是嫡女的,受尽家族人的宠爱,可是从来不曾在外头受过什么气,眼下刚入寿王府,又知道这个王妃乃是寿王的心头肉,被王妃这么说,哪有不怕的,那话里话外好像大祸临头了,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那祁婷却是胆子大,瞪了俞氏一眼,原本是要给王妃一个下马威的,没想才开始,俞氏就把花瓶给打碎了,王妃正好借机发难。 祁婷忍住郁气,。 俞氏红着脸写下欠条,心里也有些看不起这个王妃,讹了她五万两银子,的确有些肉痛,虽然这些贵女平素吃穿用度都精贵,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但终归是要嫁人的,做不了家族的主,忽然拿出五万两银子,得开这个口,若是长辈们知道了,岂不要盘问清楚,事情就败露了。 她们入府可不是跟王妃对着干的,而是去讨好王爷的,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在王府里头她们还得有一席之地,若是受王爷宠爱,指不定家族就因此而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 这边刚立好字据,那边宋青宛又指着凉亭底下被踏死的花草,出声问道:“这些都是谁踩死的,岂有此理,这可是本宫跟王爷一起种的花草,谁踩死的,给本宫站出来。” 第501章王妃果真是个财迷 所有贵女听到这话,原本嬉笑的脸上笑容顿收,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祁婷带头,又是祁家嫡长女,有几分傲气,见所有人都不敢认,于是自告奋勇的上前来的承认,不过是用银两解决么,能用银两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果然宋青宛看到是她,脸色就好看些了,说道:“那就按着先前的规矩吧,这花草毕竟是我同王爷一同种植的。来人,把那踩死的花草数一数,一棵五万两银子,报个数来。” 什么?一棵五万两银子? 这下连祁婷都有些受不住了,俞氏却是担忧的看着她,这可是比她刚才碰坏花瓶惨太多,一棵花草就是五万两银子,目测那里恐怕有几十棵去,这么算下来,她们这些嫡女哪敢做主,这不是坑害了家里人么? 祁婷心里发虚,开始后悔刚才的出头,她回头看了几位贵女一眼,只见她们纷纷低下头去,没有人敢站出来相认。 祁婷内心暗恨,太欺负人了,一棵野草就要算她五万两银子,这位农家出身的王妃简直就是个守财奴。 那边下人报来数,有二十棵,算下来欠一百万两银子。 呵,再有钱的世家,也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就献上百万两银子,祁婷咬着牙没有说话。 宋青宛扫了她一眼,叹道:“我说你们啊,毛毛燥燥的,也太不注意分寸了,这府中上下,上至屋瓦,下至花草,可都是我跟王爷亲自打理的,你们今个儿踩死我一些花草,明个儿揭了我一些瓦,我该怎么寻你们要赔偿,所以赔不起就不要动我的东西,可明白?” 宋青宛语重心长,瞧着像个贴心姐姐似的,可每句话都像狼外婆。 这些贵女算是听明白了,这不是告诉她们,这里里外外但凡她们弄坏的东西就得赔,连花草都算在内的,那她们岂不住在这儿四处危机,指不定就犯了忌,这样赔来赔去的,哪有这么多银两去。 这些贵女没有一个敢出声,张小环却忽然出声打圆场,“王妃娘娘,这些孩子们不懂事,老身借个脸,为她们求上一求,这一棵五万两的确是贵了些,不如一颗一万两如何?” 那些贵女纷纷看向一直没有发言的张小环,猜测着她的身份,而站在前面的祁婷却是心头一跳,屏气细听。 宋青宛犹豫了一下,叹道:“夫人何必自谦,只要夫人开口,我自是会答应的,但这些可都是我跟王爷的心血,岂能任人贱踏,好吧,就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一棵一万两,一共二十万两银子,姑娘就立下字据吧,口说无凭的,到时王爷问责起来我也好解释。” 宋青宛好不‘亲民’,都不用自称了,直接用我。 祁婷却冷笑一声,“农女便是农女,没有见过世面,上不得台面。” 这话一落,整个凉亭都安静下来,没有人敢说话,那些贵女却偷偷打量宋青宛的反应。 果然宋青宛恼怒了,气愤的说道:“夫人,你也瞧着了,这孩子并不领人的情,这一百万两我是半点不少的了。” 那些贵女倒吸了一口气,没有想象中的掐架,反而是这样的一种结果,忽然有种祁婷自掘坟墓的感觉。 祁婷果然脸颊一红,激动的骂道:“一副守财奴的模样,不配呆在王爷的身边。” “居然敢出言不驯,来人,传本宫的令,把此刁民拖下去,仗责四十大板,再送出府去,身为王府主母,你尚未入王府便娇纵难冶,岂有此理。” 宋青宛忽然板了脸色,哪是刚才那好商量的神情,这下这些贵女算是看到了王妃的真面目,忽然惊醒,王妃一向受宠,寿王为了她这么多年都不曾纳侧妃,如今她们一入府门就闹出这种事来,吃苦的该是她们才是,刚才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祁婷却还要大闹,她就不信了,他们祁家在府城可是世家,除了杜阮两家外,他们祁家可算是第三,她倒要看看这个农女出身的王妃真的敢冶她么? 但很快验证了祁婷的想法,还真的敢,不但敢,还有下人把她拖下去,当着众位贵女的面,爬伏在长凳上,被两个嬷嬷按压着,要打她四十大板。 祁婷害怕了,当第一板下来的时候,她才憣然醒悟,今日这一顿打逃不脱了。 连一向嚣张的祁家嫡长女都被这位农女王妃给惩罚了,她们哪还敢出声,站在亭中也不敢动,生怕碰坏了什么。 这边张小环见状,一副好人模样跑出来,制止了那掌刑的嬷嬷,靠近祁婷问道:“快向王妃道歉,还有多交些银子,这事我或许能为你开脱,不然四十板下去,你怕是要没命了。” 这种不曾受过苦的贵女,四十板打下去,还当真会没命的。 祁婷此时也吓破了胆,立即应了,心想着只要等她离开了这儿,就立即传信给家里人,非要讨过说法不可。 于是在张小环的调节下,祁婷同意出银五十万两,刚才被打了五下就停住了,接下来的就免了。 就五下而已,祁婷被人扶了下去,却有下人看管着,她想写封信交心腹传出去都不能。 祁婷这人走后,其她贵女却没有什么出息了,个个胆颤心惊的。 宋青宛招呼着她们围坐到石桌前,宋青宛亲自泡了好茶给几人一人一杯,接着温和的说道:“来,咱们喝茶。” 那些贵女听到这话,不容有诈,立即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才喝下去,宋青宛的话就响了起来,“本宫亲自泡的茶水,你们喝了,一杯五万两银,你们立下字据吧。” 什么?这茶不是她叫她们喝的么?怎么又要掏银子了? 这些贵女们听后怔愣在当场。 这些都是世家女,五万两于她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一茶杯就去掉了五万两,内心原本的恐惧被先前得知王妃是一戒农女身份的事实给取代,有人站起来,指责宋青宛的不对。 宋青宛语气淡淡:“那就十万两好了。” 宋青宛说这话的时候,手可没有停着,又是一杯茶斟上来,她说道:“莫不是各位娇娇家中没有银两?” “以后入了王府,可能要费到的银两比较多,你们得做好准备了,本宫比较爱财,既然想入王府呢,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有足够的银两。” 第502章王爷向来宠着她 宋青宛把这些话一说出来,第二杯茶简直没有人敢喝下去,纷纷起身跪下行礼告退。 “要走便走吧,但先前的十万两银子还是立下字据的好。” 随着宋青宛的话落,就有下人过来送上笔墨纸砚,那些贵女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了,立了字据,画了押印了手印,脚步飞快的走了,走的时候,倒是小心的很,不敢踩踏石子路两边的花花草草,很是谨慎了。 人走茶凉,八角凉亭里只剩下宋青宛和张小环两人。 两人方哈哈大笑起来,张上环赞叹道:“高明,接下来各位世家都会交来银子赎人了,就是不知这主意是王爷的意思还是底下家将的意思。” 张小环自是知道的,完颜玉底下的家将与宋洐君的人不对付,形成了两派,同时影射上来,便是文祥与宋青宛形成了两派。宋青宛也不知道为什么文祥一直针对她,以前在梁国的时候还没有的,一到兴王府,文祥便做得很明显了。 就刚来府中的时候,他总是处处防着她进书房便可得知,后来他去巡防,回来后得知宋青宛这段日子与完颜玉同食同寝,还一同处理政务,有不少政务还是宋青宛抓的主意,再对宋青宛的态度那叫一百八十度转弯,眼下有种势同水火的形势。 现在府中突然出一群美人,又是各地世家的贵女娇娇,她哪还会不知道的,自是觉得她宋青宛独宠后宫,见不惯了吧。 张小环又道:“只是此事过后,大丫忌妇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我倒是愿意做这个忌妇,过两日完颜玉回来了,我看是个什么说法。” 这才是宋青宛最担忧的,男人年纪大了,会不会像梁帝一样,到了一定的年纪反而把这些东西放开了,年轻时的严以律己,到年纪大了后,觉得这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得把本赶回来,或者烦心事太多,又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急需一些年轻的身体来舒解。 这些贵女娇娇一回后院,个个都往家中去信一封,人是郑宾找来的,先不说是不是王爷开的口,但通过这事可以看出王妃并没有同意。 各位贵女家中都回了音信,先叫她们忍气吞声的在府中呆上几日,待王爷从军营回府后再见机行事,并有世家还有高人出主意,如今王爷一回府,禁欲了几日正是几位贵女娇娇下手的好时机,各使了招数,不是偶遇就是千方百计的靠近。 只要她们当中有人得了王爷的亲睐,便可一荣俱荣,相信王妃也没有这么大胆子,再对她们这样。 至于银两的事,这些世家权当暂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静观其变。 两日后,完颜玉带着文祥回来了,刚入府,郑宾便上前禀报一些府城的事务,于是不知不觉就把完颜玉给引入了书房。 书房内,君臣三人正讨论着政事,忽然门外有守卫斥喝,完颜玉听到声音,以为那守卫斥喝宋青宛,面色一变,沉声命令,“准许进来。” 守卫听到完颜玉的话,立即恭谨的应了,上前开了书房的门,长得倾城之貌的祁婷端着一碗亲手熬制的汤盈盈上前。 完颜玉还紧张的盯着门口,以为是小女人听到他回府的消息匆匆赶来了,这会儿定神一看,居然是一张陌生的面容,他的眼神接着扫向底下的两位家臣。 文祥自是装不知的,郑宾却是上前一步介绍,“这位是祁家的嫡长女,今年十五岁,尚未许配人家,得知王爷身边缺个端茶倒水的下人,自告奋勇的入身府中,只求呆在王爷身边,臣觉得王爷平素辛苦,便勉强把人给留下了。” “哦?如此说来,本王倒要感谢你们的一番美意了?”完颜玉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宾,郑宾汗浆如雨,连忙跪下,内心却翻涌,不知哪一句触碰到了主上,这是生了大气? 可是当郑宾细细打量时,却看不出完颜玉脸上是不是生了气,于是他侧过头看向文祥,文祥老僧入定,没有半点动容,郑宾心中打鼓,这事他是传信给了文先生的,他是知道的,不是该帮着他说说话么。 完颜玉也没有指望郑宾能答话,只是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叫他起来。 祁婷上前,指尖白嫩,端着绿瓷碗送上前,完颜玉竟然也没有推拒,指尖在桌案上点了点,祁婷大喜,把碗放在桌案前,便拿着盘子立于一旁便不敢做声,俨然成了完颜玉身边的丫鬟似的。 完颜玉没有喝汤,却是闻到少女身上一缕一缕的清香,他皱眉,看着底下心神不灵的郑宾问道:“王妃怎么说?” 郑宾听到这话,又得知完颜玉没有第一时间赶走少女,立即信心大增,当即便把王妃的所做所为说了一遍,没想惹来主座上的完颜玉哈哈一笑。 “果然是个财迷,她喜欢这些,各位世家可有呈上?” 完颜玉这话一落,身后的少女呼吸声乱,完颜玉可是练武之人,岂会听不到,于是侧首命令道:“下去。” 少女被他突出其来的严肃命令吓得身子一抖,连忙退下了。 “本王不在府上,你竟然为本王纳了这么多的侧妃,本王瞧着不是为我心急,而是为你自己心急吧,这么着,本王把这些贵女们赏给郑宾你如何?正好你还独身一人,未曾娶妻。” “万万不可。”郑宾到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主上的意思,那是怒了,且是大怒,刚才隐而不发,是他的涵养,“臣立即便把这些贵女们送回去。” “那些银两……” “自然是如数奉上的。” 完颜玉满意了,“那就依着你的去办吧,银两奉上,不必交回库房,直接交到王妃手中,她如今四处修路,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郑宾听后,立即点头应了,匆忙退下。 文祥也一并退了下去。 在屋外,两人走到了一起,文祥的脸色也不好看,郑宾却是惊慌的问道:“先生,你说王爷是什么意思?他不愿意纳侧妃,可是子嗣单薄,王妃如此擅忌,再这样下去,我看这岭南七郡都要改姓了,都要跟着王妃来姓了。” 文祥听到郑宾那气愤的话,侧着头看他,叹了口气,“你懂什么,王妃娇纵是谁惯的?若没有王爷的恩宠,一戒妇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此事不必再提。” 文祥匆匆走了。 郑宾却站在原本琢磨着文祥的话,文先生对这事到底是个什么看法呢? 第503章做红颜但不是祸水 完颜玉回来后也没有回宋青宛的屋子,她一直等到了傍晚,没见着人,再加上这几日那些贵女在后院里的事,心里正添堵,原本对完颜玉一万个放心的宋青宛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他不会真的像他哥那样,越到老年越风流吧?虽然他还没有这么老。 半夜,宋青宛正迷迷糊糊之间,就觉得身上被什么压着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闭着眼睛推了推,没有推动,手反而被他抓住举过了头项。 宋青宛好犯困,很不想睁开眼睛,于是扭了扭身子,可是下身却是忽然一冷,某人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贴紧了她,宋青宛痛得不得不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完颜玉那带着的双眼。 两双眼眸相对,完颜玉见她清醒,动作大了不少,俯身理首于胸前,也不困着她的手了。 宋青宛的手得了自由,二话不说在他的背上抓了一把,这几日生着气,于是留了指甲,倒是派上了用场,指甲从他背上划了几道血痕,他倒是不痛不痒。 还顺手不知从哪儿捞了一把匕首交到宋青宛手中,“你若有恨,就用这个。” 宋青宛看到手中无端端多了一把匕首,忽然有种想骂完颜玉是个变态的感觉,她要是失去理智,真的插他一刀怎么破? 宋青宛当然没有失去理智,连忙把匕首丢得远远地,又气又恨的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当真是隔空骚痒,不见成效,反而加速了他的动作。 “别闹,好些日子不曾抱你了,你顺着我,马就有三匹,是张小环通过其他渠道弄来的,其他马驹的品种也都是最好的。 来到马场后,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场,宋青宛就觉得心都开阔了,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待一切安定,她只想跟着完颜玉在草场奔腾,累了就回小茅屋里,完颜玉打猎,宋青宛种菜做饭,没事两人一起出去捕鱼,想想这样的生活就惬意。 来到马场后,完颜玉的心思就如脱缰的野马,整个马场看不到一个人,也不知是他指使了还是怎么的。 反正到了他的地盘,他二话不说就把宋青宛的衣裳给脱了,内里只着她自制的乳白色睡衣,外面却是完颜玉的大长披风,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安置在在他胸前,一双玉腿还缠在他的腰肢上。 两人便是这样坐姿在马驹上奔腾,完颜玉抱住她的腰,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不知不觉扬起了唇,“以后你都这样的穿,只穿给我看。” “那我也给你做一套睡衣,只穿给我看。” 完颜玉的脸色立即变得古怪,小女人不会整他吧,什么奇奇怪怪的衣裳他是不穿的。 宋青宛果然想起完颜玉只穿着一条泳裤,赤着膀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也有些期待了。 能不能正常一点,过一点现代人该有的生活,到沙滩上,这样的男女千千万万,也只有这个时代的人这么小心翼翼的。 马驹动了,宋青宛才发现他的意图,脸瞬间红了,支吾着硬是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叹了口气,“你别太折腾,我怕受不住。” 第504章恃宠而“骄” 难得偷得半日闲,这时光就花费在这上面了。 两人在马场停留了三日才回去的,回去坐的是马车,宋青宛在马车里睡觉,才到府门前,就有家臣候在那儿,宋青宛听到文祥的声音就猛的起了身,睡意全无。 三日光景倒是快活,可是回来后要面对的却是痛苦。 完颜玉见宋青宛这么惊慌,于是把她按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有我在,他不敢说你,此事是我做的,你是被牵连的。” 宋青宛无语瞪了他一眼,本来就是你,但是她也难逃责任,要是她不穿那件睡衣。 马车停了,文祥几位大臣在外头候着,完颜玉却没有及时下车,反而僵持着,等了半晌下了马车,宋青宛不用看,也能知道这一帮家臣看到她跟完颜玉从马车上一同下来后是什么脸色,她能听到他们郁躁的呼吸声。 完颜玉被这些家臣给迎去了书房,三日政务未理,这些家臣要疯了。 宋青宛却直接回到主院寝房,她得好好补个眠。 到下午,宋青宛起床吃点东西,张小环就赶了过来,看到宋青宛没精打采的,便关切的问她,“大丫这是怎么了,怎么精神气儿都没了。” 是没了,累的。 “夫人,先别说我,瞧你脸上高兴的,可是有什么喜事?” “那当然是有的,先前入府的那些贵女娇娇,如今全部被送出了王府,各位世家家主还纷纷奉上了欠银,并送来了厚礼。” 这么一算又是五十万入了账,再加上重礼,都是挺值钱能变现的金马、金佛等物,是不是宋青宛爱财的名声传了出去,这些便投她所好的,把值钱的都搬来了。 “王爷果真是个好的,这么一生气,居然直接带着你出走三日,音信全无,倒是把府中家将们给急坏了,这样也好,看他们还敢不敢给王爷私做主张。” 合着完颜玉与她出走三日,如今在外变成了完颜玉生了大气而故意为之,倒是阴差阳错的坐实了宋青宛的妒妇之名,坐实了完颜玉的宠妻之实。 果然没两日,七郡就传开了,这王爷宠王妃,简直连正事都不管了,为了这点小事,放下公务三日,带着王妃出门逍遥去了。 自从这些话传出去后,有不少世家的心思也跟着动摇,觉得这样沉迷于儿女私情的寿王,成就不了大事,先前一切看好的想法也跟着一一否定了。 但是不是这些世家看不看好的问题,而是完颜玉手中的金甲卫与十几万兵马,有这些在,何必在乎他们看不看好,实力便能证明一切。 在这样闹腾的传闻下,宋青宛送走了张小环,张小环再次带上蜜膏澡豆香皂出发去了洛阳。同时王府也迎来了刘修一家,他们从夏国绕了个大圈,名义上是四国出游,其实就是为了来岭南。 所以一入岭南,先前宋青宛着手建的刘府早已经完工,且不比当初在洛阳的府邸差。 刚入府,宋青宛亲自过来指挥手下帮着打理行装,又把早已经训练的一批下人送入了刘府,才三日光景,刘府一切打理妥当,府里府外,就像住了许多年似的,吃穿用度井井有条。 为主母李氏省了不少事来。 宋青宛三日后登门,才进后院,迎面就冲来一位小姑子,那小姑子来到宋青宛身边,行了一礼后,眼神儿就往她身后瞥。 不用猜,眼前这位便是刘梧妹了,因为一心一意要等秦羽,眼下都十八岁了,李氏也没有为她寻亲。 多半也想着要来岭南的,若是指亲在洛阳,岂不照顾不到,因此也耽误了小姑娘的婚事。 十八岁的刘梧妹变了个大样,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才几年未见,宋青宛就要认不出来,没有了先前带着小孩子似的稚嫩小脸和婴儿肥,眼下尖尖的下巴,漂亮的瓜子脸,却不失满满胶原蛋白的脸颊,这么一笑令宋青宛有一种美人一笑百媚生的感觉。 李氏拉着宋青宛进花厅坐下喝茶,刘梧妹没有看到秦羽很是失望,只好听话的在花厅坐下,可是母亲在身边,要问出口的话硬是问不出来,只能看着宋青宛不说话。 李氏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但也是不好问的,毕竟三年前他们也没有指亲,也没有定下亲事,指不定如今的秦羽已经成婚了呢,毕竟年岁也不小了。 思及此,李氏就觉得女儿这一等,婚事就悬了,若是秦羽成亲,女儿怕是要难过了。 宋青宛见母女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心思,于是宋青宛主动说道:“我身边护卫秦羽如今已经不是我的护卫了,他在这几年里跟随王爷平战吴越国有功,如今已成梅关守将,官阶不大,却是凭着真本事坐上去的。” “唉,可惜这人就是固执啊,这两年多里头,他也不谈婚论嫁,一个人守住梅关,一身清冷,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宋青宛的话才落,那边刘梧妹就按耐不住的说道:“他成了梅关守将,不曾成婚?娘,我要去梅关。” 李氏被女儿的话烧红了脸,太没有规矩了,都是她平时惯的。 宋青宛却是半点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拉着刘梧妹的手说道:“我有一次问过秦将军,他不娶妻是有缘由的。” 李氏听到这话,立即叫嬷嬷把刘梧妹带下去,宋青宛知道这时代对女子的名声尤其看重,没有什么自由恋爱一说,刚才她本想跟刘梧妹说上几句,免得这小姑子担忧,却是犯了这时代的大忌。 花厅里只剩下两人,李氏也不再遮掩,于是问道:“还望王妃明言,我这女儿一直没有婚配,也是一直等着,但我把孩子拉下去,就怕事不如人愿,孩子受不住。” 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倒是宋青宛误会了。 “秦将军早在三年前被我察觉,那时他身为我的护卫,觉得身份卑微不敢提及,来到岭南后他英勇善战,成了一方守将后方对我吐露真言,他也一直在等一位心上人,便是那年我生元吉的时候救下他的那位姑子。” 宋青宛没有点名刘梧妹,李氏自然听懂了意思,当即大喜,于是就坦诚布公了,两人转眼便把婚事给定下了,还谈起了婚事的日子。 第505章参与政事 宋青宛回府后,便把这个消息派人传去了梅关。 梅关,秦羽收到宋青宛的来信,内心翻滚,看向自己缺失的左手,内心却有些惶恐,他这样的人不配拥有那样天真烂漫的少女,他四肢不全…… 然而到晚上,秦羽刚要就寝,府外就有兵卫押着一人送入府中,秦羽听完守下的禀报,便把人押了进来。 秦羽只披了一件外衣坐下,面色沉冷,他以为是吴越国的探子被抓,这么鬼鬼崇崇出现在梅关,不是吴越国的人就是梁国派来的奸细。 然而当人押上前来的时候,却是一把骄声:“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我要找秦羽。” 秦羽听到声音怔了怔,当那女子抬起头来时,便是那张熟悉的面容,他再也坐不住,迅速起身下了主座,来到女子身边,一脚踢开亲卫,亲自为她解下绳索。 亲卫还搞不清楚状况,着实是这女子太狡猾,女扮男装夜探梅关,居然还扮成厨房小厮想闯进府中来,若不是被他们发现,差一点就被蒙混过关了。 秦羽解下绳索,刘梧妹再也不管什么闺房名声,二话不说就扑入秦羽的怀中,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秦羽的身子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亲卫到这个时候才看出苗头,个个烧红了脸,纷纷退下,还顺带的把门给带上了。 唉呀,铁树要开花了,原来一向冷漠的秦将军也会有朝一日被一位女子给制服。 刚从刘府回来的第二日大清早的,李氏就来到王府,两人喝了一个多时辰的茶,拐弯摸角的问出来,得知刘梧妹并没有在王府,李氏脸色不好的告了辞。 宋青宛却叫人快马加鞭的给秦羽送去了一封信,信还没有送到,倒是秦羽把小姑娘带回来了,已经入了刘府。 宋青宛得知,便也来了刘府。 李氏看着前面跪下的秦将军,还有身边跪着她女儿,就觉得老脸没有地方放,奔者为妾,自家女儿就这样半夜去了梅关,到大清早的才被对方送回来,就算中间没有什么,也是名声有污。 李氏气得提起了家法,叫嬷嬷把人押下去执行,秦羽却是跪着求情,求情有什么用,李氏等的是秦羽求亲而不是求情。 好在宋青宛赶了过来,缓解了尴尬,二话不说就代秦羽提了亲,还说呆会回王府便要王爷指婚。 李氏大喜,刘梧妹的家刑算是被宋青宛给解救出来,秦羽跟着她回到王府,与秦羽私谈,原来昨夜里小姑娘就跑去了他那儿,当然秦羽是正人君子没有乘人之危,完好无损的送了回来,无奈对方姑娘情根深种,名声有污,秦羽必须得赶紧提亲,堵了悠悠众口。 宋青宛却是问他,“你是有心喜欢刘梧妹么?” 秦羽倒是异常严肃的点了头,不喜欢怎么会努力这么多年,也没有娶妻生子。 这个时代的男子对传承的意识还是很强的,何况秦家只有他这一脉了,只是他不愿意将就,再加上自己的身份,明明流着秦家的血,却干的是黑市的勾当,好在之后跟了王妃,如今也是一方将领,所学之才倒是用到了实处。 既然秦羽喜欢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宋青宛当即向完颜玉请了婚旨,那刘修一入兴王府城,各地读书人正猜疑他的能力,并还生了排外的心思,却在这时得了寿王的亲睐,寿王和王妃在百姓中的人气还是挺高的,立即对这个新来的大人物产生了敬仰之心。 这一场婚礼由宋青宛主持,秦羽原先是她的部下,她知道这家伙只会功夫,只会打仗,事实上手中银两并不多,家底也不丰厚,所以这一场婚礼全由宋青宛掏的银子,但她没有出自府库,而是先前在各位世家女当中弄来的银子。 先前护她生死,这样忠心的人,她岂能不费点心思,自是把婚礼做得大,刘府有底蕴,出的嫁妆几十抬,走过大街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眼球。 好在宋青宛早就建了一个府邸,先前给刘府和张府建房子的时候,她就私建了一个,那时她只是想着建了备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得上了。 秦羽本是将军,在梅关是有府邸的,但很是简陋,这兴王府城由于宋青宛和张小环发展了经济,城里城外的地皮也跟着涨价,再加上宋青宛先前招募了一批人学澡豆的技术,这些人原本是周围或者流浪而来的贫民百姓,得了这门技术后,发了财,个个都跑来兴王府城买地建房,导致兴王府城的地皮都贵了不少。 宋青宛手中自然有不少地皮的,而且还是隔着王府最近的几块地,也是最清静的几处,她也算是拿出一处给了秦羽,隔着刘府并不远,出嫁却要把整个兴王府城的大街转一圈再回到秦府时已是黄昏。 宋青宛和完颜玉成了证婚人,所有家将和大臣都赶了过来,金甲卫护院,里里外外,令不少百姓望而止步,大家对梅关守将的评价那是非常高的,自从秦羽在梅关后,帮了不少贫民百姓的忙。 为了使广大百姓也能做点小本生意,还特意开了通道专供小百姓行走,只需报了家门和户籍,便不需排长龙,这样也省了不少麻烦和时间。 而因为百姓有专用道,那些大商人或是世家反而不受其阻挠,过关缴税的速度快了不少,不必一等便是一日。 秦羽对梅关有一些细节上的改动,只要不涉及到税赋,上面的人自是不会管的,所有路税全由宋青宛收缴,并登记入册,送入库房,她半文不用,全由完颜玉统筹。 而宋青宛赚来的澡豆银子可以不入库房,专门做公共设施的费用,这上头由宋青宛自由的发挥。 秦羽成了婚后,刘修一家算是安定岭南了,君臣之间算是坦诚相见。 宋青宛手中还有几十万两银子无处花销,正派上了用场,刘修来了,自是要建学堂的,这化外之地为何如此落后,便是因为不曾统一语言,唯中原语普及下来,大家行商也方便。 同时宋青宛还有私心的,那就是先前她没事时研究了算术的方法,利用这时代的方法和上世的方法,改良后,编成册子交到宋洐君手中,由他先行核对,再决定发行。 整个七郡的百姓,可以不识字,但必须懂得算数,如此才能发展经济。 第506章提高女性地位 当然字还是要尽量学的,近几年怕也只能男儿识字断文,由刘修亲自筹划,而女子或是家中长辈,年纪但凡没有过五十岁的,都得学算术,这是宋青宛硬性规定,且她拔出了部分银两专供这些女子学习。 若是钱粮容许的情况下,宋青宛还交待女子也得学会最基本的字。 但凡受宋青宛资助的女子妇人,每月必有一考,考过了且成绩优异的,她就安排进无患子村学习澡豆法子,当然这些人的户籍必须是本地人,且祖宗三代都是。 宋青宛知道还会有不少人拿不到她的资助,学习不到这些,但她眼下也只能管到这儿,等一切都普及了,她再来把剩下不各规定的女子再教化。 宋青宛穿越到这个时代,感受最深的是读书贵、读书难,读书耗尽家中所有资源,而家中的女儿却没有这个机会,所以她才提了这个要求。 宋洐君是支持的,并且由他着手去办,因有了宋青宛这个算术册子,学起来速度飞快,出去行商什么的是不成问题,与男子相比,他们一门心思想考科举,所学的目的不同,所以宋青宛投入的人才也并非要很有学识的,会点基本的都行了。 于是宋洐君私下里在无患子村找了几位十几岁的少女,脑子又灵活的,亲自交他们识字和算术,待她们完全学会,接下来这资助的女子学堂便由她们打理,或许这一世她们都会走上这条女夫子的道路,一边教再一边深造吧。 宋青宛又把前世中做教义的方法,还有划学习的重点都告诉了这些女夫子,跟她们几次沟通后,这兴王府城的女子学府就在无患子村的后山腰,那儿隔着无患子村很近。 同时也能让这些学员看看无患子村村民的富有,以及他们学到的手艺,依此来鼓励这些女子加油学习,成绩考了一等,便有这个机会学一门技术带回去,并约定不经官府同意,不得传授给他人为由,使她们成为百姓当中的骄傲,依此提高女子之地位。 这一切的花销全是宋青宛和张小环赚的银子,但宋青宛提前便在完颜玉身边吹了枕边风,早早的在他面前提及了此事,并说了这事的利与弊。 完颜玉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正他管的是大事,着实没有时间和心思管这些小事来,便由着她了。 可是等宋青宛的女子学堂有了一定规模后,终于惹来文祥以及一帮家臣的大力反对。 看出来了宋青宛想提高女子的地位,这是在挑战他们上千年以来男权社会的特权,这一次的冲突与矛盾已不是当初宋青宛参与政务的事了,已经是‘殃及’整个七郡的百姓。 女子的地位一但提高,再加上经济的发展,卖儿卖女的人少了,奴隶也跟着少了,那这些达官贵族没有了下人该怎么办,他们可是衣来伸手饭来装口,随意掌握了奴隶的生杀大权,眼下就连这一点给也剥夺了。 宋青宛早就想在七郡发出释奴政策,但苦于上千年对女性的压迫,所以她先前没有提,于是想着先提高女子的觉悟与自信再说。 由于宋青宛简化了算术,并教她们阿拉伯数字的运算,这些女子从来没有读过书,是一张白纸,女夫子教什么,她们就学什么,学得那叫一个快,才一个月不到就懂得打称算数,以及钱财往来。 两个月就懂得记账本,三个月就懂得看盈利,至于识字,却是有点少,毕竟先学的是算术。 自账本会登记了,懂得算盈利了,会打称会加减乘除了,而且个个学会了心算,这里的环境苛刻,她们没有多余的银两人手一个算盘,但学堂里有,第一个月是学算盘,第二个月就开始用口算用心记,算盘打熟了,心里就是一把算盘,且比男子算数还要快。 这就是宋青宛古今两种方法斟酌之后折中的处理方法,就像现代的珠心算记忆法。 仅三个月,家臣们发现了女性的大变化,不成了,威胁到他们男权的地位了,这一次开始对宋青宛一番猛攻,各种弹劾她。 要把她手中修路的人手调走,要把她手中的澡豆技术拿走,要把她的女子学堂收走,反正要她一无所有后回归后院,安安静静地做完颜玉背后的女人,同时还不准她插手政事。 这个王妃太有能耐,再由她插手政事,将来这七郡的主子要改名换姓了。 宋青宛受不少人指责,唯有张小环和宋洐君一心支持她,就连刘府刘大儒都对她的事有了芥蒂,而做为刘府的女婿秦羽却是支持她宋青宛的,导致新婚燕尔的,闹得两家不愉快。 宋青宛的所做所为被贵族们故意扭曲用意,在百姓中传唱,唯有七郡的女性是支持她的,可是她们被压迫了千百年,哪有反抗的余地。 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不用谁出手,整个岭南都要乱套了。 宋青宛执行这一切的时候,已有宋洐君提醒,但她还是坚持执行了,她当年在宋家村,再到之后的京城洛阳所受到的压迫何其多,就因为她是这一步一步走来的,所以她才对普通大众感同身深,才会狠下心来出了这个对策。 晌午过后,宋青宛会像往常一样去了完颜玉的书房帮着处理政务,这些日子不用完颜玉提,她都主动请缨过来。 是的,她不插手政事,但是要完成她的大计,她就要参与到整个七郡的经济里来,路是她修的,码头是她造的,军舰的经费都是她赚回来的,她利用上一世的知识,用这个能耐去造福百姓,为何不去,她为何要呆在后院做一个日日守候夫君归来的痴妇。 书房外一帮家臣堵在那儿,这是第一次,他们从书房退下后,哪儿也不去,晌午饭也没有吃,就等着宋青宛过来,并且不准她进书房插手政务。 宋青宛站在书房外,往书房里喊了一声,“夫君,我能进来吗?” 书房内完颜玉正在忙碌,于是手中的笔停了停,他沉默了一会,答道:“进来。” 那些家臣不走,宋青宛才不理,直接往前走,其他家臣有些犹豫不决,郑宾却挡住了她的去路,“王妃本是妇人,该好好替王爷看着两孩子,而不是插手书房政务。” 第507章宋青宛被迫离开 “本宫与王爷伉俪情深,莫非你们也人嫉妒不成?王爷准本宫进去,你们还敢以下犯上拦住本宫?连王爷的命令都不听了么?” 郑宾有持无恐,这次是文先生下令,虽然他不在此处,他也不便出面,正要争辩,书房的门开了,里头站着身姿挺拔的完颜玉。 完颜玉的目光淡淡地在众位大臣脸上扫过,“王妃要进来看我,你们还要阻拦么?” 郑宾以及众位大臣不得不让开,宋青宛进了书房。 宋青宛随口说道:“以后进入你的书房还得你亲自接我,多是麻烦,下次把公文搬我那边去,咱俩也清静。”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完颜玉暗自想着,小女人的心思他岂会不懂,在宋家村的时候她就已经与众不同,处处威胁他不准他纳妾,并异常的反感那些地方富绅纳妾的。 后来去了京城,她成了归义公主,她也曾写信说,若是他再娶,她愿意和离,不然不准他纳妾。 十足的妒妇,偏生完颜玉却是生不起气了,眼下她的所做所为他都看在眼中,在她那日枕边语当中,他就猜测到今日的局面,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害怕小女人因此而生气,是不是他常说的,‘柔能克刚’,这么多年的夫妻,两人之间的心性自然都熟了,越是熟悉对方的性子,完颜玉就越发有股无力之感。 那种害怕她离去,害怕她生气,害怕她移情的心思已经深入骨子里,导致完颜玉在许多事情上是偏向于她的,何况她这些年一直帮着她,毫无私心,一向爱财的性子,却还是把库房里统筹全部交到了他的手中。 她懂得大事小事的区分,从不插手他的军营,也没有借着他对她的宠爱而扶起身边的势力,便是宋洐君也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在他身边任用,甚至她没有家人在身边,也没有本族的人,她简直就是没有后援的,若不是他向着她,她的所做所为都将是一场空谈,全都是好了他。 所以他为何要制止? 完颜玉揽着她入座,“你不必为此烦恼,我明个儿就把公文搬去你的屋里处理,也免得他们烦心。” 夫妻俩相视一笑,就像往常那样自然而然的处理起公务来。 完颜玉的态度令家将们心情低落,谁也没有想到王爷会支持王妃的计划,好几日的弹劾没有半点效果,也不见王爷对这件事上心,更是同意了王妃帮着处理政务。 这日郑宾受文祥之意,退而求其次,拜见宋青宛,把想法说了出来,大意是王妃你既然不想呆在后院甘愿做一个正经女人该做的事,那么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给王爷纳几房侧妃,开枝散叶也成,你要当个男人似的打前阵那就去打好了。 反正文祥有的是法子冶她,如今没动手,是因为看在王爷的面子上。 同时也告诉宋青宛,若是不同意,这件事就没完,这女子学堂甭想开下去。 宋青宛听后没有出声。 待郑宾走后,她召来了宋洐君,把这一番话说给了他听,宋洐君听后大怒,太欺负人了,居然敢危胁王妃。 宋洐君建议宋青宛不要同意,王爷不是货物,岂能拿来买卖。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洐君,我打算同意,有些事我直接去拒绝,永远不能灭了他们的心思,我得由王爷出面,同时我也想好了,这一切事务都得运转起来,这么多年了,太累了,多少个日夜睡也睡不好,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什么?你要休息?大丫你要上哪儿去?” 宋洐君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青宛却是交待他:“我走后,这里的一切全部停下来,无患子村的村民全部解散,所有一切由我主持的全部停转运作,由他们一群武将来打理吧,不管理这个大家庭,不知柴米油盐贵,我是管腻了。” 宋青宛说撒手就撒手,走时还带走了张小环,以及肖氏、宋秋云和宋雪,以及她们的孩子们。 男人们如此高傲就留在这儿劳累吧,如今来了岭南了,她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海边游玩,是该放松一下了。 先前宋青宛有了银两,没事便与张小环动手设计了一座私岛,那私岛上一直没有人,算是一个荒岛,但四面环水,地界还算宽,里头又有不少野味。 于是宋青宛就派人上岛开发出来,建了不少海景房,还把沙滩给清理了,填了细沙。 这一次她给完颜玉和文祥都留了信,带着两孩子以及身边一直跟着的人上了一艘大船,这船可是宋青宛私造的,是她的私有财产。 坐上大船,半日的功夫就到了岛上。 岛上的海景房果然不负众望,图纸是宋青宛设计的,建筑全是现代的风格,特别讲究卫生,还有下水道,在屋里干净的地板上席地而坐,一张团蒲一张矮几,两杯清茶,吹着带着咸味的海风,人与自然相融,连一向喜奢的张小环都要留念起这里的环境来。 带来的人都有房子住,并没有他们想像中会安营扎寨,房子建得多,很是够用。 已经十岁的彤彤和六岁的元吉与宋秋云和宋雪的孩子四处游玩,动不动就下海游水去了。 好在身边的护卫都是会水的,只要这几个孩子出动,身边就跟着一群护卫,有不少护卫也会下海飘在几个孩子的身边。 这次卫景成维不能跟着来,却很是支持各自的夫人带着孩子过来,不知何时这两位守将也慢慢地向着了宋青宛,得知王妃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想出口气不可。 而府城的王府里头,完颜玉从军营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小女人带着孩子就这样悄悄地走了,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便去了马厩,打算直接上岛把某人‘捉拿’回来。 文祥以及众位家臣自是早就收到消息的,在完颜玉打马出来的时候,他们便筑成人墙挡住了去路,一番苦口婆心,并劝完颜玉,文祥已经收到梁国来信,不日便有使者前来岭南,此时正是关键时候,听说梁帝身子一直不见好转,躺在病床上也一直挂记着这个弟弟,所以才派使臣前来的探探。 这次梁国使臣过来,若是看到他们七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还建了一支十万大军,又建造了这么多的军舰,一但把这事传入梁国,恐怕所谓的四年之约也将化为虚无,很快就要起战事,此事得慎重对待。 第508章海外来客 完颜玉被文祥的话给留住,心里虽然恨不能马上追上小女人的队伍,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他不能走,这一次涉及整个七郡的安稳,以及他们这么多年的辛苦。 没想到宋青宛在这座私岛上呆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头她快要玩野了,张小环毕竟年纪大了,最多在海边走走,她却是早晚一次海中游水,还自制冲浪板,在几次失败当中慢慢得学会了冲浪板的乐趣,倒是惊掉了一群护卫的下巴。 原来在海里还可以这么的玩。 几个孩子被宋青宛带动的,也纷纷学会了冲浪这项水上运动,特别是会功夫的人,学得更加的快,反观彤彤却有点害怕,学艺不精,玩一玩还行。 等主子玩够了,那些护卫也学起了这项运动,穿越以来,宋青宛没有哪一次这么自由自在过,还没有怎么感受,三个月就过去了,宋青宛都快要把兴王府城的事给忘记。 可是兴王府城自从梁国使臣走后,所有规章制度全部陷入混乱,各地所收路税开始成了一笔糊涂账,没有记账的人,收了银子也有可能被人贪入囊中,没有核账的人,府库一下子就少了不少税收。 文祥不信这个邪,派了心腹家臣四处巡查,却发现各地方的路因为几场大雨也崩塌了,不要说路税了,商人都不从那儿过路了,连百姓都绕着道走。 修路是一笔银子,可收上来的银子还不及修路的费用支出,先前修路的人员多是宋洐君的属下,此时文祥自是借用不到,眼下又无得力人手可用,再加上宋洐君与王妃同仇敌忾,根本不插手路税与澡豆的事。 而无患子村的百姓一夜之间走光,成了一个空空落落的村子,没有人做澡豆,就算文祥抓个人可以把方子弄到手,可是再组建一支人手帮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况身边还没有一个像张小环这样的行商高手。 原本源源不当的路税除了梅关的大头还在,其他地方的都陆续出现小问题,好在梅关的账目听说有守将夫人刘氏在打理,交上来时极为清淅,省去了文祥不少麻烦。 路税少了,澡豆的生意忽然也停了,先前用澡豆生意赚来的银子花费在不少小支出上,比如王府的费用,百姓的接济,洪涝灾害上的支出,还有有时给各地官员的薪俸。 所收回来的税赋反而一分不少的入了库房,帐本落入文祥手中,他仔细看了几个日夜,王妃发明的数字不懂的,抓了之前培养出来的女夫子,只学了一个下午的时光,文祥便了然于心,同时也感叹宋青宛的聪明,方发觉一但这数字普及下去,何止带动整个七郡的经济,连整个七郡百姓放到梁国地方,都是一方人物。 这时代识字的何其少,虽然算术一向不被士子们看中,但不可否认算术是行商之人必学的一门学识,可以不识字,但不能不懂算术。 便是市井小贩,用手掂量一下也知道货物的轻重,虽然他们是在日常生活中慢慢学来的,并没有这么系统的不花一文的学到这些,却也要耗费百姓多少年的努力。 文祥把账本细看后,发现王妃没有半点藏私,当真是每文钱都用在了刀刃,就连她赚的澡豆银子用在了什么地方都有出处,算下来王妃最多同张夫人一同建了一个私岛,那儿把物资搬运到海岛上,又要建房,历经半年,耗了不少人力物力,但是放在整个收益上来看,花的这一点银两只有九牛一毛,便是文祥亲自主持,也未必不藏半点私心的。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文祥开始有些疲惫,他们本是寿王身边的武将,多是以武出身,便是文祥出道以来也是以武功论功名,他打小聪明,懂战术,会谋划,但在冶理整个国家上来说,他是有欠缺的,放眼整个七郡,在冶理国家上他不如宋洐君,在经济上他不如王妃。 于是文祥开始查起了宋青宛私岛上的物资,费了几个昼夜查了出来,不免有些气妥,王妃居然运了整年的物资上了私岛,也就是说,他就算截断了陆地上的运输,也得一年以后才能管制到宋青宛,何况她手中人脉之多,即使她不去想法子,便是宋洐君也会想法子替他送去的,再说一年的时光,恐怕连王爷都要按捺不住。 账目一乱,文祥没了精力,便就此放任,一门心思又投入到水师上,先前梁国使臣过来,他们藏了私,把水师的人手给调走了,只余下两万人马守城,当中险之又险的蒙混过了关,又使了一大笔银子堵了使臣的嘴,算是逃过一劫。 果然两个月过去,梁国也没有半点动静,探子传回来的密信,梁国很是平静,只是梁帝的病越发的严重,开始召太子回京。 原先太子守着边关抵抗辽国,打了胜仗后,与辽国签了和平协议,辽国割让了三座城池方罢了手。 这一去太子又不愿意回京了,就喜欢呆在边关。 可是朝堂上因为梁帝三两天病倒,朝堂政务也给耽误了,朝臣不得不快马加鞭的往边关传信去,也没有人再来关注寿王爷这边。 宋青宛这日正在水上流玩,忽然远远的看到一艘大船往这边驶来,这艘大船的建造与他们的不同,更大更坚固,而上面旗帜上的图案,完全看不出是谁家的船支。 大船驶近了,宋青宛带着孩子们抱着冲浪板站在水中,只见大船之上站着两位中年男子,鼻子下一抹八字胡,穿着衣裳与中原的不同,外衣敞开,腰系长带,头顶围帽,看向宋青宛时一脸的惊讶。 船停下来,宋青宛也乘机回屋换了衣裳,一般她同孩子们游玩的时候,周围不会有外男,她知道这时代对男女大防很是看重,虽然她穿得严严实实的下海。 秋季的海水早晚有了凉意,宋青宛泡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了。 换了一身齐整的衣裳出来,就有护卫过来传报,有异人来拜见她。 张小环也跟着过来,悄声跟宋青宛说道:“她带着人马过去看了看,在船上下来的只有百来人,大部分空间堆的是货物,因为用袋子装得严实,看不清里头装的什么。 第509章飘洋过海的种子 见到这些人,他们脸上带着笑,看到宋青宛,脱帽行礼,宋青宛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令她想起不少人前世历史上的事,兴王府城在前世可是海上丝绸之路,也是重要的商贸中心。 她先前还没有想到这里,一心只想与梁国做生意,与其他国家做生意,便没有想过海的另一端。 想不到对方的人已经能造出这么结实的船,而且只带了百来号人,便敢千里迢迢闯了过来。 见面后,发现双方的语言根本不通,他们不知道宋青宛在说什么,宋青宛也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宋青宛当日设宴,就地取材,做了不少海味招待他们。 吃饭当场,几人却是狼吞虎咽的,也不知道他们在船上飘了多长时间,细看下,几人的嘴皮都裂开了。 宋青宛把这些人安排在竹林小宛里修养,这么养了四五日,这些人恢复了精神,过来拜访宋青宛的时候,他们把船上的物资带来了一些。 虽然是语言不通,但宋青宛猜出来,必是感激她的款待,要用几包货物做为补偿。 宋青宛倒也好奇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张小环却先行上前打开袋口,往里头细看了一眼,看了半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抓了一把送到宋青宛桌案上的细瓷碗中。 宋青宛开头还没有抱着什么希望的,可是当她看到那碗中的种子,她立即来了兴致,居然是玉米种子。 张小环见宋青宛露出惊讶之色,于是好奇问道:“大丫,这是何物?” “这是玉米种子,产量高,味道香甜,咱们中原不曾种植过,七郡的温度适宜,倒是可以种来看看的。” 张小环被她这么一说,也跟着高兴起来,于是两人看向另外几包货物,宋青宛也亲自从主座上下来。 依次打开袋口,宋青宛看到了甘薯、花生、马铃薯,这四袋种子飘洋过海运来,太难得了,也太意外了。 那些人先前看到张小环一脸不解,心里正纳闷,苦于不能与人沟通,正着急,如今看到主人认出这东西的价值,当即欢呼出声,上前又是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听得宋青宛耳朵嗡嗡。 她向几人作揖,道了声谢。 于是叫下人把东西抬下去,准备纳入库房,到时回王府的时候再带上。 那些人见状,又停不住嘴的说了起来,宋青宛知道,他们怕是在解释这东西的用处,以及种植方法,她已经看到有人蹲在一旁挖土做示范。 宋青宛心为之一动,要不她乘着对方休养之际,学一学对方的语言怎么样?这些人带来了这些种子,他们也不知道从哪个国度来的,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国家,要是能沟通了,倒是可以问问看看。 宋青宛起了这心思,于是对这些人上了心,交代小厨房专门为这些人准备中原最好的吃食,要吃荤味,金甲卫上山打去,要吃海味,金甲卫下水捞去,天上飞的,水中游的,但凡宋青宛弄得到的,都做成美味送去竹林小宛。 这些人开始还有些惶恐不安,事后得知主人好客,又想学习他们的语言,便欣然同意了。 事后宋青宛得知他们是一个叫大奇的国家,大奇也有可能是她听错的音译,而先前站在船头的两位中年男子,却是他们此行的头目,其中一位英武不凡的是大奇的王子。 想不到皇族的人会亲自出海。 宋青宛跟他们日日相对,与张小环一同学习他们的语言,学了一个月后,宋青宛会了些皮毛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与他们交易船上的货物。 那位大奇王子倒是答应的爽快,就是问他们可以用同等价值的东西相换。 宋青宛拿出金银,对方虽被金银吸引,却是没要,他们要换了这船上的货物,他们只要货物,这一行人此行的目的就想看看海的另一边到底住着什么样的人,并且两国交换各自的特资以丰富自己国家的物资。 大奇的船很坚硬,但由于长途跋涉,有地方早已经破损,他们恳请宋青宛帮忙修船,宋青宛欣然答应,并派了护卫首领上岸接来宋洐君手下的一位工部大臣,带过来专门学习对方的造船技术。 要用什么物资相换,接来大臣的时候,宋青宛便想到了小彤彤的绣品以及宋青宛做的澡豆蜜膏,一并运了过来。 在上一世的历史当中,中原的陶瓷、绣品、茶叶等都是最好行销的,她倒要试试看。 同时也试探一下对方国度有没有便用香皂等物。 东西拿过来,大奇王子一眼就看中了小彤彤的绣品,先前小彤彤还为着绣品不能行销,几番忧愁,这会儿被大奇王子夸得脸都要红了,还有些忐忑不安的问宋青宛,当真她的绣品有这般好么? 宋青宛安慰她,粤绣也是四大名锈之一,自然是好的,何况她先前还拜了一位苏绣的师傅,几经改良,不比其他名绣差。 至于宋青宛做的香皂,对方看了看,闻了闻,便辨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且对方国度也有,只是没有宋青宛做得这番精致,椭圆形的香皂上还印了朵梅花,那梅花栩栩如生,又带着淡淡梅香,自然是精致的。 香皂他们不要也没有关系,反正这东西在四国销售,她都要做不过来了,也没有必要销到海外去。 至于这些绣品立即入了对方的眼,宋青宛就越发的肯定了,这个时代虽与上一世的历史有错开,却总体的发展趋势还是一样的。 于是宋青宛当即就写下清单,陶瓷、绸缎、茶叶等。 这些人开始对他们的货物产生了兴趣,这个时候就算宋青宛赶他们走他们也不走了。 转眼又呆了一个月,通过两个月的时间学习语言,他们也会说一些简单的中原语了,至少这个时候再上岸,进入集市,这些人不会饿死,会点餐,会与人打招呼,还会一些浅显的沟通。 宋洐君准备了上等的茶叶、陶瓷、绸缎送上岛来,大奇王子一瞧,恨不能都要了,但宋青宛却是摇头,这些在中原也是珍贵的,何况她还有一个想法,等她回了王府,便着手叫人学习大奇的语言,然后带上这些货物跟着大奇王子去他们的国家做客。 依此达到两国的沟通,指不定对方国度还有更好的东西没能运过来。 第510章居然出现了火枪 宋青宛有这个想法却是不方便说,她没有一口拒绝对方的要求也没有一口答应,便把他们忽悠在了这儿。 那大奇王子在岛上住了两个月后,有一日邀请宋青宛下海冲浪,他想起初次见到宋青宛的时候,正好她带着孩子们在海上冲浪。 虽然水有些凉意,但他们都是穿着衣裳下海,再加上这个岛屿长年温度适宜,到初冬季节温度也没有降下去。 宋青宛自是不能同意的,虽然她有些蠢蠢欲动,到了海水中还不是各玩各的,但这时代男女大防严重,她不能留下话柄。 于是对方约了小元吉和宋秋云与宋雪的孩子下了水。 宋青宛带着女眷在岸边替他们加油。 这大奇王子居然是个冲浪高手,虽然是第一次用冲浪板,却在水上的平衡能力很强,不愧他身为一国王子敢飘洋过海的跑来,不仅有胆识,也是有真本事的。 一场赛事还没有完呢,张小环就看到海上飘来一艘大船,远了还没有看清楚来人的身份,才这么眺望了一会,船就近了些,看到上面的旗帜,认出来了,是寿王的标识。 寿王这个时候来了,转眼都大半年了吧,张小环一直以为这次连寿王都生了气,跟王妃两人各不低头,都等着对方让一步,没想寿王忍耐不住,还是先来了。 船靠近海岸。 那边小元吉与大奇王子的比赛也结束了,大奇王子一个高兴,抱起了小元吉,小元吉跟他比赛一场,亲近了不少,两人倒是在浅水中玩闹了起来。 一时间没有上岸。 宋青宛看到完颜玉从船上下来,他穿着一袭青衣,头顶玉冠,双手背于身后,腰间却佩有一把大刀,这样走下来时,身姿挺拔,稳如山岳一般。 原本心思平静的宋青宛些时却不平静起来,看到了真人,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思念他,虽然这几个月以来,她极尽努力的保持微笑,保持平和,遂不知夜深人静之时,她就想念起他来。 人不在身边,也就这么想一想,到了第二日,理智恢复,还能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如今看到真人来了,她的脚已经不由自主的要迎上去,但她还是忍耐了下来,并且还转过头去。 完颜玉一向走路快,很快就来到了宋青宛的身边,张小环见到他,忙行了一礼,完颜玉却是看向在海水里玩闹的两人,什么时候自家儿子这么爱笑了,平时见着他都不曾这么高兴过。 于是他问张小环,“此人是谁?” 这要怎么解释好,这中间太曲折,张小环只好简略的说了一下,完颜玉却皱了眉头,接着看向宋青宛,“你这几月都与此人在此处逍遥?” 这话味儿不对,宋青宛本是激动万分的心情,可是听到他这一句话就犹如泼了一盆冷水。 “逍遥?倒是逍遥,不过人家大奇王子只是无意间路过此地,怎么话到你嘴边却变了味儿。” 宋青宛反诘,语气也是不好。 明明两人都思念着对方,可是因为对方的不让步,日子久了,心里头生了怨气。 完颜玉被宋青宛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却黑得能滴出墨汁,背着手站在那儿,气得呼呼作响也没有继续说话。 宋青宛心疼他,若是她主动一点,上前拉住他的手,或许两人相视一笑,所有郁气便能烟消云散了,可是想起他半年以来不曾过来接她,宋青宛硬生生止了步。 那边玩闹的两人终于停歇下来,大奇王子向小元吉招了招手,带着他上了沙滩,往宋青宛走来了。 看到宋青宛身边忽然站着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脸色微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不过走过来后,却没有理会完颜玉,反而向宋青宛抱以一笑。 这个动作简直是惹恼了完颜玉,完颜玉二话不说手速飞快的从腰间抽出佩刀,那大奇王子身边的人也反应迅速,他们迅速的从身上掏出一把东西,细看之下,居然是火枪。 宋青宛立即拉住冲动的完颜玉,完颜玉以及站在这儿的护卫没有谁认出这东西来的。 那大奇王子可能是想震慑一下,几把枪杆子对着一个护卫,砰的几声晌,一枪一发弹,那护卫在完颜玉身边站得好好的,身上却被打成了漏塞,鲜血四溅,毫无招架之力的倒了地。 这事情来得突然,这护卫可是完颜玉身边的亲卫,是金甲卫当中功夫最厉害的,那些人也没有靠近,甚至见机不好,还退开了好远,他们以为对方怕了,没想到他们手中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还冒着烟,打完一枪后,又在原地装弹。 所有护卫向完颜玉和宋青宛两人围了过来,异常的警惕,这样远距离攻击,还这么准确无误,太可怕了。 完颜玉的脸色不对,他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护卫,蹲身细看,只见身上穿了几个洞,像某个暗器,可是若说暗器不可能距离隔了这么远还能准确无误的打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若是对方刚才对准的是他,如今倒在地上的必定是他完颜玉。 宋青宛的脸色泛白,她来了岭南七郡后,便从来没有想过海的另一端已经发明了火药,怪只怪她历史学得不精,细细回想,算着时间,这个朝代是开始接触火药了。 最早发现火药的便是炼丹术士,像梁帝身边的国师,炼丹术士发现了黑火药后,造了第一把火枪,这样利用火绳点燃,一枪一发,再一发就得装弹的手段其实是很笨拙的。 可是这种东西能远距离攻击,且学习简单,虽没有冷兵器时代的弓箭手快,但训练出一个百步穿扬的弓箭手得费多少年的功夫,且战死一个少一个,而火枪手随便抓一个老百姓,教会一个月就能派上用场。 再说随着火枪的普遍使用后,慢慢地冷兵器时代退出历史舞台,总是会被取代的。 她一心只想着建立七郡的经济,兴王府城是可开通海夷之道,可是若没有强悍的军事武器,又岂能护得住商人的性命,岂不被人掳夺。 完颜玉起身,宋青宛却立即拉住了他的衣袖,完颜玉侧首看她,宋青宛说道:“你别出面,他们手上有火枪,由我来。” 完颜玉的手原本摸向了腰间的大刀,见宋青宛神色严肃,暂且卖她一个面子。 宋青宛从护卫的包围圈中出来,看着远处站着的大奇王子,她脸色温和一笑,说道:“王子初来贵地,可能不知道,我朝武将平时出行是不携带火枪的,多是刀剑,这样不容易擦枪走火伤着百姓。” 那大奇王子先前早就看到驶来的大船,明明那造船技术很差,上面下来的人物,就穿着与神情,一定是个大人物,又岂会不知自己的处境,再说大人物出行,身边的人居然没有配火枪,多半这地方还没这玩意儿,心中正暗自得意。 