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13353638785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古穿今]美人甜 作者:眯眼笑笑 ============== 第1章 出生 八十年代的傍晚,景色格外撩人。倾斜的光束洒在路人身上,弹出层层光晕,美的有些不真实。 依海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随处可见的风景,他骑着凤凰牌高梁自行车,正满头大汗地赶往老家。 骑至门口,依海粗鲁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刚把破旧的自行车靠到墙角,就听到一声犹如猫儿叫的哭啼声从土瓦房传出。 他的心一下子缩到了一块,慌张地问着蹲在院落里的老人:“爹,男娃还是女娃?” 依老爹沉着一张脸,磕了磕旱烟杆,说:“女娃。” 依海的脸色唰地变黑,激动忐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怎么又是个女娃!他已经有三个闺女,就盼着媳妇这一胎是个大胖小子。老天真不是个玩意,盼什么就偏不给什么。 林婆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掀着灰绿色的门帘,慈和地笑着说道:“老小子,快抱抱娃子,白白胖胖的,一逗就笑,长大一定是个乖巧孝顺的女娃娃。” 这是林婆第四次来依家,十分了解依家的情况,就怕依海一个狠心,把女娃给了别人。她琢磨,这做人父母的,只要抱过娃子,就不舍得给别人了。 依海被半强迫地抱起小娃,低头正好看见小娃打了一个哈欠,娇娇嫩嫩的小模样直接进了眼底,心中的不情愿消去了半分。 “娃子给我。”依老爹的脸色还是铁青一片。 依海的手紧了紧,媳妇生之前,他就铁定定地说如果是个女娃就送人,做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难,可如今手里抱着娃子,心里就多了些绵绵麻麻的不舍。 “人还在外面等着。”依老爹的话三分的严厉七分的逼迫,他这么催促就是不想其中再有变数。家里已经够穷了,再养个女娃,就是超生的罚款,他们也拿不出来。 依海沉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依老爹褪去厉色,叹息一声,“儿媳娘家大舅子的家里都盖起了楼房,娃子到那里受不了委屈。” 林婆一辈子都在接生,看过太多这样的事儿,虽然阻止不了,该劝的话,她不吐不快。 “老五,你这话就不对了,她娘家大舅子的家里也是有三个亲生儿子的,这儿子欺负女儿了,亲生的跟领养的,向着哪个,这不是明明白白的事儿?还说不委屈,那也就是图个心里舒服,骗骗自个。” “不送了。” 依海的一句话决定了依米的去留。 依米的出生不招人待见,被喂了一顿奶水后,就被扔到床角,任由她自个睡。 下午五点的钟声响过,三个小姑娘来到家里最向阳的房间,把书包放到不足一米高的圆木桌上,一个接着一个地爬上床,伸头看家里的新成员。 依佳掀开被子,看了眼女娃的下面,有些失望地嘟囔着:“又是妹妹。” 依闵面无表情,扯着袖子给女娃擦了擦口水。她已经有两个妹妹了,她也想要个弟弟。 依佳瞧不上大姐这幅木讷的样子,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扯了把三妹肥嘟嘟的小胖脸,说:“这几天少去奶奶那里凑,这次又不知道咱奶又说什么指桑骂槐的话了。” 依小胖点头,她又不傻,往日里去奶奶面前凑,就是想讨点好东西吃,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才不去讨嫌呢。 拿出作业本,依佳说:“姐,听前桌说,我们学校要与附中合并,那个附中离家里远,骑车子要半个小时,到时候学校肯定是要求住宿的。” 依闵掏书本的动作顿了顿,简单地“嗯”了一声。 “附中的师资力量不行,我不想去。”依佳看了看姐姐的脸色,继续说,“我今儿下午去了一趟十三中,在招生办公室做了两套卷子。” 依小胖一听卷子,两眼炸亮,“二姐又考了满分?” 依佳的神色落寞了片刻,说:“十三中赶课程赶的紧,比我们学校快了整整半个学期。很多知识点我都没有预习到,只将将及格。” 依闵问:“怎么说?” “我可以去十三中做插班生,学费自掏。” 依闵抄课本的手慢慢停下来,沉默了片刻,又继续抄课本。 晚上,只知道吃睡的依米被依海抱过去跟他们一块睡,三个小姐妹挤在两个单床拼成的大床上挤着睡。 依闵看着窗外摇摆的树枝,迟迟睡不着,脑海里太多的事情堆到一块,不意外地失眠了。 三妹上学前班,不花什么钱。二妹自小聪慧,别人家的孩子刚学会认数的时候,二妹已经会加减乘除了。为了省学费,二妹一路跳级着上到了初中。所幸,爹为了避开罚款,把二妹户口本上的年龄写大了五岁。连连跳级也没遇到手续上的问题。 二妹的同学都以为二妹是因为天生个头矮小,殊不知,二妹天生个头高挑,比同龄人高了半个头。 二妹这样聪明,是有大出息的人,她不想耽搁了二妹。 第二天,依闵早早地起来,轻手轻脚地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又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饭,才叫醒二妹和三妹。 依老爹与依奶住在大伯家,不来家里吃饭,矮木桌上只有依海与三个闺女。 依闵给娘端过去一碗浓稠的加了红糖的小米饭,又给爹端了一大海碗的面条,才安安生生地开始吃自己的玉米糊糊。 “爹,上完这学期,我想退学打工。” 依海吸溜着面条,吭都不吭一声。昨天的打击太大,直到现在,他的心情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依闵说:“初三的课太难,我已近跟不上了。反正考不上高中。” “嗯。”依海起身,骑着自行车去赶工,没把大闺女的话当回事。 “你做什么好人!不上学,你能干啥!像其他人一样去织布厂吗?然后一辈子就老死在织布厂!”依佳气的眼睛通红。早知道姐是这么个打算,她就不说了,即使去师资力量不好的附中,她能考上高中。 依小胖怯怯地瞅瞅大姐,再看看二姐,捧着大碗,不敢说话。 “吵什么呢!”孙书惜的吼声从东屋里传出来。 依小胖噌地站起来,屁颠屁颠地向东屋跑,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二姐考了满分,老师奖励了个笔记本,嘚瑟过头,被大姐训,二姐又不服管教地奋起反抗。” 依小胖睁眼说瞎话,她平日里又爱蹭依老爹的收音机,小小年纪,字都没认全,脑子里的词汇量却大的惊人,说出来的话,让人喷笑的同时又让人惊诧。这种和稀泥的演技早就练就的炉火纯青。 依佳与依闵对视,两人不愧是亲姐妹,性子都倔的不肯退让。 跑到东屋里的依小胖,站在床头,撑着肉嘟嘟的下巴,看着妹妹,笑眯眯地问:“妹妹有没有很乖?闹人了没有?娘的身体重要,要好好养着。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想办法给你弄到。” 不要钱的甜言蜜语疯狂地砸向孙书惜,要不就说闺女是贴心小棉袄,这些话单单听着就让心里热乎乎的。 “妹妹乖的不得了,比你们都好带多了。”昨天她的心里还有些遗憾,连带着有些迁怒小丫。过了一个安生的夜晚,早晨再看到小丫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心里对这个小闺女一下子怜惜了起来。 “妹妹一看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依小胖逗着妹妹,把妹妹逗笑了就让孙书惜看。“娘,你看,妹妹笑起来多好看。” 孙书惜摸摸依小胖的脸,说:“别担心了,不会送走妹妹的。” 依小胖呼了一大口气,拍拍胸口笑了起来。 “小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孙书惜戳戳依小胖的脑门,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丫,你跟娘说,你大姐到底怎么了?”大闺女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刚送饭的时候,大闺女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对头。 “娘,我给说了,你可不能急。” “说吧,你娘什么大事没经历过!” 依小胖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虽然她不喜欢读书,但也知道只有读书才有出息。 “大姐想退学。”依小胖想了想又加了句“省下的钱给二姐做学费。” “你爹怎么说。” “爹只‘嗯’了一声,没说啥。”依小胖想起爹刚才的样子,总是灿烂阳光的眼睛少了些光彩。爹对她们三个从来都是不在乎的。 孙书惜推了推依小胖,“到点了,赶紧上学去。” 等家里彻底安静下来了,孙书惜给小丫换了个尿布,轻轻地捏了捏嫩生生的屁股蛋,意味不明地笑着说:“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个死性子,欠抽!” 第2章 读书 依米在懵懵懂懂间睁开了眼睛,黑溜溜的葡萄眼直愣愣地看着孙书惜。 “醒了?”孙书惜抱起依米,习惯性地解开上衣喂奶。 依米扭头,拒不配合。 往依米嘴里塞了几次,都被吐出来后,孙书惜气笑了,“小小丫头片子,还挑三拣四了。” 依米眨眨眼,眯眼一笑。 孙书惜被依米卖乖的样子逗乐,捏了捏白嫩细腻的小脸蛋,去泡婴儿奶粉。 小丫前头已经有了三个姐姐,她在担心奶水不足的同时也担心营养不足,索性狠狠心咬咬牙,买了桶奶粉,平日里也夹杂着小米汤来省着喝。 “娘,给妹妹。”依小胖从布兜里掏出来一块糖,递给孙书惜,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依米。 孙书惜一看糖果的包装就知道这糖是过年的时候,三丫藏起来的,七八个月过去了,糖果也化了,没了原来的形状。 “就这么喜欢妹妹?”孙书惜不客气地把糖果放到了自己的兜里。下一次等三丫再被她爷爷训的时候,正好拿来哄她。 “喜欢!”依小胖使劲地点头,亲亲妹妹的脸,在摸摸妹妹的小脚丫,欢喜的不得了。 孙书惜揉了把依小胖的头,心里乐呵。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孙书惜把书放下,努力地让脸上露出愁苦辛酸的表情。酝酿好情绪后,孙书惜对着依海叹了口气,说:“三丫头稀罕小丫头,稀罕的不得了,眼睛都发着亮。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从小都没有布娃娃,一看见小小的妹妹,就把没有布娃娃的遗憾移情到了疼爱妹妹上面。” 依海眉头一皱,翻过身背对着孙书惜。他也知道三丫每回生日都想要个布娃娃,直到现在也没给她买一个,他年前去了趟市区,正好看见商场有卖布娃娃,上前一问,大一百!一百块钱,够家里吃喝三四个月了。 这一晚,依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孙书惜美滋滋地睡了个大头觉,第二天看到依海疲倦的样子,心里就开始偷着乐。她就一环接着一环地设套,就不信这倔驴不上套。 依海一边跐溜着面条,一边说:“老蹲的儿子娶媳妇,你带着三丫去上礼钱。” 上礼钱便意味着在娶媳妇的这一家吃饭,只看依小胖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这顿饭的“含金量”了。 “娘,我不吃了。留着肚子吃中午饭。”依小胖咕噜咕噜地喝完汤,把咬了一口的馒头重新放到篮子里。 孙书惜揉了揉依小胖的圆鼓鼓的肚子,轻扯嘴角,斜睨了依海一眼,她知道依海是拐着外去弥补三丫。她脸色因为这份相知而更加的柔和。 依海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媳妇沐浴在晨光下柔美的样子,眼睛看直了,心头一股子*辣的火。 一只布满粗茧的大手悄声悄息地摸到孙书惜的腰上。 “咳咳。”孙书惜一巴掌拍在依海的胳膊上,色厉内荏地横瞪了一眼。 依海讪讪地缩回手,对着孙书惜讨好似地傻笑。 孙书惜享受着自家老公对她的痴恋,当年她在三个追求者选择了啥都不占穷哈哈的依海,图的就是这份只因她而灼热的眼神。 “听街头的小魏说,你们公司要考核,选个代表去市区了监工。” 依海点头。 “你干这行快三十个年头了,技术上肯定是没的说。公司里每一个能比的上你的,这事儿怎么着也十拿九稳。”孙书惜不动声色地连吹带捧。 媳妇对他的肯定,依海受用的很,心里却有点虚。 孙书惜到底是不愿意依海受太大的打击,多说了一嘴,“不过,这事儿也不一定,其他人有关系的话,走走关系,就能拿下这个名额。” “我试试。” 一大早,孙书惜早早起来,给依海准备了十个夹西红柿鸡蛋的烧饼。依小胖闻到香味,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沾了点光。 从依家庄到市区考试场地,依海骑了两个半小时的自行车,坐到考场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监考人员给考生发下卷子,依海傻眼了。 “考的怎么样?”孙书惜抱着依米,给依海递过去一条湿毛巾。 依海一言不发地灌下一壶凉白开,沉甸甸的心总算有了片刻的轻松。 “考题太难。”依海好面子,不会跟自家媳妇说他连卷子上的字都没认全。 孙书惜挑挑眉,心中有数,也不打算揭开这件事,给的刺激不够,他的老旧观念就改不了。 “考题难,就都难。” 依海转身离开东屋,坐在院子的阴凉地,听三丫磕磕绊绊地背唐诗。 “二姐,教我点英语呗。”依小胖感觉会说英语的人特别的洋气,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等你背会这十首唐诗了再说。”依佳不耐烦地摆摆手,继续低头算题。 “姐,你怎么能这样敷衍一个追求学问的妹妹呢?”依小胖夺过依佳的圆珠笔,控诉地盯着她看。 “二妹!”依闵木着一张脸,严肃地呵斥着即将要爆发怒火的依佳。 依佳憋火,就三胖这智商,还没学会走就想学跑?谁乐意教,谁教!她才不管。 依佳青着一张脸,跑进东屋里,对着吐泡泡的小妹发呆。 依小胖煞有其事地耸耸肩,摇头晃脑地说:“看吧,我就说二姐有点不对头。这不,一点就着了。” 依闵向东屋的方向望了望,沉默了片刻,又开始一笔一划地写作业,专注而虔诚。 依海看着大丫写作业的背影,心里一阵子的烦躁。 半夜依海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披上衣服,拿起手电筒悄悄地走出东屋。 外面的月亮很亮,依海关上了手电筒,趁着月辉,看向院落。只看见,大丫拿着笔抄写向老师借来的高中教科书。 依海紧紧衣服,没有打搅依闵,重新回到屋子里。 西屋里,本该闭着眼睛的依佳,猛然睁开眼睛,看了眼空荡荡的床铺,眼色黯了黯,盯着窗外的月亮看,直到听到走路的声音,才紧张地闭上眼睛,察觉到左边的床铺又沉了下去,才允许大脑重归昏沉。 依闵给三丫的肚子上盖上被单,按摩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再过几天就要期中考试了,这也就意味着她要退学了。初三的课程,她已经自学完,高中的课程对她来说有些的难。 她不想娘与妹妹们多想,便想着趁他们熟睡的时候,借来陈老师的教师教科书抄写,教师教科书相比学生专用的教科书来说有更详细的讲解,也许她能自学完高一高二的课程。到时她打工也能攒点钱,说不定就能继续上高三。 这是她最美好的期许。 依米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跟自己玩,姐姐们要上学,孙书惜忙着做家务的时候,还要去地地里照顾庄稼。三亩地对依家庄的人来说不多,但也够孙书惜忙的晕头转向了。 夏日太阳太烤人,孙书惜趁着日头没有完全升起来,从凌晨四点忙到十点才把挨着国道的这块地给折腾完。 “田大姐,你来的时候几点?我一忙起来,都把不准时间。”孙书惜摸了把汗,抬头看看日头,心里有点急。 “现在差不多十点了。赶紧回去吧,这日头一过十一点毒着呢。” 田大姐头上戴着个可折叠的遮阳帽,脖子上缠着湿毛巾,这全副武装的架势衬的孙书惜太不爱惜自己了。 孙书惜匆匆地给田大姐告别,拿着锄头,脚步飞快地赶往家里。她着急着小丫,小丫往日里都是在九点起来,她四点起来就是估摸着五个小时能把地里的庄稼处理完,没想到晚了近一个小时,也不知道三丫会哭成啥样。 一到家,孙书惜顾不得洗漱,直接跑到东屋,一看到依米的样子,孙书惜乐了。 “脚丫很好吃?” 依米眼中含着水珠,要哭不哭地看向孙书惜,四个月大的婴儿本就不经饿,她不哭不闹地坚挺到现在,已经很努力了。直到看到孙书惜怜爱的眼神,越发地感到委屈了。 天越来越热,无论是初中还是小学都相继放暑假,只有高中还在苦苦挣扎中。 依佳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而依闵也越来越沉默了,只有依小胖还是一如既往地热衷于美食,舍着脸皮子去姥姥姥爷家撒娇讨要好吃的东西。 孙家的这两个老人,和气慈祥,对依小胖的讨要从来都没厌烦过,一看见依小胖来,就乐呵呵地把儿子们孝敬的糕点拿给外甥女吃。 依小胖经不起美食的诱惑,但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每次都拿一小点的糕点,然后捧回家里分给姐妹。 不过,依闵依佳都让着她,到了最后,糕点不意外地全部进了依小胖的肚子里。 一个暑假,依佳与依闵瘦了,依小胖与依米圆了。 吃完晚饭,孙书惜把所有人叫到院子里,说:“大丫,你也别瞎琢磨了,你岁数太小,织布厂不要。昨个我跟你们大舅说了一声,你可以从他那里以进口价拿衣服去卖。” 依闵点了点头,他们依家庄有个早市,只要起的够早就能找到摊位。 “还有你的课程也别拉下了,忙完这一年,你照常参加高考。考上高中,咱就上。到时候,钱要还不够,我找你大舅借。” 依闵浑身一震,看向依海。 “嗯。” 依海回屋,没看见依闵与依佳突然发亮的眼睛。 第3章 家底 依海的同意,对依闵来说,一切都变的明朗了,上扬的心情让她做什么都充满了动力。 而敏锐善思的依佳在高兴的同时,也有着浓浓的不解。自打她懂事起就知道她们几个在依海心里的地位不高,可有可无,只是养着而已。 依佳抿着嘴,疑惑地看向孙书惜。 孙书惜一看二丫的眼神,心里升起一股无奈。所谓慧极必伤,敏感的人总是被伤害的最早的那一个。 “人生难得糊涂。”孙书惜怜惜地摸了摸依佳的头发。 依佳执着地看向孙书惜,心中的疑惑得不到解释,这会让她耿耿于怀好长时间,直到找到满意的答案。 孙书惜回头瞄瞄东屋,凑到二丫的耳朵旁,小声地说:“你爹考试受挫,与升职擦肩而过,如此重大的打击下,他幡然醒悟,终于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 这等嘻嘻哈哈不严谨的说话语气…… 依佳眉眼抽搐,郑重其事地告诫道:“娘,您要适合保持住您优雅的气质。” “我这是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 依佳嘴角僵了僵,快速地收拾桌子离开,她一点都不想与娘说话了,沟通太困难了。 “果然艺术家的人生曲高和寡。” 孙书惜心情不错,诗兴大发,一手托着依米,一手拿着笔开始写诗。厚厚的一个日记本里,全是她的即兴随笔。 一大早,依闵背诵了一会英语,做完饭,把家里都收拾的妥妥当当后,拿着个大布袋去大舅家。 空空地去,空空地回来。 “既然姥爷给了钱,就拿着吧,下午你就去报道。”孙书惜的心里有点发涩,她都结婚十多年了,还让老爹操心,实在不孝。 依闵手里攥着钱,抿抿嘴,点头。她知道不该要姥爷的钱,但她想上学。她以后一定会孝敬姥爷的,她发誓。 孙书惜拿着一本破旧不堪的杂刊,里面夹着家里的存折,上面的数字可怜的能让人升不起任何的底气。 孙书惜拍拍依海的肩膀,迟疑片刻,说:“要不,我把小丫丢给我娘去照看,我跟着你去工地打工,家里也能有两份收入。” 依海眼睛睁大,生气地低吼道:“不行!” 孙书惜眼圈湿润,“不行就不行,吼什么吼。” 一看见媳妇掉泪,依海心里慌了,僵在那里举手无措。 孙书惜哭够了,翻身躺在床上,背对着依海,不搭理他。 依海想摸摸孙书惜的脸,被一巴掌打开了,这才喏喏地说:“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好不容易治好了生了小丫,也不能去打工啊,工地那是什么地方,风吹日晒的,太遭罪。” 他清晰地记着第一眼看见孙书惜的样子,她穿着一身旗袍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有种让他说不出的感觉,只觉的乱糟糟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个时候,她是老师,而他是一个搬砖的小工。本不知天高地厚的他第一次自卑起来。 在她发觉到他,逆着阳光,微微一笑的时候,他知道他这一辈子算是栽了。 她嫁给了他,他在庆幸的同时,又怜惜她,她是个娇小姐,要不是家中遭难,她本该嫁的更好。 “嫁给我,你吃苦了。”依海强制性地搂着孙书惜,低落地说着。 “不,我幸福着呢。”孙书惜转过身,凑到依海的耳边,低声地说着。是的,她很幸福。物质上的贫瘠只是暂时的,精神上的富裕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转眼三年。 依家正在盖房,只见刚铺完水泥阳台上,一个光溜溜的小脚丫啪叽啪叽地走着,圆嘟嘟的小身子走两步晃三下,肥乎乎的小屁股更是一摇一摆的。 费了一上午铺的水泥地上,出现了一串脚印。 正在忙着打水泥的依海回头一看,火气飙升。 “爸爸。”调皮的依米屁颠屁颠地冲向依海,一把抱住大腿,仰着头眨巴着葡萄眼,样子无辜极了。 乖萌乖萌的样子,让依海的闷气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噌一下子,再也吹去不起来了。 近两年,依海承包了县里的一个工程的,当起了工头,这才让家里不再那么拮据,攒起来的钱再加上跟着他混饭的工人们的帮忙,这两层小房盖了起来。 家里条件允许,也不会出现饥一顿饱一顿的现象,更加上依小胖时不时的“偷渡”,依米长的有点……过分地好。 白白胖胖,糯糯软软。 妥妥的大个汤圆。 水泥地上这一个接着一个肥硕肥硕的小脚印竟然意外地可爱。 依海撵走了依米后,重新抹地,在不显眼的地方留下了一对小脚丫。 被依海撵走的依米,颠着颤巍巍的肚子,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个开档裤就开始去找别人黏着。 依佳有时候是个穷讲究的人,在以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考入市区上高中后,她的眼界开阔了,开始改变家里的习惯。爹娘这样的称呼也与时俱进地变成了爸妈。 也许其他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性子,再改的话有些艰难,往往都以失败告终,比如吃饭不能发出声音这一项,直到现在,她爹依海嘴里答应的好好地,却一次都没有做到。 而依米就不一样了,从她开口学说话,依佳就掌管了她的早期教育。 依米却有点小冤枉,她也有自己的小性子的。 “小丫,二姐下午就回来了,吃饭要慢要优雅,一定要记住了,我的这一周的伙食水平全靠你了!”依小胖紧张的不得了。她二姐上一周走的时候就威逼利诱着让她“教会”小丫吃饭。这一周,她忙着去捕知了吃,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的她又心虚又没底气。 依米歪着头,噙着手指头,甜甜一笑。 一周内,依佳与依闵回来的这一天,依家得伙食是最丰富的,孙书惜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去菜市场割肉买菜。 依小胖忐忑的心在依米坐到饭桌上时达到了最高峰。 而依佳此时此刻却没心思去注意这些个事儿,她在学校的时候就感到了自己可能生病了,绷着一股绳撑了两天,回到家,一放松,酸疼的身体,开始昏沉的大脑,无一不在说明,她可能撑不住了。 依佳的突然昏倒,吓坏了孙书惜,到是依海一边吩咐依小胖去借三轮车,一边急慌慌地往外走。 孙书惜头脑发懵,猛然间被一阵哭声震醒。 依米哭的凄厉,杂杂碎碎的记忆片段爆炸般地从记忆深处向她懵懵懂懂的大脑中蜂拥而至,明明无法承受却还要执拗地钻进去不肯消散。 这一天,依家注定不平静。 依家庄挨着个小镇,小镇里有一家规模很大的县医院,而依家庄的人生病的时候很少去县医院,给娃子打预防针或者感冒咳嗽而不得不吃点药打点针时,去的都是依家庄的张大娘这里。 张大娘的父亲张老爹是河南那片的人,闹饥荒的时候来到依家庄,为了养家糊口,便在家门口摆了个摊,当了个赤脚医生。张大娘没啥文化,就学了张老爹的一手医。 “我闺女这是咋地了?”依海看到张大娘又是翻眼皮又是摸脉地折腾了半天也没说话,心里有点着慌。 对依佳的高烧,张大娘有些摸不准。 “娘,我瞅瞅。”正好放暑假回家的张娟把张大娘扶到椅子上,带上眼睛,仔细观察起来。 “应该是心肌炎。”张娟缓了缓继续说道:“需要去县医院做个心电图才能确定。” 一说去县医院,依海的脸色不好了。同家的老石去医院住了一个月,就掏空了家底,儿子结婚的彩礼钱都拿不出来了。 张大娘是了解依海的想法的,她自己就是半个医生,不也害怕去医院浪费钱。 夏天,白天比冬天长了五六个五六个小时,即使已经晚上八点了,还没有搭黑。 “姐,爹娘啥时候回来?” 依闵抱着依米轻轻摇晃着,依米哭了一下午,她就抱了一下午。 “妹妹睡着了?”依小胖小心地擦着依米脸上的大泪珠。 “你也去睡。”依闵并不担心二丫,二丫有爹娘守着,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她更心疼小丫,平日里小丫很乖,又是个爱笑的,别人一逗就甜甜地笑,直笑的人心头发软不忍苛责。而今天下午,小丫哭的不能自控,定是身体不舒服了。 依闵不知道小丫是不是睡着了,也不舍惊醒了小丫,在哄走三丫后,抱着幺妹绕着院子慢慢地走着,只感觉心里压了一座大山,喘不过气来。 二丫与她都要在二十天后高考了,高考后又该怎么办?家里盖房花完了两万块钱的家底,盖完后,连装修的钱都没有了,爹只能在每次发工资时买些材料一点一点地装修。 她与二丫上大学的一万块钱该从哪里来?凭着二丫不肯为现实妥协的自尊心,即使不上大学也不会迎着别人同情的眼光申请助学贷款。 一个暑假,她该如何为二妹赚到五千块钱的学费…… 第4章 想通 老人垂钓,回味的是宁静的记忆片段。而太过汹涌彭拜的回忆就如依米此刻的状态,看一切都如隔着一层纱的此曾相识。 依米在不舒服的哼哼声中醒来。 “大姐?”依米的手紧紧地抓着依闵的衣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寻找到她的根。 依闵捂住依米的眼睛,悄声说:“乖,再睡一会。” 熟悉的声音与温暖的手掌心让依米飘飘荡荡的心安定下来,很快便进入了酣眠中。 而熬了一夜的依闵,睁着红通通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紧张地盯着门口。爹娘一夜未回,也许二妹的病并不如她想的那样乐观。 临近中午饭点,孙书惜与依海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 孙书惜赶走三丫,对着依闵说:“二丫的病确实是心肌炎,昨夜一直在发烧,现在正在打点滴。你回校帮她请个假。” 依闵点头整理书包,把早晨整的馒头与买的咸菜用塑料袋包住,一块塞到书包里,这将是她一个星期里头三天里的伙食。虽然没啥营养,但她至少能吃饱。 孙书惜把依闵送到街口,塞过去了十块钱。 “你现在是关键时候,别舍不得吃,每天都吃一个鸡蛋。” “嗯。”依闵把钱放到布兜里,她在学校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头疼,瞒着娘问了下张大娘,知道这是因为营养没跟上,再过一个月就是高考了,她知道轻重,不会让自己在这个时候掉链子。鸡蛋,她会吃的。 “你在学校好好学,不要压力太大,也不要胡思乱想,总归还有娘在。” “嗯。”依闵还是那样,木着一张脸,让人猜不出她的心事。 “走吧。”孙书惜守了依佳一夜,脑子浑浑噩噩,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要说啥。 “小丫哭了一下午,晚上也睡的不踏实,如果今天晚上还是睡不踏实的话,带着她去看看医生吧。”依闵说了这两天里最长的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 直到看不到依闵的影子,孙书惜才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往家里走。当事儿都堆到一块忙不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不再年轻。 林婆打开橱子,递给依米一块绿豆糕,对着孙书惜笑呵呵地说:“没大事,惊了魂,多陪陪小丫头就行。” 依米几日里就都睡不安生,肉嘟嘟的小脸蛋迅速地消瘦下来,也只有在家人抱着她的时候才会睡的安生。 反复发烧的依佳被接会了家,一天输液输三瓶,脸以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白天里孙书惜抱着依米,到了晚上,依海抱着依米绕着东屋与西屋来回转圈。 正如林婆所说,依米在折腾了九天后,终于恢复了过来,而依佳的病虽然还在反复,但她已经有精神头,勉强看的进去书。 “二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依米趴到床上,滚到依佳的旁边,挨着耳朵,小声地说着她的悄悄话。 “什么秘密?”依佳的声音没了以往的强势,经此一病,让她想开了许多。对依小胖与依米的要求越来越低,对她们也越来越宠溺。 依米悄悄地把这几日脑海里多出来的东西,讲给依佳听。 依佳脸上不显,心中却翻起了巨浪。她不怀疑小妹的话,一个虚岁四岁,实际上只有四十个月大的小娃不会编出这么条理清楚的谎言。如果不是谎言,那便只能是真实的。 真实的让人仔细想想都有些毛骨悚然。 “二姐,我想像故事里一样做漂亮衣服。”依米最喜欢布娃娃,也多次央求着孙书惜给布娃娃做漂亮衣服,这次的梦点亮了她的想法,妈妈没空,也许她可以自己动手,梦中的小姑娘就会做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她感觉自己也可以。 “行,姐姐给你找针线,不过,这个故事只能是咱们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如果说了,就有大灰狼把你抓走了。”依佳仿着小妹的口气,说着小妹最害怕的事情。 依米歪歪头,问:“妈妈也不可以吗?” “这个可以,其他人不可以。” “吃饭了。”孙书惜端着小米粥走到西屋,看到的就是两个女儿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吃饭的过程中,依佳把小妹做的梦言简意赅地说给了孙书惜。孙书惜愣了愣,便满不在乎地说,她小时候也会做一些不可思议的梦,也许是小丫看古装大片看多了,才做了这么个梦。至于其他的,她想着小丫在家没人陪她玩,是无聊了才想去玩针线。 依米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她会从废弃的布料里抽出自己想要的丝线,穿到针眼里,在巴掌大的白色布料上,慢慢地绣出一个个的线条。 从不断地扎手,到缝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从笔直的线条,到绣出一朵小太阳花。 依米进步的神速,惊吓了孙书惜,惊喜了依佳。 依佳自知她的智商高于普通人,不懂事的时候,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恃才傲物。等她到了市区里上高中,才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等静下心留意他人的时候,发现,每个人都有她不曾有的亮点,如,大姐的隐忍与耐力,三妹对美食的执拗。如今,娇气的小妹也有了她擅长并且喜爱的东西。 依米的第一个成品是一个绣着太阳花的荷包,送给了依海。 依海仍然是那张看不出笑脸的表情,只揉了把依米的头,把荷包放到了裤袋里。 来到工地里,坐在办公室里,仔细地研究着复杂的蓝色工程图。 老王静悄悄的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木凳上,哀声叹气。 依海没时间搭理其他人,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研究中。昨天他研究了一天,发现里面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他需要再确定一下。 “海子,我媳妇生了。”老王摸了把脸,苦着一张脸,坐到依海的对面。 依海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沉浸在蓝色的工程图中。 “又是个女娃。现在干活都没劲儿了。你说,我挣那多的钱有啥用,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家。” 依海听到这句话终于抬头,如果在三年前,他会有同样的感觉,用句媳妇文艺的话来说,心有戚戚焉。如今,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感觉必须好好挣钱,让媳妇与闺女们过上好日子,至于以后的事儿,他不想多想。 “走一步算一步,难道你还嫌弃你闺女。”依海闷着声说了句。 老王这才想起,他对面的海子家里都有四个闺女了,而他这才两个闺女,还有希望。这样想着,心情好了许多。 “走,老哥们,老弟请你吃饭。”老王在工地里的职位比依海高,挣的钱理所当然地比依海多,他掏钱请吃饭,合情合理,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合着高兴就行。 依佳生病,家里好几天都是清汤挂面,依海久不吃肉,听到请客,不带犹豫地答应了。 别管是怎样的一个心理过程,想通了的老王胃口上来了,也有心思琢磨吃的了,与依海一块来到镇上的中档水平的饭馆,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饭,没啥讲究,一盘拍黄瓜,一盘炒花生,剩下的便全是肉菜,再来两瓶冰镇啤酒,一个字——爽! 两个大男人,十几盘菜,扫荡了近十盘,还留下近五六盘肉菜。如果有外人,剩下的菜两人是不会打包的,太没面子。两人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拜把子,面子没啥用,全部打包带回去。 这带回去的肉菜好过了依小胖。 依小胖在学习方面不开窍,在琢磨吃的方面,额外的灵光。依海把所有肉菜混到一起打包,孙书惜不爱吃这种混到一起的什么味对有的大杂烩,而依小胖吃的欢快,且一边吃一边评价味道,愣是把这几种菜的大致做法说了出来。先不论她说的做法对不对,单能看出有几道菜并正确地把贵贱排列出来,就让依海吃惊了。 再从口袋中拿出三岁小闺女给亲手缝的荷包,依海突然意识到,他的闺女们个个都了不起,比他这个当爹的强多了! 整个晚上,依海都乐呵地睡不着,越深想越感觉自己的闺女们了不得。再仔细想,有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一个闺女就能强过他们十个儿子。 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依海大早起来就看见小闺女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认认真真地给布娃娃做衣服,从厨房里拿出刷牙缸,一边刷牙,一边看小闺女认真的小模样,越看越觉的可爱。 刚刷完牙就抱起依米,用刚冒出的胡子蹭着依米的小脸蛋,看到依米的脸蛋被刺红了,才大笑着吃饭去上班。 全程,依佳的面部表情都呈惊恐状态,他爹这是发什么神经? 第5章 家教 天上雷声轰轰,银色闪电神出鬼没。 依闵想,现在正是收麦子的季节,这样的大雨会毁掉不少的小麦。家里的麦子不知收割了没?如果没收割,少不了要在下雨前抢收。二妹还病着,爹与娘定是忙不过来的。 想到这里,依闵的心有些慌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大片大片被狂风折倒的麦田,心疼着,这些麦子可是他们的命根。 “老姑,不用操心了,村长在上个星期去县里请了个收割机,这好家伙!从东到西,只用了三天就把咱整个依家庄的麦田都给扫荡了一个遍。” 听到这些,依闵揪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倒是这个称呼逗乐了整个车厢里的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对着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叫老姑,确实有些逗趣。 老林摸摸脑门,不吭声了。依家庄重规矩,辈分乱不得,依闵这一家子的辈分是庄里最高。这一声老姑,还是他沾了便宜,他本该叫她老老奶的。 等巴车到达依家庄,依闵与老林从巴车上下来,走了没两步,天上就下起了大雨点子。 老天就像被谁通了个窟窿,这一下就下的没完没了。 连续三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阴雨,让人的心情也开始跟着沉闷。 仍在打点滴的依佳看着窗外被暴雨压折的树枝,神色恍惚。 依闵的目光从课本上移到依佳的身上,渐渐地凝滞。 一声让大地震颤的雷鸣惊醒了沉默的彼此。 依闵:“她安葬了。” 依佳仿若没有听懂依闵的话,继续看着被狂风暴雨摧残着的小树苗。 依闵:“他精神失常,休学。” 微痛的呼吸在彼此的沉默中蔓延,依闵在心疼依佳,而依佳却不知自己为何而痛,是自责?还是为生命的无常? “班主任子很担心你。”依闵想起聂老师憔悴的眼神。 依佳依旧看着外面那棵在环境肆虐下挣命的小树苗,呼吸急速。 依闵:“人死不能复生。” 蜷缩在被子里的手颤抖着,拼命隐忍的疼痛被她的话唤醒,依佳却不允许自己用眼泪来示弱。一个月来,她把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底,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然后再带着血丝慢慢地梳理,现在的她,已经在慢慢地变好。 暴风雨总有离开的一天,持续了三天三夜的暴雨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消散,空气湿润清凉。 孙书惜从西屋里抱出打哈欠的依米,把她放到院落里用水泥铺的阳台上,随后指挥着准备去上工的依海把依佳也抱到了这里。 阳台上放置着一张大竹床,依佳与依米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个小矮桌,依米坐到枕头上,正好能够着。 孙书惜把笔纸与针线篮放到依米旁边,又把书放到依佳的前面,才放心回娘家办事。 又盖着小辈子睡了个回笼觉的依米揉着眼睛,窝到依佳的怀里,爱娇地蹭来蹭去,就想让别人来哄哄她。 依佳亲亲小妹的脸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安静亲昵的氛围很快被一声激动亢奋的喊声划破。 “二姐!二姐!快看快看,好东西!”依小胖手里抓着一个小男孩,连拖带拽地把人给弄到了依佳的面前。 小男孩低着头,依佳轻易地从他通红的耳朵和微颤的眼睫毛上看出了他是个腼腆内向的小男孩。 依米好奇地看着家里这个小客人。 依小胖噌噌地爬到床上,狠劲地在依米的脸上亲了一口,才指着僵在原地的小男孩,对依佳解释:“这是我新交的好朋友,郝国鹏。外号,软糖。” 依佳热情地招呼着小男孩坐到床上。 小男孩与依小胖的其他朋友明显不一样,干干净净的白色小西服上没有一点褶子,挺腰直背,安安静静地坐在不碍事的床脚。 依佳心里暗暗称赞,这一举一动,也不知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么有家教的孩子。 窝在依佳怀里,舒服地不愿意起来的依米,指指依小胖,又指指小男孩,仰着头,甜笑:“小姐姐,小哥哥。” 依佳揉揉小妹的脑门:“对,是小哥哥。” 依小胖自从知道了“小三”这个数字背后的深刻意义后,就禁止小妹喊她“三姐”,挠头苦思一段时间后,才敲定了“小姐姐”这个又洋气又亲昵的称呼。 依米也只有在讨乖的时候才会喊这个有些矫情的“小姐姐”。 依小胖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戳着小男孩的腰,催促:“快拿出来。” 深知依小胖劣性的依佳背对着小男孩,瞪视依小胖:不准欺负小朋友! 依小胖无辜地耸耸肩,她这不是欺负,她这是正常交流,二姐也忒大惊小怪。 依佳拿依小胖这幅无赖的样子没办法,想着,也只有在吃的面前,三丫才会这般的蛮横霸道。她猜测着,小男孩身上一定有三丫想要的吃食。 果不其然,小男孩对着依佳害羞般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从书包中掏出一个棕色的纸盒。 依小胖一把抢过去,打开纸盒,把里面的东西递给依米,得意地说:“这就是巧克力,好吃吧。” 即使手中的纸盒被抢走,小男孩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的神色,安安静静地看着依小胖把巧克力塞到小娃娃的嘴里。 依佳的脸色有些不好,满脸严厉地看向依小胖。 等依小胖喂完自己最喜欢的小妹,抬头一看依佳的脸色的,吓的一个哆嗦。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二姐这副黑沉沉的样子,二姐要是发起脾气来,爹娘都会躲三分的。 依小胖谄媚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把倒到桌子上的巧克力归置到纸盒中,再细致地把纸盒塞到小男孩的手里。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才急切地申诉:“我没有威逼利诱!” 依佳无动于衷,脸色依旧黑沉。在吃的方面,依小胖在她这里的信用值为零。 依小胖看向依米,小妹清透澄澈的大眼睛让她都不好意思编瞎话了。她心虚地挠挠头,艰难地解释:“我前天请他吃炸蝉。昨天请他吃烤蛇。” 依佳的脸色更黑了,她只知道三丫喜欢从别人那里蹭吃的,却没想到三丫竟然大胆到捉蛇靠烤着吃! 当着小男孩的面儿,依佳没有爆发,只压着嗓子,沉沉地说:“西屋,第八条。” 小男孩露出疑问茫然的眼神,显然他没有不知道这是哑谜的谜题是什么。而依小胖的脸却塌了下来,她脸色僵硬地从床上爬下来,缓缓地走向西屋,背影萧瑟极了。 没了熟人,小男孩局促起来,低着头,扣着书包带,不吭声。 依米从依佳得怀里爬起来,光着脚丫子走在床上,两三步就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静静地坐了一会,才扭着手指头,脸蛋粉红一片地说:“我可以跟你换换吗?” 依米左手从针线篮里挑出最好看的一个给布娃娃做的小衣服,右手指着小男孩手里的装着巧克力的纸盒。 小男孩把纸盒递过去,却没有接依米的小衣服。 依米无助地看向依佳。 依佳看得出来,小男孩家庭条件应该很好,他对这盒巧克力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便对着依米点了点头。 依米灿烂地笑了起来,只拿了六颗巧克力豆后,就把纸盒又放到了小男孩手里。 回到依佳怀里,依米高兴地打开荷包,一边一颗一颗地放着巧克力,一边自言自语:“妈妈的、爸爸的、大姐姐的、二姐姐的、小姐姐的、我的!” 等全部放进荷包里后,依米满意地傻笑了一会,拿着笔开始学写数字,写一个数字,就看一眼放巧克力的荷包。 这幅稀罕劲儿,让依佳看的心里发涩。 小男孩有些不自在,时不时地看向西屋。 “小哥哥,你喜欢什么动物?”依米写完一纸张的歪歪扭扭数字后,抱着针线篮,挪到小男孩的身边问着。 依佳说话的时候,小男孩会紧张,而依米这么小只的小娃娃,能让他放松下来。 “加菲猫。” 依米歪着头,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熊猫与加菲猫是一样的吗?” 小男孩一脸认真,说:“不一样。熊猫是熊猫,加菲猫是加菲猫。” 依米愁,她不知道加菲猫长什么样子。 依佳听到加菲猫,挑了挑眉头,她从同学买的杂志上了解过,加菲猫是国外卡通片里的角色,国内可没几个人知道。 “姐姐。”收到挫折的依米蹭着依佳,闷闷不乐。 依佳看不得小妹这样,对着小男孩,轻声问:“你会画加菲猫吗?” 小男孩眼睛一亮,点头。 依佳从针线篮里找出一块白布,把手中的铅笔递给小男孩,问:“在这里画,可以吗?” 小男孩虽奇怪为什么不在纸上画,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接过笔,很快就画出了个加菲猫的轮廓。 依米闷闷不乐的小表情一扫而空,看着加菲猫的样子一点点的成型。 依佳放下心,再次复习知识点,再休息的时候,便看见,依米照着加菲猫的铅笔印进行刺绣,小男孩指点着颜色,从他轻松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现在很开心。 外面一片阳光,而在西屋里的依小胖正苦哈哈地执行第八条家规,写一百遍英语小故事,等写到三十遍时候,她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剩下的七十遍,便全是煎熬了。 直到小男孩拿着加菲猫手帕兴高采烈地离开,依小胖还在惨兮兮地默写。 而终于送出去东西的依米安心地数着纸盒里的巧克力豆。 等依小胖过完周末,再次去上课的时候,突然发现,她小妹已经成了风云人物,而她也成了被巴结的对象。 这一切对她来说——莫名其妙! 第6章 严厉 除了在吃的方面,依小胖有着数不清的认真与执着,在对待小伙伴方面,她就是个混不吝的小霸王,说一不二。 仗着依闵与依佳留在这个小学的神话,依小胖混的如鱼得水,即使犯了错,老师们对她也额外的宽容。 今日去上学,遇到这种突然状况,依小胖有种事情不在手中控制的,逮住一个胖墩,霹雳哗啦地,连揍带威吓地问了个清楚,并熟练地应用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技能,给了胖墩一个巧克力豆。 “老大,以后有事还问我,我一定把知道的全告诉你。”胖墩嘴里含着巧克力,表忠诚。 依小胖没空搭理这枚新小弟,她的心思早跑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吃中午饭时间,依小胖魂不守舍的样子,让全家人列为稀奇现象,纷纷放下碗筷,看着依小胖一粒米一粒米地扒拉着。 孙书惜摸摸依小胖的脑门,问:“这是生病了?” 自动屏蔽周围声音的依小胖仍然在神游天外。 依佳仔细地看了看依小胖茫然的眼神,断定:“不用管她,她在发呆。” 想想也是,要是生病,依小胖早就咋呼起来,以生病的名义,央求着她馋很久的吃食。 “小丫,把你三姐拽到我面前。”依佳的两只手与两只脚都布满了针眼,两只腿也肿胀的支撑不了体重,只能使唤着乖巧的依米。 依米拉着依小胖的手,一蹦一跳地来到依佳面前。 “说吧,出什么事儿了?”家里人中,依佳最疼小妹,最放心不下的是三妹。小妹与三妹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安静乖巧的不得了,一个爱玩好闹地一刻都闲不住。 依小胖眼珠子转了三圈,贱兮兮地说:“姐,老校长升值去管初中了。新校长来的时候,带了一批说来交流学习的人,呐,郝国鹏就其中的一个。这群人,都跟郝国鹏一样,死有钱!我就琢磨,咱是苗正根红的好人,可不能坑蒙拐骗偷地欺负这群初来乍到的新人。” 依佳点头,依小胖确实是那强龙压不过的地头蛇,只有她欺负那群新来的小朋友的份儿。 一见依佳点头,依小胖激动了,继续说:“既然不能欺负他们,我就来罩着他们,道上的规矩,我罩着他们,他们得交保护费。” 依佳一巴掌糊到依小胖的头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说:“什么道上!