听了宋青宛的话,便说道:“那夫人说说,贵国用的是什么火器?” 第511章武器威胁 “大奇竟然如此好奇,也能的,我朝用的火器比较隐避,不喜暴露于众前,若是大奇王子想看,十日后我展示给王子看看如何?” 大奇王子的神色有些淡然,显然不太相信宋青宛的话,却是目光警告的看了完颜玉以及带着一身戾气的众护卫一眼。 他们回到了竹林小宛,身边的人却手持火枪在竹林子里埋伏下来。 宋青宛强行把完颜玉拉了回去,两人刚刚坐下,忽然小厨房的厨师匆匆走了进来禀报,“王爷,王妃,刚才厨师里的小应子给竹林小宛送吃食,才踏进竹林,就被他们给打死了,如今抬了回来,全身是血,当场毙命。” 完颜玉听到这话,再也坐不住,抽出腰间佩刀,提着大刀就要出去对付他们,宋青宛吓得不轻,这些大奇人看到完颜玉带了这么多的兵卫过来,早有防备,如今潜伏竹林,刚才打死送饭小厮,其实就是震慑,这个时个完颜玉去,岂不是去送死。 宋青宛拉着他,不准他去,“葛山,你听说我,我知道他们使的是什么,这东西我也会造,你且忍耐一下。” “什么?”完颜玉被宋青宛的话给吸引了过来。 宋青宛原本也在琢磨着刚才火枪的原理,这玩意儿她还真不会造,但她会造土枪啊,生长孤儿院的时候,那边靠山靠水,孤儿院旁边的土地承包给村里人后,村里人平时没事,会带着土枪上山打猎。 不过那时候打猎,最多打几只天上的飞鸟,运气好捉只野鸡什么的,不比这时代,有了土枪,连老虎都能打到,这里完全是原始森林。 土枪的制造原理于宋青宛来讲反观更加简单,要她去研究火枪,相信那些人也不会给她样版的。 宋青宛刚才说了十日为期,眼下对方打死了送饭小厮,宋青宛便吩咐小厨房不用再往竹林小宛送吃食了,只要把粮食物资放到沙滩上,他们的人看到,自会扛回去的,也免得害死无辜的下人。 完颜玉被宋青宛的话给按抚了下来。 宋青宛见他坐下来,没有先前那么冲动,便也一同坐下,又叫下人拿来文房四宝,她拿着毛笔在纸上作画,她得好好回想一下才成,这么多年过去,她大概是高中的时候,曾回孤儿院的时候跟人上山打个猎,那时村里人还教她用土枪,她当时细细研究了一把。 土枪比火枪自是发达一些,宋青宛做出图纸后,她忽然想到这一点后,心下一惊,不成了,土枪她能造出来,但不能给大奇人看,要达到震慑之地,不如造个土地雷出来怎么样? 想到这儿,宋青宛当即就理头细细思索,而旁边的完颜玉却是静静地坐在宋青宛的身边看她作画,可是那画纸上却并没有描绘什么人物和景物,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反观像图纸,先前造船的时候,他就曾见过工匠绘制的图纸,与这个差不多。 想不到小女人会弄这个? 就在宋青宛沉浸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时,完颜玉却是盯着她,脸色凝重,他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细思极恐,完颜玉忽然发觉他根本不了解小女人,她果真是一位农女出身的前朝帝姬? 为何她平素说的话会古古怪怪,还有她做的事,放在这个时代,哪一位女子能有她的远见,便是男子也不如她,经过这半年的时光,如今连文祥都不得不佩服宋青宛的手段与心智,七郡这么大,她一个女人,竟然把内务打理的有理有条。 不在其位不知其事,真正由文祥经手一遍之后,方发觉小女人的难处,不然完颜玉这次来,恐怕众位家臣又要以死相逼了,若不是文祥臣服,完颜玉此次出海哪会这般顺风顺水。 或许小女人还有什么事并没有告诉他,待这次与异人的冲突得到解决,他必要好好问问小女人,她是如何得知这火枪的?还有她刚才说的土枪和土地雷是什么?她是从哪儿学会的? 宋青宛经过的思索,捡起了前世的知识与记忆,终于把土地雷的构造想通了,并结合了这时代的技术,她画出了图纸,虽不尽人如意,但震慑这帮大奇人不成问题,反正他们的火枪也是这么的落后。 宋青宛画好图纸,未睡,完颜玉也陪了她,到天亮时,宋青宛兴奋的起身,决定出海上岸,亲自去监造,却被完颜玉按下,“你未休息,先休息再说。” “不成,只有十日的光景,我去看看,能否做得出来,若是做不出来,岂不成空,何况我也是第一次。” 宋青宛拿着两张图纸便要走,完颜玉无奈跟在她的身后。 先前两人互相生着气,经过这一事,夫妻同心,感情比先前还要好,当真是小别胜新婚。 宋青宛才上船,就被完颜玉抱去了内室,船开动了,完颜玉却在她身边躺下。 宋青宛真的很困啊,打哈欠了,可是这家伙也跟着躺在一张,不发生点什么不像完颜玉,但她很困,不想。 完颜玉对上宋青宛眨巴眨巴的眼睛,一靠近小女人身体就起了反应,可是对上她的眼神后,他生生压下,把她揽入怀中,“你快睡一会,船很快就靠岸了。” 最多半日功夫就能上岸,是该抓紧补眠,宋青宛在她最熟悉的怀中睡了过去,鼻端是他淡淡的青草味,临睡前她想,为何他总是带着一股淡淡地青草味,像春天的气息。 这个秘密完颜玉从来没有告诉宋青宛,他们九黎的男女与在一起前,会在嘴中嚼咀一种植物,去除嘴中的杂味,他们九黎人爱吃肉,口气比较重,有了这种青草,整个人都清爽了,所以每次宋青宛都能闻到这个味道就是因为这个。 而且完颜玉也发现了,小女人很喜欢他身上的这个味道,于是不仅嚼咀这种植物,他还叫人晒干了把植物放在宋青宛送的花囊里头,随身佩带,带久了,连身体发肤都染上了这种气味。 船到岸边,完颜玉却没有急着叫醒宋青宛,也没有急着下船,就这样停留在码头。 这处码头说起来还是宋青宛新建的,就在这码头往返的货船一天下来便是几十艘,南北往来行商的商人,自从把七郡的路修理妥当后,明显比以前翻了几倍,如今七郡的百姓没有行商头脑的,也能把地里出产的拉去其他各地贩卖,也好过以前局限于七郡,被几位世家把控。 以前路不通,一到丰收之年就被奸商故意压低价格,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湘君有一段时间没有跟读者们互动了,感谢大家一直不离不弃,感谢一直追正版的天使。 最近收到打赏,很高兴,在此一并感谢,同时加更一章,今日三更,谢谢打赏的天使。 书友751565699 书豆28 辉煌手机行、枊云 书豆28 美名情笺 书豆28 书友758117274 书豆8 书友753089968 书豆8 第512章冶国之才 说起这事,完颜玉先前听文祥说,小女人居然与宋洐君一同建了一个皇家镖局,还建了一个七郡商会,加入商会要交会银,皇家镖局只护商会里的商人安全。 于是商会得以壮大,借此小女人借宋洐君的才谋,把商会打理的井井有条,颁布的一条商会会令是涉及百姓生存的粮食与日常用具由商会定下建议卖价,商会内的商人不得高于卖价,只能低于卖价或者与卖价持平。 仅这一条,文祥就佩服她的才智,当然这商会做得隐避,谁也不知道背后的主人是王妃,更不知道出谋划的是王爷身边的大臣,出面是张府的人,这人明面上还是江湖上行商的,也令人猜不出出处。 至于皇家镖局,却是摆明了告诉大家,这是皇家的玉家军组成的,里面的高手还有金甲卫精英,而这个商会会长能找来皇家镖局为整个商会服务,就可以证明会长之能耐,显然这个会长与官府关系颇深,有很强的后台。 反而令这些商人放心不少,一但遇到什么事,还会私下里找会长帮忙解决,也好过他们误打误撞,寻路无门,这也正是宋青宛的本意。 能进商会的人不仅是各大世家,还有有钱的富绅,都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他们有的是银子,唯独与官府的交道寻路无门,毕竟寿王才来七郡两三年,又是一个冷淡的性子,就连各位世家都寻路无门,出了什么事还得靠着会长去走动,那底下普通的商人,就更加如此了。 就是因为这一条,折服了文祥,文祥才想着把王妃接回来的,完颜玉正好处理好了手中的事务,便带着人马匆匆赶来了,没有遭到大臣们的阻拦。 到了傍晚,宋青宛才醒来,看到室内的天色,惊了一跳,而闭目养神的完颜玉被她的动作带醒,他拉住她的小手,把小女人又按回床上,“你先休息,晚点再下船。” “不成,我现在急需证明我这东西能行得通,不然我会寝食难安的。” 宋青宛说完,见完颜玉还是拉着她要躺下,宋青宛无奈,她拉着完颜玉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葛山你不知道,行商之道我们有张小环,论才谋我们有宋洐君,发展整个七郡经济我们有法子,偏偏要守住这些,唯有强有力的武器。” “你如今可曾看到,海的另一边有大奇人,大奇人已经发明了火药火枪,他们带来满船的物资,身边却只需要百个精卫,这百个精卫个个都是火枪手。” “试想一下,若是我们的人飘洋过海寻去大奇,先说这造船技术便没有人家发达,再说咱们用的是刀剑,要是到了大奇的国度,人家拿的是火枪对付我们的人,你觉得我们的胜算几何?” 完颜玉的脸色也异常的沉重起来,“你是如何得知这是火枪的?” 宋青宛被完颜玉这么反问过来,方想起她的身份,依着她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按理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何况她马上就要造出土枪和土地雷出来,呆会要如何解释。 宋青宛沉默未语,不敢与完颜玉对视,完颜玉见状把她拉入怀中,“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不管你来自何方,是什么人,但如今你是我的人,我不会放开你,也不准你走,你做什么我不会再问,你安心的呆在我身边。” 完颜玉忽然找到了这么多年以来困惑在心里的事,原来他一直担心枕边人会随时离去,他一直是不安的,不安的原因竟然在平时他已经发觉,只是他自欺欺人的不去相信而已。 宋青宛很感动,好在他不问,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答好,她若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他们岂不会吓着,这种借尸还魂只有说书里面才有,他若是知道,将来会用什么眼光看她。 宋青宛决定把这个秘密深藏在心底,决计不讲出来,好在他也不再追根问底。 两人下了船没有回王府,却是直接去找工匠,如今负责水利修缮工作的是宋洐君,两人找到了他,三人在屋子里研究,宋青宛放开了心思,开始与他们讨论这两样东西的原理。 经过三日三夜的劳碌,他们做出了第一个土地雷,不过这个土地雷不尽人如意,不是触发式的土地雷,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同时这时代的技术水平有限,做不到踩雷就爆炸的效果。 但为了震慑大奇人,倒是可以试一试的,虽然这土地雷还有一根很长的引线,于这个时代来讲已经是非常的先进了。 带着长引线的土地雷埋在一块空旷的土地里,三人躲一石头后边,点燃了引线。 引线很快就穿过地底,然而烧到半路却熄灭,此时引线太短,再去点燃,来不及跑开。 宋青宛跟宋洐君面色一暗,第一次测试显然失败了,没想完颜玉飞身而起,上前点了引线,利用轻功,低足一点飞起来的时候,土地雷也给引燃,只听到砰的一声,整块荒地炸出一个大坑,土屑翻飞,飞身而起的完颜玉还是被土屑给弹中,身上有了伤口。 他落在宋青宛两人身边,宋青宛看着急红了眼,上前就责备他,看到他流血的手臂,当即就流下了眼泪,“谁叫你不顾生死的,谁叫你不知死活的,引线不成,咱们便研究引线,你为何要去冒这个险。” 完颜玉的轻功高超,没想到面对火药,他依然慢了一步,若说先前对火枪起了警惕之心,如今对火药却是起了敬佩之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他们的思想还没有小女人的先进,还停留在马背上的作战方式。 宋青宛为完颜玉包扎了伤口,刚才沉默的三人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研究成功了,这东西若是用到军事上,便是梁国他们也不怕了。 何况梁国不怕了,整个四国也没有他们可惧怕的对象。 完颜玉抱紧了宋青宛,在她耳边道了一声谢,宋青宛却是叹了口气,只要这个成功了,她才有了底气去面对大奇人,自发现了火枪后,他们七郡最大的敌手已经不是梁国,而是海的另一端,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派人跟着大奇人出海,把沿途的国度都看个遍,也探一探这周围几国的经济况与战事能力。 今日三更,此章第二更。 谢谢打赏的天使,谢谢追正版的天使,湘君爱你们。 第513章震慑 在宋洐君的指挥下,亲自挑选了几位工匠,还有心腹大臣,带去了另一个地方,虽然那儿临时起的茅屋,但以后这儿他们打算建造神机营的地址,且神机营要隐密,至少在没有与梁国绝意以前不得暴露,所以这次发明土地雷的事也要隐瞒下来。 可能到时知道的最多还有一个文祥,其他人都不得参与。 这边制作土地雷,宋青宛三人却研究引线,就在三人废寝忘食的时候,茅屋外来了一人一骑。 完颜玉出去的时候,居然看到骑马而来的是张义,他是如何找到这儿的? 张义被人押了上来,宋青宛见是张义,连忙叫人松了绑,那可是张小环的,万不能伤着一丁点的。 张义被人松了绑,他从背后拿下一把弯曲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张义却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先前属下在山洞里发现了黑油,后潜入吴越国敌营,利用黑油烧了对方的粮仓,事后回去,属下左思右想,发现这黑油的用处,于是造了一把火杆,经过调试,如今可以喷射一两丈外的距离,使一丈外的东西能瞬间燃烧起来,用水都烧不灭。” “黑油?”宋青宛听到这话,立即想到了会不会是石油,发现石油并不奇怪,莫非张义误打误撞还造出喷火枪? 完颜玉听后还没有注意到这武器的严重性,正要再责备几句,叫他长长记心,重点是这孩子怎么发现军机营的地址的,依着完颜玉的手段,怎么可能暴露? 然而身边的宋青宛早已经越过他冲到了张义身前,“走,咱们去空地上试试去。” 张义刚刚试验成功,正急需表现,听到这话立即起了身,都没有完颜玉下令,独闯军机营的罪还没有免去,这一大一小两人就往外走去了。 屋里留下宋洐君和完颜玉两人,两人却是无奈摇头,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来到空地上,宋青宛问他怎么发射,张义说在弯头未端有一个阀门,只要按一下,就有火喷出来。 于是一丈处放了一堆稻草,叫张义做示范,张义交待宋青宛离远一些,手持喷火枪对着稻草,只见火苗喷出来,那稻草堆瞬间燃着。 把不远处站着的两人也给惊到了,想不到这黑油还有这功能,先前说张义带着两人把吴越国的粮草给烧了,那时完颜玉还觉得不可思议,眼下看到威力,再加上这几日所接触到的信息,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转变,他们也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宋青宛看了后,证实了自己的猜疑,于是问起张义的制造过程,原来石油里头还加了沥青,于是宋青宛立即想到了火弹的作用,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义,并告诉他怎么制作弹药的原理,还把图纸拿出来了。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屋内,把图纸展开在桌案上,两人细细研究起来。 完颜玉两人却站在一旁听着。 于是张义留了下来,着实是宋青宛的能耐也最多能制作个土地雷或者土枪什么的,火弹的原理知道一点,但要她做是做不出来的,她起个头,建成军机营后,决定找这军事方面研发的能手,再接着改良,只有武器先进了才能使整个国家安稳,否则怀璧其罪,露财就要大祸临头。 土地雷造了出来,还做了一把土枪,土枪比较难,这时代技术不行,但给主帅一把土枪在手,也免得那大奇人个个骄傲自满。 十日之约在际,宋青宛没做休息便与宋洐君和完颜玉上了船,半日的功夫上了岛。 军机营暂由张义打理,至于张义这小子怎么得知军机营的地址的,还家伙还当真有做谍者的天赋,只是根据蛛丝马迹自个儿跟着过来的,而且还猜出来他们几人都会在此处。 既然这孩子有发明武器类的天赋,宋青宛便把火弹的任务交给他了。 三人上了岛,张小环带着人马过来迎接,并把这十日竹林小宛的情况说了,先前宋青宛临走时便吩咐张小环时时关注竹林小宛的动静,并帮对方修缮的船尽量延迟修好,借机把这些人留在岛上,走不了。 果然船到现在还没有修好,对方也派人过去看了,没有发现他们动手脚,就放下心来,至于海滩上的吃食每日都有人过去取,大家也默不作声的保持这种低调的平衡。 这夜,宋青宛几人便把土地雷埋在了竹林小宛外头的沙滩里,引线放的长,事先派了高手在石板后躲藏起来。 宋青宛亲自来到竹林小宛外头,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向里头喊话,说十日之约到了,她来赴约的,请大奇王子来看看他们国家的军事武器。 很快有人禀报给了大奇王子,大奇王子带着人马亲自出了竹林小宛,看到宋青宛身后的两男人,他脚步一顿,对上完颜玉就不高兴,脱帽对宋青宛行了一礼,没有理会她身后的两人。 宋青宛温和的说道:“王子手中的火枪在我看来并不是最厉害的,我国早已经制造出更加强大的武器,王子且随我来。” 几人来到空旷处,隔着埋土地雷的地方还有很远的距离就停下了。 完颜玉抬手,石板后头的兵卫点燃了引线,引线一燃,兵卫飞身而起,迅速撤离。 到这时大奇王子才发现这些人的功夫,居然能飞起来,不免心惊,这功夫是如何练成的? 引火线迅速的燃了起来,在大奇王子没注意的时候,忽然引爆了地雷,这里同时埋下了五个地雷,瞬间就炸出了一个大坑,细沙在天空上飞舞,整个海滩上瞬间被沙雾迷了眼。 他们原本站得比较远的,最后受不住这沙雾连忙撤退,一直退至竹林子里才稳住,有竹林相护,眼前能视物了,大奇王子已经脸色发白,再没有先前的傲慢。 沙雾落下,宋青宛问道:“如何?” 大奇人纷纷往前走,看到沙滩上的一个大坑,引进海水都能自成一个泳池了,这些人纷纷吓得后退。 大奇王子脱下帽子,这次弯下了腰,先是向宋青宛行了一礼,接着向完颜玉以及宋洐君行了礼。 而完颜玉身上背着的土枪,那大奇王子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提要求来示范的意思。 第514章军机营 武器震慑果然有用,先前傲慢的大奇人如今面露讨好之色。 完颜玉举宴,没有计较他们先前的无礼,一同吃了一顿酒宴,此事也算平息下来。 在岛上休养了两日,正好大奇人的船已经修好,完颜玉于是邀请大奇王子登岸,去王府小住几日。 大奇人到此时只想离去了,早已经吓破了胆,但不敢拒绝完颜玉邀请,硬着头跟在后头。 这次宋青宛可是有所图了,她要打探一下对方在武器上的力量,同时问问他们一路行来所遇各国的军事力量,再要求他们把造船技术传给他们。 入了王府,当日完颜玉举宴,召来家臣武将,又请来了各位世家。 这异域人来了,大家过来看了个稀奇,谁也没有想到对方从海的另一端来的,原来海的另一端还住着人,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要不是寿王来了七郡,造了码头,开通了海路,他们在面对这些异域人必会心虚,原本就是化外之地,落后的七郡如今却成了水路开通的商贸之地。 王府举宴,宋青宛在主院招呼了各位世家的家眷,再次回到王府的宋青宛令这些世家夫人不敢有半点怠慢,整个七郡都知道,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是前所未有的执着,没有人敢去触及这块逆鳞。 先前入府的那些小姑子这次自然是不敢来了,宋青宛和张小环招呼,待她们入宴吃了起来,宋青宛便起身去了花厅。 张小环见状,便代宋青宛坐阵,也给她清静清静。 在主院的花园小径上,宋青宛遇上了文祥。 文祥把账本呈给宋青宛,这些账本先前都是宋青宛亲自登记,宋青宛站在他面前却是没有急着接。 合着他要她走她就得走,他要她接管这些生意她就得接管么? 宋青宛转身就走。 “王妃,臣有一事好奇。” 没有出言挽留她,只是好奇一些事?莫非是与大奇比拼军火的事,依着文祥的能耐,事后肯定能查得出来。 宋青宛脚步一顿,文祥便问出了口,“王妃聪慧,臣有些不明白,王妃是如何得知这世上还有火枪和引火地雷这样的武器?王妃虽是前朝帝姬,却打小生活在宋家村,可王妃之才却与您的际遇完全背道而驰,不知个中是何缘由?” 宋青宛内心咯噔了一下,她是穿越过来,且借尸还魂的事迹要是被这人知道,那还不把她当妖怪给捆起来烧死,虽没有到那一步,但宋青宛就有这样的预感,文祥对她的敌意也不是一天两天,尤其来了岭南后,他的敌意越发的明显。 宋青宛回身,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文先生,本宫也尚有一事不明,自来了岭南后,不知先生为何处处针对于本宫?本宫的账本你也是看了,可有藏私?本宫的行踪你一清二楚,可有通敌卖国?本宫什么也没有做,唯一做的事,便是为整个七郡的经济使了点微薄之力,为何先生却总是不待见本宫?” 文祥神色未变,原本恭敬的身躯反而直了起来,身子站直了,目光也是平视宋青宛,他答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知王妃可听说,九黎人来中原时日尚浅,可有些道理是懂的,史之鉴,不得不防。” “防本宫?怕本宫谋权篡位?”宋青宛冷笑,“文先生,你怕是不知道,本宫小的时候曾遇上一位高人,此人教会本宫不少东西,其中一样便是这火枪的事,那位高人曾游学海外,归来便把这制造原理如实画在纸上,他传给了本宫。” “本宫要对付先生,也并不是难事,本宫的美貌是武器,本宫的火药也是武器,还有本宫的手段,先生,你们的弓与箭有什么用?可有本宫造的火药地雷更厉害?” 宋青宛淡淡的瞥了文祥一眼,转身便走。 文祥拿着账本站在原地,内心何止震憾,这才是王妃的本来面目吧,王妃身为一戒农女,怎么会这些的,唯有她说的,打小遇上了高人,可是这也太过于巧合,可是不管怎么样,王妃手中的武器他比不上。 如今不只王爷得依赖着她,整个七郡的军队也得依赖着她,文祥忽然有一种棋逢对手之感,于是一甩袖口,决定与王妃来一场博弈。 宋青宛回到屋里,坐在长榻上发呆,她先前是一点也没有私心,赚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七郡的经济上,修路修桥修堤修码头,她哪一样不是尽心尽力,可是底下这些家臣,不但不体谅她,还要在她跟完颜玉身上挑泼离间,害得夫妻两人也产生了隔阂。 从今日以后,她宋青宛是该自私了,七郡的经济她若再管,所费银两一并从国库里正大光明的出,文祥若不同意,她便不执行,路要修,没银子便不修。 至于她跟小彤彤的生意,以及以后她跟大奇的生意,她决定了,这些全部是她的私人财产,想救济百姓,她可以随心所欲,她想做大富翁,谁也管不着,至于账本,她不会再公之于众,也不可能把这个账本再落入文祥的手中。 宴会散了,大奇的人留在了王府中,按着宋青宛先前对完颜玉提议的,费了些言语,令大奇的人教宋洐君几人建了一艘更加牢固的军舰,以及出海的大船。 这两项工程都不是三五日能完成的。 宋青宛不但不插手七郡的经济,她也不插手这军机营的事,交给了张义研究火弹,先前她制作的引火地雷和土枪的图纸以及制造都已经传授给完颜玉,由他找人大批量的制作。 这一次所耗军费不少,又要招兵买马的把军机营也弄起来,完颜玉是忙得脚不沾地,而宋青宛却是闲得不行。 文祥以及王府的家将,忽然闲了下来,他们只会弓箭,方发觉一不懂大奇人的语言,人家也不待见,二不能参与军机营的事,当然军机营这个神秘的存在只有文祥事后知道,但不知道具体地址,也不得参与。 估计以后军机营事务只有完颜玉本人以及张义来打理了。 张小环回来后又充满了斗志,她坐在宋青宛身边,建议道:“大丫,好几个月不做生意,我都手痒了,前两收到洛阳祈府来信,问我们的蜜膏可曾有,我尚未回信,大丫怎么看?” 第515章买田买地要做大地主 宋青宛笑道:“那就把无患子村的村民召回来吧,咱们接着做生意,但从这次开始,这些生意都是咱们两的私人生意,文先生不能只准大世家做生意,反而不准你们张府以及我这个王妃做生意吧,他再说便是明目张胆的针对我,反正我现在一身轻松才不要插手政务上的事。” “夫人,这次送蜜膏去往洛阳所得银两,夫人就地买下陶瓷、茶叶、绸缎,看能否买一些绣品,虽然蜀绣、苏绣都太贵,且拿货也比较困难,若是夫人能寻得这样的人回来我们再培养也是可以的,虽然时日久些,但总比不做这生意的好。” “先前我住桃花村的时候,彤彤曾拜一位苏绣大家为师,若是夫人经过桃花村,可否去一趟,若能请来此人,不仅彤彤会高兴,咱们的生意也会帮助到不少。” “大丫是打算以后与大奇人做生意了?” 宋青宛点头,“虽然说这话时日尚早,但以后必然是这样的趋势,咱们抢个先,何况那大奇王子与我有一面之缘,倒还是领我这份情的,所以咱们得多多赚些银两,建几艘稳固的商船出海,不仅是大奇,这海域周边有不少国家,都是咱们做生意的对象。” 张小环也跟着兴奋起来,只要是做生意,张小环就有劲了。 “可惜,咱们到现在才发现这么有趣的事,要是在我年轻的时候该多好。” 张小环老了,身为女子能做到她这个份上当真是不容易,这么多年的相遇相交,宋青宛早已经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夫人,再过几年,咱们有了银子,与大奇以及周边几国的商人有了生意往来,咱两就可以隐居幕后。” 张小环的伤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的心性一向开朗,接着与她商量起两人的生意计划来。 无患子村的村民都召集了过来,做澡豆做蜜膏,又是忙得井然有序。 宋青宛这次起了点心思,在完颜玉忙里偷闲来院中看她的时候,她借机向完颜玉提了个请求,便是她手中人的身契她要全部收着。 完颜玉倒是有些稀奇,先前宋青宛总是说不要有奴隶,要释奴,所以她底下的人都是自由身,没有卖身契的,为何这次又变了呢? 不过只要是小女人提的要求完颜玉多半都会答应,何况只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于是当即就同意了。 终于宋青宛的所有手下的身契都到了她的手中。 是的,她不得不抓住这些人的身契,若是她不是他们的主子,文祥便随时都可以动他们,如今他们有了主,便是宋青宛的私有财产,没有谁敢动用。 她的释奴政策不是一日两日能成的,她眼下更要紧的是保护住跟随自己的人而不得不为之。 七郡的经济无人打理,文祥原本把精神气耗费在这军营里的,可是发现新的武器一出来后,他的内心有些没滋没味,反正都是闲,于是想着干脆管理一下七郡的经济,他就不信他的能力还不如一位内宅妇人。 蜜膏做成,张小环带上这批货往洛阳去了。 回来的时候正好是除夕,她带来了不少好东西,还当真把桃花村的那位苏绣传人给一并带了来,小彤彤得知自家师父来了,当即从作坊跑出来,高兴坏了。 宋青宛找来大奇王子,叫他过来看她们的好货,果然大奇王子每一样都欢喜。 宋青宛倒也大度,愿意把这批货物无偿送给大奇,也能使他们此行满载而归,但她的条件是他们带来的种子随着春季的来临,他们得教会怎么播种施肥。 反正那军舰一时半会也没有完工,而且他也发现虽然这个国家的海船不牢固,却也有可取之地,他也想学习一下这边的技术,再结合自己的技术进行改良。 于是大奇王带着一百号下属便安心的在王府里住下了。 宋青宛利用手中的银两从完颜玉手中购得良田十顷,完颜玉拿她没有办法,非要他立下字据不可,的确是她赚下的银两购得的田地。 十顷良田,宋青宛想想就心思为之活跃起来,她叫来宋洐君和张小环,三人在花厅里喝茶,宋青宛说道:“我又想到另一桩生意,你们听听我这主意如何,我买下十顷良田种大奇带来的种子,洐君派个可靠的人跟着大奇的人学学种子的培育,以后四国的种子都从咱们这十顷良田里出,你们觉得这生意如何?” 卖粮食种子? 宋洐君和张小环都震惊了,盐铁不能动,在他们手中目前最赚钱的只有这澡豆和蜜膏,可究竟生意太小,若是能卖种子,那可是一笔大收入,且源源不断的。 “如何?可行?” “自然是行的。”张小环同宋洐君相视一笑,“大丫,你到底还有多少点子,一并说出来,免得我们受了惊吓。” “是惊吓?不应该是惊喜么?” “惊喜。”三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就按着宋青宛的法子施行,宋青宛得知文祥要亲自打理这七郡的经济和事务,她也不再关注这一块了,她现在只想买田买地买山坡,种无患子,种奇花异草,就这些事也够她忙活的。 到了来年初夏,一天夜里,张义偷溜到了宋青宛的院子里。 大厅里,宋青宛点灯正在理账,屋里忽然多了一个人,宋青宛吓了一跳,张义似乎太过于兴奋,看到宋青宛便上前,把手中漆黑的木盒送到宋青宛的桌案上,一脸欢喜的看着她。 宋青宛郁闷的看着这位俊郎的少年郎,叹道:“你不会是研制出来火弹了吧?” 张义却是把木盒往前推了推,一副你自个儿看看的神情。 宋青宛打开一看,皱眉,这形状这模样,她不好说,当真就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威力。 张义却是起身,拿上木盒,说道:“咱们走,去郊外,我示范给我看。” 眼下天都黑了,半夜三更的,她怎么可能跟着张义去郊外,虽然这孩子只有十几岁,她比人家大了一轮,且是长辈,但男女有别,这时代最顾及这些了。 宋青宛不想打击这孩子的兴致,便问道:“可曾告诉王爷?” “尚未告诉王爷我便先拿来给您看了。” 这孩子。 第516章逼迫 “不如咱们把王爷也叫上,咱三人去郊外试试。” “好。” 张义也想到了两人的处境,毕竟男女有别。 宋青宛也想看看这火弹的威力,于是派人去请完颜玉,完颜玉刚从军机营回府,听到宋青宛的邀请,面上一喜,想起小女这几月以来都不怎么关心他,他就郁闷,虽然他也没有时间呆在府上,像眼下这样一听到他回府就主动过来请人的举动,他还是欢喜的。 完颜玉脚步飞快的过来,却不想看到了兴奋的张义。 这家伙不应该呆在军机营,跑这儿作甚? 得知是火弹研制了出来,完颜玉有点眉眼痛,这样的好事不应该第一个告诉的是他这个主帅么?怎么先来找他的女人? 完颜玉面色一沉,宋青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生怕完颜玉生气,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走,咱们去郊外看看这火弹的威力。” 完颜玉压下心中的恼意,三人先去郊外测试一下。 郊外小道上,张义的百名金甲亲卫早在那儿候着了,他们推了一座大炮台,也不知道张义是怎么制作出来,这火弹研制出来,还得有炮台发射。 宋青宛靠近,看到这座几人推着行走的炮台,不得不佩服张义在这方面的天赋,他当真是这方面的能人,居然想到用炮台来发射。 把火弹装进炮台当中,拉下阀门,火弹发射出去,三丈外的小树林子忽然砰的一声响,接着整个小树林进入火海当中,转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宋青宛和完颜玉看到这情形,都愣住了,这黑油的燃力竟然这么大,这孩子怎么想到做出来的,若是这武器用在海上做战,打中对方的海船,岂不瞬间烧掉了对方的船支? 思及此,宋青宛高兴了,她大赞一声:“张义,你果然没有令咱们失望,你研制出来的这个武器恐怕用在海上作战无往不利,若是能把发射的距离拉长就更好了。” 距离太短,人家知道这武器,必会防着,目前要攻破的便是距离上的问题了。 张义被宋青宛夸赞,高兴了。 完颜玉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宋青宛直接回府。 内室里,宋青宛爬在完颜玉的身上,摸了一把他精瘦的腰身,笑道:“你还在吃味呢?人家是个小孩子。” 完颜玉的手枕在后脑勺下,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宋青宛,“你与张义见了几次面,这孩子为何先来寻你而不是寻我这位主帅。” “或许因为这个提议是我提的吧,他就想告诉我一下他做到了。” 完颜玉冷哼了一声。 宋青宛上前吻了吻他的唇,“依着咱们现在的能力,你可曾想过脱离梁国?” 自成一国,不受梁国管制,完颜玉陷入沉思,眼下他们要脱离梁国自是没有问题,文祥手中的密探乘着这几月在四国摸了个底,都不曾出现过火药,这武器只有他们兴王府城有,所以他有这个能力。 但是他真的要造反,违背他们的兄弟情,完颜玉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他哥曾几次在狼群里救他,又教会他怎么打仗,在战场上,也是几次三番的护着他。 为何他们平定了中原,终于可以不打仗了,反而两兄弟之间却生了仇?只能同苦,不能同甘? 完颜玉没有说话,宋青宛却是叹了口气,知道他心中所想,便是他这般犹豫,所以这么几个月来她也没有提起这事,但是今日,她已经从张义那得知军机营里面造了不少土枪和地雷,如今火弹投入,真要脱离梁国,那都是分分钟钟的事。 可是若是完颜玉心软,待梁国的人知道他们七郡有了这么强大的武器,得知了军机营的地址,再来先发制人,完颜玉这是接还是不接?还是又臣服了?把武器奉上? 宋青宛见完颜玉还在出神,便上前咬了咬他的唇,便他晃过神来,“你不为咱们想,也得为孩子们想一想,咱们若不脱离梁国,你哥必定派人逼你交出火药武器,到那时该当如何?倒不如先发制人。” “还有军机营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七郡的路四通八达,若要这些战车能通行,我看不少地段还得把路修宽了,也方便我们对付梁国的袭击。” “四年之期马上要到了,三百万两银子还有必要送上么?倒不如把这银两拿给军机营做经费,你觉得如何?” 宋青宛提的每一个建议都令完颜玉陷入苦恼当中,没有踏出那一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实施,这样的话不只宋青宛提,便是家臣们也常提起。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军机营的厉害,他们只是觉得岭南有十几万强兵勇将,不怕梁国的千里跋涉,他们还有最强的水师。 当夜完颜玉没有答复宋青宛,宋青宛有些失望。 这日,王府里迎来一位稀客,宋青宛听到宋洐君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一向与他们不和的吴越国国君李萧亲自来了王府与完颜玉见了一面,竟然对完颜玉俯首称臣,愿意以藩王自居,不再与兴王府做对。 原来这一年里头,这位吴越国国君一点也不好受,他学宋青宛的,在国内大肆修路修堤,却发现银两都集不齐,李萧也想学宋青宛的做生意,却发现生意全部被几位世家垄断。 特别是兴王府这几年的发展,吴越国的世家生怕李萧有样学样,竟然联合起来,国家最重要的盐铁也被这些世家掌控,李萧反而被他们限制,成了傀儡王,李萧也不是个安于本份的,自然不想被世家们欺压。 于是与各位世家明斗暗斗了几个回合后,双方都有折损,好在兵力都抓在李萧的手中,他缺的是银子,缺的是粮草,不顾一切后果的杀了一位世家后,抄了对方的家底,得到不少粮草和兵器。 于是吴越国开始了长年战乱之苦。 如今李萧是成了,那些世家也被他打压了,可是吴越国的百姓却大部分逃入了七郡,在宋洐君的安排下,不但接收了这些难民,还给他们寻了活计,叫他们在各地安置下来,若是愿意真正留下,还会发了户籍,成为兴王府的百姓。 就是因为宋洐君的这个及时的举动,导致吴越国的百姓迅速减少了大半,如今李萧徐有千疮百孔的土地,却没有什么百姓,而那些世家却盘锯一处,死而不僵,若是再斗下去,整个吴越国都将毁于一旦。 第517章梁帝受惊 于是李萧在兵力耗尽后,想到了他们,于是过来搬救兵的,同时估计也想开了,他们七郡的经济一天一天的发达起来,他们的兵马也一天一天的强大起来,总有一日李萧追敢不上,还不是被他们收归门下,倒不如主动投降,还能坐上藩王之位。 他向完颜玉俯首称臣,可连完颜玉也只是一处的藩王,又岂能封他为藩王? 宋洐君叹道:“王爷是时候做下决定了。” 宋青宛也陷入沉思。 夏季,兴王府城很是炎热,却是在一个黑夜里,数位蒙面的黑衣人在军机营的地界一晃而过。 这几位黑衣人本想连夜闯出梅关,却不想与梅关守将秦羽对上,只剩下一人逃走。 秦羽翻看黑衣人的尸体,发现是梁国的探子,于是领兵四处搜查剩下的那位黑衣人。 然而几日过去,未曾查到半点消息,秦羽内心担忧,这次梁国为何派来了探子?离四年之期近在尺尺,便在这节骨眼上,怎么有探子入了岭南?莫非洛阳起了疑心? 秦羽写信给了宋洐君,把昨夜里的事说了一遍。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留下来的唯一那位梁国探子藏在粪桶里出了梅关,一掌劈死了拉货的老人,直奔洛阳去了。 梁国洛阳皇宫,梁帝坐靠在宝座上,眼睛微微闭上,金吾卫首领从外面忽然走了进来,上前跪下,面色沉郁的开口,“陛下,臣在岭南发现了火药,他们建了军机营,造了不少火药,怕是起了反心。” 梁帝原本闭着眼忽然睁开,面色阴沉的看着底下的人,冷声问道:“火药为何物?” 那金吾卫首领从怀中拿出一枚引火的土地雷。 梁帝移驾去了城郊,这次梁帝身边没有带上别人,只有金吾卫千人。 这些年完颜景的身子每况愈下,自从国师被杀后,完颜景的希望全部破灭,没有精神支撑,他迅速的老了下去。 可是越是这样,他越发觉得他的这个弟弟本事大着,不会安于一角,沉静了这么多年,必是有了大阴谋,所以这次他瞒着了所有的大臣,只派他唯一能指挥的金吾卫心腹去了岭南,去时一千人,回来只得一人。 这位是金吾卫首领,他手中能用的人不多了,如今的太子在朝中得势,根本不听他这个做父皇的话,处处与他做对。 先前的两年之期,他的这个好儿子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应承了四年之期,完颜景事后得知,不知气得骂了太子好几回,可是完颜景越是这样,反而使父子之间越发的疏远。 在空旷的地方,那金吾卫首领把引火地雷埋在地里,点了引火线便往回跑,没一会空地上便炸了个大坑。 梁帝原本坐在金椅之上的,听到一声爆炸声,立即起了身,看到眼前炸下的大坑,脸色白了白。 “此为何物?” “地雷。”那金吾卫首领答完,接着晕了过去。 待人上前查看时,方发觉他已经气绝身亡,原来身上中了数箭,一路逃回来的,第一时间梁帝没有找人冶疗他身上的伤口,却是测试了这地雷的威力。 也是个忠心的,可是他手中忠心的人不多了。 完颜景叫人掩埋了,他却坐在金椅上久久不能平息,想不到完颜玉手中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梁帝开始一阵后怕,这么多年对这个弟弟的恐惧一时间全部涌上心田,自从他第一眼看到狼群里的弟弟,那时父皇还未曾离世,弟弟那年也仅五岁,便在一群野狼的攻击下竟能活命,直到父皇去救下他。 自那以后,他就得父皇赏识,成了父皇的心头宝,他的母妃也是父皇最爱的人,他若不是早早的看清了形势,没有巴接这个弟弟,他这个做哥哥的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后来夺嫡大战他赢了,再次看到这个弟弟,他心思很复杂,鬼使神差的把这个弟弟留了下来,或许是羡慕父皇对他的宠爱,或许他身上有他母妃的影子,反正太多的原因在一起,他没有杀了这个唯一有血亲的弟弟。 可是他还是不够心狠,当年在他离开洛阳的时候就该杀了他,偏偏放虎归山,到了岭南,造成如今的局面。 梁帝回宫后召见太子,得知太子又在军营,若是寿王已经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他们的军队还有什么用处?送上前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姗姗来迟,父子相见,宛如仇人一般,什么时候,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也变成了这样? 儿子五岁的时候,他曾试着把他丢进野狼群,他要寻的继承人,一定不比他弟弟差,所有儿子当中只有这一个有勇有谋。 后来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让这个儿子生了与皇叔的攀比之心,事实上结果很令人满意,他没有像所有九黎人那样崇拜这位战神皇叔,却反而充满了斗志,一心要取代皇叔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 这是好事,也达到了完颜景的目的,可是他的儿子却并未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反而与他生疏了,反而责怪起他来。 父子相见说不到两句话,但梁帝这一次却是坚决,他要去一趟岭南,而且他要带太子一同前去。 过去整整先不说,便是对方这火药的威力,他们无法与之抵抗,但他知道这个弟弟重情,他们没有因此而攻打梁国便可以看出来,他还没有造反的行动,或者正在筹备,他想亲自过去,事情或能有转机。 完颜景想了想,向儿子招了招手,待完颜宏走近,他抬手翻开袖口,把手腕上精致的腕弩交到儿子手中,叮嘱道:“此次去往岭南,你拿着这个,只要靠近你皇叔,直接射杀,只要他死了,咱们父子才有了活路。” 梁帝带上太子一同消失在洛阳,连朝中的大臣都不知道,只有几位心腹知道他们的行踪。 梁帝身体不好,马车走得很慢,到梅关边境百里外时,父子两便停留了下来,派人给完颜玉送去了信,引完颜玉出梅关一见。 宋洐君那日收到秦羽的信后,当日便去了书房,与完颜玉以及各位家臣商量此事,文祥依然主张完颜玉脱离梁国的,他自是知道军机营的厉害,其他家臣虽不知,却认为目前军队的底蕴也能与之抗扛。 第518章夫妻不和 完颜玉一口回绝了,四年还上三百万两银子,十年不征战岭南,真要到了那地步,要是他哥依然坚守承诺,他也愿意坚守,直到他哥来攻打他。 可是这火药的事,一但被人知道,难免也会有人研究,央央大国,不可能就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如今七郡的武力比梁国早上几年,他们若不先发制人,待梁国成长起来就麻烦了。 再说这国与国之间的探子细作何其多,当真是防不胜防。 完颜玉拒绝了,文祥和宋洐君难得的和谐,两人从书房中出来,文祥说道:“咱们虽不能立国,但手中的人却是不少,军中本就训练有一支密探,他们擅隐藏于市,功夫深厚,又都忠心,是时候把他们派去四国传递各国消息,也不至于咱们半点察觉都没有。” 在军事上,宋洐君还是挺佩服文祥的,此人擅谋略,行军布阵,诡异难辩,便是他对上,他也自认为不是对手。 不过此人就是心地狭窄了一些,对于国之安定,国家内冶手段上却有些不太高明,这一点上却是两人的矛盾所在。 宋洐君在冶国之道上是个好人才,文祥在行军打仗上是个好军师。 宋洐君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先前的事咱们都别再计较,眼下是如何对付梁国才是,梅关是通往梁国的必经之道,先前逃走的探子若是回了洛阳,此时梁帝必是知道了岭南的局势,很怕不久便会有所行动。” 寿王不愿意造反,底下的臣子也无可奈何,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正在两人商讨之际,一只信鸽飞到了窗户上,文祥上前取下信鸽上的封漆密信,只有一句话。 原来梁帝不但知道了岭南的局势,而且还带着太子往岭南来了,这次倒是出乎两人的意料,梁帝带着太子以身涉险? 若是这两人损落,梁国岂不乱成一团,毕竟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尚有一位荆王流落在藩地,不宣不得进京。 “行的是一步险棋,偏偏殿下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文祥道。 宋洐君捊须,“梁帝一向多疑,不会这么冒然涉险,我猜多半会停留在梅林关外,再要求殿前去相见,借机行事。” 文祥听了宋洐君的分析,脸色一变,冷哼一声:“真不要脸,殿下自是不会答应的。” “殿下会答应的,先生最清楚,当年殿下是如何被梁帝留在身边的,只有殿下看不明白,梁帝在那些年里头对殿下的好,是因为殿下的才,殿下只不过是梁帝手上的一把刀,用得乘手,才没有杀。” 文祥倒是想起两兄弟的经过,说起完颜玉小的时候,梁帝当时还得依仗主上的名号保住性命,后来夺嫡之战,梁帝赢了,他却是把这个唯一的弟弟给留在了身边,而那些成年的皇子全部被他无情的杀害。 这样一个毫无情面,对兄弟下得了手的兄长,又岂会是真心,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偏偏主上看不明白。 文祥苦笑,“多少年了,我呆在主上身边,几次三番,九死一生,终于打完了仗,当梁帝开始卸磨杀驴的时候,我用了各种计谋护住了主上,便是王妃也是不停陷入危险当中,想起在洛阳的那几年,王妃被囚,主上那过的是什么日子。” “若是此次主上一意孤行出梅关见梁帝,我等不必经主上同意,直接杀了梁帝父子,事后我一力承担了此事,以我一人之性命换来咱们岭南百年安稳,我也死而无憾了。” 文祥的话,宋洐君却是摇了摇头,“先生不如听我一言。” “且说。” “咱们不如去找王妃,王爷若要出城,王妃也闹着跟去便是。” “为何?”文祥不解,王妃一戒妇人,跟着去岂不连累了主上。 宋洐君无奈一笑,“太子当年对王妃的事,王爷一直难以放下,若是此时两人在梅林关外相见,你觉得殿下会准许么?” “未必。”文祥摇了摇头,“子凌你不知,主上对梁帝的兄弟情,便是王妃也无法阻挡,关于立国一事,不只我提了出来,王妃早有远见,也曾在主上面前提过,没有成效。” “也未必,不如我两且赌上一赌,殿下会不会带王妃出城。” 文祥看着宋洐君不说话了。 完颜玉收到梁帝的来信,他心事沉沉,他不是不知道,军机营的事漏露,梁帝却在此时来了梅林关,他不入岭南,却要他亲自去见他,一向高傲的,又岂会容他在这岭南如此嚣张。 去是不去? 完颜玉当夜挑灯写信,信刚写好,笔墨尚未干,宋青宛便带着夜食来了书房。 完颜玉有心想遮住,但还是停止了动作,看着宋青宛过来,看到她也看到了桌上的回信,他没有说话,宋青宛却是拿起信仔细一看,当真就气红了眼,一双杏眸,紧紧地盯着他。 “你要出梅关见皇上?” “是。” “身边打算带几人?带什么武器?” “金甲卫五百,只带弓箭。” 宋青宛倒吸了口气,把信放下,笑道:“挺好的,我倒是支持你去的,你一走,我便带着孩子们逃命去吧,不知大理还安稳否,元丰也不曾回信,多半情况不妙,那就去夏国好了,怎么说当年也曾救过夏皇一命,护住我们母子三人必会同意的。” “宛宛。” 完颜玉听到宋青宛这话,心就揪在了一起,她何必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宋青宛没有理会完颜玉的话,而是转身往外走,“你是岭南的主帅,你是百姓的王,你要去,谁也拦不住的,我这就打点行装,该逃命去了。” 完颜玉气不打一处来,拉住宋青宛,把她安置在身边的软凳上,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会带上一把火枪,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归来。” 宋青宛的眼泪却刷刷刷的往下落,都这么多年了,他还念着那点旧情,他若是不能平安归来,她宋青宛能奈他何?人若不在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宋青宛抹了一把眼泪,见完颜玉一定要去,她拉住他的袖口,“我同你一块儿去。” 完颜玉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准。” “好,你去,反正我也有法子出梅关,梅关守将还是我先前的属下,我若以死相逼,他会不会准许我出关?” 第519章梁帝的阴谋 完颜玉郁燥,先前倒没有想到秦羽是她的人,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眼下却发现,他真的无力阻止她。 “你一定要去?” 完颜玉淡灰色的眼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是,只要你去,我也一定会去。” “你是不是打听到完颜宏也来了梅关?” “听说了,完颜宏,当今的梁国太子。” “你如此迫不及待,是去见他的吧?”完颜玉试探的问,脸色却阴沉的可怕,“以前你被软禁在公主府的时候,他便曾去找过你,他一向与我哥不对付,此次愿意跟着我哥前来,必是来见你,指不定这两日还会潜入我的府中见你。” 完颜玉的眼神一刻也不放过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要确认完颜宏可曾私下里找过她。 宋青宛却道:“我倒是希望他来见我一次,这样我也能知道他带来了多少人马,来的目的为何,他们是不是乘机想杀了我的夫君,然后占有岭南,再杀了我的孩子。” “你为何不说杀了你,而是杀夫杀子?他是一定会留下你的,你也猜到了对不对?”完颜玉已经怒到了极点,却极力的忍耐着,他的内心是矛盾的,明明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知道小女人向着自己,可是当年的那根刺却无时不刻的提醒着他,居然连她自己也是知道会这样的。 宋青宛没有回答完颜玉的话,她的沉默反而令完颜玉嫉妒的发狂,她内心是否也有完颜宏的一席之地? 思极此,完颜玉的心就痛了,他原本捉住宋青宛的肩,手上的劲却是越使越紧,宋青宛痛得皱眉,他也没有看到。 “你能告诉我当年……你当年……你当年可曾被完颜宏欺负?” 他是想问她有没有跟完颜宏睡了吧? 宋青宛扒开他的肩,不但没有为他问的话反驳,而是起了身,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若出梅关,我便跟着去,你若是能请皇上和太子来兴王府,我答应你立即离开兴王府回岛上去,绝不会与完颜宏见面。” 完颜玉深吸了口气,眉间带着一股戻气,他自嘲一笑,“你当年必是同他同床共枕成了夫妻,对不对?” “但我不会让你们相见的,我不出梅关,就算请我哥与侄儿来兴王府城,你也别想见到他,你明日便出发住回你的岛上,不宣不得回王府。” 宋青宛没有因为完颜玉的冷漠而生气,反而一双眸子带着希望的看着完颜玉问:“你说话可算数?我今个夜里就回岛上去。” 夜里上岛,多不安全,然而令完颜玉心里郁气的是,她到底明白他在说什么么?他这是要跟她分开,以后她就留在岛上,不会再让她回来了,以后夫妻两两相望,她就这么狠心。 可是她没有半点忧伤,她甚至愿意现在立即马上就走,如此无情的女人,他完颜玉何必苦苦相求,处处小心讨好。 完颜玉冷笑一声,“可以,但孩子你不能带走,你不守妇道,你不是好妻子不是好母亲,你没有这个资格。” 宋青宛没有反驳他,只是苦涩一笑,再次说道:“你说话算数。” “算数,以后……”完颜玉隐忍着胸口还在翻涌的满腔苦楚,硬是从牙缝间的字挤了出来,“以后你就住在岛上,我不会再叫你回来,若是发现你不守妇道,我必会杀了你。” 宋青宛却是转身走了。 完颜玉望着空荡荡的书房,一口郁气涌上来,只觉得喉中一股腥甜,一口鲜血涌入口腔,生生被他止住,他摸干嘴角的一抹鲜血,撕了刚才写下的信,接着又执笔,面不改色的写了起来。 宋青宛当夜便收拾好行装,这一次她没有告诉张小环,也没有带走宋秋云几人,她只带上了肖氏,肖氏年迈,本不能长途跋涉,但她怕孤单,有肖氏在身边也是一点慰藉。 肖氏来了,小盒子也一并跟了来,三人拿着简单行装,坐上一辆普通的马车,马车往城外去了。 然而刚出城,马车被人拦下,宋青宛的心怦怦直跳,她以为完颜玉派人过来阻拦,然而掀帘进来的却是一身黑衣的完颜宏。 他窜进马车内,马车接着往前走,宋青宛大怒,“小盒子停车。” 外头没有人出声,宋青宛受惊,疑惑的看着完颜宏。 “我带你离开岭南。”完颜宏收起大刀,在宋青宛身边坐下。 “你把我的两位仆人怎么样了?”宋青宛忍住心里的激动与怒气,和声和气的问。 “他们没事,只是被绑了起来,他们会一直跟随在你身边的。”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不要你,我要你。”完颜宏目光坚定的看着宋青宛。 宋青宛却是手心冒汗,王府潜入了探子?她今夜跟完颜玉的事被人知道,梁帝的手段如此高明,宋青宛一直以为只要有文祥在,军力上她不必担心,没想到如今连王府都潜入了探子,也太失败了。 但完颜宏接下来的话却打消了她的顾虑。 “我夜探王府,发现你不在屋里,我便在屋里等你,没想你一回来便要收拾行装,我听到你与肖氏的对话,他不要你了,我要你,你且随我走。” 宋青宛的心落下大半,至少是完颜宏亲自出动,并没混入梁国的探子,于是好言好语的劝导完颜宏,“我毕竟是你的婶子,你若带走我,我岂不受天下人耻骂,你不在意这些,但我在意,我若没有了名声,我会活得生不如死。” 完颜宏目光微微一缩,认真的看着宋青宛,“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如今整个梁国都是我说了算,我父皇已经老去,时日不多,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就算我有了新的身份,但是我是你婶婶这事永远无法改变,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何况现在的我,年纪大了,一不能为你生育,二我只想隐居,再不想涉及朝堂,你放了我吧。” 宋青宛忍着声气,好声相求,然而完颜宏却是托起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我会娶你,你将是我的皇后,你不能生子,我便娶一房,待她生下孩子我就把孩子夺过来寄养在你门下,只要你愿意,这便是我们俩的孩子。” 宋青宛想不到完颜宏会这样的安排,她强行从他手中挣脱自己的手,沉下脸去,语气也不再这般卑微,“我虽然怕死,但你非要逼我抛夫弃子,我做不到,你能管制住我一时,却不能管制住我一世,我莫不是连死都不能么?” 第520章叔侄相斗 “不准你死。”完颜宏听到她这话,立即上前抱紧了她,“不准你死,你若死了,我要整个岭南偿命。” 宋青宛努力要推开他,却硬是推不开他,被他紧紧地抱住,差点要窒息。 而王府书房内,完颜玉刚写下信,就听下人传报,王妃带着两个仆人出府了。 原本被他压下去的血又从胸口翻滚,她走了居然没有向他来告别,一股鲜血喷出,把那将士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叫亲卫找大夫。 完颜玉却是摆手,捂着胸口,那儿还在翻涌。 他用帕子捂住了嘴,好半晌缓过气来,脸色已经阴冷到了极点。 这时亲卫又进来传报,王妃在城外被人劫持。 完颜玉当即起身,听到这个消息,他首先想到的是太子完颜宏,他若是来了梅关,肯定会来见宋青宛的,果然不出他所料,居然还来得这么快。 完颜玉且行且吩咐:“金甲卫一百,带上火枪且随我来。” 这次他带上了火枪,这百名火枪手冲锋,是完颜玉在这段时间训练出来的一支奇兵,有不少是张义的手下。 张义听到这个命令,立即带着人马跟上了。 在马厩里,张义被完颜玉发现,完颜玉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制止,张义胆子大了,也跟着翻身上马,还吩咐亲卫道:“带几枚引火地雷,还有喷火枪,看我今日不烧死了他们。” 这些话全都落在完颜玉的耳中,完颜玉没有说话,一夹马腹,飞速往城外奔去。 其他人跟在完颜玉的身后,一伙人出了城门。 就在宋青宛与完颜宏在马车内争执之时,外头起了打斗声,马车内的完颜宏立即警惕,刚要挑帘去看,只听到“砰”的一声响,一人倒地,接着外头的护卫慌作一团,围住马车,护在太子身边。 完颜玉来了?还带了火枪? 宋青宛脸上露出惊喜,他还是来救她了,没有因为她的‘不堪’,没有因为她出言不驯,明明要把她发配到孤岛上去,他却来救她了。 又是几声枪响,马车外的护卫纷纷倒下,完颜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要从马车内飞身而起,就忽然有一股大力把整个车项都给掀开,车内的场景展现出来,完颜宏还强行抱住宋青宛,宋青宛正在挣扎,两人的举动就暴露在众人面前。 完颜玉看到这场景,胸口一股火辣辣的恨意,往上翻涌,他嘴中尝到了腥甜之味。 完颜玉飞身而起,跳上马车抓起宋青宛就外一拉。 完颜宏不得不松了手,宋青宛就被完颜玉给甩出去了,毫无怜惜之意,好在甩出的方向正是张义这边,张义连忙飞身而起,接住了宋青宛。 宋青宛惊魂未定,就看到完颜玉与完颜宏已经打了起来,那架势是要斗个不死不休。 张义扶稳宋青宛便让开几步,免得王爷又乱吃醋。 看到眼前的局势,张义立即下令射杀了余下的太子护卫,接着叫人在马车内外埋下地雷。 宋青宛原本注意打斗的两人,此时见张义的亲卫在布雷,吓了一跳,“你们做什么?王爷还在里头。” 张义却是向宋青宛答道:“王爷懂地雷的排布,呆会会跳出危险,但梁国太子却是不能留。” 宋青宛立即上前抓住张义,一把匕首抵在张义的腰间,“立即下令撤了地雷。” 张义看了匕首一眼,没有放在心上,他会功夫,就算让王妃伤一刀,也会侧开要害处,但梁国太子不好抓,这一次不把他弄死,以后后患无穷。 宋青宛自然是下不了手的,张义可是张小环的,宋青宛无奈,于是松开张义,拿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张义,你若不下令,我就弄死自己。” 张义被宋青宛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若是王妃死了,王爷肯定会疯的,再也不敢赌了,于是强行下令,亲卫把埋好的地雷又挖了出来,归队立于宋青宛身后,不敢动了。 张义却随时注意着宋青宛的举动,若是她放下匕首,他就二话不说上前把王妃给扣住,偏偏王妃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她手中的匕首没有丝毫的懈怠,反而警惕的盯着张义。 那边打斗的两人打成了平手,完颜玉毕竟年纪大了,完颜宏却是正当年,再这样耗下去,只待完颜力不支时必会落败,但完颜玉也不是身子弱的,叔侄两打了一夜,天放亮,都不见输赢,反而两人身上都各中对方数刀,伤口流血,两人脸色都泛青白。 