我怎么不知道你成立了帮派,小小年纪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你真收了保护费,看娘不打断你的狗腿!” 依小胖揉揉头,巴掌打在头上,受力面积大,听着响声大,其实不疼。 “姐,你这话不对。”依小胖地不乐意依佳话里透出来的意思,试图用斩钉截铁的态度来纠正依佳这种不正确的观念。 “罩着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即浪费脑力也浪费体力。这么具有高技术含量的工作,难道不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吗!” “哦?此话怎讲?” 依佳被依小胖不要脸的自夸给调出了兴致。 “他们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我是不是需要一个人一个人地跟他们介绍,是不是需要带着他们去踩点,是不是需要领着他们去亲身体验咱们大依家庄人杰地灵的独特魅力!” 依佳:“继续。” 依小胖撸起袖子,一甩,那出教训小弟的那种挥斥方遒的悍劲儿。 “这统统是体力动力,我让他们拿出点钱,买点零食补充补充体力,有什么不对!掏一点小钱,让双方都满意。这叫大智慧。二姐,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说你两句了。” 依小胖端着一张双下巴的圆脸蛋,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你聪明归聪明,但还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时候,该犯糊涂的时候就糊涂一点,人生难得糊涂。” 说完这些话,依小胖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完成老妈布置的任务了。谁都不知道她为了顺理成章而不显刻意地说出这些话浪费了多少脑细胞。 依佳的脸色暗淡了下来。她的遗忘与躲避,因为太过刻意而被察觉。 依小胖时刻谨记着老妈的叮嘱,不能让二姐想太多而伤了心神。她提高嗓门,说:“你问我的事儿跟小丫有关。” 果然,一听跟小丫有关,依佳也顾不得想自己的事儿了,眼含警告地杀过来。 依小胖在依佳看不见地地方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一提小丫,二姐就会有这种神经质的反应。虽然,在家里她也最喜欢妹妹,喜欢到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全给妹妹吃。可同样身为二姐的妹妹,看到这样差别对待,还是有点小吃醋的。 也幸亏她心胸宽阔不计较,要是碰到个小鸡肚肠的,还不得因为这样的差别对待而嫉妒妹妹。还是那句话,高智商的人不是万能的,在待人接物方面有待提高! 这样想了想,依小胖突然有种她是如此美好的飘飘感。 “小丫绣的那只加菲猫天天被软糖带到班里,让其他人眼红了,纷纷要求我给他们弄来这些。身为老大,小弟的这点要求,不要意思拒绝,起码得用行动来证明,跟着姐有肉吃这个基本标准吧。” “于是!”依佳气,她已经猜测到结果。 依小胖洋洋自得:“还是那个道理,东西不是平白就得到的,想要加菲猫就要付出代价,咱小丫绣东西也是很累的。” 对三丫还知道心疼妹妹这方面,依佳还算满意,没有暴走。 “总共十件,价高者得。” 依小胖说着这里,开始发愁了,她没想都加菲猫在这群公主和公子哥里这么受欢迎,价钱高的有点让她胆战心惊。 “这事儿我不会答应的,娘和爹也不会的答应的。” 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 虽然她也感觉有些不妥,但被二姐这样直接拒绝,依小胖还是跳脚了。 “小丫只有三岁!”依佳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着。 依小胖被依佳严厉的眼神吓住,眼眶湿润起来。 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在班里的时候她也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一个加菲猫的价钱都被叫到了三四百。 她打听的很清楚,这些有钱孩子在过年时候的压岁钱都是四个数,这个两位数价格对他们来说就不算什么。她就想着,一个三百,十个就是三千,有了这些钱,大姐是不是就会舍得花钱买吃的了。两个月前,她看见大姐揉着额头脸色苍白到可怕的样子,大姐不让她跟家里人说,她心里害怕。 越想越委屈的依小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依米左右看看,站在床上,一边给依小胖擦泪,一边呼呼地吹起,“不哭,不哭,不疼哈,不疼哈。都是二姐姐的错,妈妈回来了,让妈妈打她。” 依小胖与依佳的话,依米听的并不是很明白,只懵懵懂懂地知道刚才二姐姐凶小姐姐了。 把三丫弄哭了,依佳心里有些惭愧,又拉不下面子去哄。 对待三丫与小丫,依佳没办法同等对待。三丫心思玲珑,她站在水平线上去看待三丫,并以这样的标准要求着她,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清晰明确。 而小丫乖巧安静,可自从开始教小丫学数字的时候,她与娘就发现,小丫脑子来的慢,不仅仅与她们几个姐妹比较,与其他普通孩子相比,小丫就比他们慢半拍,学习新的东西,小丫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在发现小丫擅长手工后,她与娘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这样的小丫,娘偏疼,她也总是忍不住地偏疼。对着小丫,她会说“都是姐姐的错”,对着三丫,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一个是亲,一个是宠,到底是不一样的。 孙书惜一回家,就被脸色惶惶的依米拉到西屋,这才知道这对小姐妹吵架了。 孙书惜把依小胖拉到东屋,关上门,劝:“你二姐正生病,可不能生气。即使受了委屈,咱也大人有大量不跟一个生病的人计较。” 依小胖用袖子擦擦泪,闷闷地说:“不是二姐的错。是我不对,我不该打小丫的注意。” 孙书惜揉揉三丫的头,“知道错了,就是好孩子。去跟姐姐道个歉。” 依小胖低头,两脚搓地。 孙书惜暗笑,三丫这是不好意思了。小姐妹的事儿,她就不多管了,姐妹哪有隔夜仇的。 果然,一顿饭的功夫,依佳与依小胖又说说笑笑了。 只有依米还担心着她的小姐姐哭了,把藏着的巧克力豆拿出来一颗来哄依小胖。 依米这操碎了心的小模样让全家人都笑的心里发软。 临睡,依佳把风扇关掉,给小丫盖上被单,对着辗转睡不着的三丫,轻声地说:“明天,把你的小弟们叫到家里玩。” 依小胖看着依佳的眼睛闪闪发亮,比外面的星星更耀眼。 第7章 对错 夏日一两点的太阳,毒辣,刺眼。 依海在施工队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里走来走去,高达三十四度的室温,再加上心中的焦躁,他的脸色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睛中布满了可怖的红色血丝。 老王踢开门,涨红着一张脸,浑身都气的直哆嗦。 “王八羔子!鳖孙子!别让老子逮住了,揍死这龟儿子。” 依海:“人跑了?” “卷着钱跑了,老婆儿子都不要了。真不是个东西。” 最糟糕的情况不过如此,依海焦躁起伏的心慢慢地沉了下来,他现在已经顾不上生气,只想着何如解决现在的困境。 临睡前,依海把老七卷钱逃走的事儿给孙书惜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通。 孙书惜思忖了一会,问:“报警吗?” 依海沉默。 孙书惜心里有了答案,依海这是不愿意报警的,整个的依家庄也就这么点大,拐着弯的都是亲戚。看情况,这事儿不仅不能报警,还要瞒着,老七媳妇整日病怏怏,儿子眼看着就要中考了,这事儿一被传出去,这家就真正地毁了。 “这钱怎么办?” 依海回答不出来,这十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家里盖的这两层楼房也只用了两三万。 依海想破了头皮也没想到妥善的法子,只好看向孙书惜,希望媳妇能拿个主意。 孙书惜本不想依海管这档子的事儿,可一看依海这求助的眼神,受不住了,只好绞尽脑汁地去想个两全其美的招儿。 依佳察言观色的本事是打小练起来的,一眼就看出了娘与爹心里藏着事儿。 孙书惜本就没信心满足二丫,在被二丫问起时,干脆利落地把事儿给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 这事儿对依海来说是再糟糕不过的大事儿,对依佳来说,这只是别人家的事儿,她无法感同身受。即使想办法,她也只会想,如何不让爹踏进这潭浑水。 孙书惜知二丫只对家人重情,对外人,她很冷情。这样的性子,孙书惜改变不了,依佳因为聪慧而太过敏锐,小小年纪还没经过太大的阅历,就轻易地看透了人性中的自私与冷漠,隔岸旁观已经成了她保护色。 “这件事,你爹是管定了。”孙书惜强调着,依海重情重义,老七虽然对不起兄弟们,依海却做不出来老七这种狼心狗肺的事儿。 依佳冷笑:“怎么管!借钱吗?娘,咱家刚有起色,又要回去过去还债的日子吗!别跟我说,兄弟情义,如果有这玩意,当初小哥就不会……。” 提起这个孩子,孙书惜的脸色变的煞白,踉踉跄跄地走回了东屋,捂着脸,哭的崩溃。 依海以前再不待见闺女,也不曾打过她们,这次依佳的话碰触了孙书惜心底最深的伤,也触动了依海脑中最不能触碰的那根神经。 巴掌举在半空,看着二丫固执的眼神,迟迟落不下。 依海气的有些结巴,黑青着一张脸说:“我不打你,我也不骂你,我只告诉你,你娘每到那几天都彻夜地睡不着。” 僵硬的气氛让依米无措,跑到孙书惜面前,拿着毛巾给她擦泪。终于,孙书惜忍住心中的悲痛不哭了,依米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依小胖隐隐约约地听人提起过,她有个小哥哥的事儿,她无意间问过大姐,大姐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其后的好几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吓的她不敢在提起这事儿。 看看忙着哄小丫的娘,再看看锁着门的西屋,依小胖叹了口气,背着书包离开了。 时间是遗忘的帮手,而依米便是治疗孙书惜伤痛的良药。 等依小胖中午放学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回归平静,她不知道是二姐与娘的心里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出现隔阂,后来仔细想想,二姐以前说过更刁钻的话,要出现隔阂也早就出现了。 依佳安静地吃着午饭,神色淡淡的。 她始终都没有觉的自己做错,小哥是娘的伤,又何尝不是她的伤,她狠心说出那些话,就不想再让这个家因为娘的烂好心和爹所谓的义气而拖垮。 娘始终不愿意从姥爷身上学到教训,如果当初姥爷能为自己考虑一分能为家自私一分,当年就不会被陷害到走投无路。如果娘能多谋一分多争一分,当年就不会穷到被人看不起。 如果爹和娘过不去良心这一关,那就由她来当家里的这个坏人。 依小胖吃完午饭,看看冷硬的爹,再看看不说话的二姐与娘,还是不放心,下午跟着老师请了个假,收拾书包,打算去大姑婆家把大姐找回家。 课堂大休息时间,班里人都去操场上疯玩去了,只有郝国鹏与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生坐在教室里下象棋。 “软糖,往里坐坐,我要收拾书包。”依小胖把郝国鹏往里拨拉了下。郝国鹏受不住依小胖的大力气,不受控制地往右栽了下去。 依小胖吓的一个激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拉住了郝国鹏的胳膊。 “哎呀妈,吓死我了。”依小胖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等小心脏恢复正常跳动了,才一脸凶相地冲着郝国鹏吼道:“你就不能小心点,要不是我拉到快,你都头破血流了!”她丝毫不想刚才要不是她推的力气太大他也不会往右栽。 郝国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本身又是家里的小幺,说的再受宠也不为过。从小被人捧着长大,他性子又是个好了,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对他摆脸色。 头一次被人凶巴巴的吼着,他整个人都被蒙了。 长相精致的小男孩对着依小胖不满地说:“明明是你不对,你还骂人。” 依小胖虎着一张脸瞪过去,在家她千好万好,对这群小蝌蚪,她只奉行一个原则:生气了骂,看不顺眼了揍! 小男孩被吓的缩了缩。此时此刻,高大壮的依小胖在他心中的定义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流氓。 “傻愣在这里干啥,让路!”依小胖不耐烦地催促的软糖,手却没有再伸过去推人。 软糖恢复了过来,让开座位,问:“你要逃课?” “会说话不会说话,姐已经请假了,不是逃课。” 软糖紧张:“你生病了?” “没有。” 软糖好奇:“你去哪里?” 依小胖又不耐烦了,把书包甩到肩上,说:“你管得着吗!姐去找人。”想到她要去大姑婆家需要走两三个小时的路,她的脾气就好不了。 软糖这个乖宝宝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依小胖身后,说:“我跟你一块找人。” 两人对“找人”这个词语的概念没有达成一致,软糖以为有人走丢了,满怀同情心地觊觎帮助,而依小胖口中的找人,自是不用多说,要找的人是有gps定位的。 依小胖上下扫视软糖,鄙视:“就你这小身板,能坚持走半个小时就是极限了。” 依小胖说的话不错,别看她胖,她的肌肉很发达,走个四五个消失不成问题。而软糖的整个身体体积只有依小胖的一半,看着都让人害怕一阵风把他给吹跑了。 长相精致的小男孩对被逼着上学这件事深恶痛绝,一听有机会逃课,立马举着白皙的小手,插话:“我有车!” “什么车?”依小胖看过去,如果是自行车就免了,她还不会骑,只遇其他的,还可以考虑,三轮车就不错,她最擅长骑这个。 小男孩炫耀:“四个轮的轿车。可漂亮了。” 依小胖翻了个白眼,她可用不起。 “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净添乱。” 依小胖走出学校不到三百米,就看见一个小面包车里出来一个小人头,笑着招手。 软糖:“胖妹妹,过来坐。” 依小胖看不懂车子的牌子,只看着这个小面包车灰突突的,没有一点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放下心里,三步并两步地跳到车上,这漂亮顺畅的动作看得司机心里直惊叹。 “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刚才的称呼,你得喊姐,或者喊老大。”依小胖凑到软糖耳边小声地嘀咕着,人家家长就在前面开车,她不好意思太嚣张了。 软糖是有点小傲气的男孩,关于原则问题,他不会退让的,在依小胖说完,就以绝对的事实坚定地反驳了依小胖的话。 “我比你大!” 依小胖傻眼,在依家庄是论辈分,她都是被周围孩子叫老姑或者老老奶。在学校,奉行的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年龄这个问题,她还真没考虑过。 “算了算了,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在软糖家长在的情况下,依小胖很轻易地妥协了。 软糖笑了起来,依小胖的退让让他打开了话匣子,问:“小妹妹在家吗?找完人,我可不可以去看她。”他十分喜欢这个白白嫩嫩地小娃娃,小娃娃的可爱漂亮、安静乖巧的样子,符合他对妹妹的一切想法。 “行。”只要记着带巧克力就一切ok。 “小妹妹喜欢什么,我这里有好多玩具,有机械猫,遥控飞机……”软糖吧唧吧唧,不停地说着。 依小胖百无聊赖地不停点头敷衍着。 坐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听着小少爷停不下来的话,心中默默地决定,这次他没有带录音笔,下一次他一定要录下来给老爷和夫人听。他们一定会高兴到给他涨工资!小少爷从小到大加起来的话都没有今天多。家庭医生所说的什么人际交往障碍症,妥妥的,没有! 第8章 解决 事物的发展趋势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孙书惜与依海还想着如何来解决这件麻烦事的时候,喝醉酒的老王一个大嘴巴,把这件事给捅了出去。 老村长,也就是年龄六十岁出头的老族长,叫来依海与老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问了个清楚。 依海上班的地方是属于市镇府管辖的,施工地方的人来自天南地北,依海也只是带着两百号的人负责一栋楼的地基。老七拿走的正是这两百号人干了四十多天的工钱。 老村长到底是经历过战争灾难的人,心早就四平八稳,再大的事儿也不会让他慌乱。十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但在他看来,没闹出人命的事儿就是个小事儿。他现在想的最多的是,老七为什么见钱眼开到为了这点儿钱抛妻弃子。 老村长的心里隐隐地已经有了答案,依家庄闭塞、守旧、排外,里面的青壮年不愿意走太远的地方去打工,外姓的人也很难定居到依家庄。他的祖父曾是清代的二品文官,他自己也饱读诗书,丰富的学识让他很清楚地意识到,依家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穷。 他想去做些改变,却有心无力。老七的事儿也不全是坏处,起码给他提了个醒,依家庄有诸多弊病,有一点就能把这些弊病都可忽略掉,就是依家庄的人团结和气。 所谓家和万事兴,依家庄就是个大家庭,和气了也就能慢慢地生财了,现在只是契机没有到,他们需要做的是——等。 “不能报警,这是依家庄里的私事,别闹大。”老村长的年纪大,在某些方面的思想也是有些固执老化的,他总认为报警是见天大的事儿,能不惊动警察就不要去打扰。 老村长的这些想法与依海不谋而合,把这事儿跟依家庄的这位大家长说完,依海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依海小学文化,不知道世上有“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他只知道老村长说话与做事与旁人不同,是值得绝对信任的。 最后,老村长招呼了几个依家庄里听说以前是老地主的人,这几家凑凑钱,把这个窟窿给补了。 既然这事儿给传了出去,老村长索性把村民们召集开了个思想政治会议,会议主题包括“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行”、“贪念毁掉一个家”、“三人成虎,闲言碎语要不得”、“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等等。 老七媳妇是嫁到依家庄的外乡人,老村长说,既然老七忘恩负义地抛妻弃子了,她就有权力再找一个,但孩子必须留下。 这句话被依小胖转述完,依佳冷哼了一声,说:“这不是犯法吗?还没办离婚证就另嫁人,可能吗?父母离婚,孩子也是跟父母中的一个的,跟依家庄有毛关系!” 被依小胖用灰突突的四轮车接回来的依闵,收拾完家里的卫生,刚进西屋就听到二丫这不阴不阳的话,脸色冷了下来。 这几日她忙着去大姑婆家做家教挣钱,没留意家里情况,被三丫叫回来时,她还觉得三丫小题大做,不过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虽然不明显,家里的气氛却是被二丫搞的乌烟瘴气。 依佳想到了法律方面,却没想依家庄的具体情况。老村长的想法不是空穴来风,以往依家庄里出现这种家中顶梁柱死,孩子都会被母亲留在依家庄长大。 带着孩子的女人,改嫁更难。 “三丫,带妹妹出去。” 依米仰着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抱着依闵的大腿不肯放开,她好久没大姐,舍不得离开。 依闵从口袋中掏出两颗枣塞到依米的手里,蹲下身子,亲了下依米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温温和和地哄着:“乖,大姐有事,跟三姐出去好吗?” 对着依米,依闵有着地用不尽的耐心。 依米嘟嘟嘴,最后还是亲了好几下依闵的脸颊,听话地离开。 依小胖左手牵着依米,右手拿着西瓜吃的不亦乐乎。她坐车的时候,嫌无聊,用顺手扯的狗尾巴草编了几个小玩意,顺当当地用这小玩意跟软糖换了个大西瓜。换西瓜的时候,她心里还琢磨着,这车看着难看,没想到装了这么多好东西。比着华丽炫酷的跑车,她果然还是更喜欢这种有实质性好处的四轮车。 西屋里,依闵看着依佳不说话,直看得依佳低下了头。她可以对着娘把闷气全部发泄出来,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娘永远都不会记恨她,在三丫面前,她会用或浅显或深奥的道理来引导三丫的成长,而在大姐面前,她便是个需要被纠正被牵引的妹妹。 依闵不喜说话,她也不会用大道理循循善诱二丫,她只会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二丫,直到二丫开始反省自己。 依佳太过聪明,也太过激辩,而依闵的沉默正是让依佳清心的最佳方法。 西屋安静的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外面的依小胖已经啃完了西瓜。 依米牵着依小胖的手来到阳台上,拉拉依小胖的手,小手指着竹床,想上去玩她的针线,她的小竹篮就在竹床的矮木桌上。 依小胖把沾满了西瓜汁的手往身上随便一抹,两只手掐着依米的腰,毫不费力地举了起来。 依米站在竹床上,搂着依小胖的脖子,甜甜蜜蜜地亲了一口。 依小胖的那个脸,刷地开花了。 “乖宝,姐跟你商量个事儿。”依小胖腆着一张笑崩了的脸,一屁股粘到竹床上,把依米拉到自己的怀里。 “不要。”依米柔柔软软地拒绝。二姐说,三姐姐一旦出现这种表情,不论三姐姐说的是什么,都要拒绝。 依小胖霸王气全开,全然不在乎小妹的拒绝,继续诱哄着说:“还记得你以前绣的那只加菲猫吗,我这里还有很多好看的图样,你想绣吗?” 依米有些心动,想到二姐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还是摇头拒绝了。 依小胖毫不气馁,再接再厉,“如果你绣了,就能得到很多很多的巧克力豆。” 这一次依米没有犹豫地摇头了,她每天只吃一颗巧克力豆,现在还是有好多。 依小胖想,她惯常里带小弟采用的是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一管一个准。对着让自己稀罕的小妹,威逼,她是不舍得的。冷静分析刚才的情况,利诱这条路子貌似也是走不通的。看来只能使用最后一个杀手锏了。 哀兵战略,上! 依小胖做好心理建设,摆准姿势,酝酿好情绪,丧着一张脸,假哭道:“我这么疼你,你竟然不帮我。我都答应了同学,把花样给他们绣好的,如果这次言而无信,以后,他们一定再也不跟我玩了。” 依米还没见过依小胖这幅样子,失去判断力的她顿时慌了,抱着依小胖的脖子,又是拍背,又是亲脸。 依小胖一看依米这幅紧张的样子,有些心虚了,放下捂着脸的手,不装哭了。她想着,如果二姐知道她吓唬小丫了,一定会说死她。二姐这张嘴,啧啧,跟唐僧似的,念叨起来,让人心烦又头疼。她还是早做预防的好。 “我不哭了,这件事不告诉二姐,是咱两的秘密,好不好?” “为什么?” “我会害羞的。” 刚巧听到最后一句的孙书惜:“……” 依小胖看到孙书惜,抱着依米,嘿嘿一笑,等孙书惜又拐回粮房后,她凑到依米的耳旁,小声地哀求道:“帮帮我吧,好妹妹。” 依米是个心软善良且没有主见的小女娃,一听依小胖这哀求的语气,哪还能拒绝的了。果如依佳所说,在心思玲珑的三丫面前,小丫只有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份儿。 当然,依小胖当场就否定了这句话,并进行了歪曲解释,她说:“小丫这么可爱乖巧,我才不舍得卖,即使卖了,我也会分一半钱给小丫,小丫数钱也是数自己的钱,这是乐趣。” 话说回来,依米的答应让依小胖大乐,从书包中掏出了五个手帕。这些手帕光滑柔顺,在阳光下,还泛着莹白的光泽。 打开一开,手帕上歪歪扭扭的图画瞬间拉低了整个手帕的档次。 “照着图样绣,能行不?” 依米不吭声,她的小手轻轻柔柔地摸着手帕,眼睛下的笑窝可以看出,她十分喜欢这些丝滑的手帕。 依小胖摸着下巴的,暗想着,也许她可以给小丫买些好布料给小丫玩。 三丫的小动作,依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紧紧地看着小丫,不让小丫累着了。 五个手帕,依米慢慢悠悠地绣着,直到依小胖被被同学催的问起依米时,全程旁观的依佳才把早就绣好的手帕递了过去。 依小胖装傻地憨憨一笑,脚步一抬,蹿了出去。 依闵在院落里一边洗衣服一边问:“高考,你怎么安排?” 依佳翻翻小矮桌上的练习册,漫不经心地说:“当然要考。” 依闵不再说话,这事儿她们两个说了不算。二丫因为一直在输液,整个的腿都肿胀的使不上力气,二丫的个头与体重又与她差不多,她背不动。况且,准考证已经下来了,她的考点是市三中,而二丫的是市四中,不在一个地方。如果二丫考的话,便需要爹娘来接送了。 依海回到家,因为老七的事儿得到了彻底的解决,他的心情很不错,听依佳说起高考的事儿,拍着胸脯说:“送,怎么不送,爹啥都没有,唯独还有一把大力气,一只手都能把咱二丫给托起来。” 此话不假,孙书惜笑。 第9章 狼崽 昨夜时不时的雷阵雨,把天空清洗的湛蓝湛蓝,像一副色彩热情强烈的油画。 依海的心情也跟这天气一样的明媚,他知道自家闺女学习好受老师欢迎,到了学校才知道自家闺女竟然这么地出名,学校的墙上到处都是闺女捧着奖状的照片。 “姐,等你考完试,咱就把这些照片扣下来沾咱家墙上,倍儿有面子。”依小胖的聪明劲儿没用到学习上,成绩马马虎虎,不上不下,理所当然地,她没拿过奖状,对二姐与大姐这种学霸级人物,心存崇拜。 孙书惜戳戳依小胖的脑门,笑骂:“想要有面子,自己拿一个。这次期末考试,如果再不好好复习,你就等着挨饿吧。” “别呀,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再怎么着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如果您实在气不过,就罚我去地里干农活呗。”依小胖对自己期末考试没啥自信,可不敢夸下海口,未雨绸缪才是王道。她力气大,干农活对她来说,小菜一碟碟,她一个能顶两儿。 依米看着三姐姐这么着急,坐在孙书惜的怀里,也跟着瞎搀和地附和:“小姐姐力气大,可以帮妈妈摘棉花,妈妈就不累了。” 依小胖面色痛苦的一拍额头,“哦,不。”她最讨厌摘棉花了,这种仔细活儿,她干不了,她宁愿跟着爹去工地抗沙袋。 “怪模怪样,不想我罚你,那你自己心里就有点成见,你要是没考上初中,我们是不会拿钱去走后门的。”孙书惜眼中含着笑说着,她亲自给三丫打的基础,自然清楚三丫的底子很好,三丫就是贪玩不好好用功。 依小胖噘嘴,对孙书惜的话不满,“我怎么会考不上初中呢,关键时刻,我拉过后腿吗?娘太不信任我。我很伤心。” 孙书惜捏了把依小胖的脸腮,笑:“我可是听到你刚才做的保证了,要是考不上初中,就真的在你那些小弟面前站不直腰了。” “小姐姐一定能考上!”依米这才算听明白了,握着个小拳头,给依小胖加油鼓起。 依小胖捧着依米的脸,使劲地啃了好几口,信誓旦旦地说:“那是!姐的成绩碾压一个小学校不成问题。” 依佳怎么看三丫,怎么感觉三丫这牛皮是吹大了。就三丫在数学方面的笨劲儿,还碾压?挤近前十就不错了。 考虑到依佳的特殊情况,学校给她腾出来了个学生宿舍,六张床,再加上依佳依闵过冬的被子还没有拿回家,一家子也不用愁晚上睡觉的地儿。 依佳对自己的期待很大,她要拿省高考第一名这个称号,她想着如果拿到这个称号,她的学费就不用愁了。有了这样迫切的想法,心里也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躺在床上,辗转着睡不着觉。看到睡的酣甜的大姐,又是羡慕又是着急。睡不好肯定影响发挥,越是逼着自己睡越是睡不着。 “睡不着?”孙书惜轻声地问着。 依佳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墙,看着孙书惜点头。 依米睡觉浅,孙书惜刚准备起身给依佳倒点水,依米就揉着眼睛坐起来,扁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孙书惜被依米这幅闹觉的样子逗乐。平日里小丫乖巧听话,总是安安静静的,一到这种哭闹的时候,她反而觉得可爱极了。这种心理就像,平日里三丫满院子撒欢,一旦肯安静下来,她就愿意多给两块糖。 四个闺女,她都是散养,一个闺女一个性子,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各自相互摩擦雕饰,性子也就左不了了。 “也许,你可以抱着她睡,会做一个美好的梦。”孙书惜把发困掉泪的依米放到依佳的床上。 依米被依佳抱着哄了一会,很快就含着泪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因为怀里多了这么个软软乎乎的小东西,还是她累了,再躺下时,还没来的及多想,就睡了过去。 耳边听到轻浅规律的呼吸声后,孙书惜才安下心来。 考场门口,人山人海,每个阴凉地都挤满了人。 碰见这种境况,就是依小胖的主场了,给孙书惜说了一声,就蹿上蹿下地开始找阴凉地儿。她非闹着要跟着来市区看二姐高考,就得用事实说明,她跟着,不是来拖后腿的。 不负众望,依小胖只用了六分钟就找了又干净又清静又凉快的地儿。虽说离校门口有些远,但这处是高地,只要一允许进场,在这里立马就能看到。进场时间足足半个小时,到时候依海把依佳抱到门*给监考老师就可以重回到这里等着依佳出来。 考场门口有便衣保安,各个角落又安着摄像头,不怕闹乱子。在依小胖嫌无聊打算出去玩耍时,孙书惜也让依米跟了过去。 依小胖稀罕妹妹,特别乐意带着出去玩,在听了孙书惜的话后,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让妹妹磕到碰到。 说要玩,一离开孙书惜的视线,依小胖拉着依米的手,就向小卖部冲去。 一路人人很多,三头身的依米总是被几只大腿挡住,依小胖一个心急,就把依米放到脖子上。这股子的傻力气把周围人都给惊呆了。 噗呲,站在学生公寓往下眺望的大男孩看到这一场景,笑喷了。拿起表哥的手机就向外走。 “拿着你表哥的手机去干什么?”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想要拉住大男孩的胳膊。 “瞧热闹。”大男孩一个闪身,躲开了女人的手,小跑到门口,才回头喊道:“妈,表哥又买了个新手机,说要把这个旧的送给我。” 女人瞪了过去,骂:“这手机你老爸都不舍买,你就用上了。这么个稀罕的宝贝,被偷了抢了,卖了你都不值这个价。” 大男孩把门一关,就当没听见。手机这个先进的东西,他也只见校长与主任手上有,学生里,他是有一个,等开学了,就把手机拿到学校给他们这群土包子们张张眼。也不知老爸什么时候才能调离这个破地方。这地方跟姥姥姥爷那里没得比,他要是早知道这里会这么枯燥落后,他就不跟着爸妈了,姥姥姥爷养了十多年,再养几年,应该也不成问题。 大男孩心里懊悔着,脚下的动作却不慢,滑着楼梯,就来到了楼下,屁股上沾了一层灰。 直到寻找到目标,才发现他要拍的“叠罗汉”已经落下帷幕,心里恨不得再让胖小孩表演一番。 落落寡欢地回到家里,坐在沙发唉声叹气,他当时就该果断地拍照,管他什么图片不清晰,先抓拍一个再说。优柔寡断,说的就是他。 女人头上布满了塑料发卷,扯着电话线,熬电话粥,打完电话,满脸的愁色。 “你收林老一辈子教学,说桃李满天下也不过分,这么个儒雅博学的老先生竟然有这样个孙子,大院里的人都拿那孩子没办法。” “怎么着,林老什么时候有了孙子,我怎么不知道?”大男孩惊讶,孬好他也在大院混了十几年,竟然不知道林老有个孙子,他一直以为林老是孤寡老人呢,平日里没少去帮忙。 “林老嫌他儿子崇洋媚外,从不让他进家门。这不孝子出车祸死了,林老才知道在国外,他有个孙子。”女人叹息了声,这林老也是个可怜人。 “林老的孙子比我还难管教?”大男孩自认为他已经够混了。 “你还好,熊孩子一枚。林老的孙子就是个野性难训的狼崽子,惹了他,他就疯了般报复。大院的孩子现在都躲着他。”女人想儿子虽然混,但还算是个正常人。林老的孙子已经脱离正常人范围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被被扔到国外三不管地带,两三年后才找到,不野不狠哪能活到现在,更清楚内情的女人这样想着,又替林老揪心了一把。 此时被女人尊敬爱戴的林老先生正满眼无助地看着孙子像失去理智般把房间所有看得见的东西毁掉。这个孙子,他用尽了平生全部所学去探索,却越探索越是心痛。这个孩子的暴躁强烈破坏欲就如一个黑洞,把他的希望一点点卷入其中,直至消失不见。 透露着安逸恬静的水墨画成为一片片的碎屑,满室的狼藉让他找不能够站立的地方。 “这孩子……你们带走吧。”林老先生花白的头发在烈日的灼烧下,脆弱的不堪一击。 话刚落下,一个精壮的汉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逮狼崽子,本就破败不堪的房间被折腾的更加不堪入目后,壮汉才彻底地制服了小崽子。 壮汉提溜着小崽子,对着一身迷彩服的男人,兴奋地肯定道:“好苗子!” 迷彩服点点头,对着林老先生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 林老先生扶着助手的胳膊,看着孩子被带如越野车中,知道越野车消失,才满脸泪痕地自言自语道:“去了也好,虽吃些苦,起码不会走了歪路。” “先生别难过,孩子还会回来的。”助手的劝慰苍白无力。 助手看着已经破败的无法居住的房间,心里却想着第一次看见林老先生孙子的情景,他浑身都脏兮兮的,不肯让任何人靠近,眼睛里的凶狠气,让医生心生畏惧不敢靠近,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新旧伤痕纵横交错。他很瘦,腰上的肋骨条条分明。 当初是这几个神秘的迷彩服把孩子找了回来,今天还是这几个人把孩子接走。这些人身上的某些特质告诉他,这些人与他们不是一类人。也许他们当初送孩子送过来的初衷是好的,希望孩子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惜,孩子最终没有平静下来。 助手对林老先生孙子的回忆只停留在那个早晨,而红狐对狼崽子的印象更早。 …… 冷清的清晨,脏乱的巷子里再一次传来斗殴的骚乱声,在这三不管的地界,斗殴已成稀松平常的事情。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是为了避免挨揍而佯装的嚎叫,有些是受伤后发自肺腑的惨叫。无论真与假,这些声音唤醒了整个的巷子。 红狐一身戾气地走入了这条巷子,棍棒撞肉的闷声伴随着尖叫声奏起一曲黑暗歌,在这样的氛围里,红狐反而笑了起来,这正是她所熟悉的,在这里,她能如鱼得水,她的心性能得到最大的释放。 依青朗皱着眉,快步走向巷子深处,这样脏乱散发着刺鼻臭味的巷子,他不想多呆一刻。 在这片地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因为无人去管辖,成了一个看似绝对自由的地界。然而,绝对自由的绝不是天堂,而是人性泯灭的地狱。 恰恰,依青朗最是厌恶黑暗与堕落。如果不是有任务,他一辈子都不想踏入一步。 吊儿郎当的利刀叼着一根筷子,俨然已经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了。对这片地,他没有红狐那般的喜欢,也没有依青朗那般的厌恶,就如让人醉生梦死的男人游乐所一样,不喜欢不讨厌。 “渴望阳光的存在,便要容忍相生相随的阴影。”四只眼语含禅意地说道。 黑鲨憨憨一笑,说道:“这个地儿出过不少大腕。” “更多的是社会败类。”依青朗面无表情。 四只眼继续显摆自己对哲学的高深理解,“走出来的人再不想回去,而走进入的人是对生活已经绝望的半死人。” “所以,你是个行尸走肉的半死人。”红狐忍无可忍地凉凉说道。她就不知道一群的大男人,话怎么就那么的多!人都快要跑丢了,还优哉游哉地唠嗑! 四只眼摘下眼睛,装模装样地擦眼镜。 从来没有大姨妈,却时刻有着大姨妈时期脾气的红狐,暴躁,“擦什么擦!” 四只眼被吼习惯了,淡定地擦完眼镜,又戴上。有没有度数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在。至于红狐时不时的暴躁,他想到开,所谓打是亲骂是爱。 五人的实力不用质疑,侦探与反侦探的功力以出神入化,只半个小时,嫌疑人的具体方位提交到了特种大队,剩下的就不方便他们出场了。 “啊……”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单调的嚎叫声。 正闲闲散散往回走的五人相互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兴奋,一起冲向了巷子最深处。 在巷子的最深处,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子,不顾身上被砸下来的拳头,一口一口地咬着行凶者身上的肉。 红狐看清孩子的动作后,眼瞳猛地缩了起来。 这孩子是真得在吃…… 暗黑的审讯室内,一个男孩子静静地蜷缩在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肉,青肿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都是已凝结成黑红色的血块。 而另一间亮亮堂堂的办公室内,五人各自坐做习惯的位置上,正好组成一个半圆,围绕着一个老人。 老人的头发已然花白,身板已不如年轻时魁梧,有些佝偻,却强硬地直挺着腰,顽固地维护着身为一名军人该有的气度。与其他老人浑浊的眼睛不同,老人的眼睛深邃,迸发的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睿智。 “这孩子不能放回去。”老人从孩子眼中看出了很多不安定的元素。 “调查出来了,这是林老先生的孩子,林老先生一直苦苦寻找。”依青朗对林老先生是敬佩的,林老先生这一生为国家做出的贡献,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上的。这样的一位先生,值得所有人给予优待。 老人盯着孩子的眼睛陷入沉默。 气氛有些凝滞。 红狐清楚地记着老将军临走前的话:“他还会回来的。” 现实果如老将军所说,这头狼崽子还是回来了,他适应不了那个平和安逸的世界。 …… 依小胖从不跟家里要钱,身上的零用钱却从未少过,她挣钱的路子比较杂,有时候是帮人家搬货,有时候是用蛇肉鸟蛋等跟伙伴们按照他们“道里”的规矩进行他们自认为的等价交换,有时候就是卖手艺了,泥土捏的猫狗,狗尾巴草编的蚂蚱都在此列。等等。最近她又多了一大进项,就是小丫的绣花。 站在小卖部门前,腰包鼓鼓的依小胖容光焕发,拉着依米的手,指着小卖部的门面,豪迈道:“想买啥买啥,姐有钱!” 最终依小胖用依米挣的钱买了四块雪糕,依海吃了一个,孙书惜吃了一个,她吃了两个,而可怜的小依米自始至终只舔了几口。 考试结束后,依海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看见二丫在同学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挪向门口。 孙书惜对考试的事儿只字不提,只担忧地问着依佳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依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睛中没有一丝的焦虑。 孙书惜这才放下忐忑了一上午的心。 第10章 陪伴 两天的考试,眨眼即过,从考场解脱出现的依闵,突然有了种空虚的感觉。 依闵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感悟人生,她看见小妹正冲她跑来。 依闵有些惊喜,抱起冲上来的依米,柔声地问:“你怎么过来了?娘呢?” 依米的身子骨还是有些弱,就跑了这么段路,就有些累了,喘着急促的小气,趴在依闵的身上说不出话来。 “真弱。”依小胖点评。 孙书惜戳着依小胖的脑门,笑骂:“你三岁的时候,连跑都跑不动。”整个的一个球,一着急就滚来滚去。 迎着依闵疑惑的眼神,孙书惜解释:“村长大儿子来市区办点事,现在办完了,咱们正好搭个顺风车,铺盖都已经打包好了。二丫和你爹在车上等着。” 依闵的眼睫毛垂下,紧了紧怀里的小妹,掩盖住内心里的真实情绪。 孙书惜牵着依小胖的手,与依闵并行后,放慢了脚步。 “大丫。” 依闵用眼神询问。 “考上了咱就上,娘能给你弄到钱。” “嗯。”依闵点点头,她知道她一定能上得了大学,她只是不想给家里太大的负担。 几日后,成绩尘埃落定,焦躁的心终于得了片刻的安静。 依佳如自己所期待的考了省第一名,距离满分只差三分,把第二名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依闵稳打稳扎地高出一本线五十多分,重点大学不在话下。 把依佳与依闵三年高中赞起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运到家里细细整理时,依海与孙书惜这才清楚地知道自家的大丫与二丫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心中的酸涩一点一点地往上涌。在翻看到夹在枕套里面大丫的日记本时,孙书惜哭了出来。 她总担心着早慧的二丫,却把大丫给忽略了。大丫承受的压力与害怕,她这个做母亲竟然在在此刻才知道。 懊悔与心疼一点点地淹没孙书惜的心脏,她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依海在拼搏的时候宁愿流血不流泪,即使打碎了牙也要合着血往下吞。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从来不知道,大丫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时,会不会很疼。她自己一个人清醒后再爬起来时,是不是会很难过。学费被偷了时,是不是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她自己一个人深夜去当家教来挣学费时,是不是很累很害怕。 他的大闺女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闯进西屋的依米,拽拽孙书惜的衣角,焦急地喊着妈妈。 “不要着急,妈妈没事。”孙书惜擦干眼睛,把日记重新塞入枕头套中。既然大丫没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就当做不知道。 “小丫,以后要好好陪陪你大姐。”孙书惜仿佛在对依米轻声地叮咛,也仿佛是对自己的告诫。 依米很听孙书惜的话,整个的暑假,她都安安静静地粘着依闵。依闵开班教学挣学费的时候,她就坐在最后一排写数字。依闵在厨房做饭地时候,她就坐在小板凳上拨蒜。依闵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她也要窝在她的怀里,打着小盹儿。 两人的形影不离,羡煞了依佳与依小胖。依小胖从依闵怀里,抢抱走依米,委屈地控诉道:“你不爱我了。” “乖。”依米摸摸依小胖的头,又亲亲依小胖的脸。 依小胖就此春暖花开。 依佳倒是不嫉妒小妹的偏爱,从娘与爹不正常的脸色起,她就隐隐地觉察到了些真相。比起家里的其他人,大姐更需要家人的陪伴。而比起刻意的陪伴,小妹粘人的跟随,更让大姐放松。 时间在家人彼此间的关心与照顾中,慢慢地走,缓缓地流。 十年的时间,让依佳足够博士后毕业后被留校教学,也足够依闵靠着一股灵敏的直觉在商场上站稳脚跟。 大姐二姐的成功不代表依家就没了烦恼,依小胖在担心她这已经是第三次高考成绩与她不受控制的体重,而被家人宠溺的依米也有了自己的小烦恼,比如她总觉的自己好笨,一节课里,别人都能听懂学会,只有她还云里雾里地糊涂着。 依海总对爱倒腾吃食的依小胖说:“你们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就像我的主要任务是挣钱供你们上学一样。学习不是为家人,而是为自己……” 喝醉酒的依海总是额外的唠叨。 这些话,依小胖是否听进了心里,只看她这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就知道了。而真正听进心里的则是一直把父母话当做真理的依米。 依米打心眼里知道学习很重要,也把学习当做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儿,奈何总受脑瓜局限,力不从心。 别人写五十遍英语单词,在被老师听写的时候,便能很轻松地默写出来。而依米专心致志、全神贯注、认认真真地写了一百遍,再被听写的时候,还是缺胳膊少腿地。 老师也知道班里有个漂亮却有点小笨的学生,平日里不做刁难。因为依米的勤苦好学,所有学科的老师对她很有耐心,每到期末给评语时,所有老师像被集训似的,整齐划一地写道:学习勤奋努力,与同学团结友爱,对老师恭敬有礼,等等。 总结出来一句话就是,孩子虽然学习不出挑,但是个很努力的好孩子,做家长的就不要过多地苛责了。 其实,老师们都想多了,依海与孙书惜对依米的要求只是,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就好。 “妈妈,我学东西好慢,总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层纸,把新学的东西排挤出去。”依米趴在床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一张失落的表情。 孙书惜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上学,咱们重在参与。” 依米扁着嘴,委屈道:“姐姐们都有奖状,我一张都没有。” “怎么没有!墙上还粘着你的小红花呢。” 依米爱娇地搂着孙书惜的胳膊,甜甜地笑着。 “娘,你也说来,学习重在参与,既然我与大学无缘,咱就这样算了。”依小胖抓住时机,紧跟而上。 “这次还考不上,打断你的腿!” 依小胖丧气,无力地说:“娘,您在小丫面前是猫儿,在我面前就是称霸山头的母老虎。这偏心眼也偏的太明显了。” 孙书惜乐,回:“我就偏心眼了怎么着。” 依小胖抬头,飘过去一眼:“偏心就偏心吧,理解。” 她也总是偏向小妹,舍不得小妹受丁点委屈。至于她自个,摔摔打打地,还不是茁壮成长了。高考这点小事儿,考不上又能咋地! 第11章 指路 八月十五的月亮作证,依小胖与大学的关系隶属于虐恋情深系列。她对大学爱的深沉,奈何大学高冷的让她抓耳挠腮,她追了两年,还是没追上。 谁也不能理解她这种明明想上大学却考不上后强撑面子说大学无用的心情! “三百八十行,行行出状元!”依小胖据理力争。她也想上大学呀,可是考不上就是考不上,她一看跟蝌蚪似的数字,密集恐惧症瞬间爆发,想让她数学及格,这是不可能的。 “娘,您要及早认清现实,数学这种考察逻辑关系与运算能力的学科不是我等庸人可以玩转的。” 依米拽拽慷慨激昂的三姐。三姐的口才很好,她担心三姐的话把妈妈逼急了,三姐又该没肉吃了。 孙书惜揉着额头,她是拿三丫没辙儿了。这丫头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不好好地装点有用的东西。这丫头要是能考上大学,那才有鬼。 “说吧,你到底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孙书惜妥协。除了被娇养着长大的小丫,她的这三个闺女一个比一个主意大。 依小胖嘿嘿一笑,虚趴在依米的背上,说:“反正小丫考高中也考不上。” “姐姐!”依米生气,她牢牢地记着老师说的话,天道酬勤。只要她好好学习,她便能考上高中。 “安静。”依小胖把下巴搁在依米的头上,往下压了压。 孙书惜拍了下依小胖的头,训斥:“不要欺负妹妹。” “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呢。”依小胖笑嘻嘻地搂着依米不放人。 “总是抢我饭吃的人才不是喜欢我呢。”依米皱着小眉头,否认依小胖的话,她已经为这事儿困扰了好久。 “你的饭比较香。”依小胖认真地回答。小丫长得漂亮,每次吃东西又缓缓的柔柔的,好看极了。她每次看到这幅美景,就觉得参与画面的饭菜比她自个面前的饭菜更香甜一些。 孙书惜笑着摇了摇头,她的这个三丫头在妹妹面前就是个混不吝的小无赖。 依米转身离开,不理睬这个姐姐。她还没告诉妈妈,三姐偷拿走了她钱包里攒了三年的零花钱,她现在连买彩线的小钱都没有了。 看着依米离开,依小胖转头,对着孙书惜耸耸肩,说:“小丫警惕心忒小,被偷了钱包也不知道,要不是我兄弟们又给弄了回来,她又该哭了。直到现在,她还以为是我偷拿了她的钱,她也不想想,我怎么会没节操到偷她的钱呢,真是又笨又呆的。” 虽然背后说小丫的悄悄话,有点窝囊,但是,她也只敢在娘面前说这些话,要是她敢当着大姐和二姐的面说这些话,大姐和二姐就敢揍她。小丫就是大姐和二姐的心尖子,宠着护着暖着,就怕被染上点其他的颜色。 孙书惜淡淡的飘过去一眼,说:“你要是聪明,就考个大学来看看。” 依小胖被噎。 孙书惜心里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熨斗,坐到依小胖面前,认真地问:“我知道你心里有成算,能把你的打算给我说一下吗?我很忧心。” 依小胖脸上的傻笑没了,抿抿嘴,说:“软糖说他的亲戚在维多海域的沿海地区建了一所综合大学。如果我有让他们眼前一亮的一技之长,就能被破格录取。” “一技之长?” “嗯,我唱歌不行、跳舞不行,我在考虑是不是跟小丫学习学习刺绣。” “就你?”孙书惜嗤笑,不怪她笑话三丫,三丫这种粗手粗脚又坐不住的人去学刺绣,怎么听怎么像天方夜谭。 依小胖托着腮帮子,愁眉苦脸地说:“好吧,您也别嘲笑我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刺绣什么的,我也只是说说。” 谈话就此截止,依小胖愁着学点啥技能,孙书惜反反复复地想着三丫说的话。 “三丫的话让我有了点别的心思。”孙书惜把白天里依小胖的话转述给了依海。 依海琢磨了会儿问:“在给小丫打算?” “嗯,这个学校听三丫说,坏境挺好,吃食也好,小丫正好有一项招人稀罕的本事。”自从她察觉到小丫在学习方面的驽钝后,就存了让小丫专精一项的心思。小丫对刺绣的喜爱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想。这十年如一日的摸索下,小丫在刺绣方面已有小成。 “小丫还小。”况且在家里人的宠溺下,小丫的自理能力很差。 孙书惜停下了话头,小丫的天性清澈透亮,让人一眼都能看透,又在三个姐姐的娇宠下不谙世事。把这样的一个小小人放到外面,她确实不放心。 这件事还需要在估量估量。 遇大事儿找土豪大姐,遇难事儿找奸诈二姐。依小胖对自己两个姐姐的定义如上。 在她纠结了一夜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后,就把这个难题甩给了二姐。常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她琢磨着二姐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磋磨她一顿,二姐应该是最了解她几斤几两重的人了。 依佳见多识广,很快就找到了依小胖的天赋——灵敏的味觉与嗅觉。 “你有两条路走,一是锻炼嗅觉,比如辨识香水。二是锻炼味觉,比如品评红酒。”依佳在电话里言简意赅地给依小胖指了两条路。 “香水和红酒可都是奢侈品。”依小胖啧啧舌。要跟二姐说的那样锻炼嗅觉和味觉,太烧钱了。 “我打钱给你。”依佳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她最近在忙着一个课题,没这瞎功夫跟三胖胡扯。如果是小丫,她还愿意多谈一会。 依小胖背着手,在西屋里转来转去,拿着一个电话,拨了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软糖,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环球旅行怎么样?” 另一间以黑白色为主调的办公室中,修长的食指时不时地敲击着桌面,食指的主人一边批阅着文件一边接着电话。 “就咱们两?”郝国鹏挑眉,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又把他当冤大头了。 “还有小妹。”依佳连依米本人都没问,直接就替依米下了决定。 “谁负责安排?” 依小胖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你。” “谁负责掏钱?” 依小胖继续厚脸皮:“你。” “喊哥。” “哥!” 第12章 投奔 郝国鹏等依小胖挂了电话,才笑着继续处理文件,也许心情的原因,文件也不再那么的枯燥。 “妹子,姐给找了个全能性旅游助手。”依小胖掐着个有点圆的腰肢,笑的又是得意又是嚣张,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人缘就是这么地好!丝毫不想想她刚才的谄媚。 依米弯弯细细的柳叶眉被皱着的眉头压成了一条直线,她轻轻浅浅地叹了口气,柔柔软软地说:“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依小胖信誓旦旦:“这事儿好办!” 依米眼尾微微上挑的葡萄眼看向姐姐,眼底清粼粼。 依小胖被依米漂亮的眼睛给刹住了,揉着依米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哎呀呀地稀罕着。 依米烦恼地喊了“姐姐”,撑着依小胖的肩膀,想要脱离魔爪。 依小胖把依米的手夹在胳肢窝下,想着,她的力气可不是虚的,这是靠打架实打实地锤炼出来的,至于小妹的推拒,铁定定的欲拒还迎。 也不知怎么就戳中了依小胖的g点,她越揉越兴奋,到了最后,她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紧紧搂着依米在床上打滚。 被压来压去的依米无聊地打哈欠,她越来越不理解三姐的某些不正常行为了。 “又在疯什么!”孙书惜手里拿着新裙走进屋,嫌弃地把依小胖从依米身上拨拉开。 依小胖自顾自地大笑着打了会滚,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便看到娘正帮着小妹试穿新裙子,她不满了。 “娘,我的呢?” “等你瘦到一百斤的时候再说。”孙书惜连眼神地懒地飘过去一眼。 “那算了。”接话的速度快、狠、准。 依米穿着新裙子,转了个圈给孙书惜看。 “不错,正合身。” 依小胖趴在床上,胳膊撑着下巴,像个痴汉般地说:“小美人~” “滚犊子!”孙书惜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依小胖的屁股上。 依小胖撇撇嘴,她不跟更年期的女人计较。 等孙书惜拿着裙子去收腰的时候,依米摸摸依小胖肥嘟嘟的脸,悄悄地安慰:“姐姐想要什么样的裙子跟我说,我给姐姐做。” 依小胖的脸被依米滑滑嫩嫩的小手摸的软了半个身子,再听到这等贴心的话,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面前的这个小人。她想,难怪大姐和二姐这样疼小丫,暖乎乎的小棉袄,谁不爱。最关键的是,这个漂亮的小棉花是自家的! 两周后,依小胖偷偷摸摸地留下一封信,在学校门口截住依米,两手空空地向软糖投奔。 “所以,你所谓的办法就是先斩后奏?”郝国鹏好笑道。 依小胖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杯凉白开,用手背抹了把嘴,喘着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对小丫的紧张程度,那是恨不得天天含在嘴里。我要是当着她的面儿说带走小丫,她还不得捶死我。” 郝国鹏忍不住地笑。 “别幸灾乐祸了,咱赶紧地走,要被逮住了,你也别想逃过去。娘生气的时候六亲不认。”当初二姐与大姐考上大学,镇政府与学校都送来了大额的奖学金,为了留下这笔给大姐二姐上大学的钱,娘也顾不上什么理智了,直接与奶奶对峙。那张生气至极的脸,她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不得不说,自从那一次后,她再也不愿意去奶奶家了。为了给大儿子盖房,便去打孙女们奖学金的主意,真是够了。 “现在就可以走。”郝国鹏心下也赞同依小胖的话,他这十几年里虽谈不上天天去她家蹭饭,一星期两三回还是有的。孙姨刚开始对他客客气气的,等熟悉了也把他当半个自家孩子了,该夸的时候夸,该训的时候训。 依米抱着个平板电脑窝在沙发上,心无旁骛地玩消消看。这种专注的样子,让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看艰涩难懂的科技类文献。 依小胖挪过去,下巴塞到依米的脖颈上,来来回回地蹭着,一脸的享受。 这种腻腻歪歪的样子看得郝国鹏一阵子的恶寒,像抓着篮球似地把依小胖的脑袋给掰了回去。 “你正经点。”郝国鹏严肃地说道。 依小胖表情无辜,对软糖这种因为男女有别而干看着不能摸的境况深表同情,并提出了建设性方案:“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让你妈赶紧跟你爸再生一个妹妹,当然,像我妹妹这样好的是不可能了,不过,你起码能望梅止渴。二是找个对象,亲亲我我的合情合理,谁也不会说啥。个人建议,你找对象的时候,找个白白嫩嫩的,那手感,啧啧,绝对对的起你撒出去的钱。” 郝国鹏不说话,就这样笑着看依小胖,直看得依小胖浑身发毛。 依小胖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想着自己刚才的某句话一定戳中了软糖的痛处,这眼神飕飕的凉。 “你工作都安排好了没?你家的boss们都同意你罢工了?”依小胖僵硬地转换着话题。 郝国鹏挑眉,眯着眼笑着说:“现在才问,是不是都已经晚了。” 依小胖嘿嘿傻笑,她压根就没打算问,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新的话题,不是? 尴尬呀…… 依小胖心想着。 软糖在若干前动了个大手术,挺被人忌讳的。她问来问去,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再想到这些年来,软糖的禁欲系言行举止,越想越觉得,软糖的某些男人特有的功能可能失灵了。 她不该提起这话题,都是她的罪…… 依米如有所感地望过去,轻轻拍了下依小胖的腿,说:“卡住了,姐姐帮忙通关。” 依小胖一把抓过平板电脑,豪气万丈地玩着消消看。 依米懒洋洋地窝在沙发角,小脑袋歪在三姐的腿上,清清亮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软糖。 郝国鹏迎着依米的视线,安抚地笑了笑。 依米甜甜一笑,放下心来,开始睁着眼睛发呆。 依小胖不负众望地通关成功,一低头,看见妹妹这呆滞的眼神,就知道妹妹又在发呆了。 “她这里一定有个美丽精彩的世界。”依小胖指着妹妹的眼睛,对着郝国鹏感叹道。 郝国鹏接话,“嗯,而你那里一定有个猥琐的世界。” 依小胖怒。 第13章 厉害(地雷加更) 孙书惜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把依小胖糊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你要是聪明,就背着个荆条,把小丫安安生生地送回家。你要是作死,我也拦不住。”依佳在电话的那头传述着三胖偷渡小妹这件事的严重性。 依小胖对着电话,语重心长:“二姐,娘不能到哪里都把小丫揣在兜里。小丫也是个完整个体,有选择的权力。她现在跟着我,就说明,她是想旅游的。你们要讲道理。” “有本事,你把这话囫囵个地给娘说一遍。别跟我说其他的,小丫就是个没主意的,她跟着你,还不是你忽悠的。”依佳的话直透本质。 依小胖讪讪地笑着。 依佳看多了实验标本,天天想自家水灵灵的美人,本想趁着这次放假,把小丫接到学校陪陪她,顺便带着小丫逛逛街吃吃饭做做家务,提升一下生活品质。这么个完美的计划就这么被三胖给打乱了。不仅是娘生气上火,她的心气也不顺! 依佳忍气,“一年半载地没削你,你就皮痒痒了。” 依小胖疯狂摇头,趴着电话急促地说道:“姐,你听我解释。” 依佳冷声道:“我听着。” “你想想哈,一个鲜花含苞待放的美丽地方,咱小妹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站在花海中,是不是特别的仙儿,特别的梦幻。”美景必须由美人来提升境界,这个旅途,她家小妹必不可少,谁都别想跟她抢。 依佳气极而笑,“依!三!胖!你的目的是进大学!”说到这里,气没忍住,吼了过去,“不是去玩!”她累死累活地做实验,这胖妞还玩的这么嚣张,气谁呢! 依小胖唰地挂了电话,揉着耳朵,怂着一张脸,对着软糖说:“我娘跟二姐更疼你一点,要不,咱环球旅行后,你跟我一块回去?” “凭什么?”郝国鹏放下手中的人物传记,淡淡地问着。 “咱两是拜把子呀!”依小胖咬牙切齿。 “不,没跪拜天地,没祭告祖宗,哪来的拜把子。” 依小胖虎目圆瞪。 依米摘下眼套,睁开眼睛,把盖在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轻轻软软地说:“过年的时候,哥哥也跟着磕头了。” 依小胖眼睛一亮,捧着小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挑衅地望过去。 郝国鹏无奈地摇摇头,揉着依米的脑门,笑道:“白疼你这么久。每次发疯,你都向着她。” 依小胖甩开软糖这只不规矩的爪子,她家的妹子只能她来摸。 “依小胖,还想吃大闸蟹吗?” “想。” “你带着钱了吗?” “没。” 说到这里,郝国鹏眯着眼睛笑了笑,不吭声了。 依小胖终于安静了。 依米拍拍姐姐的背,歪歪头,又开始浅眠。 在高速公路上行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达了火车站,现在正是端午节,在这样法定的假日里,人流量达到了这个月来的最高峰。 拥挤的售票口并不是那么的安全。高高挂起的监控吓退了胆小的,勾出了胆大的。贼多民警少,多有监督不到的角落,剩下的全靠乘客的警惕心。 黑鲨是个傻大个,站到人堆里像一座山。他的脑子虽笨,却违反了“相由心生”这个常理,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而这个长相特别适合——插队。 傻大个是个守法遵纪的好公民,自没有插队的不良嗜好,老老实实地排起了一百余米的长队。冷眼旁观,这条队伍没有一个插队的。 老实人容易被欺负,傻大个在排队,而其他人却坐在咖啡馆里吹着暖气喝着奶茶。 小男孩坐着火车广场的石凳上,两条腿合并,双手放在膝盖上,直着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以乌龟速度向前挪动的傻大个。 他留在这里看守其他人的包裹。 一个孩子与五个硕大的包裹,在贼看来,这就是个块肥肥的五花肉。 包裹在渐渐的减少,男孩一动不动地盯着傻大个。 在剩下最后一个包裹的时候,男孩低下了头,踢了下脚边的包裹。 十点的钟声在火车站的广场上敲响,男孩背起包裹,向来来往往的候车厅走去。 十点十分,男孩又回到了石凳上,地上还是五个硕大包裹,只是他的旁边又多了一个鼓绷绷的麻袋。 “哪来的?”四只眼扶扶眼镜,伪装出一脸的深沉,只是他收缩眼睑的微表情说明了他心中的兴奋。 男孩仿佛没有听见四只眼的疑问,扛起麻袋向车站口走去。 利刀看了眼沾上泥点的包裹,耸耸肩,幸灾乐祸道:“真不长眼。”也不知是在说贼,还是四只眼。 进站口,在喇叭的不断提醒下,乘客渐渐地聚集到这班车次。 依米眨巴着大眼睛又是好奇又是疑惑地看向小男孩,友好地问:“你背着这么大的麻袋,不累吗?用我帮你吗?” “不累。”小男孩仰着头,对依米上下扫视了一眼,说:“你拿不动。”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 依米慢半拍地没有察觉到。 “你要去哪里?”依米继续对着小男孩说话,并把手上的还没开封的冰淇淋递了过去。 小男孩不客气地地接过冰淇淋,看在冰淇淋的面子,对这个啰嗦的人多了份耐心,“去京城找师父。” “咱们一个地儿。”依米高兴地说着。 依小胖抱着一堆吃的喝的赶过来,看到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满眼警惕地把依米护到身后。 利刀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凶神恶煞! 红狐把傻大个与利刀推到一边,对着依小胖客气地说道:“你家小姑娘长的真标致。” 依小胖看着面前这个妖艳的女人,心中的警惕心直逼max红灯! 被护在身后的依米打开姐姐手里的塑料袋,撕开一个个的小面包,认认真真地给小男孩进行投喂。 小男孩只五六岁,食量却是惊人的,不大的小嘴,一口一个小面包。 上了动车组,郝国鹏与四只眼相谈甚欢,依小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依米,唯恐自家妹子被这个脏兮兮的小破孩给拐跑了。 “我师父可厉害,特别的厉害。”平时很少说话的小男孩,词汇量也是少的可怜,翻来覆去地,夸人的词汇也就这么一个,但从他认真的眼神与语气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师父的崇拜。 红狐小口地喝着红茶,对小男孩的夸赞,心下认同。当初他的师父只十五岁就让那边的上层闻风丧胆,如今,他在京城待了两年,也不知圈里的人还能不能睡的着觉。 第14章 部落 接下来的车程都是,小男孩重复地强调着他的师傅是多么多么地厉害,而依米仍然眼睛里含着笑好脾气地投喂。 看着小妹伺候破孩儿的样子,依小胖一阵子的堵心,她都没得到过小丫这么殷勤的照顾。 依小胖“咳咳”两声,指着桌上的橙子,说:“给姐剥个。” 依米抬头望了眼三姐,又看了眼一直在用余光关注三姐的软糖,把橙子放到软糖够的找的地方,继续给小男孩头剥瓜子。 小男孩嫌弃地把依米塞过来的瓜子仁拨拉到一边,从纸袋里抓了把瓜子,手用力地搓了搓,摊开手,轻轻一吹,手心只剩下一撮干干净净的瓜子仁。 小男孩把手心里的瓜子仁塞到依米的手里,瘫着一张脸,命令:“吃!” 依米惊喜的露出了眼下的笑窝,捏着瓜子仁,一小口西瓜汁一小口瓜子地吃着。 依小胖对着小男孩的这一手叹为观止,看到小丫吃的惬意,就压下了心中的醋意。 郝国鹏看的好笑,顺手捞过桌子上的橙子,用湿巾擦了擦手,开始一点一点地剥。 四个小时的动车组,在腿坐的发软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依米这边要去机场做飞机,小男孩这边已经有人来接了。 依米牵着小男孩的手,依依不舍。 小男孩不耐烦,缩了两次手都没有缩回来,皱皱眉,从布兜里掏出一把巴掌宽的镶有水钻的精致小刀。 “给你,松手。” 依米难得任性地没松开手,竟然还胆大妄为到不顾小男孩瞪着的眼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等人走了,红狐扣着手上的指甲油,笑着对小男孩问:“被一个小美人调戏了的感觉,爽不爽?” 小男孩不搭理红狐,除了师父,他对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把他们当合作伙伴。还有就是,什么爽不爽的,那个比他大好多的女生太烦人了。 小男孩对着来接他的人问:“我师父呢?” “林先生在陪林老下棋。”保镖尽职尽责地回复着,对只比他小腿高一点点的小人没有任何的轻视。 飞机上,依小胖戳着依米的额头,痛心疾首地说:“瞧你出息的,你怎么就这么主动地被人轻薄呢?”在依米亲破孩儿的时候,她差一点点就暴走,直到现在,她还在耿耿于怀。 依米眉眼弯弯,笑的甜甜的。 依小胖说不下去了,可心里还是不放心,强撑着一股气,叮嘱:“我跟你说,你别不在意,现在外面的变态多了去了,不能被被别人占了便宜,以后亲别人前,先征求我的同意。” 依米乖乖巧巧地点点头,握着三姐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蛮腰上,满含期待地说:“我想让妈妈再给我生个弟弟。” 依小胖这次瞠目结舌了,家里四个孩子还不够!别人家的大多数是一个两个,三个的就很稀罕。小丫这还嫌少?! “你疯了吗?”依小胖担忧地摸着依米的额头。 依米也觉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便停止了这个话题,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依小胖看小妹这幅落落寡欢的样子,烦躁地揉着地头发。 郝国鹏进行友好建议:“你可以生一个给小丫玩。” 依小胖气冲冲:“跟谁?!” 郝国鹏笑:“我。” “滚犊子!” 飞机起,飞机降。几经周折,三人终于来到了他们探寻的目的地,一个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小部落。 部落在平原与非洲原始森林的交界处,灌木丛便是他们打猎的好地方。 在这里,炫彩夺目的花海保留着它们最原始最自然的状态。 依小胖徜徉在花海中,陶醉于芳香的世界。郝国鹏紧随其后,警惕而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些花海里藏着的危险,数不胜数,部落居民为他们指引了一片最安全的花海,而所谓的最安全也是相对而言,他不敢掉以轻心。 在落后简陋的部落,依米盘腿坐在门口,身后是用石头与木头搭建的小屋,眼前是一群好奇的小女孩。 她们笑着,露出了嘴里所有的牙齿。她们的眼睛与依米的一样,清澈明亮。她们没有惧怕依米这个闯入者,反而热情地打着招呼。 彼此的语言不同,不影响她们交换灿烂笑容。 依米喜欢这里的女孩,在这里她们都有一样简单世界,没有被拘束的,没有被染上色彩的美丽世界。 把画板放在膝盖上,依米拿着铅笔画下像太阳一样灿烂的女孩们。 依米的画工不是那么的好,还是受到了女孩们热烈的追捧,她们爬上十米高的树上摘下果子,作为交换的礼物。 一个下午的时间,依米暂时居住的小屋里堆满了女孩们送来的鲜花与瓜果。 葛立是一名美籍华人,也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摄影者,算不上摄影家,因为他只有二十三岁,还没有在正式踏入摄影这个圈子。在他大学毕业的这一年,在即将步入社会之际,他拿着摄影机像个苦行僧一样走走停停,给大学四年一个交代,也让自己是否从事摄影这个行业下个决定。 他大学四年学的专业是机械制造,摄影是他的爱好,可惜的是他也只在大学期间加入过一个半吊子的摄影社团,他的摄影技巧很糟糕。 从事摄影行业,能丰富他的精神;从事机械制造行业,能丰富他的物质。如何选择,他很苦恼。 一路上的行走,他在各地的展览厅看到了诸多的作品,再翻开自己的照片,他惭愧的不敢拿出来让人观看。照片的焦距没有对准,光与影的细微差别没有拿捏住,按键太快没有抓住*,按键太慢错过了美丽瞬间,太多太多的问题,打击的他一蹶不振。 旅途对穷游的他来说并不是那么的愉快,他走一路,看一路,贫困与悲苦萦绕在阳光照不见的地方。 他的心有些累。 他来到这个落后的非洲小部落,打算照完最后一组照片,便回国找一份机械设计方面的工作,过着安逸平静的下半生。 走在昏黄而泥泞的土路上,他看见一个中国女孩穿着一身简洁的红裙坐在门口台阶上,低着头,拿着针线认真地绣着什么。女孩的四周围满了当地的女孩们,周围的女孩们不敢吵闹,都闭着嘴,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神中是满满的就要溢出来的惊讶。 在这一瞬间,他没有想最好的照射角度,他也没有想到所谓的背景层次与细节影调,他只跟随心里的震动,按下了快门。 他只觉,这一幕美极了。 美到晃动了他的心,让他热泪盈眶。 第15章 回来 时隔半年,这张照片登上了著名的环球杂刊的封面,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笑容在下一秒。 环球杂刊的主编拒绝了政坛名流意气风发的个人照,也拒绝了歌坛巨星惊艳四方的艺术照,他说:“我不想多做解释,没这个必要。因为千言万语汇聚到一句话就是,她很美好,美好到暖了人心。” 在最接近大自然的非洲小部落,依小胖认识了数不清的花朵,她用眼睛看,用鼻子嗅,用嘴巴尝,用耳朵听,穷尽所有去了解她们。 依米说:“她们是害羞的小精灵,要用心去感受她们。” 依小胖没有那么小妹那样浪漫的情怀,她只是在用自己的五官尽可能去辨识出她们之间的区别。 “依三胖!你要是再不带着小丫回来,我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将受到重大打击。”依佳的脾气就跟这干燥的夏季一样的火爆。 依小胖捏了把肚子上的肉,说:“这就收拾东西回去。”这里虽然很美,但是太过简陋了,她吃不好睡不好,一个月,她就感觉自己消瘦了好多。 “这是错觉。”郝国鹏插着依小胖的腰,举了举,再一次肯定了“三胖永不瘦”的理论。 依米慢吞吞地收拾着行李,静静地看了三姐一眼,点点头。她也感觉三姐没有瘦。 “no!no!我以前是虚胖。” 依小胖昂着头,抻着胳膊,铿锵有力地强调:“现在是g!” 依米好奇地摸了摸三姐的胳膊,硬邦邦的,确实有点肌肉。 依小胖一看依米这种若有所思的样子,赶紧撸下袖子,一把抱住依米,说:“你可别练什么肌肉,现在软软的,抱起来正舒服。” 依米笑着转身,同样抱住依小胖。 依小胖受宠若惊。 “我就说!这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开窍了,竟然对我这么亲近。敢情是在这里瞒着呢!”依小胖火冒三丈,对着软糖,一阵子的怒吼。她不舍的对依米生气,也只能让软糖来当这个炮灰。 依佳接过依米的手提包,扶扶黑色太阳眼镜,说:“小丫从小就跟我最亲。你算老几?!” 依佳的这句话,拉仇恨值,妥妥的。 郝国鹏左手抓着暴走中的依小胖,右手拎着两人的行李。 “小鹏,把依小胖赶紧绑走,小丫,我接管了。”依佳冲着郝国鹏摆摆手,上扬的语气透出了她的小兴奋。 依米看着被拖走的三姐,轻轻地叹了口气,“希望三姐不会把软糖的屋子给炸了。” “他的钱,多的是,炸就炸了。”依佳毫不在意地说着。现在,她的心情很美丽,没空搭理那只胖妞。 依佳牵着依米的手,像个孩子一样一甩一甩的。 被拖走的某只胖妞,正恶狠狠地瞪着急速后退的路景,等火气从脑子降到肺的时候,她转回头的时候,对着软糖开始阴森森地笑。 “笑的这么渗人。又有什么坏主意了。”郝国鹏太了解三胖了,她一旦受了气,哪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依小胖咬着牙笑,“小丫是我的,敢跟我抢,反了她!” 郝国鹏低头玩游戏,三胖的话,他就当没听见,她也就在他的面前敢这样嚣张,到了二姐面前,只有受气的份。 “嗯。”郝国鹏敷衍。 “糖糖~。”依小胖叫的贱兮兮,笑的很奸诈。 “好好说话。”郝国鹏弹了三胖一个脑嘣。 依小胖脸色一正,以命令的口气说:“你给小丫写介绍信!” 郝国鹏挑眉。敢情三胖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依小胖抖着腿,奸笑:“幸好我够聪明,把小丫的百花图劫到了我的手里。这个百花图就是我的尚方宝剑,我一出手,谁与争锋。” “嗯,谁与争疯。” 依小胖没听出软糖的言外之意,只以为他在附和自己,心里还挺满意的。 “我不写介绍信。”郝国鹏等车停了下来,对着正在得瑟的三胖,坦然拒绝。他虽然不如大哥那样八面玲珑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但他还是会审时度势的。他要是写了这封介绍信,不仅是孙姨会训他,依家的这些姐姐们都会削了他。 三胖,不是大姐与二姐的对手。她也就是仗着胆子大,姐姐们让着她,才敢肆无忌惮。 依家的食物链关系很明确,三胖是食物链的最低端。 依小胖撑着下巴,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软糖看。就如他了解她一样,她也了解他。无数的经验告诉她,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无论多么过分,他肯定会答应的,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郝国鹏的耳朵尖开始变红,满满地蔓延到脖颈,知道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变的涨红,才恼羞成怒道:“我写!” 依小胖对这个答应早就胸有成竹,也就没有多么地狂喜,心里不停地赞叹着软糖还是一句既往地容易害羞。 维多大学与郝国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推荐个人去大学,自是行得通。本来他的目的是推荐依小胖,不过依小胖有自己的小傲气,一提出,就被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至于靠后门进维多大学,小丫会不会答应,就不在依小胖的考虑之列了。她考虑的是,到了开学的日子,如何把小丫偷偷地打包带走。关于娘与老姐们的怒气,来年再说。 昨夜刚下了一场暴雨,今个一天都是凉凉爽爽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全是悠闲逛街的人。 依佳从某个方面来说,是个死宅。放假了,就在家里窝着看书。工作时,就在实验室里待着。身上的衣服不是女式西服就是白大褂,打开衣柜,数一数,一年四季,拢总只有六件衣服,少的有些可怜。 “拿来那个灰色的睡衣。”依佳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 依米打开衣柜,抿着嘴,静静地发一会呆,把叠放在左下角的睡衣拿了出来。 中午饭,是依佳做的,鸡蛋炒米饭,简单又好吃。 依米吃东西喜欢细嚼慢咽,一小碗米饭,她吃了半个小时。 “姐姐,外面凉快,咱们去逛逛街。”依米懒懒地窝在依佳的旁边,看着电视里没有丝毫创意的广告,建议着。 依佳愣了愣,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家里最了解小丫的就是她,小丫可不是个爱热闹的。 第16章 告状 商业街的夜景里最耀眼的是五彩斑斓的灯光。 晚八点,在依家庄,已经开始洗洗涮涮准备睡觉。而在这个白日里忙碌的市中心,马上就要迎接一日里最热闹的时刻。 依米的生物钟很准,坐在咖啡厅休息的时候,不停地打着哈欠。 “回去休息。”依佳看小丫这幅睁不开眼睛的样子,笑了起来,只觉小丫现在的又呆又萌,让人想捏一把。 依米困的声音都变的含糊,还不忘给姐姐提醒着明天带她去布料店。 昨夜的雨仿佛没有下够,到了半夜,又下起了雷阵雨,雨水不大,就是电闪雷鸣的有些吓人。 依米陷入酣睡,没有被外面的声响惊醒。 依佳还是谨慎地关严实门窗,又走到客厅里,把家里所有的电器都拔下了插座。 第二日,外面还在下着哗啦啦的大雨。 依米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有些沮丧。 “过来。”依佳向小丫招招手。 依米乖巧地关上阳台的推拉门,光着小脚丫,挨着二姐,坐在沙发上。 沙发很大,一米长一米宽,有着两分米厚的海绵垫,无论是坐着还是斜躺着,都十分的舒服。 依佳把依米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搂着她斜躺在沙发上,弯曲的膝盖上撑着一台白色的笔记本电脑。 两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搞笑的综艺节目,独成一片温馨的小天地。 下过了这场雨,天是更加的热了,翻来日历才知,数伏天早已经开始了。 酷热难耐的心情,并不影响依佳明媚的心情。 “依老师,今天很漂亮。”身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运动服,手上抱着一个篮球的李老师挥着手打招呼。 依佳心神晃动,下一秒又恢复了谈笑自若的样子。 “谢谢。”依佳客气道。 “依老师,听说组长要申请一个新课题,你参加吗?如果参加,带上我一个如何?我们实验室的仪器很齐全,咱们两个实验室的学生也可以相互督促。”李老师建议着。 依米只笑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组队这样的事儿本就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可以在会议上提出个人意见,组长是否采纳,那就要需要顾虑到其他因素。 “这位是?”依米询问,这个站在李老师身边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的,努力地做出最优雅的姿态,却忘记了装饰自己的眼神。 李老师露着八颗牙齿,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 依米微笑着点点头,轻轻地拉起依米的手,走开。 依米用力握了握依佳的手,安安静静地给予最贴心的陪伴。 空无一人的广场上,依佳仰着头看着天,依米看着她,等待着。 “走吧。”依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眼神又归平静。 依米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依佳的身后,看到前方的影子停下,踟蹰地问道:“姐姐想明白了吗?” 依佳摇摇头,轻轻地笑着:“从始至终,姐姐都看的明白。”看的明白,却放不下。 依米看到依佳脸上的笑,没有放心,心中反而涌出一股酸涩。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又看见了他们,他们没有看见她们。 “土包子一个,喜欢你,你还不躲远点,往上凑什么凑!”女人骄横无礼地说着。 “她的学识与能力很受组长肯定。” “一个女人,能力再高,最后还不是嫁给男人,相夫教子。况且,她也不知道照着镜子看看她浑身上下的村气,就敢喜欢你。”女人听不得他说别人的好,况且还是喜欢他的女人。 “是!是!我的大小姐,被她喜欢确实挺让人恶心的。咱往这方面想,我跟在她一组,是可以利用她的才华来成为我的垫脚石。”李老师应和着女人的话,尽可能地用刻薄的话来让女人高兴。 毋庸置疑,平日里他是一个本质良善的人,否则敏感的依佳也不会喜欢上他。在这个时候,他为了捧一个女人,说出了违心的话,也把这段有所暧昧的感情彻底地踩在了尘埃里。 依佳的脚步再也跨不出去了。 在今天之前,她还以为她与他之间的感情在慢慢加深,过一段时间便水到渠成为恋人。在这之前,她也想着,他们之间还没有成为恋人,没有谁都对不起谁,她只当做这是自己单方面的暗恋。这样想着,至少她还能安慰到自己。 是什么改变了他?一年前他还是真诚磊落有担当的男人,如今却把他们之间的感情说的如此的轻贱,这是他内心的真是想法吗? 他是如此地让人作呕。 连续三天的失眠,让依佳的脸色蜡黄、憔悴。依米亦步亦趋地跟在依佳的身后,不让她有太多沉郁的机会。 “小姐姐。”依米对着电话,声音沙哑。她害怕二姐又因为心事多又让心肌炎发作,每天都提着心,晚上也陪着二姐熬夜,一个轻微的响动都会让她惊醒。三天下来,二姐没好好地,她感冒了。 “哼!”依小胖没听见依米声音中的异常,她现在还在生着气呢。 “姐姐。我生病了。”依米眼睛湿润。 “哼……”依小胖突然反应过来,爆吼:“叫过来那只霸王龙!她是怎么照顾你的!”在非洲小部落的时候,坏境那么的艰苦,她都没让小丫掉一滴泪,受一点委屈。这才离开她几天!霸王龙竟然让小丫生了病,还把小丫给弄哭了! “二姐别人欺负了。”依米哽咽着告状。 “草!我都没欺负过她,她就这么被人欺负了?谁这么找死!”依小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依米现在头昏脑涨,吃了感冒药,困得厉害,又不敢放着二姐去睡。 “你先睡,我马上过去。” 依小胖放下电话,又是担心又是着急,想了想,又拿起电话给依闵打过去了一个电话:“大姐,小丫生病了,在二姐住处。” 其他话,依小胖一个字都没提,这一句话就足够大姐放下手头工作飞去小丫那里。 第17章 决定 依米挂了电话,费力地抱起毛绒大毯,来到书房,看见二姐对着电脑整理数据,便挨着她的脚边把毛绒毯铺在了地上。 依米就这样偎着依佳的膝盖闭上了眼睛,因为感冒呼吸困难,睡沉后打起了小呼噜。 直到运行软件得到结果,依佳才发现靠在自己膝盖上睡觉的小丫,心中惭愧。 弯腰抱起小丫,轻飘飘的重量让依佳更加的心疼起来。 依闵的公司总部在首都,距离依佳所在的学校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依闵开着车上了高速,四个小时后敲响了依佳住所的门。 依佳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大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依闵揉揉太阳穴,把吓愣的二丫扔到一边,直接进卧室去看小丫,看到小丫睡的红润润的小脸蛋,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客厅。 依闵把上身的西服脱掉,坐在沙发上,上下审视了二丫片刻,沉声道:“出了什么事儿?” 依佳低着头,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半个小时。” 正如每次的争执,依闵给二丫半个小时的解释时间,如果过了半个小时,二丫还没有做出合理解释,她便会按照自己的判断采取行动。 不同于往日,这一次依佳保持了沉默。 依闵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对着依佳吩咐道:“你准备辞职,我带小丫回家。” 依佳犹豫。 依闵只当二丫答应,本来二丫性子太敏感,家人时刻看着她,才能避开那些个扰心事儿。 “你一个人在这里,家里人都不放心。” 依佳点头。与家人相比,其他的牵挂都不足挂齿。 “姐!谁欺负你了!我削他,丫丫个呸的!”依小胖一边没头没脑地吼着,一边向客厅里冲过去。她在离开前,就偷偷地配了这里的钥匙,这一次,她连头发都没顾上擦就坐车赶了过来,自是忘记了还有敲门这一事儿,直接拧着钥匙,闯了进来。 “闭嘴!” 依佳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一瞪,依小胖老实了。 “你来干什么?”依佳扭着三丫的耳朵,气哄哄地问着。 依小胖撇嘴,求助地看向大姐。 依闵无视,二丫怒气冲冲的样子总比消沉死寂的好,把心中的郁结从别的途径发泄出来也是一种方法。 依小胖咋呼:“你无故滞留小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依佳扭着三丫耳朵的手更用力了,怒气冲冲地说:“你不提这事儿我还差点忘了,别以为你把小丫的百花图偷偷摸走,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肚子里的那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依小胖惊呆了。 “大姐!救命!”依小胖忍住疼,头一个用力,从二姐的魔爪下逃了出来,脸色张红地躲到大姐的身后,死活不出来。 “你还有脸躲了?有本事躲一辈子。等娘知道了这事儿,你就饿上两天两夜吧!”依佳直指三丫死穴。 依小胖神似二姐的丹凤眼咕噜噜一转,提议道:“你也跟着我们去呀。” 依佳眼睛猛然一亮,心动。 “二丫去递辞呈,三丫去问问软糖具体情况。”依闵不担心二丫是否能够应聘的上,二丫在生物界还是有点小名声的,凭着七篇、五篇nature,无论去哪个学校,都会受到欢迎。况且二丫的天赋远不止此,二丫在其他方面的能力被这个学校给拘束住了,完全没有展露出来。她相信只要给二丫机会,二丫就会一鸣惊人。 依佳不仅有着天才般的高智商,还有着愚人的执着与勤奋,无论她身处什么境况,她都不会间断学习,她的才华已不可估量。 依小胖不清楚二姐肚子里的墨水到底有多少,不过,她知道她二姐在各个方面都有所涉猎,好吧,是颇为精深。她不用大姐交代就知道,维多大学无论缺什么专业的老师,二姐都能够担任。 她二姐简直不是人! 依家庄的夏天额外的热闹,蛙叫蝉鸣,此起彼伏。 孙书惜四点起床,趁着凉气把地里收拾了一下,八点回来,看到四个闺女都回了家的时候,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的狂喜。 依小胖趁着娘高兴,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道:“娘,我写给维多大学申请书,通过了。” “这是好事。”孙书惜更高兴了。她心里就挂念着三丫这档子的事儿,现在终于有了个落处。 依小胖深知掌握说话节奏的重要性,把接下来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三圈,才趁热打铁道:“小丫的申请也通过了。” 孙书惜这下子没了笑容。 依小胖紧接而上:“二姐也去,她应聘上维多大学的老师了。” 孙书惜脸色平平,没有高兴的痕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这件事大丫安排的?”孙书惜看向依闵。 依闵点点头,说:“小丫不适合这里的应试教育,二丫到哪里也可以看管着三丫,照顾着小丫。” 依小胖看娘眉眼间多了些落寞,劝慰着:“二姐在距离维多大学不远处给您和爹买了一栋小别墅,环境可好了。您和爹忙完家里这边的活儿后就去小别墅住着,就当度假了。这样,您每个星期都能看到我们。” 孙书惜安定,心里的不舍消去三分,转向二丫问道:“外面的房子可不便宜,你攒的钱是不是都花光了。” “没。还有很多。”依佳在上大学的时候就以玩的性质在股市上选了几只股,一直以来这几只股的涨势都不错,她不缺钱。 依小胖对娘这种操闲心的行为刺激住了,作怪道:“娘!如果说二姐在一个月前是大大的土豪的话,现在,二姐就是大金豪!维多大学给二姐的招聘福利都能买下三栋别墅。” 孙书惜对着三丫,训斥道:“你二姐挣的钱是你二姐的。你缺钱的话跟爹娘要,不准跟二姐要。” 依小胖偷偷地翻了个白眼,维多大学的学费吓人的很,她跟小丫的学费要是让爹娘出,都能把爹攒了半辈子的老本砸进去。 依米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孙书惜摸摸小丫的额头,温柔地问道:“饿吗?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蛋羹。” “嗯。”依米笑着点点头,把脸蛋贴在孙书惜的脖颈上蹭了蹭。 孙书惜的心被暖的热乎乎的,看小丫的眼神,温柔宠溺。 从没受过这样温柔待遇的依小胖:偏心! 第18章 爱护 天花板上垂吊着的大风扇,吱吱地转着,天蓝色蚊帐被这股强劲的风吹地不停的晃动。 依闵用夏凉被把蚊帐地的四角压住,还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小丫的背,想哄小丫睡觉。 依米在依闵眼里,从来都长不大,娇软,脆弱,需要她来小心谨慎地爱护着。 “后来怎么样了?”依米凑到大姐的耳边,小声地嘀咕着。她的声音里藏着些遗憾,那几天,她生着病,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三姐替二姐出气了没有。 依闵摸了摸小丫的额头,把小丫枕头上的竹席给摘去,说:“早点睡,明天问三丫。” 等合上了眼睛片刻后,依闵又睁开了眼睛,用手背贴着小丫的额头感受了下温度,皱着的眉头才缓缓松开,给小丫的盖紧被带后,又不放心地把电扇给关掉了。 “大姐,热。”在另一张床上的依小胖抱怨道。 “忍着!”依佳用脚踢了下三丫,低声地命令道。 依小胖忍。 第二天,直到九点钟,依小胖才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她长的胖,脂肪厚,不怕冷,就怕热。这天一热,她就觉得十分的难熬,干什么事儿都没劲儿。 “二姐,给家里安个空调吧,快要热死个人了。”依小胖情真意切地恳求着。 依佳没搭理这一坨肉,她正忙着。 依米把凉席摊在地上,又铺上了一个大被子,牵着沉浸在数字海洋不可自拔的二姐坐到上面,又在二姐的背后堆叠了三个抱枕,这样二姐靠着抱枕看电脑,更舒服,也更凉快一些。 噗通一声,依小胖扑在了地上的凉席上。 依米推推依小胖,说:“地上凉,会生病的,先铺上被子。” “姐身上随身携带着堪比棉被的保暖物质,不怕凉。”依小胖调侃着自己。 依米把一个抱枕放在凉席上,屈膝坐上去,两只手环住小腿,弯着腰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看了三姐片刻,突然伸出来左手,捏了捏三姐肥嘟嘟的下巴,软软的手感让她笑了起来。 “就这么好笑?”依小胖听到小丫这清脆的笑声,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 “嗯。”依米笑着点点头,她觉得三姐白白胖胖的,很可爱。 “笑点还是这么低。”依小胖坐起来,盘着腿,看着小丫,继续唠嗑道:“你小时候特别喜欢笑,别人一逗就笑。女孩子就该多笑笑,天大的事儿过后一看就不是个事儿,为人处世就别太认真,高兴开心就好。” 依小胖用余光瞄了眼二姐,看二姐还沉浸在天才的世界里,对着小丫小声地继续说:“像二姐这样的就是太认真了,你别看二姐现在要社会地位有社会地位,要钱财有钱财,可是呀,幸福值不高。” 依米用手指戳戳三姐露在的肚皮,不乐意三姐这么说二姐。 “知道你最向着二姐,不说就是了。”依小胖撇嘴。 依米讨好地轻轻捏了捏三姐的手,问:“你找到人了吗?” 依小胖心有灵犀地得意一笑,抖着腿,奸笑,“找到了。” 依米调皮地眨眨眼。 依小胖得瑟的更厉害了,握着拳头,往抱枕上一砸,配合着这声闷响,狠狠地说道:“套了麻袋,揍不死那龟孙子!” “嘘。”依米看看二姐,竖着食指放在嘴边。 依小胖往前使劲地挪了挪,与小丫脸贴着脸,压着声音继续说道:“咱离开的时候,那男的正跟那女的闹分手,那女的死缠着那男的不放。” 管他娘的什么富家大小姐,敢坏她二姐名声,就做好被别人泼脏水的准备,更何况这女的也是个地地道道的贱人。当第三者破坏被人家庭,被打流产后,就去做了个*修复手术,还当着自个是良家姑娘。 她就是让这贱人知道,有两个臭钱不是万能的,做人要低调谦和,有些人即使穷也惹不得。富人有富人报复的手段,穷人有穷人找茬的法子,她就用最穷的方法整哭着贱人。 至于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有些狠戾的手段,不适合跟小丫说,会吓到小丫的。 依闵把红枣糖水递给小丫,擦着手,对着三丫严厉地警告道:“跟那些人交朋友,我不反对的,但是,那个度,你要掌握好。不能碰的,永远都不要碰。” 依小胖露出个苦瓜脸,“说的跟我加入黑社会似的,他们都是我初高中同学,凑活开了生意不怎么样的酒吧而已。他们的胆子就那么一丁点大,各自的家里还有难伺候的老祖宗,碰什么碰呀。” 他们穷的苦哈哈的,看着就可怜。 “诶,大姐,你说,我开个饭馆,让这帮兄弟帮忙经营,生意会不会比酒吧好点。大钱,他们挣不了,起码能挣个养家糊口的钱。”依小胖对美食对自信,她心心念念的是进行环球大吃大喝,可不是开饭馆挣钱什么的,家里有新贵大姐金豪二姐就够了。看到曾经一块寻觅美食的伙伴们过的这么辛酸,才有了这么个想法。 没等到依闵说话,依佳就放下了电脑,铁青着一张脸,对着三丫阴森森道:“三胖,你想干什么,家里人又阻不了。不过,如果你拖了我跟大姐的后腿,有你死的好看的时候。”就在刚才,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她都听见了。包括三胖那句“幸福值不高”!她有家人,她有软萌萌的小丫,幸福着呢。 