再这样打下去,他们会流血而死。 宋青宛急了,往战场奔去,张义也跟着跑了过来,“王妃留步,刀剑无眼。” 但宋青宛根本不听张义的话,她来到战场,大声喊道:“完颜宏,完颜玉,你们两个听好了,你们若再这样的斗下去,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没有人理她,两人都杀红了眼。 宋青宛气极,正好看到张义过来,于是指挥张义,“你们派人围困住梁国太子,你再派人在那处布下一枚地雷,呆会地雷一响,两人分开,你们上前活捉梁国太子。” “王妃,您……”张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王妃不是一直担心梁国太子的安危么,刚才还不准他们杀了他,怎么现在又想方设法的要活捉了梁国太子?莫非她的本意是要活捉? 宋青宛郁闷,“废什么话,再这样的打下去,两个都得死,你们若抓了梁国太子,就可以止息两国的战争。” 张义一拍脑袋,果然是自己误会了王妃,原来是为了大局着想,也是,若是乘一时之气把梁国太子给杀了,那岂不引起梁国大军压境,虽然他们的武器强大,可是受伤的还是百姓,何况举全国之力,他们的火器数量有限,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张义醒悟,立即按宋青宛的意思去办了,宋青宛也因此放下脖子上的匕首,指挥张义等人布阵。 地雷炸开,土屑翻飞,半空中打斗的两人下意识的松开,纷纷跳开几丈外,完颜玉刚在石板上站稳,对面完颜宏就被张义埋伏的人马一拥而上,把他绑了个结实。 战火停了,完颜玉看向宋青宛,却见她此时不是看着自己,不是担忧自己,而是看向完颜宏的方向,他收回目光,飞身上马,一人一骑回了城。 第521章强行留住他 宋青宛见完颜宏不再抵抗才放下心来,再回头看完颜玉的时候,就看到他那孤傲的背影渐渐远去。 宋青宛解下肖氏和小盒子身上的绳索,好在完颜宏没有伤着他们,不然宋青宛会内疚一辈子,肖氏认了小盒子为义子,两人在府城买了一栋小院,本要养老的,被她叫了出来,若是因此而出了事,她会难过的。 宋青宛带着两人打算徒步走,完颜玉令她回岛上去,她不能留。 但张义却在宋青宛身前跪下,恳求她留下,他说主帅身边不能没有她,但宋青宛却是苦笑起来,他会习惯身边没有她陪伴的日子。 张义堵着她不准她离去,在金甲卫的拥护下,宋青宛被迫回了城。 宋青宛回了府,张义便去书房向完颜玉禀报宋青宛的行踪,并向完颜玉认错,是他押着王妃回来的,还向完颜玉求情,并把刚才的事也一并说了。 完颜玉连眉眼都没有抬,冷声道:“你做错就得受到惩罚,回军营领军仗二十。” 张义好苦,不得不领命去了,这一打又得躺几日,好吧,至少把王妃给弄了回来。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完颜玉扶着桌案,捂着胸口,强忍了忍,才下令召文祥和宋洐君进书房议事。 两位大臣来了,完颜玉把刚才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文祥得知梁国太子被活捉,心下大喜,看向宋洐君,看来此人早有预料,还害得他这几日冥思大计。 完颜玉最后说道:“王妃身子弱,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踏出院门半步,便是她手中的玉板指也不准。” 宋洐君听到这话,抬头看向完颜玉,为宋青宛捏了一把汗,看来此次王爷是生了大气。 宋青宛被禁足了,她倒无所谓,只要完颜玉不出梅关,不私自去见梁帝,她就放心了。何况眼下还活捉了梁国太子,还好昨夜里梁国太子没有被弄死,现在文祥必会为大局考虑,劝完颜玉不会杀他的。 宋青宛在屋里足不出户的呆了五日,张小环不能进来见她,肖氏两人也不能,身边服侍的都是新面孔,宋青宛不习惯便把人都打发了,她一个人呆在屋中,左右无事,便看起了书。 这一看看了五日,又觉无味,便拿起小彤彤不曾绣完的绣品,在上面琢磨。 这天夜里,宋青宛由于无所事事,白日里睡得太多,于是睡得比较晚,刚一躺下,就听到屋里进来了人。 但听那熟悉的脚步声,她装做睡着了没有出声。 脚步声来到床沿边,他就这么久久的站着,看着床里躺着的人。 宋青宛刚开始还装着睡觉,细细听着床边的动静,可是装久了,不知不觉还真的睡着了。 到天大亮时她醒来,猛的从床上坐起,内室没有半个人影,再回想昨个夜里入睡时的脚步声,她都要以为这是她的幻听。 于是她白日里困了就睡,故意到了晚上早早熄灯躺下后,再细细听着,果然到了那个时间点,脚步声又来了,他依旧站在床边,没有任何举动,就这样干站着。 这一站就是好半晌,宋青宛强忍着不敢动,久了又睡着了。 不过宋青宛睡着后,床边的身影才有了动作,他练武之人岂会不知道她是真睡还是假睡,他坐在床沿边上,伸手摸了摸宋青宛的额头,把她额头发拂到一旁,看到她整个安详熟睡的脸。 他静坐了半晌,便和衣躺在小女人身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方发觉自己才能睡得着。 失眠了几夜,他还是下意识的来了这儿,不管多忙,他都要来,哪怕是站一会儿再走。 宋青宛一觉醒又没有看到房中有人,她开始不再注意这事,他若来她阻止不了,他若走她留不住。 梁国太子被活捉后,完颜玉向梁帝去信一封,只道完颜宏私闯王府,于是他便把人留下做客,并邀皇上入城一聚。 如今把侄儿给扣住了,就算完颜玉想要澄清自己,不想造反,想要与梁帝兄弟两和好如初都不可能。 梁帝接到这信后,没有立即进城,反而又来了一封信,说太子在王府做客他很放心,又希望完颜玉出梅关一聚,并说起了当年的陈年往事,说起兄弟两人从关外打进关内,占据中原的事迹。 完颜玉看后沉默。 文祥最先得知梁帝来信的,宋洐君尚且不知,便被他一并拉了过来,完颜玉没有把信给两人看,却是暗下了决定,乘夜去见一见他,如今梁国太子被困于府城,相信他哥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文祥两人与完颜玉商讨政事好半晌,也不见完颜玉讨论那信中内容,他也不能立即点破。 从书房出来,文祥问宋洐君,“子凌,如今王妃被禁足,该如何阻止王爷出梅关?” 宋洐君也有些头痛,他想了想说道:“咱们劝王爷的胜算有几分?” 文祥摇头,“没有,王爷这一生只对两人好,一是王妃,二是他。” “所以还得王妃出面。” 宋洐君叹道,“咱们出面是政事,王妃出面是家事,政事大于家事,家事事小,王爷必能劝住。” 文祥却是不信,王妃都已经禁足了,他倒要看看王妃怎么留住人。 宋洐君当日写了密信叫小丫鬟送到了宋青宛的手中,宋青宛看后,大惊,想不到梁帝已经不顾及太子的安危,只一心处死完颜玉,不行,她不能让完颜玉去送死。 夜里,宋青宛躺床上等到了子夜,她失望的以为完颜玉今夜不会来了,没想到天快亮的时候,完颜玉来了,他一入屋中,脚步一顿,必是发现她没有睡着,脚步有所犹豫。 宋青宛装睡,直到脚步又起,来到床边,她忽然起身,抱住了完颜玉的腿,头抵在他的腰间。 完颜玉身子一颤,没有动,令他想不到两人明明心照不宣的事,她却忽然主动起来。 “我不准你出梅关。”宋青宛直接说出了口。 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完颜玉一听到这话,心立即沉了下去,难怪她会忽然主动,就为了这事?看来文祥已经知道了,只是为何会来找她,两人之间不是存了芥蒂么? 完颜玉没动,宋青宛却是拉住他的手,把他引到床边坐下。 第522章刺杀梁帝 一个坐在床头靠着软枕,一个坐在床边,目光冷淡。 “你可曾想过,你若出了梅关,你哥若杀了你,整个岭南失去主帅,一盘散沙,无人主持大局,岭南不战而败,或是我们若杀了太子,你哥尚有一子便是荆王,以太子的命换你的一命,他们值得。” 完颜玉看着激动的宋青宛,你沉声问道:“在你心目中,我的命值钱还是完颜宏的命值钱?” 宋青宛愣住,他为何这样的问?人命本无价,便是普通百姓也不能拿性命论金钱。 “为何不说话?”完颜玉没动,可宋青宛却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我不希望两国起战乱,何况你是我夫君,我孩子的父王,我们都需要你。” “你只要告诉我,我的命值钱还是完颜宏的命值钱?”完颜玉甚至有些固执。 宋青宛抓住他的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反握住她的手,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她。 “你的命是无价,若能护住你的命,我宁愿死。” “若我杀了完颜宏呢?” “不……三思而行,如果你杀了他,两国必会起战乱。” 宋青宛差一点脱口而出“不准”两字,完颜玉却是冷笑,“咱们有火枪有地雷,我们怕谁?杀了他又何坊。” 宋青宛忍住内心的苦楚,冷静的说道:“好,你要杀了梁国太子,我同你一起面对梁国的战乱。” 完颜玉的目光仔细的看着她,像要确认她话里话外的真假,许久,他也辨别不了,反而徒增内心焦虑。 “既然你愿意,那我现在就去杀了完颜宏。” 完颜玉迅速起身,转身便走。 宋青宛没有留,待脚步声远去,宋青宛连忙从床上下来,随意披了一件外衣来到外室,叫来先前宋洐君送信的小丫鬟,把一张字条塞到她的手中,交待道:“立即出门送去宋大人手上,中间半刻不停,一定要快,可知道?” 那丫鬟点头,脚步飞快的往外走,然而才出了屋子来到院中,屋檐上飞身下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寿玉。 他根本就没有走,他知道的,只要他说了这样的话,小女人一定会有所动作,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打晕了小丫鬟,从对方手中拿起字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洐君,王爷要杀梁国太子,速救。” 他拿着字条进了屋,屋内宋青宛早听到了动静,跟着跑出来一看,就看到阴沉着脸的完颜玉。 天边已经泛了点白,马上要天亮了,完颜玉打算出梅关见梁帝了,外面的亲卫已经在催。 宋青宛冲到完颜玉身边,在他身前跪下,“你别出梅关,我求你,别出梅关,好不好。” 完颜玉无动于衷。 宋青宛膝行向前,拉住他的袖口,恳求道:“我今生第一次求你,你答应我,就算为了儿女私情,你答应我,不出梅关,不要去,可好?” 完颜玉俯首看她,看到她焦急的眼神,心里一把火无处发泄,却是甩开她的手,转身要走。 宋青宛立即起身,她大喊:“你告诉我,你选择你哥还是选择我?自始至终,自从嫁给你,你为了你哥你离开宋家村,弃我们母子于危难当中不顾,元丰是你的孩子,长相随了你,你可曾想过若是有人发现他是九黎人,我们母子还能活吗?” “你一别五六年,再回来一家人又被囚禁在京城,你可为我想过,我是女子,我是母亲,我没有你们高瞻远瞩的志向,我只看重眼前,我不能跟夫君在一起,不能跟孩子在一起,我恨你哥。” “还有那些年你不在京城的时候,我在别宫,你哥要占有我,我曾入宫呆在皇后身边数日,若不是我机智,我或许已经成了你的嫂子。” “你生为你哥,你死为你哥,你从来不曾考虑我们母子,我要你这个夫君何用,错就错在当初我不该嫁给你,我若是嫁给宋家村的老实人,我现在岂会受这种分离之苦,又岂会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我虽有能耐,可我也是个女人,我也很脆弱,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坚强,喜欢我的人那是他们的事,可是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可偏偏这唯一的一个,却为了自己的亲人而不顾及我们的生死,你从来就没有真心实意的爱过我,你自私,你从来没把我当妻子看待。” “跟你有血脉关系的只有孩子,只有你的哥,我只是外人而已,现在你要抛弃我们母子再次去寻你哥,行,我们三人会在府中等你,但我们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所以……”完颜玉不敢置信的回过身来,看向宋青宛,“你们在府中等我,活着等我?” 宋青宛却是摇头,“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我不能选择生,连死都不能自由么?” “不准。”完颜玉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宋青宛身边,他说道:“天未亮,我带着人马潜入,他们不会发觉,何况我这次手上带了火器,必能平安归来的。” 宋青宛却咬牙道:“他已经连自己儿子的安危都不顾了,又岂不会在那儿布下天罗地网,你别去好不好,我最后一次求你。” 完颜玉没有说话,却是紧紧的把她捂在怀中。 天亮了,宋青宛抱紧他的腰身,看到天际露出的白,她从没有哪一次看到天亮会如此的高兴。 天大亮,宋青宛还是不放手,完颜玉无奈,拉着她回了屋里。 这一日,宋青宛使了浑身解数的把完颜玉留在了屋中,那边家臣破天荒的认同了宋青宛的手段,感叹王妃的厉害,同时也感激王妃把王爷留住了。 文祥代完颜玉写下信一封,言词再不是那般温和,快马加鞭传入梅关外,没想送信之人被梁帝给射杀。 文祥的密探回来传话,送信使死得很惨,直接下了油锅,可想而知梁帝对这个弟弟的恨意岂是一点点。 梁帝被迫同意入梅关来兴王府城与完颜玉议事,并解救太子。 这消息被宋洐君传入宋青宛耳中,她刚服侍了完颜玉躺下,见他睡得熟,便悄悄出了内室,来到屋外拿起信来细看。 上面宋洐君写下,梁帝明日辰时入梅关,晌午时分可到兴王府,问她可有什么想法。 宋青宛把信点燃,拿出玉板指,扮成小丫鬟出了王府,她亲自去了军机营,拿出玉板指下令,叫张义派出火枪手五十人,刺杀梁帝。 第523章所谓红颜祸水 这玉板指在王府出示没有用,但它毕竟是兵符,能指使整个岭南的军队。 张义听后领命去了。 宋青宛才匆匆回了王府。 宋洐君和文祥自然都有意要杀了梁帝,但这人不能是他们,如果是他们便是政务,如果是她这位内宅妇人,便是家事。 宋青宛想明白后,没有给宋洐君回信,而是直接去下令,事后完颜玉要怪,便怪她吧,只要她故技重施,一口咬死当年完颜玉为了他的大业离开宋家村愧对他们母子的事,完颜玉便不会把这事想到文祥和宋洐君两人的头上去,同时为了护住她和孩子们的周全,一定会与梁国反目。 只是以后宋青宛在四国当中,红颜祸水的名声是实质如归了,坐实了这个称谓,或许她的这一次事迹还会记入历史当中,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他们一家好好的,她的名声又有什么打紧的。 完颜玉睡醒了,没有看到宋青宛,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看到眼前颤颤巍巍的小丫鬟,他沉声问道:“王妃去了哪儿?” 小丫鬟不敢答,只敢匍那儿,吓得双肩发抖。 完颜玉起身披衣,眉间就没有展开过,心里很乱,明明入睡前她还坐在床边念书为他催眠。 这几日因为政事,他夜不能眠,偷偷来了这边还能和衣躺一会,不然基本就没有睡觉。 如今呆在小女人房中,睡得很是安稳,可是一醒来,人却不见了。 完颜玉长腿一跨,来到外室,没有人。 他又来到院子中,还是没有看到人,接着他往花园走去。 小女人平素爱花,或许她在花园,但愿她在花园,而不是偷偷去见完颜宏。 想到这处就犯心口痛。 整个花园寻了个遍,没有寻到人,完颜玉已经笃定了,小女人肯定私自救人去了。 二话不说,完颜玉脚速飞快的要往外走。 可是前面八角凉亭处,有人说话,完颜玉练武之身,听觉异常的灵敏,他听到小女人熟悉的声音。 “王爷醒了吗?我做的莲子汤可有喝?” “王爷还在内室不见出来,小的不敢冒然进去。” “他那脾气着实不好,你不必进去,我去吧。” 小女人起了身,完颜玉已经看到了那一角绿衣,他调了个方向,脚步飞快的回到屋中,进了内室,先前跪着的丫鬟不见了,他也没有在意,而是迅速脱去外衣,躺去了。 宋青宛看着完颜玉匆匆离去的背影,拍了拍胸口,她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丫鬟的衣裳,忙提着裙子下了凉亭,且行且道:“莲子汤可有准备好?” 那丫鬟吓得脸白,“小厨房准备的是冰镇后的绿豆糖水,是娘娘早上吩咐的。” 唉呀,她忘记了,把绿豆糖水说成了莲子汤了。 “那赶紧煮莲子汤。” 那丫鬟连忙起身要下去,宋青宛又道:“算了,把绿豆糖水端到屋外候着,我换身衣裳就来。” 宋青宛赶紧换了身衣裳,来到屋外,看到丫鬟端着糖水在那儿小心翼翼盯着那扇门,她担心王爷等急了又起来了,也难为她这么小心谨慎。 而内室的完颜玉还当真是等了好久,他以为小女人马上就来了,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他都以为刚才是幻听,他从起身,正要披衣下地准备出门打探,就听到外室有了响动,他立即躺下,没有出声。 宋青宛端着糖水进了内室,内室有冰降温,到比外头凉快多了。 她来到床边,看到侧躺向里边的完颜玉,心里忍不住想笑。 她没有作声,把糖水放在几上,接着来到床边,上前摇了摇完颜玉的肩,完颜玉顺势起床。 他把小女人拉入怀中,把她固在了床的里边,问道:“你刚才去了哪儿?” 宋青宛说道:“这事以后再告诉你,先喝糖水可好,冰都快要化了。” 完颜玉本不打算追根问底,便同意了,跟着她起身,拿起糖水喝时,宋青宛却从他手中夺下,“我喂你喝,一向都是你喂给我喝,我还没有这么认真过一回。” “那也不尽然,在宋家村的时候,那时我受伤,全是你喂的我。” 宋青宛听到这话,脸就红了,“那时的事你还记得,那时我正恼你,没少给你苦头吃。” “是,你恼着我,可是我那时若不主动,现在你就不是我妻子了。” “你在村里头是个猎户,又有钱又英勇,我还能找到比你更好的?” “合着你是看在我会打猎的份上才选的我。” “不然呢?山上出了老虎,村民们早已经吓死,有你在村里镇住,大家伙都不怕了,你说我不选你,选谁去。” “这么说,要是村里头还有别的猎户,你是不是就会选别的人了?” “不一定,至少你救过我一命。” 完颜玉笑了起来,“中原有一句话,叫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你是这样选择的么?” “算是吧,不过好在你长得不赖,不然一个丑八怪救了我也得以身相许么?” 完颜玉被宋青宛的话逗笑,“看来我还得多亏了这长相。” 宋青宛停下手中喂食的动作,在完颜玉的脸上乘机摸了一把。 完颜玉大笑出声。 这样过了一日,第二日大清晨,天未亮宋青宛就醒了,她睁眼到天亮,直到天大亮,心还是怦怦跳动的。 完颜玉醒来,看到她睁着眼睛,疑惑的问道:“你未睡?” 宋青宛却没有答他,反而侧身,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整个身子窝在他的怀中。 她问道:“你对红颜祸水这个评价怎么看?” 完颜玉还当真想了想,“这得看形势,未必是贬义。” “为何?”这答案却出乎宋青宛的意外,她从他怀中抬头。 “至少这位得是倾世美颜,显然你不是,所以你沾不上这边。” 宋青宛捶打他的胸口,“我岂时问的是我自己。” “你不是每次都担心别人喊你红颜祸水,你今个儿又问起,估计又怕史官这么记载你吧。” “那你说我会记入历史么?会不会因为我犯了错,而把我从整个历史当中抹去。” “如非把我这个寿王也给抹去,否则无人能改,不然我寿王一生未娶,没有子嗣传承,谁敢这样记载,我非杀了他不可。” 宋青宛在他怀中笑了起来,“好,反正看不顺眼你便杀。” 完颜玉却是搂紧她,在她耳边亲声问道:“你在怕什么?” 宋青宛一动也不动了,原来他发现了,但她得稳住。 “我才不怕呢,你宠着我,我要无法无天了。” 完颜玉笑了起来。 第524章梁帝被害 吃完早饭,完颜玉要去书房处理政务,宋青宛却是缠住他,不准他走。 完颜玉觉得奇怪,一向深明大义、以大局为重的小女人,怎么也有这么不讲理的一面,偏生他还很受用。 于是完颜玉留了下来,只是派了亲信把公文搬来这边,由宋青宛帮着他处理。 这次宋青宛却说先帮他过一遍,分好类再给他落笔。 完颜玉见她这么勤快,也就乐得在一旁休息。 宋青宛乘他不注意,藏了两道公文,其它一并分了类给了他。 太阳快要当空,宋青宛没有再批阅公文,而是起了身,在桌前来回踱步,心绪不宁。 完颜玉抬头看她,“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 宋青宛却道:“看得有些累,便走了走。” “你先休息一下,要是累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好。” 宋青宛还在踱步,完颜玉实在看不过去,上前拉她入座,“来,坐我身边来。” 宋青宛靠在他的肩头,看着他批阅公文。 时间过得好慢,宋青宛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口。 梅岭山道,一辆普通的马车在护卫的拥护下缓缓驶来,马车内时不时传来一声咳嗽声。 山道两边传来鸟叫,清扬的风吹拂过来,很是惬意,可是这山道却静的可怕。 没有商队,没有行人,唯有他们这一队人马,一阵清风吹来,为首的金吾卫首领打了寒颤,心里莫名的慌乱,眉角忽然跳动,他有个不好的预感。 “大家小心,翻了这座山便进城了。”那首领这么喊了一声,马车内又传来了咳嗽声。 忽然山道两边的草从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待金吾卫看去时,只见一伙贼人从半山腰的绳索上跳下来,转眼就包围了这队人马。 他们没有急着进攻,而是人手一把土枪,那些金吾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数声枪响,金吾卫纷纷倒下,连敌人的边都没有摸到,便死于马下。 有功夫厉害的见势不对已经飞入草从,待第一波枪响后,他们从草从里窜出来,没想到第二波枪手从后面跟上,又是砰砰几枪。 整个梅岭安静了,金吾卫死绝,只有一辆马车留在那儿。 里面传来梁帝颤抖的声音:“可是寿王的属下?” 梁帝伸手挑起车帘往外一看,他第一次看到土枪,先前看到土雷,他便生了惧意,此时再看到这毫无招架之力的金吾卫,只觉得心下一凉,感觉大势已去。 张义站在马车前,目光冷冷地盯着梁帝,他冷笑道:“狗皇帝,还记得我么?我替父报仇来了。” “拿命来。”张义飞身而上,踏在马车门边的短板上,拿在手里的不是枪,而一把长刀。 梁帝还来不及辩护,只觉眼前一黑,这征战的一生也走到了尽头,没想到到头来死在一个小鬼上,或许当年便不能收留张府余党,不不不,当年他第一次入主中原的时候,就不能亲点张献文,从此对这个深谋远虑的下属深信不疑。 刚到晌午,外头有了动静,原本院门被守住,不准外人进来,但如今完颜玉呆在这儿,自然无人敢拦。 来的又是张义,于是亲卫把他放了进来。 张义来到堂前行礼。 宋青宛看到他,立即从完颜玉身边起身,一双眼睛明亮的盯着张义,张义却是露出了笑容,她安下心来。 完颜玉却不想这些属下打扰到自己的生活,于是一脸严肃的问道:“何事惊慌?” “禀王爷,属下今晨已把事办好,梁帝死于梅岭小道,如今尸首被抬了回来,还望王爷定夺。” “什么?”完颜玉猛的起身,一双眸子瞪大如铜铃,盯得张义打了个寒颤。 而一旁的宋青宛却道:“张义,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召文先生和宋大人去书房议事。” “是。”张义原本以为回来复命是桩好事,没想到王爷根本不知道王妃下了令,他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没有私下里禀报给王妃,如今听到王妃的令,很是利落的退下去了。 “站住。” 完颜玉才下令,张义都已经走了。 完颜玉一脸怒气的看向宋青宛,目光里再没有温柔,却是震惊的打量着她。 宋青宛的脸色白了白,她提着裙子下了台阶,来到堂中双膝跪下,“命令是我下的,人是我杀的。”宋青宛接着从手指上扒下玉板指放于身前,“这件信物是当年你送给我的,我用这件信物干了不少的事,却唯独这一件事我对不住夫君,梁帝已经死了,我任由夫君处置。” 玉板指是完颜玉给她的信物,他在小女人面前从来不藏私,便是兵权,他都毫不犹豫的交到她的手中,她这么多年没有令他失望,处事有分寸,一向以大局为重,为何今日却干下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来。 完颜玉痛心,他站在主座上,冷眼看着堂中匍伏的小女人,心里发颤,他的兄长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给杀了,他该怎么办?替兄长报复回复来,还兄长一条命?可是那是他的女人,犯了错也该由他这个夫君担待着。 完颜玉拧了拧眉心,下了死命令,“来人,把王妃带下去,软禁于梅林小宛,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小宛半步。” 有下人上前要扶起宋青宛,宋青宛却是向完颜玉行了个大礼,起身,悠叹,“对不起,夫君。” 她被人带了下去。 完颜玉却披衣走下了台阶,走时不小心看到先前宋青宛坐的位置上有两本公文,他脚步一顿,拿起来细看。 公文是文祥写下的,共两本,两本的时间上不同,但都是为了一件事,第一本,便是说据密探的消息,发现梁帝准备进梅关来兴王府城,第二本是梁帝已经入了梅关。 第二本是大清早送上的,他若是没有给小女人处理公文的权力,这两本他不会看不到,他若是这一日一夜没有被小女人缠住分身不得,他也不会看不到,这件事或还有挽回的余地,偏偏他便是信了小女人的话,由着她。 看来他在小女人身上花的心思也的确太多了,侍宠而娇不无道理,就因为他的一心一意,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完颜玉把公文甩在了地上,脚步飞快的出了门。 宋青宛被下人押到梅林小宛后,小宛的大门就毫不留情的关了,她一个人在小宛里,没有下人,定时会有丫鬟送上吃食,宛如犯人。 第525章夫妻反目 宋青宛的心有点麻木,她在给张义下令之时便会想到会有今日,可是真的经历起来,却发现一分一秒都这么的难熬。 她想起刚才完颜玉那失望至极的表情,她想起完颜玉毫不留情的下令,心里的莫名的慌乱起来。 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宋青宛苦笑。 夏季的梅林只有叶子,没有花,宋青宛在梅林里走了一圈,只觉得时间难熬。 她在一棵大梅树下坐下,望着梅林深入发呆,梅岭小道两边也是种满了梅树,梁帝死在了那儿,接下来梁国便会大乱,荆王的人马与太子的人马,相信完颜玉会把太子给放了。 待完颜宏回国,必将是一场大乱,梁国越乱,他们岭南才能安稳,他们还需几年的沉积。 可是这些再也与她没有关系了,或许完颜玉能留下她一命也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以后的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宠着她,或是家臣乘机在此时向完颜玉谏言,或许只能算是夫妻一场了。 宋青宛的心都痛了。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宋青宛在梅林小宛里病了,没有人知道,直到送饭的丫鬟发现两日的吃食都未动,全部馊在那儿,怕事态越来越严重,才不得不禀报了上去。 完颜玉正在处理梁帝的后事,他把完颜宏放了,太子完颜宏扶灵出梅关回梁国,走时盯着完颜玉,咬着牙道:“杀父之仇,必不能忘,今生与皇叔,不死不休。” 完颜玉面沉于水,没有说话。 完颜宏带着梁帝的尸体走了。 兴王府城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可是那小丫鬟的话传到完颜玉耳中的时候,完颜玉竟然失神的打翻了桌案上的墨汁,把公文给污了。 他猛的起身,脚步飞快的往外走,且行且吩咐:“立即召大夫去梅林小宛。” 那府中掌事的听到王爷这一声吩咐,算是明白了,王妃再落泊,却还是王爷的心头肉,怠慢不得的。 完颜玉一直走到了小宛前,看着紧闭的门,脚步顿住,他想起他的惨死,被炮火炸得已经面目全非,虽是留了个全尸,可是死得也很凄惨。 事后张义被完颜玉罢了军机营的官,收回一百金甲卫私兵,成了个普通百姓,没有他的令以后不得为官。 完颜玉思及此,他沉重的脚步已经抬不起来,他不能进去,不能因为她生病就进去,这样他哪还有威信可言。 完颜玉不但没有进去,而且还转身离去了。 大夫进了小宛,看到昏迷不醒的宋青宛,连忙放下药箱上前把脉,接着惊出一声冷汗来,王妃这一次可不是小病,烧得不成样子,为何烧了这么多日才被发现。 大夫的话传到完颜玉的耳中,先前服侍在梅林小宛外的丫鬟下人,被他一声令下,全部处死。 小宛的门终于打开,进出的却是肖氏、宋秋云、宋雪几人。 他们是服侍宋青宛的旧人,希望她醒转过来,希望她没事…… 完颜玉坐立难安,却生生止住自己的冲动。 宋青宛烧得迷糊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身边的护士正在给她注射药物。 她呆呆地看着似曾熟悉的场景,还没有搞明白状况,只觉得手臂上一痛,没一会儿,针孔抽了出来,那护士睇她,“别动,做皮试,十五分钟后没有什么反应,就给你挂点滴,有事叫我,我在那边。”她指了指护士台那边。 宋青宛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的脑子有点迷糊,头扭过来,看向周围,这里是输液大厅,坐的全是病人,有老人,有小孩,个个一脸病容。 宋青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得难受极了,难怪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好使,她似乎有许多记忆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她想了想,却发现脑袋痛得厉害,算了,先别想了,等病好了再想。 十五钟后,宋青宛喊了一声,护士走了过来,看了看她的手腕,“没事,给你输液,你的药吃了没有?要不要给你倒杯水来?” “谢谢。” 宋青宛就着水把药丸吞下,接着护卫给她手背上扎了针,她往上一看,居然有三瓶液,不知道要挂到几时了,看来自己这一病可不轻。 宋青宛觉得无聊,背靠在舒适的皮椅中,把眼睛闭上,忽然觉得挺犯困的,不如先睡一会,反正还有这么多的药没有打完呢。 想起了药,宋青宛又猛的睁开眼睛,不成,身边没有一个人看着,她要是睡了过去,护士也没有注意这边该怎么办,今天生病的人这么多,怕是照应不来的。 然而当宋青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肖氏、宋秋云、宋雪三人焦急的脸。 “你们……” “大丫,你终于醒了。” “大丫姐姐,你终于醒了。” 肖氏道:“你可知道,你昏迷过去就这样睡了十日,可是烧一直不曾退,你这次病得突然,病得凶猛,连大夫都有些棘手,若是今个儿不醒来,王爷恐怕得举国之力寻找神医了,没把我们给吓死。” 宋青宛的脑袋还是昏沉的,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心想道:“不会是刚才吃下的药有了作用,这药水也起到了作用,她这么想着,忽然惊讶的看向床幔。” “我退烧的药水还没有打完,去哪儿了?” 肖氏几人被她奇怪的言语吓到,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几人都不知道,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刚进来,就听到宋青宛这句话。 宋青宛接着说道:“快叫护士,我的药水打完了。”宋青宛拉住肖氏的手,“阿姨,帮我叫一下护士,我的药水打完了。” 眼前的人没有动,呆呆地看着她。 宋青宛觉得哪儿不对,这都怎么回事,算了,这位阿姨这么小气,她直接叫好了,她看向前面的护士台,“护士,我的药打完了,快帮我拔针。” 前面护士台的护士正给一位病人扎针,听到她这话,当即抬头回了一声,“等一下,马上就来。” 宋青宛郁闷,今天生病的人怎么这么多,人手不够,眼看着药水一点一滴的流入自己身体里,针孔处她看到了血液要倒流了,她吓了一跳,也不等护士了。 右手迅速的拔出左手手背上的针,只见一道血从针孔上喷出,她甩开针孔,压住手背上的伤,心想着呆会护士来了非要说她两句不可。 第526章宋青宛生病 宋青宛正这么想着,眼前忽然不停的变换,像是整个身躯掉进了时光遂道似的,她能感觉到身体受到四方挤压,唯一存下感知的只有左手手背上的伤,那儿还有点痛。 宋青宛原本就睁着眼睛,眼瞳里无神,接着她猛的喘气,眼仁内有了神采,她清醒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向左手手背,那里没有再流血了吧? 右手果然按在上面,她松开,却发现手背上什么伤也没有,连针孔扎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她仔细的看着,但她的左手很快落入完颜玉的手,他抓住她的左手也在打量。 他伸指按在宋青宛的手背上,轻声问道:“痛不痛?” 宋青宛没有反应过来,总感觉脑子不太好使,但是她的手背被他这么一按,还当真有点痛,她点头,“痛,像被针孔扎过似的。” 完颜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见她皱眉不解,盯着左手还在看,他便松了手,接着起了身。 完颜玉走了,肖氏几人才敢靠近宋青宛。 肖氏摇了摇宋青宛的肩,“大丫,大丫,你醒了。” 宋青宛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肖氏,立即拉住她的手,“肖夫人不知,我在这梅林小宛里一个人,不知怎么的就得了伤寒,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葛山也太狠心了。” 肖氏听到这话欲言又止。 这边宋秋云却抢了先,说道:“大丫姐姐怕是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王爷衣不解带的在旁边守着,府中的大夫无能为力,整个七郡的大夫都被王爷请了过来,一个一个轮着把脉,没有一个人能冶好大丫姐姐的病。” “最后倒是有位大夫出了一济药,给大丫姐姐发了汗,至少性命保住了,却是一直不醒,王爷打算亲自去一趟大理,寻找郭老先生的踪迹,若不是被府中家臣拦住,王爷怕是去了。” “眼下大理还没有传来郭老先生的消息,大丫姐姐却醒了,而且还退了烧,老天保佑。” 宋秋云的话惊醒了宋青宛。 宋青宛的记忆慢慢恢复过来,她明明记得自己坐在医院的输液区,她挂了水,吃了药,还睡了一觉,怎么转眼又在了这儿,而且已经昏迷了数日。 完颜玉自那一次莫名的拉着宋青宛的左手问了两句便走了,之后再没有来过梅林小宛。 小宛的门没有关,服侍的人便有肖氏几人,她们都可以在府中行走,没有人幽禁她们。 但宋青宛却没有半点兴致,她病好后坐在梅林里哪儿也不去,身子还很虚,可掌事把好东西全送来了小宛,肖氏几人不得不感叹王爷对她的用心,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来过。 完颜玉这几日心神不宁,他秘密召来文祥,吩咐道:“派密探寻找四国,可有一个地方叫‘唐山医院’的,查到后立即传信回来。” 文祥听到这奇怪的地方,他神色未变,却是领命下去了。 完颜玉拿起桌案上书写的纸,若是宋青宛看到一定会惊奇的发现,这纸上面记载的都是她昏睡时说的话,不,是在她梦里说的话。 “护士……药打完了……” “唐山医院看病的人怎么这么多……” “阿姨,帮我叫叫护士,我的药水打完了,再不拔针要出问题了……” 完颜玉看了一眼,脸色越发沉郁。 他放下手中的纸,“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退的烧?” 张小环受完颜玉的令来到小宛看宋青宛。 两位好友见一次面都这么难得。 张小环这几月没有动身去洛阳,她呆在张府,亲耳听到张义带着百位亲兵杀了梁帝,又亲眼看到张义被贬官成为普通百姓,张家算是完了。 梅亭里,张小环叹道:“大丫,你为何不告诉王爷,梁帝并没有死,而是……” “夫人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可是你再让王爷这样误会下去,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在一起,岂不又要受分离之苦。” 张小环的脸色不好看,只觉得大丫为了整个岭南大局,竟然连自己的小家庭都不顾了。 “你又何必,这些大事自有男人们操心,你又何必要插手。” 宋青宛无奈一笑,“我若不插手,我就要成寡妇了,可要看到我无夫,子无父这样的结果。” 张小环也是很无奈,“大丫,说起来还好你出手够快,不然……”不然就落入梁帝的圈套。 两人相视一眼,话题也止住,有些事她们不得不去做。 “夫人,就是连累了你们张家,张义有才,也有抱负,为了这次,他付出的太多。” 张小环摇头,“他心存有恨,就算是个替身,杀了也解了他一口郁气。” “只是眼下梁国太子并不知道,而真的梁帝却下落不明,就这么召告天下,将来梁帝回去——” “回不去了,梁国的两位皇子都不会让他回去的,不管梁帝有没有死,他都不再是梁帝。” 宋青宛的话令张小环安心了些,不然这一切都白费了苦心,“可惜没有抓到他。” “也未必,他还能逃哪儿去?” 宋青宛想了想,“或许逃去了大理。” 也有这个可能,张小环点头。 可是大理的元丰却一直没有信传回来,他们在岭南水深火热,派出的信使去一个死一个,也曾派出一波密探,却也没有回复,生死不明。 除非完颜玉亲自走一趟,但他们眼下都顾及不上,也没办法离开岭南,只能再等等看了。 张小环从小宛出来的时候就被下人带去了书房,完颜玉倒也没有为难她,只问了张小环关于宋青宛的近况,听说已经好了,便放她离去了。 生意只有张小环在打理,转眼到了冬季,又一批物资从洛阳运送过来,这是宋青宛打点好的,她说来年春天便派人跟着大奇人出海,去大奇看看。 张义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宋青宛和张小环的计划,自告奋勇的要当这个先锋,他想亲自押送这批物资去往大奇国,并原路探探有几个国家,战力如何。 张义聪明,先前是军机营的老大,懂不少武器,他本身又会功夫,这次若是他亲自带队前去,必事半功倍。 眼下离春季还有几个月,张府便着手布置人手。 张小环亲自向完颜玉请缨,由张义带队去大奇,第一次出使海外的国家,是整个岭南的大计,文祥与众位大臣都是顶力支持的。 第527章张义出海 何况这梁帝由张义杀了,背了这黑锅,但也是他们这些家臣的心声,若是张义乘此次航海回来立了功,将来还能恢复他的官身,毕竟张氏一脉不可能这么沉寂下来,张府还有一个张小环立在那儿,谁也不敢得罪的。 张义当先锋出海一事得了完颜玉的首肯,于是把先前他身边跟随的一百位金甲卫私军给了张义。 这些人先前一直跟在张义身边,会火弹会土枪,还有一身功夫,倒是一大助力。 完颜玉准许了张义的出行,且拔了一批火器给他,倒是令张府的人看到了希望,或许通过这一次,他们张家又能起来,毕竟这些日子,张义贬官对他们的打击很大。 张小环来寻宋青宛的时候,宋青宛建议在船上种些豆芽菜给他们补给维生素。 于是把发豆芽的法子告诉了张小环,先前宋青宛见大奇人靠近她们的私岛时,嘴巴都干得裂开了,海上淡水珍贵,维生素的补给也不容忽视。 张小环拿了方子回去了。 夜里,宋青宛睡得不安稳,这几日老是做着一个梦,梦到护士,梦到医院,感觉在记忆中,她像是深临其境似的。 然而床沿边却静悄悄地站着一人,正是完颜玉。 小女人杀了他的,他下不了手以命抵命,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的原谅小女人,两人这么僵持着,令完颜玉有些寝食难安。 何况她病了的那些日子里,她说的一些话,很是奇怪,令完颜玉对她的身世她的来历越发的怀疑起来。 完颜玉在床边坐下,伸手上前摸了摸宋青宛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自然是已经好了的,他很担心她不小心又生病了。 就这样陪了大半夜,等天边泛了白肚他才离去。 除夕来了,宋青宛身为王妃,不能不出来主持大局,各种宴会开始,宋青宛身为女主人,自然得招待世家夫人与贵女们。 而完颜玉却忙着与各位家臣世家们亲近,宋青宛虽然可以自由行走,夫妻两却没有见过一面。 忙到十五的时候,张小环过来告别,去年收了一批种子,卖了大半给岭南七郡的百姓,如今她打算带着种子卖到四国去。 这种子一入市,恐怕四国的百姓都有福了。 除了种子外,还有一批澡豆和蜜膏,也一并送去各位老顾客手中,如今张小环已经在四国有了稳定的客人,她出行一趟,直接把货物送上便是。 这一次出行,宋青宛交待张小环,能否绕点道去一趟大理,元丰好久音信全无,不知大理出了什么事,依着张小环的手段,必能打探点什么出来。 但担心张小环的安全,于是向完颜玉请求一百金甲卫火枪手相随。 完颜玉准了,并下了令,以后张府的生意往来,这一百金甲卫会全程相护,不必再禀报。 如今岭南局势不明,与梁国势同水火,这个时候出去做生意,本就冒着生命危险,带上百名火枪手也是保命手段,张小环安心了不少。 送走张小环,宋青宛左右无事,便去小厨房做了好菜,带上好酒,去书房找完颜玉。 完颜玉人不在书房,居然出府了,宋青宛有些失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他,他却是不在。 宋青宛在书房中坐下,把饭菜留在桌案前,她没事便在里坐在榻前看书,不知不觉睡了一觉。 直到掌灯时分,宋青宛刚醒,就听到外的书房里有人说话。 文祥说道:“主上,时机成熟,该咱们出手了,梁国内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混战,若不乘机出手,恐将来会引来战火。” 完颜玉没有接话。 文祥叹了口气。 郑宾却道:“王妃杀了梁帝,主上若有恨,那也是王妃的过错,可是咱们七郡的百姓不能再等,再与梁国有牵扯,将来必受战乱之苦,还望主上三思,别让咱们的家底一朝灰飞湮灭就好。” 听到这话,完颜玉冷眼扫向郑宾,郑宾打了个哆嗦,垂下头去。 在里坐着宋青宛听得清清楚楚,郑宾说的话,文祥没有反驳。 宋洐君曾跟她说过,文祥也是希望梁帝死的,不是宋青宛动手,也是他跟文祥动手。 宋青宛为了护住完颜玉身边的家将,她一个人把整件事都给扛了,没想到文祥的人会在背后放她冷枪,不但不为她辩解,还故意提起此事来挑拔。 文祥到底意欲为何?几次对付她就算了,这一次她不是替他做了他要做的事,就算不待见她,也不能落井下石。 宋青宛心里难受,何况听到这话,完颜玉也没有反驳。 书房内一时间很安静,完颜玉忽然瞥向案几上的不再冒热气的饭菜,那饭菜的样式,君臣几位看上一眼便知道,必是王妃亲手做的,这么精致的小菜,有别于小厨房的厨师,还有旁边放着的一坛子好酒。 完颜玉皱眉,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冷声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看来王妃又私自闯入书房了,估计刚才君臣之间的话全部被她听了去吧?郑宾的目光往文祥的方向看了一眼,文祥老僧入定,目不斜视,带着家臣,一同退下。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致极,完颜玉站在那儿也没有急着要走进,而是望着案几上的饭菜发呆。 一边是亲人,一边是枕边人,两人他都爱,为何小女人却要这样的对他,不经他同意便杀了他哥哥,即使再大的恩怨,也只有他可以下手,也轮不到她来,她为何如此任性。 宋青宛在听到几位家臣被完颜玉下令退下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些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她不是故意的,她只不过送个饭菜进来,没想到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不小心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可是谁会相信她的话,她就是故意的,在这节骨眼上,她不该来书房。 宋青宛从书阁里出来,挑开帘子,就看到主座前站着的完颜玉,他背对着她,修长的身影似乎带着一股冷意,明明近在尺尺,却似乎远在天涯。 “我带来了饭菜,见你不在,便在里睡着了。” 宋青宛解释,却还是很无力。 完颜玉回过身来,神色淡然,目光也没有往常的热情,他向宋青宛伸出手。 第528章买地 宋青宛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握住她的小手,拉着她一同坐在长榻中。 “饭菜凉了,我这就叫人热热。” 宋青宛要起身,完颜玉却是摇了摇头,“不必。” 两人沉默了下来,完颜玉不吃菜,尽管喝酒,宋青宛看着他这样,心里很是难过,他心里不痛快,她也不痛快。 宋青宛犹豫了好一会,方说道:“等张义跟着大奇人都走了,我想去岛上小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她还是离开吧,再这样两相厌弃,也不是个事儿。 完颜玉却是沉了脸,他掀眸看她,没有出声,只是喝酒的动作却是一停,接着又猛灌了几口,较之先前喝得更急了。 宋青宛见状,上前握住他的手,“今晚来屋里,我有话同你说。” 完颜玉把酒坛子放下,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军中事务繁忙,恐怕过不去。” 宋青宛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全程完颜玉喝下整坛子酒,他似醉非醉,宋青宛却是半点也没有味口,原本宋青宛想解释两句的,却生生开不了口。 正月过去,春季时分,张义受大奇王子邀请,出海去大奇国的行程提上了日程。 正好张小环从梁国回来,种子销售一空,澡豆和蜜膏也是卖了个好价钱,只是如今面对这些生意,宋青宛忽然没有了滋味。 张小环带来了大理的消息,大理没有内乱,却是有对外征战,便是她小心谨慎的去了,拿出宋青宛的私符也没有见到大理王宋元丰,无奈,张小环只好回来了。 只要大理王还是宋元丰,人还是好好的,没见着就没见着吧,毕竟张小环只是一个商人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商人地位最低,也是宋青宛疏忽了。 何况她与完颜玉之间的事,不知道几时能和好如初,元丰那边的事,只能暂且搁下。 宋青宛跟张小环去了码头为张义送行,去的还有完颜玉和家臣将士,码头外是围满的百姓。 张义做为第一个出海的人,大家都觉得好奇,也带着希望。 他们建造的海船,借用了大奇王子的技术,再加上改良,按理不会再有问题,大奇王子费了一年的时间从大奇国漂流到这边来,他们也一样可以的,只是这个中艰辛却不比平常了。 张小环其实是担忧的,张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若有个好歹,她无法再见列袓列宗,更无法给死去的侄儿一个交代。 可是张义若不出海,不做先锋,他们张家的生意便止于此,他们初来岭南,若不是宋青宛的一力扶持,张家就跨了,海外的生意他们必须得抓住,在众位世家还观望的时候,他们得拿到先锋。 张小环站在岸边,思绪良多,却有些站立难安。 宋青宛上前握住她的手,劝慰道:“他带了一百精卫,还有不少土枪火药,张义他一向聪明,身怀绝技,必不会有事的,你别太过担心。” 张小环叹了口气,“我是关心则乱,想起他父亲年纪轻轻地考上功名,入了朝堂,在朝堂里明争暗斗,不但护住了自己,还护住了整个张家,相较于如今的侄孙,我该放手的,他那么聪明,不比他父亲差。” “夫人说的对,只要张义成功了,咱们整个岭南都成功了,以后海上生意必是张府的第一个地盘。” 有了宋青宛的这一句话,张小环心里略安,看向侄孙,挥了挥手,张义站在船头,刚与主帅告别,看向岸边时,看到张小环,眼眶一热,接着面向张小环跪下,看哭了张小环。 张义走了,张小环沉郁了几日后立即恢复过来,她如今斗志满满的,连侄孙都为了整个家族整个国家出力,她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 于是去找宋青宛想谈一谈生意上的安排。 张小环想扩建无患子村,她要让四国的百姓都用得起澡豆,贵族都用得上蜜膏与香皂,便要扩大产量。 澡豆的产量很惊人,也很普及,但还是不够的,目前只在四国的京都销售,无疑损失了不少收入。 蜜膏和香皂药皂等物那当真是出产多少便销售多少,每次回来,张小环都要收到不少定金,大部分还被张小环给婉拒了,着实是生产不过来。 好吧,无非是买地,宋青宛和张小环手中的私银倒是挺多的,原本做为王妃,哪需要买地,王爷画一片地给她便是。 但宋青宛却不行,她为了堵住这些家臣们的口,同时也与政务分开,她跟张小环出银买地,买下来的便是她们两的私人财产,与七郡的经济没有半点关系。 宋青宛把自己的想法写成信,叫小元吉送去书房。 完颜玉不来院子了,她不能去书房,夫妻两人形同陌路似的,宋青宛很难过,却不能强求,何况她杀了梁帝的事实摆在眼前,完颜玉没有反心,她如此一来,等同于逼他反了。 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宋青宛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错,何况她不去做,也是他手中的家臣,可是若是家臣去做,不管是文祥还是宋洐君,完颜玉都不会放过,到最后不管失去谁,于主帅来说都是失去一臂,于整个岭南来说都不是一桩好事。 反而她宋青宛一戒妇人,有她没她更是没有什么区别,何况她毕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完颜玉不会对她怎么样,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宋青宛才一人揽下了整件事,倒是连累了张义。 或许于张义来说,也可能是一场机遇,若他呆在军机营,便不能出海,希望他能一帆风顺的回来。 七岁的小元吉来了书房,看到主座上的父亲,二话不说奔他怀里去了。 完颜玉心疼的抱起孩子,就看到他手中的信,父子俩在一旁的长榻上坐下,看到熟悉的字迹,完颜玉有些眉眼痛。 他是气小女人的自作主张,但也不至于两人连说句话还得孩子来做信童,好在孩子不大,什么也不懂,要是大点了,知事了,岂不在孩子们面前露了馅,父母感情不和。 完颜玉摸了摸孩子的头,叫下人送来点心,把好动的小元吉安置好了,他才撕开信细看,看完后,完颜玉有点皆笑啼非,他不明白,小女人为何总要买地,以这种方式,她做王妃,本就有这个权力把土地划到自己的名下,何况于他来讲并不是很多。 完颜玉无奈,来到书桌前,执笔批下,又把信放回信封,并没有交到孩子的手中,而是拉着孩子出了书房,直接往宋青宛的院子去了。 第529章府中进了刺客 来到院中,在廊下换鞋的时候,他听到屋里头传来宋青宛与肖氏的对话。 “肖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办?葛山还生着气,总是睡在书房,我先前说要回岛上去,他也没有阻止,肖夫人觉得我要不要回岛上去?可惜就是舍不得两孩子。” “那大丫为何不留下,夫妻之间闹点小矛盾是正常,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大丫别放心上,想法子见见王爷吧,王爷一个人在书房,无人照顾,也不是个事儿。” 宋青宛也是这么想的啊,可是完颜玉那倔脾气她吃不消,每每看到他清冷的脸,心里就难过。 “书房他们都不准我去,我怎样才能见到他,何况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他多半也对我失去了兴趣。” 肖氏忍不住笑出了声,“大丫,你真的是,王爷要是对你失去兴趣,怎么不置后院?不纳几房妾室?” 宋青宛郁闷,“他哪会不想,只是怕我吃醋,闹得他不得安宁罢了。” 宋青宛这么想着,越发觉得是了,却惹来肖氏的笑声。 “夫人,你也笑话我,明知道我心情很乱,我话都说出了口,我再不回岛上去,就是赖在府中不走,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面子有什么打紧的,大丫若真的走了,正好乘着你两闹着脾气的时候,底下那些人恐怕都要打王爷的主意了,王爷不是那样的人,难免底下的那些人动心思。” 这可不成,宋青宛听肖夫人这么一分析,不想走了,先前说回岛上去只不过是个气话,完颜玉都不留她一下。 “那夫人,你说说看,我要怎么才能留下来?” “大丫权当没有说那话,相信王爷心里也高兴大丫留下来了。” “说是这么说,谁能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或许他也希望我离开呢,上次我特意炒几个小菜过去,想把他拐回院子里,他都不肯,想想我当时的脸皮,恨不能找个地洞钻。” 肖氏无奈,“大丫不能急,不如今个儿夜里大丫去书房如何?王爷歇在书房,他不来院里,大丫便主动去,夫妻之间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宋青宛脸颊一红,就听到门外传来完颜玉的咳嗽声,宋青宛脸色瞬间白了,肖氏也是一脸的慌张,刚才两人聊得起劲,没听到屋外有人,不知道完颜玉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父子两人进来,肖氏连忙退下,宋青宛起了身,目光不敢对上完颜玉的眼,却看向小元吉。 小元吉对宋青宛眨了眨眼,宋青宛也眨了眨眼,这母子之间眉来眼去的,完颜玉见了有些无语。 宋青宛来到完颜玉身边,为他脱下外衣,待他坐下,又上前给他斟茶。 小元吉果然是个小吃货,看到桌案上碟子里有点心,拿起来就吃。 宋青宛坐在一旁有些坐立难安,试探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是才来么?” 完颜玉饮了口茶,没有接话,小元吉却抬起头来,很是利索的接了话,“娘,我跟父王把话都听全了,父王站在廊下许久不让我进去,我正冷着呢,娘,你瞧,我的手都是冷的。” 一只带油气的‘小爪子’举向宋青宛,宋青宛红着脸,心痛的上前握住孩子的手,拿出手绢替孩子擦了擦,眼神却偷瞥完颜玉。 他来了居然站在廊下偷听,不是君子所为。 完颜玉被孩子点破,显然有些破功,脸色不自在起来。 宋青宛乘机主动握住他的手,“今个夜里歇在这儿?” 完颜玉从他手中抽出,“我尚有政务未处理。”他起身往外走。 宋青宛很是低落,小元吉却是没心没肺的上前抱住宋青宛的大腿,“娘,我今晚睡这儿,好久没跟娘一起睡了。” 都七岁的孩子,还粘着她,果然是个幺子,把他给惯的。 宋青宛低头看向那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是利落的拒绝:“不行,你已经长大了,该回你自个屋里休息。” 小元吉嘟了嘴,“凭什么父王可以,我不可以,娘偏心。” 宋青宛无奈。 然而母子两的对话还是传入了完颜玉的耳中,完颜玉在廊下停了停方走。 夜里,宋青宛一直睡不着,两次被完颜玉拒绝,她在考虑干脆回岛上去算了,她真是无颜留在王府,至于肖夫人说的,他们要给他纳妾,若是他同意,她也阻止不了,若是他不同意,相信这些家臣也拿着没办法。 所以一切都得看他,眼下两人之间的矛盾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倒不如先让两人都冷静一下。 宋青宛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就听到院子外有了响动。 “抓刺客……” 脚步声近了,有打斗声,宋青宛立即从床上起来,穿上衣裳便出了内室,下人上前拦住她,“王妃,院子里闯进了贼子,王妃万不能出房。” 院子里相护的都是玉家军,这儿是主院,里里外外三层护卫,怎么还有贼人能闯得进来,到底是哪里来的人?这么大的能耐。 宋青宛担忧着两孩子的安危,两孩子就住在隔壁几屋呢,早知道今夜会有刺客,她当时就应该把小元吉给留下来的。 宋青宛不听下人的劝告,脚步飞快的出了屋,迎面就飞来一人,倒在宋青宛的脚下,是院中护卫,一口鲜血喷出,已经死了。 宋青宛的脸吓得苍白,王府闯入了刺客,不知道完颜玉可在府上?莫非正好去了军营不成? 就在宋青宛一愣神的时候,她听到了彤彤的哭声,“你们快放下我弟弟,你们要抓便抓我,别伤害我弟弟。” 宋青宛听到这话,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提着裙子便往两孩子的方向跑去。 看来这一伙贼人是奔着孩子去的,不然她在前面住着却安然无恙,孩子们住在后头反而遭了罪。 宋青宛冲进了打斗中心,来到彤彤身边,扶起她,彤彤指向前方,“娘,弟弟在他们手中。” 宋青宛焦急的看去,就见一位黑衣人的肩头着一个麻袋,麻袋里的人估计是被药晕的小元吉,没有什么动静。 那黑衣人被众位同党护在中间,且打且退,眼看就要翻墙出府。 宋青宛气急,吩咐小盒子,“去,去我房中把土枪拿来。” 第530章救回孩子 宋青宛发明了这个,她便练了不少时日,如今也能打准目标了。 小盒子脚速飞快的进了宋青宛的房中,很快扛来一把土枪。 虽然军机营不曾面世,一直隐瞒,甚至为了遮人耳目,火器都不曾在府中用,如今眼下府中也只有宋青宛有一把土枪,而且一直放在她的内室,只有亲近的几人知道。 宋青宛举起土枪对着黑衣人,只听“砰”的一声,一位黑衣人倒下,打一枪得放一发子弹,宋青宛又急又气,这枪还真是太落后了。 前面倒下一位黑衣人,那人倒也没有当场毙命,未中要害,只是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宋青宛再次上弹开枪,这一次她对准了扛着小元吉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原本是被众人包围着护在里头,因为宋青宛的一声枪响,忽然前面的人倒下,这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看向宋青宛的时候,发现她站得那么远,手里拿着个奇怪的东西。 他们或许认为不应该是出自这女人之手,于是把目标锁在了最近的将士面前,于是给宋青宛留下了一点空白,她第二枪才能对着中间的那位黑衣人。 但她才举起枪,那黑衣人凌利的眼神就扫了过来,见状,他身形一动,宋青宛低咒了一声,再次调整姿式瞄准。 那黑衣人估计摸不准宋青宛在干嘛,但他历经百战的警觉却使他不由得防患着宋青宛。 黑衣人一直在动,宋青宛总是瞄不准,她站定,憋着呼吸,静静地等待时机。 那边黑衣人见她站在那儿许久未动,以为是自己猜测错误,身子落地后他停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宋青宛按下板机,“砰”的一声,黑衣人中弹,却是在上。 宋青宛气死,刚才那人又动了一下。 不过这黑衣人站立不稳倒下了,麻袋落在地上,旁边的黑衣人见状,二话不说接了手。 这一次黑衣人发现了宋青宛的存在,同时也注意起她手中的枪,他们内心升起一股恐惧,再无心念战,黑衣人内部直接做了决定,打算舍弃一些人断后,其他人翻身出了府墙。 宋青宛提着枪去追,玉家军也纷纷跳墙追去。 土枪是好,她究竟不会功夫。 宋青宛提着枪来到府墙处,望着两丈高的府墙,有心无力,却在这时,先前倒在人群中被宋青宛射中的黑衣人忽然从地上翻身而起,大刀向宋青宛的后背挥来。 宋青宛哪有什么反应,她根本没有感觉到,就有玉家军飞身撞开她,那刀尖还是划过她的脊背,但撞开她的护卫却当场毙命。 宋青宛只觉得背上火辣辣一痛,头撞在墙上,倒下时失去了知觉。 此时完颜玉飞马过来,正好看到宋青宛倒下的一幕,心痛到无法复加,他没有理会现存的几个黑衣人,而飞身向宋青宛奔去。 来到宋青宛身边,上前抱起她,手颤抖的探向她的颈边,半晌完颜玉苍白的脸恢复一丝血色。 她抱起宋青宛,目光扫向场中还在拼死反抗的黑衣人,吩咐道:“全部活捉。” 完颜玉身后的金甲卫一个个飞身而起,很快就制服了黑衣人。 彤彤看到母亲倒下,强行从小盒子的手中挣脱,刚才宋青宛冲向前的时候,小盒子没能拉住她,只拉住了孩子,之后小盒子死活不放手,亲眼看着宋青宛倒下,而他的脸上却是满脸的泪痕。 完颜玉看到彤彤没事,于是吩咐小盒子把孩子带下去,他却抱着宋青宛脚速飞快的进了屋,大夫很快找了来。 好在刚才有护卫强行把宋青宛撞开了,不然那一刀下去,宋青宛非分成两半不可,不要说性命,连死都没有全尸。 完颜玉听到事情经过,手都在抖,今日小女人还邀请他回来休息,他憋着一口气没有同意,原本在书房休息的,又左右睡不着,带着人马去了军营,没想到府中遭来刺客。 好在她的命给保住了,否则……否则…… 完颜玉无法想像妻离子散的场景。 大夫为宋青宛上了药,没有大碍,只是要在爬着养伤一月有余才能下地。 完颜玉把宋青宛和彤彤交到肖氏手中,交代好事情后,他带领着金甲卫准备全城搜捕刺客。 小元吉还在对方的手中,他不能掉以轻心,这一次他从军机营里调了一批火器,包括王府内外也由金甲卫带着枪保护住。 他领的一千金甲卫火枪手开始追查刺客。 转眼过去两日,宋青宛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床边流泪的彤彤,彤彤看到她醒来,忙上前摸了摸宋青宛的额头,孩子快十二岁了,是个大孩子了,这时代的女子成熟的早。 彤彤已经懂得照顾人。 宋青宛慢慢地想起了两日前的事,她拉住彤彤的手,焦急的问道:“你弟弟寻着了没有?” 彤彤摇头,“父亲王已经两日未归,恐怕还没有找到。” 完颜玉去追了,你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宋青宛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要是孩子有个什么事,她要怎么活,呸呸,孩子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好的。 宋青宛后悔那夜没有把孩子留在房中。 彤彤看到宋青宛流泪,她也跟着哭了起来,母女两哭得好不伤心,没想到门外进来一人,闻声挑帘入内室,看到母女两一起哭的场景,他皱了眉。 “孩子寻回来了,你们别哭了。” 完颜玉的声音及时的出现,宋青宛如同遇上救星一般,猛的从爬起来,牵扯到背上的伤,“嘶”的一声。 彤彤从凳子上跳下来,冲进父亲的怀中,“父王,弟弟救回来了?可有受伤?可有事?” 完颜玉摸了摸孩子的头,“你去看看弟弟,弟弟受了惊,刚睡下。” 彤彤再也顾不上,脚步飞快的跑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两人,完颜玉在床沿坐下,看到宋青宛背上又流出鲜血来,已经染衣裳,怒气冲冲的责备道:“孩子救回来了你便安心躺着,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宋青宛再次听到他一句实话,傻傻的笑了,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想到孩子已经回来了,内心一安,也没有理会完颜玉的恶言恶语。 完颜玉强忍着自己的怒气,不再说话,而是上前查看宋青宛的伤口,撩起她的衣裳,露出背上的伤口,只见上面通的,看来刚才那一起身,彻底把伤口给了。 完颜玉气不打一处来,还要责备时,就见宋青宛苍白着一张脸,晕睡了过去。 第531章送走小元吉 大夫过来,看到流血的伤口,又再三交代,身子万不能动,就算爬着累了也只能忍着。 完颜玉一身疲惫,亲自喂宋青宛喝汁后便叫下人提了水进来洗了个澡,接着在宋青宛的身侧躺下,这一睡到了半夜。 宋青宛早就醒来了,看到身旁疲惫的完颜玉,很是心痛,他这两日两夜也不安心,还好孩子已经找了回来,不然宋青宛很难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进王府掳走孩子,他们不要彤彤,不要她这个王妃,偏偏是元吉,而且这两日当中也没有向元吉动手,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天还没有亮,在宋青宛的注视下,完颜玉忽然醒来,面露惊色,当他下意识的摸到宋青宛的身上时,他似乎松了口气。 宋青宛被他小小的举动感动,以前的整整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能平安的在一起就够了,什么家国大事,都见鬼去。 宋青宛轻轻挪动身子,本想靠过来,完颜玉却按住她的身子不准动,自己挪了过去,把她揽入怀中,在她发间吻了吻。 “你说说会是谁这样对付我们?” 宋青宛问。 完颜玉抚在她墨发上的手一顿,停了停,低醇的声音说道:“倒是猜出一人。” “是谁?”宋青宛来了兴致。 “梁国新帝,我那很有能耐的侄儿,我哥死了后,他恨我入骨,而元吉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自然先向他下手。” 完颜玉说得风淡云轻,宋青宛却是心口刺痛,她第一反应就是完颜宏他不会这样对付他们的,这么多年了,他不曾下过手,便是最困难的那几年也是。 可是再冷静想一想,又发觉完颜玉说的对,元吉是他们唯一继承的孩子,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岭南不用动只待他们百年后,自会。 宋青宛方发觉历代皇帝会生下那么多儿子,再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为了夺嫡之战而死,既残忍又现实,为了整个家族的子嗣传承,国业传承,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们还要生下这么多儿子,也是迫于无奈吧。 “如果是梁国新帝,他们掳走孩子已经有两日,为何没有对孩子动手?” 孩子救回来时是好的,只是受了场惊吓,宋青宛的疑惑也正是完颜玉的疑惑,完颜宏的这一点仁慈,反而令完颜玉感激,若不是他心那一会,孩子估计怕是没命。 宋青宛也没有想着完颜玉答他,谁能知道这份仁慈会有多久,哪日性情一变,肯怕会下了狠手,与其处在危险中,就该想想如何避免才是。 宋青宛正忧心,完颜玉却道:“也是我粗心,孩子们太小,再这样放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方可。” “怎么样的万全之策?”宋青宛着急的看着他,“你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完颜玉紧了紧她的肩,吻了吻她的发,叹道:“是我太过粗心,还好他仁慈没有赶尽杀绝,便是这份仁慈,下次他若是落入我的手中,我必会放过他一命。” 完颜玉默了默,又道:“把孩子送走。” 宋青宛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一动,“嘶”的一声,咬了咬牙。 完颜玉担忧的看着她,上前查看她的伤口,还好没有,不免责备的看着她,“你小心点儿,你若不好,孩子们怎么办?” 是啊,她得快快养好伤,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梁国新帝已立,居然第一时间是派人来兴王府城掳走他们的孩子,他们还不谨慎起来,恐怕整个岭南都要守不住了。 宋青宛抓住完颜玉的襟口,焦急的问道:“为何要把孩子们送走,又要送到哪儿去?” “你的岛上,我派千人精卫跟随,拔去一批火药和火弹,没有我的命令所有船支不得靠近私岛半步,并每日派船在私岛四处巡游,梁军悉水性的并不多,咱们既然能占用天时地利,还可利用火药,以防万一,再说那私岛目前离我们最近,同时也不靠近梁国,算是最安全的。” 完颜玉分析的条条是道,宋青宛听了却是心惊肉跳,还是要动手了,两国交战,来得这么快,一千精卫,会不会少了点。 宋青宛的疑虑,完颜玉看在眼中,他叹了口气道:“是我以前太过忧愁寡断,如今三百万银子不用缴去梁国,我打算拿出来全部用在火药上,特别是火弹,守梅关用上这样东西是最好的,先前没能多训练一些火枪手,目前在我手中最多能拔出来的只有一千精卫。” “金甲卫一共三万人马,剩下的人,我将用一个月的时间训练出来,好在这些土枪的使用都很简单,只是火弹的制作却是费时费力,火油还要四处秘密打探,先前那个油洞已经被张义利用完了。” 完颜玉说着自己的计划,宋青宛默默地的听着,想着孩子马上要离开自己,心如刀割,以前孩子日日在身边,她还嫌孩子吵闹,不听话,也不知道训了孩子多少回了,如今分别在即,宋青宛又愧疚以前自己对孩子太过严厉。 完颜玉见她面露难色,揽紧她,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离开他们,与其这样,不如就从现在开始习惯吧。 完颜玉做下的决定一向谨守,后半夜两夫妻商量着做下的决定,第二日天大亮完颜玉便着手去办了。 晌午的时候,小元吉哭着跑到宋青宛房中,看到爬在的娘亲,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娘,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要走,娘,你同父王说说,我不走了好不好,我跟姐姐在府中陪你好不好。” 宋青宛看着哭得不成人样的幺子,心就狠不下来,看着她也想流泪,她也舍不得,能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之短,再过几年便是她想留在孩子身边,孩子也有他自己的人生要走。 宋青宛召孩子过来,小元吉上前,爬在床沿,小脑袋在宋青宛的肩上噌了噌,宋青宛狠着心说道:“孩子,你别怪你父王,他也是为你好,咱们府上不安全,待你父王赶走了坏人,再把你接回来好不好。” 第532章新帝的阴谋 “那要到什么时候?我今年可以同娘亲一同过夏吃冰么?”小元吉一脸希望的看着宋青宛。 宋青宛正要拒绝,门口进来了完颜彤,彤彤迅速接了话,“弟弟,你怎么能缠着娘亲,娘亲为了救你差点没命,你怎么能再任性?姐姐同你一起出发,娘亲不在,姐姐会护着你。” 彤彤走过来,蹲身靠在宋青宛的身上,“娘,你别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我会护弟弟周全。” 宋青宛没想到才十二岁的彤彤会像个大人似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忽然觉得孩子真的大了,不再是那个守在屋子里绣花,奶声奶气的叫她一声娘的小女孩了,彤彤已经长成了少女模样,也懂事。 “好,娘亲把弟弟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护住你弟弟。” 宋青宛摸了摸两孩子的头。 完颜玉背着手挑帘子进来,看到两孩子在这儿,脚步一顿,目光看向宋青宛,宋青宛正好抬眸,两两相望,眼眶里都有不忍。 彤彤和元吉被完颜玉亲自护送上了岛,这次两孩子住在竹林小宛,而竹林里却理下了地雷,这些地雷不是触发式的,需要引线,倒是注意点也不伤着人,可以防贼子。 不仅在竹林里做了防犯,还在海滩上也是,只有两孩子冲浪的海滩处安全的,两孩子行动的范围有点小,但胜在安全。 这一千精卫上了海岛后便换下衣裳,成了里头的下人,有种田种地的,修花剪草的,也有打鱼的渔夫在海上四处巡逻,又能做成鲜美的晚餐,还能掩饰了身份四处打探。 只是令宋青宛想不到的是,这事才过去了五六日的样子,就有一些自称为梁国的使臣出现在了兴王府城。 这些人穿着官服,出示的也的确是梁国新帝的令牌。 梁国使臣带来了新帝的圣旨,叫完颜玉过去领旨,完颜玉带着家臣武将前去,却并没有跪下领旨,这些人也没有用强,只是拿着圣旨念了出来。 完颜玉听完圣旨上的内容,气不打一处来,原来那圣旨上写的是为了梁国安稳,新帝准备要求各地藩王将嫡长子送入洛阳为质,算是各地藩王对洛阳的臣服。 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难怪那夜会夺下小元吉,却没有弄死孩子的原因,完颜宏刚坐上九五之尊,内乱刚刚停歇,不想再起战乱,便想到了这一招偷人之举,只要把小元吉掳回洛阳,完颜玉为了孩子就不得不听令于他。 的确是一条好毒计,若是得逞,完颜玉只能臣服,好在孩子被他救出来,此时也被他送走。 完颜玉领了圣旨,冷笑一声,说道:“真是不巧,前几日,家中幼子被人掳走,如今下落不明,正要禀报新帝,是否派兵四国寻寻,不知是什么人给掳走的。” 那些使臣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脸色极不好看,却只是假装质疑两声便决定明日回去复命。 完颜玉举宴,把人留在了府中。 到夜里,这些人刚回到住处就被完颜玉的人不废吹风之力给擒了。 这些既是新帝故意安排的使臣,也是那夜的刺客,他们出不了梅关,只好亮出身份来,借此出城保命。 他们自认为那夜蒙了面,无人发现,遂不知跟完颜玉交过手的人,完颜玉便是凭着气味也能闻出来,当即被完颜玉下令割下头颅送去洛阳城。 宋青宛得知消息时,此事已经解决,宋青宛没有说话,她着实想不到终有这一日会与完颜宏相抗,完颜宏终会忍不住气而出手。 “还好孩子送去岛上,我想领养些孤儿来府上混淆视线,护住孩子们。” 完颜玉这么说着,宋青宛点头,“也成,但这些孤儿也得好好护住,万不能真的让他们去送死。” “自是要护住的,元丰身边有两位得力的属下相护,元吉身边尚且无人,这些孤儿招入府中后,我亲自操练,以后成为孩子的左膀右臂。” 宋青宛点头,她倒是想起元丰身边的家满和栓子。 没两日孤儿入了府,但同孤儿一同入府的,还有负荆请罪的秦羽。 宋青宛听到肖氏的话,当即就想下床为秦羽求情去,这次梁帝刺客进来兴王府城,神不知鬼不觉,这个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秦羽不应该背下这黑锅,他是她的人,这么多年相护,她了解秦羽的个性,即使是自己死,也绝不会放刺客进来,除非这些人不是从梅关进入,或是有人帮助。 宋青宛才动了身,背就痛了,肖氏忙按住了她,叹气道:“刘大人早已经去求情,但文先生觉得秦羽失职,若不严惩,会影响军威,如今王爷正左右为难,大丫这会儿去也是徒增烦恼罢了。” 国有国法,宋青宛本就不受家臣家将待见,这会儿去又能如何,岂不火上浇油,说她护短。 宋青宛忍着没有再动,内心却是翻涌,文祥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付秦羽,他如此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中间的厉害关系,秦羽是什么人,他这么多年岂会看不到,莫非只因他是她的人,所以才借机除去? 文祥为何总是三番两次的对付她呢?来了岭南,他们都变了,宋青宛有些看不懂文祥了。 秦羽负荆跪了一日一夜,第二日苍白的一张脸倒在台阶上晕睡了过去。 肖氏再来传话的时候,完颜玉已经不得不出来处置,他是犹豫的,宋青宛看得出来。 宋青宛想了想,叫肖氏把她做好的花囊给完颜玉送去,肖氏不明白宋青宛的意思,宋青宛却道:“夫人帮我送给葛山,他看到这个自会知道我的意思。” 肖氏连忙送去了,而主帅台上的完颜玉,当亲卫把盘子端上来,他看到盘中那绣得不太正规的花囊,他叹了口气,拿起花囊纳入袖里,这小小的一个动作落入文祥眼中,文祥面色一变。 果然,完颜玉说道:“秦将军当年为我挡了一臂,此份恩情本王不敢忘,但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未能捉拿刺客的失职之举还是要严惩的,秦将军贬为中郎将,撤梅关之职。” 家臣家将听了完颜玉的话,脸色立即露出喜色来,可完颜玉接下来的话又令他们瞬间变脸。 第533章终于立国 “秦将军当初救下本王一命,又忠心护主,本王下令封他为忠武将军、上轻车都尉,于本王左右,亲卫之首。” 秦羽先前封为梅关守将不过是一个五品将军,如今不降反升,不但升为王爷亲卫之首,还是正四品的上轻车都尉。 众家将听后,心中嫉妒有之,文臣却是各种气氛,正酝酿着怎么反驳提醒寿王收回成命之时,宋洐君最先反应过来,带着一众家臣纷纷跪下领寿王之令。 秦羽成为四品武将已成定局,文祥到这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目光淡淡地扫了宋洐君一眼,宋洐君目光淡然,似乎刚才并没有做下什么大事似的。 秦羽终于处置了,也被送去了医署看伤,至于他的去留问题,自然不再守梅关,而是留在了王府,成了完颜玉的左膀右臂,连带的把妻子带了回来,刘家喜,终于不用跟女儿女婿分开,同在一个城里头,一个住在街头,一个住在街尾,以后见个面当真是方便的不得了。 宋青宛听到肖氏这话的时候,终于放下心来,同时内心一甜,越发的思念起完颜玉,他又有两日不曾来了,于是叫肖氏做一些好菜,买来好酒,再给完颜玉递个话,说她的伤口复原的不好,时不时会被痛醒。 果然夜里完颜玉匆匆赶来,看到爬在的宋青宛正埋头睡在那儿,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真忍着痛,不让人看见。 于是完颜玉来到床边,上前摇了摇宋青宛的肩,宋青宛抬头,他看到她脸色红润,并没有肖氏说的那样,松了口气的同时,点了一下宋青宛的鼻子“你啊你,你想唤我来,又何必撒此大谎。” 被他点破,宋青宛红了脸,“你又有两日不曾来了。” 完颜玉听到她那抱怨的话,身子一顿,“没想又过去了两日。” “这段时间太过忙碌,这两日也呆在军营,不曾回来,今日回来,秦羽又闹出这么大件事来?花囊是你故意送来的?倒是送得挺及时,要是我惩处了秦羽,你将如何?” 宋青宛摇了摇头,“你若真的处置了秦羽,证明他着实做错了事,但这次这事,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羽只是疏忽着了他人的道。” “那又如何,他身为梅关守将,岂能有半点疏忽,便是这一点疏忽,咱们的孩子就差一点没了,你说我会不会气他?” 完颜玉说话很是严肃,宋青宛伸出手来,握紧他的手,“他固然有错,但他人是忠心的,咱们正是用人之际,这样忠心的将士,不能放弃。” 完颜玉听到她这话,脸色好了不少,“你说的对,想你也是为了我才向我求情,秦羽此人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又岂会为了一时之气蒙蔽了心智。” 两人相视一笑,“今个儿不是我亲自下的厨,但我吩咐夫人帮着照看,做了几道小菜,还有一坛美酒,你不如端我床边坐下来吃,咱们聊会儿天,难得你能闲一会儿。” 这个提议倒也不错,下人把饭菜端过来,完颜玉便在床边坐下了。 吃菜的时候,还是给宋青宛喂了过来,宋青宛除了不能喝酒,完颜玉每道菜都喂她吃一点,两人的动作是如此的流畅,似乎重复了多年,早已经习惯。 先前因为梁国新帝的一道圣旨,要把小公子做为人质送去洛阳,触怒了不少大臣的心,事后完颜玉砍下使臣的头颅送去洛阳后,不少家臣家将还是向完颜玉谏言自立为国,从此不再受梁国迫害。 再说这次他们砍了使臣的头,梁国新帝自然也不会再放过岭南的。 正好这个时候,使臣的头颅已经送到了洛阳,探子回报,梁国满朝文武怒了,纷纷劝新帝举兵南下,攻下岭南,统一中原。 似乎新帝也起了心思,本来新帝便好斗,从小便与他这个皇叔不对付,事事要争个先,如今虽为一国之主,却还是带着一股戾气,好战的性子改不了,算着日子,不日便会挥兵南下,一场大战不能避免。 兴王府城的臣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当日便在书房门外跪下了,非要请求完颜玉再次做下决定,岭南,成国为帝,明正言顺的抵挡梁国的大军。 宋青宛一直爬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了一跳,她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总有一日,完颜玉会与完颜宏有一仗,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肖氏却是担心两孩子在岛上,若是这边战乱,那边便无人照看,孩子万不能有事的。 宋青宛咬了咬唇,心生一计,交代肖氏,肖氏便匆匆去办了。 她就这么一个幺子,就算她自私也好,她赌不起,这次吩咐肖氏领走府中两孩子上岛,这些孩子多是孤儿,年岁与小元吉差不多,是当初完颜玉招人入府,为了遮人耳目的。 眼下宋青宛不得不带走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长相与元吉有五分相似。 除了带上两孩子,她还吩咐肖氏在岛上的竹林小宛里挖逃生的地道,如果真到了万不得以的情况,至少孩子们还能逃生,而不会束手就擒。 这些小事,宋青宛便没有再找完颜玉商量了,他如今要面对的事可是整个兴王府城的存亡,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所有的儿女私情都得放一边,而放在眼前的却是岭南的百姓。 过去了五日,肖氏从岛上回来,事情已经交代妥当,地道已经施工,又有千名金甲卫誓死相护,宋青宛暂且宽心。 而这五日里头,王府却并不太平,先是家臣家将跪于书房外,后有家臣晕倒,被送去医署。 终于在第五日,完颜玉动摇,其实他这几日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若不立国,真的以岭南之兵力抵挡完颜宏十万精兵铁骑,未必有胜算,有火药又如何,毕竟那些都是少数。 若是不能护住整个岭南,最多他以命还之,可若是立了国,依着他那侄儿的戾气,有可能屠尽岭南百姓,杀之而后快。 这便是完颜玉一直犹豫不定的事,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得不做出决定,他不能懦弱,他但凡自私一点,为了护住小女人与孩子们的性命,他也必须站起来。 于是那日,完颜玉出了书房面对众位大臣,同意岭南,立国为南越,他成了南越皇,而先前投诚的吴越国国君李萧正试封为吴地藩王,封地在原来的基础出缩小了一半。 第534章不能立后 原本李萧投诚之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封地会缩小一半的,可自从杀了梁帝,完颜玉亮出来的火药,完全的震慑住他,他再也没有半点其他心思,得了令便出了兴王府,不召不得回兴王府城。 史记:永昌十五年,寿王完颜玉于岭南立国,称南越,改元为建元,定都兴王府。封文祥为左相,封宋洐君为右相,赐刘修为梁国公,教导完颜元吉课业。 封忽鲁为左将军,镇守宜关,封秦羽为右将军,镇守乌关,封卫三刀为梅关守将,镇守梅关要塞。 其他各位家臣以及梁国跟来的几位大臣,按着各自的能力分在六部之中,家臣与外臣分布的势力相当,朝堂新建,便起了风云。 建元元年,南越国初建,而南越皇元配未曾立为皇后,皇后之位悬之未定,成为史之奇谈。 建元元年四月初六,宋青宛终于下床,由肖氏扶着还能四处走走,可府中却是流言蜚语,缘由却是宋青宛身为原配夫人却未跟着完颜玉成为南越皇而立为皇后,导致整个府内外猜疑声一片。 宋青宛从院中走至花园,路途极短,却听到不少下人的闲言碎语,虽然他们都极力压下,却还是落入了宋青宛的耳中。 肖氏听后,悄悄摸泪,宋青宛却是面无表情的来到花亭一角坐下。 初入夏,风还是凉凉的,长期躺在床上不曾下地活动,再次看见阳光,如改头换面,重新活过来。 小径来了一位小丫环,便是先前宋洐君身边的送信丫环,她匆匆过来向宋青宛行了一礼,便送上一封信来。 宋青宛没有急着拆,肖氏却是按捺不住,站在一旁干着急。 肖氏想了想说道:“大丫,张夫人收到信已经快马加鞭,最迟不过三日便能回京。” 宋青宛听后,叹了口气,“你们又何必给她送信,她来了又有什么用?只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宋青宛的话令肖氏落下眼泪,而那边宋秋云和宋雪两人结伴而来,来到宋青宛面前就刷的一下哭出了声,“大丫姐姐,他们凭什么这般欺负人,如今众位将士今个儿跪于府外请求,虽是人微言轻,却也见不得姐姐如此受委屈。” 卫景成了府中金甲卫之首,成维却成了京城守将,两人都与当日不能同日而语,如今还记得宋青宛当年那份指婚之恩情,也是难得。 可是宋青宛也见不得这些忠心的将士们凭白受苦,何况她跟完颜玉走到这一步来之不易,许多事情已经不能由他做主,逼他又有什么办法。 宋青宛叹了口气,“你们又何必这样,不要再逼皇上了。” 肖氏和宋秋云两人听了,抬袖掩泪,不知如何相劝,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她们顿生无力,但愿张夫人及时赶回来。 几人坐下,宋青宛拿出宋洐君的信细看,看完后,心越发的寒了下来,文祥居然指使郑宾又旧事重提,关于梁帝的死因,如今演化成南越受战乱之苦的根源,也正是宋青宛无法立为皇后的原因。 简直是荒唐,当初宋青宛为了不让完颜玉失去左膀(文祥)右臂(宋洐君),以及他们的人,宋青宛一力挑下整件事,正如宋洐君所说的,她若出马,便是以后史官记下,也只不过做为一件家事来记,定不会给完颜玉乱扣一个弑兄之罪,从此千古流传。 虽然文祥和宋洐君他们都知道她并没有真正的杀了梁帝,只不过杀了梁帝的一个替身,真身却逃出梁国,如今下落不明。 可是那又如何,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做了,便只能认了,若是让完颜玉知道他哥并没有死,恐怕又要起心思的,他对他哥的感情,宋青宛自己觉得,就算她使尽了手段,完颜玉也不可能放任他哥不管。 正因完颜玉重情,他才会这么多年娶了她并没有生了别的心思娶别的女人,这样的男人,她要如何去与完颜景争,她怎么可能抹去他这个重情的事实。 所以唯有她出手,承担起这一切的骂名。 可是眼下她遭了报应,完颜玉受文臣夹攻,如火上浇油,而她又岂会好受。 身边每个人都觉得委屈,明明是原配妻子,却在立后这个节骨眼上,而遭百官阻挠。 朝中,身为右相的宋洐君以及以他为首的一些大臣,却是主张立宋青宛为后的,当初这些人跟着完颜玉来了岭南后,被文祥有意无意的给搁置,并不受重用。 之后宋青宛来了岭南,她修路修堤建码头,特别是有远见的修了梅关之道,这些人也因此而得以重用,梅关通梁国,宋青宛功不可没,可如今又有谁提起,女子的能力若强过男子,为了不失男人的面子,只有不提及,当没有发生。文祥这些人不但不提及,还总是提及宋青宛的过错来。 如今的宋青宛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回书房帮着完颜玉处理政务,文祥的厉害已经胜过当初。 宋青宛有时候气馁,若是杀梁帝逼完颜玉反了梁国的事再次重来,她还会一个人挑下整件事么,结果她还是会去做的。 可是接下来的几日,宋青宛原本以为他们已经够无耻的,没想到还有人提起了她的身世,前朝帝姬。 前朝都已经灭了这么久了,她身边半个旧臣追随都没有,何况只不过是个帝姬,又不是皇子,可偏偏这些人却硬是说起这个。 不仅说她是前朝帝姬的事,还说起她从小在农家长大,做为一国之后,本应贤良淑德,她身在农家,又岂会懂这些规矩,将来又要如何冶理整个后宫。 居然还要置理整个后宫,真是惹毛了宋青宛,不立她为后她忍了,但是完颜玉要置个后宫出来,她简直受不了,这个毛病她不会惯的。 宋青宛着人使信,把宋洐君秘密喊了来,两人在花厅里相见。 这么多年的相处,宋洐君从当年一头热血的毛头小伙,变成眼下精于谋略的右相,他怎么会不知道,真正的宋大丫绝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就算宋大丫是前朝帝姬,有皇室血统,可是经宋家人养大,早已经养残在闺中。 中途,宋洐君不是没有质疑过宋青宛的身份,同时还有些恨“她”占用了宋大丫的身体,可是后来,他不知不觉被这样一位有勇有谋的女子给折服,方发现,他对她的感情变了。 第535章谁带来的刺客 应该说,当年他对大丫的感情是发小的感情,如今他对宋大丫内芯的那个“她”反而越发着迷,并且无法自拔,只是这些情绪,宋洐君早已经学会掩饰,何况完颜玉向来爱吃醋,所以宋洐君把这份感情埋藏在心田,再也不触及。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私下里见到她的时候,他才会打开一道口子,悄悄的感受她的存在,并刻于心上。 今日的宋洐君有些发愣,宋青宛发现他晃了神。 “你怎么看?”宋青宛声音提高了些,坐于宋洐君的对面。 宋洐君的目光从宋青宛的身上移开,苦涩的开口,“大丫受如此委屈,先前为南越所做的事,他们一个个都刻意的忘掉,就因为大丫身为闺中妇人,却堪比丈夫,做事手腕连这些文臣武将都觉自愧不如,他们这是自私行为,我瞧着,左相一党的目光是故意在立后一事上阻拦,因为他们可能还藏着真正的目的。” 宋青宛听了宋洐君的分析,脊背一凉,沉声问道:“还有什么样的目的?” 宋洐君答道:“再过两日,便会提起皇上子嗣不繁荣,皇子太少,元丰是不可向外传的秘密,于外来讲,元吉便是皇上唯一的继承人,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正好大做文章的时候,可能要逼着皇上选秀,繁荣子嗣。” 宋青宛听到这话,气出一口老血,“难怪他们要逼着葛山赶紧立国,打的是这般主意,是不是每位大臣和世家,都恨不得把家中的女子送入宫中,然后前朝后宫相互勾结,再来一场宫廷权势的斗争。” “若是等他们都生下皇子,然后就来一场夺嫡之战,我的天啦,好一场年度宫斗大戏,我可不做这样的傻瓜,若是葛山置后宫,我便走,不用他立我为后,元吉也可以不用继承南越,做这样不自由的皇帝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带着孩子投奔我的元丰去,到大理自由自在的,才不要理这些糟心事。” 宋青宛虽说的是气话,却也是她内心所想,她身为现代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老公三妻四妾,想想就恶寒,宫斗大戏看看就好,轮到自己身上,分分钟钟,宋青宛休了他,又不是没男人不能活。 宋洐君静静地听着她说话,没有插嘴,脸上反而带着一丝笑意,这才是“她”的本性,原来“她”受不了男子的三心二意,可是即使皇上置了后宫,她也是三千宠爱于一身,又何必担忧,有他在身边相扶,立元吉为太子的事是跑不掉的。 宋青宛说完话,气恼的喝了一大口茶水,拍了拍气愤不平的胸口。 “你说说,当初府中闹刺客,到底这些家臣们有没有参与?” 宋青宛问得随意,宋洐君却是提了精神,很是慎重的陈述道:“那日后我便派人秘密查探,倒是发现了一桩事,就是那天白日里,有位家臣曾出过府,去了趟梅关,不过家臣进出梅关的事本就不稀奇,且他身边出门带去的兵卫与带回来的兵卫人数是一样的,当初秦羽也是注了意。” “但我认为此事不简单,依着秦羽的能力,怎么可能放任梁国刺客入关,却没有半点察觉,所以我认为,此人有很大的嫌疑,他出关并没有做什么生意往来,且时间上很短,估计到下一座城池办了什么事,当日便来回。” “可是他偏偏这么巧的在那个时候出关,若是这人真的把这些刺客领进了梅关……不,不,不,若是他们早就知道梁国新帝的意思,想带走各地藩王的嫡长子为质,不会立即杀了孩子,他们这么做便有深意了。” 宋青宛的脸色黑沉沉的,这些朝堂上的争斗她不懂,她可以发展经济,可以辅佐完颜玉,可是对上这些老狐狸家臣,她有些无力。 宋洐君的话停住了,却是看向宋青宛,“大丫,可要再继续查下去?” “不用了,查下去又能如何,这位大臣不会是郑宾吧?” 宋青宛看向他,宋洐君却是点头,“正是。” 果然猜得不错,郑宾是文祥的人,文祥布下的阵,她要如何对付?便是对付了,又会动荡整个朝堂,何况孩子完好无损的活着,眼下要紧的是整个南越百姓的安危,大敌当前,她应以大局为重。 心里明明是这么想着,可她的委屈却是无处可诉,她忍不住扫落整个石桌上的茶具,手捶打在石桌上,又是生生一痛。 宋洐君动容,他试探的问道:“这事还是告诉皇上吧,你为何要自己一个人扛。” 宋青宛苦笑,“告诉皇上又如何,叫他把新封的左相给废了么?” 宋洐君听后也是苦涩一笑,“那大丫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些事不应该来问我,该问问皇上,他要不要置后宫那是他该决定的事,难道这些臣子还有能耐逼着他去圆房,他若不肯,谁也没法逼他,他若肯,为了整个南越,平衡各方势力,真的置了后宫,我也不怪他,只是我不会再留下来。” 宋洐君听了宋青宛的话,当即一惊,“你不留下来,打算去哪儿?立后一事,必会在这几日有下定论,有我们在,不会令你委屈的,只有你立为皇后,元吉就理所当然是太子,可是你若走了,元吉怎么办?没有母妃相扶,他孤立无援,何况皇上一向对你宠爱有加,你大可不必——” “洐君,你不要再说了,当初你告诉我梁帝的事,又告诉我你跟文祥的想法,这些事我做了,便已经想好了后路,元吉还小,他的人生该是自由的,不应该被人拘于一角。” “我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即使是做上了至尊之位,也不得自由,连自己枕边的人都做不了主,要这帝位有何用?” “大丫,不可胡说。” 宋洐君连忙制止,同时目光在花厅内外扫了一眼,还好这院中向来清静,没有什么下人,不远处也只站着肖氏一人。 宋青宛已经不想再纠结在这立后和置后宫的事上了,宋洐君只好退下。 第536章宋青宛打包袱走人 果然没两日,文祥为首,便谏言要完颜玉置办后宫,临时定下日子选秀,为皇室开枝散叶,一并提及先前元吉被掳走之事,且在此事上大作文章。 宋青宛原本以为自己早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听到这事后破了功,气得发了一顿脾气,内室外室砸了个稀烂。 是夜,她也不让下人收拾,便叫来肖氏,帮着她一起收拾行李。 太可恶了,这鬼地方老娘不呆了,宋青宛咬着牙,她决定打了包袱走人,至于去哪儿,她想了一会,决定去大理,找她儿子去,在那儿,她可是大理王的娘,谁敢给她气受。 宋青宛这么想着,手脚飞快,一口气捡了值钱的进包袱,提了提,发现蛮重的,她要带上这么多金银财宝上路,万一遇上抢劫的怎么办,不得不防。 宋青宛看向屋内挂着的土枪,内心一叹,她当初就不该懈怠,要张义研究一下土枪变成手枪的做法,这样她就可以在身上带上双枪,到哪儿都能保命。 宋青宛叹了口气,还是从墙上拿下土枪,放在包袱前,又吩咐肖氏“夫人,帮我做几道好菜过来,我今夜要吃个饱,明早好跑路。” 肖氏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但她看得出来,大丫这是要走了,怎么可以在这节骨眼上走?正是立后的最佳时机,何况宋大人先前在花厅里承诺,一定为大丫出头,把这事给定下来。 肖氏忽然在宋青宛身前跪下,恳求她留下。 宋青宛忙扶起肖氏,肖氏已经老了,跑不动了,不然她还会带上她,至于宋秋云和宋雪两家伙,她们的夫君都有职责在身,更不能惊动了,所以这一次她只能孤身一人,倒也方便她藏身。 在宋青宛的劝说下,肖氏含泪出去,吩咐小厨房准备饭菜。 肖氏去吩咐了,宋青宛落下心来,好在身边还有几个能用的人,这些年她没心没肺的,也没有刻意的培养自己的人,这府中的下人大多不入宋青宛的眼,都在院子外头候着,没想到她一失势,这些人都开始咬舌根。 她连处置这些下人的兴致都没有了,人走茶凉,她如今失势,这些人说一说当做娱乐又有什么,难道还有没言论自由了,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坏心眼,都是闲的。 宋青宛回身,看向床上的包袱和土枪,她想了想,从袖口摸出舆图,展开在床上,正要仔细看看,准备规划一条路线来。 却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你要走?” 那声音带着一股恼意,有些不敢置信。 宋青宛却是手一抖,赶忙把舆图收起,没想被完颜玉徒手夺去,他打开舆图细看,只见上面在大理两字上画了个圈,还标了一下路线,完颜玉气得不轻。 “你要去大理?”完颜玉问完又觉得问了句多余的,于是黑着脸又问:“为什么?” 宋青宛却掂着脚尖想去夺他手中的舆图,开玩笑,这舆图她废了不少力气才弄到手的,可不能让他给夺了去。 可是身高差是硬伤,根本不用完颜玉怎么着,宋青宛就只能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怎么也拿不下来。 “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走?” 完颜玉的耐心已经用尽,这些日子他内外夹攻,如油锅里煎熬,早知道立国后,他会面对这么多事,他当初肯定不想立国。 宋青宛见他脸色阴沉的可怕,黑得像乌云,随时都会暴风雨来袭,她还是乖乖站稳了,别惹得他撕了舆图就好。 “元丰一直没有消息,我这不是想念孩子啦,所以才想着亲自去看看。” 宋青宛随意这么一答,却遭来完颜玉一声冷笑,“这并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又何必瞒我。” 对,她又何必瞒他,又不是她的错,她一个正老婆,到最后都要变成妾了,想想就郁燥。 “我要去大理做太后,看谁敢惹我。” 宋青宛说完,就见完颜玉奇怪的看着她。 难道她说的话有问题?她就是这么个意思,鬼要稀罕你这个皇后,我直接去做太后,而且还是一个没有太上皇的太后,从此以后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惹她去。 “没有太上皇,你怎么做太后?” “什么?”没有太上皇为何不能做太后? “元丰隐姓埋名,你的身份这么一公布,是要让世人都知道他是我南越帝的儿子?岂不大理又落入我手中了?你觉得大理的百姓会同意元丰再继续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么?你这么一去,只会为大理带来内乱。” 宋青宛可不是吓大的,他一定是在吓唬她。 宋青宛冷哼一声,“我是元丰的娘,元丰不可能没有娘吧,再说我不要见这些朝臣就好,我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到时她借机做生意,赚了钱,一个人多逍遥。” 宋青宛的话却惹来完颜玉一声冷笑,“你虽未立后,但你是我的妻子,你是前朝的帝姬,你曾在洛阳闹得天翻地覆,这些事迹不会没有人记得,何况我不会放手,你前脚去了大理后,我后脚便派使臣,带上通关文牒,去大理把你亲自接回来,你说元丰还敢认下你这个娘么?” “你……”宋青宛咬牙切齿,“你卑鄙。” 她的自由还受他管束了不成? 宋青宛推开他,再没有心思抢他手中的舆图,她知道,她的意图已经被他发现,他真的会派使臣去大理,那她最后还不是要被接回来。 “我卑鄙?”完颜玉撕碎舆图,瞧得宋青宛心痛不已,早知道她该多刻几份,分几处藏着,真是失算。 “我没有这么狠心,你这个自私又狠心的女人,你抛夫弃子,一个人去大理逍遥,你没有良心。”完颜玉说这话的时候气到了极点,恨不能上前撕碎宋青宛,就像撕舆图那样。 宋青宛是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免得他失去理智。 完颜玉气呼呼的在床沿坐下,忍了许久才抬头,“你,过来。” 宋青宛不过去,过去遭他打,是傻了不成。 完颜玉冷眼看着她,语气不容置喙,“过来。” 宋青宛不但不过去,转身就要逃,可是她明明看到完颜玉离得她远远的,怎么才转身,完颜玉却在她身前。 完颜玉二话不说,把宋青宛给扛在了肩头,宋青宛气极败坏的手脚并用,捶打他的背,力气用得不小,他却是稳稳地往床边走,接着把宋青宛甩在床里头,接着欺身上前,把她压了个结实。 第537章完颜玉大怒 这令宋青宛想起初见他时,他那时还受着伤,在山上扛下一头野,跟她一起上山采菇的时候,乘人不备想对她图谋不轨,那时他的眼里尽是情欲,没有半点感情,如今的他也亦然。 他不再是那个温柔的寿王,眼下却是恢复了暴戾的本性。 “你想做什么,你起身,你压着我了,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你这么重,就不知道减肥,我都要被你压断了。” 宋青宛的话不但没有制止某人,反而成功的引起某人的“兽”欲,顺带把她的衣裳全部给剥光了,两条赤祼的身子在一起,床幔里头尽是一片。 宋青宛醒来,见身旁的人睡得正香,她悄悄起身,忍住的疼痛,从床尾下了地。 她在屋里四处找,当初完颜玉撕舆图的时候气急,并没有撕得粉碎,仔细一找,还找到了几片大的,她从床底下出来,终于找齐了,拿着出了内室,直接往自己的小书房走去。 肖氏见她出来,见她脸上身上并没有伤口,松了口气,就见宋青宛去了小书房,于是也一并跟了来。 宋青宛叫肖氏帮她在门边守着,若是完颜玉来了就做个声。 宋青宛终于安心的在书房里整理这些碎片,把这些全部拼集在一起,慢慢地整张地图都成了形。 这一次她谨慎了,她要把舆图多做几份,这舆图可不是简单之物,可是她叫宋洐君找来不少人把这地图上的每一条小道都走了一遍,才画下的,估计这世上不会有她这么详细的舆图了,就算这次她不能去大理,以后或许还能用上呢。 宋青宛重新描了一副,刚要再描第二副的时候,肖氏拼命的咳嗽。 书房外传来完颜玉恼怒的话,“肖夫人要是不舒服就别站在这儿了,来人,把肖夫人扶下去。” 宋青宛手忙脚乱的把东到柜子里的密盒当中,刚起身,就看到完颜玉站在书房里。 他……他……他这是怎么做到的,速度这么快,来无踪去无影的,怪吓人的。 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到她藏密盒里的舆图? 宋青宛惊惊惧惧的来到他身边,手被他忽然抓住,他沉声问道:“你为何来了书房?我以为你偷偷走了。” 他说完这话,方发现了自己太过在意,于是闭了口,那眼神却能杀死人。 宋青宛见状,为了避开舆图的事,忙亲切的投怀送抱,把头捂到他的胸口,便可以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眼睛可是心灵的窗子,在他那凌厉的眼神下,她没有把握能掩饰得过去。 不过这一招他倒是挺受用的,完颜玉原本还要责备出来的话却是没再说出口,垂首看着胸前的脑袋,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几受了委屈,我是你夫君,你受了委屈可以跟我讲,但不能这样不负责任的不告而别,若是昨个夜里我不曾来找你,是不是你真的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走了?” 宋青宛没有出声,被他说委屈,眼泪莫名的就要来了。 “立后一事,我必会争取到底,若连枕边人是谁我都不能做主,这个皇帝我也不想当,文祥如此擅谋,能说会道,又能鼓动朝臣,便是宋洐君与之对付,都要处于下风,我原本擅武,岂是他的对手。但是在这一件事上我是不会让步的。” 完颜玉的话就这样轻轻松松似拉家常的说出来,宋青宛却早已经内心翻涌,眼泪已经止不住,他至少没有忘记他当初对她的承诺,也没有因为坐上了九五之尊而忘记了她这个同甘共苦的发妻,便是这一点,她宋青宛也不枉来这异世一遭。 完颜玉扶着她瘦弱的肩,半抱着她来到一旁长榻中坐下,“我但凡抽得开身,早就来看你了,就怕你多想,没想到你还真的多想了,想了也就罢了,你还这么狠心的要抛夫弃子,怎能不让我气愤?我一个人面对满朝文武,我单打独斗,你却要放弃我,你说我生不生气?” “我初为南越皇,没有前车之鉴,更没有做下准备,我身不由己,我甚至面对满朝文武的心计,我只有杀虐,他们一个一个的逼我,若不是我还存着一些理智,我早就杀之而后快。” 宋青宛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你可不能杀了他们,你如今已经为帝,岂能依着自己的心情去做事,万事以大局为重,梁国举全国兵力前来,这才是我们目前要对付的。” 完颜玉却是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接着把她揽入怀中,“就是因为这个,我这几日都没有去理会这些事,我成日里在军营,军机营的事都是我亲力亲为,当初张义在时,我轻松了不少,如今军机营的事我不方便交给文祥和宋洐君两人中的任何一方,所以累的是我自己。” “这个时候,你不能离开我,你要跟我在一条战线上,这样我才能不分心,先应付了梁国的大战再说,至于置后宫选秀的事,我一并推后,但并非我同意他们的要求,而是我没有精力应付他们文臣的那些弯弯绕绕,先解决了燃眉之急再说。” 宋青宛听他这么一说,自觉愧疚,对啊,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一走了之,她该相信他的。 “军机营的事,要不我帮你吧。”宋青宛从他怀中抬头,认真的说道。 “你去?不成,那里都是挥汗如雨的男人,虽是军机营,却大多是工匠,你怎么可以去,我不准你被他们上下打量,想起这场面我就醋的紧,我不同意。” 宋青宛郁闷,这时代男女授受不亲,简直根深蒂固,她要扭转这种思想暂时是不可能了,于是只好歇了去军机营的心思。 完颜玉只在宋青宛这儿呆了半夜,天堪堪亮,他便走了。 宋青宛把包袱放下,把值钱的首饰又放回原处,土枪又挂在了内室里头。 叫来肖氏,叫她为她好好打扮,接着穿上早先完颜玉登基时为她准备的凤袍,虽然她未来得及穿。 宋青宛褪下往日的素容,穿上这一身凤袍,带上这凤冠,整个人变得凌厉起来。 她只带了肖氏,接着往前方议事厅而去。 这里原本是王府,做为南越国的皇帝,地方太小,连个议事的地方也小的可怜,先前在书房,那时没有立国之前,如今立国了,每日需早朝,于是便在前方的大堂装修成朝堂,完颜玉的早朝暂且在此。 第538章舌战群儒 至于建皇宫的事,只能先与梁国大军交战后再说。 宋青宛来到廊下,有金甲卫要去传报,宋青宛却露出手指上的玉板指,昨个夜里,完颜玉把玉板指给了她,这原本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他算是原谅了她当初杀了梁帝的事。 无人传报,宋青宛便直接走了进去,肖氏留在了外头。 朝堂内,文武百官分开两列,宋青宛进来的时候,郑宾正好站在中间向完颜玉谏言置后宫一事。 百官见宋青宛居然穿戴皇后的凤冠凤袍就这样不经传报的进来,个个露出惊恐之色,纷纷看向宝座上的九五之尊,这不会是上面那位授意的吧? 自然不是完颜玉授意,而是宋青宛临时起意,完颜玉被这一个一个的给逼着,她的男人受委屈了,受人排挤了,做为妻子的她,怎能不帮着她的男人出头? 这些事完颜玉不方便出手,那就她来,反正她已经是红颜祸水了,史上必不会留下好名,在杀梁帝的时候她就做下了心理准备,又岂会在乎加多这一桩。 宋青宛不紧不慢的来到堂前,侧首看了郑宾一眼,郑宾早已经震惊的看着她,连刚才说的话都停住了。 反观文祥却是沉了脸,脸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宋青宛先是向完颜玉行礼,起了身,郑宾就抢了话,“皇妃岂能穿上凤袍,这可是对皇上大不敬,置天下百姓为三岁小儿,不懂世俗礼节么?” 想不到她才行了个礼,这人就忍不住气了。 宋青宛侧首看向他,这个郑宾是文祥的爪牙,几次三番的对付她,她可不再给他留情面。 于是宋青宛不怒自威的开了口,“郑大人且说说,本宫可是皇上的正妻?” 郑宾不好接话,她本就是寿王的正妻,只是立了国,却并未立她为皇后。 “郑大人,怎么?舌战群儒的本事还不敢接下本宫这妇人的话了?” 郑宾被她逼急,冷声道:“皇妃若放在以前自是正妻,但今时不同往日,皇后可是天下之母,先不论出身,至少贤良淑德样样得有,而不是一戒农女。” “郑宾。”完颜玉坐在宝座上忽然开了口。 宋青宛却是看向了完颜玉一眼,两人目光相对,完颜玉会了她的意,也没有再制止下去。 然而这夫妻之间的眉来眼去还是落入不少大臣的眼中,他们内心一惊,看来先前皇妃杀了梁帝的事,皇上已经原谅,如此看来,他们又何必枉当小人,倒不如顺水推舟,何况这个皇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郑宾被完颜玉这么一叫,立即跪下,“皇上,下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恶意。” 宋青宛接了他的话,“所谓贤良淑德,在儒家礼教中,是指妇人具有美好的道德品行操守,那郑大人说说,本宫哪一点不如?” 郑宾跪着,完颜玉没有叫他起身,于是只能跪着回话,而且侧首仰头看着宋青宛,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皇妃不必跟下臣讲儒家礼教,下臣所学之儒礼,又岂会少,皇妃是要打算与下臣比一比么?在这朝堂之上,简直有辱斯文,令天下士子寒心。” 最讨厌这些文臣,动不动就说令天下士子寒心,他一个心怀不正的读书人也敢代表整个天下士子,真是可笑。 “郑大人莫不是答不出来,故意扭转本宫的意思而就重避轻的把本宫引入天下士子的讨论当中。” “那好,本宫便来跟你讨论一下,天下士子你一人便能代表么?郑大人也太高抬了自己,本宫当初请梁国公来南越教导学子,崇儒学修孔庙,又在各地修路建学院,本宫莫非做下的这些事都是品行不正,毫无道德?” 宋青宛回身,看向满朝文武,“当初咱们来岭南之时,本宫便跟张夫人做生意,赚下的银子全部用于军费,之后又修通了梅关,开通了海运和陆运,莫非这些事本宫都是心术不正,道德有损?” “本宫发明了火药,为整个南越的兵力增强了数倍,如今梁国大军压境,你们还有这心思在这朝堂上谈论置后宫,立皇后的事,是谁给你们的胆量?若没有本宫当初发明的火药,你们会有这般匆容?” “若说做下的这些事都是心术不正,道德有损,本宫不具备贤良淑德的美名,你们又为何要用?南越的官道,每条都是本宫修的,你们这样对付本宫,又岂能心安理得的在本宫修的官道上通行?” “梅关是本宫打通的,问问在列的各位,你们为何如此毫不知耻的从梅关来来去去?” “当初左相说本宫一位妇人,不该帮着夫君处理政务,借机还收走了本宫门下所有的生意,莫非连本宫当初修的梅关,修的陆路,修得码头,走的海运,左相也想一并揽在自己身上,全当相爷的一己功劳,相爷可是这么想?” 宋青宛又回身看向文祥。 整个朝堂上鸦雀无声,宋青宛的目光凌厉的盯着文祥,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跪下的郑宾,一句话也接不上了,而文祥却阴着脸掀眸看她,不得不接了话,“立后之事乃天下大事,皇妃身为妇人,若真的贤良淑德,又岂会站在这朝堂之上,与臣舌战,皇妃该懂得自己的身份,朝堂上乃男人的天下,皇妃女儿身即便有才,即便不甘,那又如何?又有何资格站在这儿?” 文祥的话不可谓不重,座上的完颜玉已经气得起身,正要走下来,宋洐君却是出列,“左相说的是,朝堂之上本不该有女子,家事国事天下事,皆为男子为主,可是皇妃之能却胜过这满朝的男子,左相不得不承认先前皇妃所说之功迹,皇妃先前并没有来岭南,却是在桃花村里住了一年。” “这一年里头,朝堂上在列的各位大臣可曾想过要修通梅关?可曾想过要修通陆运和海运?可曾想过要发明火药?” “为何皇妃来了,你们坐享其成,如今还要倒打一耙,抹去皇妃的功迹,全部安在你们头上不成?可是还要令史官抹去皇妃之功迹?成为普通的内宅妇人?那么你们又是谁最想得到这份功名?如此看来,其心之毒,已不配站在这朝堂之上。” 第539章终于立后 宋洐君的一番话立即有身后的大臣争相应合,文祥却被他的话给气死,本就理亏,当初文祥把宋青宛赶去了私岛,接下这一切成果,宋青宛回来后不但没有收回,也没有与他计较,内心本就有愧,此时被宋洐君毫不留情的点出来,只觉得面子上再也挂不住。 文祥于是看向宝座上的完颜玉,当即跪下了,“还请皇上明鉴,下臣并无此意。” “相爷没有此意,又为何处处迫逼于本宫,本宫敢问在列的各位大臣,本宫可具备贤良淑德?可是心术不正,可有道德节操有损?” 宋青宛在各位大臣脸上扫了一眼,众大臣低下头去,连一像能说会道的文祥都已经败下阵来,他们哪还敢接话。 完颜玉下了玉阶,上前扶起文祥,正要借机立宋青宛为皇后之时,郑宾忽然开了口,“皇上,您要三思啊,贤良淑德本是女子美德,只做为内眷该守的妇道,与皇妃为南越的贡献不可相提并论,下臣知道皇妃有才,便是在列的臣子也无人能及,可是皇妃不守妇道,与梁国新帝之间的私情——” 完颜玉猛的出手,一巴掌甩向郑宾的脸上,郑宾的门牙被打落,整个身子就地滚了两滚,撞得七荤八素,分不清南北。 宋青宛在听到郑宾说出这样的话时,早已经脸色难看,想不到这人这么卑鄙,这种话也敢说出来,身为饱读诗书的士子,怎么可以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 其实宋青宛与完颜宏当年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虽然她第一次入京是以荣王妃的身份入京,但事后住在别宫,荣王也被扣押宗室,根本没有交集,名义上还是不算的。 郑宾所说的可不是她随荣王回京一事,而是她当初在上平郡的时候,能知道这事的,自是文祥所说,他却在这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叫这些朝臣们听到,会做如何想法? 不仅宋青宛生气,完颜玉已经怒到了极点,连右列之首的宋洐君也是冷目看向文祥。 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位,谁说的还用人猜吗? 宋青宛冷哼一声,看向地上的郑宾,“郑大人身为天下文人之典范,说起话来却不经脑子,枉为文人士子之表率。倒是令本宫记起当初府中遭来刺客之时,那日郑大人似乎带着亲卫出了梅关,没过多久又回了梅关,本宫且问问郑大人,郑大人身边的亲卫可都在府中?莫不是东窗事发后,郑大人还来不及召回他们?” 这些都是宋洐君告诉她的,宋洐君这人做事,从来不靠猜,先前宋青宛不想追究,是不想完颜玉与文祥君臣反目。 宋青宛的话果然引来朝中众位大臣的注意,纷纷看向地上的郑宾,不知道皇妃今日提起此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郑宾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宋洐君的人却纷纷看向了文祥。 果见文祥脸都白了,目光怒瞪着地上的郑宾,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郑宾原本被完颜玉打了一巴掌,丢了三魂,如今被宋青宛的话和文祥的眼神,把七魄也给丢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却是忽然起身,一头撞在圆柱上。 事情来得太突然,郑宾撞死后,堂中金甲卫连忙上前。 完颜玉也是沉了脸,一位大臣直接在朝堂上撞死,也真令人烦心的,再说刚才小女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郑宾竟然如此心虚,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去死,于是完颜玉怒瞪着文祥。 文祥再次跪下,这次完颜玉没有去扶。 文祥跪下了,又有一些文武大将相继跪下,他们都是反对立宋青宛为后的一些大臣。 完颜玉沉声问道:“左相说说,郑宾那日出入梅关可是受人指使?” 刚才郑宾还算聪明,若不是一死了之,只待强行审问,一戒文臣自是受不得苦的,到时多半不仅自己落下一个死的罪名,还会连累到不少人,甚至还得诛连九族。 完颜玉的话掷地有声的落下,文祥却立即接了话,“回皇上的话,下臣并不知道郑大人那日有出梅关,何况郑大人身为三品官臣,自是能进出梅关,只是下臣且问问皇妃,郑大人出入梅关与夜里行刺有何牵联?” 卑鄙,郑宾才被逼死,他就这样来问宋青宛了,刚才明明他看向郑宾那表情,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眼下郑宾死了,他便翻脸不认人。 