信口雌黄的三胖!找虐! 依米看二姐终于从电脑里拔出来了,赶紧上前给二姐按摩肩膀和脖颈,她总担心二姐这样低着头长时间的看电脑会得颈椎方面的病。 “小丫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依佳笑的开怀,迎着三丫羡慕嫉妒的眼神,淡定自若。小丫与她最亲,谁也别想超过她。 “我有上网跟着视频学习,就是好难,总是找不准穴位。”依米皱着小眉头,有些苦恼。人身上的穴位太多了,还有很多碰不得的死穴,这些让她缩手缩脚地不敢轻易给姐姐们按摩。 “我看看,下午我跟你一块去张大娘家学习下。”依佳下定解决方案。 “嗯!”依米使劲儿点头,她学习慢,有了二姐跟她一块,她就放心了。只要二姐会了,就能慢慢地一步一个分解地讲给她,这样她就不心慌了。 依小胖嫉妒的小眼神,嗖嗖地往二姐身上扎。 “小丫,跟三姐一块开个豪华奢侈有内涵的饭馆,怎么样?”依小胖嗾使着,只要小丫答应了,每到去饭馆视察的时候就能正大光明地绑走小丫了,想想就觉得美。 依佳轻轻拍了拍小丫的手,把小丫拉到前面坐下,认真地说:“不要跟你三姐瞎搀和什么,太累人。你就乖乖的,让姐姐们养着你就行了。” “二姐!你狠!”依小胖咬牙启齿。小丫最听二姐话,她一看小丫这柔顺的小眼神,就知道她想拉小丫入伙的事儿,崩了! 第19章 叮嘱 时近八月中旬,正是三伏天中的末伏,一个年头里最热的十天。 工地里施工时间也做了相应的的修正,上工时间从以往的八点提前到六点,下工从十二点提前至十点,下午则是从四点到八点。 一天八个小时的施工时间没有变,挣的钱数当然也没有变,这样前后挪挪,工人中暑的情况才稍微缓解了下。 依海早晨五点半从家里出发,中午天太热,工地离家又远,他便在工地里随便糊弄了两口。到了晚上八点半到家,看见四个闺女的时候,面上刻板严肃,心里却是很高兴。在吃晚饭的前,非要让孙书惜炒两盘花生豆,喝点小酒。 依米看见依海,满脸的甜笑,看见妈妈忙着家务事,就小跑到爹面前,又是拍土又是端水的。 其他三个闺女,看见依海喊了一声“爹”,便淡淡的各自忙自己的事儿。 依佳看得明白,对小丫黏糊爹的事儿,她没啥好说的。在她们四个闺女中,爹最疼爱小丫,小丫也跟爹亲昵。而她们三个对爹却亲昵不起来。在最开始的时候,爹对她们姐妹三个很不喜。等她们大了懂事了,爹才悟了回来,开始对她们上心。可再上心,她们也大了,受了欺负想让爹撑腰的心思早没了。 “你离远点。”依海就是个粗老爷们,不会油腔滑调,也不懂什么说话的艺术,在看到小丫裙子上沾到脏后,就想着小丫从小喉咙就不好,不能让他身上的土呛住了小丫。 依海的心意是好的,可这吼惯了的大嗓门一出,就跟训人似的。就连素来胆大的依小胖猛然听到的时候就是一个抖索。 依米也被这个震耳的声音吓的呆愣住。 孙书惜扔下墩布,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小丫面前,赶紧捏捏小丫的耳朵,等小丫缓过来劲儿后,就对着依海生气道:“又不是在工地,嗓门放低点!” 依海看到小丫被吓到了,喉咙里就是一阵子的胀,心中像堵了个大石头。等孙书惜安抚小丫的时候,就闷不吭声地把上衣口袋里的mp3放到东屋窗棱的一个木盒子里,这才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换上在家里穿的大汗衫和凉裤。 等他穿着凉拖来到院落的葡萄架下时,小丫已经搬着小板凳坐在上面剥蒜,地上还放着一个捣蒜罐。 依海从厨房里拿出来一张大饼,坐到依米的旁边,依米剥一个蒜,依海就吃一个。 “爸爸!妈妈要用来拍黄瓜,黄光都切好了,就差蒜泥了。”依米把捣蒜罐放到依海够不着的地方,板着个白皙干净的小脸蛋,严肃地批评着。 “哦。”依海这张被太阳晒的黑红黑红的脸放松了下来,一听小丫这样的说话语气,就代表小丫没有怕他。 依海的心里高兴,用粗茧遍布的大手把满是泥的蒜皮给搓下,再把干干净净的蒜骨朵给小丫剥。 依米从小就不怕依海,刚才也只是个小意外。对她来说,依海子在某些时候不是很懂事,是需要她来操心的。 依米在孙书惜面前是个软萌的小宝贝蛋儿,在依海面前就有点小唠叨了。 “下一周,妈妈就生日了。你作为妈妈的丈夫,要给妈妈制造点浪漫。”依米一边剥蒜,一边避着孙书惜小声地跟依海说悄悄话。 “怎么制造?买束花?街里一朵花就十块钱,十块钱都能买三个大西瓜了。”依海是务实派,对这种浪漫主义情怀特别不理解。 “电视上,丈夫都送给妻子一大捧花。那需要很多的钱?”依米对钱的概念并不是很清晰,平生里唯一一次自己花钱买的东西便是给依海买的生日礼物mp3。 “那都是假的。”依海看电视也只看抗日战争片,这些个偶像剧和家庭伦理剧能让他睡着。 这些个电视剧,依米也只看过一点,不是很了解具体流程。 依米的业余时间受孙书惜和依佳的精心的安排。而把偶像爱情剧当成搞笑无厘头剧来看的依佳坚定地认为,这些不适合小丫看。有空闲时间,依米更喜欢学习一些使用的小手艺,依佳也愿意看着视频一步一步地给小丫讲解。 “咱家不差钱。”依佳财大气粗,对小丫从来不吝啬花钱。她自己遵循着钱要花在刀刃上的原则,对小丫就没了这些个方方框框。 “二姐!”依米的声音里透着股兴奋,把手中的蒜瓣放到依海的大手里,拍拍手,认真地对依海叮嘱道:“要把这些都剥完捣碎,乖乖的。” 依佳忍笑,转过身,肩膀一抖一抖的。 “走吧。”依佳憋着笑,拉着小丫的手向门外走。 依海大男子主义比较严重,脏活、累活,是男人的事儿,洗洗涮涮、吃吃喝喝,是女人的事儿。剥蒜这种活儿,搁平日了,他立马黑脸走人。可经小丫这一放、一哄,依海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剥了一大罐,足足可用一个月,脸上还没有任何的不情愿。 孙书惜来拿蒜泥,一看这满罐子的蒜泥,脸黑了。 从家里到张大娘家的这条路上,路灯坏了好几个,也不着急修,就等着过年全村大整修的时候再按新的太阳能灯管。 依佳一路上都牵着依米的手,唯恐她的小丫绊倒脚。 “姐姐,你都看完了?”依米的话里是满满的崇拜。二姐从维多大学的电子图书馆里下载了大量的视频与专业书。如果是她来看的话,可能一年也看不完。二姐只用了六七个小时就研究透了。 “没看完。有参考价值的就一两个。”依佳在学术方面的眼界高,对下载的这些视频资料都是以一种怀疑的态度在看,自是看出了很多的不妥与需要改进的地方。她这么晚带着小丫去张大娘家串门,就是想了解下她的某些猜测是不是在张大娘的行医过程中遇到过。 依佳看着小丫全然信赖的样子,不放心地说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以后想看什么方面的书,跟姐姐先说一声,姐姐帮你筛选一下,把里面错误的地方给纠正了,你再看。” 依米笑着点点头,手指在依佳的手心里挠了挠。 依佳也被传染地笑了起来,戳戳小丫额头,“调皮的小丫头,姐姐皮糙肉厚,可不怕痒。” 第20章 喜欢 打扰了张大娘数天后,依佳没有立马教小丫按摩,反而开始夜以继日地研究资料制作视频。 “二姐不愧是天才中的学霸。”依小胖对二姐的敬佩之情就差上脸啃一口了。不过,她不敢就是了。虎须上拔毛,她可没这个胆儿。虽然她自我感觉良好,但现实往往会打个折扣。 比如,在二霸王心里,小丫是朵娇娇花,而她以为自己在二霸王心里是个铿锵玫瑰吧,可现实是——“踩不死的狗尾巴草。” 这是二霸王的原话,说这话的时候,二霸王眼里是*裸的嫌弃。 忒、忒让人生气上火! “嗯。”对于三胖的夸奖,依佳坦然接受。除了三胖略为诡异的味觉神经外,三胖的智商确实不够看。 依小胖瞠目结舌地盯着二姐,中国的传统美德呢?谦虚呢? 依佳透过电脑屏幕上的反射看到三胖这幅脸上五个孔都放大的样子,凉凉地砸了一句:“癞蛤蟆。” 依小胖:二霸这是仗着口才好,谁也吵不过她是不!什么癞蛤蟆!她起码是只翠绿翠绿的青蛙王子! 依佳淡定如老僧地继续为小丫完善视频。 依小胖盯着依佳,眼中冒火。 依米看看二姐,再看看三姐,比较了下两方的攻击指数后,托着小下巴,懒懒地喊了是声:“小姐姐。” “哎!”依小胖猛然转头,精神抖擞。她就喜欢小丫这个带着糖味的称呼。 依米黑溜溜的葡萄眼,慢慢地飘向搁置在电视机上面一个雕刻华美的木盒子,说:“二姐都知道了。” 依小胖看到这个熟悉的木盒子,身上的火气嗖一下子的泄了。木盒子里的花茶特别的清香,她一边看电视一边捏起来一个嚼,嚼着嚼着,就没了。 “二姐不舍的喝,三天泡一朵小花。” 依小胖眼神飘忽,中气不足,“也不是我喝的呀?” “不是你喝的,是猪拱了。”依佳收拾起电脑,拉着小丫往外走。短时间内,她不想看到这只胖子。 依小胖对着孙书惜讪讪地笑着。 孙书惜捏捏依小胖肥嘟嘟的脸颊,笑着说“你二姐的心眼可不算大,平日里躲远点。” “大不了我再买一盒花茶呗。”躲人不是她的作风,在外面,都是别人躲着她! 孙书惜摇摇头,二丫这么紧张这口花茶,可见这东西是罕有的,哪能那么容易买到。 依小胖对娘的这种顾虑不以为然,她朋友圈广着呢,不就是个花茶吗!要是弄不来,她还怎么在外面混。 客厅里,依小胖拿着个电话呼朋唤友,叽叽喳喳地熬电话粥。外面安安静静的,只听得见风擦过树叶的声音。 依闵从外面回到家,看到小丫在葡萄架下看视频,皱了皱眉头,说道:“风大,回去。” 视频是依佳亲自制作的,是一个有点小幽默又有点小励志的卡通片,夹杂着按摩分解教程。依米虽然吸收知识的速度较普通人慢上许多,但她学东西很认真细致。 依佳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这个卡通片,能让依米对按摩有个感性的认识,也能学到按摩的一些基础的东西。有了这些垫底,依米再对按摩进行深入学习的时候,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依佳很明白,学习一个新东西对她来说很简单,对小丫来说,却很难。她费劲心力制作卡通片,就想让小丫能在玩的过程中学到新东西。所以,这个卡通视频不仅包括按摩这些小技能,还有很多她认为小丫以后可能会用到的技能。 这个卡通视频含金量很高,是依佳用了近一个月功夫才整理出来的。而依佳开发出一套新编码程序,所用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星期。 在制作过程中,依佳为了精益求精,每个技能的每个小细节,她都认真地研究过。依佳在其中所费的脑力,顶上了一百多个专家。 依小胖见钱眼开地提议把这个视频卖出去,被依佳一个脚踢了过去,她的这个视频是专门给小丫做的,也只允许小丫看,谁都不能碰。 视频很精彩的结果就是,依米对这个卡通片沉迷进去了,看起来就不知道时间流逝了。依佳这才在刚才对视频进行了一下改造,每看一个小时,自动关闭,冷却一个小时后才能继续播放。 依闵说话的时候,依米正沉浸在这一个小时里,对大姐的话一点都没有接收到。 依闵也没生气,她知道小丫做任何事都特别的专注,即使玩也一样,一旦开始了,周遭的一切都自动屏蔽了。就这一点,她也是操了不少心,轻易不敢让她一个人去外面,就怕她想着另外一件事情,顾不了脚下了。迷路是小,她就怕小丫在车水马龙中被撞了。 “回屋休息一会再看,外面天暗,毁眼睛。”依闵把视频观点,拍拍小丫的背。 “嗯。”依米乖巧地点点头,又睁着清澈水灵的大眼睛,爱娇地说:“脚麻了。” 依闵的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一片冷肃,看着小丫的眼神却温柔如水。 “以后要记得坐在板凳上再看。”依闵一边抱着小丫往屋里走,一边不放心地叮嘱着。 小丫的脸色虽然粉红白皙,但身体素质不比二丫好上多少。二丫只要放宽心不发烧就没事,吃吃喝喝都不受影响。小丫整体的身子骨都虚,家里有营养的好东西都紧着小丫吃,还是喂不胖。小丫乖巧听话,让吃什么就吃什么,可身体就是消化不了。 家里这颗上了年头的大枣树就是娘为了小丫从姥爷家移栽过来的。熬着枣糖水喝了三四年,小丫贫血的情况才好上一点。 张大娘曾当着全家人的面儿说,幸亏家里的条件好了点,要还是十年前那会,小丫养活养不活都成问题。 虽然小丫一路以来除了感冒这些小病,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全家还是被张大娘的话给吓住了,对小丫更是娇养了。 “大姐。”依米搂着依闵的脖子,粉红滑润的小嘴巴贴着大姐的耳朵说着。 “嗯?”依闵一听小丫这话的语气,就知道小丫头有悄悄话要说,心里为小丫这股不作伪的孩子气好笑。 “刚刚,二姐和三姐吵架了。” “谁的错?” “三姐姐的错。她把二姐的花茶喝了。” “这么委屈,你也喜欢这个花茶?” “嗯。”依米想起空荡荡的木盒子,心里委屈,她跟二姐都不舍的喝,三姐就一上午吃完了。这些花茶如果泡着喝的话,能喝上半年。 “生三丫气了?” “有点。” 依闵终是被小丫这忍着气的小模样逗乐了,把小丫放到沙发上后,摸着小丫软软的头发,嘴角轻微上扬地说:“乖,大姐给你出气。” 依米拉着依闵的手,半晌,才闷闷地说:“二姐已经骂了三姐了……三姐姐已经知道错了。” “这就舍不得了?”依闵的心被小丫的话揉的暖软。 “其实花茶也没那么好喝是吧?三姐给过我好多好吃的。”依米自欺欺人后,又开始给罪魁祸首说好话。 依闵摸摸小丫的头,无声地安抚。 第21章 花茶 眼瞅着端午节过去了近十天,依小胖还在对粽子念念不忘。她也不想想,家里包的粽子,她吃了一半。 端午节的时候,家里准备的匆忙,孙书惜从超市里买了芦苇叶包粽子,里面放的馅儿也单一,只蜜枣与红糖大红枣。依小胖嘴里不过瘾,抱怨孙书惜用料不讲究,做工不地道。说的孙书惜当场就火了,揪着依小胖的耳朵,扔到厕所里罚站。 自作自受,没人同情。 罚站十分钟后,依小胖开始坐在厕所的地上,冲着厨房的方向,嗷嗷地叫。 孙书惜哭笑不得,“三丫这是越大越混不吝地没个女孩样了。二丫,这以后,还得你多管管。还有大丫,你不要惯着她。” 依佳挑挑眉,十分痛快地点了点头。 到是依闵摇摇头,说:“三丫知道分寸,我没惯着她。” 看到大丫不承认,孙书惜笑了笑,就不强求了。不是大丫没惯着三丫,是大丫惯着她的三个妹妹,而不自知。 “只能吃一个吗?”依米小口小口地嚼完一个糖泡红枣粽后,看着其他的粽子,眼巴巴地问着。 “不好消化,只能吃一个。”孙书惜看得心疼,可想到小丫的身体,就狠下了心。 “哦。”依米恋恋不舍地瞅了好几眼的粽子,才拖着小板凳,来到院子里跟干嚎的三姐聊天。 “小姐姐。”依米递过去一把扇子。 “诶!”依小胖挠着腿上的第五个包,拿着扇子也不扇风,直接当做拍蚊子的武器。 “粽子很好吃,娘做饭很辛苦,包粽子也很费工夫,娘让二姐多管管你。”依米托着下巴,清澈如水的眼睛多了点小调皮,亮晶晶的。 依小胖被小丫的这些话说的一愣。别看是四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很巨大。第一句翻译过来:我有吃,且很好吃,而你,没得吃。妥妥得招人眼红。第二句话打亲情牌与苦情牌,其中蕴含的语气成分是语重心长的教诲。第三句话,小丫参加了包粽子,用事实来讲道理。第四句话,她做错了,该受到教训。 最最惊悚的是,娘放出了二霸王! 等依佳吃完饭出来的时候,依小胖特别狗腿地站在墙角,对着她点头哈腰。 依佳不说话,就绕着依小胖转,转的依小胖心里发颤了,才居高临下地讥讽道:“这刁钻的嘴,挺难伺候的哈。” “哪能呢,就是我这张嘴欠抽。”依小胖演技大爆发,这动作,这谄媚的表情,与宫斗戏里的小太监一模一样。 依佳被逗乐,三胖从小就是个活宝,知道怎么让家里人对她生不上了气。 十天过去,依小胖惦记着再吃一次正宗的竹叶粽,又满世界地找那个有着特殊清香味的花茶。 “嘿,软糖,我不敢问二姐,怕让她又想起这事儿,惹毛了她。你查到,二姐这花茶从哪里弄到的吗?”依小胖对着电话小声地嘀咕着,她寻觅了三天,把茶行都淘了个遍,也没找到浓郁程度足够的花茶。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娘说对了。 “这东西的稀罕程度,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当初二姐是参与到一个国家项目,具体是什么性质的项目,是a级机密。听舅爷爷说,二姐突破了一个关键的技术难题。研究组特别激动,往上汇报,坚持替二姐表功。” “二姐不好这一口,肯定拒绝了。”依小胖的语气里有股与有荣焉的得瑟劲儿。 郝国鹏心里也是特别的敬佩二姐,一般人放下不这些伸手就能够到的名利。 依小胖催促,“后来呢?” “这花茶就顶了上百万的奖金与技术专利。”郝国鹏不会承认,他在幸灾乐祸。 小胖的吃劲儿太大了,他就怕她这么吃下去,胖成一个球,他抱不动怎么办。这里娶媳妇,都需要新郎全程抱着新娘从娘家接到自家的,想想就堪忧。对这件事儿,小胖要是能受到点教训也是好的,省着这么肆无忌惮地吃下去。 依小胖心里更虚了,难怪二姐一个多星期里都对着她看不顺眼,小丫也跟二姐站在一个帮派。 “你觉得这花茶还能弄到吗?”依小胖弱弱地问着。 “你说呢?”郝国鹏脸上带着笑,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檀木书桌。 依小胖怂着一张脸,想起二姐那带着煞气的霸王脸,心里发毛。 “算了,我瞅着机会负荆请罪。”依小胖也不去找花茶了,这珍贵玩意,在她能力范围外。她就在生日这一天去赔礼道歉,二姐一定会看在娘这么辛辛苦苦生她的份儿上原谅她。嗯!就这么决定。 “对了,软糖,我娘再过四天就生日了,你要来吗?娘最近还叨唠着给你咋一直没来。”依小胖不情不愿地问着。娘竟然怀疑是她惹了软糖,他才不来的!娘也不想想,她要是能把他撵走,她早就这么干了,还用等到现在?! “来!让娘给我做洋葱爆肉。”前段时间,他出国参加了一趟宴会,又回了一趟老宅,来来去去的,折腾了好几天,他特别想念依家。 “是我娘,不是你娘。还有,想吃洋葱爆肉,自己做,凭啥让我娘给你做。”依小胖运着气呛了过去。 “就凭着娘喜欢我,当我半个儿子。”郝国鹏的反击能力,在依小胖的时不时的羡慕嫉妒下,暴涨。 依小胖憋气,娘和爹喜欢儿子,看见软糖,可不就移情别恋了! “85年波尔多葡萄酒。要是不带,我就锁上大门,不然给你进。”依小胖咬牙切齿。 郝国鹏果断地应了一声“好。”他也知道大姐与二姐不喜欢喝这干涩的红酒,小丫喜欢这个透红的颜色,却被家里管着没喝过一口,也只有依小胖喜欢着这东西,也能尝出个好坏。 孙书惜看三丫挂了电话,戳戳三丫的脑门,笑骂道:“你就欺负软糖好脾气吧。” “娘,这话有待商榷,明明我才是受气包。” 依米笑眯眯地接话:“不是受气包,是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孙书惜大笑。 第23章 神韵 *点的时候,太阳还明艳灿烂,十一点就突然下了一场太阳雨。等全家匆匆忙忙地把院子里收拾干净了,雨又停了。 “太阳在闹脾气。”依米眯着眼睛,看着若隐若现的太阳,烂漫地说着。 木门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院落与街道是用两米有余的大木门隔开,建房时,木门的大小正好,表面上黑漆与门边上的镂空铁片,把大门装饰的厚重有力。 十年过去,人变老,木门也变得沧桑沉重。正面上有调皮娃子刮下的痕迹,也有不知名的灰色脚印。像是怕人忘记,吱呀吱呀的声响,一天比一天大。 依海推开门,把自行车支到墙角,对着趴在栏杆上看太阳的小丫招手,“小丫,过来看看爸爸给买的好东西。” 依闵看了一眼依海,没过去,只把依米从栏杆上抱下来,又转身去厨房帮孙书惜打下手。 依小胖越过依米,飞奔过去,一只手就把自行车后座上的大网袋提溜了下来,兴奋地尖叫道:“哇哇,这么多好吃的!” 依米被三姐这兴奋劲儿也带起了好奇,提起裙摆,露出了两只如瓷器般白皙嫩滑的小脚。等她穿上软绵绵的拖鞋,啪哒啪哒地小跑过去时,孙书惜也听声出了厨房。 “这些是给小丫的。”依海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巧克力豆,又从自行车前面的铁框里拿出一小袋荔枝。 这荔枝产自南方,一路上运输再加上冷冻保存,到依家庄的水果市场上出售时,价格已经翻了好几番。与苹果、梨、西瓜这些常见的水果一比,荔枝的价格就高的离谱了。 依海从吃不饱饭的年代走过来的,精打细算惯了。一颗硬币圆的荔枝与一个篮球大的西瓜价格差不多,他看都不看荔枝,直接抱走西瓜。 量大! 他没吃过这贵生生的玩意,也没想着吃。他就想着,什么样的人就吃什么样的东西,他一个糙老爷们吃这种精贵的玩意,可不就是糟蹋了。 水灵灵的荔枝,他没舍得买过,也没舍得吃过。来市场,买了一大袋西瓜,走到半截又拐了回去,把口袋里剩下的钱全部掏了出来,买了一小袋荔枝。 不知如何说起,他有些难为情。最后,沉着一张脸塞到了孙书惜的手里。 孙书惜笑着瞟了依海一眼,看到依海不敢直视的眼神后,脸上的笑容更开怀了。 早不买,晚不买,偏偏在她生日这一天买。嘴里说着是给小丫的,到底给谁的,一目了然。 午饭很丰盛,其中有三盘是依闵的拿手菜,受到一致的好评,更不用说做了二十多年饭的孙书惜。 别人吃饭桌上的大菜,依米吃着孙书惜专门用小锅给她熬的菜。 依米小心地吹着小碗里的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乖乖巧巧慢慢悠悠的小样子,萌了一下依海的心。 依海轻轻地捏了下依米的小鼻尖,说道:“mp3上的歌里有几首歌不错,剩下的几首,太闹了,唱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唱啥。” 依米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白瓷勺,笑眯眯地说道:“我录了好多好听的歌。” “吃完饭,咱去听。”依海给依米碗里夹了块排骨肉。 “好。”依米笑着点点头,头顶上的小骨朵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录歌这点儿事儿,郝国鹏有印象,这录音机还是他专门给小丫买的。 小部落的花海一望无际,身处其中,看不见人,却能听到远处嘹亮的歌声。小依米好几次都听迷了,忘记了回家的时间,把找不到小丫的他和小胖都吓的不轻。 依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有吃到这顿丰盛的午饭,等她一身疲倦地出来时,才感到饥饿难耐。 依佳坐在饭桌前,拿着一个红笔对写满字的笔记本勾勾画画,孙书惜在一旁给她热菜。 依佳改善完计划,看着孙书惜依然窈窕优美的背影,感慨道:“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呀,娘,等以后来了,跟我一块住,我来养老。” 孙书惜笑着摇摇头,一边盛菜,一边说道:“我跟你爹都商量好了,以后跟小丫一块住。” 依佳一听,急了,反驳道:“小丫自己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怎么照顾你们。况且咱四个姐妹中,我最有钱,能让你们过上最舒适的生活。” 孙书惜不慌不忙地把菜端到饭桌上,说:“你别急,先吃点饭垫垫胃,我慢慢跟你说。” 依佳也是饿的心慌了,听了孙书惜的话,掰开半个馒头,就着菜吃了两口,就盯着孙书惜看,端的是不解释清楚不罢休的气势。 “依我说,你们四个闺女中,就小丫最贴心,是实打实地把我和你爹放到心窝里的。你也别赌气,或者不服气。咱举个例子,你爹生日的时候,大丫买了钱包,三丫买了蛋糕,你买了个领带,而小丫买了超大音量的mp3。” 依佳不吭声,等待着孙书惜接下来的话。 “蛋糕全家人都吃了,钱包和领带,你爹放了起来。当然,只要是你们送的礼物,你爹都喜欢。” 依佳抿抿嘴,她已经明白娘话里的意思了。爹每天都往返家里,身上最多只带两百块钱,接近一千块的真牛皮钱包,爹舍不得用。领带,爹也只在拜年的时候带过一两次。爹说,他一个在工地里干活地老粗人,穿西服别扭,脖子上系着个领带就像有个人在掐他脖子一样。 只有小丫的mp3,爹到现在还揣在身上,到哪里都带着。mp3上刷的关于生产厂商的漆早就摸没了,外壳上光溜溜的,露着白色的塑料颜色,却没有一点的刻痕。她知,只有用的多,且爱惜着,才会磨成这个样子。 “你们买礼物花的钱都比小丫的多,可只有小丫的礼物戳到你爹的心眼里。你们把礼物一送就当完事了,只小丫催着你爹用,只要有空就跟你爹换新歌。瞧见刚才没?小丫一说,她又收集了好听的歌,你爹脸上不显,心里高兴着呢,走路都打着飘。” “说不定,这是凑巧。”依佳的倔气又犯了。 “如果说你爹生日送礼物这事儿凑巧的话,那就说说我今天生日这事儿。说实话,在你们说要送礼物给我的时候,我就把你们的礼物猜的*不离十,不出意外的话,三丫是她认为最好吃的零食。至于大丫与你,要不就是衣服,要不就是包。” 依佳味同嚼蜡,娘猜的很对,她送的是手提包,大姐送的是羽绒服。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年年送这个,走不走心,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们挑选礼物,再到送到我手里,最多不超过三天吧。”孙书惜看出了二丫的失神,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下去,否则,心里留了个梗,以后再解决就难了。 “你能猜到小丫送的什么礼物吗?” 依佳放下筷子,沉默的摇了摇头。 “我也猜不着,咱现在就拆开看看。”孙书惜从厨房的柜台上拿下来粉红蝴蝶结的纸盒。 一层层地打开,是一双绣着小碎花的千层底布鞋。 孙书惜穿上走了两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坐下来脱掉鞋子,再仔细地看了下鞋底,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依佳看着娘这双被凉鞋磨出层层厚茧的脚,再看了看与常规略微不同的鞋底,心里一阵子的自惭,又是一阵子地熨帖。 自惭于自己这多年都没有注意到,熨帖于小丫的细心和懂事。 孙书惜把鞋子小心翼翼地放好,用层层的布包住。看到二丫脸上的神色后,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不是细心不细心的事儿。你再想想你爹的情况。” 依佳的神色变的阴晴不定。她曾经因为大学要实习,在爹的工地上实习一段时间。 她知道爹在工地的主要工作是监管,每天需要爬上爬下,如果施工队盖的是高楼的话,爹一个人还需要每天四趟地爬上十多层的房顶。而爬楼的过程很累也很枯燥。 在视察完一圈后,爹便要坐在办公室里坐镇,一来工地上遇到个啥事,爹的经验多,能快速解决。二来,有这个坐镇的意思,爹在施工队这一边的威慑力很大,即使是最混账的泼赖户也不敢在爹面前撒泼偷懒。 但事儿毕竟是少的,大多数时间,爹都是闲着。娘曾说过,爹在年轻的时候,还是有上进心的,熬夜看图纸看书,进行深造学习。如今,爹的年龄上去了,脑子转不动,记性也不好了,爹就不爱看这些东西,自己一个人待着就会无聊烦闷。 她们几个都没有注意到,就连素有敏锐心思的她也没察觉到。只有依米感觉到了,并买了能听歌的mp3,依米甚至知道爹的听力也不是那么的好,买了个超大音量的。 “你再想想,小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鞋子的,又用了多长时间学会。” 依佳吃不下去了。追溯下去的话,依米是在一年前就开始学做鞋子,却因为手劲儿小,做的鞋底松散,穿两天就穿不得了。这双送给娘的鞋子,应该是她做的最好的一双了。 “依照这个鞋底的紧密度,小丫至少要用三个月来纳鞋底,况且她还是瞒着我们在偷偷地做,这礼物耗费的时间,你我都估计不出来。你说,我要是不把小丫放到心尖尖上疼着宠着,怎么对的起这份心。”孙书惜说完,抱着纸盒子回了东屋,留下依佳自己一个人反思。 她没说的是,等她和依海老了,就跟着小丫过,即使过的困顿,他们的心里也会是舒畅的。 也许是心理受到了震撼,依佳一个下午都闷不吭声地看着依米发呆。她试图用依米的视角来看看这个家,来看看围绕在身边的人。 看看,想想,渐渐地感同身受。 心里越发地心疼依米了。 “小丫?”依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如强迫症患者一样,没有问出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便受着无形的折磨,无法入眠。 依佳摸着黑,钻进了依米天蓝色的蚊帐里。 “姐姐。”依米睡觉轻浅,一点小动静就会让她惊醒,即使依佳的声音小不可闻,依米还是醒了过来。 “在外面受过委屈吗?或者被人轻视过吗?说实话!”依佳严肃地问着。 依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垂着眼睛,抿了抿嘴。 手慢慢地从凉被中伸出来,轻轻地摸着依佳的脸,轻轻地笑道:“没关系的,我有你们,他们都是外人,伤害不到我的。我很强大的。” 依米说完,还握握拳头,装做强有力的模样。 依佳看着依米嘴角甜甜的笑,淡淡的酸涩在心里渐渐地发酵。 “睡吧,乖。”依佳躺在依米的身边,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丝丝缕缕如藤蔓般攀爬的酸疼。 “你也乖。”依米用手指点点依佳的眼睛,“闭上眼睛,想想天上的星星,慢慢地呼吸。” 依佳如依米所说的那样,闭上眼睛,全是一闪一闪的星光。 身边的呼吸渐渐地放缓,依米睁开眼睛,轻轻地捏了捏依佳的耳朵,笑着闭上了眼睛。 她有些笨,所以她慢慢地来。慢慢地想,慢慢地做,慢慢地学习,慢慢地练习。也许在猛然间,她并不聪明的大脑想不明白,但她过一会,就会反应过来的。就如,她猜不透二姐姐为什么睡不着,但她能看懂二姐姐怜惜的眼神。 二姐姐爱着她,她也爱着二姐姐,这样就很好。 背对着她们的依闵无神地盯着白色墙壁上留下的污痕,陷入长久的回忆中。 依米生的不巧,在全家都以为是男孩的情况下,依米迎着全家人失望的眼神下出生了。当时,家里穷,又正值计划生育抓的紧的时候。经历了千辛万苦和层层的关系,依米终是上了户口,付出的是家里最后的一点钱。 那时的穷,是真的穷。全家靠着地里产的红薯熬过了冬天。直到现在,她与依佳最讨厌的食物便是红薯。 爹要去上工,娘去地里收拾庄稼。依米放在爷爷奶奶家里让他们暂时照顾一下。她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依米,她上课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等下学后,她直接跑向爷爷奶奶家,一路上她看见爷爷在土梁上与大伯爷们下棋,奶奶在邻家门口的树荫下唠嗑。 她心里一慌,跑到屋里,就看到依米躺在床上,满脸泪痕,脸色苍白。她全身都发软,不由自主地发抖。 那个时候,依米闭着眼睛。她抖着手放到依米鼻子下面,没有感受到一点气流。 在被吓到了一定的程度时,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模仿着电视上的救生方法,一边有节奏地压着依米的胸膛,一边嘴对着嘴地渡气。 她直到现在都不敢想,如果依米当时没有醒过来,她会怎样,再经受一次打击的娘又会怎样。 不敢想,十多年过去,她还心有余悸。 这件事,她谁都没说,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刚开始,她甚至不敢跟依米分开睡,唯恐她一闭眼,依米就没了气。后来,她渐渐地辨识出依米比别人更加清浅的呼吸声。 习惯就这样养成了,只要依米的呼吸声一变,她就会立马惊醒。 为依米羸弱的身体,也为被惊吓了多年的自己,她仇视着爷爷奶奶,却无法忘记当年那个对她们四个闺女不闻不问的爹。即使爹现在有意去弥补,她也无法接受,只因一看到依米生病时苍白的脸色就会想起当年的惊恐无助。 小哥的死,让她的童年提前落幕。依米的到来,让她提前成熟。 如果说,成长是踩着荆棘的惊痛,她就要给依米建造一条铺满鲜花和红地毯的大道。 因为,依米是她还没有被擢破的梦,承载着她已消散的天真烂漫。 …… 休息日,依海也不用去上工,有些反常地等着全家人都聚齐了才开始吃饭。 依海迟疑了一会,对着孙书惜说道:“小阳明天结婚,女方的妹妹与小丫是同学,你带着小丫去帮帮忙。” “不去!”依佳现在正处于草木皆兵的时候,一听说让依米去爷爷奶奶家,心里就一阵子的火气。 依海有些被冲撞后的恼怒,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口不择言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依米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吃了两口饭,就走到阳台上,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落了满院子的白鸽。 依佳顾忌着依米,没有当场摔碗筷。现在确定依米听不见了,她的火气也忍到了极限。 “你不用逼娘,我不会让小丫去的。”依佳的犟脾气,只会硬碰硬。 “闭嘴!”依闵看到娘的眼睛开始发红,冲着依佳厉声说道。 依佳一脚踢翻凳子,怒气冲冲地出了厨房。 依闵也不去看气的脸通红的依海,有条有序地把饭桌收拾干净后,才坐到板凳上,说:“你顾着他们的想法和面子,可他们中谁顾着咱家了。” 依闵起身,用热水烫了下毛巾,递给孙书惜,继续说道:“爷爷奶奶不待见小丫,一看见小丫就给脸色看。爹,你心里清楚,做长辈的看轻小丫,结果就是其他人都看轻了小丫。我们三个闺女过年的时候都能收到压岁钱。爹,你扪心问问,小丫收到过吗?这样的区别对待,到底在磋磨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依闵看着依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丫不开心,她不想去。” “还有,爹,我要说的话跟二丫是一样的。小丫不会去的,永远都不会再进那个家门。” 依海的眼眶发红的,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伤心。 孙书惜把眼睛擦干,一声不吭地离开厨房。正如小丫不回去,她也不会去的。她能为了依海忍着气,她却不能在明知的情况下,让小丫去受气。小丫是她的心尖尖,小丫痛一分,她就痛十分。 在无人的厨房里,依海扇了自己两大嘴巴,只恨自己不该提这件事儿。 这次争执,在彼此的沉默与理解中过去,一夜后,又是明朗灿烂的太阳。 “新弹的棉花,暖和。”孙书惜从楼上把装着棉花的巨型塑料袋拉下来。 依米光着脚,踩在铺在地上的大凉席上,不时地弯腰,整理着被子的内罩。 “甭给我做,我火气大,盖老被子刚刚好,一盖着新被子,准得上火。”依小胖吃着冰棒,对着孙书惜大声地喊道。 “行!你二姐和小丫怕冷,正好用你的棉花给她们多做一套。”孙书惜上一年种的棉花刚刚够四个闺女中每人做两床被子。 “二丫,你去招生办问问,学校的床是多大。”孙书惜闹不清床垫的尺寸。 “二姐在忙,我去问问。”依米抬着脚,斜着身子从茶几上拽来了电话,翻开学校简章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首次接到学生电话的穆老师有点傻眼,她打交道最多的是管家助理之类的,这学生本人来咨询的,还是头一遭。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只看镶着真金的校训就知道了。 这学校是用钱砸出来的。 至于床铺的尺寸,她还真不知道。 “你等等,我去量量。”穆老师挂掉电话,拿着皮尺走到公寓楼前,发愁。这些少爷小姐们都是带着全套装备来学校的,包括床。这公寓换了几波人后,学校安排的床早不知跑哪儿了。 “诶!林管家,您这是?”穆老师看到林风身后的木板床,眼睛一亮,紧跟在林风的后面,不断地追问着。她的主意就打在这张看起来很简朴的木板床上了,四条腿支着一个板,很ok。 “您又是?”说起来,林风与穆老师还有些亲戚关系,林先生在这里修学期间,他与穆老师打的交道最多。 “学校好不容易招进来个学生,没有床可不行。您这床在公寓地下室放置了也大有年头了吧,反正不值钱,留下来呗。”穆老师腆着一张脸,张口直奔主题。 维多大学很特别,毕业与不毕业,由学生自己决定。这样一种不像规矩的规矩下,学校每年的毕业人数少的可怜,而为了维持学校的正常人数,每年的招生人数更是少的可怜。三年没招人,这一招就招了三个。 穆老师为此很兴奋。床的问题,必须解决。 林风招招手,让后面的人把床放下来,谨慎地问道:“招的新人是?” “就是那个拒绝表彰,反而要了一盒花茶的人,还有她的两个妹妹。” 林风心里点头,这个要花茶的女人挺有眼光的,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值得林先生亲自赠与的花茶。至于她的妹妹,他就颇为好奇了。如果他想的不错,那个女孩手里还有小崽子送的小刀。 这刀,小崽子可宝贝的不得了,都不舍的用来沾血。 小崽子喜欢的人,定然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他很期待。 “这床留给最小的那个女孩子。”林风提出条件。 穆老师眼拙,没看出着床的价值,取出这张床的一小块木头,打磨成最普通的手链模样,放到拍卖行上,就能卖出天价。 穆老师赶紧指着公寓的方向,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对,就是把张床放到这所公寓里,随便挑个房间放都成。” 林风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看都不看就知道这所公寓的结构,自作主张地让保镖们放到了一个风水最好的地方。 …… 夏末秋初,正是忙着庄稼收成的时候。 开学季的前三天,孙书惜就帮着依佳大包小包地邮寄了过去。三人一身轻松地去了维多大学。 只依米身上多了个小本本,里面全是孙书惜的字迹,详详细细地记录着每一天的伙食安排与穿衣服的厚薄程度。 维多大学培养的是千奇百怪的鬼才和天才,而培养这些异类的老师们便称的上独树一格的变态了。 当然“变态”这个词汇,是依小胖在私下里给予的最高评价。 才上了一个星期的课,依小胖就痛不欲生了,尼玛的,她只想及格线飘着混到毕业,不是来当学霸的。 “你说他还是人吗!不是人!让我们用三天的时间把酒的生产流程搞清楚,还要上交工程流程图。你妹的!工程制图谁会!”依小胖一边暴跳着,一边死命地翻书看,苦逼的紧张的时间观念,她上高三的时候都没有。她已经熬了一天一夜,目测,今天还要继续熬夜。 依米歪歪头,叹了口气,她也很累。她这个专业的辅导老师只有一个人,二姐说老师的出身很不简单,学识广博,让她跟着老师好好学习,不拘哪一方面。 关键是老师说话讲课都是用的正宗的老式英语。 她听不懂…… 又是上课的时间,整个的专业,就一个老师,也只依米一个学生。 老师在前面叽里咕噜地说着,依米在下面托着下巴,云里雾里的。 与其说是上课,不如说是在对彼此折磨。 自顾自地讲,没有学生互动,心塞塞。依米听不懂,干熬着,耳朵累,脑子累,心累,浑身累。 上课上到一半低着头抑郁地看先依米,依米抬着头无辜地眨眼。 “go。” 与依米一前一后地在操场上跑圈,两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气氛是和谐的。 跑圈是想从四块腹肌变成六块腹肌,而依米跑圈完全是为了陪他。 几十圈下来大汗淋漓,身上的运动衫湿透,衣服里的胸肌若隐若现。 “还跑吗?”依米配合着呼吸节奏,跑的轻巧,也只额头上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汗,脸蛋粉红。 上气不接下气地急摆手。 依米在旁边压着腿垂着小腿肚忙着喘气。 第二天浑身酸疼地起不来床,很任性地给唯一的学生依米放了一天的假。 而依小胖在崩溃了三天也没交上作业后,破罐破摔地把制图工具一扔,牵着依米的手就出了校门。两人坐了接近半个小时的车程,来到这个沿海小镇的镇中心。 …… 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小乡镇的气氛与依家庄一样,安静祥和,恬淡悠长。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吸引人驻足的气氛,这所小乡镇被评价为最受欢迎的养老之地。 正如它被人评价的那样,这所小乡镇的老年人口比例远远地大于繁华急促的大都市,专门为老人服务的便民设施很多。 依小胖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街道两旁的美食馆哪个会更物美价廉,依米慢吞吞地跟在她的身后,懒洋洋地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 一声尖叫,依米看到左面一个抢匪抢走了一个孕妇的手提包。 依米思忖了片刻,跟着追了过去。她循着有暗影的地方跑,让抢匪看不到她,却知道后面有人在追她。 一个小时后,警察局,审讯室。 “小姑娘,真是胆大,这么个小身板,就敢抓这么大个的抢匪。” 依米摇摇头,轻声地解释道:“不是抓,是追。” 依小胖摸了把依米的头发,自豪地说:“别看我妹妹身板小,可会跑了,耐力好,速度快,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民警知道,不然也不会追着抢匪跑了大半个小镇。 依小胖大笑了起来,心里特别稀罕地抱着小丫使劲地揉了两下,说:“累死他。” 民警秒懂,看着依米的眼神都变了。 依小胖与依米做完口供离开后,民警对着旁边的同事,心有余悸地说:“中国小姑娘,像黑天使一样,漂亮,神秘,狡诈。” 返回去拿拉下的太阳镜的依小胖,木着一张脸坐在民警面前。 民警莫名地心虚。 “合张影呗。”依小胖眼珠子一转,笑的狡诈。 民警正感到尴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整理整理衣领,站在依小胖的身后,笔直笔直的。 到了晚上,依米持续的高烧,惊吓了整个公寓里的人。 “你跑个试试!”医务室的听了依盼的话,眉眼一瞪,直接凶了依盼一眼,“这么个小身板负荷运动,发烧还是幸运的,要不是她平时都注意锻炼,都有可能休克。” 老鲍尔拿着听诊器听了下依米的心跳,说道:“早产儿吧?” 依佳抿抿嘴,点点头。 “身体亏空的厉害,虚不受补这个道理在中医上也是有说法的。多注意她的饮食,乱七八糟的东西少吃。运动对你旁边的小胖子来说,是件好事。对她就不是了。以后,能不动就别让她动。懒懒的,慢慢的,就当养着一只乌龟就对了。”老鲍尔幽默对着依佳说道。 艾丽又是揉又是捏地玩着依米的小手,突兀地说道:“皮肤好嫩。” 依佳不动声色地把依米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依老师留在这里照顾小米粒。其他人都赶紧回去。”往外赶人,十五个人挤在一个屋子,空气都不新鲜了。 依米在医务室住了一个星期,因为她乖顺的性格,不意外与老鲍尔成了忘年交。两人凑到一起看动漫,有着说不完的话。 风风火火地闯进医务室,把一个连体棉质灰白长裙扔到床上,对着依米言简意赅道:“跟着我走。” 依米乖乖萌萌地换上长裙,静静地跟在身后坐上了一辆涂抹的看不出原样的轿车。 顺利地把人拐走了的,把手机在手里玩了一会,按了“1”键。 “你妹妹,我带走了,归还日期不定。”语气上扬,含着浓浓的挑衅。 “别惹急了老娘!”依佳把粉笔一摔,虎着一张脸,从教室出来,站在走廊上怒气重重地吼道。 咔地一声关掉电话,松松领带,看着电话上不停闪动的名字,笑的意味不明。 依米暗暗地叹了口气,她二姐与老师就像天敌,每次见面对能吵起来。二姐冷静下来不搭理人的时候老师总能想出法子来惹急二姐。 依米发过去一个短信,安抚好二姐后,对着悠悠地说道:“卡卡,你欺负二姐,是因为喜欢二姐吗?” “是啊。你不觉地你二姐一生气起来,就理智全无,特别好玩。” 依米斩钉截铁地摇头,她只觉二姐生起气来特别可怕。 …… 星衣的第一期开始录制,这是首创的一档全程直播服装设计大赛。 身高一米八的美女主持在t台上,对着摄像头,解释节目比赛的形式。 儿话音浓烈的美式英语发音,让依米发懵,这样一大段快速流利的介绍词中,她只听懂了几个单词。 “真笨。”看着依米的眼神是很铁不成钢。 “嗯。”依米点点头。 看到依米认真严肃的小眼神,喷笑了出来,他的这个小徒弟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听不懂没关系,她只说了一些废话。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两个小时内做完。”跟依米解释的样子实在有些漫不经心。 直播可贵就可贵在,参赛者直面暴露在观众的面前,没有任何的折扣。他们本性如何,做衣服的习惯是什么,都不再是秘密。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讨喜的性格和设计衣服姿势很重要,这是观众给高低分的主要因素。 这些没必要跟依米说,她天性纯真简单,高高兴兴地参加比赛就可以了。其他的,对她而言不重要。 五十人同时闷在一个房间参赛,现场拥挤而嘈杂。有因为装了样式而争吵,也有因为时间紧张而在不停地咒骂,也有相互帮忙争取时间的。 十台摄像机伺机而动,录制下每个参赛者最真切的反应。 依佳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创造王国中,屏蔽了周遭的一切的,独成一片安静的世界。 从开始设计到大功告成,依米中间没有说任何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停顿,虔诚的态度,让摄影师都保持了安静,停在远处,不忍心去打扰。 星衣的比赛规格很简单。 参赛选手每晋级一次,需要进行四个小节的比拼,其中每个小节出一个作品。评委与观众将根据着四个小节的服装特点给予分值。 在最后的总决赛中,参赛选手挑选出自己在比赛过程中最满意的作品,然后设计出一系列服装。 最后,冠军、亚军、季军的排名便让举办方请来的社会名流来评断。 而这第一次的晋级便是从五十名中筛选出二十名。 依米的反应慢半拍,动作也慢,在骂声四起的两个小时后,她的作品如一小部分的人一样,只是个半成品。 公平与否在这个环节并不重要,评委们想从水平相当的选手中筛选出一个,让进入下一个环节的参赛者形成一种层次,而节目组的导演们却想从里面筛选出个性不同的参赛者,来增加节目的收视率。 参赛者的个人魅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收视率与公众参与到节目当中的热情度。 毫无悬念,依米是年龄最小的参赛者,又因安静而神秘的东方神韵被节目组所钟爱。评委们不会跟节目组作对,即使依米没有完成作品,她也晋级了。 对这样的一个结果捏了捏依米白嫩嫩的小脸蛋,笑着说:“瞧这么一个乖巧漂亮的小精灵,在哪里都吃香。” 依米脸上没有过多的神色,只是浅浅地笑着。到了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电话,给家里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电话,眼睛下的笑窝直到睡着也没消散。 第24章 小坏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摆放在高脚架上的青花瓷一半光亮,一半阴影,等待着被一位艺术家素描入画。 依米抱着依佳邮寄过来的抱枕,睡的酣甜,也不管太阳已经晒到了她的脸上。 进行“星衣”拍摄的导演组却睡不着觉,愁眉苦脸地聚在一起,进行整改讨论。上一期“星衣”大众筛选赛的收视率低的让他们崩溃,寥寥无几的网上留言也是一片骂名。 赛制不合理; 网友讽刺:你们都把比赛选手当超人了吗,一次晋级要进行四副作品的比拼,还是在两天内完成。导演组还真是叼爆了! 画面太粗劣; 网友怒骂:都能看到参赛选手的黑头与毛细孔,恶心不恶心! 无趣、千篇一律; 网友嘲笑:与已然泛滥的歌手选拔赛、舞蹈选拔赛等等有什么区别,导演组还能不能有点创新! “就用这个方案。奶奶个熊的,爷就不信这个方案还突破不了一个点的收视率。”大胡子导演从编剧提供的几个方案中选出了最有趣的一个方案。 三位编剧集体松了口气。只希望“星衣”不会成为他们的败笔。 “大胡子,主持人所在的经纪公司违约了。主持人昨晚上连夜离开了。”副导熬夜熬的满眼血丝,又在昨晚听闻了这件事,一大早,嘴角就出了口疮。 “没什么!”大胡子冷静地摆摆手,这个主持人的身价高,在作案出来收视率结果时,他就料到了这一情况。现在只主持人走了,还不算糟,要是参赛选手纷纷弃权了,那才叫头疼。所幸,参赛选手都是名不经传的设计师,牢牢地抓着这个机会,没有一个人离开。 大胡子当了三十年的导演,人脉遍布整个综艺圈,这次又手脚通天地从邻棚的模特大赛里借来了黑寡妇。 黑寡妇的主持风格就如她的名字一样,直来直去,大胆放肆,又兼具毒舌。模特大赛里的选手们都被她弄哭过。 “你的这些个宝贝们被我弄哭了,或者被我的话打击的一蹶不振的话,我可不负责。”黑寡妇扣着手指甲,把丑话放在前面。如果让她主持的话,她就要掌控整个的舞台,导演与编剧们最好不要唧唧歪歪的。 “要是禁不起这点打击,也不用继续下面的比赛了。”