宋青宛正要与文祥理论,完颜玉抬手,他冷眼扫了几位跪着的朝臣,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家臣武将,这么多年走过来,同生共死,真要让完颜玉痛下杀手,他也做不到,何况如今的他们扭成一股绳,便是他心生不快,也是不能一并冶了罪。 完颜玉冷哼一声,“左相不用问她,许多事情,朕不追究不代表是个傻子,什么也不知道,郑宾所犯下的罪行朕必会派人查的,你们好自为之。” 完颜玉回身,上前拉住宋青宛的手,两人一同面向众位大臣,完颜玉不容置喙的宣布,“宋氏乃朕之原配妻子,朕今日立宋氏为后,若再有人有异议,朕必不忍之,朕戎马一生,一向行事果断,虽不滥杀无辜,但也不要让朕破例。” 宋青宛立为皇后,朝中再也无人敢反对,宋洐君带着朝臣跪下,此事已经成定局。 穿着凤袍回到院中的时候,肖氏为宋青宛捏了一把汗,因还来不及建皇宫,王府就这么点大,那议事的朝堂门坎不深,站在外面候着的肖氏也基本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肖氏当时提着个心就没有放下过,眼下看到宋青宛安全无恙的出来,终于放下心来。 两人才坐下,张小环就来了,她是收到肖氏的信,匆匆赶回来的。 那时宋青宛的凤袍已经换下了,穿上了平常的衣裳,张小环一见到她,便咬着牙道:“大丫,我决定了,咱们不要再为了这精于算计的家臣斗来斗去的,多累,咱们两人造一艘大船出海,沿途与各国做生意去。” 宋青宛听到张小环的提议,忍不住笑出声来,肖氏也是抬袖掩嘴。 张小环一脸不解,“你们笑什么,咱们武器这么厉害,咱两虽为女儿身,但我们带上武器,再以使臣的身份,便说中原大国是个女儿国,看他们敢伤害我们么?” 张小环的这一番话,令宋青宛已经控制不住的笑倒在石桌前。 第540章夫妻和谐 笑了好一会,肖氏见张小环着急呢,便掩住笑,把今日的事说给了张小环听。 张小环一听,冷哼一声,“皇上怎么可以令你受如此委屈,朝堂之上本是男人的天下,却要让大丫以一人之力面对他们,哼。” 张小环一向护着她,宋青宛上前握住她的手,叹道:“他也是有苦衷的,我今日若不是上前这么一闹,他总是被这些大朝们夹攻,他一向做事雷厉风行,擅作战,喜自由,忽然坐上这九五之尊,处处受人约束,自是心烦意乱,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文祥这样的谋臣这么多年以来的确成了完颜玉的左膀右臂,可是真要冶理一个国家,站在最高领导者的高度来看,文祥却有些小家子气了,他所有的谋略都只适合打仗,却不适合冶理一个国家。 经过这一事可以看得出来,文祥等人的目光还是有些短浅,在这节骨眼上逼他们的主上,这就是赤祼祼的逼宫,可是犯了皇家的大忌。 完颜玉散了早朝后,他没有回院中,却在书房里处理政务,但他并没有着急手中的事务,却是心事沉沉的想着事情。 初为皇帝,没有人教他,原本对他忠心耿耿,辅佐于他的老臣文祥居然让郑宾勾结梁国刺客,借此来达到他眼下的目的,不立小女人为后,逼他建后宫,然后各位世家女送入宫中来。 若是一位君王所下的令还得由一位大臣来左右,这位大臣的心思可想而知,莫非他想摄政? 思及此,完颜玉早已经大怒,再无心处理政务,派人召文祥入了书房。 文祥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君臣相见,他难得的跪得这么干脆。 完颜玉没有立即叫他起身,而是目光淡淡地盯着他。 “皇上明鉴,下臣与郑宾并无勾结,他身为三品大臣勾结刺客,下臣再有私心,也必不会同意的,还望皇上明查。” “朕自是会明查,此事已经交给了宋洐君处理,文先生这几日便不必来上早朝吧,且休息几日,好好反省反省,不管你有没有与郑宾勾结,但这些家臣武将都听你的,你也是有漏察失职。” “至于后宫一事,朕本来就告诉过你们,不管前朝如何,梁国如何,甚至世俗如何,朕与皇后的感情伉俪情深,不愿意再有第三者来插手,自然朕也没心置理后宫,所以后宫一事,先生以后不必再提,这是朕最后一次跟你推心置腹,依着先生的聪明才智,自是知道进退。” 完颜玉这次的话却是把君臣的所有感情已经翻开来说了,这多少年的辅佐之情,一次便能用尽,一身精明的文祥又岂会听不懂完颜玉的话外之音,何况他马上就要停职,不得上朝,这可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文祥领命退下了。 完颜玉原本以为文祥会据理力争,正准备了不少口才应对,见状,心下一松,当即派人召宋青宛入书房。 文祥被停职,完颜玉又召宋青宛进书房,宋青宛自是光明正大,且不必担心某些人忽然跳出来阻拦。 来到书房,就看到完颜玉正拧眉看凑折,忽然挑起这些大事,一定是累得够呛,宋青宛轻手轻脚的来到他身后,为他揉肩,按压太阳穴。 完颜玉借势停下了手中的事,微微闭着眼睛,靠在椅中。 过了一会儿,完颜玉说道:“没想到当上皇帝,事务越发的繁忙,现在才知道我哥当初到底有多累,何况我冶理的还只是一个弹丸之地的岭南,你且坐过来,像以前一样帮我处理政务。” 宋青宛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谁又是天生什么都会的,当然都是从不会再到会的,或许你更适合马上的生活,而不是坐在这儿批阅凑折。” 倒是小女人理解他。 宋青宛见他面色舒展,发觉自己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去了,于是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待这边战事稳定,咱们便把元吉接回来,梁国公刘大儒勤加教导,咱们也有意无意的叫孩子慢慢学会处理政务,等他十岁以后,由刘修这个太傅辅佐他,咱们就让位逍遥去。” 完颜玉被宋青宛说得心动不已。 “平了战事,咱们就把孩子接回来,以后可能要苦了孩子。”完颜玉叹了口气。 “你觉得苦,元吉未必觉得,他不曾有你这样的经历,就好比元丰,他们本就是这朝堂之上的人。” 宋青宛骄傲的说完,引来完颜玉一声笑,完颜玉点了点宋青宛的鼻子,“你啊你,成,我同意你的想法,你生了两个好儿子。” “那是自然的,元丰出息了,元吉也不会差的,这孩子从小习武,脑子可不笨,每次在卫景成维的屁股后头跟着跑,听说有一次守城门的时候,还被他发现了偷马贼的团伙,因此也一并破了这么多年丢失马匹的案子。 “竟有这事?他们怎么没有告诉我。” “没告诉你的事还多着呢,那日我们制造了土枪出来,你可曾知道元吉背着我拿了我屋里的土枪使着玩,要是被我知道还不打死他,他功夫了得,我又不是对手,被这孩子给偷出去都不知道,后来听卫景说,如今元吉用起土枪来,一发一个准,比我的手法强多了。” 宋青宛的枪法是下了一番功夫练出来的,这一点上完颜玉不得不承认,但凡她要做的事还真的狠下功夫,枪法还是挺准的,就是后劲不足没有什么力气。 两人就这么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便把凑折给批阅完了。 完颜玉惊讶的看了一下天色,笑了起来,“呆会我去一趟军机营,他们发现了一个天然油洞,比先前张义发现的那个油洞还要大,瞧着这时间,夜里必能回来,我回你屋里,以后你都来帮我,可好?” “夫君下令,我岂敢不从。” 宋青宛说完,就看到完颜玉笑着站起身,披上外衣,准备走了。 “你这就走了,至少先吃了午饭再走吧。” 军机营的饭菜可是粗糙的多,军营里哪能计较这些。 完颜玉却是摇头,“不了,我呆会同将士们一起吃,也好省了时间,回来吃晚饭,你亲手做的。” “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便是。” “我爱吃的那几样,你不是都知道,有肉吃就好,只要是你做的,我没有什么要求。” 第541章大军压境 两人相视一笑,宋青宛上前为他整理衣裳,接着两人一同出了书房,完颜玉往马厩里走,宋青宛却回了院中。 张小环还没有走呢,被肖氏留下来一同吃饭,原本以为宋青宛会在书房同完颜玉吃午饭,这会儿见她来了还有些意外。 “夫人,咱们又有两个月不见,一起吃个饭吧。” 于是肖氏叫小厨房把饭菜送进大厅,三人坐下一起吃饭。 宋青宛想着,完颜玉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大中午的还跟将士们在军营里吃饭,这性子也算是唯一一人了,正好符合她宋青宛的想法,看完颜玉的这个性子,或许可以在他们在位的时候,她能把释奴令执行下去也有可能。 宋青宛的田地粮食越来越多,又一批新种给培育出来,这一批经过改良的新种,产量极高,宋青宛为此还叫完颜玉下了一道圣旨以示鼓励,表扬了那两位一直帮着培育种子的臣子,他们虽是九品小官,却很受宋青宛重视。 宋青宛跟张小环亲自去见了这两位臣子,并与他们一同吃了一顿饭。 这一次的种子,宋青宛有了私心,虽然数量极多,但她没有让张小环送去其他几国,当然最好的种子该是先给南越才是,再说不卖种子,他们可以卖粮食。 所以当种子以不要银子的方式施发下去给整个南越的百姓时,宋青宛也下了一道旨意,这些种子只能拿来种地,不可能私自煮食,而种地得来的粮食,不管有多少,百姓可以把粮食送到张府的铺面,有多少收购多少,只需百姓们留下基本口粮就可。 宋青宛的这一个举动,立即引来整个商会的动荡,有不少世家和大商人纷纷反对,原本粮食不受国家管控,虽然商会里有指导价,但私下里他们是有点猫腻的,只是不敢做得太过,也不太明显。 随着陆运和海运的通畅,南越国在一年之间,百姓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复的变化,从以前的荒芜、百姓流离失所之状到现在的开垦荒地,四处种植可以看得出来,不仅百姓们住所稳住了,而且他们的生活也越过越好了。 平时吃个肉,买个绢花已经不再这么犹豫不决、不敢出银子的奢侈品,反而甚至有不少靠近兴王府城的百姓,直接成了一方富翁,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地主。 由于那些年的战乱,死了不少百姓,所以是地多人少,个个都有不少田地,又遇上了好的政策,就连平时偷懒耍滑的二赖子都知道要拼命的种田,粮食再卖到张府的铺子里,妥妥的收到现银,日子当是不可同日而语。 可就因为这样,张府成了整个南越的粮食大商,原本这一块,由几大世家瓜分,其他小世家小地主再分一点,专供平民百姓的用度,如今却一家独大,损害了几大世家的利益,自然是不干的。 而这个令却是皇后下的,张府与皇后的关系很快就传了出来,谁敢去踢这块铁板,于是这些世家明面上听令于商会,私下里开始有了想法,纷纷效仿,眼看整个商会要离心。 宋青宛和张小环听到宋洐君的话后,两人神色凝重,原本宋青宛只不过想通过这个手段,让百姓放心的种地,这几年四国都有战乱,粮食都脱手的很快,他们控制了粮食,一是能做上这桩大生意,二是他们还可以为南越国多储备一些粮食,何况马上又要与梁国战乱了。 这战乱的事自然百姓们不知道,各地世家的权力也消了不少,自然靠不近中心,也得不到这个消息,于是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宋洐君决定他亲自出面为商会证个名,威胁一下这些世家和逐利的商人,知道商会背后的主人,看他们还敢嘚瑟。 张小环却另有主意,背后的主人不能公布,不公布便由朝中控制,就算以后不是宋青宛,不是张小环,换成了他们的后辈,也一样能接手管冶,于是张小环打算亲自去一趟商会。 张小环自然有的是手段,宋青宛同意了。 到秋季的时候,各地百姓有了个大丰收,便把粮食全部送到了张家的粮铺里,果然如皇后所说的,只要送来粮食,所给之价正是时下市场的价格,虽然有不少世家为了挤兑张家,故意把收购价格提高,结果百姓不买帐,还被商会给逐了出来。 百姓们念及皇后当时免费送给他们的种粮,并为此出了一道政策,以后每年百姓都可派人去当地的张家铺面领种粮,领下种粮,把欠银记上数目,来日丰收卖入粮食之时再扣。 这一条例令百姓们欢呼不已,但凡是个四肢健全的人,一无所有的乞丐也好,老人家也好,身无分文都没什么也好,只要他们有开荒的土地登记在册,去张家铺子里领种粮便不用给现银。 这一政策的实施,整个南越的乞丐都不见踪影了,本来人少地多,连个双手不全的,脚能动的,帮着别人养个猪,喂头牛什么的,也能有口饭吃,谁还愿意留在街头乞讨去。 由于百姓富有了,粮食丰盛了,百姓家中的嫁娶喜事也跟着多了起来,没想各地生下不少新生儿,宋洐君派人去统计人口,发现一年间人口涨了不少,甚至能登记在册有固定住所和田地的百姓也多了,再这样下去,离宋青宛释奴的目标越来越靠近。 只是秋季一过,梁国新帝举全国大军南下,从北打向南,自然是舒服的,即使南越正是冬季时分,也不会下大雪的时候,做为北方的军将,自然觉得暖和。 五十万大军压境,宋青宛和完颜玉已经有三天三夜未合眼。 基本整个朝堂上的事务都是宋青宛在打理,完颜玉却直接去了军机营守着,火药制了不少,就为准备着这一次。 整个南越的兵力不足二十万,要如何抵挡这五十万大军,就算有火药,恐怕也是一场硬战。 宋青宛想不到的是完颜宏会发这么大的怒气,那次从南越送去的使臣首级,他怒了,却不想他这一次倾巢而来,这是要至他们于死地。 梅关是要塞,火药都已经在这几日运往了那儿,生怕完颜宏利用声东击西的手法,所以乌关、宜关两地,也送去了火弹和土炮。 第542章元丰被困向南越求救 这一次大炮的运输,所有军将都感受到了当初宋青宛修路的好处,四通八达,又经这些年各地商人的行走,路修得特别的结实,运起粮草和兵器,那叫一个迅速。 再加上举国上下的张家铺子在这一次战乱之始时,已经闭铺不售粮食,全部储备着,为各地军将提供粮草,所以根本不需要运输,就地取材,如果战事拖延,不会用上百姓留下的半点口粮便能应付。 所以百姓们得知张家铺面的决定后,他们也跟着安下心来,历来打仗,受苦的都是百姓,不要说粮食被强行征用,还有抓壮丁的事也是时有发生,不然怎么都留下这些老弱病残。 于是全国百姓因为这一条政令,反而他们都守在自个家中,该种地的种地,该放牛的放牛,没有半点影响,甚至有不少百姓都变得勤快起来。 宋青宛先前开了女子学堂,事后虽没有接手文祥的事务,但这女子学堂一直在开着的,而张大儒受她女子学堂的影响,也没有固守陈旧的像以前那样,再加上宋青宛资金上人力上的支援。 各地也开了不少学院,学院里头但凡考中秀才不但要继续学习科考,还要领学子数名,各自辅导,辅导的成就也与科考的成绩挂勾,这么任务一分配下去,大半家里有余钱的人家都会出一个读书郎,再由读书郎带动这些不能入学的弟弟妹妹们。 全民识字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便是眼下也有不少百姓是识字的,所以宋青宛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标语叫各地女学生传达下去,并用漆写下标语做为传谈。 明显的百姓们的责任感和爱国热情也大涨,便从这此粮食收购来看,居然比他们原本预计的收购数量还要多。 后来张家铺子的门关了,并公告出来不再售卖粮食,可是一夜间,门口大袋小袋的粮食堆在那儿,无人照看,也不知道是哪些百姓送来的,最后不得不张帖贴公告出来,若有百姓送粮,铺面必会记下账目,不能盲目送来,待战事尽,若还有存粮,必会还之。 百姓们得令后,个个都从家里把口粮挤出来送了过来,派了账房先生登记在册。 这些小事自然没有传入宋青宛的耳中,她如今与完颜玉忙得焦头烂额的,好在文祥这个时候又挺给力的,这人吧,除了那一点私心,至少在战事面前还有几下的。 这次宋青宛代完颜玉处理政务,文祥又岂会不知道,或许因为非常时期,他竟然也没有反对,只是大事上的决定,宋青宛都会乘夜里完颜玉回来的时候报告一下,夫妻两每天相见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就汇报朝堂上的政务都费去了一个时辰,剩下的两人就闭了闭眼,接着各自忙活去。 大军来了,梅关百里开外扎下军营。 完颜玉已经去了梅关亲自镇守。 宋青宛却留在府中,等着四方传报,再一一处理。 张小环却在各地米铺巡逻,专门管着粮草供给。 只是这日,宋青宛刚忙完手中的事务时,就有人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的传回来一封密信,竟然是元丰的笔迹。 这孩子两年音信全无,她派了那么多人过去寻他都没有打探到,怎么现在急匆匆的给她送来信。 展信一看,宋青宛整个人都不好了,居然是元丰的求救信,他与朝中大臣被前朝的大理王亲部给围困在京城羊苴咩城,派出亲信蒋平送信过来,如今人在外面,宋洐君已经招呼了。 宋青宛立即起身,便往马厩去了,宋青宛只带了上宋洐君,快马加鞭往梅关而去。 完颜玉亲自镇守梅关后,夫妻见面多以书信,这次宋青宛等不及书信上传达,决定亲自来一趟。 偏巧正是梁国大军压境之时,孩子也跟着出事,那信上内容不多,旨在救援,但宋青宛想,这两年以来,元丰音信全无,必是出了大乱,不然不会不联系他们的,只怪他们当初太过掉以轻心。 觉得孩子遇上谋士相辅,小小年纪坐上了大理王的位置,对他彻底的放了心,遂不知这个中的凶险,人家上百年的世家以及前朝旧部,又岂会轻意臣服于新帝面前。 宋青宛悔不当初,如今一门心思只想去救孩子。 来到梅关,宋青宛拿出玉板指,连底下的亲卫都不用通传,便带着宋洐君直接冲了进去。 正好完颜玉与文祥几位武将在商量作战对策,忽然看到两人风尘仆仆的进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宋青宛也没有理会文祥几人阴沉下来的脸色,而是上前拿出信来交到完颜玉的手中。 完颜玉展信一看,当即起了身,宋青宛明显看到他的脸色泛了白,显然也担心的紧。 文祥见势不对,便问道:“皇上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完颜玉遣退众位将士,只留下文祥和宋洐君,他方说出了实情。 文祥先前还曾去过大理,见证了元丰的婚礼,对元丰的能力赞不绝口,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竟也难过起来。 四人站在议事厅里头默了声,思忖了半晌,宋青宛主动开了口,“我去救孩子,你镇守南越。” 完颜玉立即侧首看向她,想也没想便拒绝,“不可,你怎能长途跋涉?” 文祥却是看向宋青宛,这一次倒是没有对她有敌意,也没有直接反驳她的话。 “皇后说的对,咱们带上火药,派兵援助,皇上不能离开梅关,梁国大军才是南越最大的危险。” 文祥建议道。 宋洐君主动请缨,“我愿意随皇后一同去大理救人。” “此去大理快马加鞭只需半个月不到,但我先前有一副去大理的舆图,我知道有条小道进山,我国边境正好靠近大理山脉,翻山越岭虽辛苦,却是最安全,也是最快的,我还能带上火药。” “只是这样的话,南越的兵力便要少了一部分,你们可否应付得来?” 孩子是一定要救的,宋青宛心急如焚,但她不得不考虑完颜玉的安排。 完颜玉紧紧地盯着宋青宛,停了半晌没有说话。 “皇上还是早下定夺,如今孩子早救一日便少一日的危险。” 宋青宛上前提醒完颜玉,夫妻两人双眸对望,竟有不舍又无可奈何。 “你此去危险重重,我怎能放你进危险中?”完颜玉把宋青宛揽入怀中,万分不舍。 文祥和宋洐君纷纷跪下相求。 第543章险之又险 最后完颜玉不得不同意了,可是在带去的兵力上完颜玉同文祥又起了争执。 最后宋青宛直接发了话,“我带上三千金甲火枪手,两万玉家军,只要帮我多配些火药,到了那儿我再想办法。” “不行,人太少,我不准你去送死。”完颜玉固执的不准。 可是南越的兵力只有这么多,何况走的是山中小道,人太多容易被人发觉。 宋青宛是赌大理还没有发明火药,大理没有梁国兵力雄厚,她带上先进的武器,应该对付的了。 何况这三千金甲卫还是武功高手,便是冷兵器对付也能以一敌百。 完颜玉最后亲自送宋青宛上的马,好在她当年跟着张小环学会了骑马,之后的多少次而得利于这一门马术。 宋青宛走了,张小环派了一个忠心属下一同护送粮草,上次宋青宛给张小环金甲卫相护,曾去过大理,虽然拿出宋青宛的私信,也没能见到大理王,但张小环在大理留了一手,也是她常年行商以来的习惯,她只是随手在那边开了几间店铺。 她原本的目的是为了打探大理的大小事情,安插一个眼线而已,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到了大理,她跟过去的属下会联络这些店铺,想尽一切法子为宋青宛提供粮草。 打仗最重要的是要有粮草,她们一行人可不少,一天下来所耗费的粮草也不是个小数目,若没有自己人在那边,多半会挨饿。 好在当初宋青宛把完颜玉当时撕碎的舆图又给粘在了一起,还多备了两张,如今一张交到完颜玉手中,她是有私心的,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至少完颜玉平定了南越,还能囤出手来,跟着舆图上的小道支援元丰。 当宋青宛把舆图交到完颜玉手中的时候,完颜玉就已经知道了他当时一气之下撕碎的那张舆图,他目光古怪的看着宋青宛,不知道她是早就留了副本,还是又把原版给拼了回去再备下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要把这份舆图珍之重之的保存下来,到时万一他们有什么事,至少他还知道走捷径去援助。 刚出南越走上小道,宋青宛便把山河地貌画下,并简短的写下自己的行程放入信封,派信使送到完颜玉手中。 这一路上每到一个地方,宋青宛都以这样的方式给完颜玉去信,便是想让他知道她是怎么进大理的,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他也不必再走弯路。 进了大理的十万大山之后,宋青宛的队伍差一点迷了路,先前带路的信人是当地的土著,是宋洐君当初找人画下舆图时的探路人,但此人心术不太正,若不是宋青宛给的钱财丰富,此人多半会起心思。 原本宋洐君是不愿意找这个人的,但熟悉这大山里的人本来就少,知道的又不通语言,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人来。 好在这人不会功夫,徒有狡猾的头脑。 这次差一点迷路,那信人也差一点被宋洐君给砍了,终于他老实了,从大山里绕出来的时候,宋青宛终于松了口气,然而那夜那信人却是跑了,后宋洐君带人去追,发现这人跑进大山没有了踪影。 先前倒是调查过,这人没有什么背景,于是他们也没有再继续追下去,而是快马加鞭的往羊苴咩城而去。 宋青宛这次带上的火弹里有四人推着的两轮大炮台,就因为有这些大炮台,宋青宛才走得慢,时不时因为炮台不能过路过河的事而耽误时间。 赶到羊苴咩城百里开外的山林隐藏了下来,此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还是宋青宛没日没夜的赶来的,没想比预计的晚了几日。 宋洐君亲自带人去羊苴咩城下打探,两日后回来,摸清了敌军扎营在羊苴咩城外五十里开外,竟然跟他们没有多远。 宋洐君叹道:“或能联系到大理王,来一个里外夹攻,我军必能借机进入羊苴咩城。” 宋洐君的话才落下,那送信的蒋平当即向宋青宛跪下请命,他愿意当这个信使。 蒋平是元丰的心腹,虽然这一路上来不管宋青宛怎么问他都不说什么,但宋青宛知道,这两年元丰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反正很快能见到孩子,她也便没有再逼问蒋平了。 蒋平要去自然是好的,只是唯一一个与大理王联络的信使,要是有个万一,他们初来乍到,再要寻法子联系元丰就有些难了,毕竟元丰没有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连他身边的谋臣也未必知道吧,他的名字还是宋元丰。 但好的人选并没有,宋青宛只好应了蒋平的请求,在金甲卫中选挑出五名枪法和功夫都是最厉害跟着他一同进城。 这么一等,又过去了三日,宋青宛已经等得失去耐心,听上前方敌军已经跟羊苴咩城里打了一场硬仗,且这一场硬仗都是元丰那边的人马失败告终,眼看连羊苴咩城都要被攻下了。 该怎么办?蒋平没有送信回来,他们不好动手,若是暴露,恐怕还没有救到人,反而被人家给消灭了,毕竟这山林里可没有地理上的优势,又是千里迢迢,对周围环境与这边的天气都不习惯。 若再不进城,他们带来的粮草也要不够用了,再这样藏下去,他们也会藏不住了。 便是这日黄昏,宋青宛站在山头往底下张望,正思忖着该怎么应对之时,就见半空忽然冒出孔明灯。 宋青宛定晴一看,大喜。 宋洐君却还没有明白那天空上的是什么玩意,就听到宋青宛高兴的命令众位将士,叫他们盯着那孔明灯的方向,看在哪儿落下,一定要护住它们别着了火。 她看到那孔明灯上有数字,居然是阿拉伯数字,元丰小的时候跟在宋青宛身边,没有什么玩具,跟村里的孩子们也是格格不入,宋青宛曾跟孩子一起制作孔明灯,夜里拿来放着玩。 相较于这个没有烟花的古代,孔明灯真是一大奇景,孩子非常的喜欢,至于阿拉伯数字,他们一家大小都懂的,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宋青宛还曾用这个数字拿来做暗语,传递过信,还曾被人抓住说是巫术。 风是向这边吹来的,她看到了孔明灯,忽然感叹自己占的地方最好,居然是在这向风的地方。 到半夜,有护卫找到了孔明灯拿过来,宋青宛和宋洐君一看,当下一喜,原来前三日因为与敌军一战,元丰损失众多,城内已经人心涣散,蒋平带着熟悉的金甲卫九死一生进了城的时候,元丰大喜,可是想要把信再送出城外去,便是难上加难。 第544章见到元丰 于是他冥思了一日,便想出了这个孔明灯的计划,上面写着三日后会有一场大战,也是他守城的最后一战,若不能胜,城是守不住了,所以希望这个孔明灯能传到宋青宛的手中,同时希望他们在三日后的黄昏从外夹功,来一个出奇制胜。 宋洐君虽没有文祥那样久经战场的经验,却也是一等一的谋臣,与宋青宛一合计,决定把带来的兵马分成三拔,以东南西三方相攻,以疑惑敌人的视线,再利用火炮震慑。 而敌军却在南边那处最弱,因为那儿派了大军守粮草,并不会恋战,若是他们操作得当,或许还能烧了对方的粮草。 多亏了宋洐君这几日的观察。 孔明灯上所说的三日后,按着落款时注明的时间来看,便是明日了。 也不知道孩子放了多少个孔明灯才飘来几个到这山头,当真是险之又险,时间定在明日,当真是紧迫。 三更天便做饭,众将士吃了顿饱饭后,便分成三队往三方散开去了。 宋青宛带的这一队是西边,正是太阳落下的地方,黄昏之时,正是她带头攻击,而宋洐君着手于南边,那儿有对方的粮草,还要接济两边的军将。 宋青宛带着人马便在山林草地里头伏行了一日,到黄昏,太阳只有尺把高的时候,宋青宛安排一支披了金甲的铁骑以高超的马术迅速的冲进对方的营地。 营地里一时间警钟大作,鸣笛示警之时,宋青宛的另一支人马已经在几方点燃了引火地雷。 而宋青宛却站在高地上,推出五台炮火,火弹对准了底下的营地。 这么连番攻击,打乱了对方的阵脚,靠近西边的营地,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由于火弹的攻击,营帐全部着了火,此时敌军无心应战,救火都来不及,不少兵将四处逃命,乘机宋青宛的人马立即调头,并不恋战。 他们上了山头往南边营地而去。 从南边撤退,是他们先前的计划,当宋青宛赶到南边的时候,宋洐君的人看到他们凯旋归来,个个都振奋起来。 西边是最先攻击的,但由于敌军营地太广,尚来不及通知四方的人马,就见东边也起了火苗,借着风,东边的营帐烧得很旺,借此机会,三队人马汇集南边营地,宋洐君带了几人往粮草的地方发了几弹火药,粮草烧了起来。 终于敌军后方失守,传到前方对敌的两军处,宋青宛的人马也借着这混乱之时绕过山林,战场。 原本因为后方失守已经无心恋战的敌军,又忽然看到侧面冲进来的火药弹,这些人立即晃了神,尚未查清宋青宛的根底,也不知道她带了多少人马,反正一冲过来就炸了一个鸡飞狗跳,浓烟密布。 敌军退兵百里开外,宋青宛的人马也因此而了羊苴咩城。 进城后,母子两相见,几年未见,元丰已经长大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年,身高随了完颜玉,长得牛高马大的,令宋青宛想起完颜玉初入宋家村的模样。 完颜元丰看到宋青宛,当即在她身前跪下,原本他当上大理王是一件多么令人骄傲的事,宋青宛也在信中表扬过他,并且也因此而感到高兴,可是到最后,大理陷入危机之时,却还得让母亲亲自来救,他觉得自己好无能。 宋青宛上前扶起孩子,看着孩子那愧疚的面孔,叹了口气道:“孩儿又何必自责,孩儿也是人,年纪轻轻做到眼下这样已属不易,你是父母的骄傲,也是弟弟妹妹们的骄傲。” 完颜元丰起身,“娘,是孩儿不好,是孩子着急了点,没有思虑周全。” 宋青宛听出味儿,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莫非这个中还有隐情。 待完颜玉元丰情绪稳定,她方问道:“孩子,你且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先前听文先生说你身边得了一位奇人,怎么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完颜元丰听到这话,心里就难受,他说道:“初来大理倒是顺风顺水,孩儿那时在山中,与金满和栓子每日行猎,日子过得逍遥,只是有一次发现这大山里头不少过往百姓总是被山里头的山匪头子欺负,于是我们三人带着家卫便顺手把山匪的窝给端了。” “没想到山匪窝里还有一家三口被他们擒住,便是我的谋臣祁先生祁百生,当时他的家眷妻女都在,差一点被人污辱,而我正好巧不巧的救了他们一家,于是祁先生便硬是要跟着我。” “当时觉得他们不会功夫,想要出了这大山,谈何容易,便也没有拒绝,把他们带了回去。” “在交往的过程中,祁先生觉得我聪明,总是有意无意的考验我,我正好左右无事,便也乐得配合,没想到事后反而入了他的眼,之后便就莫名的跟着祁先生一步一步成了大理王。” “孩儿坐上九五之尊之后,一心只念着这大理的百姓,于是颁下了释奴政策,从那时起,大理国便不再有奴隶,大家都是良民,也不准买卖子女,只能以雇佣的形式。” “可是后来却发现自从这条令法颁布下去后,底下的勋贵们还有各位世家们都闹翻了,我四面楚歌,周旋于各大世家当中,终于把事情平息下来。” “可是一年多以前,蒲甘国犯境,我一向好斗,便亲自带军前去,当时打了胜仗,眼看要凯旋归来之时,京城却发生了,当时祁先生在京城主持大局,并没有跟我在一起,我心焦于妻儿,便匆匆往回赶,半路被人伏击,之后流落到农家,被一庄户人家收留养伤。” “这一躲便是一年,京城因为祁先生在,算是稳住了各方的势力,可是我却入不了京城,背地里不少人派来刺客暗杀我,直到我的伤痊愈为止才能回到京城主持大局,只是我一年后的出现,也正逢各地前朝旧部起兵,我不得不要应付内战。” “这些人来得汹涌,过关卡的时候,他们有一种厉害的武器,烧了关卡,水都浇不灭,我们死守,却始终不是对方的对手,一路兵败如山倒的退回京城,退守这弹丸之地,便往娘亲送去求救信了。” 完颜元丰说完这些,早已经泪流满面,宋青宛听后,觉得这一切多半都是因为那释奴令的原因,要知道她身为现代人,身边还有一个完颜玉,她又为南越做下这么多的贡献,不也不敢颁布这道旨令么? 第545章人心难测 可惜了孩子还记得他小时候听她说过的话,当时穿越来到宋家村,几次差点被卖,后来又有村里的丫头们被卖给人牙子的事,当时宋青宛很是气愤,不知不觉这人人平等的思想在孩子面前流露出来,并对这奴隶制度的憎恶也表现了出来。 没想到时至今日,孩子会比她勇敢,并如此匆容的颁下这道旨令,可是也因此而差一点丧命。 就在母子两子聊着的时候,那边祁氏抱着孩子过来,后面跟着一伙人,宋青宛看了一眼,便猜了出来,多半是元丰口中说的那个祁先生了。 宋青宛跟着起身,元丰给宋青宛介绍,果然如她猜测的。 初次见到儿媳妇,宋青宛心思有点奇妙,想不到自己已经成了奶奶,才三十几岁的年纪,放在前世,她想都不敢想,一毕业出来都二十几岁了,再奋斗几年,结婚生子,三十几岁正是养儿育女的最佳时机,到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奶奶级别了。 祁氏初次见到婆母,脸颊一红,很有大家闺秀之典范,她带着孩子向宋青宛行了礼,宋青宛没有这么多礼节可说的,受了小辈一礼之后便上前细细打量祁氏,越看越是满意。 元丰就如他的父亲那样,热衷于军营,又加上一身功夫,身上带着煞气,而这女子温柔中带着艰韧,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能有的,这样的女人跟在元丰身边,元丰也放心一些,再加上祁百生的能力,倒也不为元丰的一大助力,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是元丰亲自选的,还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娶的。 祁百生带着妻子吴氏上前行礼,与宋青宛寒喧了几句,一行人便移步大厅入席。 宋青宛的人当真是饿了,五更吃的饭,伏在草中便是一日,眼下天黑透了,肚子都犯了咕噜。 吃饱喝足,宋青宛被安排到一处宫殿里住着,夜里元丰单独来了。 宋青宛的确有不少话想跟儿子细细说,但眼下形式紧张,再说孩子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是有一点,宋青宛还是问出了口:“孩子,这祁氏可是你欢喜的人?” 完颜元丰听到这话,脸颊一红,点了点头,“她便是我从那山寨里救下的姑娘,祁百生当日带着妻女路过那处被人活捉,原本妻女差一点要遭人欺辱,被我救下,因此她也对我情根深种,我便也同意了。” 原来还是姑娘家先追的他,宋青宛听后忍不住一笑,母子两聊了些家常,并说了一下南越的事,完颜元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二日,宋青宛起得有些晚,这些日子提着心,一直赶路,就没有停息过,这是有始以来宋青宛最辛苦的一次。 只是在这个宁静的早晨,宋洐君还是找了来,他比宋青宛警醒的多,早已经连夜派人出城打探了,对方敌军营地虽然退到百里开外,却并没有放松,似乎他们正在筹备什么。 宋青宛听了宋洐君的话,当即又紧张起来,他们带来的火药因为那场战乱已经耗费了不少,如果再不补给,以他们带来的兵力自是护不住这儿。 宋青宛想了想说道:“我们把火药方子交给元丰,叫他派人着手制造,再不就地制作一些,咱们根本对不付不来。如今守城,咱们的炮台完好无损,只需制作火弹便可,这东西越多越好,之后把炮台推到城墙之上,直接向下打,也不必咱们出城迎战。” 宋青宛的话落下,宋洐君却没有立即接话,宋青宛奇怪的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宋洐君想了想方说道:“大丫难道一点都不藏私么?毕竟这里是大理,元丰虽是你的孩子,但也是大理王,他们亲兄弟将来各为一方之主暂时不会有问题,可是以后呢?下一代呢?自古帝家多绝情,大丫可曾想好?” 宋洐君担忧的是什么她岂会听不明白,在这个时代,家里但凡有门祖传方子的,也规定说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便是避免兄弟相争,反目成仇的结局,何况她现在要给出的方子可是火药的制造原理,一但给了,大理国的军事力量与南越就不相上下了,目前拥有这方子只有南越而已。 宋青宛叹了口气,“洐君,你说的对,你也考虑的周全,但有一点你必须知道,今日是南越国发明了火药,就算不把方子交出来,接下来几国也会相继研究出火药的,只要面世,便已经不是秘密。” “再说既然已经存在了这样的东西,海的另一端自然也已经存在,咱们中原几国内战连连,不曾统一,但那都是小事,若我们为了一已之私而耽误了几国的军事发展,等海的另一端,他们发明了更强大的武器,造出了更强大的海船,他们就会举兵攻打咱们四国,到那时,谁才是敌人谁才是朋友?” “我说的或许是危言耸听,但你必须得防着,中原几国有了竞争才有进步,南越要自保,便只有寻找奇才不停的研究,而不是死守旧方,不思进取。” 宋洐君听完她一番话,目瞪口呆,相信整个中原的人也没有想过,海的另一端或许也有可能会攻打过来,是啊,从大奇国王子来了南越后那惊艳的眼光就可以看得出来,中原对他们的吸引力有多大,何况历来中原便是几国争夺的宝地,海外的人若是看到了中原的富有,是不是也生了这歹心呢? 难怪当初大丫要制造火药,震慑大奇人的。 宋洐君没有再相劝,宋青宛当日便找到了完颜元丰,把火药方子交给他,上面有不少兵器的图纸,宋青宛交待他派人立即着手去办这些东西,赶紧把东西制造出来,恐怕几日后又会起战事。 而当完颜元丰去了宋青宛的宫里后,这边祁百生入宫面见王后祁金禅,父女两在花厅见面。 祁百生认真的看着女儿,试探的问道:“禅儿可曾问过大王关于南越的火药方子?南越这次过来救援,冲入城内之时曾用过火药,父亲的派人昨个夜里去查探过,敌军营地的粮仓着了火,水都灭不了,一瞬间烧了个精光,为父猜测恐怕与敌军的火攻有异曲同工之妙。” 祁金禅听后,脸色微变,没有立即接话。 第546章婆媳相处和谐 祁百生却并没有看到女儿的脸色,反而接着说道:“大王这次前去见母亲,可是为了这方子?” 祁金禅沉了脸,“父亲,请慎言。” 祁百生看到女儿前后的变化,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你生什么气,父亲也是为了整个大理,大王有这么能耐的母亲,还有如此先进的兵器,也是咱们大理国的福气,如今敌军也用了这兵器,只有咱们大理国没有,只待你婆母一走,咱们大理国还不是被人欺负的份。” 事是这么一个事,但方子给不给是人家的事,他们得救还是南越千里迢迢派兵前来相救,岂能忘恩负义,祁金禅立即起了身,“父亲还是请回吧,以后没有女儿旨意,不要入宫为好。” 祁百生没想到女儿会这么绝情,当然气极败坏的一甩袖口,准备要走,走时还是生气的说道:“你们太小,什么也不懂,这一次的大祸是怎么引来的,你们可曾细思,我祁百生一生光明磊落,唯在这一件事上枉做了小人,若不是顾着你们两个小的,我祁百生又岂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皇后既然如此绝情,为父以后不提也罢。” 祁百生走了,祁金禅却是跌坐在石凳上,看着父亲的背影远去,内心愧疚,可是她知道,她若不灭了自家父亲的心思,这事便不能全,虽然这一直以来都是父亲帮着他们出谋画策,父亲虽反对元丰颁下的释奴令,却还是没有强行的拒绝,事后还帮着平衡各方势力。 思及此,祁氏已经流下眼泪,一边是救人于水火的婆母,一边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她总要做出决策的,她已经是完颜家的媳妇。 完颜元丰从宋青宛手中接下方子,当即便跪在宋青宛的身前,父母对孩子的爱永远不会变,即使生在帝王之家。 完颜元丰拿了方子便匆匆回去了,他打算临时组织军机营,制造出这些火器来。 刚回到自己宫里,祁氏就迎了过来,元丰看到祁氏温柔的笑容,上前揽住她,把她揽入怀中,接着把方拿了出来,“这是母亲给的火器图纸,我呆会要去军营,恐怕这几日都呆在军营不得有空,这宫里头的事你多担待些,若是有空,多去陪陪我母亲,她初来乍道,恐怕会不习惯。” 祁氏听到元丰已经得了方子和图纸,心中感激,又觉得愧疚,自家父亲还是小人之心了些。 元丰去了军营后,祁氏给宫外的父亲去信一封,说了婆母已经把方子和图纸交给了元丰,并责备祁百生不得以已之心度人。这话不可畏不重,祁百生看到信后,满心内疚,他的确是小人之心了些,人家坦坦荡荡,没半点藏私,宋青宛的作风就这样折服了一位举世闻名的谋臣。 宋青宛休息了半日,整个人恢复了精神,刚吃了晌午饭,儿媳妇带着孙子就来了,宋青宛这次亲自接过孙子的手,孙子一岁,当初元丰怕是得知祁氏有了身孕才急着赶回来的,初为父母的心情,宋青宛都懂得。 婆媳两人逗了孩子一个下午,直到孩子睡觉去了,两人才闲下来。 宋青宛泡了一壶好茶,与儿媳妇坐在花厅里饮茶。 祁氏在宋青宛面前有些拘紧,说什么都配合着宋青宛来,宋青宛忍不住想笑,上前拉起祁氏的手说道:“你辛苦了,这一年里头元丰在外养伤,你一个人在京中独掌门面,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元丰能得你相助,也是他的福气。” 祁氏没想到宋青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热泪迎眶,这一年多里头的艰辛从来没有人这样在她面前提起过,便是她的父母也只劝她坚强,一定会寻到元丰的,就算没有寻到元丰,她也不能倒下,她还要护着元丰唯一的子嗣,将来还要继承大统的。 没想一句话把儿媳给逗哭了,宋青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辛苦,元丰回来,我必劝他以后一心一意的对你。” 再说宋青宛乘着上午的时间早把这个皇宫内外摸了个清,元丰没有置后宫,没有妻妾成群,宋青宛很欣慰。 祁氏立即起身在宋青宛身前跪下“多谢婆母体谅,儿媳不辛苦,反而这次多亏婆母出手相救,婆母身为女子敢千里迢迢带兵来救,儿媳早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后也谨记婆母的教诲,必做好本份,为完颜家开枝散叶。” 宋青宛忙上前扶起她,这时代的人便是这样,动不动就上前要跪下,唉,她先前来的时候还担心着自己跟媳妇会不好相处,心里也害怕自己年纪大了与孩子们格格不入,没想到这儿媳妇这么好相处。 通过这一次,婆媳的感情又深厚了几分,宋青宛瞧着这儿媳妇就越看越是满意。 就这样平安的呆过三日,没想到军机营里却出了事端,元丰连夜回来向宋青宛禀报,说他们在五十里开外发现一处天然油洞,可是却同时发现敌军居然派兵把守,还每日在此处取油无数趟,他们的人马把石洞里的油带了回来给宋青宛分辨。 宋青宛只是闻了闻,便知道这便是石油了,难怪当初元丰说对方攻城用火攻,火势猛,用水都浇不灭,原来原因出在这儿,对方已经发现了石油的利用价值,不知道有没有制造出火弹来? 第二日宋青宛和宋洐君两人一同跟元丰去了军机营,他们这几日一直在寻找油洞,好不容易按着宋青宛的法子找到了油洞,却发现对方早已经利用上了,元丰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宋洐君乘没人的时候跟宋青宛说道:“看来被你说对了,只要有药引,必会研制出来火药,咱们不能小视。” “是啊,咱们眼下最要紧的是夺回油洞,不准对方再开采。”宋青宛说道。 宋洐君想了想应了下来,正好祁百生过来,宋洐君便跟他商议起攻打油洞的事来。 宋青宛当日回了宫,只是没有想到当日夜里,元丰的人马与对方的人马为了石洞的开采权打了一仗,由于是夜里,大家都点了火把,不知谁的火把掉落油洞,油洞忽然爆炸,正在对战的两方军马都受了伤。 宋青宛第二日清晨得到消息的时候,便匆匆赶了过去,还好元丰没事,伤了几百兵卫,对方的人马因靠近油洞一个不存。 油洞被毁,两军都没得用了,元丰不得不另派人马四处寻探。 转眼歇战了一个月有余,要过年了。 宋青宛亲自下厨包了饺子,做了饭菜,与儿子儿媳亲家一起吃了年夜饭。 第547章抓住了完颜景 便是在年初的那几日,元丰的人找到了一处油洞,在大山里头,隔得并不远,约七十里路的样子,与敌方军营不是一个方向,倒是一个隐避的地方。 有了这个油洞,他们就可以放心的制作火弹了,而这边的土枪土炮也跟着制作出来,正在大家忙忙碌碌之时,敌军却连夜拔营,攻打过来,没想到在五十里处,宋青宛早已经理下了引火地雷。 对方人马炸得人仰马翻,不得不退出二十里地,不敢再进攻。 宋青宛在这五十里地到处埋下引火地雷,又派了金甲卫高手蹲守在林间,昼夜隐藏不露面,身上人只带干粮和水,便是为了他们守住前方,他们好在后方制作火器,训练火枪手,到时一举灭了对方人马,平息战乱。 敌军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头,不停的攻打却死伤无数,之后他们想出了法子,对两边山林用火攻,最后把两边山林烧了个尽,对方的人马似乎知道山林里隐藏着人,似乎对这引火地雷有些熟悉似的,知道必须有人引火才能爆炸,若是事先把人杀了,这地雷就失去了功效。 果然这招有效,当他们知道对方用了火攻之时,完颜元丰已经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这十万大里头都是几百年的老树,这火又不是普通的火,大风一吹,恐怕山林都会燃尽的,这些人也太卑鄙了,不顾靠山吃山的百姓死活。 完颜元丰无耐,只好带着兵马截断了火源,他先是在火源四方伐木,直到火源靠近,烧到了黄土才作罢,一场火势算是制止了,但敌军却进了五十里地,隔着京城已经不及三十里。 宋青宛早已经派人去前边接应完颜元丰的兵马。 而先前埋下的地雷却被对方人马给挖走了,宋青宛有些遗憾,只要假以时日,当对方研究出来土雷的制作,他们就麻烦了。 于是乘着这个时间对方还没有研制出来时,她接受宋洐君和祁百生的安排,派出一队火枪手直接出城攻打对方敌营,对方人马虽多,但他们这次出动了四架火炮。 就这样且打且退,又退出了二十里地,对方兵马有些无招架之力,然而当他们乘胜追击之时,对方不知何时把先前挖到手的引火地雷给埋下了,这一队人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火枪手死伤无数,匆匆撤退回来时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宋青宛气急,休养了两日,宋洐君亲自带上了金甲卫,这次他们不但要用上火器,还要留意这些地雷,金甲卫的功夫都高强,也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 三日后,宋洐君带着人马回来,金甲卫的损失虽少,却还是不容小视的,只是这次宋洐君带回来了一人,这人居然是前梁帝完颜景。 完颜元丰看到完颜景,二话不说便拔了刀,大刀架在完颜景的脖子上,冷声道:“可曾记得当日囚禁我母亲于归义公主府上?当日之仇不曾忘,没想到上天有眼,你终于落入我手中。” 眼看完颜元丰就要动手,宋洐君连忙制止,“万不能动手,刀下留人。” 元丰红着眼看向宋洐君,就见元丰眉间戾气更盛,宋洐君再次劝道:“元丰怕是不知,当初梁帝之‘死’,你娘蒙受弑帝之冤,你父亲还心有余悸,这人不能杀,我要带回去。” 梁帝用替身代自己死过一回后,没想到正因为是宋青宛出的手,导致所有人都信了梁帝已死的事实,导致他有国不能回,有家不能归,还得隐姓埋名,流落到大理国来。 当初宋青宛便曾猜测过的,这梁帝从梅关逃走后,多半去了大理,没想到还真的来了这儿,却不曾想加入了大理的起义军团里头,这些前朝旧部造反不会也是他煽动的吧?那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宋青宛没有说话,完颜元丰看向她,宋青宛想了想,说道:“绑了他,我要带回南越。” “娘,他害得我们一家三口不得相聚,娘可曾记得为什么去的夏国,父亲又是如何死里逃生,娘难道把这些都忘记了吗?” 元丰那时已经不小了,知道了他们一家的处境与艰难,宋青宛听了孩子的话,心里也很难过,完颜景对这个弟弟是亏欠的,但她不能动手,这些日子夫妻两一直存着隔阂,便是因为他。 宋洐君见宋青宛未能接话,他便抢先说出了口,“虽然这人罪该万死,可他究竟还是你父亲的兄弟,不该由你动手。” 元丰身边的祁百生上前拉住他,终于把刀从完颜景的脖子上放下,完颜景苍白的脸色恢复一丝血色,他目光看向宋青宛,说道:“我想跟你谈谈。” 完颜元丰听到这话又提着刀想要冲过来,被祁百生拉住后,宋青宛抬手示意,“让我跟他谈谈。” 宋洐君带着众人出了门。 屋中只有两人,完颜景被人绑住不能动,他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宋青宛的脸上。 “想不到你会制造出火药,你到底是什么人?” 完颜景目光紧紧地盯着宋青宛。 宋青宛却是侧首看他,并没有接话,连完颜景都觉得她有问题,恐怕宋洐君和完颜玉都会有感觉吧?这次回去若是完颜玉问起,她该怎么答呢? 完颜景见她不答,冷笑一声,“你的来历我自然派人查了,你的确是宋家养女宋大丫,是前朝承宗血脉没错,但是你的所作所为,以及你的说话方式却与我们不同,我早该猜出来的,或许你初次入京之时便不该心软,就该杀了你。” “多谢你对我的忌惮,能让老谋深算的你生了后悔之意,真是难得,不过那又怎么样,如今的你,无名无身份,若不是我要带你回南越,你在大理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完颜景哈哈哈大笑,笑完面色一冷,“要杀便杀,我早已经活够了,只是不明白当初在梅关时,你是如何知道我用了替身?” 用替身的事的确不是宋青宛发现的,而是张义,张义一直对他父亲的死耿耿于怀,虽然替身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就身材来讲的确很难分辨,但张义是何许人,心细如发,又因完颜景急于掩饰自己,派个替身来送死,还故意往引火地雷区送,若是真的梁帝,依着他的谨慎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第548章久别重逢 “现在追究又有何意义,你果真不怕死么?” “我都这么大的岁数,早已经不惧生死,身为九黎儿郎岂会惧怕一位妇人,当初我不曾杀了你,是我心软,如今你要杀了我,我也并无怨言。” 宋青宛听到完颜景这话再没有心思谈下去,他开口闭口不怕死,但真到了这一步,他却尽说以前手下留情的事,当年初入洛阳,她的确受完颜景照顾,虽“”在别宫,但至少留住了她的性命。 “我会带你回南越,你的生死还是由皇上决定吧。” 宋青宛其实心里早已经乱了,刚才那么沉着都是她装的,自她听到完颜景问她是什么人之时,她就心乱了,她该想想以后该怎么应对完颜玉和宋洐君两人同样的提问。 完颜景身在敌营,因先前与宋青宛交过手,知道了火药的厉害,来了大理后便找到这些前朝旧部,几经煽动,又制造出喷火枪,合理的利用了石油,虽没有强到能制造出宋青宛的这种火弹和火药出来,但只需假以时日,可能这些火弹也不是什么困难的。 没有完颜景在个中谋划,这些人又被引火地雷炸怕了,再加上隔得远远就攻击的火弹,敌军兵败如山倒,在宋洐君和祁百生的安排下,活捉了对方领头军首领。 由完颜元丰亲自监斩,立了军威,从此收回大理江山,成为大理王。 宋青宛记挂着南越的局势,一刻也不想再留,元丰带着朝臣送了宋青宛上百里地,硬是舍不得同母亲分开。 分别在即,宋青宛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玉镯子套在了儿媳妇祁氏的手腕上,拍了拍她的肩,便走了。 回来的路走的还是小道,人马减少了一半,多了一个完颜景。 完颜景被绑由金甲卫轮流看护。 便是这样一直赶路,用了十日的光景,宋青宛来了南越的边境,这个时候的她,内侧已经磨出血泡,入住客栈后,她咬着牙泡在桶里,两辈子都没有这么受过苦。 乘宋青宛休息整顿之时,宋洐君便派人四处打探,因离梅关太远,他们打探的消息也不太准确。 走南闯北的商人倒是打探到南越与梁国的战事已经打停了,至于谁赢谁输,却有些众说纷纭,但有一点,至少南越还没有被梁国统冶,也就是说南越打赢了? 商人不敢往梅关去,问不出情况,宋青宛纠心,不顾伤口,第二日便翻身上马,又是跑了两日方到了兴王府城。 城门外,宋青宛带着人马歇在一处树林子里头,由宋洐君带人去打探,这两日每入一城都是这样的一路走来的。 打探的人马很快回来了,那人的脸色有些激动,禀报道:“皇上得知娘娘回来,已经在城门等候,文武百官也候于城门两侧。” 宋青宛听后大喜,如此看来完颜玉什么事儿都没有,那就太好了。 当即翻身上了马,上了马后又是“嘶”的一声痛,内侧恐怕已经化脓了,回到府上,非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五十里路的样子,宋青宛走得急,竟然不得半日功夫就到了城门口,远远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城墙高处远望,看到宋青宛的队伍,当即回了城墙。 宋青宛的马驹才落稳,前面就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飞身而上,坐在宋青宛的身后,一双有力的双手握住她的手,从她手中接过缰绳,一夹马腹,两人共乘一骑便飞奔入了城,留下久等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宋青宛靠在熟悉的怀中,双手抱住他的一个胳膊,微微闭着眼睛,感受清风拂面的惬意。 还是南越好啊,春季竟然如此温暖。 完颜玉垂首看她,看到她陶醉的神情,不免低醇一笑,附耳说道:“你可曾想我?” 宋青宛微微挑开眼角,对上他痴痴的目光,笑了起来,“不曾。” 果然如宋青宛所想,某人立即收回讨好的表情,变得一脸的阴冷。 宋青宛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想了,以后不想再离开你。” 虽然不是完颜玉想要听到的话,但是至少她还是舍不得他的,他又露出微笑来,囤出一只手臂,把她揽紧入怀。 两人飞马进了府,完颜玉飞身而下,把缰强丢给下人,上前抱住了宋青宛,“瞧你身子虚弱的很,我抱你入府。” 宋青宛攀上他的肩,点头,埋首在他胸口,方发觉这么急不可待的跑回来便是想他的证据,他偏偏想不到这一点,还乱吃味。 两人回到浴室洗了个鸳鸯浴,接着两人躺倒在。 “我陪你睡一会,瞧你给累的。” 完颜玉把她安置在胸口,又紧了紧被子。 宋青宛没有拒绝,事实她现在也不想完颜玉马上走,呆会他出了院门就会知道这一次她从大理带来了完颜景,怎么处置完颜景的事她不会再管,就算……就算他放了完颜景她也不会再过问。 两人就这样大白日的睡了一觉,到黄昏,肖氏带着人过来送上吃食,才不得不扰醒了两人。 休息过后的宋青宛只觉得犹如千斤重,腿内侧恐怕真的流浓了。 完颜玉见状立即请来大夫,下了药,宋青宛抹了药后舒服了些,却没有下床,吃饭还是在床边吃的。 刚吃完饭,文祥便派人来找完颜玉了,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完颜景的事。 完颜玉要起身,宋青宛拉住他的手,目光温柔的看着他,“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你不管做什么事请三思而后行。” 完颜玉奇怪的看着她,原本要走的心思又歇下,他又坐到了床边,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宋青宛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从大理把完颜景带了过来,文祥寻你怕是为了这事。” “我哥没死?”完颜玉脸色大变。 宋青宛点头,“当初我杀的只是你哥的替身,此事我跟张义和宋洐君都知道,但为了迷惑你,所以以假乱真,便不敢告诉你。” “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久。” 宋青宛的心提了起来,目光恳切的看着完颜玉。 完颜玉没有说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似惊似喜又似有些悲切。 “你先休息,我先走了。”完颜玉按下宋青宛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湘群感谢所有追正版的读者们一路相陪。 前两天只更了一章,一天欠一章共两章,我会在这几天内一定补上,真的对不住了你们,家中有事耽搁,但这不是求原谅的借口。 本文马上要完结了,大家有想要说的吗?我让男女主出海怎么样?或者让男女主统一中原继续理政怎么样? 原计划这两样都不是,可能会有神转折,大家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留言上,我会考虑的。 第549章兄弟之情 肖氏见状,问宋青宛可要派人去打听,宋青宛摇了摇头,“不必了,就这样吧。” 这边完颜玉出了院门,站在垂花门处却没有立即走,他站在那儿回身看向里头,心里有些不好受,小女人竟然为了他背负了这么多的事,可怜他以前还这样的责备于她。 完颜玉停留了一会儿才往前厅走去。 一场战乱,完颜玉来不及修建宫殿,这个曾经的寿王府便成了他的起居之地,也是他早朝理政之地。 朝堂并不大,没有梁国的辉煌,但完颜玉走上玉阶坐在宝座之上时,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几分。 完颜景被人押着上了朝堂,入眼便是这个坐在九五之尊上的弟弟,兄弟相隔数米两相对望,前尘往事一一从眼前浮过。 完颜景停了停,目光收回看向两边押着他的金甲卫,完颜玉见状抬手示意,金甲卫退下。 两边文武大官齐齐看向完颜景,目光中有愤怒。 完颜景一入兴王府城便得知梁国与南越已经打了一仗,他没少在心里骂过这个孽子,不懂当下局势,竟然倾全国兵力对付一个小小南越,结果还输了。 完颜景来到堂中,他忽然向完颜玉下跪行礼,完颜玉脸色微变,原本狠下的心微微动摇。 宋洐君看到完颜景这般作态,当即抬头,果然看到高座上的完颜玉变了脸色,暗叫不好,看向文祥时,文祥却开了口,“成王败寇当如此,阁下倒是识时务。” 完颜景却是没有立即起身,行了礼后,他抬头看向完颜玉,说道:“曾经也是兄弟一场,为兄想与弟弟谈谈,各位可否行个方便。” 一向高高在上的完颜景忽然变得如此低三下四却是始料未及的,连文祥也一时哑语。 完颜玉听后便抬手示意百官退下。 偌大的朝堂上,兄弟两人陪着玉阶相望。 完颜景还是没有起来,完颜玉也没有急着叫他起来。 “为兄犯下的错事太多,如今自食恶果,玉弟若要杀我,为兄不会有半点怨言。这些日子逃亡大理,尝尽世间冷暖,一副残破的身躯活在这世上,早已经活够了,玉弟杀了我也算是为兄长做了一件好事。” 完颜玉听到他的话后,脸上动容,记忆中那个威震四方的兄长,那个两次入主中原春风得意的兄长,再与眼前一脸苍桑的兄长相对比,完颜玉的心竟有些痛,有些愧疚。 没有完颜景便没有他完颜玉,这个兄长百般不是,但他曾经救过他,教会了他许多的东西。 完颜景接着说道:“尤记得当初父皇在世之时,那时玉弟承欢父皇膝下,为兄不受父皇待见,还是玉弟为为兄求的情,准许留在你的身边,自那以后,为兄便发誓,一定要护玉弟周全。” “可惜为兄最后还是失了言,老了糊涂,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儿子却把玉弟往外推,每每想要对玉弟动手之时便想起当年相求之情,犹豫不决反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如今为兄老了,落得一个妻离子弃的下场,算计来算计去,却把自己算计了进去,孤身一人,四处飘零,何其可悲。” 完颜景说到这话便落下泪来,完颜玉终于动容,起身下了玉阶,来到完颜景前身扶他起来,却见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哪还有以前做梁帝之时的威风。 完颜玉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完颜景却一心想要求死,最后完颜玉派人把完颜景扶了下去,暂时安置在一处小院中住下。 当夜完颜玉召文祥和宋洐君两人入书房细问,宋洐君自是把完颜景在大理的事说了一遍,文祥却劝着完颜玉落下杀手,斩草除根。 经两位大臣这么一说,完颜玉遣退了两人,他独自坐在书房,转眼天都亮了。 宋青宛本没有派肖氏去打探,奈何宋洐君派丫鬟送来消息,意思是完颜玉与完颜景谈了一番话后,心生动摇,恐怕不会杀完颜景。 宋青宛拿了字条烧掉,一切如常,她留在院中养伤,倒是问了成维关于这次与梁国战事的事。 这次完颜宏倾梁国全国之兵力攻打梅关,完颜玉严守,两败俱伤,由于南越用了火药,自然梁国的人马伤得最多,但奈何梁国兵力是南越的十倍,梅关也是岌岌可危。 这么战了两个来月,出了正月,梁国却出事了,原来先前失踪的三皇子荆王完颜齐竟然东山再起,竟带着兵乘洛阳空虚给占有了。 待完颜宏得到消息之时,荆王已经布署好了京城以及周边几城,完颜宏在南越这边失去大半人马,带着余下的人马撤出梅关,想杀个回马枪之时,却受到荆王与完颜玉的两面夹攻。 原来完颜玉早已经收到荆王写下的和约,只待荆王坐上帝位,便承诺与南越百年不得交战的约定。 受夹攻的完颜宏,兵败如山倒,依着他的性子自然是不会主动投降的,但仗还没有打完,完颜宏却莫名的失踪了,完颜玉曾派人去寻,没有寻到完颜宏,倒是查到有可能是受完颜齐的暗杀,受了重伤而坠落悬崖,恐怕已经尸骨无存。 如今梁国换了新帝,由完颜齐坐上九五之尊,同时也遵守先前与完颜玉的百年不战的约定。 宋青宛得到这个消息,心思有些复杂,这帝位相争向来残忍,完颜宏只是其中的牺牲品,他只是太过于执着,反而没有了荆王的狡猾。 三日后,完颜玉下了令,准备送完颜景入住一座孤岛,由玉家军相护,以后他便在孤岛上养老,吃穿用度一样不得少,就是再也不能离开这个私岛了。 虽没有立即杀了完颜景,却也是软禁了他,不得他自由,或许这是完颜玉最后能接受的,他还是下不了杀手。 完颜玉重情,宋青宛是知道的,他若是不重情,她还不敢爱上他呢,皇家的无情无义她从完颜景身上早已经看了个仔细。 当宋洐君给宋青宛送来消息并提议在私岛上了结了完颜景的性命,宋青宛立即回信给他,不准他这样做,便是做也得文祥那边的人动手,这一次她不会再出手了。 她不但不会出手,她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她要实施释奴令,连初为王的元丰都敢如此颁下政令,她为何还要憋屈的等着最佳时机,这个时机永远都没有最佳,她不能再等。 宋洐君没有出手,文祥的人果然等不住了,在大船入了海之时,完颜景落入大海之中失了踪。 第550章释奴令 完颜玉得知,亲自带兵查案,文祥主动向完颜玉说出实情,完颜玉大怒,又停了文祥的职,这一停便是半年之久,这当真自然宋青宛也出了一点力。 新宫建好,宋青宛跟完颜玉搬入了新宫,朝堂较之先前大了好几倍,但左相的那个位置上却是空着的。 宋青宛依旧帮着完颜玉处理政务,完颜玉却是一门心思在军机营上。 文祥恢复原职,再次上早朝之时,再也不敢对宋青宛批阅的凑折有半点异议。 转眼过去了两年,这年春季,宋青宛颁下释奴政令并禁止残害奴婢的命令,遭满朝文武反对,各地世家富绅暴动,而百姓却拥令欢呼。 南越百姓所有的好日子皆因皇后带来的,她教会他们养蚕、织布、澡豆、识字行商,这一切的一切改变皆因皇后,如今皇后颁下政令,自然是为了所有的百姓。 宋青宛一时间受百姓拥护的程度早已经超过了完颜玉。 文祥借机向完颜玉谏言,因为宋青宛参政,弄得国主不清不楚,女子参政本就有违朝纲,她这是要借鉴前朝女帝之意。 文祥的话遭来满朝文武的应和,唯宋洐君一派文臣却是沉默未言。 这都是宋青宛事先交待好宋洐君的,是的,她不需要他们渗合进来,这两年的安排足够她来应对,所以她只需要劝动完颜玉便可。 宋青宛所做的事,完颜玉自然是知道的,她不只一次在他面前提过,并也说了这释奴的好处。 虽然如此,但九黎人养奴隶的习惯早已经根深蒂固,不比中原弱,当初完颜玉来到宋家村的时候便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宋家村的贪婪,对中原富硕之地的贪婪。 不只他完颜玉,只要是九黎人都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吧,就如完颜宏也是这样的,之后上平郡不就落入完颜宏的手中么。 说服完颜玉接受这个事实有点难,但至少因为这段时间的努力,完颜玉没有因为文祥的提议而在第一时间做下决定。 政务由宋青宛来打理,完颜玉早已经对她的才识与为人非常了解,来了南越后,她做下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何况这令就算颁布下来,小女人也没有受到好处,反而遭来各位世家大臣的弹劾,弄得里外都不是人。 至于在大理元丰早已经颁下此政令,而因此国内战乱,先不要说好处之类的,因为根本没有看到,但坏处却是不少,这对母子对这个政令竟然如此的执着。 想起小女人在宋家村几次三番被人卖的经历,还有完颜玉呆在宋家村看到那些贫苦的百姓,他又有些理解小女人的作风了,既然是她所希望的,那就支持她吧。 如今的完颜玉心态早已经不是当初第一次跟着他哥入主中原时的样子,这么多年的沉积,他已经懂得底下百姓的艰辛。 宋青宛被朝中弹劾的折子弄得烦了,于是夜里来到完颜玉的书房。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青宛突出其来的一句话引起完颜玉的注意,他微笑的问道:“你想去哪儿?” 宋青宛却上前抱住他的腰身,顺势坐在他的怀中,温声道:“别问去哪儿,你跟着我去便是,可好?” 完颜玉倒也认真想了想,“去也成,只是我手中尚有些事未曾处理,得给我两日的时间,可是咱们这样一走了之,那朝中的事务……” 宋青宛立即接话,“我等你两日,朝中的事务我自有安排,咱们直接走便是,再说,你曾经说过的,要陪我四处走走的,这么多年了,来了南越这么久,你连南越都不曾带我走个遍,谈何说四国?谈何说海外?” 完颜玉听后有些愧疚的看着宋青宛,“着实政务太忙。” “不如咱们立下太子吧。” 宋青宛攀上他的肩,语气温柔的说着。 完颜玉想了想,竟也点了头,“如今元吉已经有九岁了,是该把他们姐弟两接回来的时候了。” “那就不如这次咱们游玩过后直接他们回来。” “成,都听你的。” 自两孩子送去私岛后,两人一年到头也只能去私岛几次看望一下,却因政事繁忙,一家人总不能聚在一起。 如今梁国与南越签下和约,两孩子也终于可以接回来了。 就在完颜玉处理好军机营事务的这两日,兴王府城出了一件大事。 兴王府城有富绅家的奴婢逃走了,按着以前的规定逃奴必当处死,但宋青宛曾颁下的政令里头就有禁止伤害奴婢性命。 整个南越都已经下了释奴令,这次奴隶也算不得逃奴,同样就算不是奴隶,被雇佣的下人也没有权力将人处死,若是有偷抢,有违背雇佣条例可以告去衙门,或是坐牢或是罚银这都不是主家能定夺的。 这样的政令不知道挽救了多少奴婢的性命,而那几位富绅家的奴隶为何逃走,便是这几位富绅阴奉阳违,表面上对下人好了不少,私下里却恐吓下人,下人受了委屈有苦不能说,终于有胆大的忍无可忍逃了。 逃到大街上,富绅露出本性来,带着护院把人捉了回去给活活打死了。 府中下人受到惊吓敢怒不敢言上,而他们的家人却把此事告到了衙门里。 府尹是文祥的人,本想私下里解决,却被宋洐君的人知道,禀报到宋青宛这儿来的时候,宋青宛生了大气,正好借机让他们看看她的决心。 富绅打死奴隶的事立即提上公堂,先是罚银接着坐牢。 毕竟政令初下,也不能真的拿着跟前世相比较,且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注重面子,那当家的人坐了五个月的牢,又罚了不少银子,再出来,相信已经名誉扫地,无地自容,以后对整个家族也是影响极大的。 不仅富绅受到惩处,宋青宛借机还专门派了一队玉家军,直接受她管制,在各地街市布下申冤鼓,便是府尹这次的做态惹怒了宋青宛,以后只要有冤便能鸣鼓,府尹接到鸣鼓的冤案,必须当着百姓的面审理案件,还受冤者公道。 当然避免百姓无事或是小纷争也来鸣鼓,所以鸣鼓也是有前提条件的,必须接受住考验的人才能鸣冤。 第551章百姓疾苦 宋青宛这次的事做得干脆利落,完颜玉却被文武官员给缠住了,整个朝堂之上再这样让宋青宛主持下去,就是宋家人的天下了,便不叫完颜家。 如今的宋青宛也只有完颜玉还能压制住她。 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自然他们都希望是完颜玉在气势上压制住宋青宛的,但他们也知道,这事儿还真的很难。 果然完颜玉的反应还是令几位大臣失望了,文祥一甩袖子,打算带领百官辞官,这是要全体罢工呢? 宋青宛看了宋洐君传来的消息,叹了口气,再呆在这儿她岂不是要协妥,还是早点拐了葛山出去。 就你们知道罢工,我们也知道这一招,就看谁先人一步,谁比谁狠下心来。 宋青宛可不等这些大臣发作,她当夜就拉着完颜玉坐上了马车,两人出发了。 待第二日,百官上早朝正要集体罢官的时候,结果宝座上无人,又有大监上前直接说退朝,大监被百官围住问其缘由,原来皇上与皇后早已经离开兴王府城,接下来的日子都不用早朝了,至于什么时候早朝,那得看两人什么时候回来。 当真荒唐,就没有看到哪朝皇帝敢丢下政务直接走人的,文祥听到这话后,气出一口老血,眼神杀向宋洐君,必是他通风报信,皇后才拐走皇上的, 宋洐君却是一脸无辜的看向他,文祥本要借机发作一番,见状只好咬着牙走了。 且不说满朝文武找不到皇上后各自起了心思,便说宋青宛与完颜玉两人出了兴王府城,一路向南行,马车走了十来日的样子。 完颜玉不知道宋青宛要带他去哪儿,但难得的看到她如此高兴,既然已经出来有上十日,他也便把政务放下了,他本来便不喜欢这朝堂上的纷争,叫他去打仗,他倒是觉得干脆利落,不然当年文祥几次三番的要他为自己着想,必要的时候可能还会与他哥分庭而冶。 当年他父皇曾私下里问过他,可愿意接下他的江山,完颜玉当即便拒绝了,他说他愿意活在马背上,不愿束缚。 虽然这些话都是他哥教他说的,但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以至于建了南越以来,他便觉得处处束缚,若不是稚子年幼,跟随自己的大臣又这么多年都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再说他若真的撒手,这些人都会成为梁国的刀下之魂。 所以也算是他给这些家臣一个交代,为了护住家人的性命,不得不建了南越,挑下了这一重担。 宋青宛偎在他的怀中,从挑开的车帘往外看着两边山色,宋青宛说道:“我其实不想呆在岭南,我想出海,去看看那边的世界,就像张义一样,可惜已经三年过去了,张义还曾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事,张夫人已经有一年多不曾行商,家族事务交给了属下,一心只等着张义归来。” “若是张义有个好歹,我无法给张夫人一个交待,咱们的海外之行也不能提上日程,不知大奇王子是怎么来到咱们南越的,当初却是不曾想到这些,早知道就要抓住那大奇王子仔细问问。” “张义之才不在他父亲之下,功夫也不差,按理不会有事,多半是路途遥远所至,不要担心,张夫人这边,待咱们回去后,你去看望她。”完颜玉安慰她。 “也只能这样。”宋青宛回身攀着他的肩,送上一吻,“说好的,这些日子听我的安排,南越都是咱们的了,就没有好好看过,这次我要带你去一个像宋家村一样美的地方,你怕不怕吃苦。” “你想宋家村了?” 完颜玉很快就知道她这次出来的目的,可惜他们以后都不得回梁国,再也回不到宋家村去。 宋青宛听到宋家村三字,脸色又暗淡下来,“是啊,是想了,要是当初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的话,我想我会在宋家村安稳的过一辈子。” 完颜玉听后一脸的愧疚,“是我对不住你,隐瞒了身份。” “咱们不说这个,就说说我们马上要去的地方,我着人打听到了,那儿山好水也好,百姓更是朴素,咱们去那儿,一是看看当地的民风,还有感受一下百姓们的生活,做大官不体恤民情,不懂人间疾苦,那都是纸上谈兵,并不能为百姓干实事。” “你啊。”完颜玉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总能想到与我们不一样的东西,你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什么?” 宋青宛被完颜玉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起来,“自然不是装的浆糊。”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之时,马车忽然急停,宋青宛还好有完颜玉相护,没有磕到车壁上,完颜玉面色一沉,问道:“何事惊慌?” 外头打车的是卫景,卫景听到后立即传话,“回禀老爷,前面官道上有死人,待属下去细探。” 死人?宋青宛立即警觉起来,他们这一行打扮是普通的走商,身后拉了一点儿粮食、布匹,都不是上等货色,只为掩人耳目,身边跟着的是金甲卫,人数并不多,但他们的功夫都相当的厉害,整体上来说,别人看不出他们的身份,可是忽然发现的死人却让他们有了不好的预感。 完颜玉挑开前帘,两人看向外头,果见马车前躺倒数名衣着褴褛的百姓,完颜玉只须扫一眼便辨别出来这些人并没有功夫,就是普通的百姓,且里头都是一些老者,只是为何这些人会倒在这官道上? “我们也下去看看。” 宋青宛建议。 完颜玉无可无不可的便随她下了马车。 正入初夏时分,宋青宛早已经穿上了薄衣,一身紫衣跟在同样穿紫袍的完颜玉身边,两人一看便是主人家了。 护卫看到两人纷纷行礼,完颜玉来到卫景身前,就见他正好探了几人鼻息向完颜玉禀报道:“这些人都是饿晕的,并没有死。” 南越建国已经三年,便是没有建国前,宋青宛也为各地修路修堤,又有张家铺子四处免费给种粮,但凡有双手双脚的哪个不会种点东西,也不至于到饿死的地步。 这里虽然离京城尚远,这么多年实施下来的政令,怎么却还有饿死的人?这些人肯定有问题,这事儿也透着古怪。 第552章横蛮乡里 宋青宛看向完颜玉,完颜玉也正有此意,于是护卫上前把六名饿晕的百姓扶到一边树影下,就地起火做饭。 正好是晌午时分,也该到吃晌午饭的时候。 宋青宛和完颜玉在另一棵大树下的圆席上跪坐下来,中间一张矮几,两人悠闲的饮着茶。 宋青宛看向完颜玉,说道:“我怎么觉得你穿紫衣比我穿紫衣好看。” 完颜玉垂首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小女人不是说这便是情侣装,非要他穿紫衣,他平时素爱穿黑衣,这样流血也不会令人立即注意到。 “那不如下次我不穿紫衣。” “不成,你穿得好看我也赏心悦目。”宋青宛笑了起来,完颜玉方发觉被她调戏了,脸颊微烫,乜了宋青宛一眼。 吃晌午饭的当儿,对面大树下的六名庄户人家醒转了过来,刚才倒在官道上,太阳直射,身子只会越来越虚弱。 如今躺在树影下,又有人喂下米汤,很快就醒了,闻到营地里起灶做饭的香味儿,吧了吧嘴,肚子咕噜一声,眼睛盯着宋青宛桌上的吃食便不动了。 宋青宛见人已经醒了,便叫护卫把白米饭送上去。 说起这白米饭,宋青宛以前在宋家村的时候可是见都见得少,在酒楼吃上几次,所费银两不知道多少,心疼了她好久,如今到了南越,她方发觉这边富硕点的城镇,富绅家里还是有白米饭吃的,小米粥也是不少。 百姓们也不是没有穷到不曾见过白米的程度,特别是宋青宛同张小环建了一个种子基地后,所有粮食的产量都往上翻了一倍,这白米在南越也不是稀奇的东西了,不过北方却是难说,好几年不曾去梁国,梁国百姓过得如何她也不知道。 那六位庄户人家看到结实的白米饭,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抱着碗就不放了,只见他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碗米饭很快见了底。 宋青宛见状,立即叫护卫上前制止,不准他们吃这么多硬食,于是又盛上小米粥给他们喝,很快一人三碗小米粥都见了底,算是吃了个大饱,已经有人打嗝了。 听到打嗝的声音,他们自己都发觉不可思议,竟流下眼泪来。 卫景去问了几人的缘由,得知这些人原来是九桩村的,却并不是九桩村的村民,而是一位古家的农仆,他们只是奴隶,并没有自由身。 在古老爷家中没日没夜的干活,但吃食却少得可怜,总是吃不饱穿不暖,不少农仆因此死在了里头,而且在古老爷家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年纪到了四十岁左右的农仆就会派去做最苦最累的活,直到活活累死或是饿死为止。 再仔细一看,这六位农仆瞧着怕不只四十岁了,然而当卫景一问的时候,他们只有三十几岁,还不及四十岁,他们在古老爷家里干活已经有二十几年,由于长期吃不饱,干活辛苦的缘故,比同龄的人老得快,身体也虚弱的多。 在宋青宛颁下释奴令的情况下,这九桩村的富绅还敢这样虐待奴隶?这是明摆着没有把律法放在眼中。 完颜玉听后也动容了,他沉声问道:“你们可知道释奴令?” 几位农仆摇头,并不明白完颜玉问的是什么?根本听都没有听说过。 释奴令下来已经快三个月,中间还有不少富绅被下狱,按理这么明显的作风应该早已经传入各地才是。 于是完颜玉问他们九桩村的方向,待吃完晌午饭后,完颜玉起身,决定去一趟九桩村细细打探。 金甲卫和马车都留在这片山林隐藏起来,只有完颜玉带着宋青宛,身边只有一个卫景跟着,三人打扮成庄户人家,悄悄地跟在这几位农朴的身后进了村庄。 这六位农仆直接进了古家的后门,细看之下,这古家的宅子像是百年老宅,门户深深,竟不比兴王府城的普通富绅差几分。 三人入得村里来,遇上村长白良,白良得知他们三人打算在九桩村长住,想要购得一所院子,便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农家院,看着这农家院,白良面有难色,说道:“这处院子是处好院子,原本是我的一个侄儿一家人住的,可惜如今一家人入了古府,这院子他们托我售卖,我却一直舍不得,可是看到他们面黄肌瘦的吃不饱,我还是把他们的院子卖了换了银子,也让他们一家人好过一些。” “村长,为何你侄儿一家要入古府为奴?”宋青宛疑惑,还有谁愿意为奴的?便是没有这释奴令以前,主人是能决定奴隶的生死的。。 白良却摇头叹息,没有接宋青宛的话,反而问他们,“你们可是要买这院子?” “自是要买的。”宋青宛接话。 白良犹豫了好半晌,怕是良心上过不去,接着说道:“不瞒你们,这九桩村的百姓都想往外逃,古府横行乡里数十年,百姓敢怒不敢言,如今九桩村的农田全部被古府强抢了去,不少村民走投无路为了有口吃食只好投奔古府,成了古府的农仆。” “其他村民尚有一点荒地种植,便死守着这村口,这几年也生了背井离乡的冲动,我虽为九桩村的村长,却也是食不裹腹,恐怕不久也要离开了,你们要买下这院子是好的,我那侄儿一家日子过得艰难,若能得到这笔银两,一家人或能过上几天好日子,但我身为村长也不能坑害了你们不是。” 原来是这样。 完颜玉向卫景使了个眼色,卫景立即拿出十两银子交到白良手中。 “多了,多了,建个新院子也用不上十两银子,你且给我三两银子便可,何况还是一个旧院子。” 白良要退银子,卫景却是没有收,他看到三人虽穿着是庄户人家的衣裳,可眉宇间却不像庄户人家,再加上两位男子的身高是白良见所未见的,于是也不敢再造次,拿着银两立下字据便走了。 三人进了小院,卫景吹了一声口哨,立即有护卫现身,把日常用品都搬到院中,很快整理出两间屋子,宋青宛和完颜玉住一间,卫景住一间。 这一日三人在院子里做晚饭,饭香味传遍了院里院外,引来不少村民,多久没有闻到这饭菜的香味,当地的村民已经饿到吃树皮吃草根,没想这新来的是个富户,居然还有白米饭的香味传来。 第553章售卖私盐 完颜玉掀眸看了一眼土坯墙外看着不走的村民,他吃得没有了滋味,说道:“明日我便去县衙一趟,倒要问问那县令,在南越竟然还有如此贫穷的地方,每年收到的税赋拔了这么多下来,居然还能把这地方冶理成这个样子,非要冶了他的罪不可。” 宋青宛连忙按住他,“万不能打草惊蛇,我觉得这古府有点奇怪,占据这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是好几十年,这些人多半都有门路,不然怎敢如此张狂,正好乘此机会也打探一下其他村落,是否也存在这农仆的问题。” 完颜玉沉着脸没有再说话,算是被宋青宛给劝住了。 第二日三人出发,把周围几村都看了个遍,这儿有山有水,还靠着海岸,按着宋青宛以往的经验分析,这地方的人不可能没有生存的能力,靠海吃海,靠山吃山,总有门路,为何这整个县城都成了贫困县,且百姓的生活竟然如此凄惨。 完颜玉这次怒了,他派卫景抓了知县过来审问,知县才知道南越之主亲临,吓得脸色苍白,汗流浃背的。 原来这流清县的世家都是有背景的,这里的知县却是五年轮一次,流水的知县,百年的世家,来这儿当政的知县,没有一个能冶理得下去,好在山高皇帝远,没有人知道,于是每一任县令来到这儿都只是做做样子,只求无功无过便好。 五年之后他们甩甩袖子一走了之,便也没有费心思与这些世家们相斗。 至于这个古家,不仅在流清县有声望,听说还有亲戚在京城当官,官至五品,所以整个流清县的人都不敢惹怒古家。 而这个释奴令刚颁布下来,这位知县怕死,连令都不敢公示,还想着找个好时机,找这些世家单独说说,希望能劝导他们实施,哪怕是做做表面功夫也是好的。 知县的话如一记闷雷砸在完颜玉的心口,他从来没有想到他处在京城所面对的正也是各地方官员所要面对的,他在京城把世家压下去了,可这些无权无势的地方官员却根本冶理不了,如此说来不只这流清县是这样,接下来只要是偏远的地方都是这样了? 知县被人押了下去,流清县的世家暂时未动。 乘着这两日,他们又仔细看了流清县各镇的情况,却发现不少地方田地荒芜无人种植,草长得半腰高,而这儿的百姓却早已经逃离,不知去向,反而只剩下那那些富绅,家族里养了不少农仆,俨然成了一镇之长,一个小小县城却似分了各镇为几大户的藩地一般,缴多少税都是世家说了算。 宋青宛原本只是带他来看看偏远地方百姓的疾苦,却没有想到这些地方竟然如此荒唐,她乘机说道:“夫君,你可知道了这释奴令的重要性,若再不执行这个,任由富绅欺凌乡里,百姓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到最后荒芜的田地越来越多,人却变得稀少,便是不用梁国攻来,咱们南越也是自生自灭了。” 完颜玉终于动容,他看向宋青宛,忽然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问题?你又是如何想到颁布释奴令?” 宋青宛心下一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果然他开始怀疑。 完颜玉见她不说话,他也没有再追根问底,只是两人都沉默未言,一时间室内静了下来。 “你原本想带我去哪儿?”完颜玉忽然又问。 “我原本想带你去海边,偏远的海岸,明明有晒盐场,这些人却背地里管控了码头,上下商人都得额外交税,虽然这里过往的商船来兴王府城的少,但还是有人去的,消息便是他们传出来的。” “我得知这消息后,便想跟你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却不想这流清镇已经变成这样了。” 宋青宛如实说完,完颜玉又想了想,“成,我跟你去海边看看。” 于是两人从流清县出发,直接往海边去。 只是还没有到海边,就在官道上便看到有苦力工驮着一袋一袋的盐送上牛车。 看住苦力工的护卫手里拿着鞭子,一鞭一鞭的打在苦力工身上,皮开肉绽,苦力工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这样的场景倒是让宋青宛想起当年宋家村被完颜宏奴役后百姓过得便是这样的日子,那段记忆宋青宛已经许久不曾回忆过了,没想到这个偏远的山村里,他们却再次看到。 这是他们所掌管的南越国吗? 宋青宛一直亲自处理政务,一直以为在她的冶理之下不会有这样的局面,没想到到了这里却生生打了脸。 完颜玉看到后也是气得不轻,他挑开帘子一角,牛车挡了官道,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那牛车队领头的首领见这边来了一个走商,瞧着这样子也是一个普通的走商而已,这一队人马不多,货物不多,护卫更是少,就一辆普通的马车,也没有什么看头,瞧着也不会有什么来头了,自然不放在心上。 那首领只是瞥了一眼便没有再理会,倒是卫景上前想让对方让开一条道来,本来就有明文规定不可堵塞重要的官道,再说他们要装缷货也该寻一处宽敞的地方,而不是把官道强行占有,要是有什么急报,岂不误了大事。 卫景才开口,那边首领却啐了一口嘴沫子,拿着大刀便向卫景砍来。 卫景是故意隐了身上的锋茫,曾经领军上十万的大将岂会被这一刀制服,在那首领还没有收回刀势之时,眼看就要砍中卫景的肩膀,却忽然眼前一花,一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敢动半分,人头就会落下。 那首领心神未定,手中的大刀却不知何时已经飞了出去,钉在对面的大树之上,再细看眼前之人时,哪还有先前的憨厚之态,那眉宇之间更是戾气顿现。 所有的人都停了动作,纷纷包抄过来,把宋青宛的马车围在里头,那官道底下码头上的人见势不对,从底下冲出一伙凶神恶煞的人。 一冲上来,兵力多了宋青宛的三倍,里外两层包围着,接着人群里拔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两把屠刀,络腮胡子,看到卫景,面色一沉,大声喝道:“刀下留人。” 卫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第554章先进的武器 那大汉上前,强行按住卫景的刀背,“壮士怕是没有看清楚形式,你若杀了我兄弟,我叫你们有来无回。” 卫景岂是吓大的,他冷笑一声,只见刀柄往前一送,削铁如泥的刀锋一闪,鲜血喷出,一颗人头便飞了出去,那大汉下意识的松开手,身子往后一倒,倒在身后属下的身上,被人稳住身子。 “杀。”大汉一声令下,卫景飞身而起,大刀逼近,与大汉打斗了起来。 完颜玉坐在马车中没动,外头相护的金甲卫并没有动刀子,反而是纷纷扛起土枪,分两拔人开火,只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对方人马还没有近身就纷纷倒下了。 那大汉听到声音不对,再也不与卫景恋战,退后两丈开外稳住身子,再细看自己的属下,却发现自己的属下纷纷倒下,哀声一片,冲上一批倒一批,瞧见这场景,其他的人胆怯不敢冲上去了。 大汉气急,抓住身边退下来的属下往前一扔,正好对方开枪,“砰”的一声响,身子弹了回来,却是鲜血喷了他一脸。 大汉蹲身细看,只见属下胸膛一个血窟窿,瞧着触目惊心,吓得连连倒退,也不敢上前了,飞一般的往码头上跑去。 那码头上还有一艘大船,那大船夹板上站着一位穿白锦衣裳的公子,此时看到大汉狼狈的跑下来,不明所以,皱眉问道:“何事惊慌?” 那大汉来到白衣公子身边,连忙跪下,“公子快走,公子快走,对方手中的武器太过厉害,咱们对付不了,恐怕来者不善。” 那边苦力看到从官道上纷纷奔下来的护卫,吓得四处逃散,那白衣公子听到大汉的话,半信半疑,还有什么武器能让跟随在自己身边最厉害的武士都怕成这样?他倒想见识见识。 那白衣公子从袖口摸出一把精致的小火枪,枪口指向了大汉的额头,冷声问道:“可比我这武器还厉害?” 那大汉看到小火枪,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这一把与刚才那些人手中拿的武器何其相似,只是对方的武器又大又笨重,但这一把却显得精致细小。 “公子,对方拿的武器也是这个,会发出“砰砰”声,然后人未近身就会打成血窟窿,属下亲眼所见,对方人马不多,却每人手中都有一把这样的武器,咱们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 大汉说完,那白衣公子脸色微白,手速飞快的收起火枪下令:“拔营。” 岸边正在忙碌的护卫听到这声令下,当即跳上船来,转眼就站满了夹板,船开始动了,正好完颜玉的人马从官道上冲出来,看到这一幕。 “他们要逃。”宋青宛着急的说道。 完颜玉抬手,金甲卫手持土枪,飞身而起,轻功相当了得,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跳到了底下,对方船支才动,便在岸上开了火。 夹板上死伤无数,那白衣公子被人包围在中间正要退回船舱去,便发现有人已经飞身上了船,飞上船舱顶,直接开了枪。 蹲守在船舱上的卫景,土枪对上了白衣公子,冷声道:“把船靠岸,否则要了你的命。” 那白衣公子看到那黑幽幽的枪口,早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来,他不得不下令将船靠岸。 白衣公子被活捉下了船送到完颜玉面前。 那人先是不愿意下跪,目光倨傲的看着完颜玉。 完颜玉掀眸扫了一眼对面之人,卫景只抬脚一踢,一颗小石子打中了白衣公的膝盖,白衣公子只觉得膝盖一麻,身子一软,便生生跪下了。 宋青宛坐在完颜玉身边,团席和矮几是刚才摆好的,此时矮几上烧了开水,她正在泡茶,见状抬首看了那白衣公子一眼。 卫景开始审理,那白衣公子身子瘦弱,经不得卫景几番恐吓,很快便招了供。 原来他来自倭国,是倭国的皇子,一直在在这流清镇附近做私盐的生意,就知道这中原人会晒盐技术,再加上这县衙里的知县没有什么作为,便与当地富绅勾结,两国来往做起了盐、布等日常用品的生意来。 宋青宛听到倭国两字当即就抬起头来,看向那白衣公子,心里郁闷,想不到她穿越到这个平行的世界来,与上一世的历史竟然如此相似,这倭国可是日本人的前身。 宋青宛发愣之际,就看到那白衣公子袖口露出一截东西,宋青宛就见那白衣公子一边说着,手却下意识的摸向了袖口,宋青宛当即喊出了声,“小心。” 卫景听到这话立即反应过来,长腿一抬,一脚踢在白衣公子身上,那人不会功夫,很快就飞身出去,摔倒在盐池里晕了过去。 宋青宛立即起身,“他袖口藏着东西,你们把东西搜出来。” 卫景立即明白了先前宋青宛的意思,好在他把人给踢飞了。 把白衣公子从盐池里扶了出来,此时已经没有了半丝力气,卫景上前翻看袖口,拿出一把精致的火枪来。 宋青宛接过小火枪,脸色很是难看,想不到倭国已经发明了这种武器,比他们的先进多了,居然这么小巧,能随身携带,防不胜防。 宋青宛拿着火枪对准远处的一棵树瞟准,“砰”的一声响,那棵小树苗应身倒下,火力不比他们的土枪小,宋青宛拿起来细看,想了想,又对准一棵树苗,只是按下阀门却并没有打响,翻看弹盒一看,也是一枪一发,同样要上子弹。 只是精致小巧了些,功能倒是差不多,果然如宋青宛所想的,武器只要他们发明的出来,别人也同样发明的出来,万不能骄傲自满,要时时堤防才行。 宋青宛把火枪交到完颜玉手中,“咱们拿回去叫军机营的几位师傅研究一下,以后要是能做成连发数下的小火枪那就好了。” 完颜玉在看到小火枪的时候脸色也变得异常的难看,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宋青宛对倭国没有半点好感,自然对这些人的处置也谨慎起来,有必要怕得派些人马来这边境巡查,万一这边有倭国的人马驻扎可就麻烦了。 卫景叫人泼了白衣公子一桶凉水,他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的火枪到了对方的手中,就放在茶几上,他再无回天之力,整个人都焉了,同时也害怕了起来,主动跪下求饶。 第555章文祥的阴谋 卫景再问,他再无半点掩瞒。 倒是被卫景问了出来这火枪的来历,这火枪竟然不是倭国发明的,而是一次途经倭国的外国使者带来的,他们费了不少银两才换得。再细看白衣公子身边的护卫带的都是刀剑便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国度也还是冷兵器时代。 这人是倭国的皇子,常年在这边境与流清县的商人交易,学了一点中原语,倭国的大部分物资都靠他来交换,他却强行占有了这码头做了晒盐场,售卖私盐赚得银两。 还真的是利用他们南越的资源赚来的钱再买他们南越的东西带回囯去。 最后完颜玉决定把这些人全部给绑了带回去再细细审问,这边境地带自然也不能再这样放任了,当地属军是忽鲁,忽鲁守着宜关怎么就没有巡查到此处,反而让这些倭国的人在此地如此猖狂。 当夜还留在流清县,派人给忽鲁送了密信,后半夜,忽鲁便飞马而来,得知事情原委,心生愧疚,毕竟流清县是个小地方,此处穷山僻襄的,百姓也不多,多地荒芜无人。 前一阵子忽鲁的人马巡过此地,必是当地的富绅得到了消息,这些人给躲了起来,并没有查探到异常,便有好几个月没有再来巡察,没想到这儿却出这么大的事来。 完颜玉与忽鲁君臣之间谈了一夜,第二日忽鲁的大军护送着完颜玉和宋青宛一路回了京城。 完颜玉一入京城,首先便派大臣来了流清县处理当地荼害奴婢的世家富绅,并对当地富绅勾结倭人一事也要彻查清楚。 宋青宛也对这一次出行耿耿于怀,先前还有着心思跟文祥几人斗来斗去,如今看来,他们南越所要面临的太多,她该早早止息与文祥的交恶。 于是宋青宛给宋洐君带了个话,第二日他入了宫。 两人在花园凉亭坐下,宋青宛问宋洐君可有法子解决与文祥的纠纷,要怎样才能与文祥达成一致,不再让文祥反对她的释奴令。 这一次宋青宛和完颜玉两人离开京城便是一个月,文祥也开始对宋青宛刮目相看,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出手的缘故,如今自己亲自出手,却还是没能斗倒宋青宛,内心不甘。 宋洐君听后想了想,说道:“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此事。” “什么法子?”宋青宛双眸一亮。 宋洐君却道:“文祥尚有一幺女只得十八,一直未婚嫁,我怀疑他另有企图。” “你的意思是……”宋青宛惊讶的看着他。 宋洐君却是点了点头,“怕是有此意。” 宋青宛立即沉下脸来,“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明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对,他也知道大丫不会答应的,所以这些年便一直针对大丫。” 竟然是为了这事。 宋青宛原本还想想个法子跟文祥讲和,眼下宋洐君这么一说,文祥想让他的幺女嫁入宫中来,宋青宛自是不能容忍,难怪那年他会建议她跟宋洐君留在桃花村,恐怕她跟宋洐君从小青梅竹马的事早已经知道,并借机给两人制造机会,目的是不希望她跟来岭南。 难怪整整过了一年之后完颜玉才派人去接她,肯定这当中自有文祥的一番手段,若不是完颜玉一心想把她接回去,但凡完颜玉对她的心思有点动摇,恐怕她未必能来岭南。 回到岭南后,文祥百般刁难,就是为了打击她,若不是她跟张小环做了大笔生意,对于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恐怕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吧。 之后她在岭南所有的改变也让文祥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才对她出手的吧,先是用世家之女来试探她,接着又用朝中大臣来迫使完颜玉不立她为后,这种种作风无非便是为了他的女儿能胜利入宫。 “洐君,我该怎么办才能让文祥死心?”宋青宛有些焦虑,再这样斗下去也不是结果,再说完颜玉都年纪大了,还纳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入宫,文祥做为父亲竟然如此狠心,就舍得自己的幺女将来孤苦一生么? 宋洐君沉默未语。 “连你也没有办法了么?”宋青宛叹了口气,“不然我叫皇上为他女儿指婚,逼他把女儿嫁出去。” “大丫,万万不可,这样只会造成君臣离心,眼下南越局势虽稳,可梁国也正虎视眈眈。” 是啊,宋青宛就是想得太多了,所以总是下不了狠手,文祥这样的人,要是依着她以前的性子,早就打回去了,绝不会再让自己受了委屈而又忍而不发,这不是她的个性。 但是为了完颜玉,她不得不事事谨慎,为了整个南越的百姓,她不得以一已之私,身在不同的角色,所要担的责任便不同,她不能再这般任性。 “大丫,你且容我想想,或许咱们还有别的法子。”宋洐君说这话的时候像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宋青宛看着他的时候,总感觉他有事瞒着她,到底他瞒了什么事? “连你也不跟我坦诚了吗?” 宋青宛盯着他,宋洐君却是苦笑。 他不说便算了,宋青宛决定另想办法,至于指婚的事,她倒是想的,虽然这样会离了君臣之间的心,但是相比于现在的局面或许更好一些呢。 宋洐君退下,出了皇宫他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府邸,却反而去了茶楼。 兴王府城有这一么一间上等的茶楼,不只里面的茶品一等一的好,还有里面的小话本很是吃香,有一个说书人长年坐阵,引来不少富家子弟,当然还有不少女客。 要是放在前朝时,女子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自从九黎人来了后,女子地位有了提高,到了如今的南越以后,由皇后领头,教导女性识字学算术做生意,女性的地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京中贵女们也开始带上幕离出门,与几个闺中好友在兴王府城闻名的第一茶楼里喝上一壶茶,再听上一回书,也是一种好的消遣。 宋洐君在房里喝了半盏茶了,底下说书人正说到关键时候,宋洐君却微垂着头并不像一般客人那样听得津津有味,反而没有什么精神。 只是当楼梯间响起脚步声,还有那女子掩嘴轻轻的笑声,这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头若不仔细注意根本听不到,但宋洐君却是听到了,并且抬起头来,先前的疲惫一扫而光,反而显得精神奕奕。 第556章指婚 宋洐君起身,欣长的身形,穿的是一件月牙色袍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朝着门口走去。 那些贵女们刚走到门边,宋洐君刚好推开门,迎头不小心撞上一位小姑子,她带着幕离,看不见真容,只能看到那小巧光润的下巴,她身上穿着藕荷色襦裙,撞在宋洐君身上,宋洐君借势扶了她一把,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柔夷,小姑子双颊滚烫,一时间惊住。 宋洐君却洽到好处的往后一退,向几人作揖,“在下宋洐君,不小心冒犯了各位贵女娇娇,还请见谅。” 那些贵女娇娇都是有家世的,虽不常上街,也没有刻意的打探朝中之事,但家里总有人在朝中当官,自是会让家中子女记住京城里一些大世家大人物的名姓,以便他们将来行事有分寸。 如此宋洐君报出姓名,便有贵女分辨了出来,一位活泼的小姑子便问道:“您便是右相大人宋大人?” “正是在下。”宋洐君礼貌的露出笑容,接着看向先前被撞的姑子,歉意的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府邸的?刚才在下多有冒犯。” 宋洐君话音刚落,先前活泼的姑子当即掩嘴笑了起来,“倒是巧了,正是左相大人家的幺女。” 被撞的小姑子被人抢白,脸颊红得滴血,转身便下楼梯去了。 宋洐君乘机告别几位贵女,也跟着下了楼梯。 出了茶楼,正好看到文氏上了马车,宋洐君却来到马车外作揖,带着歉意,“真是对不住姑娘,刚才多有冒犯。” 马车内的小姑子没有出声,宋洐君于是在原地走了两步,果见对方急切的挑开一角车帘看向外头,正好对上宋洐君带着笑容的脸,方知自己上当,脸颊上的红潮延升到耳垂脖颈上,忙又放下车帘。 马车走远,宋洐君站在原地未动,他收起笑容,转身也走了。 宋青宛收到宋洐君的信,上面只写了一句:“还望娘娘为我指婚,把文婍许配给我。” 宋青宛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钻石王老五想结婚了。 宋洐君跟她的事早在宋家村的时候便已经说得清清白白,这些年他也没有半点显露,宋青宛也知道她是愧对他的,但两人相处以来,想信宋洐君也知道她已经不是先前那个“芯子”,自然对她也没有对前身的那般执迷。 所以这种友情似的蓝颜知己一直维持了这么久,连一向爱吃醋的完颜玉都不曾对他们两人再生心思。 只有宋青宛却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何宋洐君一直不娶,虽然他在宋家村的时候说因为娶了宋二丫之后而对女子死心,但这么多年过去,他身居官位,官越做越大,愿意嫁给他的贵女不计其数,总有知书达理懂他的人,他偏偏都拒绝了,连完颜玉都相信了他怕是被当年的宋二丫给害惨了,所以才死了心的。 可是宋青宛却并不觉得,这次宋洐君忽然写信给她叫她下婚旨,反而引起她的疑惑来。 于是派人去查文婍这女子的来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是文祥的幺女,那位只得十八岁的小姑娘,原本可是文祥准备要送给完颜玉枕边的人,宋洐君先前也反对她说给小姑娘指婚,怎么今日反而要她指婚了呢?而且还是指婚给他? 宋青宛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派人召宋洐君入宫。 两人花厅相见,宋青宛问出了口,宋洐君却道:“你要为她指婚,那满朝文武当中谁才配得上她?” 宋青宛想了想,方发觉依着文祥的地位与脾气,还当真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他那宝贝女儿的,除了宋洐君,宋洐君虽然曾经娶个妻子,那都是未出仕前的事,且对方未留下一儿半女的,若仔细算起来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如今三十有余的宋洐君正是个钻石王老五,坐上右相这个职位,只比文祥略低一筹,在朝中还是文祥的对头,若是不能把女儿嫁入皇宫,那还不如嫁给这位年轻有为的右相,毕竟他年轻,将来前途无量,同时左相与右相之间的关系也得以缓和。 退而求其次怕就是这样的道理。 只是这是宋洐君的本意么,首先他喜欢对方小姑娘么?若为了朝堂上的安稳而牺牲小姑娘的一生,宋青宛觉得不如另辟蹊径。 宋青宛这么问出来,宋洐君盯着宋青宛说道:“除了我的爱不能给她,我会给她一切,包括给她一个右相夫人的身份,同时我将不会再纳妾,独宠她一人,也会给她留下子嗣,将来有子可依。” “你……” 宋青宛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或许给他娶了这小姑子,待日子长了,他便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了。 宋青宛回过身去,只道:“若这是你所想的,那我便叫皇上下圣旨,择日成婚。” “谢皇后娘娘。”宋洐君这次行了跪礼。 在宋青宛面前,她先前跟随的人,只要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都不让他们跪的,连平时肖氏和小盒子见着她都不曾跪,宋洐君自然更不用,然而这次他却行了跪礼,宋青宛看着宋洐君行完礼后起身步出花厅,背影远去。 夜里宋青宛把这事同完颜玉商量了一下,完颜玉倒是笑了起来,“想不到铁树也开花,宋洐君竟然看中了文祥的女儿,以后文祥便是他的老丈人,不知两人站在朝堂上还能再争吵得起来么?” “自是不会吵了,文祥老了,有这样的女婿支撑门面也挺好的。” 宋青宛分析道。 完颜玉也是点了点头,当夜便拟好了圣旨,第二日早朝时宣了下去。 听到圣旨的那一刻,文祥当场懵了,看向宋洐君恭谨的向他行了一礼后,打了个寒颤。 没想到待文祥回了文府,就听到夫人说小女儿犯了病,待他心惊肉跳的去看她之时,就见小女儿躺在床上,人瘦了一圈。 原来这几日文婍把自己的事告诉了父亲,说自己早已经芳心暗许,非要父亲成全不可。 文祥自是不会答应,何况他先前千方百计只想把女儿送入宫中,一直为女儿铺着路,就没有想到临门一脚了,女儿却爱上了别人。 一急之下,文祥把小女儿给软禁了起来,再也不准她出门,可是该死的那人支手遮天,竟然有人把情信送了进来,情信落到文祥手中时,他气不打一处来,便把女儿身边的下人全部扣押审问,得知女儿是在茶楼认识的那人,身份不明,长相也说不清楚,文祥一气之下差点处死那批下人,最后被管家劝住,禁止残害奴婢的性命这条令法可是皇后亲自颁布,正是兴头上,他万不能留下把柄,不得不把这批下人给打发下去做苦力。 第557章接回孩子 文祥为了掩饰女儿的私情,便把这事给掩瞒了下来,并加紧了府中的防护,又派人暗地里追查,好几日过后也一无所获。 于是文祥更加的热衷于怎么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他是老了,再不为家族做点事,只待他倒下,皇后便会针对他们文家,跟随他的人将一并受到牵连,何况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每次与皇后交手,动了怒气,就会气火攻心,心头血都要压制不住,偏生这日他上早朝领到指婚的圣旨,看到宋洐君叫他老丈人的场景,就觉得活生生在打他的脸。 回到府上又看到女儿这病弱的模样,火气噌噌的往上冒,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得上头家什一溜儿的掉地上。 文祥指向自家妻子蒋氏,“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蒋氏听到后,拿出手绢掩面而泣,文婍听到后,强行从床上撑起虚弱的身子,恳求道:“爹,都是女儿的错,都怪女儿,跟娘亲没有关系。但是女儿真的不想入宫,皇上年纪大了,女儿还这么小,爹爹怎舍得把女儿送进宫去?女儿喜欢的是宋大人,他一生未娶,是个深情的男子,他曾对女儿说过,若是娶了我,今生不再纳妾,只宠着女儿一人。” 文婍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眼泪,蒋氏听到女儿这话,连哭都忘记哭了,奇怪的看着女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文婍点头,“自是真的,女儿岂时骗过爹娘,宋大人是个正人君子,又有爹爹在朝中,他岂敢骗我?” 文祥一听到女儿说宋洐君是一个正人君子,就郁气的一甩袖子,但想起女儿刚才说的,宋洐君竟然对她说不再纳妾,只宠着她一人,若是这话真的是他说的,文祥倒是相信宋洐君一向守诺,若没有这心思,自是不必许下这誓言。 莫非不是宋洐君与皇后之间的勾结,而是真心的喜欢着他家女儿? 文祥压下心中的火气,在一旁的交椅中坐下,沉声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宋洐君不会骗你,你且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文婍便把两人相遇的经过再次说了一遍,并强调当日在茶楼与宋大人相遇纯属巧合。 文祥听后陷入沉思,他也知道依着皇后的脾气与性子,怕是容不下他女儿,与其把单纯的小女儿送入宫中,倒不如借机嫁给宋洐君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岳婿关系,以后对他这边的朝臣也有一定的帮助。 至于以后他与皇后意见不合时,至少宋洐君也不敢明面上再来顶撞他,若是小女儿抓住了宋洐君的心,岂不这右相也向着他了,那他在这朝中的份量便更多一筹,总比挖空心思去讨好情根深种的皇上要好,何况他这小女儿太过纯真,讨好未必做得到。 文祥思前想后,决定作罢,于是只责备了小女儿几句,又嘱咐蒋氏做好主母的本份,打理好府中的内务。 文祥走后,蒋氏坐在床沿,原本忧郁的脸接着又忍不住露出笑容,握住文婍的手放在掌心,笑容中带着温情,“孩子,宋大人一言九鼎,若这话他真的说出了口,以后自是会对你好。” “你也是看到娘亲的,府中这么多姨娘,我这个做主母的也是百般辛苦,你若免了这些杂事,不知会过得有多自在。” “娘亲先前还说皇上最好,对皇后情深一片,几十年不离不弃,便是坐上了南越之主也不曾置后宫,你爹爹要你入宫之时,我还是挺高兴的,但眼下看来,你嫁给宋大人反而免去不少麻烦,以后你是宋府主母,宋大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一直未娶,未出仕前的事那是做不得数的。” “以后你好好的跟宋大人过,再为他添得一双儿女,宋大人也就心安了,到了这个年纪的男子反而更加看重子嗣,夫妻相敬如宾的好好过日子。” 蒋氏的话终于平息了文婍的心绪,一直以为爹娘要她入宫,一心只想着家族的兴旺,全权不顾她的幸福,事到临头,爹娘却如此的心疼她却是她始料未及。这几日她便是忧思成疾,眼下拔开云雾见月明,病都好了一半。 婚旨下了后,宋洐君第二日便来见文祥了,他没有长辈,自是亲自出马,身边带了一位老者,便是皇上身边的近侍,跟了皇上好多年,也是文祥所熟悉,带着此人便是上前来调和的,顺带把日子定下来。 文祥虽然表面不舒服板着脸,内心却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的。 乘着这时机,宋青宛跟完颜玉带上亲卫又乘夜离开了京城,去了私岛。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满朝文武才知道皇上又被皇后给拐跑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众位大臣的反应倒是很平静。 宋青宛拐走完颜玉来私岛,后半夜便住在了私岛上,也没有着急着去知会两孩子一声,等第二日大清早的,天堪堪亮,彤彤带着元吉从竹林小宛里跑了过来。 肖氏瞧见两孩子,高兴万分,完颜彤已经十四岁,长相随了宋青宛,还要更胜一筹,出得婷婷玉立,已经是个小美人儿。 完颜元吉也高了一大截,像瞬间抽条了似的,整个人较之先前在京城瘦了不少,怕是因为长高了的缘故,以前还带着一点婴儿肥,这会儿越看越有完颜玉的风采,看这长势怕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肖氏忙把京城里带来的点心美食送上给两位小主子吃,完颜元吉却是坐不住,在堂中走来走去的,眼神儿不时看向大门。 完颜彤一向好静,要是有绣活的时候,她可以在绣架前坐上一天,这会儿看到弟弟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父皇和母后都已经来了,弟弟着什么急,呆会便能见着了。” 完颜元吉却是哼了一声,有点委屈,“姐,你不知道,母后说过两月便来看我们,现在算着日子,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零八天,不算上今天已经是三个月零九天,母后说话不算话。还有我听肖夫人说就前不久父皇同母后竟然私下里出宫游玩去了,算着日子,不正是来私岛的时间,偏生把我们丢在这儿,也不想我们。” 完颜元吉话刚落,屋外便传来了宋青宛的笑声,“唉呀,我听到某人在哭鼻子,可委屈了。” 接着是完颜玉低醇的笑声。 对不住大家了,湘君这两日都是一更,实在是事忙。 小孩马上要入读小学,昨天报到,请假忙了一日,上午报到,下午还要帮着去清扫小孩的教室。今日上班,下班后又帮着孩子按老师要求把入学的文具用品什么的准备好,感觉孩子读书比我自己读书时还要紧张。 想想明天还得早起送孩子去上学,休闲的署假终于过去。 明日可能只有一更,真的对不住追正版的读者们。等过了这两日,大概我能写出结局,到时写番外,亲们想看谁的番请留言告知 第558章张义回来了 屋中两孩子听到,哪还顾得上先前的话,二话不说便起了身,接着往外冲去,果然在门口就冲到了宋青宛身边,宋青宛看着与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只觉时光匆匆。这孩子是随了完颜玉,到时又要长得牛高马大的,九黎人的基因太强大了。 站在门口,宋青宛看着小元吉就觉得心疼,这孩子来了岛上后,完颜玉便没有放任过他,派了几名功夫高强的师傅过来教导,又有梁国公刘修身边的首席弟子成为侍读,比他大哥当年可要刻苦的多。 想到两个出息的儿子,宋青宛又很欣慰,再看到女儿彤彤,竟然也与她一样高矮,甚至还要略高一些,才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将来还要长得高些。 宋青宛看着左右相伴的两孩子,接着看向完颜玉,完颜玉却是站在一旁,无人相伴。 “看看你父王。”宋青宛看向两孩子,彤彤立即缠上完颜玉 一家四口进了门,说不完的贴心话。 这次宋青宛来接两孩子回宫,两孩子当年都拜在刘修门下,是时候由刘修正式的教导了。 彤彤跟着刘修学习,不但识字,还会赋诗,只是这些诗集编成册子,留待家中,不曾外传。 在岛上住了四五日,完颜玉便收到文祥的三份奏折,都是催着他回去的,文婍与宋洐君的婚事定在了年底举行,原以为这会儿文祥正为女儿婚事分忧,怎么却还是一刻不停的催着他回去呢。 两人不得不带着孩们回了宫。 回来后第一件事自是立太子一事。 这事儿朝中已经有不少朝臣提起,因担忧着两孩子的安危便没有立即做下决定,如今孩子接回来了,元吉也有九岁了,是时候立为太子,开始为完颜玉分担政务。 立太子的事刚落定,到金秋正是南越百姓硕果累累的丰收季节,码头却在半夜迎来几艘大船。 船是子夜时分驶来的,那守军头领还以为自己眼花,明明那几艘大船与南越的船不同,可那船上却打了金甲卫的旗子。 很快这事传到了成维耳中,跟卫景两人半夜三更快马加鞭到了码头,全军戒备,只等那船支靠近。 船靠近了,方发现这艘船的大小竟是南越国出海最大的船的两倍,这么大艘船,上面来的是什么人呢? 码头上夜如白昼,成维和卫景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船头,就见从那船舱里头出来不少人,仰头看去,这些人的穿着竟然不是南越国人的打扮,仔细一瞧,怎么像先前来的大奇人。 不过不待卫景成维看个明白,那船头就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还有那熟悉的声音,“卫将军,成将军,别来无恙啊。” 卫景与成维立即辨了出来,“你是张义?张义回来了?” 码头上的人立即沸腾了。 从大船上放下梯子,张义着带着人顺弟梯子下来,来到陆地,张义抚额,竟扶着船身吐了起来。 卫景和成维来到他的身边,见状大惊,“怎么了?”恐怕是在海上飘得太久的缘故。 果然跟在张义身边的那一百金甲卫陆续下了船,却都瘫倒在地上,个个脸色苍白。 立即着人请来大夫。 五更的时候,宋青宛和完颜玉也知道了张义回来了,他们算是最先知道的,张府还没有人去传信。 宋青宛披衣,完颜玉心疼她昨个夜里被他折腾的,没怎么睡好,叫她再躺会儿,她却起身,“不成,张夫人怕是等急了,我得亲自去告诉她,你也得起来去军营,我一个人躺着也无所事事,倒不如去看看张夫人,带着音信去。” 完颜玉只好应了她,听闻张义一行人都病倒了,他得把这南越最好的大夫给请了去,千里迢迢回来不容易。 “张义病了的事,我瞧着你还是先别急着告诉张夫人,怕她承受不住,这几年我瞧着自张义走后,夫人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万不能让她焦心。” 完颜玉叮嘱宋青宛。 “成,你去吧,我会有分寸的。” 两人穿好衣裳便一同出了府,出府后便一南一北的两辆马车分开了。 宋青宛来到张府,天还没有亮,她方发现自己着急了些,她叫下人上前传话,很快张府打开大门相迎。 才入得府门,张小环便亲自出来相迎了。 两人来到堂中,宋青宛把张义回来的事告诉了她,张小环当即喜极而泣,她激动的说道:“都三年多了,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这一趟竟然去了这么久,还好,还好,祖宗保佑,他安全的回来了。” 宋青宛感概,当初让张义失去军机营的官职也是因为她的指使,若不是失去军机营的官职,他也不会挺而走险的愿意出海,若是张义不能回来,宋青宛这一生都无法面对张小环,这些年她也一直反省当初她指使张义的事。 张小环晃过神反应过来,拉着宋青宛便道:“我侄孙儿在哪儿,我去找他。” 宋青宛不敢告诉她张义病了,便说他暂时留在了军营,等把所有的事向皇上禀明便能回来了。 张小环暂时被宋青宛稳住,于是留在了张府,两人一直聊天聊到天大亮,这时张小环已经按耐不住了。 正好完颜玉派了身边的随从过来传话,张义即刻就回府上。 张小环听后大喜,忙叫府中上下准备替少主接风洗尘,宋青宛却乘着张小环安排去了,问起那传话的随从,得知张义一行人的病并不要紧,大夫说是在海上飘得太久,着陆后难以适应导致,只要回府中休养数日便可。 宋青宛终于放下心来。 张义回来,张家全府上下的人都出来相迎,自张小环带着本家一同来了南越,她也连带的成了张家的代理族长,只等张义归来,便把这族长之职交出。 这一次张义的归来,聚集了张家所有的人。 宋青宛跟张小环站在一起,看到瘦了一圈的张义带着两位长随走了过来,他的皮肤晒成小麦色,五官深邃,身姿欣长,虽然瘦了些,人却看着还算精神。 他看到张小环和宋青宛,上前便跪下,先是向宋青宛行了一礼,接着又向张小环伏额着地,不愿意起来。 