大胡子与黑寡妇认识了十多年,知道这位是个嘴上不留情的人,用话把选手逼的退赛的情况也不见少。 一透明玻璃里装着九分满的牛奶,在摇摇晃晃间没有洒出来一点。 依米的左手拿着一个米团,右手端着这个玻璃杯,小心翼翼地靠近楼梯口。两只清亮的葡萄眼紧紧地盯着玻璃杯中的牛奶,没有注意到在这个安全门旁还有两个人。 等这只护食的小仓鼠下了楼梯,黑寡妇的指甲刮了刮眉角,扬着声音问道:“你家的?” “嗯,我家的。”大胡子眼冒精光,“星衣”的收视率就靠这些有独特魅力的人了。 “不错。观众会喜欢的。”黑寡妇在电视台混迹了这么个年头,几经事业的巅峰期与低谷唾骂期,早练出了一双毒辣的眼睛。这孩子身上有那么一股吸引人的暖味。 大胡子得意,他挑选出来的人各有各的魅力。可惜这些人都痴迷与设计衣服,对拍电影没兴趣。 黑寡妇吹吹指甲,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向模特大赛的摄影棚走去。 大胡子摸着胡子,大笑着砸吧砸吧嘴。走到楼梯口,弯着腰,偷偷地往下瞅了瞅。在正对着落地窗的楼梯转弯处,他看见了他家小精灵与临棚的一个女孩坐在一起,也不知在说什么。 大胡子嘿嘿一笑,大腹便便地走向录像工作室,调出楼梯里的隐形摄像头,果然看见了两只分吃东西的小人儿。 “这段剪下来,后续处理一下,放到节目里。”大胡子两只驼铃大的牛眼闪了闪,敏锐地发现了爆点。 …… 依米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摊开塑料袋,把米团摊在上面。盘腿坐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喝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牛奶。 晨阳透过落地窗照在她的身上,如一个因好奇而偷尝人间美味的小仙女。 “起开!这是我的地盘。”突然闯入的女孩霸道地挤坐在依米旁边。 依米往旁边轻轻地挪了挪,撑着下巴好奇地看向这个凶巴巴的女孩。 女孩有一头深棕色的长发,眼睫毛又卷又长,脸还保留着婴儿肥,胖嘟嘟的感觉,皮肤不是如依米一样的牛奶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 女孩板正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了依米一眼后,就呆望着窗户不说话了。 “你的眼睛在流泪。”依米很贸然地点了点女孩的鼻子。 “才没有!”女孩感觉自己的鼻子变酸了。 “你吃了早饭了吗?米团很好吃。”很突兀的,依米把话题拐到了吃食上面,一边说着一边把米团掰成了两半,把小的那一个塞到了女孩的手里。 女孩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地大声道:“我要大的。” 依米把自己手上的米团又掰出来了一块。 “你怎么不把你手上的跟我换换。” 依米瞅瞅女孩有些发红的眼睛,静静地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抬起手,指了指女孩的手,慢悠悠地解释道:“你的手……嗯……有点脏。” 女孩听完,愣了片刻,低头看看手,眼睛一眨,嚎啕大哭。 “哇!呜哇哇!” 依米举手无措。一会拍拍女孩的背,一会擦擦女孩的泪。 把女孩惹哭了,依米有点不好意思了,喃喃地说道:“要不,我把米团全部给你?” 待在录像室静观事情发展的工作人员们都要笑喷了。两个小人儿凑到一块,真是太好玩了。 “哎呀,不行了,肚子都笑疼了,让我出去缓一缓。”美图编辑挥挥手,捂着肚子跑出了屋子。 语言编辑擦着笑出来的泪花,指着屏幕里依米,说道:“还以为是个乖乖萌萌的小女孩,没想到她还小坏,小坏的。真是又有爱,又好笑。” “越来越喜欢小米粒了,我要做她的第一个粉丝,粉丝后援团的名字就要米团。”女助理在“星衣”的官网上注册了个vip俱乐部,假公济私地在官网首页上挂了个招人广告。广告的上画着一个白胖白胖的米团,米团上闪亮亮清粼粼的大眼睛像极了依米的葡萄眼。上面写着:想做我的小米粒吗,请狠狠地戳一戳我。 “这个女孩是谁?”大胡子指着挤在依米旁边哭的鼻一把泪一把的女孩。 “邻棚的,参加了模特比赛,因为身材和个头被黑寡妇奚落了好几次,排名一直垫底,看她哭的这么惨,应该是凌晨的淘汰赛里,她被淘汰了吧。”常务助理有着万事通的称号,对小道消息最感兴趣,也是最受杂刊编辑欢迎的一类人。 “把人弄过来,做依米比赛时的专属模特。”大胡子暗戳戳地出着主意,与编剧的想法不谋而合。 …… 坐在节目组提供的跑车上,其他人都在享受着炫酷跑车带来的速度刺激,而依米被颠簸的昏昏欲睡。 “这样泥泞的土路,开个越野会更有感觉。”大胡子对着编剧抱怨道。 “这事儿得给车商商量。”编剧带上墨镜,帅气地从跑车里跳了出来。 大胡子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开始指挥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把摄像机和话筒都摆放在最佳位置上。 一切准备就绪,二十名选手在导演的指令下,进入了一间到处都布满了主人的职业与生活习惯的老屋。 老屋东面的墙壁上挂着长鞭,下面放置着两双马靴,地上有几滴没来的及擦的泥点。东南墙角堆满了各种工具与绳索。南面砌着一个大火炉,里面的还没有烧尽的木头时不时地蹦出几星火花。西南角是有致地堆叠着几捆木柴。西面有两扇窗户,挨着墙壁的桌子上有着正在开放的鲜花,还有些没有吃完的披萨。 依米想,这个老屋里一定住着一个粗犷的壮汉,和一个厨艺非常棒的妻子,两人还有一个热爱自然的女儿。 黑寡妇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休闲装,对着选手们说道:“这次的二十进十八,将会淘汰两名。现在,你们需要从这一间屋子里找到你们所能用到的材料。当然,这些材料也将是你们做衣所有的全部。” arvin是一位优雅的英国绅士,他有一座收入很不错的庄园,不用为生存奔走,让他拥有足够的时间与金钱游走在时尚前锋,他喜欢低调的奢华与耀眼的华丽,看似矛盾又一致的品味,让他的设计风格走向一种内敛的华贵,而宴会礼服是他最擅长的。 他是五十进二十大众筛选比赛的第一名,有优先挑选材料的资格。他选了被阳光晒褪色的老沙发。 一个很奇怪、吊人胃口地选择。 依米看到arvin从工具箱中拿出了一把雕刻有复杂花环的剪刀,思考着,如果她面对着这一件陈旧的沙发,会如何选择。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答案。她最熟悉的是丝与棉,面对这样的硬质皮革,她完全没有办法。 心中有疑惑,依米也不急着问,她两膝并拢着蹲在arvin的旁边,看他快速地把皮革从沙发上剥离开来。布满了铁锈的弹簧也被他收集了起来。 arvin起身才发下沙发后面有个团在一起的小姑娘。 “女士,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优雅与礼貌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品质,即使惊讶,他也能让对面的女士感到被尊重。 依米的两只手拉着裙摆,双腿微微交叉,一边鞠躬,一边小俏皮地问道:“先生,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arvin笑了起来,回答道:“当然可以。” “您会为这样的材质为难吗?” arvin有意教导这个有可爱有礼的女孩,详细地解释道:“每个材质都有自己的特点,或者说是傲气。如果为难,便是设计师自己的过错了,怪设计师没有摸透材质的脾气。就如这个皮革,他是个历经岁月沧桑却不服老的老伙计,这个时候,就要彰显他的质朴与年岁留下来的厚重,同时,为了哄他高兴一些,我们就满足他想年轻的愿望。” 依米摸着皮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想,那些杂志上虽然漂亮却没有吸引力的衣服,是不是就因为少了设计师应该赋予的生命力。 在依米恍惚中,第二个进入老屋的july走了出来,她的手臂上挂着纺蕾丝的窗帘。 july是个充满都市迷乱气息的女人,她总是穿着性感的紧身衣,把身上的曲线用最夸张的方法表现出来;她总是画着浓艳的妆容,让人看不清这些面具背后的真实表情;她喜欢香烟,喜欢红酒,她沉迷于这些让人暂时遗忘暂时兴奋的感觉中。 她的设计风格正如她这个人一样,性感,*。 第三名与第四名是一对双胞胎,心有灵犀的同时,也习惯了争抢,在导演组的有意安排下,两人同时进入了老屋,不意外地,两人为挣同一块毛呢大地毯争吵了起来,甚至动起了手,打累了,便有和好了。两人把毛呢大地毯一分为两。 评委们不担心他们会因为相同的材质而做出类似的东西,因为他们的设计风格如他们的性格一样,两个极端。 珀尔是第五个进入的,他的设计风格趋向于大胆另类,他选择了放置在烤炉旁边的锡纸与修补围栏的长铁丝。也许他做出的衣服会充满了金属制的现代感。 年龄最大的mery选择了半米高的一捆麻绳,她说,她将用这捆麻绳编织出青春与时尚。 依米在等待的过程中,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周围的景色。这是个奶牛农场,她想着,如果三姐姐来到这个地方会怎么做。三姐姐一定会尖叫着去挤牛奶,在被踢开的时候,会睁大漂亮的眼睛,气呼呼地瞪着牛。在挤牛奶挤的不耐烦后,三姐姐会爬在牛的背上到处溜达。而她,会编一个花环,给姐姐带上,然后拿着最新鲜草料亲自喂给最漂亮的一头奶牛。 在进入老屋时,她一眼看见了布满白色小碎花的蓝色桌布。 在她拿着这个蓝色桌布出来时,导演组与评委们都很失望,因为太简单,无法设计出让人惊艳的作品;因为太常见,无法勾起观众的兴趣。 依米低头,紧紧抓着碎花布,努力忽视周围人的眼神。 她走进老屋时,只想着要给三姐姐做出一件最好的衣服,能让三姐姐在这个奶牛农场里肆无忌惮地玩耍。 其他的,她都没有多想。 第25章 投喂 别具一格的,节目组征得牧场主的同意,在大片大片的翠绿草地上搭了几朵帐篷,参赛作品图也将从着几朵帐篷里出炉。 头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参赛者都感到兴奋,直到被蚊子进行了亲密接触。 牧场主送来了一大捆驱蚊草,被叮咬的情况才稍稍变好。 依米见到了农场主的女儿,女孩光着脚,抱着一小捆驱蚊草,蹦蹦跳跳地跟在牧场主的身后,像一个假小子。 大胡子热情地与牧场主交谈,对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多利就没有办法了。多利精神活泼,像一只好奇的猴子,看看这摸摸那,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牧场主哈哈大笑着,一拍多利的头,让她出去玩,别弄坏了这里看起来很精密的仪器。 编剧领着多利来到了依米的帐篷前。就在刚才的半个小时里,节目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这个精力过剩的大魔头给折磨的人仰马翻。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参赛者里。 而送到依米这里,他会给出两方面原因。官方原因:两人年龄跨度最小。具体原因:依米性子温温和和的,定能撑上一会。只要撑到大胡子与牧场主喝完酒就可以了。 待在依米房间里的多利确实是个捣蛋鬼,只一会,依米帐篷里东西都不在原有的地方了。 依米无动于衷,她跪坐在驱蚊草铺的小窝里,拿着一个细长的油笔,勾勒着脑海里的场景,她不知自己是否能从浓烈的色彩中找到灵感,她只是享受这种不用刻意只需随意涂抹的舒适。 多利在外面又蹦又跳,嘻嘻闹闹。依米在角落里安安静静,温温软软。 耳边哐当哐当的声音越来越大,依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油笔,盘着腿坐到地上,看着这个闹腾的女孩。 “也许,你可以停下来喝口水。”依米打开矿泉水的瓶盖递了过去。 多利努力地制造出噪音,就是为了让人注意到她,现在目的达到了,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咕咚咕咚地灌下了多半瓶的水。 依米黑溜溜的眼睛发亮,掏出裙子口袋里的巧克力。 多利对这样的甜食,没有任何的抵抗力,留着口水,就要伸手去抓。 依米猛地缩回手。 抓空的多利龇牙。 “你乖乖地坐在这里,就给你。”依米笑眯眯地晃着手中的巧克力棒。 多利眼睛随着巧克力棒一左一右地转。 依米眨巴着水灵灵的葡萄眼,一点一点地把巧克力棒掰成小块,放到多利的手心里。在巧克力一点点的减少过程中,依米又从背包里掏出更多的巧克力豆。 她再一次点亮了投喂的小癖好。 牧场主喝酒上脸,即使只是一小罐啤酒,也让他成了一只煮熟的螃蟹,通红通红的。 多利捂着装满了巧克力豆的口袋,听见爹地的吆喝声,一溜小跑地从依米的帐篷里钻了出来。 早晨七点,多利懒床,没有与依米告别,依米频频回头,有些落寞。 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就培养出了感情?编剧摸摸自己的心脏。他虽然对这样不合理的情况不解,但,不可错认的是,他的心脏被刚才的镜头撞了一下。 编剧紧紧地抓住这种感觉,坐回车里,打开电脑,对着屏幕的怔愣了很久,最后输入了四个字——纯真世界。 自此,他开始像个偷窥狂一样,观察着依米的一举一动,尝试着触入依米眼中的世界,越是靠近越是被这种温暖的美好所吸引,他像个瘾君子一样痴恋这样的感觉,他投入了全部的感情,用充满了诗意般的文字写着一个暖至人心的童话故事。 很多年后,“纯真世界”风靡全球,治愈着千千万万个千疮百孔的心。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同意让这个故事搬上大荧幕。他说,她是独一无二的。 …… 在野外住了一夜,无论是节目组的人还是参赛选手们都思念着公司的工作室。 在一声欢呼过后,其他参赛者又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制衣过程中,从设计图样到实体衣服样品,这中间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与精力往往会让参赛选手措手不及。 周遭的人都像下雨前的蚂蚁,依米却趴在桌上,神色恹恹。 “你不舒服?”专门拍摄依米的摄影师把摄像头关掉,上前敲敲桌子,担心地询问着。 依米摇摇头。 摄影师不放心,对着导演组的人招手示意这里有些小情况。 摄影师是个黑人,有着一米九的个子和厚实的肌肉。对依米,他总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女儿。他女儿每天疯疯癫癫的,也只有在看到精致的瓷娃娃的后,会安静细心地像个女孩子。他时常想,如果女儿能亲眼看见这个小小只的中国女孩,一定会兴奋地尖叫。 守在节目组后方的看到依米的样子后,就知道小丫头在为难。他的本意是让小丫头自己闯过去这个坎儿,不过想到某人的威胁后,还是走了出去。 “这是没吃饱饭吗?”戳戳依米的肩膀。 依米站起来,拎起裙角,踩在凳子上,抬着手比划道:“模特这么高,不好看。” 对美的定义,依米有一种奇怪的小执拗。 有很多的道理能够趁此机会讲给依米听,不过现在,他更多的是一种掰开她的脑门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的冲动。 “你怎么就这么笨!”伸着一根手指头,把依米的脸蛋按向右面。 “看看墙上的比赛须知。” 依米默。 原来,她的模特是那个脾气有点坏的托菲,而托菲的身材……有点不适合当模特。 不过,她喜欢! 看着依米与依佳神似的眼睛,发不出脾气,用中国话悄悄说道:“来这里,比赛是小,偷师是大。多看看周围选手的制作手法与细节上的处理。机会难得,多学一点是一点。” 也没有办法,他本来只是个懒散的画家。收下依米后,除了在绘画与寻找灵感方面能够指导依米,其他方面,他都是拿着书本念,先不说依米听懂了没,他都没听懂书里在讲什么。 维多大学对自己的定位是土豪金,凡是吸金的专业都要设立,而所谓的吸金的专业,即能吸引到有钱人来的专业。好巧不巧,依米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头一人,而他,也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头一人。 作为老师的基本道德是,不能把学生的才华给埋没了。 这才突兀地参加了这次比赛,他希望依米能从中学到些东西。毕竟,实践比理论更能让依米进步。 在的感慨中,时间不经意地走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在杂乱的后台中,模特与参赛选手都焦虑着,在这个即将踏入t台的时刻,他们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依米皱着小眉头,静静地看着托菲,她总感觉托菲身上还缺少一些东西。 t台上音乐声响起。身为第一名的arvin,他的专属模特从后台走了出去。 他的模特是个帅气的女人,雌雄莫辩的脸骨把皮革风衣穿出了酷酷的味道。微微夸张的肩膀处理与下摆的褶皱让人回忆起十年前流行在大街小巷的皮夹克。后背与腰带上的略微褪色压下了女人的轻浮,多了写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 模特走到t台的最前面,一扯风衣,在观众的惊呼中,露出了里面裹身的连体小皮裙,而裸露的后背与镂空小香肩的设计方式让整个的小皮裙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 掌声响起,评委们为这样的一幅作品感到满意。在这样的材质与这么短的时间里,arvin设计并亲手制作出的衣服不仅精致,还带出了层次感。 站在后台的arvin没有任何类似紧张的表现,参加“星衣”这个节目,对他来说,只是一次展示他才华的地方,并不是一场紧张的比赛。 而与他同感的便是依米,她来的目的就是学习,能从周围与自己的摸索中获得进步,最后一名反而更能让她知道自己的不足。 “有些单调,少了点活泼。”只一眼,arvin就看出了依米通过这件衣服想要表达出来的理念。 如此的明显。无疑,依米的这件作品是成功的。 “对!”依米醍醐灌顶。 “腰部加点如花苞一样褶皱会更好。”arvin很喜欢这个纯粹的女孩,总忍不住地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依米摇头,她只会最基本的褶皱。 arvin脱下燕尾服上衣,摘下白色的手套,拿起旁边的碎步条,五指翻飞。 依米惊叹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十八种褶皱。 arvin用别针将这些褶皱固定住,放到依米的手里,“慢慢地拆着学。” 依米捧着这些珍贵的礼物,对着arvin感激地笑着。 arvin笑着拍拍依米的肩膀,当初,他只有一腔热情,没有任何的技巧,就连最基本的缝纫机的使用方法都不知道。也是有那样一位老师手把手地交着他,用充满了鼓励的语言把他一时的热情转变成了持久的痴迷。 他做的只是当初那个老师为他做的。 依米在arvin的启发下做最后的弥补,而在前台的议论声渐渐消去后,第二轮走秀正式开始。 july的作品是一件白色长裙,下身的设计宛如一条美人鱼尾巴,后面依米长的裙摆宛若波涛荡漾的海面。 模特的脖颈上缠着层层的白纱,十分别致的纱帽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这是一中禁欲系的性感。 july赋予了“性感”这个词汇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观众席上的小姑娘们忍不住对着旁边的闺蜜说道:“我喜欢我结婚的时候,能穿着这样的婚纱。” 比赛继续。 双胞胎姐妹在选择毛呢地毯后最艰难的的一个环节就是清洗了。她们把地毯放到洗衣粉里泡了四个小时,等拿出来的时候,毛呢地毯都已经褪色,本该炫白的地方被染成了褐色。 这算是一个小插曲,不会印象的到双胞胎姐妹这颗喜欢挑战的心。姐姐利用着这件特殊的毛呢地毯做出了一种颓废感。妹妹利用这件毛呢地毯做了一件斗篷,这件斗篷让人联想到马车与骑士。 珀尔展示的衣服银光闪闪,搭配上模特眼睛上的以银色为主调的浓妆,营造出一股疏离冷漠的气场。 这样一阵另类的表现方式,让评委与观众沉默了。 mery用麻绳编制成了一个短马甲与一个超短裙,模特身上到处都是简陋的木质挂件,再加上脸上与胳膊上的图腾,都在说明着,她的主题是原始部落风尚。与青春兼并时尚的初衷有些出入。 其他参赛选手的作品陆续出场,观众有了视觉疲劳,目光呆滞地看着一轮又一轮的作品,再也没了刚开始的喧闹。 这样的一种反应,让参赛选手失落的同时又有些不忿。他们纷纷表示这样的出场顺序不公平。 踩着歌曲的鼓点,托菲光着小麦色的脚丫子,蹦蹦跳跳地进入了t台,她的头发高高绑起,绑带是用碎花蓝布编制起来的,歪歪妞妞的样子让人联想到一个坐不住的小女孩嘟着嘴不耐烦地编着头绳,等妈妈帮着绑到头发后,连鞋子都不穿,急火火地跑了出来。 托菲的脚腕上带着一个铃铛,清脆的声音配合音乐的节奏,让昏昏欲睡的观众清醒了过来,他们看着像在跳舞的托菲,心里有些那按耐不住地想要与她一块去牧场玩耍。 评委们不知如何去评价,这样的一件作品是颇受争议的。在t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女孩这种活泼热闹的情景中,反而忽视了衣服。 支持这件作品的评委说:衣服是给人穿的,人是主,衣服是次,一件好的衣服便是能衬托出人的精神气。 不喜这个作品的评委从商业价值上进行了反驳:这是服装比赛,比的是服装,而不是人。这样地一件衣服挂在橱窗前,只会被顾客一扫而过。 争议就在这个时候爆发。 不意外的,无论争议是多么的激烈,依米也没有被淘汰,原因简单粗暴,导演喜欢! “有争议才有爆点,有爆点才有收视率。”大胡子的一句话说服了全部的参赛选手。 不意外,依米还是垫底。 第26章 成长 () () () 凌晨五点,“星衣”开始播放,特殊的画面处理让里面的每个人都像极了卡通人物,再加上搞笑的字幕,立即吸引了威廉的注意 他的祖父年近古稀,他搬到这个安静的小镇,就是为了让祖父有个幸福的晚年而凌晨三点到六点是老人最受病魔折磨的时候,他希望有他的陪伴,祖父能轻松一些 电视机能帮他打发时间,也能赶走他的困倦 “爷爷,这个小女孩很特别”威廉给老人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喂着 老人压下嗓子的痒痛,沙哑地说道:“女孩很有灵气,她的衣服已经具备了很多设计师一生都在寻觅的东西” “那些争议,爷爷怎么看?”威廉尽量让老人多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一群被钱糊住了眼的庸人”老人不客气地骂道 威廉不觉祖父的话狂妄,祖父这一生的成就岂是这些评委们能企及的 “你仔细瞧瞧这女孩做衣服的眼神,错不了,这女孩以后的成就大着呢” 老人骂了一通,还没等威廉反应过来,老人已经打着沉沉的呼噜,在摇椅上又睡了过去 威廉内心欣喜,祖父又一次熬过了这个疼劲儿 他两手拖着老人,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放到床上,把窗帘关紧,希望晨阳不会打扰到老人 威廉照顾好老人再回来时,“星衣”已经接近了尾声,排名靠前的参赛选手正在白色密闭的房间里接受节目组的采访 arvn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走进小白屋整个的小白屋密不透气,不但没有窗户,也没有人,只在正东方向驾着一台摄像机,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喇叭,两个话筒 arvn心中不喜节目组这样的安排,良好的教育让他没有表现出来 大胡子在摄像机的另一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在这位绅士面前,他总是自惭形秽节目组设置这个小木屋,确实动机不良 “嗯,这个环节即使让参赛选手彼此评价一下”大胡子含蓄地解释了一下,其实他的本意是挑事 arvn从不背后说人长短,节目组的这个环节,触到了他的逆鳞他对着摄像机皱着眉头,沉默以对 他想着,也许他不该受人所托来参加这个比赛 大胡子看出了arvn藏在眼睛里的隐隐怒气,心里着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起码得说点啥,也可以评价自己,说说对自己这次的作品是否满意,或者说说自己的设计理念,毕竟看节目的观众懂的并不是那么多” arvn扭上手扣,站起身直接离开了小白屋每个设计师的理念都希望透过作品让观众自己品味出来,而不是挂在嘴上的喧嚣 大胡子丧气arvn是官方论坛上最受欢迎的设计师,这下子要是被惹急了退赛,他会哭的 走出去的arvn并没有退赛的打算,他做事有始有终,不会因为个人情绪中途而废 依米背着手,像个老人散步似地,慢悠悠地走到arvn的旁边,从小包里拿出酸奶,插上吸管,小口小口地吸着 “这个是不是很有趣?”依米指着透明管里缓缓流动的**白色酸奶,笑眯眯地说着 arvn怔愣,看着被编成一个中国结样的透明管,慢慢地笑了起来 这种笨拙而纯善的安慰方式,总是能让人满心欢喜 “我三姐姐说,每天笑一笑,烦恼全消散也许,你多笑笑,就没有那么多的忧愁了”依米坐到花坛的石阶上,晃着小脚丫,脸上挂着甜甜的小笑窝 arvn比她高了近半米,如衣架子一般的标准身材,把他身上的铁灰色西服穿出一股无言的魅力当他笑的时候,阳光都会为他退让 依米戳戳自己的小笑窝,想着,arvn笑起来真好看 “你有三个姐姐?”arvn从依米的口气中听出了她对三姐的依恋 “嗯嗯”依米使劲儿地点点头 “我的三个姐姐都特别、特别的厉害”依米炫耀着 arvn暂时忘记了平日里十分注重的仪态,学着依米的样子,坐在台阶上,静静地聆听着他自记事起,身边只有一个严肃刻板的祖母,和一位老管家对依米眼睛里表现出来的幸福感,心生羡慕 “我大姐姐能干极了,是我们依家庄的最贤惠的姑娘大姐姐做饭特别的好吃,凡是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如果有时间,依米能说滔滔不绝地说到嗓子干哑 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的把外套披到依米的身上,愤愤不平道:“就没看过你们这么黏糊的姐妹,再过三四个小时就能见到面了,还死命地打着电话催我给你穿外套,现在风还没刮起来呢” 依米穿上外套,对老师的抱怨,充耳不闻在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对老师时不时的精神失常,已经能够应对自如了她猜测着,二姐姐一定是在老师画画时打的电话 一身大红色紧身短裙的july手里夹着一根烟走了过来,在和arvn怪责的眼神下,把香烟捻了 “香烟是一个让人精神愉悦的东西”july放肆而大胆地夸赞着她的最** “也是个啃噬你年华与健康的魔鬼”拍拍依米,让她离july远一些july身上的香烟味刺激着他的味蕾,喉咙都跟着不舒适他能忍受,小孩子就该躲远些 july伸着兰花指放在嘴前,摇了摇,魅惑道:“绅士可不会说这样恶毒的话” 耸耸肩,挑着眉,退后两步,说道:“相较于绅士,我像避女人如蛇蝎的教徒” 依米看着两方的交锋,考虑着要不要捂上耳朵,她二姐要是看到july私底下的样子,一定会喷火,然后捂着她的眼睛与耳朵,远远地避开 其实,三姐姐已经给她普及了,她什么的都懂就比如现在,july看上老师,想来个美妙的夜晚 她想老师如果答应了,她会失望的 “老师已经有了女朋友”依米语出惊人 看着依米,感到莫名其妙,他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女朋友,虽然他想 july摆摆手,一秒钟从无骨蛇精便成了女强人,“不早说,我就说,那个男人能抵抗的了我的魅力” july一甩头,走进了小白屋,对着摄像头,干脆利落地说道:“没啥好说的,我可想像狗一样冲着人乱吠” 一句话就给后面讥讽她的人一个响亮了耳光 蹲在依米面前的老师,认真且严肃地说道:“说谎的孩子不好” 依米无辜地眨眨眼,回复了一个甜腻腻的笑 无力地捂住了眼睛,依米一笑,他就心软,太犯规了,这样不好,不好 “你二姐知道你说了谎,一定会痛心疾首地喷火”不顾身上一身昂贵的白色西装,直接盘着腿,席地而坐 “你不说,姐姐就不会知道的况且,姐姐不会冲我发火”依米给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我就知道会这样……这件事是咱两的秘密”孩子气地说着 “卡卡乖”依米揉了揉金黄色的短发 arvn看着面前这像是上演戏剧一样的场景,突然间,笑的不可抑制多年来,他用贪婪来填补心底最深处的空虚,如今,他明白,明白了那些填不满的空虚从何而来 “他疯了”肯定道 依米也跟着点点头,严肃道:“是的” 路过的双胞胎姐妹诧异地看着这神经质的三个人 等依米回到维多大学三天后,才从电视机上知道了别人对她的评价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无趣,外门汉都会做的衣服 “他们是*裸的嫉妒”艾丽生气地把抱枕甩向电视机 “他们说的是事实”无情的话戳到了艾丽的爆炸点 “什么事实你嘴里的事实就是个屁我现在就穿着这件衣服呢,又舒服又好看,比那些皱巴巴看上去就难受的衣服,好多了”艾丽受到依米送的这件衣服后,她就成了依米的头号粉丝无理取闹,无理也占三分的那种死忠粉 “一个外行人也就这点眼光” 艾丽怒目一瞪,“金毛咬他” 金毛是是一只有洁癖的金毛寻回犬,听到艾丽的命令时,龇着牙绕着走了一圈,自认为达到威胁的目的后,又屁颠屁颠地跑到依米脚下,享受**的抚摸 在金毛眼里,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有骨头与摸毛才是狗生最大的享受 艾丽嘟着嘴,冲着“哼”了一声,穿着鞋踩了下沙发的扶手,顺利地跳到依米的旁边 金毛喜欢粘着依米,他的主人艾丽也喜欢粘着依米 艾丽小声地跟着依米说学校最近发生的好玩的事情,依米抱着金毛好奇地听着 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心里好笑两个相差五岁的小姑娘在用了一个月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小闺蜜,两人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最近都没有好好睡觉吗?”依米把艾丽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柔地按摩着她的眼睛 “总睡不着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艾丽蹭着我依米的手 “好”依米摸摸艾丽的眼睛,她在艾丽的眼中看到了哀伤 夜 艾丽枕在依米的枕头上,看着依米细腻白皙的脸颊发怔,她想告诉依米她心里的害怕,想告诉依米她的担忧,想告诉依米她的不舍,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跟依米倾诉 但是,她不能 “依米,金毛特别聪明,他会游泳,也会算术、他脾气特别的好,也特别喜欢向人撒娇,只要摸摸他,他就会舒服地哼哼” “嗯”依米握住艾丽的手,轻轻地滑动,把手腕上的佛珠戴到了艾丽的手腕上 艾丽摸着手上的佛珠,忍着心里的酸胀,笑道:“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嗯”依米拍着艾丽的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到这个多愁善感的女孩 “我有大小姐脾气,还有公主病,任性,刁蛮,不讲理”艾丽细数着自己身上的缺点 “睡”依米揉揉艾丽的头发,现在的艾丽太不对劲了,也许睡一觉,阴郁的心情会变的明朗一些 艾丽转身,摸着手腕上的佛珠闭上了眼睛 阳光照在色的木床上,依米看着床头的佛珠,与空荡荡的床,不知所措 直到傍晚,依米依然坐在石凳上,双手抱膝,一眨不眨地盯着维多大学的金色大门看 闻讯赶过来的依佳看到这个场景,心里发涩,把依米搂到怀里,“她走了,不会再回来的” 依米感觉自己的眼睛在发热,“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她的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掉了下来 依佳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一片片地割开,疼的让人浑身颤抖,这是小丫自懂事起,第一次流泪 她开始憎恨艾丽了 “姐姐,我感觉到她要离开的,可是我没有在意她还有很多话想跟我说,但是我没有听我早晨起来的时候看见,她枕头上全是眼泪,她哭了一夜她离开的时候在难过” 依米慌张地擦着眼泪,“我现在很难过,很后悔” 依佳稳了稳心神,冷静道:“你先擦擦眼泪,跟着我回公寓,她没说的话,我来告诉你” “她的父亲和姐姐在进行媒体采访的时候被刺杀,剩下的亲哥哥为了获得助力,入赘给了邻国的女皇艾丽作为唯一的顺位继承人,必须回国继承皇位” 依米怔怔地说不任何的话,艾丽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是在说,以前的那个任性刁蛮的她已经消失,只剩下了承担着整个国家、无情无欲的女皇了吗?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艾丽,她选择把自己以前的一切都留在了这里,包括金毛现在,只有那个不可靠近、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国家利益的艾女皇” “姐姐……”依米流着泪,笑着,“我懂的,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有些小难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公寓的气压很低,金毛仿佛也知道了自己已经被原主人遗弃,团成一圈,窝在角落里,垂着头,呜呜地叫着 每次这个时候,依米都会坐在金毛的旁边,摸着他的头,一起发呆 依盼把该死的课业对扔到一边,一门心思找出好玩的东西来逗依米 依米会很捧场地笑一笑,可惜,笑容从没进到她的眼睛里 “看的让人心里嗖嗖的疼”依盼叹气,瞅着依米的房间,对着依佳说道 依佳无言,她自己有何尝不是 沉默再一次成为了整个公寓的主调 依闵听完事情的经过,低着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对着依盼说:“把电话递给小丫,我跟她说说话” 正躺在被窝里看着照片发呆的依米接过三姐递过的手机 安安静静的,只有彼此沉沉的呼吸声 “小丫,最近大姐的头有点不舒服,刚刚测了下体温,有点发烧家里其他人对忙,你过来照顾我一下” 依米一声惊叫:“你的头又疼了?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生病就该跟家里早点说,拖到现在发烧了多难受你先喝上点退烧药,我马上过去” 依米连夜收拾行李,把金毛打包带到了京都 “现在好点没?”依米轻手轻脚地打开依闵的卧室,小声地问着依闵的贴身助理 “烧已经退了,就是吃不下东西”助理尽责地回报着boss的身体情况 “你也守了一夜,回家休息我来照顾姐姐” 助理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花仙,真的能照顾好boss吗?做饭烧水什么,她会吗? 依米心里担忧大姐的情况,把行李随意地扔到客厅里,进入厨房,熟练地洗米做粥 这一手,行云流水 助理终于放下心来把依米的行李拉到客房后,就拖着疲倦的身体离开了 依米熬完小米粥,放上红糖,泡在凉水里片刻,等温度降的差不多后,端着整个锅来到卧室里 “姐姐”依米把锅放在床头柜上,脱下鞋趴在床上,轻轻地揉着依闵脸上的**位 依闵感觉到依米的小手,笑着睁开眼睛 “脸上有没有热热的感觉?”依米笑眯眯地问道 “很舒服”依闵握着依米的手,揉了揉小丫的这双小手总能在不经意间给她带来温暖 “头还疼吗?”依米点了点姐姐的太阳** “已经好多了”依闵撑起上半身,依靠在抱枕上 “钱已经够用了姐姐就不要这么拼了”依米看到大姐比上一次见面又消瘦了的身体,心疼的无以复加 “等姐姐把你们的嫁妆攒够了,就把公司交给别人”依闵笑着,像是在开玩笑 而这,确实是她拼命工作的动力作为老大,她想撑起整个的家,不让依米她们在嫁人的时候受一点委屈在京都,她看多了那些因为娘家势弱,即使深深相**,最后还是惨淡收场她想着,如果依米她们喜欢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她就用钱砸平挡在前面的拦路虎 依米抿抿嘴,闷闷不乐 “生气了?”依闵戳戳依米的后背 依米转身,绷着一张小脸,严肃道:“姐姐,我很棒的” “是的,你很棒”依闵忍笑,看着依米的眼神全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依米一看到姐姐这个眼神,绷不住这股严肃的劲儿了,一扭身子,扑到姐姐的怀里,娇嫩嫩地说道:“我能挣很多的钱给你们花” “真厉害”依闵全无公司的冷霸酷,无原则地哄着依米 依米心花怒放虽然她知道姐姐只是在哄她,可是这种夸赞的话还是会让她高兴很长时间 “吃饭”依米把锅抱到自己的腿上,拿着勺子吃的开心 “难道不是给我做的?”依闵看着已经开吃的依米,佯装生气地问道 依米努努嘴,笑眯眯地说道:“不是呀” “小丫头”依闵被依米这幅小调皮的样子逗乐了,拿起锅里的另一个勺子,与她一块吃起来 在京都的这几天,依闵还是忙着给公司制定各种决策,依米专心致志地研究吃食 在老师几番电话催促下,依米不得不回维多大学 “我在家门口放了个电子称,你每隔三天给我汇报一下体重我在你书房和卧室放了很多吃食,平时就多吃点,不能再瘦了”她花了十天的时间,好不容易把大姐喂养的胖了六斤,她这一走,要是又跌了回去,她会生气的 “行,行,行”依闵推着最近格外唠叨的依米上车她在短短的十天内,以肉眼可见的度胖了起来,以前的衣服都有些不合身 “记得每天吃两块巧克力,两块糖也行”即使坐上了车,依米还是开着车窗,喋喋不休地叮嘱着 “都记住了快走,乖” 看着车离开,依闵松了口气再想想刚才小丫那股不放心的小样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熨帖 “回公司”依闵看看天色,冷着一张脸,对着助理吩咐道 助理望天,其实boss有精神分裂症,是? 站在维多大学门口等待依米回来依佳频频看时间倚靠在墙上,直面迎着阳光这样一副慵懒的样子吸引了众多过客的目光 金发碧眼,人高腿长,长相一般,因为穿着讲究,把整体形象改善了不少站在前面的依佳瓜子脸丹凤眼,只要稍稍打扮,便能惊艳四方,只是,她一身凌厉的气场,再加上短短一个多月来在维多大学树立起来的赫赫威名,以至于很多人怵她,哪还敢正大光明地以看美人的眼光看过来连对视,都有些困难 “二姐姐”依米远远地看见依佳,高兴地打开车篷,站起来挥手 风吹过她长及腰的长发,像一群会跳舞的光影 美的触目惊心 …… “去公寓里拿些行李,跟着我去节目组”时间紧迫简单地交待了一下 依佳看到依米眼睛里的笑,提着的心踏踏实实地落到了原处去了大姐那里一趟,依米长了两斤肉,身上也多了些朝气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星衣”第二期十八进十五的比赛开始,因为第一期,观众反应良好,大胡子也顺利地拉来一波赞助这一次比赛的冠军将会得到价值五万美元的商场购物卡一张 参赛女选手眼冒杀气,磨刀霍霍 “女人太疯狂了”珀尔看着陷入疯魔状况的女选手们,心有余悸设计衣服的风格相同是常有的事儿,他竟然看见第一期第九名的女选手把对方的缝纫机给弄坏了,故意的 “现在来感慨,还不如抓紧时间想想如何去表现主题”大胡子敲了下珀尔的头 “大舅再敲,都被敲傻了” 不小心听到这个称呼的依米,看看大胡子,再看看珀尔,坚定地说道:“我们中国话有句叫外甥肖舅,你们长得真不像” 珀尔撩起头发,对着镜子自恋地摸了把自己的脸,对着大胡子颇为嫌弃地瞟过去一眼,说:“所以,我一直在怀疑,大舅是捡来的” 大胡子:…… 依米看看大胡子,为他有这样的外外甥感到同情 arvn手上缠着一个卷尺,对着依米问道:“这次的设计有需要帮忙的吗?”他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作品这一次他归璞还真,抛弃繁复的平面设计,走向样式上的整体设计是否成功对他来说不重要,这只是他的试脚石 依米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由于女参赛选手间的不良竞争,节目组工作室分割成了一个私人空间,彼此间并不知道对方的作品 依米守在后台,看着模特穿着她呕心沥血制作的斗篷登上t台,有些恍惚 这是一件华美至极的斗篷,翻着光泽的绸缎,布满每个角落的精湛的刺绣,让她成为了一件贵重的艺术品 长长的裙摆从粉红色渐变为深沉的大红色,花样也有细细碎碎的小花变成动了一大朵一大朵象征着端庄与富贵的牡丹 就像一个女孩到女皇的蜕变 “有种凋零的凄美”arvn从这件衣服上感受到了一股内敛的浓烈的感情,如一瓶被橡木塞堵着瓶口的葡萄酒,一旦打开,香气四溢 依米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他只看到裙摆上慢慢破碎的小花,却没有注意到延伸在肩膀上的牡丹与环绕在四周的枝蔓 她想说的是,成长过程中的坚强与韧性,而不是成长过程中的伤痛 这件衣服里,有她最诚恳的祝福 三天后,彼岸 “这里面有您最好的朋友,也许您看上一眼,会露出最完美的笑容”驻大臣对艾女皇这几日的快成长感到满意,但她的脸上却缺失了最自然的微笑,他为此感到忧虑再过几日,便是一个很重要的宴会,如果没有亲和自然的笑容,会影响到国家对外形象 艾女皇面色表情地看着电视,僵硬的身体说明着她压抑在心底的情绪 再回首时,她已泪流满面 如牡丹花开,她笑了…… 笑出了倔强,笑出了坚强 这是她们无言的约定 ... 第27章 林敖 “一夜成名”来形容依米似乎有些不合适。小说し更精准的说法是,一个中国女孩在设计圈引起了剧烈的轰动。 无疑,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在这样一种骄傲的情怀下,无论是网上编辑还是杂刊编辑对依米的评价持高不下。短短的一个星期里,依米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而这样的一件事迅速地上升到为国争光的高度。 依米只觉匪夷所思。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这件衣服上的刺绣,她也只发挥了梦中水平的十分之三,就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惊叹。如果她能把梦中的水平全部发挥出来呢? 在依米撑着下巴,歪着脑袋,陷入美美的自恋时,隶属于京都文化部的副秘书长联系到依家庄的孙书惜,询问依米这刺绣手艺传承哪个流派。 “这些我并不是很清楚。”孙书惜并不想交浅言深,即使对方的职位让人敬畏,但她始终是个想要保护女儿的母亲。 “冒昧打扰了您,深感抱歉,请问,我可以留下依米的电话吗?”副秘书长是个优雅的充满书卷气息的的女人,询问时绵言细语。 孙书惜想着,没有咄咄逼人的强势,言辞间能让对方如沐春风,与这样的一位女士交谈是件幸事。 孙书惜的仪态与渊博的学识,与叶女士不遑多让。短短的半个小时的交谈,让两人相见恨晚。 只是在一个小时候,两个母亲谈论的话题越扯越远了。 “孩子不听话,让他是国外上大学,结果这小子竟然逃学,本事没涨,到是学了一身的陋习。”女士提起自己那身上打了八个洞的儿子,就发愁。 “小丫特别乖巧听话,不爱出去玩,就喜欢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小窝里发呆。在学习上虽然成绩平平,但小丫的学习态度好,特别的认真。”孙书惜单方面的炫耀中。 “还是闺女贴心。”女士艳羡。 “再生一个呗,你还年轻,努力一把,也不是不可能的。”孙书惜现在就认为,女人这一生要是没个小棉袄就不完整。 女士悠悠地叹了口气,说:“早就想了,可儿子不同意。” 孙书惜霸气道:“反了他了!直接生,不用管他。” “儿子闹的太厉害,三番两次地把自己弄成高烧。他说,让他死了算了,正好给别人腾位置。当时,我这心呀,跟碎了似的。这以后,我是再也不敢在家里提这事儿了。” 这龟儿子! 孙书惜在心里骂了一句,不再跟女士提这事儿了。她以前就听说城里的孩子都是个小祖宗,她这回,信了。 了解对方没有恶意后,孙书惜爽快地把依佳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对方。至于依米,本来就笨笨的,可别稀里糊涂地就被人拐了。依佳懂的多心眼也够用,让依佳来把关,她更放心。 “没有任何的流派,是看过很多视频与图画,她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四不像。”依佳留下个半真半假的回答,这也正是最让人信服的答案。 叶女士有些遗憾,心想,自己的猜测本就过于大胆无根据了,那样一个神秘消失的古文明又怎么会…… 哎…… 叶女士失望于她太过迫切的期望最终还是一片虚妄。 叶佳在被招纳进入密闭工作室时,就曾听同事们提起过这位高风亮节的叶女士,不忍心让这样一位为保护古董而捐出私产的女士彻底失望。 “也许依米可以创造一个新的流派。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在哪里。到达巅峰只是时间的问题。”依佳有所保留地说了些安慰的话。 “很好。”叶女士的语气和缓,虽然不是她所想,但创造出一个新流派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依佳如释重负地挂断电话,转身寻依吃晚饭时,才发现,三胖子竟然把她的依米给拐走了! 飞机上。 依米用一种平淡语气陈述道:“二姐姐一定很生气。” “谁管的了这么多。”依盼不在乎地说着,在绑走依米前,她就已经想到后路了。 依米脸上露出“真拿姐姐没办法”的无奈模样。她的三姐姐看着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却也是个极怕寂寞的人。陪着三姐姐出国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身后还安排着很多事情。这一次,二姐姐喷火气,卡卡也要炸毛了。 三姐姐仗着力气大,瞒过了二姐姐,直接趁着她喝完感冒药昏睡的时候给抱到了车上。等药劲儿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飞机的等候室。 三姐姐又发疯了。 “京都举行了品酒大赛,全国著名的酿酒厂都会拿出最上的了档次的酒来请鉴品师们来评价,还不用花钱,机会太难得了。”依盼的整张脸都在解释两个字——兴奋。 “你有邀请函吗?”依米多问一句。三姐姐总是不走寻常路,她不希望会是偷溜进去。 “木有。” 依米:果然。 “有这玩意,没这玩意,没啥区别。”依盼自顾自地这样认为着。 依米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三姐姐在某些方面特别有天分。 …… 在紧挨京都的一座保留最完好的山上,三个男人一身狼狈,他们一边多躲避着被对方发现,一边寻找能填饱肚皮的猎物。 三束红烟升起起,游戏结束。 利刀浑身都是散发恶臭的泥巴,不顾地上昂贵的长毛地毯,四肢摊开,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喘气。 “小子,行呀。我只是年龄大了,体力不济,这要是十年前,我一只手就能灭了你。”利刀嘴里嚣张,心里却是极佩服的。他从来都没小看过林敖,没想到林敖这小子教出来的徒弟也能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大黑个没陷进沼泽的时候就被“击毙”了,是三人当中,体力恢复最快的一个。站起来后,忍不住旁边人身上的恶臭,捂着鼻子向浴室冲去。 依青朗侧躺在地上,慢慢地使劲儿,想要站起来,一个手软又摔了下去。 红狐笑盈盈地看着像被抽了骨头的两人,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她早在小崽子布局的第一阶段,她就直接宣布弃权了,才保得现在的这份干净。林敖当年邻国的地下势力吓的龟缩在老窝里,十年里都不敢露面。林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怎会差了。出了那么多次的任务,这些人怎么就不看看小崽子杀人的眼神呢。冷酷嗜血,与林敖的眼神一模一样,像出自地域最低层的血煞。即使是老油条的她,也毛骨悚然。 这一次模拟的生死追逐战,小崽子明显没有用尽全。 这三人在京都里享了一年的福,脑子都锈掉了。 红狐懒得搭理地上的两个笨蛋,摇曳多姿地斜坐在沙发上,摇晃着手里的葡萄酒,对着闭目养神中的林敖问道:“京都举办白百年一度的品酒大赛,有兴趣去玩玩吗?” 林敖睁开眼睛,斜睨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红狐的食指摩挲了下高脚杯,微眯的眼睛直晃晃地盯着林敖的脸看,直到一条银光闪过,她的额头上冒出来血珠。 红狐不在意地擦掉滴落到眼睛上的血珠,并不介意她差点与阎王见面的事实。 “美如冠玉。”红狐赞叹道。 “林风,送客。” 林风笑眯眯地看向红狐,对待的女士,他不想太过粗鲁了,他一直都是有着优雅姿态的体贴细心的好管家。 红狐耸耸肩,乖觉地站起身来,她不疑惑,如果她晚上一会会,林风会不会直接把她扔出去。因为,答案始终是肯定的。 她也只是被美人晃了下眼睛,不值当的为此与这位尽职的“好管家”肉搏。 林家出品的,没一个正常人! 红狐往下拉了拉身上的青瓷旗袍,送给林风一个妩媚的飞吻,一步三步扭地走到门口。被地上的物体绊了下脚后,她弯腰。 刺啦…… 旗袍成了超短裙。 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把利刀拖到了外面,特别的威武雄壮。 “林金豆!”红狐沙哑粗糙的声音惊飞了成群的鸟。 林许抬头,施舍般地瞟过一眼,又低头把刚抓到的鸟儿放到笼子里。他正在收集第六十八只长的好看的鸟儿。 红狐熟知小崽子这冷傲的小脾气,把利刀扔到越野车的后座上,大跨步地来到小崽子面前,蹲下身来,诱拐道:“京都明 天举行品酒大赛,一百年才举行这么一次。你这次要是不去,你到死也没有机会了。况且,品酒大赛能让整条街都热闹起来,到时候,各种小吃食都会聚集到那条街上。怎么样,有兴趣吗?” “你想要什么?”林许年龄小,可心智不小。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红狐这样不予余力地说服他,肯定有所图。 “剩下的备战方案。”红狐开门见山。她从林风那里知道,这一次他们五人参加的追逐战是小崽子所有布局当中最轻柔的一个。她想看看其他的备战方案到底有多狠,也想了解一下他们五人身上的弱点有哪些? 如果她猜的没错,他们五人不仅仅是体力方面的原因,小崽子一定还利用了他们性格上的弱点。 “不等价。”林许拒绝。吹亏的买卖他不做。 “北面地下卖场有一批非法钻石出售。”红狐想要小崽子手里的方案,自会做万全准备。小崽子最喜欢什么?除了吃食,非钻石莫属。 “成交。”林许把鸟笼子与其他鸟笼放到一起,小跑到别墅里,从书房里那出备战方案。 “地下卖场的具体消息,我晚上发给你。”红狐拿着厚厚的一摞纸,弹了弹,心满意足地留下一句话,潇潇洒洒地走开。 林许一边对着鸟笼喂饲料,一边若有所思地在地上画着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的地形图。刚刚结束的追逐战,让他意识到他们五人的实力比他认为的要大,师傅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让他们全部落网,而他用了整整五天,才让他们三个因力竭而不慎“死亡”。 他到底差在哪里呢? “先不管了!”林许把手上的饲料全部撒到笼子里,在就近的淡水湖里洗了洗手。 林敖带着情景模拟镜,用散步一样悠闲的心态,与对方进行智力上的对抗。 林风守在门口,想着,先生自从退出组织回到京都,便越发地感觉生活没意思了。先生还是适合冒险刺激的生活方式。可惜被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元老们给拘到京都用来压镇了。 京都与周围地的几个城市里突然冒出的邪教组织慢慢地被先生缴清了,这不又没事儿干了,只能在游戏舱里打发时间。 先生现在是个沉睡的狮子,等被这些不知好歹的元老们惹急了,占山为王都是小事儿。 毁灭国家这件事儿,在先生这里,可不是说笑。 看来,先生需要再找到些新乐子了。也许娶媳妇生娃是个不错的选择…… ... 第28章 Q鸟 () () () 聚集在京都的人,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有些夸大其词在狭小的出入口,人挤着人就再真实不过了 被依盼护在怀里的依米有些焦躁,她不喜欢这样嘈杂拥挤的环境 “姐姐,我想出去”依米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依盼看着小妹这突然苍白起来的脸色,心里一突,也顾不得辛辛苦苦占据的地理位置,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前面两侧的壮汉的推到一边,半拢着,半扶着,把依米带到了空旷的广场上 “怎么样?怎么样?好点没,咱们去医院看看”依盼紧张的有些慌了神儿 依米的头有些晕,从下了飞机就往这里挤,让她身体异常的疲软也异常的脆弱 依米说不出话来,只觉头晕目眩她蹲在地上,头放置在膝盖上,想要靠这种能让她有安全感的姿势去缓一缓身体上的不适 依盼又是着急又是担忧地围着依米走来走去她想抱起来小妹,把她送到急救处,又怕小妹因为颠簸而加的不舒服 看着依米迟迟站不起身来,依盼懊恼的眼睛都开始发红 “都怪我” 依米忍住疼,勉强的对着依盼笑了笑,请求道:“姐姐,胃里有点不舒服,想吃点酸梅压一压” 依盼眼睛一亮,“对,吃点东西,一定管事”她生病从不吃药,只要多吃点惦记很久的美食就能好 依盼脱掉外衫盖在依米身上,扶着她坐到喷泉台沿儿上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甭管谁话,都甭理在这里乖乖地等着姐姐,马上就回来”依盼谆谆叮嘱,在她眼里,依米还是小时候那个白白软软的很容易被骗很容易被欺负的小团子 依米笑着点点头 等依盼扭头朝着商厦的方向跑去,依米强撑起来的轻松一下散去,浑身都因为头脑的巨疼而颤抖 “喂” 依米埋头在膝盖上,紧紧地咬着嘴唇,忍受着她全部的力气都用来对抗仿若被撕裂的大脑,已无暇顾及周围的动静 林小许穿着一身宽大的灰色卫衣,头上戴着大大的帽子,让人只能看见他尖尖的下巴和细长的脖颈 林小许远远地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她身上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气息促使他走了过来看到她耳朵后若隐若现的花纹,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 林小许挨着依米坐下,从口袋中拿出瓜子,在手心里搓了搓,戳了戳依米,“给你” 依米擦掉脸上地的冷汗,慢吞吞地抬起头 “真难看”林小许看着脸上苍白的没有一点血丝的依米,嫌弃地说了一句,把瓜子仁塞到她的手里 林小许拍拍手站起来,对着依米说:“跟我回家”家庭医生终于派上用场了 “等姐姐”依米认出了这个男孩,因雀跃的心情,身体上的不舒适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跑回来的依盼,把酸梅拆开,放到依米的手里,低头看着只到她腰际的瘦小男孩,升不起丁点儿的警惕心 想着,这么小只,她一根手指头就能碾压了他 依盼摸摸依米的额头,虽然有写冷汗,好歹没有发烧,心里放松下,又恢复了泼皮样,口里叼着个棒棒糖,吊吊地说:“你谁呀”凭啥偎着我妹子坐 “姐姐”依米一看依盼这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就知道三姐姐又想打劫别人的吃食了 依盼撇嘴,拆开一个巧克力味的棒棒糖塞到依米的手里蹲下身子,弯腰搂住依米的腿弯,一个用力,把依米背到了背上 依米把棒棒糖塞到嘴里,搂着三姐姐的脖子,脸贴在三姐姐的背上 “怎么又瘦了?”依盼掂掂背上的重量,皱着眉头,语气沉沉地问着 “木有”依米一个机灵,马上反驳道 依米嘴里含着个棒棒糖,含含糊糊的声音传到依盼的耳朵里就是,小妹心虚了 “多吃肉,才能长肉回去我看着你吃,每顿至少吃三块” “姐姐~我没瘦”依米撒娇地继续解释道:“是你力气变大了” “别想糊弄我我力气大不大,我自己还不清楚?三块肉,没得商量” 林小许看看依米这风一吹就晃三晃的小身板,肯定道:“吃肉长个” 长个,多好 依盼还是一贯地**打击人,“你再吃肉,也是个小萝卜头” 林小许塞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又隐忍了下来 度过了那股劲儿,依米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不想累着姐姐,要下来的时候被拒绝了 “在背上乖乖呆着,就你这二两肉,一点重量都没有”依盼想了想,又说:“走路挺无聊的,你唱首歌” 糯软甜美的小调飘出依米粉嫩的嘴里,让人想要舔一舔,她的嘴唇是不是也如这个歌声一样的甜 精致的小脸蛋,如小花仙一样的飘渺气质,再加上如蜂蜜一样甜的嗓音,吸引来周多人的围观 正处冲动思慕年华的小伙们坐在栏杆上,手上拿着个吉他,对着依米的方向吹起的口哨 依盼狠狠地瞪过去一眼,吼道:“吹什么吹找揍” 小伙们经不住挑衅,也是嚣张惯了,碰到这样的硬茬子,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冲了上来 依盼一挑五 依米仿照着小伙们的样子,懒洋洋地坐在栏杆上,微微晃动着双腿,安安静静地当着职业花瓶林小许看到依米这个悠哉哉的样子,也跟着跳坐到了栏杆上看大戏 果然,五分钟后,五个小伙儿叠在一起,被依盼的一只脚压的起不来 “嚣张前,也不掂量掂量对方的势力,简直找抽回去各找各妈去大好年华不上学,等以后到了该找工作的年龄,有你们哭的时候”依盼说了一次实在话曾经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后来出来混日子的二狗子他们,如今肠子都快悔青了 依盼把人放走,打了个电话等打完电话,她神色有些的不爽 “小丫,咱们无家可归了,大姐出国谈生意去了” “我有大姐家里的钥匙”依米指着放在旁边的荧蓝色背包 依盼挠挠头,苦恼道:“白天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晚上你一定会发烧了是低烧还是高烧,暂时定不了大姐那里距离医院太远了” “可以先拿点药,等我发烧的时候随便喂点就可以了我身体棒棒的”依米摆了个强壮的姿势 “胡闹”依盼的叱骂中带出了依海训她的样子 三人一路询问了诸多的宾馆,在人满无空房的情况下,依盼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小萝卜头的身上 “住他家行不?”依盼也不问林许的意见,直接询问依米她相信依米的第六感 “行呀”依米一脸灿烂地看着林许,她能从这个弟弟身上感到一种类似于姐姐们一般天然血缘的亲近感,虽有些怪怪的感觉,但还是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大喜 林许摸摸耳朵,他的耳朵后面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花纹 而别人都看不见 三人一边漫吞吞地走着,一边搜罗着周围的小吃食,别有一番趣味依盼不能看品酒开幕式的遗憾也随着这份惬意消散 依盼把依米送到这个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后,就一身轻松地返回市区去了依盼打算晚上就在广场上打地铺,争取明天占到一个好位置,越靠前越好她对依米的安全很放心,看别墅的整体的冷硬风格和路虎上非寻常商人能够使用的车牌号,她就确定了,再没有比这里安全的地方了走前,她也只告诉林管家依米在晚上可能会发烧该怎么做,林管家比她知道的多 林管家笑呵呵地看着眼前地小姑娘,慈和地问道:“小客人,要喝点奶吗?” 依米的小细腰绷的直直的,两只白皙嫩滑的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十分拘谨地点了点头 “马上就来”林风瞅着这个软软萌萌的小姑娘,心里乐呵极了,想着,怪不得小崽子下惦记了这么长时间,长得真是漂亮,这浑身透灵透灵的气质,跟个小仙子似的 别墅的客厅简单到像是没有主人,只脚下的地毯添了些人气 “你就是上那个刺绣特别厉害的小米粒?”四只眼明知故问 依米看了一眼林许,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低头盯着沙发的扶手看沙发是纯红木所制,简简单单地镀了一层透明的漆,休息的人能清晰地看到红木的纹理 只片刻的功夫,林管家端来一杯冒着热气地巧克力牛奶 依米站起来,伸出双手,捧过来巧克力牛奶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惊喜地对着林管家笑了笑 林管家脸上的笑慈和了 林小许把他逮的鸟,一个一个地从笼子里拿出来,炫耀似地提溜到依米的面前,也不说话,就仰着头,等着依米主动问起 依米小口小口地喝着巧克力牛奶,不时地摸摸鸟儿身上艳丽的羽毛养在笼子里时间长的鸟,不吵不闹地任由林许抓着刚逮住的,还留着野性,叽叽喳喳地,挥着翅膀扑棱 喝完的牛奶玻璃杯被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依米把闹腾的鸟儿搂在怀里,脑子里想着鸟类的身体结构图,摸索着位置,轻重不一地揉了片刻,鸟儿终于安静了下来,甚至舒服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林小许的眼睛没了往日里被雾霾遮住的暗沉,闪亮而崇拜地看向依米 四只眼瞅着小崽子的这幅敬佩的样子,又是惊讶又是心塞的无以言表小崽子刚来的时候,仗着出常人许多的逻辑思维能力,目中无人,嚣张的不可一世利刀耍刀,大傻哥耍拳,他耍华丽丽的电脑技术,都让这小子一个不屑的眼神给扫了过去最后,林敖只用了一个眼神就把小崽子给降服了这个他服气,谁让林敖是头凶残的孤狼呢,他这个有着七情六欲有着充沛情感的走技术流的人比不上可是现在,这小崽子对个软趴趴的女孩子露出这样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依米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林小许的鼻头,笑出了满室的灿烂 林管家眯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琢磨着如何让这个小姑娘在这里住的长一些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只依米与林小许的脸上显露的表情与心里想的是一致的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林敖也不知在书房中忙着些什么,只让林管家把饭送到书房中别墅真正的主人,依米到了现在还未见一面,落得心里轻松 林管家看着站在依米座椅上的鸟儿,笑道:“它赖上你了撵都撵不走了” 依米点头,食指揉了揉鸟儿头上的小绒毛,在食指要离开的时候,鸟儿缩着的脖子随着食指离开的方向伸长,对刚才的舒适依依不舍 林管家面上不显,心里也有些惊奇,昨天这鸟儿还是一副傻头傻脑只知道使蛮力撞笼子的山笨鸟,现在愣生生地多了些聪明气儿 林管家心里赞了声好福气,也不知是在说跟对了主人的鸟儿还是有了**宠的人也许两者都有 万物入眠,鸟儿啄了啄依米的指尖,两只翅膀抱着依米的手蹭来蹭去,直到一声嘹亮的鸟鸣,鸟儿才挥挥翅膀,一飞三回头地从打开的窗户缝离开 依米心里有些不舍,还是笑着挥了挥手,心里还留着一个念想,没有关上窗户 “小丫,三胖人呢?打她的电话,死活都打不通”依佳压着的声音里依稀还有未褪去的怒气 “三姐在抢位置,可能手机没电了”依米乖生生地回答着,语气软糯的没有一点违逆的意思火山正在酝酿中,一点点的火苗就能引炸 依佳的语气不好了,“你没跟她在一块?你在哪儿?” “在弟弟这里”依米自发地把林小许拨拉到了自己的圈里 依佳咬咬牙,阴森森地说道:“三胖在找抽” “嗯”依米随着依佳的心意去回答 “喝点牛奶再睡,实在睡不着就听点音乐或者看会书”依佳看着木床上与依米形影不离了十多年的抱枕,有些担心依米接下来日子里的睡眠质量 “嗯”依米迷迷糊糊地回答着 听到耳边轻缓的呼吸声,依佳放下心来,依米这是睡着了 依米睡着的这张床与她在维多大学睡的那张木大床一模一样,何况林管家把冬天的棉被在外面晒了一个大中午,晒的鼓棒棒地给依米铺在床上当褥子 依米睡的香甜 睡到半截,依米感到口干舌燥,闭着眼睛坐起来,摸摸额头,发热了 漫吞吞地爬下床,光着脚踩在地上,眼睛半闭半睁地往外走去 她睡的迷糊,再加上因发热而引起的混沌,以为自己还在家里,朦朦胧胧间看到沙发上的一个影子后,懵懵然地挪过去靠着 “发烧了”依米自言自语地说完,搂着人影的一只胳膊,重归昏眠中 林敖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刚举起手,就看到直摇头的林管家,忍下把人扔出去的想法,直到林管家把人抱走 林管家摸摸依米的额头,揭开了四片退热贴,在依米的胳膊和耳后仔仔细细地贴好 比林管家拖在后面的林敖瞅着霸占了自己的床霸占了自己的被子的人,心情很不爽 林管家笑的一脸的意味深长狼的领地意识与独占欲很强,林先生也不例外,在看到被霸占了东西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把人丢出去,有他看着,以后也别想把人丢出去了 依米睡的香沉,丝毫不知她刚才靠人品躲过了一劫 林敖面无表情地回到书房,盯着手臂死死地看着,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暖暖软软的触感 挺舒服的 依米醒来,对昨晚发生的事儿不知晓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把窗户全部打开,就看见自家的那只黄灿灿的鸟儿领着五只颜色各异的圆嘟嘟的鸟在树枝上炫耀 依米兴奋地挥挥手,黄灿灿的鸟儿一个跟着挥挥翅膀 “伯伯,有小米粒吗?”依米捏着裙角,拖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小跑到林管家的面前,兴奋地问着 林管家看小姑娘这么高兴,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逗她道:“面前可不就有了小米粒,其他的都比不上” 依米的脸“唰”地红了,捏着裙角,不知该客气地反夸回去,还是像在家里那样坦然接受 “家里收拾的很干净,别人都没这么勤奋” 这一次,林管家是真的乐了这小姑娘还真是可**的紧 依米来到围绕着别墅建的大花园里,把小米均匀地洒在地上不一会,以黄鸟打头的六只q鸟蹦蹦跳跳地在依米面前排成一排 等依米挨个揉了揉,六只q鸟才开始心满意足地进食 林许也不知自己触怒了师傅的那根神经,今早训练度比平日里大了三倍等他一身汗地出来时,依米正蹲在地上,看着胖鸟啄米 林许也学着依米的样子,蹲在地上,看着q鸟啄米 四只眼打这个哈欠从客房里出来,从二楼书房的窗户里正好看到这两只傻瓜 “能看出给花儿来?”四只眼怎么都想不明白,鸟啄米有啥好看的 “俗人”站在一旁帮林先生整理国防部署文件的林管家,似自言自语地给予了两个字的评价 “是的,我**钱”四只眼扭头看着自己电子账户里的钱,眼里闪着金光 四只眼嘴里总说自己的心是个洗不干净的人,明明有着精深的计算机水平,退休后却不想着凭此能力来张大光明地挣钱,反而做起来了客监控他生活状态的人调查清楚这笔钱的来源与去处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用四只眼的话来说,他干的是劫贫济富的好事儿 “该吃饭了”林小许捂着肚子,对着依米说着 “哦”昨晚上的一大杯高热量巧克力牛奶起到了作用,依米并不感到饥饿,只是她已经习惯了按时吃饭,即使不饿,多多少少也能吃下东西 奈何,两人意见统一了,q鸟不同意了,由大q领头,六只一起叼着依米的裙角往同一个方向扯 ... 第29章 爱恋 无人打搅的低谷是鸟儿与蝴蝶的天堂,四面高耸的群山为低谷提供了最完美的气候条件。大片大片濒临绝迹甚至已然绝迹的花儿静悄悄的绽放在这宁谧的一方天地中,飘散于山谷之间的是淡雅的清香。 依米沉醉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她不敢动,也不敢深呼吸,唯恐惊扰了这梦幻般的美景。 循着q鸟的指引来到了这片天堂。回去的路上,依米恍恍惚惚如刚做完一场美梦,迟迟不愿醒来。 只是,梦终于醒来的时刻,是甜美的幸福,还是淡淡的懊恼?梦还是易碎的梦,美景还是一样让人流连忘返的美景。 “谢谢。”依米双手合拢,捧着q鸟,轻柔地道着谢。清澈水润的眼睛,甜美的笑容,说出了她的诚挚。 q鸟听不懂人言,却能感受到来自依米的善意。它支楞起比身体更长的翅膀,捂住依米纤细的手腕,似护着最疼爱的幼崽。 依米的目光更加的柔软,低下头,用额头轻轻地蹭着q鸟的翅膀。 林管家站在粗狂的大门前,笑眯眯地看着站在晨光中的女孩,圆滑世故的心在此刻只有一片慈和。 “美好而温暖的存在,总是最吸引那些冷硬的心。”四只眼拿着本哲学书,满怀感慨地吟诵。 一身黑色紧身皮衣的红狐,翘着二郎腿,在指甲上染上黑色指甲油,吹了吹。听到四只眼的的话,甩了甩手,奚落道:“少嘚啵,装的再像,你也不是那光风霁月的君子,你拿着这本书也有小一年了,看过几页?” “把话说透,就没意思了。” 四只眼把书扔向书架子,等书正正好地插在正确的位置上后,四只眼推了推眼镜,对自己的身手还算满意。 自从退伍后,他也只能从这些生活小细节里找存在感了。 “说正事。利刀最近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见人影。”四只眼询问着。利刀身上从来不带通讯设备,独来独往,神出鬼没的。除非他主动出现,否则还真找不到他。 “正好退休了,他就琢磨着自己要过个正路,争夺个勋章什么的去光宗耀祖,这不,就混进了部队里,去大西北做贡献去了。”红狐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嘲讽。 “光宗耀祖?”四只眼的语气里没有疑问,反而是浓浓的嘲讽。他们都是弃儿,谈何光宗耀祖。 红狐耸耸肩,不多言。 依稀听了个囫囵个的林管家,叹了口气。正常人的生活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总是很难适应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 依米看到红狐,惊喜地揉了揉眼睛,笑逐颜开,“红姐姐!” 红狐捏捏依米的小脸蛋,笑道:“很好,脸上可算有点小肉了。” “你们两啥时候这么熟了?”四只眼小心眼了,小米粒刚来的时候,他跟她说话,她还不搭理他来着,为啥看见红狐就这么地欢快,性别歧视?! 依米孩子气地撇了撇嘴。凡是进了她心里的人,她就记很长时间,她记住了与林小许相关的人,包括利刀、红狐、等等。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四只眼,四只眼竟然不记得她了,还明晃晃地问她是不是网上的小米粒,她搭理了他才奇怪呢。 红狐与依米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这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准确说来,应该是第三次见面。她去旅游的时候,在沿海小镇遇见了小依米与她的二姐。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那个她曾经出任务临时进行封闭保护的科学牛人依佳竟然就是小依米的姐姐,巧的不可思议。 她出任务都是靠武力厮杀敌人,对依佳这种靠智力碾压众人的人最是敬佩。在依佳突破了科技难题,并坦荡荡地拒绝了受赏时,她对品行高洁的依佳就是崇拜了。四只眼这个组织里的一流技术控算什么,依佳这个神人分分钟能黑客了他。 依佳,给她们女人长脸了,大大的。 缘分是种很其妙的东西,红狐与依佳都是有些高傲的人,本该争锋相对的两人,成了聊得来的朋友。而依米又素来乖巧,看见姐姐终于有了能说话的朋友,高兴的直献殷勤。红狐看得又是好笑又是羡慕,想着若是她也有父母也有妹妹,她的妹妹是不是也如小依米一样的贴心。 如此,两方刻意的贴近下,关系虽然不必依佳与依米这样血浓于水的亲姐妹,也比旁人那种隔肚皮的姐妹关系好出了几条街的距离。 依米见到红狐,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红狐看见依米,眼中的亲近不参一份假。 “你姐姐呢?”红狐问的也不莽撞,她很清楚依家宝贝依米的程度,无论去哪里都不会留依米一个人,总有一个会跟着护着。 “一会儿就回来了。”依米眨眨眼,三姐姐可能要倒霉了。二姐姐生气从来都不只说就算了,凭她对二姐姐的了解,或者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晨,二姐姐便会来接她回家,然后,开始单方面的虐三姐姐。等三姐姐瘦下来四五斤后,这事儿就过去了。 “这小眼神,又想什么坏主意。”红狐看人很准,之所以准,是因为她喜欢从人的眼睛里找出情绪与动机。别人都以为小依米是个呆萌萌的安静的过分的小姑娘的,也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小丫头有时候特别的精怪,让人哭笑不得后,爱的撒不开手。 真真招人疼的小精怪。 “没有想坏主意。”依米连连摇头,否定自己刚刚想起三姐姐鼓着脸运气的可爱模样。 红狐戳戳依米的小脑瓜,自从看见依佳被依米的无辜眼神眨巴的又爱怜又感到好笑地戳着小丫头的脑门后,红狐也爱上了这个动作,仿佛通过这个细微亲昵的动作,能把心中的这种满足感宣扬出来。 四只眼简直看呆了眼睛,眼前这浑身都散发着母性光环的人真的是那个一只手就能拗断敌人脖子的女壮士? 感觉有种破碎的玄幻感。 午饭,依米还是慢吞吞地吃着,不急不慌地让自己碗里的饭慢慢地减少,整个的过程都十分得平静,直到碗里剩下了三块肉,依米的小眉头皱了起来,黑润润的大眼睛央求似地看向依盼。 “必须吃下,没得商量。”依盼忍下心中的不舍,说的斩钉截铁。 一招不奏效,依米又换了另一招,“二姐可能今晚上来。” 依盼有一瞬间的惊悚表情后,又瞪向依米,“少吓唬我,二姐这个月的课程排的满满的,即使想追杀过来,也得下个月。” 依米撑着下巴,想了想,三姐姐说的也有理,二姐姐的责任心很强,既然有人听课,课程也安排好了,二姐姐便不会因私心而推诿出去。怪不得三姐姐最近耀胡扬威地到处折腾,佛祖不在家呀。 只是,她还是不想吃肉。 “红姐姐~”与二姐姐在一块的时候,二姐姐从来不逼着她吃肉,想来,红姐姐应该站在她这一边的。 红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招接一招的,小丫头为了不吃肉,把脑袋瓜都累坏了吧。 “想补充蛋白质,还有很多吃食,既然小丫不爱吃肉,就别逼着她了。吃饭不单单是为了补充营养,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不爱吃的东西即使吃了,如果闹的不消化,就得不偿失了。也就你逼着小丫吃这些,其他人可没有你这样的。”红狐不重不轻地说了依盼一顿。 依盼心大,从不会为别人的言语生气,这次也不例外,听着红狐的话有理,也就放过了依米。 到是依米有些不好意思了,弥补似地跑到厨房里,亲手给依盼和红狐榨果汁,午休的时候,还答应了依盼的请求被当了一个中午的人型抱枕。 在依盼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三姐姐再做一个大抱枕的时候,依佳黑着一张脸,闯进了别墅。 四只眼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再眺望了下没有任何变化的警示器,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林小许绷着个脸,眼神阴沉地盯着打算带走依米的依佳。 红狐嗤笑着,对着四肢眼说道:“以前我们说你设计的警报器不靠谱,你还不服气,现在被打脸了,感想如何?” 四只眼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对着电脑的别墅结构图死气沉沉。 林管家笑呵呵地安慰着四只眼,说道:“还记得sk计划里的黄金结点吗?就是这个小姑娘搭建的。” 四只眼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后,脸色彻底地晴朗了。不是他的设置的防护罩有为问题,是这闯进来的不是正常人。 sk计划是什么?那是整个国家倾覆了十年的财政收入来进行的科技飞跃,这项计划横跨了几乎所有的专业,各个专业的顶级专家都会被秘密送到地下研究所里,进行密闭研究。这项计划在进行了三年后,遇到了无法突破的结点,因为这个结点,这项计划停滞了五年,几乎在所有人都认为这项计划失败的时候,出现了转机。 本来这项计划是由特种大队负责的,在结点突破的消息被间谍传出基地后,为保护专家与依佳这个关键人物的人生安全,他们这张王牌出动了。林管家身为组织的对外联络人,对这件事儿再了解不过了。当初红狐被派去保护依佳,其他人也被派去保护其他的专家,只四只眼是守在外边界来确保整个地下研究室不受外界物理干扰。所以四只眼只听说了有这样一位神人,还真不知这个神人竟然是眼前这个……喷火龙…… 这样的顶呱呱的人物,脾气再糟糕,那也是可以原谅的。能让他们的战舰不受国外技术垄断,那该是多大的贡献,必须好好地保护好。 “她就这样横冲直撞地飞来飞去,没人管?”四只眼很快黑进了档案室,看到了依佳的档案,虽然她曾将参与的sk计划被换成了另一个名头上的不打眼的自然科学项目。但档案上其他的成果也多的吓人。这样的人才,不是该被好好地被安抚在国内吗?咋跑到维多大学当一个纯粹的讲师了?忒的大材小用。 “你以为她为什么这么快就能飞到京都?有人在暗地下运作着呢。到底与咱们这群人不同,她受的是开放式保护,不限制自由的。到真正进入科研状态时,才会有封闭式保护。”红狐是亲眼看到依佳如何靠着一张嘴说服了大佬们,争取到了最大的自由。想起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大佬们,她就想笑。这些老东西,一辈子勾心斗角,也料不到有人会当面掰开了碾碎了来解决问题。 四只眼对依佳的认识又上了一个新高度。 依佳无暇顾及四只眼崇拜的眼神,把行李仍在地上,抓着依米上下看。 红狐看得腻歪,说道:“满打满的也就两天没见,至于吗?” “至于。” “人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小米粒这是有四个妈,金疙瘩呀。”四只眼冷静地瞅着依佳这种紧张的程度,再想到依盼对依米照顾起来的谨慎劲儿,说了句实打实的心里话。 依佳飘过去一个烦躁不耐的眼神。依米就是她照看着长大的。 依米知晓二姐姐的心情有些不好,便乖巧地任由二姐姐翻来覆去地检查身体情况。心里也是诸多的无奈,有个疼爱自己的姐姐是个甜蜜的负担。 “依三胖呢?”依佳说起依盼的时候,眼睛里冒着浓浓的怒火。 “去逮蛇了。”四只眼努力地刷存在感,他的心思就是,与依佳好好打交道,等她心情好了,若能把她的本事教给他两手,他就能把别墅的防护罩升级了。 依佳脸色更差了。 依米更了解依佳,赶紧说道:“三姐全身武装,不会被蛇咬到的。” 依佳的难看的神色总算缓了缓,摸了依米的头,说:“收拾一下,我们吃完晚饭就走。” “那三姐呢?”依米歪歪头追问,京都的品酒宴还没正式开始呢。 “大姐马上回来了,你把钥匙给她,让她自个去。”对三丫这种莽撞地留宿在别人家,又不羞不臊地吃喝拉撒,她想想就手痒,三丫这是欠抽! 说曹操,曹操就到。 依盼看到依佳,捂着脸尖叫了一声,那种惊恐的表情让林管家回味无穷。林管家总能从周围人清冽的情绪起伏中找到趣味。 “二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教课了?你的学生咋办?学校不管管你?你可不能做那不负责任的老师!”依盼在如此忐忑的心情下,嘴如竹炮一般,piu~piu~地发射。 依佳冷笑,在别人家里,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三丫,等回去了,她再细细地理。 “姐姐,学校出事儿了?”依米看着依佳,担忧地问着。 “嗯。在距离海岸线的不远处发生了地壳运动,中心出现了漩涡,这股清冽且迅猛的旋转速度,可能很快就形成了海啸。沿海小镇的居民都已经向高处移居。学校也开始疏散学生,大部分学生都在外面,留学校的也就那么两三千,很快就疏散开了。”依佳知道依米的担忧,所幸把事情说的细致一些,省着依米胡乱想。 “那大黄、卡卡他们呢?” “你和三丫的行李都已经邮到家里了,大黄还在飞机上,有人照顾回国去了。”飞机停驻的地方距离这里还很有一段路。大黄晕飞机,死皮赖脸地摊在飞机内仓的地板上,不动弹。她只好让人去照顾它,她自己一个人来接依米。至于,她不想多说。 依米看二姐提起卡卡时那种可以掩盖下的眼神,有些心疼地握了握二姐的手。她想,二姐应该知道了卡卡的身份…… 有些事儿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有情,还是会被自出生起就有的牵绊所阻止。卡卡老师享受着贵族身份带来的方便,便不会轻易地放弃这份方便,即使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在两者之间进行选择,因为这些选择都是无意义的,答案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被放弃的总是这一个。 “没事儿。姐姐还有我们。”依米笑着,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别人听的莫名其妙,只依佳懂了这句话里的担忧。 依佳爽朗地笑着,使劲儿地揉着依米的头发,直到揉乱了,才一边梳理,一边说道:“姐姐没事,姐姐把你交给他来教导的时候,就很清楚他的身份。不可能的事情永远都只是不可能,又怎么会轻易地投入感情呢。” 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她从来不会去回复,就如有这样的心思,也没有当面向她表白过。他曾经等她主动,主动到放弃其他的东西,如名利如家庭,一心一意地跟他回国。这是妄想也很清楚这是他的妄想。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地走了,她也不曾投入一分感情。 理性独立的依佳从不会为了别人而任性妄为。 “真可怜。”红狐说着,可怜从不曾说出口的爱恋,也可怜这段让人唏嘘的无形枷锁。 依佳霸占着客厅,不耐烦对四只眼说着警报器的漏洞,只看四只眼的炽热的眼神,就知道依佳话里的含金量有多少了。依米把林管家给她的东西都放在沙发上,一点一点地整理着。依盼正从厨房使劲儿搬吃的东西。红狐还是那副悠闲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拿着个指甲刀磨指甲。 林敖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考虑了下,是转身离开,还是按照原计划吃顿饭再回书房。 林小许看到依米在打包,心情更不美丽了,摆着个黑气沉沉的脸走到依米的面前。 “乖。要不,你跟我回家。我妈妈特别喜欢男孩。你跟我回家的话,妈妈一定稀罕你。”依米柔柔软软地说着。 “好。” 依米欣喜,感觉自己成功地拐回家一个弟弟。 吃晚饭消化的时候,红狐摸着下巴看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林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突然对帮着林管家收拾桌子的依米招手。 红狐指着林敖的脸,对着依米的耳朵,小声道:“是不是特别好看。” 依米点头,她也感觉他好看,只是有些像冷冰冰的雕塑。她这样想着,丝毫不知她昨晚还把人家当过抱枕。 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趴着矮桌,支着下巴,直直地看着林敖。 林敖忽视不了这两双直晃晃的眼神,猛然睁开眼睛,冷冷地回视了一眼后,拿起外套走出了别墅。 依米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下,她好像犯花痴惹怒了他。 默默地看了个全程的林管家,心里乐呵。林先生对小依米温柔多了,这样下去,他期盼的小小先生有指望了。 红狐笑看着依米,林敖待依米果然不同,她这么放肆地看着,也没收到生命威胁。 有戏! “嘿,姐们,要不你们在这里再待两天?”红狐建议着,她还想好好看戏呢。 “不,娘在家里等着呢。”依佳直接拒绝。 仔细算来,孙书惜有三四个月没见小闺女,想的都快抹泪了,依海一个电话催了过去。即使没海啸这档子事儿,依佳也会带着依米回家一趟。 刚走出公交车,就远远地看到孙书惜站在依家庄的村口。她背后刻有“依家庄”三个字的大石门,在如今,又被赋予了更深刻的意义。 依米恍然片刻,甜笑着跑了过去。 “小丫!”孙书惜惊喜地搂着依米,她每日出地里整理庄稼的时候,都会站在这里看上一会,就想着也许她的闺女会突然从这趟车上下来。如今,小丫突然出现了,对她来说,便是天大的惊喜。 “娘要去地里?”依佳拉着行李,看向孙书惜手里的锄头。 “不去了。走,咱们回家,给你们包饺子吃。”孙书惜开怀地笑着,收拾庄稼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如今她的闺女回来了,庄稼还有啥好收拾的。 依米在家里待了两天,更深地感受到了待在家里那种安定的感觉,也为妈妈那种时刻守着她的样子感到心里酸酸的。反反复复地想了一段时间后,对着依佳小声道:“姐姐,我不想去京都大学了。” “嗯?”依佳诧异地看向依米。 “我想离家近点,市区里的大学也很不错的。”依米糯糯软软地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依佳摸了把依米的脸,清楚了依米的想法。维多大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学,她便替依米和依盼申请了京都大学地的旁听资格。想着大姐的大本营是在京都,待在京都的时间也长,她们也能时不时地聚到一块。 如果在本市区的大学旁听,也行。爹娘不想离开家,那她们主动回来也是好的。 “三丫啥时候回来?”孙书惜问道。 “三姐姐说她要等大姐姐一块回来。”依米解释着。 “她是找你大姐壮胆。”孙书惜自是清楚三丫惹怒二丫的能力。 依米点点头。想着,说好要一会回来的林小许也没有来,林大伯说有人因为嫉妒他而让他打算落空了。 她觉的林大伯说的有点夸张,怎么会有人嫉妒林小许与她一块回家呢,如果这人也想跟她一块回家,她会很乐意的。 孙书惜知道依米的打算后,高兴的晚上合不上眼,翻来覆去地直说着还是自己的小棉袄最贴心。 现在不是放假的时候,大学里正是学生上课的高峰期。一大早,孙书惜就准备了一个保暖桶,里面盛着热烫的蔬菜粥。 “中午在食堂找点好吃的吃,这粥要记得喝,下午早点回来。”孙书惜一边帮依米背上背包,一边叮嘱着。放以前,她是不敢让依米在下午的时候坐车,以前坐车不方便,从市中心到家里,加上倒车和转车最少也要三个小时。现在路修了,路线也变了。从市中心到咱家用不上一个小时。孙书惜这才放心依米天天下午回家。 “如果累了,就跟家里打电话,我让你爸接你。” “好。”依米摆摆手,小跑着跟上已经走了一段路的依佳。 市区里的这所综合大学,是个很普通的大学,在地方上有些小名气,放到整个省里就不显眼了。招生办在收到依佳的申请书时,简直惊呆了。这样的牛人来校做临时教授,他睡着也会笑醒。在如此兴奋期待的心情下,办事速度不用说了,本该三个星期的流程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妥当了。这才有了依米昨天中午刚有了这个想法,第二天早晨就能直接听课去了。 “课上的内容不是那么的重要,你累了就休息,听的厌烦了,就出去玩会。到了那里,肯定会有很多人围着你问东问西,你也不要害怕,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不搭理他们就行了。如果有人跟你聊天,你也不要害怕,感觉人不错,你就跟他们做朋友。”依佳不放心地说着。 “星衣”的录制因为自然灾害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t台星光”,无论是节目组人员还是参赛者都跑到了这个节目了,除了依米。在节目组负责人闷不吭声地想要违反合同私拿走依米的作品时,依佳就让依米退出了比赛。虽然依米只参加了三期,却留给了观众很深的印象。她不怀疑依米进入这所大学后会引起很多人的追捧。 不出依佳的意料,依米一进学校就受到了追捧,这股米粒团再见到依米本人时更加地疯狂了,想个尾巴似地跟在依米身后。 依米歪歪脑袋,看着桌子上堆放成山的零食,“姐姐,怎么办?” 依佳笑着说道:“她们这是喜欢你才给你送零食的,你可以与她们一块分享。” 依佳说完,看了看时间,对跟在后头的一个女孩说道:“我要工作去了,依米要拜托给你了。她胆子小怕生,你们护着点她,别让她吓着了。” 女孩连连点头,只差发誓了。 依佳一走,女孩们迅速地围绕在依米身边,叽叽喳喳地自我介绍起来。提前来到教室上课的年轻老师看了下无法安静下来的这一群小疯子,无奈地揉了下太阳穴。 “西兰!” “到!”一个烫染着红色大卷的女孩站起来身来。 “回到你座位去。”年轻老师挨个点名驱赶,直到露出依米的小脸蛋后,年轻老师才知道了这群没大没小的小疯子们是为什么这么兴奋了。 第一年来这个陌生的学校,依米的适应能力虽然不强,但在这群女孩的热情下,适应起来也不是很难受。 “还习惯吗?”孙书惜把鸡蛋夹到依米的碗里,温柔地询问着。 “嗯。她们都很好。嗯……很热情。” 依佳抿着嘴笑,在申请班级的时候,她就调查了一番,这个班级比较特殊,全是一个比一个有趣的女孩子。依米还没有适应过来,所以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等适应过来,就知道这些女孩们都傻萌傻萌的。 晚上,依米躺在床上,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后,一只手撑脸蛋,对着依佳悄悄地说道:“姐姐,我在轮滑社看到一个男生,花样轮滑特别的厉害。” 依佳惊讶地看向依米,问:“喜欢上人家了?”依米的语气有点不对头呀。这甜腻腻的感觉,怎么听怎么像情窦初开。 “不知道,就是感觉他好厉害,与他说话的时候,很开心。”依米坦然。她见了二姐两次无果的感情,有些害怕她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结果。即使心里雀跃着,也不敢与他太靠近。 依佳沉默了很久,才拍了拍依米的背说道:“你与他先试着做一个星期的朋友,然后问问他的想法。”一个星期,是依佳给予依米自由恋爱的时间,也是她插手前的时间。 如果这个喜欢不是单方面的,她会想办法扫平他们之间的障碍。如果是依米单方面的,那依米喜欢的时间也仅仅是一个星期,受的伤不会深刻到留下疤。 这一个星期,对依米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她的心情会随着他而起伏,在他看她时,她的心里会升起压不下去的兴奋,笑容便不由自主地挂在了脸上。在他忽略了她时,她的好端端的心情便会沮丧起来。 手上拿着手机,一字一字地斟酌着字眼,发出去的短信,不会让对方不耐烦,又能让对方回复。 五天过去了,她与他似乎成了朋友。在她鼓起勇气,拿着轮滑鞋请他教她时,她看到了他正与一个陌生女孩坐在看台上聊天。 依米心中一紧,抿了抿嘴,躲在角落里,直到陌生女孩厉害,才牵强地挂着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个女孩是谁呀?很漂亮。” “发小。”男生笑的潇洒。 依米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裤缝,低着头,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依米的语气是故作的轻松。 “喜欢的呀,是你这种软软萌萌的。” 依米心里却没有任何开心的痕迹,继续问道:“那你以后会找什么样的妻子?” “找那种坚强能干的,还要贤惠一些。我父母只我一个孩子,他们的身体都不好,女孩要是嫁到我家里,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更好地照顾我父母来维系家里的幸福。那些娇气,身子骨不好的肯定是不行的,万一她也病倒了,又要照顾父母又要照顾她,我还不得累死。娶了媳妇还不如不娶。” 依米脸色不显,拿起轮滑鞋,站了起来,心下痛的说不出话来。 等依米离开,陌生女孩手里拿着一瓶饮料,坐到男生的旁边,说道:“说话真伤人,她都哭了。” 男生看了眼自己背包上的中国结,淡淡道:“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这是自私鬼,谁嫁给你谁倒霉。说的再好听,你娶媳妇也就是想娶个不用付钱的保姆。”陌生女孩气哄哄地走了。 男生苦笑了下,他不想找一个像他娘那样的女人,虚弱的身体撑不起一个家,频繁地出入医院,生生地拖垮了整个家。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凉薄也好,他只想拥有个正常的幸福的家。依米这样的女孩,他消受不起。 依米的异常沉默,让孙书惜察觉到了什么,把依家拉到东屋,询问着。 “小丫这是怎么了,饭都吃不下了,是在学校受委屈了吗?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让你看顾着点,看顾着点,看顾成这样了!”孙书惜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狠批。 依佳已经习惯了自家娘这样的区别对待。她看到依米这个样子,也是心疼的不得了。更何况把依米当成依靠的娘了。 “过两天就好了。”依佳说完,不理孙书惜不满的表情,直接起身离开。依米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需要的是时间。 在依米慢慢地修补心中的疼痛时,林小许来到了依家,身后还跟着脸色冷硬的林敖。 第30章 通透 客人的到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孙书惜了。她本就喜欢男孩儿,看到小大人样的林小许,恨不得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与林小许同行的林敖笔直笔直地站在院落里,冷漠地看着小崽子被陌生的女人搂来抱去的。 “好小子!”依海不怕死地拍着林敖的肩膀,打心眼里称赞。在京都,林敖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到了依家,浑身的戾气都被依海当成了霸气。 依海在工地里混,周边的都是在土里泥里打滚的粗老爷们,而他也是从抗沙袋搬砖里过来,最是喜欢力气大的,最看不惯的也是娘了吧唧的小白脸,也幸得他每个儿子,要是有了儿子,指不定他会把儿子扔到工地里打磨。 林敖这藏着的腱子肉和这一身沉默中的霸气,投了依海的脾气。 “来,开饭了,多吃点肉。”孙书惜一如既往地热情好客,特意把瓷盆里的豆腐乳炖五花肉放到林敖的面前。 林敖愣了愣,一声不吭地拿着筷子夹了五块肉,一口气地放到了嘴里,眼底深处亮了亮。 整整一大盆肉,林敖闷不吭声地吃了个干净。 孙书惜脸上的笑更真实了。即使这么多年来没有与京都的人有任何的联系,但她毕竟是在那个环境里长大的,最是清楚这有身份的人身上的那种矜贵。