张小环亲自上前扶起侄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宋青宛看着两人,都要忍不住落下眼泪。 “好了,今个儿孩子回来了是个大喜的日子,要多笑。”宋青宛看着他们。 张小环抹了一把眼角,笑了起来,“是的,咱们回家,家里做了你爱吃的五花肉,咱们去吃五花肉。” 在张府吃了宴,到下午,宋青宛便与张小环告别回了宫。 这几日张义在府中休息,暂时不必出来应酬,完颜玉自然也不会召见他,等他以及跟他一起回来的亲卫们身子养好了,完颜玉会大举宴席,为张义平安归来接风洗尘。 第559章张义醉酒 “公主,你等等我,你等等我。”一位绿衣宫女跑在花园小道上,追着前面早已经远去的窈窕身影。 追到花园小道的尽头,那宫女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条分叉小道,她左顾右盼,一时间无法做下决择。 就在这时,远远地听到有说话声和脚步声,来的大约有两三人的样子,她连忙在一旁藏了起来。 呆在公主身边没能看住公主,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肯定会受罚的。 绿衣宫女在草从中蹲下,就见小道上来了一男一女两人,仔细一看,不正是宋大人么,只是他身边的少女是谁? 文婍脚下一滑,宋洐君扶了一把,接着不动声色的松开她,让开了一点距离。 “宋大人先前说的可是当真?” 少女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宋洐君掀眸看她,只见那少女绯红的双颊宛若桃花一般,一双漆黑的眸子不敢与他直视,垂微首,双手攥紧手绢,看模样便是紧张万分。 宋洐君温和的说道:“自是当真,我这一生颠沛流离,到了这个岁数,也该有个家了,难得你不嫌弃我的年纪。” 两人相差十几岁,在这个时代却是稀疏平常的事,但于情于理,宋洐君都觉得对不住她,他不会爱上她,但会尊重她,护住她,也可以宠着她,唯独他的这颗心这一生怕是收不回了。 文婍红润的脸颊早已经泄露了心思,她连忙转过身去,柔声说道:“娘亲说不纳妾的男子这世间便没有,宋大人将来若是反悔,我也必不会拦着的。” 话是这么说,那黯下去的眼神却还是让人一眼看穿了心思。 宋洐君却是叹了口气,“我必不负你。” 便是这时,花园里传来骄斥声,那声音煞是耳熟,宋洐君当即回身,脚步飞快的往花园走去。 文婍见状,忙追了上来,紧接着草从里的绿衣宫女也是惊恐的现了身,跟着往花园去了。 御花园里,完颜彤衣裳不整的跌倒在地上,而张义却是头重脚轻的扶着树抚着额看向完颜彤,他猛的晃了晃头,接着脚步跄踉的朝完颜彤走来,完颜彤大声制止,张义却像没有听见,而是上前蹲身握住了完颜彤的手。 完颜彤脚腕扭了,根本起不了身,也逃不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并握住了她的小手不放。 “张义,你敢对本宫无理,快放开你的手,快……” “我扶你起来。” “谁要你扶本宫起来,你给本宫走开。” “我扶你起来。” …… “住手。”宋洐君一声喝斥,张义有些发懵的看向这边,看到宋洐君,叫了一声:“宋大人。” 宋洐君快步走到完颜彤身边,一把推开半抱着完颜彤的张义,“男女授受不亲,张义,你今日竟敢对文敏公主无理,本官必会禀报皇上。” 张义被推倒在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倒是听到皇上两字,张义奇怪的问:“皇上来了?在哪儿?正喝得兴起,岂能离开?” 听到张义这胡言乱语,宋洐君摇了摇头,扶起完颜彤,就看到她的脚腕又红又肿。 宋洐君疑惑的问道:“公主这是从树上摔下来了?”他说完,顺带看向那棵大枣树,那上面又大又饱满的枣子倒是挺诱人的。 完颜彤见宋洐君已经猜到,只好点头,“宋叔叔,我就是贪了一嘴,没想到被张义一吓摔了下来,他还轻薄我。” 说到这儿完颜彤就生气。 宋洐君听后又有些忍俊不住的笑了,“你啊你,怎么跟你娘亲小时候一模一样,身边这么多下人,想吃唤他们摘去,怎么还爬树了?多危险。” 宋洐君看着完颜彤,看到她又让他想起宋大丫小的时候,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他爬上枣树打枣子,从树上摔下来,还是宋洐君背她回去的,转眼之间连小彤彤也这么大了,都是大姑娘了,也懂得害羞了。 正好后头跟来的文婍赶到,文婍上前帮手,一位绿衣宫女白着脸硬着头皮上前,从宋洐君手中接过完颜彤,两人便把完颜彤扶到了亭子里头坐下。 再回头一看张义,这家伙居然在地上睡着了,估计刚才发生的事定是全都忘记了。 绿衣宫女去寻太医,文婍却上前帮完颜彤揉脚,完颜彤看向地上睡得毫无知觉的张义,红着脸说道:“宋叔叔、婍姐姐,你们不准笑话我,不准把这事告诉父皇,也不准传出去。” 文婍听后掩嘴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自是应承了。 宋洐君却有些不高兴,“张义有功也不能由着他这孟浪的性子,此事若不启禀皇上,张义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自是心安理得。” “算了,看他这模样,多半是宴席上喝多了酒,走错了路,也怪我贪嘴,这事儿要是让娘亲知道了,定会罚我。” 完颜彤的脸越发红了,想起自家母亲,就心虚的紧。 宋洐君叹了口气,“你娘亲小的时候也贪嘴,这点上你倒是随了你娘。成,宋叔叔便不告诉皇上了,下次遇上张义教训他一顿解解气儿。” 完颜彤与文婍被宋洐君的话逗笑,那个始作俑者却还躺在地上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日张义起来,定晴一看,这哪里是张府,看着这陌生的房间也不知道是哪儿,他喊了一声,“阿杰,阿杰。” 叫阿杰的长随听到主子的声音,立即推门进来,“公子,小的在门外守着的。” 看到长随张义抚着额问道:“咱们这是在哪儿?” “自是在宫中,昨个儿公子喝醉了,皇后便着人把公子留在了宫中休息,皇后还说今个儿若是公子醒来,去一趟西宫,娘娘有话要说。” 长随说完,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张义由于头痛欲裂,倒没有发现长随的异样。 在长随的服侍下张义洗漱完,理了理袍服,准备出门去往西宫,没想长随又拦住了他,他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张义觉得他煞是奇怪,于是沉声问道:“有何事不能说出来的?竟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长随白着脸硬着头皮说了出来,“皇后娘娘要见公子,说是有话要说,小的猜着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张义身边的都是会功夫的,都是英勇的儿郎,怎么说起来话还捋不顺了。 长随下定了决心,一口气说了出来,“昨个儿公子喝醉了酒出来更衣,不小心走入御花园,把文敏公主给吓了一跳,文敏公主从枣树上掉了下来扭了脚。” “我竟然把文敏公主给吓得扭了脚?”张义有些不可思议,他跟文敏公主八杆子打不着,何况在他的记忆里头,那个小丫头还只得十岁的样子,一双漆黑的眸,如汪泉一般的眼瞳,巴掌大的小脸上精巧的五官,瞧着就像个年画里的仙童似的,没想到他有朝一日把这孩子给吓着了,不知有没有哭鼻子? “她可是吓哭了?必是哭了吧?”张义有些自责。 第560章求娶公主 然而长随却是摇头,“文敏公主并没有哭,只是公子之后晕晕乎乎的上前去扶,却没有扶好,反而把文敏公主给整个抱了起来,正好宋大人经过花园看到以为公子乘机占文敏公主便宜,说要启禀皇上冶公子的罪。” “我竟然做了这种事,你当初怎么不拉着我?”张义气极,那孩子还这么小,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必是担忧她的伤势才上前去扶的,只是手法不对吧,怎么可能抱住了那孩子。 男女七岁不同席,彤彤虽小,他必然也会男女大防,怎么可能轻薄了她。 “走,我向解释去。” 张义才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不对,算着日子,那孩子怕是有十四岁了,我若做出这种事来,岂不污了她清白的名声?” 张义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半晌,门外有宫女来问话,问阿杰张府少主子可有起身,说是皇后来请了。 张义听到后应了一声,接着也做下了决定,既然他已经污了公主的名声,如此自是要给对方一个交待的,反正他也未娶,若是皇后容许,他便娶了公主给她一个交待。 做了这个决定后,张义的心也为之安定下来,接着往前走,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刚才的决定,他一戒平民向提亲自知配不上,若是他姑奶奶出面,不知会不会同意。 想起彤彤十岁那年跟着一同来码头送行,那时的她还很是崇拜他,羡慕他能出海,还叫他从海的另一端给她带回礼物。 思及此,张义停下脚步,从怀中拿出一对精致的小火枪,这对小火枪还是他在船上时无聊做的,先前负责军机营,早就在研究火枪,出了海,身边跟着大奇人,在他们的指点下,他做出了小火枪。 做成功的那一刻,他便想到了把这对小火枪送给完颜彤,世上什么礼物都不适合她,唯独这样,既精致小巧,还能连发,拿来防身倒是个好主意。 先前吃宴,他还没有来得及见到这孩子,这次到西宫若是见着了孩子,便把这个交给她,也算不失当年的承诺,那外头的东西都没有咱们南越国的好,何必千里迢迢带来,反而这防身的武器最是实在。 入了西宫,前面有宫人进去传话,张义站着等了一会儿,就见从右边小道上来了一行人,步辇上的不正是文敏公主么? 完颜彤的步辇才拐了一道弯就看到张义站在那门庭处,此时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今日完颜彤衣裳穿得朴素却是得体,至少没有像昨个儿从树上摔下来时衣裳不整的狼狈模样。 走近了,却见张义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莫不是酒还未醒? “公子,公子。”长随轻声唤张义,张义却是怔住。 好半晌张义缓过神来,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文敏公主几年不曾见,竟长得如此倾国倾城,完全是一个姑娘家,哪还有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小孩子模样,不过那孩子小的时候就是美人胚子,长大后五官长开了,越发出落的仪容韵秀。 完颜彤走近,张义红着脸行礼,“公主万福金安。” 完颜彤瞧他那呆呆愣愣的模样,以为他还没有醒酒,于是也顾不得礼节,叫宫人脚步飞快的从他身边经过,之后脚步快速的入了宫门,留下张义主仆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宋青宛看着张义进来,不免感叹,这孩子长高了不少,再也不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今年也有十九了吧,该是说亲的时候,不知道张夫人可有留意世家贵女,改日同张夫人谈谈。 宋青宛瞧着张义是万分满意的,他是南越第一个出海的人,功不可没,又是张府唯一的继承人,但是昨日的事她也得说说才行,不过想想就是自家孩子贪嘴从树上摔下来,除了脚受了伤外倒也没有什么,两人衣裳完整,又没有做出格的事。 只是这个时代总是把男女授受不清挂在嘴边,宋青宛觉得还是得说说,免得被人传了出去,女儿名声受损。 张义上前跪下,宋青宛没有立即叫他起身,责备道:“昨醉酒来到御花园,惊到了公主,你可知罪?” 张义听到宋青宛的话立即反应过来,诚恳的认错:“娘娘,是我有错在先,我张义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成全,我不小心污了公主名声,愿意求娶公主,我张义发誓,一定会对公主好的,绝不负她。” “哈?”宋青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张义,本来就没有真心要责备于他,如今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知如何接话,什么时候张义看中了彤彤的,虽然彤彤已经十四岁,但在宋青宛的潜意识里,孩子还小,从没有把孩子当一个已经成年的女子来看,如今直接跳过这一环,都有人上门求娶了。 莫名的宋青宛有些伤心,孩子长大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她真的舍不得,这么小就嫁人,也太急了些。 “张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宋青宛脸色不是很好看。 张义挺起胸膛,一脸严肃的说道:“娘娘,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自己犯下的错必会自己承担,绝不推脱。” 重点不是他犯错的事,而是宋青宛舍不得女儿已经长大的事实。 “行了,你别说了,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这些话岂能随便说出口的,再说昨日公主爬树摔下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上前扶了一把这很正常,再说你们衣裳完整,这不算什么,本宫便不追究了。” “啊?” “啊?”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张义一脸莫名的看着宋青宛,在听到帘子后的声音,便知道是完颜彤在那帘子后听着呢。 宋青宛奇怪的看着张义,“啊什么啊,扶一把公主就要娶了公主,感情的事哪有这么随便的,去去去,回去反省反省。” 宋青宛简直是这时代的男女授受不清。 张义被人强行扶了下去。 第561章先进武器 完颜彤却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帘子后出来,看到自家娘亲沉着的脸,忐忑的问道:“娘,我不想嫁人。” “那当然,娘亲也不想你嫁你,你至少得等到二十岁以后……十八岁以后才准嫁人。” 宋青宛很想说孩子你晚点结婚,晚婚晚育,你还能多自由几年,还能在父母身边做做女儿,多好,生了孩子可没有这自由了。 然而宋青宛的这些话又惊住完颜彤,“娘,南越国有一条令法,‘女子十八不嫁,家人坐之’,彤彤若是十八岁不嫁,岂不连累了父皇和母后?” 这…… 宋青宛哑口,原本在梁国之时,是‘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便是因为九黎人占领了中原后,因战事频繁导致百姓越来越少才颁下的令法。 到了南越后,文祥当时也想颁下同样的令法,着实是南越的百姓太少,以前有吴越国在之时,吴越国的人口算是多的,其他几地虽受梁国所管,却属边沿地带,百姓总是受战乱之苦,人口急聚下降。 直到建立了南越国,统一了吴越地区,文祥便想颁下这条令法时,宋青宛阻止了一下,觉得女子嫁得太早俨然成了生育的工具,于是强行定在了十八岁,也是各方退让的最后限制。 如今被自家女儿这么说出来,宋青宛抚额,叹道:“当初就该让你父皇同意女子二十再嫁,这样你还能在家多留两年。” 完颜彤忽然觉得自家娘亲也太无语了,她不是来谈论成婚年纪的,她是不想嫁给张义啊。 “娘,我不想嫁给张义。” “那是当然,我还得留你在家几年呢,他是张家独子,都十九了,自然是迫不急待想成婚的,娘会想法子为他择一名门当户对的世家女成婚,这次张义出海功不可没,必会重回军机营,这孩子前途无量。” “娘,我以后夫君可不可以由我自己选择?”完颜彤试探的问。 宋青宛却奇怪的看着她,“你这么急着想嫁?不能多陪娘亲两年?” “娘,女儿已经长大了,这事儿总是要面对,我可以一直等到十八岁,但婚姻大事可不可以由我自己定夺?”完颜彤小心翼翼的看着宋青宛。 宋青宛一时哑语,看着自家女儿,半晌没有出声。 “娘,好吧,我同意你帮我选的,但是你得让我先看看,我满意了才能定下,可好?”完颜彤退而求其次。 宋青宛缓过神来,向完颜彤召了召手,完颜彤来到宋青宛身边坐下。 “孩子,娘亲自然是尊重你的意见的,以后择夫婿的事当是由你自己来,若有看中的人,便跟娘亲说说,娘亲帮你把把关便是。” 听到这个答案,完颜彤大喜,“谢谢娘亲。” 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还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不能再把她当小女孩看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张义回府后便闷不哼声的把自己关在书房,倒是把张小环给急坏了,张小环扣住长随阿杰问了个仔细,原来这次入宫吃宴闯了这么大的祸事来。 张小环昨日在宫中赴宴,与宋青宛也是喝醉了,只是她事后有身边的下人扶着上了马车,当日便回了府,待今日醒来才知道侄孙呆宫中没有回来,没想到犯下这样的大罪。 张小环来到书房,看到怏怏不快的侄孙,心疼的说道:“受了委屈吧,你昨日怎么就闯入御花园了呢?” “孙儿也是一时糊涂,绝不是有意的,再说污了公主的名声,我今日也向娘娘求娶公主,可是娘娘反而生气了,孙儿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原来一回来就呆在书房,是为了这事儿,张小环放下心,说道:“我跟皇后娘娘是好友,她的心思姑奶奶我还是懂得,你求娶公主自是不错,但是你是为了昨日的事求娶,却显得有些不真心,不仅娘娘不答,彤彤恐怕也不会答应。” “这成婚过日子,得两情相悦的,不然就成了怨偶,所以姑奶奶问你,你是真心喜欢彤彤还是因为昨日的事而负责?” 张义一时间答不出来,他也分不清楚,张小环见状,也就不再追问。 “你若不是真心,便把此事忘了,想信皇后娘娘也不会计较这些的,她最是开明。” 张义应了声好。 完颜彤这几日有些忙碌,忙着绣品的事,听说这次张义出海,中原的绣品很受人欢迎,如今朝中也着手再派一些人去大奇国看看,还有这沿路的不少国家,张义也曾下船与对方交易过,再次去只需说是南越国的人便可。 可是这日贴身宫女却带来了一封密信,完颜彤看到那信封,根本看不出来是谁送来的,问起宫女,她说是一位自称张府的下人送来的。 完颜彤将信将疑的把信打开细看,就见张义洋洋洒洒的写下几行字,字迹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想不到一向功夫了得的张义,居然还练得一手好字,看来书香之后的张义也没有落下文学。 信中大意是张义先前承诺给她在海边带回来的礼物,现在带了回来,因为中间整整事情担搁,想约完颜彤去茶楼,并把礼物献上。 完颜彤瞧见,回信说多谢他的好意,礼物便不必了。 自然她也不会赴约。 赴约那日,宫女把信送到茶楼,张义看到,便顺势把装有小火枪的盒子交到宫女手中拿回宫里来。 完颜彤看到两把精致的小火枪吓了一跳,还以为张义从海外带来什么漂亮的好玩意,没想到是枪,完颜彤自是见过她娘亲使用过的,但都是又长又笨重的土枪,却不曾见过这么精致细小的。 再说她一个女孩子家,除了她娘亲与众不同外,谁愿意玩这小火枪去。 完颜彤郁闷的写下信,连带着盒子派人送去张府,却又被退了回来。 完颜彤想了想,既然他要强行送给她,那她就把这对小火枪送给娘亲好了,反正娘亲就喜欢这些东西呢。 于是带盒子来了西宫。 宋青宛收到女儿送的礼物很是高兴,打开一看,双眸一亮,奇怪的问道:“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张义给的,张义说是从海外带回来的。” “张义带回这东西,怎么不呈给你父皇,这可是大事,国外都已经造出这么小巧的手枪了?” 第562章宋洐君成婚 宋青宛面色严肃,于是带上盒子去了校练场,当宋青宛发现这小火枪能连发三下的时候,她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完颜彤见状才知道事态严重,于是也跟着宋青宛一同去了正殿。 正殿内完颜玉正处理政务,看到自家妻子匆匆进来,有些奇怪,于是搁下笔墨,起身相迎。 “皇上,这张义竟然瞒着你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彤彤。”宋青宛与其说气张义的隐瞒,不如说对海外武器的发达有些恐慌。 完颜打开盒子,看到那精致的小火枪,脸色也变了。 “一连三发,每发力道都有劲,不偏不倚,这可是咱们南越国没有的技术。” 完颜玉立即派人召来张义。 张义还为着完颜彤要退他礼物的事郁躁,没想到因为送礼反而送出了事端。 在完颜玉的询问下,张义说出了实情,是他在船上一路上没什么事干,就做了两把小火枪解闷,到了大奇国,却见对方的东西还不如南越的繁华,便想着把这两对小手枪送给小彤彤的想法,正好有了这对小火枪,将来她还能拿来防身。 宋青宛听到张义这话,当即大喜,“想不到竟然是你发明的,我果然有这方的天赋,这一路上你发明了这东西,大奇王子可否也知道了?” 张义却是摇头,“我是私下里做的,虽然受大奇王子不少指点,但他并不知道我是在做什么,且一路上材料有限,也只做了这两把。” “如此说来,若是再让你做,你能做出几发的火枪?”宋青宛激动的问。 张义想了想,答道:“目前最多三发,或许我还可以改良,但是得需要些时日。” “成了,你也不必在家中反省了,早早去军机营报到吧。”宋青宛把盒子盖好,当即交给完颜彤,“孩子,这是张义送给你的礼物,自然你收着,以后每日寅时来校练场,与娘亲一起学习枪法。” “娘。”完颜彤很是无语,她对枪法不感兴趣,她只喜欢绣品,何况她最近又发现了一种新绣法,正在研究当中,她可不想耽误了这时间去学枪法,都怪张义送的火枪,完颜彤郁闷的瞪了张义一眼。 张义一脸的奇怪,见她一脸莫名的向他瞪了一眼接着又收回目光,张义不由得又看向完颜彤。 两孩子退下了,宋青宛叹了口气,“葛山,可曾想到张义会发明这东西出来,出发点居然是为了送彤彤礼物,看来他对彤彤还是挺用心的,这孩子前两日还向我求娶彤彤呢。” “什么?张义求娶彤彤?”完颜玉脸色不好看了。 宋青宛看到他那脸色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看你这模样像是舍不得孩子。”这模样太像了啊,她先前听到这话不也是这么的震惊,不知不觉女儿都大了,都要嫁人了。 完颜玉被宋青宛点破,脸色有些尴尬,上前握住她的手,顺势把她带怀中,坐在他的之上,把她安置在那儿不准她动。 “说说你,这段时间可是闲得很,都不来我的书房了。”完颜玉有些郁闷的说,看着桌案上的奏折,就觉得头痛。 宋青宛看着他留着胡须的下巴,郁闷的扯了扯,“你能不能不留胡须,我就看着挺怪的,明明只有四十几岁好吧,又没有老,有必要留胡须么?” 完颜玉无奈,这美须的事不知道被小女人说了多少遍了,他堂堂一国之主,到了这年纪岂能不留胡须的。 完颜玉装没听到,不答。 宋青宛也知道这事儿由不得他做主,当然他也是想留的。宋青宛又扯了扯他的胡须,“以后接吻都不方便,吻一口胡渣很不舒服。” 完颜玉一怔,被她这么一,心猿意马起来,垂首看向她,看到她捉弄的眼神,他俯身她般的唇瓣,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宋青宛双眸迷离,一双藕臂攀上他宽厚的肩,完颜玉顺势抱住了她的臀,接着起身,也不管那些奏折了,就这样的进了内室。 内室里家具齐全,还有一张宽大的拔步床床,完颜玉把宋青宛放在柔软的,接着起身,宋青宛慢慢清醒,连忙从爬起来,“唉,不成啊,大白日的,我还有不少事没有处理,我……” 完颜玉脱的一件不剩,顺势俯身吮上她的唇,把她的话又给堵了回去,两人在一起。 宋青宛帮着完颜玉处理完政务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宋青宛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今日由着他,完事后两人还有这么多政事要处理,多辛苦。 宋青宛乜了完颜玉一眼,这家伙还精神奕奕的呢,怎么就不知道疲惫的。 完颜玉上前把她揽入怀中,“别生气了,我过两日会很忙,怕是要去军机营呆上好几日去,今个儿咱们早点休息。” 宋青宛无奈,“你的扎人。” “嗯,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干嘛要留?” “没办法,到了这年纪。” “男人四十一枝花。” “哈哈哈……” 两人一同回了西宫。 又有多地因为释奴令的原因引起了民愤,又抄了几个富绅的家,宋青宛当政的手腕特别的强硬,而完颜玉却全权不管,一心砸在军机营,与张义一同研究小火枪的事。 朝中文祥等人又开始反对声一片了,宋洐君目前不能明面上帮着宋青宛,在朝堂上,完颜玉却是向着宋青宛的,且宋青宛代理处理政务的事也是朝中公开的秘密。 或许是宋青宛插手的政事太多,也或许是完颜玉对她的纵容,就连文祥也没有再强烈的说出女子不得参政的事,只反对这释奴令的问题,这些被抄的小世家小富绅,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与京城里的官员或是大世家有牵连的,自然都跟着起哼反对了。 就在满朝风云的时候,完颜彤却与张义的信越传越频繁起来,先前收下那一对小火枪,在宋青宛的解释下,完颜彤才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何况这是最新武器,更是难得。 于是完颜彤写信给张义道谢,一来二去,两人的信却不曾断过。 转眼到了年底,宋洐君与文婍的婚事提上日程,这可是右相大人成婚,这个黄金单身汉终于要脱单了,京城里头不知多少贵女娇娇要心里难过的。 第563章女儿的婚事 文祥对这桩婚事暗地时还是挺满意的,嫁入宫中不仅文家无望,其他所有世家都没有这个可能,着实是这宋皇后太善忌,又是铁腕作风,把孩子送入宫中,恐怕也活不长,反而连累了整个家族,倒不如在朝中择一门于家族有利的亲事反而比入宫要好。 而朝臣当中自然是右相大人最是吃香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朝中还能有几个。 文祥是有家底的,跟着完颜玉走南闯北的,也是一方人物,这么多年来了中原,自然积攒了不少家底,所以给文婍的随嫁之物,那当真是震憾京城世家,到这时这些地地道道的南越世家怕是才知道文相的家底到底有多丰厚。 南越的世家不知经过多少代人的积累,没想到还不如一个相爷的身家。 说起身家,宋青宛的身家也不小,这几年跟张家做种子生意,那当真是财源滚滚,而且自从文祥那年把财政收了回去后,宋青宛和张府的生意就再也不纳入国库。 所得银两全是她跟张小环的私银,以后彤彤成婚,宋青宛必是嫁妆丰厚。 京城这桩轰动全国的婚礼吃流水席便用了三日,终于接近尾声,完颜玉连带的喜上加喜的给文婍封了一品诰命夫人。 年底宫里举办宴席,文婍身为一品诰命夫人,自然也要入宫吃席的。 张小环也来了,跟宋青宛在暖阁里聊了好一会儿的天,文婍过来。 宋青宛第一次看到文祥的小女儿,原来是长的这样,文祥本就长得不耐,他夫人自然是见过几次,也是一等一等的美人,家族基因不错,样貌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宋青宛瞧着这孩子就挺满意的,也好,宋洐君三十好几的人,也该成家了,宋家不能无后,没有子嗣,这时代最注重这些。 几人又坐在一起聊了半晌,宋青宛发觉这文婍谈吐都没得说,若说比较起来,这样的女子才真正算是这时代典型的贵女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说话时不紧不慢,语调轻且柔,便是拉家常也煞是好听,这样的大家闺秀才是这时代男子正妻的人选。 反观她家彤彤,年岁与这孩子差不了多少,反而在这种谈吐上她没怎么拘着她,好在身边有嬷嬷教导,再加上这孩子喜静的性子,瞧着还行,却是不如人家这小姑娘的。 只是这样拘紧着一个孩子,这孩子得多辛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显得有些老成,却也少了一些天真和青春气息。 有得必有失吧,这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太多,宋青宛能在南越颁下释奴令,又能让南越的女子都识字做生意,只待时日长了,也能慢慢提高女性的地位,只是这些都急不来的。 宴席散了后,所有夫人都已经出宫,张小环却被宋青宛留了下来,宋青宛问起张小环对张义婚事的看法。 今日宋青宛召这些夫人进来,又叮嘱她们可以带家中未出阁的孩子一并入宫,便是想让张小环多看看哪位贵女能入她的眼,便为张义着紧着婚事。 张家就唯一的一根独苗了,再次回来又坐上了军机营的将首,该是成婚的时候。 然而张小环却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有心事。 宋青宛拉着张小环的手,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藏事,夫人但说无妨。” 张小环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吧,她说道:“我这侄孙吧,最近倒是对一位女子很是上心,不管多忙都会派下人送去一封信,以表思念。” 竟然还有张义喜欢的女子,那岂不更好了,宋青宛激动的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女子,不如我让皇上为他指婚,来年开春便把婚事给办了,也免得夜长梦多。” 张小环一愣,“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夫人尽管说便是。” “婚期的事倒是不急的。” “怎么能不急,张义也不小了,家中一根独苗,你张家还得他开枝散叶,支撑门户,我瞧着这孩子对武器的研究上有天赋,做生意上却有些欠缺了,最好找一个经商有能力的人,这样便两不相误了,夫人也能过个安逸的晚年。” “说是这么说。”张小环有点心虚,看着宋青宛叹了口气,“我那侄孙倒是想早点成婚的,就怕对方不同意。” “哪家的姑娘,你且告诉我,我直接下了婚旨便是。” 宋青宛只差没有拍胸膛保证。 张小环越发的心虚了,却硬是不开口说是哪家的姑娘,倒是急死了宋青宛。 “还是先让孩子自己决定吧,那孩子还小,来年便及笄,最早也得等那个时候吧。” 宋青宛听张小环这么说,想了想,倒也是,及笄才十五岁,自然是小了些,“如此还是等及笄后再说。” “大丫,你说,要是我的家人做了什么错事,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张小环忐忑不安的问。 宋青宛却是笑了起来,“夫人何必说这样的话,你我之间的情谊深厚,岂能一两句便能抵消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何况张家有你这个代理族长在,谁敢出乱子。” “那倒也是,大丫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张小环松了口气。 张小环一出宫,宋青宛就找来身边的人,派人去打探张义心仪的姑娘是哪家的,她着实是太好奇了,连张小环都要护着那小姑娘,必是连张小环也入了眼的小姑娘。 张小环行商一世,对什么样的人不说一眼看穿,却也是眼光犀利,绝不会看走眼,被她看上的人不多,这小姑娘看来是不错了。 然而两日后,暗探传回来的消息却让宋青宛想暴走,她立即召见女儿,看到女儿眉眸间的笑意,就知道她这段日子过得很是舒服了,难怪会私下里与男子通信,放在这时代可是惊世骇俗的事,虽然宋青宛并不觉得。 但也很让她生气啊,查到自家女儿与男子通情信,女儿拍拖了,还只有十四岁就搞早恋,她宋青宛能不生气,而且这人还是该死的张义。 两日前她还誓言旦旦的要为张家指婚,还说来年开春就要成婚,想想就心肝儿痛,原本彤彤她是想留到至少十八岁吧,最后期限不也是十八岁。 第564章两情相悦 可是张义是什么人,张府唯一的独苗,要是真的对彤彤动了感情,再同意她等上四年,他都二十三四岁了,便是张义同意,张小环也不同意,还有张家的族人也不会同意的。 先前出海是迫不得已,这几年音信全无,以为张义损落,张家人不知道有多难过,还有人想着把族支的嫡子过继到张小环门下,但都被张小环给拒绝,她还是相信张义还活着的,会回来的。 如今真的回来了,自然着急的便是张义的婚事了,先前还是普通百姓,如今可是一方将领,光耀门楣,这朝中的世家不知有多少人已经明里暗里想把女儿嫁进张府呢。 可是宋青宛先前还在张小环面前承诺的,岂不自己打自己的脸。 “说说,你最近都做了什么?”宋青宛沉了脸。 完颜彤心下一惊,眉心一跳,来到宋青宛身边,试探的说道:“娘,自然是为绣品和作坊的事操劳,张家说要送一批货到梁国,我便守着绣娘们把货物给赶制了出来。不是来年还有出海的船么,到时也需要一大批绣品。” 基本南越国的所有绣品都出自完颜彤的作坊,这作坊由先前宋青宛给她置办的小作坊到后来越做越大的大作坊,目前作坊的雇工有上千人了,这些都是这几年由这孩子培养出来的绣娘,同时她也学了宋青宛的作风,在各地开办绣坊培训,不分男女,只要心灵手巧的都可以免费进来学习,再一层一层淘汰出局,留下的人才能雇佣进来做上等的绣活。 而那些被淘汰的绣娘们再回到各地也能在一方养活自己,说起来这南越国的人越来越富有,个个都有手艺盘身,实在手拙嘴拙的人就种田干农活,有了收成往张家铺子里一送,也不用与人讨价还价,也不用担心被无良商家压价,张家铺子会给一个市场上最公道的价格,也算是粮食作物的指导价。 宋青宛听完女儿的这番话,内心好郁闷啊,果然女大不中留,宋青宛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郁气,问道:“且说说你与张义的书信往来是什么时候的事?都进展到哪一头了?” 说起张义,完颜彤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垂下头去,细若蚊音的声音说道:“娘亲,你都知道了?我们只是普通的书信往来——” “打住,说话就要有底气一点,这么小声音的是怎么回事,你早恋了,娘是很难过,但也不至于这么不通情达理,张义至少我熟悉,这人人品是不错,只是你瞒着我与他私下里通信,若是被别人知道,你的名声还要不要的?同样也会影响张义的仕途,虽然这朝中大事都是你父皇在做主,但他也不能不管不顾,一意孤行,你可明白?” 私相授受违背世俗,然而完颜彤显然没有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居然还会影响张义的仕途,张家唯一的继承人,万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了他的仕途的,完颜彤担心起来,“娘,那怎么办好?我们也没有想那多,再说先前我们并没有什么私情,只是书信往来多了,便生了情意,这来来往往也只得他身边的长随阿杰和我身边的绿儿知道,他们绝不会说出去的。” “自然不被别人知道是好的,你是皇室的公主,万不能做出这种事来,你不知道朝中的世家如今正与我交锋,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还不越演越烈。” 宋青宛语重心长说完,看到孩子一脸的愧疚,也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接着又忽然反应过来,“你对张义动了心?” 完颜彤红着脸点头。 先前彤彤看着张义就不对付么?还曾说不要嫁给张义,怎么短短几个月就动了情了,看来张义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看来得私下里见见他才成,这时代的男子三妻四妾的都是正常,她得试探一下张义是个什么态度。 “唉,你要离开我了,想想我就舍不得,你喜欢谁不好,偏生是张义,张家人那么着紧着婚事,但凡你两定下来,成婚就不远了。” “他说同意等我到及笄。” 他们竟然已经把婚期都谈好了,是她平时太过放任了孩子,以前世的思想让孩子有了独立的思想和空间,还是她真的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及笄也不到一年的时光,你果真是要嫁出去了,女大不中留啊。” 张小环自然也是知道对方是彤彤,她才说出那一番话的吧?也害怕她生气,就这一个女儿,她哪舍得。 “娘,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宋青宛无奈摸了摸女儿的额发,只好点头。 夜时完颜玉难得从军机营回来,就听了一夜宋青宛的抱怨,主旨思想就是女儿要嫁了,她好难过,她舍不得,该怎么办? 完颜玉听完,把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宋青宛惊呼出声,“你说的是真的?” 完颜玉点头。 “若为自由故,政事皆可抛。”宋青宛笑了起来,这一日的郁气都跟着散了。 “这世上也只有你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文祥若是听到不知做何感想。”完颜玉拿她没有办法。 刚才完颜玉说的便是等着彤彤成亲,他们便出门远游,而这一年当中,宋青宛必须培养年仅十岁的完颜元吉学会处理政务,到时由文祥和宋洐君两位大臣共同摄政,直到完颜元吉十五岁为止。 而宋青宛和完颜玉却决定放开朝政,悄悄离开南越,从此天南地北,自由自在的过完余生。 只是这个决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让朝臣们察觉,否则他们走不了。 宋青宛因为完颜玉的这句话,再也不纠结彤彤的婚事了,甚至开春之时,她找来张小环谈两人的婚事。 张小环很是意外,没想到宋青宛会这么快答应,同意她先前的建议,等彤彤及笄后便与张义成婚。 这婚事私下里定下来,张小环就觉得她有许多事情要忙活的,先前为张义建的新府邸还没有完工,这次连带办新房,还有成婚的物资什么的,张小环就想着到六月的时候就亲自去四国走一遭,把要买的都买回来。 宋青宛也是个急性子儿,自然也要为女儿的嫁妆做准备,先前在各地置办的田地店铺庄子,她早就留下了不少,便是为彤彤准备着的。 第565章元吉的谋略 为此,宋青宛找来完颜彤,母女俩好好的谈了一次心,彤彤嫁入张家不比嫁入寻常人家,张家行商出身,将来张义当上张家的族长,带领着整个张家,她身为公主可愿意曲从降贵去行商。 毕竟这个时代对行商之事的地位很是低下,唯利是商人,名声自是不好,就好像张小环这一生,年轻时守寡后却因为张家的生意一直未能嫁人,当然张小环有张家的重担要挑,也不是能随心所欲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这时代对商人的看法。 南越在宋青宛这些年的努力下好了不少,其他几国却是对商人很是看不起的。 完颜彤想了想,却是慎重的点头。 这孩子跟着宋青宛和张小环做生意也不是一日两日,早在两人的熏陶下对行商之事毫不陌生。 “娘,不是还有你和夫人么?只要你们教我几年,我大概也能接下来吧。” 没有谁比自家女儿更适合张府做孙媳妇的,只是还是那句话,宋青宛舍不得啊。 女儿的婚事定下来,宋青宛的心思全花费到了完颜元吉的身上,元吉过完年就十一岁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半个大人。 宋青宛抓来这孩子日日跟在自己身边,再也不准他去军营里操练。 她要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好好的教导孩子理政,完颜玉却想在这一年里把军机营的事务交给张义,夫妻两人聚少离多。 立了太子,太子府中不少天下名士前来投奔,宋青宛看着也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去留全由完颜元吉自己处理。 没想到这孩子在冶下上还挺有手段,前不久因为宋青宛忽然变得严厉,不能再去军营,便收心在府中,正好各地名士前来拜访,听说来去有好几波人,元吉却只留下了两人,且这两人还被破例提拔为左右詹事。 这两位詹事,一位是江南祁氏,一位是燕北萧氏,祁氏善文,萧氏善武,两位却都是文武谋臣,献上的国策论各有章法,各是新颖。 为此元吉曾把两人写的国策论呈给宋青宛看,宋青宛与完颜玉夜里商量。 完颜玉说道:“至少孩子能辩得出来这两人之才能在各名士之上,先说说他怎么遣散这些各地名士,又能留下好名声的?如今看这太子府上比我这南越皇还要吃香。” 宋青宛却是笑了起来,“说起这事儿来,你还别小看了吉儿,入太子府的名士,若以文论先送上赋文,若以武论,却是连射三箭。” “赋文我倒是不懂,那这连射三箭可有章法?” “并没有。”宋青宛忍不住大笑,“就因为没有,所以这些人绞尽脑汁,各人倾襄而出,反而章法各异,射箭倒成了其次,百步穿扬的功法也不是没有,有几人可为将才,但吉儿只把人留在府中却是没有破例寻用,只算得上是幕僚。” “这倒是奇了,这孩子本就喜武,长年呆在军营,这些投靠的名士,多半也打听到吉儿的喜好,怎得又没能录用了?” 连完颜玉都搞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 “皇上若是好奇,为何不亲自问问。”宋青宛笑而不答。 完颜玉掀眸看她,只见她容光焕发,容姿秀美,哪似三十几岁的妇人,倒像时光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似乎与她初次相见之日仿如昨日。 宋青宛的手在完颜玉眼前晃了晃,“怎么,你莫是不信我说的?” 完颜玉缓过神来,抓住她在眼前晃动的手,在唇边吻了吻,宋青宛只觉得指尖很痒,他那扎人的胡渣总是喜欢捣乱,她又扯了扯他的胡子,完颜玉却捉紧她的手不准她乱动。 “你说说,我这几日我不是忙着么,在咱们离开前,怎么说也得为孩子留下点资本。” “成,便不吊着你的味口了,这么说吧,吉儿一头砸在军营,你以为他是头脑简单的武夫?刘修教出来的高徒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你可还记得刘修最得意的学生苏沐,这几年他一直跟在吉儿身边亦师亦友,吉儿做什么事刘修都有人通风报信的,又岂会准许自己的高徒成日浸淫在武学当中?” 宋青宛一语点醒完颜玉,完颜玉越发的对这个聪明的小儿子感兴趣了,这些年他为了南越的稳定,成日在军营,倒是疏忽了孩子,好在小女人一直管着,也不至于放任孩子们。 宋青宛接着说道:“还有啊,吉儿学得最好的一门是什么?你可知道?” 完颜玉却答:“不正是武学么?前不久还见他与文祥走得近,文祥还给他讲了这些年九黎人怎么入主中原的事迹。” 宋青宛却是摇头,“你错了,他学的是谋略,刘修之心思,我以前也是小看了,当年咱们能请到他来南越,当真是万幸。” 完颜玉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文武全才又如何,这样的有志之士自能寻得,重点是懂得如何御下,懂得用人。坐上九五之尊,完颜玉就知道自己有多辛苦,若没有小女人帮他,恐怕南越不会有如今的顺当。 而元吉却是天生的领导者,他所要面对的已经不是如何稳定南越,而该如何发展南越,把南越发展成为强国,成为海外通夷的最大贸易国。 宋青宛见他恍然大梧才接着说道:“所以啊,太子府闻名投奔而来的武将自然不受吉儿重用。” “恐吉儿将来重文轻武。”完颜玉有些担忧。 “文人多谋,重文还是重武都是将来吉儿的一种谋略,咱们便不必插手,咱们南越有这些强大的武器,自是不必担心。” 宋青宛安慰他,完颜玉把她拉入怀中,低醇的笑声传入她的耳中,“你竟如此聪慧,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文武全才?枪法比我的还要准。” 宋青宛有点心虚,每次完颜玉问她是什么样的人时,她都会忍不住多心,生怕他发现她的来历,至于枪法练得这么准,那也是被逼出来的,在这个时代没有一点能力防身,她要如何生存,虽然贵为皇后,可技不压身,学枪法是唯一最快的防身功夫。 “说吉儿呢,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这两日我带着吉儿理政,吉儿竟也能问我一些问题,前日文祥又说起那释奴令的弊端,吉儿还曾问我为何要颁下释奴令,于是我们两就这释奴令做了个深刻的讨论。” 第566章大结局 “这孩子生来不曾在普通百姓中生活过,每一道政令颁布下来,要推翻先前的旧制,自然先前旧制所带来的好处便没有了,而新令的缺点却总是被人无端端扩大,咱两各持己见,于是我便叫他去百姓中体会体会,你猜他去了哪儿体会?” “哪儿?”完颜玉问。 “九桩村。”宋青宛答。 “那么远,那边靠边境,多不安全。”完颜玉着急了,身子立即坐正,瞧那模样是要立即起身去追孩子回来。 “你不必派人追了,早在两日前吉儿就出发了,他一向爱骑马,快马加鞭,这样下去,不出五日便到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有万一——” “不会有万一,当然他已经十一岁了,明年十二岁便要执政,咱们若连他出个远门都放心不下,那我们又怎么放心离开这儿?岂不听到孩子的事就要千里迢迢跑回来不成?” 宋青宛很冷静,并按下完颜玉,没让他起身。 “那儿有倭寇作乱,岂能放心?” “你呀你,倭国皇子敢只身一人前来南越行商,养活整个国家,人家倭国皇子还不懂功夫,身上一把火枪带着人马便过来了,咱们的吉儿难道还不如人家皇子,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再说他身边那么多得得力的人,太子府又有谋臣又有武将,九桩村还是忽鲁的地盘,咱们就放心了,等过几日孩子完好无损的回来便是。” 完颜玉勉强被宋青宛劝住,他好不容易从军营回来一趟,宋青宛便把他给留了下来,不准离去。 到第二日完颜玉去了军营,左右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孩子,打算带上金甲卫去往九桩村时,张义却送来宋青宛的信,合着这张义如今只听岳母的,合起伙来管着他这个岳父。 完颜玉无奈,只好派了暗探去打听。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月过去,宋青宛怎么也想不到元吉一去这么久,反观完颜玉却淡定多了,他天天掌握着孩子的动向,反而没有了先前的担忧。 而宋青宛的放养理念终于在二个月的时候受不住,便夜里与完颜玉商量着派人去看看元吉在流清县做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完颜玉见她忧心,还是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他的人过去打探到,元吉去了流清县不得了,先是借忽鲁的兵强势执行了释奴令,接着还与倭国的人打了一仗,得胜后,再次活捉了对方皇子,便是先前那位倭国皇子。 当初完颜玉把人捉回京城,倭国曾派亲使过来讨要人,并献上大礼与金银,签下永不犯境的条约,那条约才刚刚刻入界碑之上,那倭国皇子又乔装打扮成普通海商来流清县做生意,见到中原之繁华,动了歪心思。 当然直接做私盐生意自然不敢了,但与当地恶霸勾结偷偷做起了粮食生意,原本收购百姓的粮食是由张家铺子执行,并给出公道价,他却在当地先提高价格收百姓的粮,害得张家铺子无粮可收,又私下里垄断当地粮食行情,借着恶霸的势力强卖给当地需要粮食的百姓。 倭国皇子在边境犯事,若是做正规的生意,他们便也不计较了,偏偏要走这歪门邪道的,自然他们南越国无法容忍。 完颜元吉把倭国皇子押回京城,向完颜玉禀报原由,完颜玉问他打算如何处置这倭国皇子的事。 元吉却道:“父皇,儿臣觉得杀了倭国皇子以儆效尤。” 这周围小国不少,倭国虽不大,却代表着众多小国,先前完颜玉没有立即杀了此人便是考虑到这些,南越需要维稳。 如今听到元吉的话,完颜玉也没有犹豫,却是问道:“你可知道杀了他的后果?或许那永不犯境的条约不久以后便会如一纸空文。” “父皇,儿臣自是想过这些的,以理说之,倭国皇子不也展土重来,对付这样的人,只能以武克之。” 完颜玉听到儿子的话觉得欣慰,先前他还担心这孩子重文轻武,眼下看来,却是未必,懂得文武兼备,出师有名。 “行,就按你的做,之后的事自然也得你来安排,若遇上困难,可来问父皇,父皇可提点你,但不会参与。” 完颜玉交待完,元吉却高兴的应承了,他自告奋勇的抓了对方皇子,这次还能得到父皇的肯定,由自己处置,自然是高兴。 建元四年夏,太子完颜元吉处死倭国皇子,于初秋在流清县海域与倭国一战,由主帅完颜元吉领玉甲军五万,战舰三十艘,诱敌入盐岭,活捉对方主帅及俘虏敌军一万三千倭兵,倭国投诚,献上三百美人以及金银无数,并俯首称臣,成为南越藩地。 这是完颜元吉第一次执政,却是收了倭国,成了藩地,其他小国听闻纷纷献上金银美人,以表诚意,之后的数十年,南越周边小国相安无事,再无战乱。 建元四年冬,完颜彤及笄,及笄礼轰动全国,宋青宛为此大请宴席,流水席三日。 同意张家的婚约,于年底成婚。 一切都在安排当中,可是宋青宛却觉得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虽然她去年年底的时候便与完颜玉约定,利用一年的时候,把两孩子的事安排好,把国政交到元吉的手中,他们便可以去远游了,可是事到临头,她却还是觉得有不少的牵挂不能放下。 彤彤的早婚,虽然在这个时代都是这个正当婚的年纪,甚至宋青宛嫁给完颜玉的时候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可是她还是觉得没能留彤彤几年。 彤彤成婚前的安排,宋青宛和张小环几次商量和沟通,早已经安排妥当。 这日夜里,宋青宛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大理去一封信,虽然知道元丰未必能来参的婚礼,至少也得让他知道这事。 信快马加鞭的送过去了,宋青宛却因此而有了一些期待,不知道元丰收到信后会来么?要是在他们远游前,一家人能聚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到彤彤成婚这日,大清早的,宋青宛就跟着忙碌起来,她已经连续三个晚上睡不好觉,便是想着这一日的安排。 只是没想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完颜玉收到一封没有属名的信,他打开一看,竟然是元丰写的,他激动的拿着信来找宋青宛,宋青宛正跟新娘子说着话。 宋青宛拿起信来看,只见元丰笔走龙蛇的在信上写下一句:“爹,娘,我带着妻儿大约晌午时分可入京,落款处写着元丰两字。” 元丰竟然把孙儿都带来了。 快到晌午时分有成维来报,城门外有一支队伍,竟然是大理的人马。 完颜玉高兴,带上宋青宛,以及朝中几位大臣一起去城门迎接。 这次对外来说,完颜元丰是以大理王的身份入南越,以国礼待。 只到了晚上,一家人才聚到了一起。 多少年了,一家人终于团聚,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东奔西跑,无处为家。 完颜元丰在南越呆了两个月,是在南越过的年,到来年开春才携妻儿回去,完颜玉私下里把南越国研发的武器图纸交给了元丰,对于这个大儿子,他什么也没有给他留下,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闯出来的,年幼之时又未能得到父爱,长大后又因他的处境而害得孩子远走大理,是他对不住孩子。 完颜元丰走时,完颜玉和宋青宛坐着马车一同送他到边境,看着儿子的队伍越走越远,宋青宛回身抱住完颜玉的腰身,抬头看他,笑道:“是该咱们离开的时候了。” “可是朝堂上的事——” “来之前我已经安排好,并分别给元吉和彤彤都留下了信,此时恐怕他们都已经知道我们不会再回去。” 宋青宛抢了完颜玉的话,接着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怎么?你不打算同我远走天涯,还眷念着这权势?” “自是不会。”完颜玉叹了口气,回头望向兴王府城的方向,许久方回头,感叹道:“这些都是咱们俩一手建起来的,当年咱们空手归来,短短几年,竟也有模有样了。” 宋青宛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算是再看一眼兴王府城的方向吧,接下来他们会好几年不得回去。接着宋青宛拉着完颜玉转了身,“走,这一切咱们都该放下了。” “成,听你的,你想去哪儿?” 宋青宛脚步一顿,想了想说道:“往北边走如何?我想去看看草原,我想去看看麻达葛山,想看看你的出生地。” 完颜玉听到宋青宛的话,一时间陷入回忆当中,他想起了兄长,想起父皇母妃…… “葛山,葛山?” “嗯?”完颜玉回过神来。 “可好?” “好。”完颜玉低醇一笑。 两人相伴坐回马车,车队慢慢驶入官道,却是与兴王府城完全相反的方向。 正文完,还有番外,敬请期待 湘君最近太忙,工作家庭两相顾,正逢小孩初入小学,各种不适应,导致迟迟未能写出结局,今日终于抽空写了出来,不知大家可有想说的尽管在文下留言,或者有想要看的番外可以告诉湘君哦。 感谢一路相随的追正版的天使们,感谢给本文打赏的天使们,湘君在此鞠躬,希望大家继续关注湘君的下一本书,大概在十月初会开始更新,谢谢! 第567章番外一(完颜玉行军那几年一) 九黎人攻占了燕云十六州。 当年完颜玉想从幽州城逃出中原,正遇上刘太章,其侄儿刘稳坐镇燕云,完颜玉底下的精兵死伤无数,眼看着闯不出幽州城后,他杀了刘稳一家上下一百八十人,负伤入了山,一路躲躲逃逃,竟然让他逃到了宋家村,认识了小女人。 完颜玉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往下望,回忆起这些往事便让他想起了当初认识小女人的时候,这么一想到小女人,完颜玉便觉得浑身燥的慌。 自他离开宋家村快一年了,不知道小女人过得可好?她可有想他? 他当初就这样不告不别,不知依着小女人的性子,会不会记恨?会不会……另谋出路,找了个老实可靠的人嫁了? 想起小女人会另嫁他人,完颜玉就燥妒的慌,他一掌劈在城墙边上,只听到“咔嚓”一声,城墙的坚石上竟是硬生生的被人拍下一道口子,旁边站岗的将士见状,脸色吓得苍白,个个低下头去,连呼吸声都憋住了,生怕惹了这一尊神。 完颜玉回身,看到将士如此作派,冷了脸,便走下城墙。 远处有信使飞马而来,敢如此嚣张的飞奔在幽州城内,不顾的作风,只有遇上了紧急军情以及上平郡来信才会如此。 完颜玉听到马蹄声,不免掀眸看去,只见那信使翻马,脚步飞快的向完颜玉跑来,完颜玉脚步停住,内心怦怦直跳,“会是上平郡来信吗?” 信使上前行礼,完颜玉迫不急待的夺过信,只见那封口竟然是他与忽鲁的暗号,当即大喜,珍之重之的信来,脸上的表情也由先前的冷漠到现在不知不觉得的露出笑意来。 只是当他看到信后又沉下了脸,是的,这个暗号除了忽鲁会用外还有一个文祥,这是一封军中急报。 他兄长打算倾兵攻打洛阳,直击魏国京师,夺下中原。 完颜玉拿着信沉默了好半会儿,他离开宋家村的时候,便想着就一两年的时光,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他便回宋家村去接她。 可是转眼一年过去,他们才收复燕云十六州,再直击洛阳,算下来恐怕得行军半年有余。 这刘太章虽不作为,但毕竟是中原大世家,盘根错节人脉广,又富可敌国,养了不少精兵,如今占了魏国地势与人心所向,他们要攻打回来还需时日和功夫。 完颜玉收起信,目光淡淡瞥了一眼信使,问道:“可有上平郡来信?” 那信使急得汗流浃背,每次送信过来主帅都会问这句话,却一直没能收到。 信使没有说话,完颜玉也没想着他回答,一步一步的步下台阶,内心苦笑,他怎么收得到上平郡的信呢,这一年里头东奔西跑的,忽鲁又怎么知道他的具体消息,除非他当初没有下了死命令,不准文祥等人往上平郡送信。 是的,他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却逃不过对小女人的思念。 是夜,完颜玉辗转难眠,于是起身来到书房,亲自写下一封长信,原本他只想写下自己的动向,好方便忽鲁给他递话,可是写着写着就不知不觉写给了小女人,信越写越长,最后他不得不止住思念,此时天已经微亮,竟未曾合眼。 派亲卫把信送去上平郡,只是这封信却是石沉大海,竟然没有半点音信,直到一日行军之时,上平郡来了一封信,且是文祥亲自送来的,完颜玉才发现身边亲卫竟是他的人,所以那封信他并没有送去上平郡? 文祥带来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毕竟是上平郡的消息,完颜玉还是高兴了许久,只是看完,也只是文祥经过上平郡的见闻,说小女人在宋家村过得特别好,还做了地主婆,生意也是风声水起,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完颜玉有点怀疑这信的来历,于是看着文祥没有说话,文祥被他这么瞅着难受,不得不劝道:“大业未成,殿下还是一心一意看重眼下之事吧,中原女子何其多,只待殿下功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就算是宋家女,也一样能得手。” “咱们九黎人若不能夺下这中原,殿下想要去宋家村,指不定还被刘太章那狗贼抓住了把柄,所以殿下还是不要与上平郡的人联络为好。” 完颜玉当初离开宋家村便下了死命令不准身边的人再与上平郡通信便是想到这一点,就怕走漏了风声,遭刘太章报复,只是他止不住的思念却还是违背了自己意愿,好在他兄长没有把信送去上平郡。 于是完颜玉彻底沉下心来,再也不敢去想小女人的事,甚至他为了早点完成大业,每一场仗他都全力以赴。 攻占了洛阳,刘太章倒台,刘太章往南边逃走之时,半途病逝,由其子刘质承了大统,居然在南边称帝,改国号南魏。 