这个年轻人身上没有这种自恋式的矜贵,反而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朴实感。本来她还顾忌这人一身明显无法用价钱来估算的行头,如今瞧这年轻人对吃的执着劲儿,她就放心了。只有小时候吃不饱的人才会在吃饱的情况下还放不下筷子,也会更懂得珍惜,小丫她们有这样的朋友是件好事儿。 依佳低头吃自己面前的清汤面,心里闷笑。娘这轻松下来的神色太明显了。娘的眼光是精准的,架不住这位林先生的肆意,肆意到不用顾忌任何的仪态,只需随性而为。在京都里,有些背景的人都知道林敖,只有几个大佬敢与他当面论事,其他人甚至不敢说他的名字,只隐晦地称之为“先生”,而这位林先生即使有再出格再粗鲁的动作,也无人敢去议论。 “喝点酒?”依海看林敖吃的差不多了,从橱子里拿出炒花生豆,提议着。 林小许赶紧吞下嘴里的面,说:“林伯不让师傅喝酒。”至于原因,他不清楚。 “吃你的饭!”孙书惜从依海手里夺走白酒,训斥道。 依海摸摸头,傻笑着端起面条吸溜着。自从他被检测出血压有些高后,酒这东西,他就轻易沾不得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喝,他就是馋了,才想着趁着有客人来,抿上两口。 依海把依米最喜欢的蛋花从碗里挑到盘子上,向孙书惜问道:“小丫呢?” 孙书惜脸上的笑暗淡了下来,把盘子上的蛋花挑到依佳的碗里,随意道:“困了,提前睡了。” 不知内情的依海把吃干净的大海碗放到水槽里,说道:“锅里剩下的给小丫放起来,等她饿醒了,再吃。” 孙书惜叹了口气,“你吃了吧。冰箱里还有早晨打来的牛奶,等饿了,让她吃两块饼干垫垫底后再喝点牛奶,也好入眠。” 依海听了孙书惜的打算,感觉比自己刚才说的好上许多,心里想着还是媳妇厉害,又拿了双筷子把锅里的面条给吃了个干净。 半夜,依海披着衣服起来,打开大门,就看到大丫手上拿着个皮包站在门前。 “大丫回来了。”依海把孙书惜叫醒,大丫与他不亲,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隔一层的感觉,只能沉默地看着,支持着,等着。 “你这孩子,大晚上回来,危险不危险!”孙书惜生气地指责着依闵。 “我听二丫说,有些放心不下小丫,赶回来看看。不用给我收拾房间了,我明天下午还要回去京都。”依闵一脸疲倦地解释道。 “钱是挣不完的,只要够用就行了。不要累着自己了。”孙书惜摸着依闵额角悄悄出现的白头发,心里难过。 依闵沉默半晌,用热毛巾擦了擦脸,看着孙书惜的眼睛,认真道:“我是老大。”所以,这都是我该承受的。 等依闵的人影被门关住,孙书惜坐在凳子,木然地看着手边的一摞钱。半晌,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边,又是甘甜又是苦涩。 大丫心里藏着的结,解不开了。 …… “大姐。”依米偎到依闵的怀里。 “睡不着?”依闵不意外依米的清醒,依米太懂事了,懂事到即使心里难过也要在家人面前装的懵懵懂懂。 依米没有回答,只抱着依闵的双臂紧了紧。 依闵看着依米的忍在眼眶中的水光,轻轻地摸了摸。真好,小丫还没有爱的太深。爱的太深,眼睛是干涩到流不任何的泪水,是心痛到想要自残,就如她对那个人的痴恋后的绝望。 “小丫,爱一个人,是在万人中能一眼看到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最好的给他,甚至包括自己。小丫,钦慕与爱是不一样的。” 依米看着依闵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她却从姐姐的眼睛中看到了悲伤。 “怎么哭了?”依闵拍着依米的头,笑着问道。 依米摸着脸,看着手指上的泪珠,怔怔地看着姐姐的眼睛,她想,她不是在为自己哭,她在为姐姐眼中的悲伤而心疼。 “姐姐爱过人吗?” “爱过。” “现在还爱吗?” “不知道。”依闵淡淡地说着,她在刻意地躲避,刻意地遗忘。也许她已经成功了,她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三年的相恋,她用四年来磨平伤疤。 依佳门前离开,走入书房,看着电脑里的毕业照,恍惚不知所思。大姐可以遗忘,她却无法遗忘。如果她没有自负到自狂,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七年前,依佳设计出第一台小仪器,轰动了整个学校。在申请百万资金支持的时候,她狂妄地当着全校人的面说,她能用这笔资金创造出百倍千倍的利润。当时,李子然是学生会副主席,他在听到依佳的豪言壮语时,眼中流转着精光。 其后,夜以继日的研究得到很回报,她只用了两年时间,就设计出了一台生物仪器。只要把这台仪器投入市场,便能迅速地垄断国内外的生物基因市场。当时,李子然与同在学生会的依闵是人人羡慕的恋人。 当时,被巨大的成功迷住了双眼的依佳以为李子然会是自己未来的姐夫,用低廉到让外人跌破眼镜的价格把专利转让给了李子然。 再以后,sk几乎负责人为了让依佳能够秘密地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招入依佳,便使用了一些手段,让依佳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无所成果。当时,依佳甚至都在自我质疑,她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这个时候,李子然出国了,靠着这个仪器起步在国外开设了生物仪器公司,如今,已然挤入了富豪榜。 依佳从没想过亲自去报复,她在等着依闵从这段感情总恢复过来,等着她倔强、坚强的姐姐亲手把他打入尘埃。 她知道,大姐在京都的公司只是个开始。 …… 天,总有晴朗的一刻,依米似乎被大姐的话点醒,在这个明亮的清晨醒来时,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想通了?”孙书惜看着依米脸上的笑,心中欣慰。人活着,总会有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坎儿,家人的维护能为小丫遮风挡雨,而那些不经意间的无法阻止的磕磕绊绊便是成长的代价。 依米撑着下巴,苦恼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只是感觉心一下子大了,能装很多的东西,昨天那些塞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在今天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地重要。” 孙书惜笑着拢起依米的头发,用前几日买的花圈把头发绑起来。 到了下午,依米眼睁睁地看着大姐与二姐结伴去京都,心里不舍。 依佳看着被依米拽住的衣角,好笑道:“要不,跟我们去京都?” 依米放手,摇头,她要在家陪爸爸妈妈。 眼巴巴地送人离开,一转头,依米就拉着林小许的手,高兴地直喊“弟弟”。 林小许抿抿嘴,对昨天依米没有迎接他的到来不满意,不过现在看到她这么高兴的他的到来,他暂且原谅她了。 “你的肥鸟。”林小许把搁置在墙角的笼子交到依米的手里。 q鸟飞出笼子,委屈地在依米的手上蹭来蹭去,等被按摩的舒服了,才瞪着个圆溜溜的小豆眼,不怕死地啄向林小许的头。 林小许一伸手,q鸟来了个急转弯,蹿回到依米的手心上,委屈地冒金豆,求爱的抱抱。 “我会五针齐发了。”依米手上捏着五个绣花针,对着林小许炫耀。 林小许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依米。 依米眯着眼睛,嘴角弯起的弧度比往常的大。 q鸟在屋里调皮地跳来跳去,依米神色认真地看着用绣棚撑着的白色绸缎,五个绣花针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在绸缎上跳动。调皮的样子,兴奋的样子,趾高气昂的样子,嚣张欠揍的样子,委屈告状的样子,撒娇卖萌的样子,一个个的q鸟乍现。 “好厉害。” 依米听到林小许的称赞,矜持了一会,还是抱着林小许转了圈,笑出了声。 “我现在只能闭眼使用来两个小刀,睁开眼睛是三个。”四只眼总说他的飞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他还是对自己的飞刀不满意。他与师傅受依米的启发,一块练习飞刀齐发,现在师傅能齐发八个了,依米也能使用五个针了,依照进度来说,他也应该会五个飞刀的。 “我五个齐发,也不能闭眼。”依米也很纠结,她进行五针齐发时,如果逼着眼睛,总会在第四针和第五针出现串针现象。 “行了,你已经很棒了,吃饭去。”孙书惜把两只小东西撵到厨房里。 林小许一手端着一碗烩菜,一手拿着馒头,仰着头看树上的果子,脸颊一鼓一鼓的。 依米玩心上来,林小许的脸鼓一下,依米便戳一下。 “柿子啥时候才能吃?”林小许在山林里吃过各种各样的野果,就家养的柿子没有尝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同的味道。 q鸟站在枝头,圆溜溜的小豆眼鄙视地瞪向林小许。这片枝头,它已经承包了。想吃?没门! “明天要去学校。”依米还惦记着老师布置的功课。 “不能陪你了。林伯下午三点左右就来接我们了。”林小许落寞地说道。 “可惜林先生走的太早,本来,我还想给你们做一套衣服呢。”依米嘟着嘴,糯糯软软地说着,等她早晨走出屋子的时候,林敖就已经离开了。 “马上过年了,你来我家过年呗。”林小许默默地期盼着,往常,他们从没有过年这一说,他想,如果依米来的话,这个年会变的与众不同。 “那也行。”依米点点头。 依海是家中老二,去坟头请祖宗是老大的事儿。逢年过节,在没有依米的时候,都是去老大家里团聚。自从依海意识到闺女们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受到什么样的委屈时,便不爱去老大家了。渐渐的,关系便这样疏离了。直到现在,不相往来。 也是过年的时候没有什么大事儿,依米点头点的轻松。 林小许这才高兴起来,“让爸爸妈妈也过来京都玩一玩,京都过年的时候特别的热闹。” 依米摇摇头,“这可能不成,妈妈说,她这辈子都不想去京都了。” 吃完饭,林小许被孙书惜赶去睡午觉,依米收拾背包去学校上课。 “天沉沉的,可能在下午下雨,你带上雨伞,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孙书惜看着突变了的阴沉天气,不放心依米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出去。 “下午只有一节课,五点前就能回来了。”依米拿着课程表让妈妈看。 “那就好。”孙书惜又往手提袋里装了一件外套后,把手提袋放到依米手里,“如果下雨天冷,你把这件外套穿上。可能冻感冒了。” 依米乖顺地点点头。 “大顺子,看好我家姑娘。路上开车慢点,可不能急。”孙书惜把依米送到车上,对着司机喊话。都是依家庄的人,拐着弯都是亲戚,没啥话是不能讲的。 “放心吧。我开车那是杠杠的。”依顺拍拍胸脯,他很理解孙姐这种悬着的心,依家庄里就没有能比上依米水灵漂亮的姑娘。这要是他家闺女,他也放心不下。 车平平稳稳地开到校门口,惯来爱晕车的依米也没有晕车。 “叔,走了。”依米挥挥手。 依顺看依米进了大学门,才扭着车把离开。都是拐弯亲戚,他能多照看就多照看点。 依米看到周围同学手里的画板才想起来,这一节课是实物描摹。可画笔都没有带。 依米走出大学门,四处张望着,她还没有来过大学城,不知道哪里地卖画笔,只能边走边看。 “弟弟?”依米接到电话。 林小许百般不愿意地看着站在旁边的林伯,对着电话说道:“我要走了。你放假的时候一定来京都找我玩。” “好。”依米点头。大姐与二姐都在京都,她很快就去京都了。 “还有,林伯带过来很多好吃的,都放在你的卧室里。” 依米刚要点头,一辆华丽的轿车驶过来,她被拦腰拖了进去。 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林小许脸色顿变,眼睛冒出了林管家熟悉的阴沉。 “怎么了?”林管家在收拾东西,并不清楚情况。依米的妈妈太好客,给小崽子准备了好多的东西。 “依米遇到麻烦了。” 林管家闻言,只觉果然如此。小依米太漂亮了,漂亮的东西总会引起人的觊觎,进而勾出心底的灰暗。 “给先生打个电话,他又办法。再有,小依米的本事不必你弱多少。”林管家说的实话。依米二姐对她的教育很成功,依米完全有自保能力。依米熟知人的身体穴位,一手的绣花针使用的神乎其神。只单凭这两样,十个成年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林小许还是不放心,打电话给师傅。 “师傅,依米被人劫走了。” “嗯。”只一句话,林敖就挂了电话。 “先生会把人安全地送回来的。组织里挑选出来一批愣头青。”林管家笑呵呵地说道。这批愣头青都被部队宠坏里,一身的傲气。这已经个把星期了,也该修理修理了。 就如林管家一样,林小许对林敖也有着盲目的崇拜。这事儿,只要林敖答应帮忙了,依米就能平安回来,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至于那些绑匪,自求多福吧。 而在车里的依米捏着袖子里的绣花针,冷静地盯着车上妄图动手动脚的三个人,想着那个穴位更适合他们。 她能让他们暂时性全身疲软,也能让他们永久性瘫痪,更不论身体的其他部位,只在她的一念间。 依米不会开车,她在等车停下。 十五分钟后,车被拦截。依米被林敖抱下车,傻傻地看着他发起了呆。这人不是回了京都了吗? 第31章 图腾 扭头,林敖冷不丁地把依米扔到了后座上,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自己把绳子解开。”林敖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头都不会地吩咐着,脸色黑沉。显然,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很不美丽。 依米两只手两只脚都被绑着,绑匪也是见色起意,绑的很不专业。依米缩缩蹭蹭的,真的给解开了。 “嘿,你带我去哪儿?”依米的机灵气冒出了头。 “系好安全带。”林敖的语气不是很好,带着点训人的味道。 依米撇嘴,权当这人吃了炸弹,伸手把安全带给系好。想了想,她又不欠他什么,凭什么挨训,不服气地呛声道:“以身作则才有说服力,你都不系还要求别人系,语气还那么的冲,你脾气真坏。” 依米敢这样说,就仗着林敖不爱说话,不会跟她吵起来。况且,她心里也清楚,她再任性,林敖也不会与她计较。 “闭嘴!”林敖眉头紧皱着,心里烦躁。 “凭什么!”依米不愧是依佳亲手拉拔大的,犯迷糊时的倔气,一模一样。 林敖把车停到荒草地里,扭头盯着依米,一字一顿地强调道:“我、救、了、你!” 依米一甩头,仰着白皙透润的小脸,傲气道:“即使你不救我,我也能自救。” 林敖烦闷,这丫头片子,在别人面前糯糯软软特别的乖巧听话,现在从哪里学来的一副怪脾气。 “你发生疯?”林敖套用了一句四只眼的原话。 “自立自强,勇于同邪恶势力做斗争。”依米直着腰,自觉特有气势地崩着一张脸。 即便摆出了如此的架势,依米这奶白的小脸蛋再加上软糯的嗓音,就如软绵绵的奶糖。让林敖看得心头浮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就想尝尝这颗奶糖是不是又甜又软。 林敖是个放肆的人,从没有忍受这一说,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不顾旁的,直接行动起来。一个起身,便扑到了依米的身上,像一直凶猛的狼王,在依米的脖颈啃咬着。 依米傻呆了。 唔…… 哇!哇哇哇! 依米哭的撕心裂肺,滚他的坚强,滚他的强悍。她受大委屈了。 林敖禁锢住挣扎中的依米,他似乎在她身上问道了一股清淡甜美的体香,尝起来的味道果然美妙。 依米哭的累了,林敖还不过瘾地舔着咬着,从纤细的脖子到白嫩的脸蛋,从水润的眼睛到玲珑剔透的耳垂。 依米擦擦泪,任由林敖趴在身上,想着刚才自己哭的挺没有理由的。其实被长的这么漂亮的人亲着,挺舒服的。 憋屈了几日的压抑情绪,随着这次的大哭彻底地得到了纾解。在这些日子里依米身上被喷洒上的颜色被泪水洗涤了干净,又恢复了最初的纯粹。 “你压累我了。”依米糯糯软软地说道。 林敖起身,舔了舔嘴唇。从依米住近别墅的第三天,他就知道她是个娇气包,疼了不行,累了不行,苦了也不行,非得全身都舒舒服服的那才算好。 虽然爱黏着人,爱撒娇,又有些磨人。但尝起来的味道确实不错。如果把人放到身边,就能时刻尝上两口,想想也是蛮不错的。 林敖瞅着一脸坦然的依米,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起来。 这边的依米被人盯上了,那边的林小许拿着手电筒,抿着嘴,跟在考古队身后,眉头随着两侧山岩上渐渐清晰的图案越皱越紧。 他的日复一日的梦果真是真实的,这个地方的图案与他耳朵后面花纹的轮廓相似,只是山岩的这些图案更多变,连在一起快速地浏览时,宛若在流动。 林小许抬头与林管家示意了下山岩,林管家摇了摇头。 林小许低头,若有所思。这些图案还是只有他能看得到,林伯与这些考古队看不见。 越深入,越阴冷。处于习惯了饥寒的林小许,其他人都不住地打着颤。尽管考古队早有预防,穿上了最保暖的羽绒服,可这阴冷的感觉像是从自己的骨子里冒出似的,透着股邪气。 在遇到第二洞口时,林小许看到洞口上面似曾相识的文字,塞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飞刀,对着考古队的人说道:“你们回去吧。” 考古队的人本就是林管家出资进行搜索的,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就被派回去,心里有些不乐意,但想到卡上白白得到的雇佣费,这点的不乐意也没了。 等人走干净了,林管家低着头,笑呵呵地问道:“人都走了,你能处理好这些遗迹吗?” 林小许点点头。既然山岩上的壁画都能保存的这么完整,没有收到风雨的侵蚀,他相信在山洞里的东西也不会有任何的折损。 况且,洞口特别说明了,只有族人才可进入,闲杂人等杀无赦。 “你出去外面等着。” 林管家乐呵呵地笑了一下,小崽子能记着他受伤后怕寒的膝盖,不枉他把小崽子喂养到这般大的年纪。 “危险吗?”林管家知道小崽子生而不同,本该懵懂无知的婴幼儿时期,却总会露出恍惚迷茫的眼神。若说,小崽子忘喝了那一碗孟婆汤,故而生来知之。他也是信的。这个地方,恐怕与小崽子的与众不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去没问题。”林小许穿上贴身的防护服,把□□插在绑在大腿上的枪套里,手上拿着三把飞刀。虽说这里对族人来说没有危险,但,面对未知的东西,他习惯于做好全身心的戒备。 林管家转身离开。他从小崽子的眼神里看出,小崽子去没危险,他这个外人要是进去就出不来了。 林风一边走着,一边仔细研究着两侧的山岩壁,怎么看,两侧都是普通的石头。 林小许把虚掩在洞门口的大石头撬开一个角,蜷缩着身子,挤了进去。四周望去,黑漆漆的一片,明亮的手电筒仿佛被一种黑色的物质笼罩住,只能能照出半米的距离。 林小许把手电筒扔到地上,低头看着地上若隐若现的激流和突出来的只容一人站的十块。现在,他明白石洞门口为何有那句警示。若是外族人,便看不见地上的湍流。至于陷入湍流后的后果,他也不清楚。 循着石块延伸的方向,林小许来到了第三个洞门口,洞门口上阻挡的大石块上雕刻着复杂的花饰,正中心是一个凹槽。 这个花饰,他曾在梦中见过很多次。 林小许的脸贴向石块,把耳朵放置在凹槽里。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宛若孤寂了多年的沉重木门被慢慢地打开。 林小许用力推开石门,站在门口,看向空荡荡的的石室。如若是外族之人,看到这个石洞,蔓延在心头的也许是千辛万苦后的失望。对林小许来说,石洞里刻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画,在这里,他能找到疑惑了多年的答案。 石洞上,讲述着一段沉寂在历史背后的故事,一个部落的偶然崛起和逃不过的灾难下的泯灭。 这个部落以幽灵花为图腾,他们熟知百花,信仰花仙。从伴随帝王身侧的祭司,到民间的巫医,他们以幽灵花为生存之本,行走在大江南北,随着天气诡异的变化,幽灵花的脆弱生命力无法与其他植株相抗衡,渐渐的走向衰弱。与花相伴相生的部落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始走向没落。 祭司的预言让族人没有太多时间去惊慌。伴生的幽灵花是族人自懂事起便开始守护的,深厚的感情已经顾不得自身的安危。等镇静下来后,族人开始想办法拯救幽灵花,用自身的血液来浇灌伴生的幽灵花,到让幽灵花寄生在体内。 幽灵花与族人之间相互的依托,只是延缓了语言发生的速度。不可避免的,幽灵花部落在消亡,从万人到千人,从千人到百人,从百人到最后的十位祭司。 与十位祭司相生相伴的幽灵花是部落中力量最为强大的,无论是祭司还是幽灵花都明白,他们逃不过死亡。 十位祭司用全身之力,建造了这座石洞。十位祭司合力撕碎四维空间物质,把自身剩余的最后的花神之力扔向未来。而十朵幽灵花联合起来,把神识打散,封印于千万朵花种。如若这些花种能够扛过诡异的气候变化,也许能够存留住封印在花种里神识。 这些花种是花神之力是族人与幽灵花最后的挣扎。 林小许仿照着墙壁上的族人特殊的联系方式,感知着这个世界里与他一样的人。结果正如这千万朵已然绝迹的花种一样,存在与世的只有依米与他的花神之力。而这些花神之力经历了时空裂缝的磋磨后,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若隐若现的花纹与日复一日的梦境。 林小许过目不忘,仔细看过一遍后,他的脑海里就存下了石洞里所有细节。在走出这座遗迹后,他静静地看着塌陷下来的石洞。 在数不尽的岁月里,石洞恪尽职守,以自身卑微的力量抗衡这大自然无处不在的威慑。在迎到幽灵花的族人后,石洞终于执行完最后的使命,顺应自然地坍塌。 “走吧。”林小许最后看了一眼石洞,带着最后的一丝不舍离开。 “有什么打算?”林管家看到小崽子释然的眼神,便知困惑了小崽子多年难题有了答案。 林小许低着头沉默地走了片刻,对着林管家,认真道:“去找依米。” 9第29章 爱恋 无人打搅的低谷是鸟儿与蝴蝶的天堂,四面高耸的群山为低谷提供了最完美的气候条件。大片大片濒临绝迹甚至已然绝迹的花儿静悄悄的绽放在这宁谧的一方天地中,飘散于山谷之间的是淡雅的清香。 依米沉醉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她不敢动,也不敢深呼吸,唯恐惊扰了这梦幻般的美景。 循着q鸟的指引来到了这片天堂。回去的路上,依米恍恍惚惚如刚做完一场美梦,迟迟不愿醒来。 只是,梦终于醒来的时刻,是甜美的幸福,还是淡淡的懊恼?梦还是易碎的梦,美景还是一样让人流连忘返的美景。 “谢谢。”依米双手合拢,捧着q鸟,轻柔地道着谢。清澈水润的眼睛,甜美的笑容,说出了她的诚挚。 q鸟听不懂人言,却能感受到来自依米的善意。它支楞起比身体更长的翅膀,捂住依米纤细的手腕,似护着最疼爱的幼崽。 依米的目光更加的柔软,低下头,用额头轻轻地蹭着q鸟的翅膀。 林管家站在粗狂的大门前,笑眯眯地看着站在晨光中的女孩,圆滑世故的心在此刻只有一片慈和。 “美好而温暖的存在,总是最吸引那些冷硬的心。”四只眼拿着本哲学书,满怀感慨地吟诵。 一身黑色紧身皮衣的红狐,翘着二郎腿,在指甲上染上黑色指甲油,吹了吹。听到四只眼的的话,甩了甩手,奚落道:“少嘚啵,装的再像,你也不是那光风霁月的君子,你拿着这本书也有小一年了,看过几页?” “把话说透,就没意思了。” 四只眼把书扔向书架子,等书正正好地插在正确的位置上后,四只眼推了推眼镜,对自己的身手还算满意。 自从退伍后,他也只能从这些生活小细节里找存在感了。 “说正事。利刀最近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见人影。”四只眼询问着。利刀身上从来不带通讯设备,独来独往,神出鬼没的。除非他主动出现,否则还真找不到他。 “正好退休了,他就琢磨着自己要过个正路,争夺个勋章什么的去光宗耀祖,这不,就混进了部队里,去大西北做贡献去了。”红狐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嘲讽。 “光宗耀祖?”四只眼的语气里没有疑问,反而是浓浓的嘲讽。他们都是弃儿,谈何光宗耀祖。 红狐耸耸肩,不多言。 依稀听了个囫囵个的林管家,叹了口气。正常人的生活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总是很难适应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 依米看到红狐,惊喜地揉了揉眼睛,笑逐颜开,“红姐姐!” 红狐捏捏依米的小脸蛋,笑道:“很好,脸上算有点小肉了。” “你们两啥时候这么熟了?”四只眼小心眼了,小米粒刚来的时候,他跟她说话,她还不搭理他来着,为啥看见红狐就这么地欢快,性别歧视?! 依米孩子气地撇了撇嘴。凡是进了她心里的人,她就记很长时间,她记住了与林小许相关的人,包括利刀、红狐、等等。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四只眼,四只眼竟然不记得她了,还明晃晃地问她是不是网上的小米粒,她搭理了他才奇怪呢。 红狐与依米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这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准确说来,应该是第三次见面。她去旅游的时候,在沿海小镇遇见了小依米与她的二姐。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那个她曾经出任务临时进行封闭保护的科学牛人依佳竟然就是小依米的姐姐,巧的不思议。 她出任务都是靠武力厮杀敌人,对依佳这种靠智力碾压众人的人最是敬佩。在依佳突破了科技难题,并坦荡荡地拒绝了受赏时,她对品行高洁的依佳就是崇拜了。四只眼这个组织里的一流技术控算什么,依佳这个神人分分钟能黑客了他。 依佳,给她们女人长脸了,大大的。 缘分是种很其妙的东西,红狐与依佳都是有些高傲的人,本该争锋相对的两人,成了聊得来的朋友。而依米又素来乖巧,看见姐姐终于有了能说话的朋友,高兴的直献殷勤。红狐看得又是好笑又是羡慕,想着若是她也有父母也有妹妹,她的妹妹是不是也如小依米一样的贴心。 如此,两方刻意的贴近下,关系虽然不必依佳与依米这样血浓于水的亲姐妹,也比旁人那种隔肚皮的姐妹关系好出了几条街的距离。 依米见到红狐,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红狐看见依米,眼中的亲近不参一份假。 “你姐姐呢?”红狐问的也不莽撞,她很清楚依家宝贝依米的程度,无论去哪里都不会留依米一个人,总有一个会跟着护着。 “一会儿就回来了。”依米眨眨眼,三姐姐能要倒霉了。二姐姐生气从来都不只说就算了,凭她对二姐姐的了解,或者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晨,二姐姐便会来接她回家,然后,开始单方面的虐三姐姐。等三姐姐瘦下来四五斤后,这事儿就过去了。 “这小眼神,又想什么坏主意。”红狐看人很准,之所以准,是因为她喜欢从人的眼睛里找出情绪与动机。别人都以为小依米是个呆萌萌的安静的过分的小姑娘的,也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小丫头有时候特别的精怪,让人哭笑不得后,爱的撒不开手。 真真招人疼的小精怪。 “没有想坏主意。”依米连连摇头,否定自己刚刚想起三姐姐鼓着脸运气的爱模样。 红狐戳戳依米的小脑瓜,自从看见依佳被依米的无辜眼神眨巴的又爱怜又感到好笑地戳着小丫头的脑门后,红狐也爱上了这个动作,仿佛通过这个细微亲昵的动作,能把心中的这种满足感宣扬出来。 四只眼简直看呆了眼睛,眼前这浑身都散发着母性光环的人真的是那个一只手就能拗断敌人脖子的女壮士? 感觉有种破碎的玄幻感。 午饭,依米还是慢吞吞地吃着,不急不慌地让自己碗里的饭慢慢地减少,整个的过程都十分得平静,直到碗里剩下了三块肉,依米的小眉头皱了起来,黑润润的大眼睛央求似地看向依盼。 “必须吃下,没得商量。”依盼忍下心中的不舍,说的斩钉截铁。 一招不奏效,依米又换了另一招,“二姐能今晚上来。” 依盼有一瞬间的惊悚表情后,又瞪向依米,“少吓唬我,二姐这个月的课程排的满满的,即使想追杀过来,也得下个月。” 依米撑着下巴,想了想,三姐姐说的也有理,二姐姐的责任心很强,既然有人听课,课程也安排好了,二姐姐便不会因私心而推诿出去。怪不得三姐姐最近耀胡扬威地到处折腾,佛祖不在家呀。 只是,她还是不想吃肉。 “红姐姐~”与二姐姐在一块的时候,二姐姐从来不逼着她吃肉,想来,红姐姐应该站在她这一边的。 红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招接一招的,小丫头为了不吃肉,把脑袋瓜都累坏了吧。 “想补充蛋白质,还有很多吃食,既然小丫不爱吃肉,就别逼着她了。吃饭不单单是为了补充营养,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不爱吃的东西即使吃了,如果闹的不消化,就得不偿失了。也就你逼着小丫吃这些,其他人没有你这样的。”红狐不重不轻地说了依盼一顿。 依盼心大,从不会为别人的言语生气,这次也不例外,听着红狐的话有理,也就放过了依米。 到是依米有些不好意思了,弥补似地跑到厨房里,亲手给依盼和红狐榨果汁,午休的时候,还答应了依盼的请求被当了一个中午的人型抱枕。 在依盼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三姐姐再做一个大抱枕的时候,依佳黑着一张脸,闯进了别墅。 四只眼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再眺望了下没有任何变化的警示器,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林小许绷着个脸,眼神阴沉地盯着打算带走依米的依佳。 红狐嗤笑着,对着四肢眼说道:“以前我们说你设计的警报器不靠谱,你还不服气,现在被打脸了,感想如何?” 四只眼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对着电脑的别墅结构图死气沉沉。 林管家笑呵呵地安慰着四只眼,说道:“还记得sk计划里的黄金结点吗?就是这个小姑娘搭建的。” 四只眼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后,脸色彻底地晴朗了。不是他的设置的防护罩有为问题,是这闯进来的不是正常人。 sk计划是什么?那是整个国家倾覆了十年的财政收入来进行的科技飞跃,这项计划横跨了几乎所有的专业,各个专业的顶级专家都会被秘密送到地下研究所里,进行密闭研究。这项计划在进行了三年后,遇到了无法突破的结点,因为这个结点,这项计划停滞了五年,几乎在所有人都认为这项计划失败的时候,出现了转机。 本来这项计划是由特种大队负责的,在结点突破的消息被间谍传出基地后,为保护专家与依佳这个关键人物的人生安全,他们这张王牌出动了。林管家身为组织的对外联络人,对这件事儿再了解不过了。当初红狐被派去保护依佳,其他人也被派去保护其他的专家,只四只眼是守在外边界来确保整个地下研究室不受外界物理干扰。所以四只眼只听说了有这样一位神人,还真不知这个神人竟然是眼前这个……喷火龙…… 这样的顶呱呱的人物,脾气再糟糕,那也是以原谅的。能让他们的战舰不受国外技术垄断,那该是多大的贡献,必须好好地保护好。 “她就这样横冲直撞地飞来飞去,没人管?”四只眼很快黑进了档案室,看到了依佳的档案,虽然她曾将参与的sk计划被换成了另一个名头上的不打眼的自然科学项目。但档案上其他的成果也多的吓人。这样的人才,不是该被好好地被安抚在国内吗?咋跑到维多大学当一个纯粹的讲师了?忒的大材小用。 “你以为她为什么这么快就能飞到京都?有人在暗地下运作着呢。到底与咱们这群人不同,她受的是开放式保护,不限制自由的。到真正进入科研状态时,才会有封闭式保护。”红狐是亲眼看到依佳如何靠着一张嘴说服了大佬们,争取到了最大的自由。想起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大佬们,她就想笑。这些老东西,一辈子勾心斗角,也料不到有人会当面掰开了碾碎了来解决问题。 四只眼对依佳的认识又上了一个新高度。 依佳无暇顾及四只眼崇拜的眼神,把行李仍在地上,抓着依米上下看。 红狐看得腻歪,说道:“满打满的也就两天没见,至于吗?” “至于。” “人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小米粒这是有四个妈,金疙瘩呀。”四只眼冷静地瞅着依佳这种紧张的程度,再想到依盼对依米照顾起来的谨慎劲儿,说了句实打实的心里话。 依佳飘过去一个烦躁不耐的眼神。依米就是她照看着长大的。 依米知晓二姐姐的心情有些不好,便乖巧地任由二姐姐翻来覆去地检查身体情况。心里也是诸多的无奈,有个疼爱自己的姐姐是个甜蜜的负担。 “依三胖呢?”依佳说起依盼的时候,眼睛里冒着浓浓的怒火。 “去逮蛇了。”四只眼努力地刷存在感,他的心思就是,与依佳好好打交道,等她心情好了,若能把她的本事教给他两手,他就能把别墅的防护罩升级了。 依佳脸色更差了。 依米更了解依佳,赶紧说道:“三姐全身武装,不会被蛇咬到的。” 依佳的难看的神色总算缓了缓,摸了依米的头,说:“收拾一下,我们吃完晚饭就走。” “那三姐呢?”依米歪歪头追问,京都的品酒宴还没正式开始呢。 “大姐马上回来了,你把钥匙给她,让她自个去。”对三丫这种莽撞地留宿在别人家,又不羞不臊地吃喝拉撒,她想想就手痒,三丫这是欠抽! 说曹操,曹操就到。 依盼看到依佳,捂着脸尖叫了一声,那种惊恐的表情让林管家回味无穷。林管家总能从周围人清冽的情绪起伏中找到趣味。 “二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教课了?你的学生咋办?学校不管管你?你不能做那不负责任的老师!”依盼在如此忐忑的心情下,嘴如竹炮一般,piu~piu~地发射。 依佳冷笑,在别人家里,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三丫,等回去了,她再细细地理。 “姐姐,学校出事儿了?”依米看着依佳,担忧地问着。 “嗯。在距离海岸线的不远处发生了地壳运动,中心出现了漩涡,这股清冽且迅猛的旋转速度,能很快就形成了海啸。沿海小镇的居民都已经向高处移居。学校也开始疏散学生,大部分学生都在外面,留学校的也就那么两三千,很快就疏散开了。”依佳知道依米的担忧,所幸把事情说的细致一些,省着依米胡乱想。 “那大黄、卡卡他们呢?” “你和三丫的行李都已经邮到家里了,大黄还在飞机上,有人照顾回国去了。”飞机停驻的地方距离这里还很有一段路。大黄晕飞机,死皮赖脸地摊在飞机内仓的地板上,不动弹。她只好让人去照顾它,她自己一个人来接依米。至于,她不想多说。 依米看二姐提起卡卡时那种以掩盖下的眼神,有些心疼地握了握二姐的手。她想,二姐应该知道了卡卡的身份…… 有些事儿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有情,还是会被自出生起就有的牵绊所阻止。卡卡老师享受着贵族身份带来的方便,便不会轻易地放弃这份方便,即使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在两者之间进行选择,因为这些选择都是无意义的,答案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被放弃的总是这一个。 “没事儿。姐姐还有我们。”依米笑着,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别人听的莫名其妙,只依佳懂了这句话里的担忧。 依佳爽朗地笑着,使劲儿地揉着依米的头发,直到揉乱了,才一边梳理,一边说道:“姐姐没事,姐姐把你交给他来教导的时候,就很清楚他的身份。不能的事情永远都只是不能,又怎么会轻易地投入感情呢。” 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她从来不会去回复,就如有这样的心思,也没有当面向她表白过。他曾经等她主动,主动到放弃其他的东西,如名利如家庭,一心一意地跟他回国。这是妄想也很清楚这是他的妄想。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地走了,她也不曾投入一分感情。 理性独立的依佳从不会为了别人而任性妄为。 “真怜。”红狐说着,怜从不曾说出口的爱恋,也怜这段让人唏嘘的无形枷锁。 依佳霸占着客厅,不耐烦对四只眼说着警报器的漏洞,只看四只眼的炽热的眼神,就知道依佳话里的含金量有多少了。依米把林管家给她的东西都放在沙发上,一点一点地整理着。依盼正从厨房使劲儿搬吃的东西。红狐还是那副悠闲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拿着个指甲刀磨指甲。 林敖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考虑了下,是转身离开,还是按照原计划吃顿饭再回书房。 林小许看到依米在打包,心情更不美丽了,摆着个黑气沉沉的脸走到依米的面前。 “乖。要不,你跟我回家。我妈妈特别喜欢男孩。你跟我回家的话,妈妈一定稀罕你。”依米柔柔软软地说着。 “好。” 依米欣喜,感觉自己成功地拐回家一个弟弟。 吃晚饭消化的时候,红狐摸着下巴看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林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突然对帮着林管家收拾桌子的依米招手。 红狐指着林敖的脸,对着依米的耳朵,小声道:“是不是特别好看。” 依米点头,她也感觉他好看,只是有些像冷冰冰的雕塑。她这样想着,丝毫不知她昨晚还把人家当过抱枕。 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趴着矮桌,支着下巴,直直地看着林敖。 林敖忽视不了这两双直晃晃的眼神,猛然睁开眼睛,冷冷地回视了一眼后,拿起外套走出了别墅。 依米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下,她好像犯花痴惹怒了他。 默默地看了个全程的林管家,心里乐呵。林先生对小依米温柔多了,这样下去,他期盼的小小先生有指望了。 红狐笑看着依米,林敖待依米果然不同,她这么放肆地看着,也没收到生命威胁。 有戏! “嘿,姐们,要不你们在这里再待两天?”红狐建议着,她还想好好看戏呢。 “不,娘在家里等着呢。”依佳直接拒绝。 仔细算来,孙书惜有三四个月没见小闺女,想的都快抹泪了,依海一个电话催了过去。即使没海啸这档子事儿,依佳也会带着依米回家一趟。 刚走出公交车,就远远地看到孙书惜站在依家庄的村口。她背后刻有“依家庄”三个字的大石门,在如今,又被赋予了更深刻的意义。 依米恍然片刻,甜笑着跑了过去。 “小丫!”孙书惜惊喜地搂着依米,她每日出地里整理庄稼的时候,都会站在这里看上一会,就想着也许她的闺女会突然从这趟车上下来。如今,小丫突然出现了,对她来说,便是天大的惊喜。 “娘要去地里?”依佳拉着行李,看向孙书惜手里的锄头。 “不去了。走,咱们回家,给你们包饺子吃。”孙书惜开怀地笑着,收拾庄稼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如今她的闺女回来了,庄稼还有啥好收拾的。 依米在家里待了两天,更深地感受到了待在家里那种安定的感觉,也为妈妈那种时刻守着她的样子感到心里酸酸的。反反复复地想了一段时间后,对着依佳小声道:“姐姐,我不想去京都大学了。” “嗯?”依佳诧异地看向依米。 “我想离家近点,市区里的大学也很不错的。”依米糯糯软软地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依佳摸了把依米的脸,清楚了依米的想法。维多大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学,她便替依米和依盼申请了京都大学地的旁听资格。想着大姐的大本营是在京都,待在京都的时间也长,她们也能时不时地聚到一块。 如果在本市区的大学旁听,也行。爹娘不想离开家,那她们主动回来也是好的。 “三丫啥时候回来?”孙书惜问道。 “三姐姐说她要等大姐姐一块回来。”依米解释着。 “她是找你大姐壮胆。”孙书惜自是清楚三丫惹怒二丫的能力。 依米点点头。想着,说好要一会回来的林小许也没有来,林大伯说有人因为嫉妒他而让他打算落空了。 她觉的林大伯说的有点夸张,怎么会有人嫉妒林小许与她一块回家呢,如果这人也想跟她一块回家,她会很乐意的。 孙书惜知道依米的打算后,高兴的晚上合不上眼,翻来覆去地直说着还是自己的小棉袄最贴心。 现在不是放假的时候,大学里正是学生上课的高峰期。一大早,孙书惜就准备了一个保暖桶,里面盛着热烫的蔬菜粥。 “中午在食堂找点好吃的吃,这粥要记得喝,下午早点回来。”孙书惜一边帮依米背上背包,一边叮嘱着。放以前,她是不敢让依米在下午的时候坐车,以前坐车不方便,从市中心到家里,加上倒车和转车最少也要三个小时。现在路修了,路线也变了。从市中心到咱家用不上一个小时。孙书惜这才放心依米天天下午回家。 “如果累了,就跟家里打电话,我让你爸接你。” “好。”依米摆摆手,小跑着跟上已经走了一段路的依佳。 市区里的这所综合大学,是个很普通的大学,在地方上有些小名气,放到整个省里就不显眼了。招生办在收到依佳的申请书时,简直惊呆了。这样的牛人来校做临时教授,他睡着也会笑醒。在如此兴奋期待的心情下,办事速度不用说了,本该三个星期的流程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妥当了。这才有了依米昨天中午刚有了这个想法,第二天早晨就能直接听课去了。 “课上的内容不是那么的重要,你累了就休息,听的厌烦了,就出去玩会。到了那里,肯定会有很多人围着你问东问西,你也不要害怕,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不搭理他们就行了。如果有人跟你聊天,你也不要害怕,感觉人不错,你就跟他们做朋友。”依佳不放心地说着。 “星衣”的录制因为自然灾害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t台星光”,无论是节目组人员还是参赛者都跑到了这个节目了,除了依米。在节目组负责人闷不吭声地想要违反合同私拿走依米的作品时,依佳就让依米退出了比赛。虽然依米只参加了三期,却留给了观众很深的印象。她不怀疑依米进入这所大学后会引起很多人的追捧。 不出依佳的意料,依米一进学校就受到了追捧,这股米粒团再见到依米本人时更加地疯狂了,想个尾巴似地跟在依米身后。 依米歪歪脑袋,看着桌子上堆放成山的零食,“姐姐,怎么办?” 依佳笑着说道:“她们这是喜欢你才给你送零食的,你以与她们一块分享。” 依佳说完,看了看时间,对跟在后头的一个女孩说道:“我要工作去了,依米要拜托给你了。她胆子小怕生,你们护着点她,别让她吓着了。” 女孩连连点头,只差发誓了。 依佳一走,女孩们迅速地围绕在依米身边,叽叽喳喳地自我介绍起来。提前来到教室上课的年轻老师看了下无法安静下来的这一群小疯子,无奈地揉了下太阳穴。 “西兰!” “到!”一个烫染着红色大卷的女孩站起来身来。 “回到你座位去。”年轻老师挨个点名驱赶,直到露出依米的小脸蛋后,年轻老师才知道了这群没大没小的小疯子们是为什么这么兴奋了。 第一年来这个陌生的学校,依米的适应能力虽然不强,但在这群女孩的热情下,适应起来也不是很难受。 “还习惯吗?”孙书惜把鸡蛋夹到依米的碗里,温柔地询问着。 “嗯。她们都很好。嗯……很热情。” 依佳抿着嘴笑,在申请班级的时候,她就调查了一番,这个班级比较特殊,全是一个比一个有趣的女孩子。依米还没有适应过来,所以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等适应过来,就知道这些女孩们都傻萌傻萌的。 晚上,依米躺在床上,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后,一只手撑脸蛋,对着依佳悄悄地说道:“姐姐,我在轮滑社看到一个男生,花样轮滑特别的厉害。” 依佳惊讶地看向依米,问:“喜欢上人家了?”依米的语气有点不对头呀。这甜腻腻的感觉,怎么听怎么像情窦初开。 “不知道,就是感觉他好厉害,与他说话的时候,很开心。”依米坦然。她见了二姐两次无果的感情,有些害怕她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结果。即使心里雀跃着,也不敢与他太靠近。 依佳沉默了很久,才拍了拍依米的背说道:“你与他先试着做一个星期的朋友,然后问问他的想法。”一个星期,是依佳给予依米自由恋爱的时间,也是她插手前的时间。 如果这个喜欢不是单方面的,她会想办法扫平他们之间的障碍。如果是依米单方面的,那依米喜欢的时间也仅仅是一个星期,受的伤不会深刻到留下疤。 这一个星期,对依米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她的心情会随着他而起伏,在他看她时,她的心里会升起压不下去的兴奋,笑容便不由自主地挂在了脸上。在他忽略了她时,她的好端端的心情便会沮丧起来。 手上拿着手机,一字一字地斟酌着字眼,发出去的短信,不会让对方不耐烦,又能让对方回复。 五天过去了,她与他似乎成了朋友。在她鼓起勇气,拿着轮滑鞋请他教她时,她看到了他正与一个陌生女孩坐在看台上聊天。 依米心中一紧,抿了抿嘴,躲在角落里,直到陌生女孩厉害,才牵强地挂着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个女孩是谁呀?很漂亮。” “发小。”男生笑的潇洒。 依米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裤缝,低着头,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依米的语气是故作的轻松。 “喜欢的呀,是你这种软软萌萌的。” 依米心里却没有任何开心的痕迹,继续问道:“那你以后会找什么样的妻子?” “找那种坚强能干的,还要贤惠一些。我父母只我一个孩子,他们的身体都不好,女孩要是嫁到我家里,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更好地照顾我父母来维系家里的幸福。那些娇气,身子骨不好的肯定是不行的,万一她也病倒了,又要照顾父母又要照顾她,我还不得累死。娶了媳妇还不如不娶。” 依米脸色不显,拿起轮滑鞋,站了起来,心下痛的说不出话来。 等依米离开,陌生女孩手里拿着一瓶饮料,坐到男生的旁边,说道:“说话真伤人,她都哭了。” 男生看了眼自己背包上的中国结,淡淡道:“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这是自私鬼,谁嫁给你谁倒霉。说的再好听,你娶媳妇也就是想娶个不用付钱的保姆。”陌生女孩气哄哄地走了。 男生苦笑了下,他不想找一个像他娘那样的女人,虚弱的身体撑不起一个家,频繁地出入医院,生生地拖垮了整个家。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凉薄也好,他只想拥有个正常的幸福的家。依米这样的女孩,他消受不起。 依米的异常沉默,让孙书惜察觉到了什么,把依家拉到东屋,询问着。 “小丫这是怎么了,饭都吃不下了,是在学校受委屈了吗?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让你看顾着点,看顾着点,看顾成这样了!”孙书惜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狠批。 依佳已经习惯了自家娘这样的区别对待。她看到依米这个样子,也是心疼的不得了。更何况把依米当成依靠的娘了。 “过两天就好了。”依佳说完,不理孙书惜不满的表情,直接起身离开。依米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需要的是时间。 