完颜玉着实很生气,原本以为攻打了洛阳,他便能回上平郡去,没想到梁帝又送来密旨,叫他去平复南方,一统中原。 完颜玉是九黎人的战神,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路上来,若不是他冲锋陷阵,岂会一帆风顺的攻到洛阳城,把刘太章都给逼得不得不逃走。 完颜玉无法,皇命不可违,在洛阳还没有歇息几日,他又带着大军攻向南边。 这一日,大军穿过一条山间官道,走得不是很急。 天气正好,清风拂面,完颜玉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手握缰绳,目光却看向远处。 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山林里忽然冲出来一位农家女,她身子娇小,背上是萝筐,她下山坡,才走到官道上,便注意到这一队大军,当即吓得变了脸色,她既害怕又要强装镇定,一双美眸盯着高头大马上的完颜玉,咬着唇站在路中便没有再走动。 前边探路的早就禀报到完颜玉的耳中,这条山道长约百多里,这周围靠近的也没有农家,而这位农女又是从哪儿来的? 只是当完颜玉走近后,他忽然停下马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少女看。 文祥从身后走上前,目光审视的看向前面惊恐不定的女子,说道:“主上打算怎么办?此人竟与王妃长得如此相像,竟连身材也不忍多让,若不是对方眼中对殿下并没有熟悉之感,臣都要觉得他便是王妃了。” 第568章番外一(完颜玉行军那几年二) 完颜玉没动便是看到了这人与宛宛长得太像,像到连他都有些分辨不出,若不是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他真的也要以为是宛宛在这儿出现。 “把此女带上。”完颜玉说完,也没有下马,而是接着往前走。 农家女被兵卫给扣住,她大怒,连那脾气都与宋青宛相像。 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的完颜玉,马还是停了下来,他看向文祥,试探的问:“你说会不会是她失忆?” 可是在这个攻打南边的关键时候出现这么一位女子,这周围几十里又没有农家,还有上平郡离这儿不知有多远,他的宛宛不曾出过远门,怎么会来这儿,身边有忽鲁相护,若真的有事,他也一定会寻来报信,怎么可能就这样任由她这荒山野岭。 完颜玉问完,又抿紧了嘴。 文祥却是摇头,“殿下得小心,恐有诈。” 完颜玉想想,还是没有下马。 夜里扎营,完颜玉坐在空地的长几前饮酒,望着眼前山色,越发的思念小女人。 正好这时那农家女被亲卫押了上来,原来是这位农家女想偷偷逃走,在这森严的军营里又不会功夫的她怎么可能逃得出去,自然是被兵卫抓了来,由完颜玉的亲卫押了过来送到他身边由他发落。 完颜玉掀眸看了一眼葡地的女子,沉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女子抬头直视完颜玉,倒也有几分胆量,这动作不但没有惹怒完颜玉,反而引起了完颜玉的注意,以前他的宛宛也是这样的看着他的,毫不造作,没有半点惧意。 “我并不是谁派来的,本来就是这周围的农家,今个儿上山找吃的便莫名其妙的被你们抓了来。” “口出狂言,这周围几十里并没有农户,你又是如何上得山来,你又不会功夫,不惧怕这山中野兽?” 完颜玉并不相信,可那名农家女却是倔强的答道:“家中本住清观道,便是在那山的另一头,怎么就没有农户了?清观村里住着几十口人家,世世代代耕种为业,地地道道的良民百姓,农女并未惹事,只不过走了官道,便犯下罪行?农女不服。” 完颜玉听后有些不可思议,便召来亲卫吩咐一番,亲卫领命去了,完颜玉原本冷着的脸柔和了一些。 此人的性子竟与宛宛的有几分相似,有如此胆量同他说话,于是松了她的绑,还叫人另置一席,与完颜玉共进了晚餐。 吃食端上来,那农女极其克制,却还是忍不住大吃特吃,那吃相在完颜玉眼中竟然也与宋青宛差不多。 他倒是记起小女人当初第一次吃米饭的时候,那速度那吃相当真比他吃肉喝酒时还要难看,可是偏偏他却喜欢上了这样洒脱的女子。 农女被留在了军营,有兵卫全程守着,免得她逃走。 半夜亲卫赶了回来,已经查探到了,那山里头的确有一个清观村,里头住着三十家农户,人口不多,的确是以耕种为业,今年收成不好,不少村里人上山找吃食,这农女的身份也问了,是其中一间农户家的长女,底下还有弟妹两人。 早前那农户想把大女儿卖给村里头的猎户,大女儿得到消息便逃进山林,不再回去,此时家里人正在寻找,此女若是被寻着回去,自是要嫁给那猎户的。 竟然连遭遇都如此相像,完颜玉忍不住动了侧隐之心,吩咐属下把此人留住,万不能落到她家人的手中成了买卖的货物,至于这女子的家人,完颜玉想了想,派亲卫送上大笔银钱和粮食,算是换得这位农家女的安宁吧。 文祥第二日得到消息后便匆匆过来找完颜玉,自然反对留一位女子在军营的,此去行军打仗,多有不便,怎么带着一位女子在军营呢? 可是不管文祥怎么劝说,完颜玉却是无动于衷,甚至他还要求这位农女常伴左右,除了不住在一起,平时吃饭的时候必会叫上她,她会在一旁帮他布菜,还管着他的吃穿行。 完颜玉领军一直往南边走,原本气势如虹的军队却因这几日行军日程变得有些散漫,完颜玉吩咐属下走得慢了,倒是把文祥给急死。 这日夜里,完颜玉刚解下衣裳要躺下之时,方发现床榻之上竟然睡着一位女子,身上不觉一缕,躺在他的被窝里头,目光却紧张的看着他不放。 完颜玉皱眉,站在床边没动,身上只着,目光淡淡地看着床榻上的人。 女子温柔婉转的声音说道:“王爷,我……我一个女儿家呆在军营多有不便,王爷留我在身边服侍本是我的福气,可是却一直无名无份,军营多有口舌,刚才休息之时,我看到营帐外有人影闪过,内心害怕,便……便来了王爷的帐中,还望王爷收留我。” 完颜玉扬唇,却是在床榻外的一张交椅上坐下,坐妥后,他掀眸看她,问道:“你是谁派来的?有何目的?” 的女子受惊,接着哭了起来,“王爷不收留便算了,还把小女子留在这军营,郎若无心妾便休,王爷直接把我送回清观村,我认命,但王爷怀疑我是什么人,我却受不得这污辱。” 女子立即坐起身来,原本披在身上的被子滑至胸前,露出一峰。 完颜玉却是收回目光,并不曾动容。 女子见状便下床穿衣,完颜玉也没有制止,他垂着眸老僧入定般,像是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之口。 待那女子穿好衣裳,完颜玉忽然下令,“来人,拿下她。” 营帐外亲卫听令后立即进来,那女子慌了,“王爷这是何意?小女子不过是一戒农女,无权无势,王爷要对付我这样的人又何需动怒,这些日子王爷把小女子带在身边,小女子会错了意是我不对,但是王爷也无须对我一戒农女而大动干戈。” 文祥听到声晌立即过来,瞧到这架势,他微微一愣,不明白完颜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完颜玉却说道:“你不必虚张声势,你这几日的表现岂是一位农女能做到的,说,你是谁派来的?本王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那农家女不但没回答,反而吓得哭了起来,她猛的跪下,向完颜玉求饶。 文祥见状皱眉,主上又何必要为何一位农女,先前他是再三反对,后来文祥想了想,倒不如把此女留在主上身边,此女旁的不说,至少留在主上身边也是一个慰籍,何况那宋家女手段精明,主上又对她上心,以后必会左右主上的决策,倒不如有两女侍夫,分散两人的注意力。 只是明明两人相处和谐的,怎么主上却忽然生了怒力? 第569章番外一(完颜玉行军那几年三) 文祥叫来卫三刀正要细问,完颜玉却说出了口,“的确有一个清观村,不过那村里的村民早已经被你的人杀了,留在那儿的都是你们的人佯装的,事后本王又派人去打探,清观村里空无一人,早已经人去屋空,恐怕已经随大军前来,就潜伏在左右吧。” 那女子听了完颜玉的话,面色大变,原本还哭哭啼啼的一下子停住,她膝行向前,拉住完颜玉的裤角,说道:“对,我原本是张——” 只听到嗤的一声,一把飞刀破空而来,正好钉入少女的胸口。 卫三刀立即反应过来,带着亲卫出了营账,只见营账后头露出一个身影,此人见事情暴露,飞身进了山林。 完颜玉看着地上早已经死透的农家女,说道:“她说她是章……” “章?张?” 完颜玉看向文祥,文祥想了想说道:“主上可曾记得咱们在宋家村的时候,当时刘太章因为用了张府的药皂,说想见一见王妃,当时张家家主便出了一计,在本族中寻了一位女子代王妃送入宫中,主上可还记得那画像?” 完颜玉那时正藏在悬梁之上,自是见到过了,正是张小环来上平郡的时候。 “莫非……” “臣觉得是此人,此人长相作风说话口气竟与王妃相差不多,多半是那张夫人之杰作。”、 “此事与张夫人有关?”完颜玉沉了脸,毕竟张家还同小女人做着生意,若是狼子野心,将来他完颜玉绝不会放过张家。 文祥却是摇头,“张家还没有这胆量,我猜测着此人背后之人可能是李贵妃所为。” 刘太章身边最得宠的贵妃便是李氏,李氏之子刘质如今正逃到南边称帝,是为南魏皇。 卫三刀的人很快抓到逃入山林的几人,这些人本是乘着今夜完颜玉沉迷温柔乡时动手,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完颜玉并没有上道,反而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这些人被卫三刀抓到的时候,咬舌自尽的便有几人,只有两人来不及动作的被卫三刀及时发现而制止。 一经审问,果然如文祥所说的,是李贵妃派来的人马,刘质竟然干出如此阴险的损招,连文祥都迷混了过去,还好完颜玉是清醒的,没有受对方美色迷惑。 只是令完颜玉担忧的是,李贵妃又是如何得知他会因为这女子与宛宛长得像而把人留住,若不是这女子与宛宛长得像,要是他初入中原之时,他必不会对此女有半点的兴趣,美侧美矣,却还没令他到色令智昏的地步。 初入中原之时的完颜玉要什么样的美人不曾见过,虽然他来到宋家村口口声声要个中原女奴,其实当初的他并没有把中原的女人放在眼中,不要说中原的女人,便是九黎族的女人也不放在眼中,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这般冷血无情的下去。 经文祥分析,可能是李氏因为刘太章对这位农女的执迷而想借机试一试,反正若不成也并不损失。不过这个中缘由也无从查得,结局都是一样的。 此事已经告一段落,文祥却乘机派人乔装成这些人的模样,回去给李贵妃禀报。 正好他们的军队行至永州城外百里处,李贵妃听到梁国的寿王沉迷美色而被人暗杀,心下大喜,开了城门,派大军前来攻打。 文祥派先锋装作四处逃散,接着再杀了一个回马枪,把对方给围住,到这时南魏的兵马才知道已经落入敌人陷阱,且完颜玉完好无损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带着金甲卫冲杀过来,南魏军一时气馁,反而丢了士气,一路被完颜玉的兵马追杀,逃回城里,关了城门。 完颜玉与南魏交锋,先夺下了永州城,之后势如破竹,一路杀到兴王府,收复南方,因此他也得了南边藩地。 这期间有不少世家送来美人无数,都被完颜玉一一拒绝。 直到其兄长送来一位九黎勋贵家的贵女来到南边,那时他还有一座城池不曾收复,又有刘质费了大笔银子请来吴越国相助,战事暂时胶着住。 此女是他兄长相送,因他捷报频频,梁帝大喜,便赐下此女,只差没有赐下婚旨,多半还是了解他完颜玉的个性,并没有强求便是。 此女前来,完颜玉有些头痛。 文祥也是没有半点法子,毕竟是皇上旨意。 此女年方十八,长相倾城,不比中原女子之柔弱,却有九黎人之洒脱,要是放在以前,完颜玉还不曾认识宋青宛之时,多半会被眼前女子迷惑住,或因兄长的关系,完颜玉也不介意收了此女。 只是他眼下心心念着的是战事,恨不能立即结束了战事便立即去往上平郡见她,转眼过去了三年有余,他的思念一分不减反而越发的浓烈。 完颜玉对此女没有表态,此女留在兴王府城也不是个事儿,文祥着急,又存了点私心,不希望主上沉迷一人,将来恐无法安心理政,反而不好。 于是文祥带着几位家将一同劝完颜玉收下此女,完颜玉一时气急,叫来卫三刀把此女送回京城去。 顺带带走兴王府城金银无数,以表歉意。 卫三刀带着银钱要把美人送走,文祥不得不提出建议,人自然是不能送回去的,他们长年在外行军,洛阳早在半年前稳定了局势,这个时候他们若在京城里有九黎勋贵支持,来日功成回京也是一大助力。 夜里君臣两人在书房里议事,文祥说道:“主上可曾听说中原有一句话叫做‘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完颜玉皱眉,这文皱皱的自然没有听明白。 文祥一一做了解释,完颜玉陷入沉思。 而那贵女娇娇却听说完颜玉送上金银财宝要把她送回洛阳去,这算是退婚了,一向性子刚强的女子听到这事自是难过心坎,当夜就要上吊寻死,好在被卫三刀的人发现,及时救了下来,不然这人若是死了,他们反而无法向洛阳那边交待。 战神寿王也会在九黎勋贵当中名声有损。 最后君臣两人思前相后,完颜玉说道:“为了护住这姑娘的性命,本王决定把此女赐给文先生,文先生意下如何?只待此番功成入京,本王便向皇上请命,为文先生谋得一职,也好向九黎人交待。” 文祥的脸黑成锅底,神色很不自然的看着完颜玉,竟是说不出话来。 放眼望去,若是主帅不愿意娶,除了他文祥还有谁能娶得,文祥这一次跟着完颜玉从北打到南,立下功勋,回京后皇上自是会赏赐。 虽然这些九黎勋贵还是觉得亏了,但总比把对方女儿逼死的要好。 文祥无奈,在完颜玉半推半就之下成就了好事。 完颜玉经此一事越发的想念起小女人来,恨不能早日完结战事,在这样的心思下,完颜玉发了狠,以一招声东击西,兵分两路之计,破了吴越国与南魏的兵马,活捉了刘质。 当夜完颜玉便消失了,酒宴上众将士找不到完颜玉,只有文祥知道他已经连夜回上平郡去了。 果然还是放不下那位农女,做为军功赫赫的王爷,若沉迷于美色可不是一件好事。 浓墨一般的夜空中连一轮弯月都没有,没有半点星光,远处甚至有雷鸣闪电划过天际。 漆黑的夜幕下一人一马在岭南去往上平郡的官道上奔腾,马上的男子身材高大,宛若九尺,一身将军铠甲,只露出一双淡色的凌厉双眸,身后鲜红的披风被风鼓动。 行了一段路,只见两边山影耸立,林间呼呼风雨大作,他被吹了一身的雨,座下高壮的枣红色马驹却没有减速,反而速度更快了。 他此时唯一的信念便是赶到宋家村,寻到她,再也不分开。 第570章番外二(情债一) 宋青宛一觉醒来,手下意识的摸向床沿边,却发现被窝里是凉凉的,她瞬间惊醒,从坐起,望着一室空荡,心猛的一痛,完颜玉去哪儿了? 两人一同送走了元丰,便出了南越,他们沿途往北,走走停停,来到幽州城的时候,宋青宛听说这儿曾经是年少的完颜玉一战成名的地方,所以她决定停留下来,先游玩一阵再走。 只是今日一醒,完颜玉却是不见了。 身边只跟着一个蒋田,是从军机营选拔出来的,不但会功夫,还会火器,由完颜玉这一年里头亲自训练的一支暗卫跟随,明面上只有六名金甲卫负责打点。 这种忽然看不到完颜玉的情景只有当年在宋家村之时,这种感觉她仍然记忆犹新,一直不曾忘记,再次遇上,宋青宛竟有些愤怒。 完颜玉这又是不知不觉离开了?两人年纪都一大把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竟然还玩这一招,明明说陪她游历山川,才来到幽州城,都还没有出梁国就出了幺蛾子,最好别让她抓住,否则新仇旧恨一起报。 宋青宛咬了咬牙,穿带整齐出来,来到院中,冷声吩咐,“全部给本宫出来。” 这院子周围潜伏了不少暗卫,还有守门的六名金甲卫,他们的首领蒋田。 可是在宋青宛严肃的命令落下后,却没有半个身影出现。 宋青宛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怎么说也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出现。 过了好半晌,从月亮门里匆匆走出一人,那人正是蒋田,只见他风尘仆仆的,似乎才从外头回来,看到宋青宛站在院中,忙上前行礼,不待宋青宛问,他灰暗的脸说道:“娘娘,昨个夜里刺客来袭,小的中了对方的计,出府追去,一回来就见府内外都不见咱们的人?不知皇上可有起身,小的正要禀报。” 昨夜府上来了刺客,她怎么不知道,而且完颜玉不见了,连蒋田也不清楚,看来此事不简单。 宋青宛这么一回想,只觉得头痛的厉害,摸了摸后脑勺,那儿居然还起了一个胞,感觉就像被人从背打了后脑勺,她不记得昨夜的事,不会真的是被人打了吧? 可是她为何完好无损的睡在,与平时起床并无两样,连身上穿的也是。 “蒋田,你是刚从府外回来?” 宋青宛看向蒋田沾了泥巴的靴子。 蒋田点头,“小的昨夜带着两名金甲卫追入山林,半路上我们三人走散,如今回来的只有我一人,刚才一入府中,里里外外没有人,便只看到娘娘站在这儿?不知皇上可有起身?” “皇上不见了。” “怎么会……” “蒋田,我觉得此事透着古怪,你给我详细说说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不记得我昨夜跟皇上是什么时候入寝的?” 蒋田如实答道:“昨夜娘娘叫我们一同吃火锅,吃完火锅后,娘娘去厨房许久不曾回来,皇上便亲自去厨房寻您,就在这时府中闯入刺客,小的带着金甲卫迎战,有暗卫去厨房报信,之后小的带着三名金甲卫追出府中,到今早回来便看到了娘娘。” 昨夜吃火锅的事宋青宛记得,她是去了厨房,但那之后…… 宋青宛摇了摇头痛欲裂的头,硬是想不起昨夜去厨房之后的事,脑中有些片段时有时无,她只觉得天昏地暗,蒋田当即扶着她在石凳上坐好。 缓过神来的宋青宛又起了身,“不行,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你手中还有多少火器?” “咱们的火器都放在暗房。” 说完,两人立即去了暗房,好在火器都在,两人拿上一些,宋青宛是两把小火枪藏于身上。 宋青宛先给各地暗探传了消息,接着两人出了府,先是去了茶楼。 据蒋田分析,他追刺客的时候曾闻到刺客身上沾有茶香,而这茶香很独特,便是先前一行人来幽州城时进的那家最大的茶楼,蒋田鼻子灵敏,只是那日闻到两人点的上等好茶便记住了这个味儿。 宋青宛点了一盏茶,等小二退出去,她拿起茶壶,“蒋田你闻闻,可是这个味儿?” 蒋田点头,“绝对没错,便是这个味道。” 宋青宛与蒋田假扮成小厮混入茶楼,只用了一日的光景,便把茶楼各茶室和后房都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宋青宛不打算再把时间耗在这茶楼,决定乘夜离开时却遇上了茶楼起火,一时间整个茶楼的护院全部包抄了过来,两人不得不隐在人群中。 火势很凶,宋青宛和蒋田却在茶楼后面发现了引火物,正遇上那引火贼,蒋田抵足一点追去。 宋青宛气极,这蒋田的性子着实太过急燥,她手中有火器,但她不会功夫,怎么? 于是只好在原地等着蒋田,好在等的时间也并不长,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蒋田押着人进来了。 此时茶楼的火势被止住,但茶楼已经无法开了,掌柜的在清点人数,宋青宛想乘机混在小厮里头出茶楼。 蒋田把人往地上一扔,沉声道:“娘娘,此人便是昨夜行刺的刺客同党。” 宋青宛看向地上的刺客,接着说道:“走,咱们先出了茶楼再说。” 蒋田扛着刺客翻出墙去,宋青宛却混在小厮当中出了茶楼的门,与蒋田寻了一座破庙,当夜审了这刺客。 审人的手段蒋田自是有的,没多久这人便招了。 此人是梁帮的人,经济来源于边关各地码头的收入,每月初一和十五会有一支商队从关外来到关内,这些人不做正经生意,专干杀人的行当,所以梁帮走商成了黑市里最有名的游侠队伍。 梁帮走商有一个老窝在关外,宋青宛决定去一趟却遭蒋田反对,他们已经传信给各地暗探,蒋田认为在幽州城等候消息便好,指不定皇上很快就回来了,毕竟那些暗卫都不见了,多半跟在了皇上身边。 宋青宛很担忧,她想了想,先等了几日,待召齐了护卫,便带上火器出了幽州城,跟着一队走商往关外走去。 从走商的队伍里出来,宋青宛和蒋田跟着那人走出官道,往山林里窜。 第571章番外二(情债二) 蒋田担心中了他的计,派人先去探路,没想到离官道不远处有一片村庄,这里有不少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而此人把他们带到这儿便指着那村头说道:“平时我们回来便在那儿交待完事后可以住在村里头。” 这么棘手的梁帮走商竟然隐于百姓中?那这些村庄里的庄户人家不会也是他们假扮的吧? 当他们进了村的时候,宋青宛却发现这些人是真的农户,若是会功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来到村庄的时候,先前带路唯唯喏喏的黑衣人忽然消失不见,宋青宛一行人心下一惊,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再结合前后一想,这黑衣人似乎本来就想骗他们出关,来到关外这三不管地带,不知梁帮的人骗他们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再走了一段路,宋青宛脚步停住,站在这村头小道上,前前后后一望,她的眼睛竟有些潮湿起来。 这里竟如此像宋家村的格局,连开垦的农田也是如此的相像,除了村民不同了,连建的房屋也是这么的想像,她都要以为来了宋家村。 越是这样,宋青宛越是觉得好奇,把他们吸引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此大费周章,还有那夜里听蒋田说遭了刺额,那完颜玉到底去了哪儿?他们身边这么多高手,竟然能把这些人全部引开? 蒋田来到宋青宛身边,心情沉重的说道:“娘娘,此地不宜久留,恐有诈。” 宋青宛却是看向了那山腰上的青瓦屋,只有那处的房子是宋家村没有的,而那处的建筑风格竟然跟她在宋家村自己建的那个房子极为相像,所以找她的人应该是在那儿没错。 “既然来了,咱们就会一会吧,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岂会放我们这么离去。” 宋青宛指向半山腰,“走,往那儿去。” 这一路上没有村民指点,他们各自忙活,没有宋家村的村民爱咬舌根的习惯,可是就因为这样,所以这儿永远不可能是宋家村。 宋青宛一行人直接上了半山腰。 半山腰前有护院果然在等着,这些人把几人挡在了外头,那领头的护院说道:“我家主人说了,只准夫人进去。” 蒋田当即上前要护住宋青宛,宋青宛却是摆摆手,“你们候在这儿,我进去便是。” 蒋田却是不准,“皇上不在这儿,我们便要护住娘娘,娘娘万不能以身犯险。” 宋青宛抬手,“或许这儿有皇上的线索,你们不必再说,我一个人进去便是。” 宋青宛跟着下人进了小院。 小院前头一丈多高的围墙,与宋家村的那个家实在像,以至于她都能猜得到,正屋会在哪儿,左右厢房会在哪儿。 进了院门,下人都候于两边便不进去了,宋青宛一人往里头走去。 这院子虽与宋家村的那个家相像,但里头却是大了不少,便是正中间还栽了几棵百年老树,树下摆了矮几圆席,而屋舍的背后却是种满了一片竹园,竹园后头被风带来芳香一片,莫非后头还种了花? 矮几上一台小香炉,旁边是烧好的滚滚开水,冒着热腾腾的气。 宋青宛在圆席上跪坐下来,从茶缸里抓了一把茶叶泡起了茶。 茶堪堪泡好,便有一个身影从西屋里出来,他站在门口望着宋青宛的背影,一双丹凤眼微微一眯,双手背手身后,竟没有拾步向前。 “尊驾既然出来了,何不过来喝一杯茶?” 宋青宛话落,廊下的白衣男子扬唇一笑,脚步沉稳的走了过来,在宋青宛的对面坐下。 “再相见,你还是那个强势的小女人,来到我的院中还替我做起主来,反而觉得我自己是个客人。” 白衣男子落座,宋青宛的美眸掀开,含笑看去,接着也是一笑,“是啊,来到这个村庄的时候,我就在想,莫不是葛山给我开的一个玩笑,故意让我着急,故意把我带到这村庄来,然后再告诉我,以后便在这儿隐居了。” “可事实上到了这山脚下时我便想,不是葛山,因为他知道我不喜欢半山腰的,我喜欢在村里头住着,但不是那些毫无表情的假扮村民,而是真正的宋家村村民。” “你还会时常想起宋家村?”白衣男子接过宋青宛递来的茶,闻了一口,赞道:“果然连泡茶的手法也越来越精湛了。” 宋青宛饮了一口茶,“只是无聊的消遣罢了,自然会时不时的想起宋家村的,可惜回不去了。” 白衣男子听到这话,他转动着茶杯,试探的问道:“那可曾想起那些年,想起我?” 宋青宛没答,过了许久才道:“我每每记起那时葛山生气的模样,一辈子都不曾忘,也因此我觉得亏欠他的,用我这一生慢慢去弥补。”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白衣男子自嘲一笑,“你果然会这么说,我只是很想知道,若是一开始遇见你的是我,而不是我皇叔,你会选择我还是会选择他?” “不会有这个假设,葛山他命注注定是我的夫君,便是来生,我也要跟他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你是一个无情的女人,你说这些话就不怕我杀了他?” “你不会杀了他的,因为他曾经救过你,还有放过你。” “救过我一命,你们拿来说到如今,救过我一命的情我早已经还清。” “那放你回梁国那次你不能忘。” 白衣男子笑了,笑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你是知道我的弱点,每次都这样,我这人心狠手辣,从来没把救命之恩当回事,可是于你,我却做不到,可你却总是拿这个来拿捏我。” “你们叔侄之间这么多年的恩怨也该有个头了,不是吗?何况如今南越掌权的不是他了,而今梁国掌权的也不是你了,你们又还有什么恩怨是解决不了的?” “是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你,你是我一辈子也得不到的,我不甘心。” “我不是货物,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我喜欢的是你皇叔,你若是真心,你该放手的。” 白衣男子未语,手指敲在矮几上,宋青宛便顺势帮他倒了茶水。 两人再没有说话,一杯一杯的茶饮下,似乎像在饮酒,直到宋青宛喝了一肚子茶水,她开了口:“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白衣男子手一停,一杯茶停留在唇边,他开了口:“他不在这儿。” “那他在哪儿?” “依皇叔的能力,自是逃过了一劫。” 宋青宛心中大喜,立即起了身。 “若不是为了他,你连坐下来喝一杯茶都不肯,对吗?” 宋青宛脚步一停,回身看他,却是在这时,院门外一把爽朗的声音接了话,“对,她若不是为了我,岂会同你饮茶。” 随着这一把熟悉的声音,宋青宛脚步飞快的向他跑去。 就在门口相迎,宋青宛上前抱住他,“你没事吗?” 完颜玉握住她的手,笑道:“岂会有事,只是被一些事给绊住,来晚了。” 宋青宛心下一安。 老树下坐着的完颜宏却是脸色暗淡的看来,接着起身,背着手站在那儿,目光看向两人,过了许久,他才说道:“咱们两清了,从此我不再纠缠你们。” “你最好说话算数。” 完颜玉一双剑眉难得露出凶相来,他戎马一生,煞气顿现,树下的完颜宏却是苦笑一声,没有答话,只是转身入了竹林。 当宋青宛跟着完颜玉出了村口时,就发现整片村桩进入一片火海,她回头,很是惋惜,“倒是一个好地方,连那半山腰的房子我也是极喜欢的,这儿多幽静,可惜一手建起来的东西,却是一朝烧尽。” 完颜玉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你若是喜欢,我以后为你建造一个便是。” 宋青宛却是摇头,“算了,仿的就是仿的,真要是想宋家村,去一趟便是,如今天南地北,咱俩处处为家。” 完颜玉笑了,“好,一切都听你的。” “咱们走吧,下一站去哪儿?” “大理如何?许久不曾见元丰了。” “好。” 第572章番外三(大理王完颜元丰一) “元丰,山匪窝恐怕就在这一带了。”宋家满拿着手绘舆图指着上面道。 “元丰,快跑。”栓子从山林里飞奔而来,宋家满和完颜元丰两人忙从草丛里露出身影。 跑到近前的栓子脸色煞白,“后面跟来了一群恶狼,数量太多,咱们恐怕难以对付。” “上树。”宋家满不以为惧。 完颜元丰却是沉默未语。 “元丰怎么看?” 两人都焦急的看着他。 “何不把这一群野狼引入山匪窝?”完颜元丰忽然说道。 宋家满和栓子当即露出笑来,“还是元丰有办法,那当然是好的,一举数得。” 三人说好便行事,眼看到草丛里翻涌,一声声狼嚎,三人大胆的在山林中穿梭,跟着宋家满舆图上的指示,直接朝着山匪窝疾驰而去。 到了山匪窝外,果见数座瓦舍,三人停下脚步,再回头,没有野狼的动静,完颜元丰皱眉,“怎么回事,那群狼呢?还没有出现?” “待我去瞧瞧。”栓子飞身而起,又往后头去了。 没一会儿,栓子灰溜溜的跑来,大喊道:“不成了,来得更多了,乌黑一片,狼烟滚滚。” “这词用的,倒是挺到位,什么时候识的字?”完颜元丰打趣他,宋家满在一旁笑了起来。 三人有说有笑的引着一群狼往山匪窝而去。 来到山匪窝,三人飞身上了梁,躺在梁上看着那群狼把整个山匪窝给包围,接着有守卫发现情况不对,纷纷吹响号角,那山匪头子是个络腮胡,听到动静,匆匆从屋里跑出来,昨日干了一票大的,一个高兴喝下不少酒后,睡到如日中天到这时才被吵醒的,头脑还有些昏沉。 他抓住一个守卫问:“什么情况,有多少人来犯?” 那守卫早已经吓得脸色青白,哆嗦的答道:“没……没有人,全是狼,好多好多狼。” 随着守卫话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哀嚎,有人被狼给叼走,胳膊在狼口里,身子却在地上拖着。 来的是一群恶狼,也不知怎么就跑到这隐秘的瓦舍里来了,平时这周围都有人巡山,昨个下午还有人把这周围三四十里地瞧了个遍,便不曾看到过野狼。 那山匪头子觉得哪儿不对,可是又没有时间容他细想,眼看三条野狼冲了过来,他把抓住的守卫往那狼群的嘴里丢去,自己却是抵足一点,折身回了屋。 他胡乱的从柜里翻出金银珠宝往床单上一丢,接着一卷,抓起临时打好的包袱背上肩头就往外走,没想才出内屋,就看到有三条野狼在外室。 他眼神凶厉,手里拿着两把匕首,顺势一滚,滚入三条野狼的正中间,接着长腿一扫,手中匕首从一条狼的腹部划过,刷的一下见了红,速度之快,令另外两条狼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见了红后,那些狼似乎更加凶狠了,随着一声狼嚎,屋子外又跑进来两条。 这山匪头目在屋里奋血欲战,完颜元丰三人却靠在梁上看戏,很是悠闲。 “栓子这主意好,你是怎么想到的?”完颜元丰不得不表扬他一下,这小伙伴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紧急关头还挺会想问题的。 栓子听到后,面上一喜,说道:“我只不过去了趟山林打几只野味,没想遇上一条狼觅食,把我打的猎物给叼走了,我自是不准的,没想那条狼一声嚎,忽然跑出几条来,接着就是一群,我一人难敌,便飞奔回来,经过就是这样的。” 栓子话落,引来宋家满大笑不止,“栓子,我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元丰刚才还表扬了你,没想你是因为好吃,歪打正着。” 栓子被宋家满笑的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头。 “行了,别笑栓子了,今日若不是他,咱们还有得忙,眼下有了这一群野狼,这山匪窝咱们都不用管了。” 完颜元丰翻身跳下,“走,去救人,昨日被那些贼人带上的商人恐怕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被这些狼寻到,还不成了美味的食物。” 三人脚步轻快的往牢房去。 看来这些山匪常年驻扎在这儿,干过不少这样的勾当,那牢房都建了不少。 三人才来到牢房门口,就听到里头有狼嚎声,完颜元丰暗叫不妙,“不好,咱们快走。” 三人飞身而起,很快进了牢房里头,果见一群人被关在牢房里,牢门外却围着七条恶狼,若他们三人再晚来一步,这些狼就要破门而入了,里头的人看到这模样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缩成一团,脸色青白。 完颜元丰一双凌厉的眼睛迅速的扫了一眼,手腕中忽然多了一把匕首,三人背靠着背,一同面对狼群。 那群恶狼看到三人过来,也不攻击那牢笼,而是转身把三人团团围困住。 元丰笑道:“好,咱们今个儿三兄弟就好好招呼招呼这些家伙,许久不见血,我都手痒了。” 三条恶狼后腿一曲,迅速向三人从不同方向攻来,三人就势一滚,一分为三,再落地站好,先前攻击过来的三条野狼也凌空而过落了地,只是落了地后却再也不动了,血却流了一地。 那些野狼发现了对手,便张口狼嚎,从外又跑来数条,三人有些无奈,看来得耗在这儿了,反正左右也无事。 三人一时靠紧一时分开,身形快如闪电一般,很快就解决了这小群狼,终于没有狼从外头进来了,三人早已经血水一身,身上就没有一点干纱,好在是夏天,除了一身血腥味儿,粘在身上难受了些,倒也还能过得去。 三人迅速打开牢门,里头的人缩在一角吓得根本无法站起来,只敢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人不敢说话。 完颜元丰却是笑着上前,对其中一位长者说道:“你们别怕,这群狼是咱三人引来的,不然凭着咱三人的力量可能救不了你们呢,现在狼已经死了,咱们也快走吧。” 那老者脸色青白,却听到完颜元丰这话后,还是勉强起了身,他身板挺直,双手作揖,道了声谢,“不知少侠高姓大名?” 完颜元丰想了想,答道:“在下宋元丰。” 完颜这个姓着实太过名显,他曾听了文先生的话,来了大理也得隐姓埋名,万不能暴露了身份的。 “多谢宋少侠救了老夫一家人。” 第573章番外三(大理王完颜元丰二)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这群山匪做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那老者立即召集家人跟着完颜元丰三人往外走。 才出门,就见一群狼正往前头去,其中一匹狼发现了这边有人,当即一嚎,完颜元丰喊了一声,“不好,大家快走。” “栓子,家满,你们俩带着他们出山门,我断后。” “是。” 两人护送这些老弱妇儒往山门那边去了,完颜元丰却守在那儿,很快被狼群围困住,瞧着围过来的狼越来越多,他不但要对付眼前的,还要时时拦住追上去的狼,完颜元丰有点想骂人的冲动,狼是他们带来的,没想到也挡住了他们的路。 一翻博斗后,围过来的狼群死伤无数,可是还有不少往这边增加,再这样杀来杀去也不是办法,完颜元丰抵足一点,跳上了屋顶,看着底下仰头望的狼群,冷笑道:“再见了,狠家伙们。” 他从屋顶脚步飞快而去,飞身跳下屋檐,来到山门口却没有发现他们一行人,这下完颜元丰急了。 完颜元丰站在山道上没有看到人影,不得不又往回走,打算去寻找宋家满和栓子。 他才跑了几步,就听到东南方向有打斗声,他飞步而去,果见狼群围困住了他们。 完颜元丰没有立即参战,而是转身入了树林,没多会,他拿着火把子飞身出来,那些狼群一见火,当即退开来。 完颜元丰来到正中间,把手中的火把甩向两位同伴,三人点了火把一前一后的开路,终于退到山门,没想那些狼群不曾离去,便是远远的跟着,露出腥红的舌头,舌液都落了一地,倒是把里头的女眷给吓坏了。 这样防着也不是个办法,完颜元丰三人对这周围的环境很是熟悉,于是先把他们给藏于山洞,随即三人才出来迎战,这一次三人放开了手,倒是把跟来的数匹狼给杀了才作罢。 再次回到山洞,三人身上是血沐沐的狼血,一股腥味儿,见女眷瞧见他们就害怕,三人便隔着距离把几人带到官道上,接着准备离去之时,人群中先前那一位老者上前作揖。 此人自报了家门,“老朽祁百生,多亏宋少侠相救才使我祁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免于灾祸,老朽不以为报,愿意带着全家性命跟随少侠,谋一番大事业。” 完颜元丰尚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何况他来大理躲在这山林里头来,又不是来吃喝玩乐的,还得时时防着自己的身份被暴露而连累了家里人,这会儿老者这么一说,元丰却是罢手,“不用了,只不过举手之劳,你们还是快走吧,这一路上都不太平,你们可得当心了。” 完颜元丰转身,带着两位小伙伴走了几步,却发现那老者带着一家人跟在后头,这下元丰有些郁闷了,他又回身准备再劝之时,那老者忽然又道:“老朽一向看人很准,瞧少位天姿不凡,功夫和心计都了得,必是人中龙凤,老朽没有别的本事,在这大理却还有一些势力,我祁家在大理也算得百年世家,尚有一些左右之能力,若是少侠愿意,老朽愿意交上祁家财富跟随。” 完颜元丰有些不可置信,他只不过顺手救了他们,又没有想着他们报答,怎么反而遇上要把全家性命与财富都交给他的人,他何德何能可以受之无愧,于是摇头。 “君子之财,取之有道,我今日当真是顺手为之,并没有想要老人家报答,你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我们也要回去了。” 那祁百生见完颜元丰油盐不进,心中一急,便把自家宝贝闺女推出来,“若是少侠觉得自己取之有愧,便做老朽的女婿吧,这样老朽便可明正言顺的为少侠铺路,成就大业。” 完颜元丰有点惊慌,他才十五岁,虽然在这个时代也有十五六岁便订亲的,但他娘亲可说了,男子太早成婚不好,他娘亲铁定是不答应的,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完颜元丰一时间没有说话,那被推出来的少女只得十四岁的样子,头上带了幕离,看不见真容,刚才完颜元丰在打打杀杀的时候,曾有一匹狼掉落到这姑子脚边,那姑子只是退后了好几步,却并没有惊慌,当时完颜元丰内心还夸赞了一声,这姑子好定力。 元丰摆手:“多谢老人家的抬爱,但婚姻之事不是我能做主的,何况父母不在身边,此事还得向父母禀报才行。” 那老者不但没有因为完颜元丰的话而生气,反而顺着说道:“那也成的,如此我们便跟着少侠一同等待少侠的父母到来为止,若是少侠的父母不同意,到时我便带着一家人离去便是。” 老者倒是能屈能伸,可是那少女却生了气,她忽然抬手摘下幕离,露出真容,倒是把对面三位少年郎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当真是生得一张花容月貌的脸。 完颜元丰三人只那么一愣神,纷纷垂下头去,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瞧着这美貌的少女,哪有不心神动摇的,虽如此,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老者见了,伸手捊胡,点了点头,看这三人身手不凡,谈吐也非普通人,如今见了美色却也能立即醒过神来,心智之坚是老者少见,若是当今大理王瞧见自家女儿会是何模样?必是色心大起,当场轻薄,想起他纵横一世,却要因为大理王的一道圣指,而把自家女儿献上,心里很不舒服。 与其把女儿送入虎口,倒不如招了这女婿,为祁家博得一线生机,于是祁百生向家人招了招手,一行人就走向完颜元丰。 那少女摘下幕离,来到几位少年面前,见他们原本被自己惊艳,却依然淡定自如,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升起了一股好奇之心。 在南边,祁家百年世家,势力交横盘踞,却因少女之容貌不小心被人看到而因此传了出去,成了远近闻名的美人,由于少女不常露面,外间流传越演越烈,到最后传入京城,反而被大理王得知,结果一道令旨,祁家不得不献上女儿以保家族平安。 少女一路上心思百转千回,曾几何想到自杀或是刮花自己的脸,若不是这一张容貌也不会给家族带来灾祸。 第574章番外三(大理王完颜元丰三) 完颜元丰郁闷了,这人到底生了什么心思,先是以言语激他,接着以美色诱他,手段倒是低劣,瞧着这一些人,老老少少,没有什么战斗力,既然硬是要跟着他,便跟着他好了,回到基地,再想法子审问去,不然真放了这些人离去,指不定引来祸端。 完颜元丰心思一变,便决定带着这些人回基地。 基地是他父王准备的,里头暗卫无数,明面上的金甲卫也不少,只是都隐姓埋名,或是身为山中樵夫,或是成了放牛的,隐在这大山之中,各地情报能迅速传回基地。 带着这一行人回来,立即有金甲卫扮成的普通护卫上前行礼,栓子身为金甲卫之首,当即使了个眼色,其中一名金甲卫把这一行人带入南边小院休息。 是夜,完颜元丰正准备着怎么打探这些人的底细之时,那老者又来了。 老者再次报了名号:“少侠怕是没有听明白,老朽乃大理五姓之一祁家,是大理五大家族之首,只因小女之容貌被大王看中,老朽为护家族,不得不亲自送上小女,如今老朽得少侠相助,老朽决定不上京城,愿意送上身家性命与家族财富,追随少年。” 完颜元丰有些头痛,这老者几次三番的要跟随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只不过在这乱世里避祸,躲到了这大山里头来,这人不是有毛病吧。 元丰没有说话,老者却道:“如果少侠不放心,老朽愿意把女儿送上,以表忠心。” 元丰听着有些不舒服,他说道:“老人家,你说的话我都知道,我呆在这山林里头也没有别的什么本事,除了一身功夫之外。再说老人家的女儿是个人,不是货物,怎能说送上便送上?我宋元丰向来不以强欺弱,此次救下你们也并没有想着要什么报答,同时也没有这番野心,要干出一番大业。” 就在两人说这话的时候,正好门外走来一位少女,少女听到完颜元丰的话,当下一惊,脚步停住。 祁百生还要再说,完颜元丰却是摆手,“此事还是不必说了,若是老人家愿意在在下的茅舍里小住几日,在下也不会拒绝的,你们且安心住下便是。” 老者出来,正好看到自家女儿,当即一喜,叮嘱道:“你进去吧,此人当得是正人君子,你万不可以无理取闹。” 少女一跺脚,不但没有进去,反而跑远了。 人都走了,栓子从梁上跳下来,来到屋里头向元丰禀报,“刚才那少女也来了,还听到了少主的话。” 元丰抚额,“这下误会大了,那少女瞧着也是个倔脾气,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栓子却是笑了起来,“少主惹的一枝好桃花,待会家满回来,咱们三人想想法子,这桃花多了也是烦心事。” 倒是说中了完颜元丰的心事,先前在京城里头,他才十四岁,出个街也被世家女看中,差一点被人抓了回府做了上门的,若不是露出身份,那人得知是寿王之世子,恐怕不是这么轻意能脱身的。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这祁百生带着一家人竟然心安理得的在这小小世外桃园里住了下来,瞧着这架势,恐怕不想走了。 宋家满和栓子两人时时留意那边,他们倒好,看书识字,吟诗作赋,把这儿当成自家,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下完颜元丰有些头痛,他本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对方把话当真,这下他反而不好开脱,拒绝不得。 就这样一呆呆了数月,这日完颜元丰在林间练剑,刚一回身,就见有位小姑子站在大树下望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完颜元丰看到那少女,就想起那日见到的真容,此时虽带了幕离,却还是不能心平气和起来。 少年血气方刚,能忍住这么久已是不易。 那少女向完颜元丰走来,元丰顺势收手,打算离去。 “少侠留步。” 完颜元丰红着一张脸站住,背对着她。 少女走过来,只觉得鼻端一抹淡淡的香气,元丰分辨不出来是什么花的味道,只觉得煞是好闻。 “少侠从不曾用正脸瞧着我,不知少侠是觉得我丑得不能入眼还是嫌弃我的孟浪。” 完颜元丰心下一急,正要争辩,便转过头来,没想迎头一泼狗血,当下懵了,果然美人有毒。 那少女大笑不止的跑开,隔得远远的站在树下,指着完颜元丰说道:“谁叫你留着我父亲,快快放了我父亲,放我们一家人离去,不然下次给你泼的就不是狗血了。” 少女满意的走了,留下完颜元丰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他不但没有生气,竟然记忆中的容貌越发的变得鲜活而灵动起来。 想不到她还有这么活泼可爱的一面。 完颜元丰去小溪边洗干净了身体,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便把门一关,居然不知不觉静坐了一个下午,果然犯了相思。 接下来,完颜元丰总是避无可避的被少女整冶,几次三番都是叫他放了她的父亲,放了他们一家,不然就算拼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护在元丰身后的暗卫有好几次都暗笑不语,被少女整得不像话了,也不出来救他,也不上前搭把手,反而当作没有看到。 完颜元丰闷头闷脑的,反而期待起少女的整治。 这次元丰走在山间小道上,没想前面竟然有个陷阱,元丰脚步不停,这段时间这姑子总是想出花招来整他,或许这陷阱又是她安排的,倒不如如了她的意。 于是完颜元丰当没有看到,径直朝那陷阱走去,没想他掉落陷阱时,发现里头竟然根根竖起的利剑,当下一惊,飞身而起,这个陷阱不是她安排的。 才这么一想,林间“嗖嗖”数声传来,完颜元丰见势不妙就地一滚。 暗卫们原本以为这陷阱是那少女的杰作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下看到完颜元丰遇袭,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从树上跳下来,飞身加入战场。 等完颜元丰杀了树林里的刺客再回到基地时,只见基地毁于一旦,乱糟糟的,早已经被人洗劫一空。 于是完颜元丰带着护卫寻着宋家满和栓子留下的记号,追出百来里地才在一处避风的山谷发现他们一行人。 祁家人都在,这次要狼狈的多。 那少女见完颜元丰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她迅速摘下幕离,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颤抖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这几个月以来不该这样整治你的,还有今日,我明明见你进了山林,我还想着怎么整治你,没想到村庄被人围困,父亲说那山林里头必有危险,问我为何不叫住你?我便把这几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说了,父亲训斥我,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事,你为何一直容忍着我的愚蠢?” 一双美眸看来,完颜元丰的心早已经化了,面上却是不显,依然装着冷酷的样子,那少女见状,捂着脸跑回祁百生的妻子身边。 祁百生上前作揖,“少侠可有看出这些人的来历?” 完颜元丰摇头,他来大理的事按理没有人发现才是,何况这些刺客不像是梁国人。 “少侠不知,此事还是老夫的原因,早知道老朽就该早点离开的,没想为少侠惹来祸端。” “此话怎讲?” 完颜元丰还没有搞明白。 祁百生说道:“这是大王的人马,只因我误了时辰,未能把小女送入宫中,便派了大军过来,恐怕这山林早已经有了埋伏。” 完颜元丰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惊恐,只是摆手,“老人家你们就安心的呆在这儿,待我来处理便是,这十万大山里头,藏着我们这些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完,完颜元丰走到栓子面前,小声问道:“可有密信?” 栓子点头,“由于这儿隔着山匪窝近,那山匪头头没有被狼吃掉,跑了,之后被大理王的人发现,估计是透露了这祁家人的身份,才把人引来的,来的人马多,暗探被杀,没来得及通风报信。” “不过现在已经布署好,派人把这些大理王的人引入了禁谷,有去无回。这山林里头宛如铁桶一番,咱们不会有危险。” 完颜元丰点头,于是一行人再寻了一地,扎营准备兴土木长住,祁百生发现了完颜元丰的厉害,当即带着家人跪在他的面前,还是那句话,非要追随他。 完颜元丰犹豫,派人出去打听回来的暗探也说了这大理王荒淫无道,大理国百姓民不聊生,这些世家也是岌岌可危,再加上这五大家族之首的祁家非要投他门下,或许他倒是可以帮了这祁家主的忙,解了他的危难,帮人帮到底。 若能平了大理,给百姓一个太平也是好的,至于坐上那九五之尊,完颜元丰倒是不想,他觉得这山里头自由自在的多好,至于那姑子,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一瞥就连祁百生都看不出情绪,其实元丰内心早已经心绪难平,倒是有点犯了相思。 大理国昌隆十八年夏,完颜元丰带领五大家族之首的祁家造反,并在东西南三地煸动百姓掀芉起义,成了昌隆之变的历史开端。 战乱三年,在昌隆二十一年,大理王被杀,完颜元丰坐上大理王之位,年号为平定。 平定元年冬,大理王成亲,与祁家结百年恩,五大世家因此而势不可挡,以祁家马首是瞻。 第575章番外四(宋青宛夫妇归来) “老夫人,老夫人,您快去前堂主持大局,少夫人要生了。”贴身嬷嬷匆匆进来。 张小环听到这话,原本在写着大字的手一抖,把笔一扔,起了身,一个心急,闪着腰了,“哎约,我的老腰。” 张小环被嬷嬷扶住,那嬷嬷忙说道:“老夫人可要紧?要不要请大夫。” 张小环摆手,“不要紧,咱们赶紧去前堂,家主恐怕又要受不住了,我若不上前主持大局,恐怕要慌乱成一团。” “这都第三个孩子了,想不到家主竟然还如此不放心。” “你们可曾拦住他,没有冲进产房吧?” “人是拦住了,若是老夫人再不去,恐怕要拦不住了。” “这孩子就不听话,彤彤正在生,他这么一冲撞进去,岂不把人给吓着,快扶我去。” 张小环一把老骨头却是脚步飞快的来了正堂,就见侄孙张义正在产房前团团转,若不是有护卫拦着,恐怕早已经冲进了产房。 张小环抚额,都两孩子的父亲了,怎么就没有学乖? 张义见张小环来了,忙走了过来,“姑奶奶,您说这一胎会不会是个女娃娃,若再不是个女娃娃,彤彤恐怕还想要生,我当真是焦心的紧。” 张义说完又没头没脑的说道:“姑奶奶,我先前找了个女婴正候在外头,要不呆会若再生下儿子,我便乘着她不注意把儿子给换了,换成女娃娃,也免得她成了心结。” 张小环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侄孙什么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上有些闷头闷脑的不开窍,张小环拿起拐仗就往他头上敲,“你脑子没坏吧,自己生的孩子要强行抱走,再抱一个八杆子不相干的人来充数,若是被彤彤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修理你。” 张义大惊,背着手来回的走动,就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张小环只觉得这孙子的脑袋是没救了,一遇上彤彤就有点弱智,不知道宛宛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管教一下,她这把老骨头都要进土了。 正在这时,管家匆匆从外头跑进来,“老夫人,老夫人,原来你在这儿。” 彤彤要生了,不在这儿在哪儿,张小环怒瞪过来,那管家立即稳住脚步,又忍不住惊喜的说道:“老夫人,不得了,他们回来了,已经在府外。” “什么不得了,今个儿不准说这句话。”张小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们?他们是谁?” “太上皇和太后回来了。” 那管家补充,张小环早已经激动得要站立不稳,张义忙上前扶住,“您老还是坐着,我这就去府外迎岳父岳母去。” “站住。” 张小环刚坐下的又起了身,她整了整衣裳,把打拐仗交到嬷嬷手中,又理了理两鬓的头发,才说道:“你好好守着彤彤,还有不准进产房。我这就去接他们。” 张小环才走了两步差一点摔倒,张义和嬷嬷要上前相扶,张小环一把推开,“怎么的,你们要让我在大丫面前丢脸,想当年大丫可是夸我才貌不输男子。” 张义一脸的古怪,那嬷嬷自是知道张小环的用意,当即拦住张义,主仆两就这样往前走去。 才走两步,张小环回头,“你把那拐仗丢了,你拿在手上是个什么事儿。” 那嬷嬷好笑,不得不把拐仗藏了起来,主仆接着往府门口走去。 果然在府门口看到完颜玉和宋青宛正风尘仆仆的进来。 宋青宛挑开帷帽面纱,露出真容,简直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她有什么变化,还像当年那个大丫,张小环有些嫉妒,怎么就不见她老呢?在外头过得逍遥了吧,连太上皇都年轻了好几岁,这一对活宝,世间仅有。 “夫人竟然还如此健朗。” 宋青宛上前握住张小环的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张小环挺起胸膛,“自是还能健步如飞的。”她身后的嬷嬷却是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 从府门到正堂,有好长一段距离,宋青宛明显感觉到张小环已经年迈,走路慢了不少。 她配合着张小环的步伐,一边说着自己在外头这些年的经历。 她走过大江南北,见过不少人文风貌,这次她跟完颜玉回来,一是看看家人,再则准备建一艘超大的海船,他们两打算出海去见见世面,第一站自是去大奇,接着沿海一带的国家,宋青宛想要补充一下先前张义绘制的海外舆图。 来到正堂,看到张义,得知彤彤正在生产,居然生第三胎了,宋青宛很是心疼这个女儿,怎么生这么多,年纪怕也只得二十几岁吧。 宋青宛一行人才走到正堂,里屋就传来孩子的哭声,那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忙道喜:“恭喜家主,贺喜家主,娘子生下的是位千金。” 张义算是安下心来,抱着女儿就爱不释手,终于他们有一个女娃娃了?为了这个孩子,彤彤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宋青宛跟张小环进屋里来,看着依旧年轻、气色还不错的彤彤,令宋青宛想起当初生他们三个的时候,每次都难产,最后都险之又险的生下,如今轮到彤彤做母亲,没想到她还算顺利的。 曾看过张小环的来信,彤彤前两胎生下两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每次顺产都还顺利,这次宋青宛回来,便是想劝劝孩子,生下三个已经够了,不能再生,再生会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而张家有两个儿子传承下去已经好过当年张义独苗一枝。 张小环在内室同彤彤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出去了,剩下母女两人,宋青宛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心痛她。 好在这张义是个好的,对彤彤也是千依百顺的,又有张小环坐镇,这府中上下没有谁敢对自家女儿不好。 这几年彤彤跟着张小环学着做生意,张府的生意接了过来,如今更是做到了大江南北,便是海船也有十几艘,来来回回在海上,与大奇的生意很是频繁。 母女俩说了会话,完颜彤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宋青宛亲自为她擦了身,接着出了屋,张小环坐在正堂正等着她。 两人多年不见,有不少话要说的,于是宋青宛和完颜玉便在张府住下了,也只给宫里的元吉送了个信。 没两日,元吉微服出宫,来到张府,一家人团聚,如今的元吉已经坐上了九五之尊,整个南越交到了他的手中。 军机营的事在他的指导下,武器越来越厉害,武器的强悍超出周围几国,这次宋青宛和完颜玉打算出海,自是要从军机宫里带走一批先进武器的。 一家人围在一桌吃火锅,宋青宛亲自下的厨,张小环还是腿脚不好,最后用了拐仗,见宋青宛看来,她脸色有些尴尬。 当年她穿着骑马装,带着宋青宛奔跑在洛阳的街头,她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宋青宛不知多少次说她不输男儿,发今年迈,宋青宛依旧拉着她的手,说道:“人老了,但依旧是一个英姿勃勃的老人。” 倒是把张小环给逗乐了,“你啊你,总能说得我开心。” 在兴王府城呆了数月,宋青宛与张小环和彤彤成日在一起,最后终是到了离别的时候,交代给元吉建造出海的船已经做好,该是他们出发的时候。 或许只有等到宋青宛和完颜玉两个都老了,再也走不动了,才会安心的在兴王府城住下,抑或是某个异地他乡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直到老去。 出海的这日,完颜元丰微服而来,竟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先前两人曾去过大理见过他,本以为他不会再来,没想到元吉还是给他递了信息。 三个孩子站在码头,望着两人登上大船,最终完颜彤哭了,元吉和元丰却是抿紧了嘴,看着父母离去。 在船上,宋青宛与完颜玉相拥,望着慢慢远去的岸边,还有慢慢远去的亲人们,宋青宛叹道:“真是舍不得他们。” 完颜玉却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咱们这样挺好的。” “不问世间烦恼,只过咱俩的小日子。” “好,一切都听你的,下一站,去哪儿?” “大奇吧,倒有许久不曾见大奇王子了。” 引来完颜玉的笑声,“想当年你与我赌气去了岛上,后来我来了,却看到你跟大奇王子在一起,那时候,心里真不是滋味儿,这一次咱们去大奇,你得女扮男装。” 宋青宛受不住的咬了咬牙,“你啊你,都老了还乱吃飞醋。” “女扮男装?” “好,我又是你兄弟了,还得贴个胡须,你明知道我讨厌胡须。” “哈哈哈。” ——全文完—— 本书由 我爱陈惜梦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