在依米慢慢地修补心中的疼痛时,林小许来到了依家,身后还跟着脸色冷硬的林敖。。.。 第330章 通透 客人的到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孙书惜了。她本就喜欢男孩儿,看到小大人样的林小许,恨不得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与林小许同行的林敖笔直笔直地站在院落里,冷漠地看着小崽子被陌生的女人搂来抱去的。 “好小子!”依海不怕死地拍着林敖的肩膀,打心眼里称赞。在京都,林敖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到了依家,浑身的戾气都被依海当成了霸气。 依海在工地里混,周边的都是在土里泥里打滚的粗老爷们,而他也是从抗沙袋搬砖里过来,最是喜欢力气大的,最看不惯的也是娘了吧唧的小白脸,也幸得他每个儿子,要是有了儿子,指不定他会把儿子扔到工地里打磨。 林敖这藏着的腱子肉和这一身沉默中的霸气,投了依海的脾气。 “来,开饭了,多吃点肉。”孙书惜一如既往地热情好客,特意把瓷盆里的豆腐乳炖五花肉放到林敖的面前。 林敖愣了愣,一声不吭地拿着筷子夹了五块肉,一口气地放到了嘴里,眼底深处亮了亮。 整整一大盆肉,林敖闷不吭声地吃了个干净。 孙书惜脸上的笑更真实了。即使这么多年来没有与京都的人有任何的联系,但她毕竟是在那个环境里长大的,最是清楚这有身份的人身上的那种矜贵。这个年轻人身上没有这种自恋式的矜贵,反而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朴实感。本来她还顾忌这人一身明显无法用价钱来估算的行头,如今瞧这年轻人对吃的执着劲儿,她就放心了。只有小时候吃不饱的人才会在吃饱的情况下还放不下筷子,也会更懂得珍惜,小丫她们有这样的朋友是件好事儿。 依佳低头吃自己面前的清汤面,心里闷笑。娘这轻松下来的神色太明显了。娘的眼光是精准的,架不住这位林先生的肆意,肆意到不用顾忌任何的仪态,只需随性而为。在京都里,有些背景的人都知道林敖,只有几个大佬敢与他当面论事,其他人甚至不敢说他的名字,只隐晦地称之为“先生”,而这位林先生即使有再出格再粗鲁的动作,也无人敢去议论。 “喝点酒?”依海看林敖吃的差不多了,从橱子里拿出炒花生豆,提议着。 林小许赶紧吞下嘴里的面,说:“林伯不让师傅喝酒。”至于原因,他不清楚。 “吃你的饭!”孙书惜从依海手里夺走白酒,训斥道。 依海摸摸头,傻笑着端起面条吸溜着。自从他被检测出血压有些高后,酒这东西,他就轻易沾不得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喝,他就是馋了,才想着趁着有客人来,抿上两口。 依海把依米最喜欢的蛋花从碗里挑到盘子上,向孙书惜问道:“小丫呢?” 孙书惜脸上的笑暗淡了下来,把盘子上的蛋花挑到依佳的碗里,随意道:“困了,提前睡了。” 不知内情的依海把吃干净的大海碗放到水槽里,说道:“锅里剩下的给小丫放起来,等她饿醒了,再吃。” 孙书惜叹了口气,“你吃了吧。冰箱里还有早晨打来的牛奶,等饿了,让她吃两块饼干垫垫底后再喝点牛奶,也好入眠。” 依海听了孙书惜的打算,感觉比自己刚才说的好上许多,心里想着还是媳妇厉害,又拿了双筷子把锅里的面条给吃了个干净。 半夜,依海披着衣服起来,打开大门,就看到大丫手上拿着个皮包站在门前。 “大丫回来了。”依海把孙书惜叫醒,大丫与他不亲,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隔一层的感觉,只能沉默地看着,支持着,等着。 “你这孩子,大晚上回来,危险不危险!”孙书惜生气地指责着依闵。 “我听二丫说,有些放心不下小丫,赶回来看看。不用给我收拾房间了,我明天下午还要回去京都。”依闵一脸疲倦地解释道。 “钱是挣不完的,只要够用就行了。不要累着自己了。”孙书惜摸着依闵额角悄悄出现的白头发,心里难过。 依闵沉默半晌,用热毛巾擦了擦脸,看着孙书惜的眼睛,认真道:“我是老大。”所以,这都是我该承受的。 等依闵的人影被门关住,孙书惜坐在凳子,木然地看着手边的一摞钱。半晌,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边,又是甘甜又是苦涩。 大丫心里藏着的结,解不开了。 …… “大姐。”依米偎到依闵的怀里。 “睡不着?”依闵不意外依米的清醒,依米太懂事了,懂事到即使心里难过也要在家人面前装的懵懵懂懂。 依米没有回答,只抱着依闵的双臂紧了紧。 依闵看着依米的忍在眼眶中的水光,轻轻地摸了摸。真好,小丫还没有爱的太深。爱的太深,眼睛是干涩到流不任何的泪水,是心痛到想要自残,就如她对那个人的痴恋后的绝望。 “小丫,爱一个人,是在万人中能一眼看到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最好的给他,甚至包括自己。小丫,钦慕与爱是不一样的。” 依米看着依闵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她却从姐姐的眼睛中看到了悲伤。 “怎么哭了?”依闵拍着依米的头,笑着问道。 依米摸着脸,看着手指上的泪珠,怔怔地看着姐姐的眼睛,她想,她不是在为自己哭,她在为姐姐眼中的悲伤而心疼。 “姐姐爱过人吗?” “爱过。” “现在还爱吗?” “不知道。”依闵淡淡地说着,她在刻意地躲避,刻意地遗忘。也许她已经成功了,她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三年的相恋,她用四年来磨平伤疤。 依佳门前离开,走入书房,看着电脑里的毕业照,恍惚不知所思。大姐以遗忘,她却无法遗忘。如果她没有自负到自狂,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七年前,依佳设计出第一台小仪器,轰动了整个学校。在申请百万资金支持的时候,她狂妄地当着全校人的面说,她能用这笔资金创造出百倍千倍的利润。当时,李子然是学生会副主席,他在听到依佳的豪言壮语时,眼中流转着精光。 其后,夜以继日的研究得到很回报,她只用了两年时间,就设计出了一台生物仪器。只要把这台仪器投入市场,便能迅速地垄断国内外的生物基因市场。当时,李子然与同在学生会的依闵是人人羡慕的恋人。 当时,被巨大的成功迷住了双眼的依佳以为李子然会是自己未来的姐夫,用低廉到让外人跌破眼镜的价格把专利转让给了李子然。 再以后,sk几乎负责人为了让依佳能够秘密地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招入依佳,便使用了一些手段,让依佳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无所成果。当时,依佳甚至都在自我质疑,她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这个时候,李子然出国了,靠着这个仪器起步在国外开设了生物仪器公司,如今,已然挤入了富豪榜。 依佳从没想过亲自去报复,她在等着依闵从这段感情总恢复过来,等着她倔强、坚强的姐姐亲手把他打入尘埃。 她知道,大姐在京都的公司只是个开始。 …… 天,总有晴朗的一刻,依米似乎被大姐的话点醒,在这个明亮的清晨醒来时,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想通了?”孙书惜看着依米脸上的笑,心中欣慰。人活着,总会有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坎儿,家人的维护能为小丫遮风挡雨,而那些不经意间的无法阻止的磕磕绊绊便是成长的代价。 依米撑着下巴,苦恼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只是感觉心一下子大了,能装很多的东西,昨天那些塞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在今天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地重要。” 孙书惜笑着拢起依米的头发,用前几日买的花圈把头发绑起来。 到了下午,依米眼睁睁地看着大姐与二姐结伴去京都,心里不舍。 依佳看着被依米拽住的衣角,好笑道:“要不,跟我们去京都?” 依米放手,摇头,她要在家陪爸爸妈妈。 眼巴巴地送人离开,一转头,依米就拉着林小许的手,高兴地直喊“弟弟”。 林小许抿抿嘴,对昨天依米没有迎接他的到来不满意,不过现在看到她这么高兴的他的到来,他暂且原谅她了。 “你的肥鸟。”林小许把搁置在墙角的笼子交到依米的手里。 q鸟飞出笼子,委屈地在依米的手上蹭来蹭去,等被按摩的舒服了,才瞪着个圆溜溜的小豆眼,不怕死地啄向林小许的头。 林小许一伸手,q鸟来了个急转弯,蹿回到依米的手心上,委屈地冒金豆,求爱的抱抱。 “我会五针齐发了。”依米手上捏着五个绣花针,对着林小许炫耀。 林小许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依米。 依米眯着眼睛,嘴角弯起的弧度比往常的大。 q鸟在屋里调皮地跳来跳去,依米神色认真地看着用绣棚撑着的白色绸缎,五个绣花针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在绸缎上跳动。调皮的样子,兴奋的样子,趾高气昂的样子,嚣张欠揍的样子,委屈告状的样子,撒娇卖萌的样子,一个个的q鸟乍现。 “好厉害。” 依米听到林小许的称赞,矜持了一会,还是抱着林小许转了圈,笑出了声。 “我现在只能闭眼使用来两个小刀,睁开眼睛是三个。”四只眼总说他的飞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他还是对自己的飞刀不满意。他与师傅受依米的启发,一块练习飞刀齐发,现在师傅能齐发八个了,依米也能使用五个针了,依照进度来说,他也应该会五个飞刀的。 “我五个齐发,也不能闭眼。”依米也很纠结,她进行五针齐发时,如果逼着眼睛,总会在第四针和第五针出现串针现象。 “行了,你已经很棒了,吃饭去。”孙书惜把两只小东西撵到厨房里。 林小许一手端着一碗烩菜,一手拿着馒头,仰着头看树上的果子,脸颊一鼓一鼓的。 依米玩心上来,林小许的脸鼓一下,依米便戳一下。 “柿子啥时候才能吃?”林小许在山林里吃过各种各样的野果,就家养的柿子没有尝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同的味道。 q鸟站在枝头,圆溜溜的小豆眼鄙视地瞪向林小许。这片枝头,它已经承包了。想吃?没门! “明天要去学校。”依米还惦记着老师布置的功课。 “不能陪你了。林伯下午三点左右就来接我们了。”林小许落寞地说道。 “惜林先生走的太早,本来,我还想给你们做一套衣服呢。”依米嘟着嘴,糯糯软软地说着,等她早晨走出屋子的时候,林敖就已经离开了。 “马上过年了,你来我家过年呗。”林小许默默地期盼着,往常,他们从没有过年这一说,他想,如果依米来的话,这个年会变的与众不同。 “那也行。”依米点点头。 依海是家中老二,去坟头请祖宗是老大的事儿。逢年过节,在没有依米的时候,都是去老大家里团聚。自从依海意识到闺女们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受到什么样的委屈时,便不爱去老大家了。渐渐的,关系便这样疏离了。直到现在,不相往来。 也是过年的时候没有什么大事儿,依米点头点的轻松。 林小许这才高兴起来,“让爸爸妈妈也过来京都玩一玩,京都过年的时候特别的热闹。” 依米摇摇头,“这能不成,妈妈说,她这辈子都不想去京都了。” 吃完饭,林小许被孙书惜赶去睡午觉,依米收拾背包去学校上课。 “天沉沉的,能在下午下雨,你带上雨伞,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孙书惜看着突变了的阴沉天气,不放心依米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出去。 “下午只有一节课,五点前就能回来了。”依米拿着课程表让妈妈看。 “那就好。”孙书惜又往手提袋里装了一件外套后,把手提袋放到依米手里,“如果下雨天冷,你把这件外套穿上。能冻感冒了。” 依米乖顺地点点头。 “大顺子,看好我家姑娘。路上开车慢点,不能急。”孙书惜把依米送到车上,对着司机喊话。都是依家庄的人,拐着弯都是亲戚,没啥话是不能讲的。 “放心吧。我开车那是杠杠的。”依顺拍拍胸脯,他很理解孙姐这种悬着的心,依家庄里就没有能比上依米水灵漂亮的姑娘。这要是他家闺女,他也放心不下。 车平平稳稳地开到校门口,惯来爱晕车的依米也没有晕车。 “叔,走了。”依米挥挥手。 依顺看依米进了大学门,才扭着车把离开。都是拐弯亲戚,他能多照看就多照看点。 依米看到周围同学手里的画板才想起来,这一节课是实物描摹。画笔都没有带。 依米走出大学门,四处张望着,她还没有来过大学城,不知道哪里地卖画笔,只能边走边看。 “弟弟?”依米接到电话。 林小许百般不愿意地看着站在旁边的林伯,对着电话说道:“我要走了。你放假的时候一定来京都找我玩。” “好。”依米点头。大姐与二姐都在京都,她很快就去京都了。 “还有,林伯带过来很多好吃的,都放在你的卧室里。” 依米刚要点头,一辆华丽的轿车驶过来,她被拦腰拖了进去。 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林小许脸色顿变,眼睛冒出了林管家熟悉的阴沉。 “怎么了?”林管家在收拾东西,并不清楚情况。依米的妈妈太好客,给小崽子准备了好多的东西。 “依米遇到麻烦了。” 林管家闻言,只觉果然如此。小依米太漂亮了,漂亮的东西总会引起人的觊觎,进而勾出心底的灰暗。 “给先生打个电话,他又办法。再有,小依米的本事不必你弱多少。”林管家说的实话。依米二姐对她的教育很成功,依米完全有自保能力。依米熟知人的身体穴位,一手的绣花针使用的神乎其神。只单凭这两样,十个成年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林小许还是不放心,打电话给师傅。 “师傅,依米被人劫走了。” “嗯。”只一句话,林敖就挂了电话。 “先生会把人安全地送回来的。组织里挑选出来一批愣头青。”林管家笑呵呵地说道。这批愣头青都被部队宠坏里,一身的傲气。这已经个把星期了,也该修理修理了。 就如林管家一样,林小许对林敖也有着盲目的崇拜。这事儿,只要林敖答应帮忙了,依米就能平安回来,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至于那些绑匪,自求多福吧。 而在车里的依米捏着袖子里的绣花针,冷静地盯着车上妄图动手动脚的三个人,想着那个穴位更适合他们。 她能让他们暂时性全身疲软,也能让他们永久性瘫痪,更不论身体的其他部位,只在她的一念间。 依米不会开车,她在等车停下。 十五分钟后,车被拦截。依米被林敖抱下车,傻傻地看着他发起了呆。这人不是回了京都了吗?。.。 3第31章 图腾 扭头,林敖冷不丁地把依米扔到了后座上,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来乐网看小说 “自己把绳子解开。”林敖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头都不会地吩咐着,脸色黑沉。显然,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很不美丽。 依米两只手两只脚都被绑着,绑匪也是见色起意,绑的很不专业。依米缩缩蹭蹭的,真的给解开了。 “嘿,你带我去哪儿?”依米的机灵气冒出了头。 “系好安全带。”林敖的语气不是很好,带着点训人的味道。 依米撇嘴,权当这人吃了炸弹,伸手把安全带给系好。想了想,她又不欠他什么,凭什么挨训,不服气地呛声道:“以身作则才有说服力,你都不系还要求别人系,语气还那么的冲,你脾气真坏。” 依米敢这样说,就仗着林敖不爱说话,不会跟她吵起来。况且,她心里也清楚,她再任性,林敖也不会与她计较。 “闭嘴!”林敖眉头紧皱着,心里烦躁。 “凭什么!”依米不愧是依佳亲手拉拔大的,犯迷糊时的倔气,一模一样。 林敖把车停到荒草地里,扭头盯着依米,一字一顿地强调道:“我、救、了、你!” 依米一甩头,仰着白皙透润的小脸,傲气道:“即使你不救我,我也能自救。” 林敖烦闷,这丫头片子,在别人面前糯糯软软特别的乖巧听话,现在从哪里学来的一副怪脾气。 “你发生疯?”林敖套用了一句四只眼的原话。 “自立自强,勇于同邪恶势力做斗争。”依米直着腰,自觉特有气势地崩着一张脸。 即便摆出了如此的架势,依米这奶白的小脸蛋再加上软糯的嗓音,就如软绵绵的奶糖。让林敖看得心头浮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就想尝尝这颗奶糖是不是又甜又软。 林敖是个放肆的人,从没有忍受这一说,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不顾旁的,直接行动起来。一个起身,便扑到了依米的身上,像一直凶猛的狼王,在依米的脖颈啃咬着。 依米傻呆了。 唔…… 哇!哇哇哇! 依米哭的撕心裂肺,滚他的坚强,滚他的强悍。她受大委屈了。 林敖禁锢住挣扎中的依米,他似乎在她身上问道了一股清淡甜美的体香,尝起来的味道果然美妙。 依米哭的累了,林敖还不过瘾地舔着咬着,从纤细的脖子到白嫩的脸蛋,从水润的眼睛到玲珑剔透的耳垂。 依米擦擦泪,任由林敖趴在身上,想着刚才自己哭的挺没有理由的。其实被长的这么漂亮的人亲着,挺舒服的。 憋屈了几日的压抑情绪,随着这次的大哭彻底地得到了纾解。在这些日子里依米身上被喷洒上的颜色被泪水洗涤了干净,又恢复了最初的纯粹。 “你压累我了。”依米糯糯软软地说道。 林敖起身,舔了舔嘴唇。从依米住近别墅的第三天,他就知道她是个娇气包,疼了不行,累了不行,苦了也不行,非得全身都舒舒服服的那才算好。 虽然爱黏着人,爱撒娇,又有些磨人。但尝起来的味道确实不错。如果把人放到身边,就能时刻尝上两口,想想也是蛮不错的。 林敖瞅着一脸坦然的依米,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起来。 这边的依米被人盯上了,那边的林小许拿着手电筒,抿着嘴,跟在考古队身后,眉头随着两侧山岩上渐渐清晰的图案越皱越紧。 他的日复一日的梦果真是真实的,这个地方的图案与他耳朵后面花纹的轮廓相似,只是山岩的这些图案更多变,连在一起快速地浏览时,宛若在流动。 林小许抬头与林管家示意了下山岩,林管家摇了摇头。 林小许低头,若有所思。这些图案还是只有他能看得到,林伯与这些考古队看不见。 越深入,越阴冷。处于习惯了饥寒的林小许,其他人都不住地打着颤。尽管考古队早有预防,穿上了最保暖的羽绒服,这阴冷的感觉像是从自己的骨子里冒出似的,透着股邪气。 在遇到第二洞口时,林小许看到洞口上面似曾相识的文字,塞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飞刀,对着考古队的人说道:“你们回去吧。” 考古队的人本就是林管家出资进行搜索的,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就被派回去,心里有些不乐意,但想到卡上白白得到的雇佣费,这点的不乐意也没了。 等人走干净了,林管家低着头,笑呵呵地问道:“人都走了,你能处理好这些遗迹吗?” 林小许点点头。既然山岩上的壁画都能保存的这么完整,没有收到风雨的侵蚀,他相信在山洞里的东西也不会有任何的折损。 况且,洞口特别说明了,只有族人才进入,闲杂人等杀无赦。 “你出去外面等着。” 林管家乐呵呵地笑了一下,小崽子能记着他受伤后怕寒的膝盖,不枉他把小崽子喂养到这般大的年纪。 “危险吗?”林管家知道小崽子生而不同,本该懵懂无知的婴幼儿时期,却总会露出恍惚迷茫的眼神。若说,小崽子忘喝了那一碗孟婆汤,故而生来知之。他也是信的。这个地方,恐怕与小崽子的与众不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去没问题。”林小许穿上贴身的防护服,把□□插在绑在大腿上的枪套里,手上拿着三把飞刀。虽说这里对族人来说没有危险,但,面对未知的东西,他习惯于做好全身心的戒备。 林管家转身离开。他从小崽子的眼神里看出,小崽子去没危险,他这个外人要是进去就出不来了。 林风一边走着,一边仔细研究着两侧的山岩壁,怎么看,两侧都是普通的石头。 林小许把虚掩在洞门口的大石头撬开一个角,蜷缩着身子,挤了进去。四周望去,黑漆漆的一片,明亮的手电筒仿佛被一种黑色的物质笼罩住,只能能照出半米的距离。 林小许把手电筒扔到地上,低头看着地上若隐若现的激流和突出来的只容一人站的十块。现在,他明白石洞门口为何有那句警示。若是外族人,便看不见地上的湍流。至于陷入湍流后的后果,他也不清楚。 循着石块延伸的方向,林小许来到了第三个洞门口,洞门口上阻挡的大石块上雕刻着复杂的花饰,正中心是一个凹槽。 这个花饰,他曾在梦中见过很多次。 林小许的脸贴向石块,把耳朵放置在凹槽里。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宛若孤寂了多年的沉重木门被慢慢地打开。 林小许用力推开石门,站在门口,看向空荡荡的的石室。如若是外族之人,看到这个石洞,蔓延在心头的也许是千辛万苦后的失望。对林小许来说,石洞里刻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画,在这里,他能找到疑惑了多年的答案。 石洞上,讲述着一段沉寂在历史背后的故事,一个部落的偶然崛起和逃不过的灾难下的泯灭。 这个部落以幽灵花为图腾,他们熟知百花,信仰花仙。从伴随帝王身侧的祭司,到民间的巫医,他们以幽灵花为生存之本,行走在大江南北,随着天气诡异的变化,幽灵花的脆弱生命力无法与其他植株相抗衡,渐渐的走向衰弱。与花相伴相生的部落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始走向没落。 祭司的预言让族人没有太多时间去惊慌。伴生的幽灵花是族人自懂事起便开始守护的,深厚的感情已经顾不得自身的安危。等镇静下来后,族人开始想办法拯救幽灵花,用自身的血液来浇灌伴生的幽灵花,到让幽灵花寄生在体内。 幽灵花与族人之间相互的依托,只是延缓了语言发生的速度。不避免的,幽灵花部落在消亡,从万人到千人,从千人到百人,从百人到最后的十位祭司。 与十位祭司相生相伴的幽灵花是部落中力量最为强大的,无论是祭司还是幽灵花都明白,他们逃不过死亡。 十位祭司用全身之力,建造了这座石洞。十位祭司合力撕碎四维空间物质,把自身剩余的最后的花神之力扔向未来。而十朵幽灵花联合起来,把神识打散,封印于千万朵花种。如若这些花种能够扛过诡异的气候变化,也许能够存留住封印在花种里神识。 这些花种是花神之力是族人与幽灵花最后的挣扎。 林小许仿照着墙壁上的族人特殊的联系方式,感知着这个世界里与他一样的人。结果正如这千万朵已然绝迹的花种一样,存在与世的只有依米与他的花神之力。而这些花神之力经历了时空裂缝的磋磨后,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若隐若现的花纹与日复一日的梦境。 林小许过目不忘,仔细看过一遍后,他的脑海里就存下了石洞里所有细节。在走出这座遗迹后,他静静地看着塌陷下来的石洞。 在数不尽的岁月里,石洞恪尽职守,以自身卑微的力量抗衡这大自然无处不在的威慑。在迎到幽灵花的族人后,石洞终于执行完最后的使命,顺应自然地坍塌。 “走吧。”林小许最后看了一眼石洞,带着最后的一丝不舍离开。 “有什么打算?”林管家看到小崽子释然的眼神,便知困惑了小崽子多年难题有了答案。 林小许低着头沉默地走了片刻,对着林管家,认真道:“去找依米。”。.。 第32章 婚事 () () () 林小许在地上仔细地画着,一笔一划都务必做到还原山壁上的图样 依米沉下心来,耐着性子,看着地上的花纹图样似曾相识,恰与梦中反复出现的图案合二为一 两人之间即使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明白彼此的意思这是幽灵花族人独有的心有灵犀 林小许把山璧上所有花纹全部勾勒了出来,等依米记住后,便擦掉最后留守的是十名祭司,可在墙上的花纹是祭祀所用的花阵林小许知晓这些花纹对他自己来说,只是好看无用的一种花纹但,一种说不上来的模模糊糊的直觉告诉他,这些花纹必须让依米熟记 而,一个部落的兴衰成败,林小许并不打算告诉依米这样一段历史对别人来说只是奇的发现,对他与依米来说,太过沉重 “这是一种花,名幽灵,庇佑着你和我”林小许的手指摸勾勒在地上的图案,这一刻,他的**怜的语气与大祭司宛若一人 依米看着地上只几笔勾勒出的简单轮廓,脑海中浮现着小时候梦境中反复出现的花梦中,初生的幽灵花俏皮可**,与族人行走在天南地北时善良懂事,族人死亡,相伴的幽灵花绝不独活幽灵花,代表着忠贞而鲜活的生命力 林小许不知晓的是,他生而知之,得到的是十大祭司给予的祝福而依米在梦中体会多的是幽灵花的喜怒哀乐,她得到的是幽灵花的庇佑 她不愿回忆梦境,因为梦境的最后,蔓延在幽灵花四周的是浓烈的悲痛,被天道遗弃绝望 梦境被剥离,摆在现实中,是让心战栗的疼 母女连心,依米藏在心底的悲戚,孙书惜又怎能感受不到 “在想什么?”孙书惜端着牛奶,来到西屋,温柔地摸了摸依米的白皙嫩滑的小脸蛋 依米抱着膝盖蜷缩到孙书惜的怀里,仰着头说道:“妈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反复做的梦吗?它不是梦,我能感受到花儿们的喜怒哀乐我感觉自己就是其中的一朵” 孙书惜怔愣,看着书桌上的图样,脑中一个恍惚,她在刚怀上依米的时候,曾梦见这种花,从破土到静静的绽放,从凋零到化为一粒种子 在小丫很小的时候,她就想,小丫前生一定是朵娇弱的花仙,特殊的体香,白皙透润的皮肤,清澈无垢的眼睛,与纯真简单的脾性 孙书惜放平心态,调笑道:“看来,我们的小丫真是个香喷喷的小花仙了” “妈妈”依米羞恼 孙书惜刮刮依米的小鼻头,笑道:“不说你就是了你现在在苦恼什么?” “我想为幽灵花做些什么,可是幽灵花已经不存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小丫,你想想,妈妈明知世上不存在神明,却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坚持去庙宇里给你们平安符,这是为什么?” 孙书惜把平安锁绑在依米的手腕上,“不要摘下来,要戴满一个月的” 依米趴在床上,看着幽灵花图案,陷入沉思 秒针滴滴答答地转着圈,依米的润的眼珠一亮,一个激灵地站起来,光着脚跑向东屋 “妈妈,你这样做是为了心安虽然不存在,但是因心里有这样的信仰,便会形成一股心理上的力量” “真聪明这股力量是人在受苦受难或者有所求时的依托所以,你能为幽灵花做很多的事情” 有时候醍醐灌顶,通俗点说,开窍,不涉及太多的深奥的哲理性的解释,只是一个想法的转变这样的一个转变过来的想法让依米浑身充满了动力 她理解了二姐研究课题时的那股执拗的废寝忘食的劲儿,正如二姐所说的,人活着,总要找些有意义的事儿去做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儿?对大姐来说,给家人一个无忧无愁的物质条件是有意义的事儿对二姐来说,提升国内科技水平,碾压霸道贪婪的北州国是有意义的事儿对三姐来说,满足口福之欲是件有意义的事儿 她如今也找到了有意义的事儿,既然幽灵花被天道所弃,她便要幽灵花成为人间信仰 在时间的飞流逝中,依米彻底的张开,脸上彻底没了当初的婴儿肥,精致的小脸,让人不敢直视,唯恐迷了心智她莹润剔透的皮肤仿佛笼罩着一层温润的光晕,丰满的身条最直接地魅惑着男人的心神 这样一种心惊动魄的美,让孙书惜不敢放依米见外人,谈何让依米独自出门孙书惜心里即为有这样的漂亮的女儿高兴,又为女儿这样的长相担惊受怕红颜薄命,太过美丽的东西总容易被抢夺豪取,活不长久 “走开你把二姐姐带的东西全吃光了再这样,我就不让你来我家了”依米掐着腰,眼睛里喷着火苗,嘴里恶狠狠地说着 孙书惜瞅着了一眼,悬着的心又落地了心里想着,只要依米多生点气,也能压压这浑身的仙气儿 林敖漫不经心地飘过去一眼,继续吃着进口的巧克力棒,这进口的玩意比国内仿制的多了润滑细腻的口感,像依米一样 想到这里,林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依米的胸口停留了片刻 “给我留点”依米悲愤了,二姐邮寄过来的巧克力棒,她不舍的吃藏了起来,每天也就尝那么一小片结果这总是色眯眯的家伙一来,她的巧克力棒就被吃了个干净 林敖一手禁锢住依米的腰,一手拿着巧克力举到依米两手够不到的高度,嘴里吃完了,再迅地塞进入一块 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个巧克力棒被吃掉,依米被气的眼睛发红,眼看着就要掉珍珠 林管家笑呵呵地离开,林先生可是从小都不**吃甜食的 “孙姐,您看,咱们是不是该把婚事提上日程了”林管家走到外面,笑眯眯地与孙书惜商量着 孙书惜叹气,她以前还想着让小丫找个上门女婿,有她与依海看着,小丫也不会受委屈如今,小丫这长相的,她是真不敢留在家里了这之前她还把小丫藏在家里,小丫也正好趁机琢磨刺绣技巧可,让小丫一辈子都藏着躲着,她不忍心既然她护不住,小丫的姐姐们终归需要有自己生活,她不能为了小丫而耽误了依佳她们,找什么样的人来护着小丫,也是她一直在琢磨的事儿 如果说,林敖刚来时,她看走了眼,到现在相处了五六年,她也从担任□□部长的闺蜜那里听闻了林敖在京都说一不二的地位 拥有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人来护着依米,她是放心的只是,她放心不放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依米是否愿意 “我们做家长的,总是希望给孩子最好的我也与林敖接触了五六年,知道这孩子是个好的婚事的关键不在我和依海,关键是依米同意不同意”孙书惜直接把话说开 之前,她还端着不松口,是不想他们以为是她巴着他们,看轻了依米后来,她也看出来了,无论她送不松口,依米嫁过去,明面上的家庭地位都是第一,实际上,她就说不清了谁让小丫那么笨,被林敖说上两句就会随着他的意思走 “那好”林管家笑的畅快林先生以往就是懒得费心,如果林先生想要耍心眼,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拿下小依米,绝对不成问题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林敖看了林管家的眼神,就知道现在只需要解决面前这个娇气包了 “不去”被吃光巧克力棒的气儿,依米还没有散光 林敖把自己的军绿色大衣往依米身上一裹,利落地把人抱到车里 依米本来就是在使小性子,被抱起来后,也不挣扎,从本心来说,她有点饿,也想去吃好吃的 来到包间,林敖直接把依米放到腿上,吩咐道:“嫁给我” 依米斩钉截铁,“不” 林敖心里升起一股邪气,眼中是浓浓的暴戾,“你必须嫁给我” “没商量的余地”依米第一次见林敖这个凶戾的样子,只觉好奇,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她心里很清楚,林敖舍不得对她动手 林敖不吭声,就这么禁锢住依米的腰,盯着她看,满脸都写着不答应就不放手的坚决 “家里没男孩,我要负责传宗接代的,所以会招个入门女婿”依米把小时候就做的决定给说了出来 “生两个,挑你喜欢的跟你姓”林敖的语气跟挑小猪崽入锅一个样 “那也行”依米轻易地妥协了在家里研究这么都年,她的刺绣手艺已经达到了巅峰,正是要开启自己当初设定的计划的时候,抛头露面是免不了的她也知道自己的长相有祸水的嫌疑,除了林敖,她还真不知道谁还能适合她况且,她不讨厌他虽没有怦然心跳的感觉,但他在身边的时候,她很安心,偶尔,她也有亲吻他的冲动也许正如三姐所说的,缠缠绵绵轰轰烈烈是一种**情,相伴相知岁月静好也是一种**情(.. ) 第33章 仗义 林管家的执行力是经得住考验的,这头依米答应了求婚,那一头林管家就拿着两人的户口本走了秘密通道,等依米吃的美哒哒地回到家时,书桌上已经摆放上了结婚证。 作为一名女儿控,依海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水。 “我需要解释。” 林管家乐呵呵地站在角落里隔岸观火,这个大家长是个通情达理的,小夫人哄一哄,就能被哄晕乎了。真正的难办的妹控们,还没来得及通知呢。这个不急,一个一个通知,一个个攻破,慢慢来。 依米可不怕老爸的黑脸,甜甜软软地笑道:“我想去北京,这样会方便一些。” “你的想法怎么可以这么物质呢!你大姐二姐三姐都在北京,有什么不方便的!”依海不接受这么敷衍的理由。 林敖把依米搂到怀里说道:“我欢喜她,想让她成我的女人,迫不及待。” 男人就该这样霸气,还是自己女婿好。 依海就这么被说服了。林敖对依米的这种占有欲,让他想起了他追媳妇的那段困窘却不失浪漫的岁月。 孙书惜看着结婚证,心境一时转变不过来,看着干站在客厅的这几人,心烦地吼了一句,“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孙书惜这一声失控的大吼,惊呆了依海。自从过了内分泌失调的更年期,孙书惜已经很久没有发脾气了。 依米与林敖对视了一眼,轻轻巧巧地跑向东屋。 “老妈,你陪着我一块去京都呗,林敖在京都的郊区里有一套两层小房,我趁着房价跌的时候,在与小房隔着不足八百米的地方买了一套小房。况且,姐姐们已经有半年抽不出来时间回家了,你跟爸去京都里看看姐姐们呀。”依米买了小房进行装修的时候,就特别注意了照着现在这个家的样子来装修,老爸老妈到了那里不会不适应。 孙书惜终于不赌气了,看着依米的眼睛,神采奕奕地说道:“一块去?” “一块。”依米脸不红气不喘地哄着孙书惜,现在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妈的脾气是越来越像小孩儿了。脾气上来,顺着哄着,一会就能消下去。 有了这个想法,孙书惜的情绪高昂起来,催促着依海去把工地上的事儿去交接出去。依海老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拖了一年后,才辞职出来。现在上工地也是受本家老鹏的委托做监工,工作不累就是需要操各方面的心,没经验的年轻小伙子干不来,有经验的又信的过的人,也只依海一个了。依海交接这些事儿时挺费劲儿,老鹏也很为难。 “老哥,你就帮帮兄弟吧,兄弟把这片地儿盘下来老不容易了,家底都搁进去了。要是工地里出点事儿,兄弟可就完了。” “混小子,还知道威胁了。”依海对着电话骂道。 “所谓威逼利诱,刚才是威逼,现在是利诱。哥要是留下来,我给开双倍工资,如何?” “滚犊子,我这手里有你一摞的欠条,这帮你干了一年多了,你啥时候给工资了!这些钱,存到银行里就能生出好多的利息。”依海牢牢地记着孙书惜的那套利息论。 “谈利息多少伤感情,兄弟每年都上老哥家磕头的。” “行了,你去问问老郑,他家小子要结婚了,急着用钱。让他跳槽到你这里不就得了。” “这感情好。” “工资不能欠了。” “好嘞,房子已经卖出去些了。能盖下去的。哥,等这片地儿折腾完了,我给你留两套房。” 挂断电话,依海舒了口气,这事儿放下了,他也能好好轻松一下了。年轻的时候不觉的,现在年龄大了,爬楼还真成了个事儿,晚上膝盖会疼上一阵。 依米坐在沙发上剥石榴,这些石榴是自家石榴树上结的,酸的倒牙,如果配着其他的水果打成汁儿,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孙书惜美滋滋地喝到女儿配的饮料,听到依海与老鹏的对话,笑出了声。 “老鹏比你出息多了,你操哪门子的心?”从始至终,孙书惜都觉得不是依海在帮他的这群的拜把子,而是这群拜把子怕依海退休后不适应,拐着弯地给他找事儿做。 “老爸这是仗义,是不,老爸?”依米啃着就打汁剩下的苹果心,含糊不清地唠嗑道。 闺女这么捧场,依海的心中得意,对着孙书惜洋洋得意道:“闺女说的对,这是仗义。” 孙书惜不搭理他,在小丫眼里,她跟依海就没有缺点。 第34章 贺礼 在婚礼上,依家的三个姐姐脸色很臭,对依米先斩后奏的行为是满腹的牢骚。她们还没给最疼爱的妹妹赚足嫁妆! 依米想要小小举办婚礼的愿望是无法实现了,京都的人一听说林先生成了已婚男士,在跌破眼镜的同时,对这个林夫人是好奇的要死,即使没有请帖,也厚着脸皮子凑了上来。 这些人在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林先生不放在眼里,林管家却不能不放在眼里,他想着,让这些人认识认识小夫人是必须的,省着哪个不长眼色的东西得罪了小夫人,到时候,先生的脾气一上来,谁都压不下去。 参加婚礼,给贺礼是件费脑神的东西,给的多了,该说行贿了,给的少了,又落了彼此的面子。更何况他们要参加的是林先生的婚礼,这个度更难把握了。 贺礼对依米的三个姐姐来说就不是个事儿。依闵把公司的三分之一股份给了依米,依米直接成了最大股东。参加婚礼的贵宾被依闵的大手笔震的无话可说,他们的子孙一辈为了争夺参产六亲不认,这做大姐把势头正劲儿的公司捧到妹妹面前,这是傻了,还是疯了! 更让贵宾们眼红的是,新娘的二姐依佳直接送过来了她最新研究的新成功,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这个机器人通过语音频率来接受命令,主要服务于家政方面,家里的烤箱,洗衣机,电视等电子设备,它都会使用。 要知道在外国,最先进的一个机器人也只会操作几个简单重复的动作。而眼前的这个机器人都快成精了,有木有!如果把这项技术挣到自己手里,后果只有四个字来形容——名利双手。 在偶遇自然灾害的时候,机器人上! 在毒气指数居高不下的化工厂部门,机器人上! 面对危险的高空作业,机器人上! oh,mygod!把那张轻飘飘的授权单给我~~ 贵宾们在心里呐喊,尖叫。眼球直溜溜地跟着授权单转,直到看到了林先生那张面无表情的的脸,一个激灵,理智回笼。 这玩意虽好,那也得有命拿。 这个时候,年轻的富n代权n代看依米的眼神直接从“麻雀变凤凰”进化到“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又是羡慕嫉妒又是怜悯。怜悯的是,这么娇娇软软的小美人居然被个人型大杀器看上了。羡慕的是,他们也想有这样的姐姐呀!混蛋! 这还没完,等依盼把她在法国的葡萄酒庄给了依米时,贵宾们的心麻木了。看孙书惜的眼神都是直辣辣的恨,别人家都是秀恩爱,你家在秀甚! 还能不能让他们愉快地争夺家产了。 “姐姐,礼太大了,这个不能接受的。”依米换装的时候,把手提包的授权书返还给大姐和三姐。 依盼看着依米手中的授权书,不高兴了,“你收了二姐的,怎么不收我和大姐的?” 依盼满眼都是“你负心,你只喜欢二姐,不喜欢我的”数落。 依米捏捏三姐姐的手,感到手感的不对头,突然道:“三姐,你又胖了?!” 依盼眼珠子转来转去,心虚的不行,最后一咬牙,恼羞成怒道:“你给我解释,为什么不收我跟大姐的?瞧不起我们吗!” 这个转换话题的方法还是一如既往的拙劣,旁观的依佳都不好意思擢破了。 “二姐姐以后还能发明更多更厉害的产品,可这个股份和酒庄是大姐和三姐辛苦了这么多年才建立起来的,给了我,你们就要从头开始。”依米说到这里,拉着依闵和依盼的手,甜甜软软地撒娇道:“你们这么累,我不舍得嘛~” 依盼一听这话,心都化了,捧着依米的小脸蛋,狠狠地啃了一口。 依佳瞪了三胖一眼,擦了擦依米脸上的口水,劝道:“你大姐和三姐各有所长,都是有本事儿的人,既然给了你,你就拿着,她们还有其他的资产。” 依米看过去,依闵和依盼点头。她们还嫌给依米的嫁妆不够呢,如果依米结婚的再晚一些,她们能给的更多。 依米本身就不需要化妆,只干干净净的一张小脸蛋就能把人迷的晕晕乎乎的。现在,依佳只在依米的脸蛋上拍了点保湿的乳液。 依盼无骨头似地躺在依米的腿上,扭着头瞅着梳妆镜里小妹的样子,感慨道:“小丫,简直美透了。” 第35章 一蝶 () () () 音乐起,贵宾们纷纷做到自己的位置上,司仪站上台,娘郎等待宣读誓言贵宾们本以为贺礼这档子事儿已经成了过去,却不想大门突然被打开,四个雇佣兵护着一个缀满了宝石的头冠走了进来 这份硕大的贺礼…… 贵宾们表示他们都是文化人,不做那些个掉面子的怂事儿,这些个宝石说白了也就是些漂亮点的石头而已 石头而已 可是,啊啊啊啊啊好像抱回家这头冠上一颗小小的粉钻都能在京都买上一套别墅,别提这满满的五颜六色的钻石了,这个头冠足足能买下整个京都的地盘 酷毙了 等知道贺礼是娘好友给娘填嫁妆的,权n代富n代星n代看依米的眼神是金灿灿的星星 权n代富n代星n代表示:求抱大腿 依佳挑了挑眉角,以为不明地笑了起来亲自把头冠戴到了依米的头上,悄声说道:“女王还记得当初的小公主她在祝福你” 依米摸着头冠,看着姐姐们鼓励的眼神,心里热腾腾的暖气聚集到眼眶中,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婚礼过后,京都上层人都坚定地认为他们最怕的杀人不眨眼的煞在被一个富婆**红狐听到这个消息时,狂笑了半个小时 林管家对这个说法深以为然别看他家先生在军政两界说一不二,家底真没他的名声厚实半山腰上的别墅和现在的这套别墅还是林老先生的遗产林先生对商界对钱财没有任何的*,只要给先生一口饭吃,先生就不觉得自个穷 他为了撑起先生该有的体面,费的心可不止一星半点,恨不得把林老先生的遗产给投到货品走私上他家先生到底穷到了什么地步,单看衣柜里那几件反复穿的西装就知道了 有个家底丰厚的小夫人,心里最美的就数林管家了 林管家想着,家里既然已经有了个吸金的宝贝,就不用省钱了,终于有了他发光发热的机会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正儿八经地拜师学艺过的中餐西餐,甜点药膳,他都拿手 以往,他就想要药膳给先生调理身体,奈何正宗的中药都贵的吓人,而那些便宜的,他又看不上,就这么着,一直拖到了现在现在,钱都不是个事儿 家中伙食的改变,最受影响的便是过来一块吃饭的依海以一天一斤的标准迅地长胖了十斤 在婚礼前,孙书惜就怕依海还留着依家庄那一套的老传统到时候闹了笑话,所以,掐着他的腰叮嘱婚礼上必须端着架子坐在主位上,一声都不准吭 依海也知道自个几斤几两,媳妇能在婚礼上对着那些个贵人们如鱼得水,不代表他也能融入其中他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用三丫的话来说,他说的正宗的方言,只是字正腔圆了而已 婚礼后,在京都住的这些个日子,他是憋屈的很,就觉的京都的空气里都透着股金贵的味道不适应,很不适应 这样压抑的心情下,依海把全部的热情都放到了美食上,是越吃越胖 林管家这有计划有预谋的调理药膳,养胖了一个人的同时,终于让他得偿所愿 依米怀孕了 “难怪说,女强人不容易我的品牌还没有起步就又被打断了这小家伙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依米摸着肚子,孩子气地发着牢骚 “胡说我大外孙来的正是时候” “你妈说的对”依海也露着八颗大白牙,笑着插嘴自从知道小丫的孩子会挂在依家后,他憋屈的心彻底开朗了,也不惦记着回依家庄了,反而变着法子地去安排日常生活,努力地融入到京都中他就打算留在京都,亲眼看着自家大孙子长大 依米度过刚开始的孕吐和各种不适后,才开始慢慢地感受着肚子里一个小生命的形成的过程,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流出泪,擦干泪再想起时,就觉得自己刚才哭的莫名其妙尽管刚才的流泪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可那种无法言喻的感受会让她品味出许多她不曾体悟到的东西 依盼已经无法追上依米对“美”这个定义的认知高度往往,她认为美的东西,看了十遍后也许她还认为是美的,但看到千万遍的时候,她就厌恶了这个东西 而依米亲自设计的图案却是不同的,也许在第一眼,她没有被惊艳,甚至是看不懂图案但看了十遍后,她渐渐地理清了这个图案纹理的行走方式在看了千遍后,她会喜欢上这个图案万遍后,她会认为这个图案是世界上最美的图案,直到依米设计出下一个图案 这样的情况,依盼以前是想都没想过,只认为是不可能在不服气地亲自参与其中后,她明白了依米已经达到了一个她追击不上的境界 依盼把依米怀孕期间的作品拿给了有着传奇经历的威廉老爷,威廉老爷大笑着说了三次“后生可畏”后,就把作品还了回去,对依盼说道:“我在六十七岁的时候,才明白一副作品的生命力是指什么在七十八岁的时候,才用尽全部的技巧把生命力注入到一个作品当中而这些作品无论是技巧还是蕴含的生命力都远远高于我” 依盼听到晕晕乎乎,亲手摸到依米鼓鼓的肚皮感受到大外甥的小脚丫时,才猛然醒悟道,威廉老爷在小丫怀孕前曾评价到小丫的作品美则美却美的太过尖锐少了一分自然与精神上的韵味,而小丫怀孕后设计作品时说的那个不知名的感觉,也许就是对生命的体悟毕竟只有有了这层对生命的体悟,才能对作品赋予生命力 依盼对依米的能力有了深刻的认识后,就风风火火地帮着依米建立“一蝶”品牌与依闵依佳商量后,就把依米设计的图案上应用到了胸针的设计上为了表示“一蝶”品牌都是奇货可居的消费理念,依盼只用了一个图案设计了三个胸针 一个走了老师的路子,出售给了英女皇; 一个走郝国鹏的路子,出售给了经常出入京都政治闻的第一夫人; 最后一个,强制性地挂在了依佳的身上自从依佳最近两年的科研成果被一个研究生爆到上后,依佳就成了家喻户晓的科学家依佳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国家的科技最高水准 要想打下牢固的基础,就不能急“一蝶”不用再出产品了,现在只需要等她就不相信能把她迷住的图案迷不了这些大婶们 果不其然,第一夫人的同一个胸针搭配着各种衣服屡次地出现在屏幕上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细心的友们甚至发现英女皇也是长时间地佩戴着同一个胸针阴谋论、合作论、建交论等在上乍起在偶然发现代表国家最高科研技术的神人也佩戴着同样一个胸针时,争论以燎原之势火狂热起来 撕破脸皮地争辩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定论时,**美的女人们突然问起这个胸针是从哪里来的,她们也想买时,商家们闻到了这股风,a货b货水货什么的开始在市场上出现较真而不缺钱的女人不难发现市场上出现的胸针与这三枚胸针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虽然模样的相同,但总有股说不上的不同 在找不到真货的时候,为美疯狂的女人们把主意打到了第一夫人身上科学神人是为科学而献身的,她的时间是不能被这些凡夫俗事给打扰但第一夫人就不一样了,第一夫人又不处理政事儿,其作用,就是参加参加慈善,鼓励鼓励祖国幼苗,与各国夫人交流交流这休闲的时间大把大把的 在第一夫人不堪其扰地询问了出售给她胸针的郝国鹏时,依盼知道时机到了,这才正式在上创建了“一蝶”官 “一蝶”官的设计图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幽灵花而其中的作品展示页上只孤零零地挂着一个作品,正是第一夫人佩戴的胸针 在依盼把“一蝶”的作品规矩说出后,在怨声载道的同时,友们又稀罕的不得了纷纷好奇,下一个“一蝶”作品的佩戴者会是谁 外界关于“一蝶”的事儿喧闹不止,依盼看着友们的评论偷着乐,依米则全然不知依盼究竟给她的品牌造了怎样的一个势这个势无疑是成功的,在“一蝶”还没有正式的作品时,这个品牌名称已经深入人心,也留下了“有了这个品牌的任何作品都是特别光荣长面儿的事儿”的印象 “太夸张了”依米看着“一蝶”官上的自吹自擂,只觉忒不要脸了 “这便是经营的策略不自吹自擂,谁关注你去再说了,你设计的图案本身的灵感来源就是从祭祀那里的来的我只不过美好了一下说话,把事实前后颠倒了一下消费者才不管这个的真实程度,她们只要购买的东西足够美就是了”依盼说的理所当然 “那这些条例?”依米看着这些近乎苛刻的条例,有些可怜买家了 依盼据理力争,“有什么不对,这第一条,买家不先熟悉上个十天半月的,怎能体会到咱家图案的精妙之处,看了第一眼就出来蹦跶的买家不是合格的买家,不要也罢这第二条,才华横溢的人才配的上你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呀,着要求买家学富五车有啥不妥的这第三条,有突出贡献的,咱二姐还佩戴着胸针呢,要是个烂俗的人,怎么配的上与二姐拥有同一品牌的物件这第四条,合眼缘咱做生意就是图个高兴,看见不待见的人了,卖给他才有病…… 如此种种,哪有不合理?” “您做主”依米抿抿嘴,抱着肚子,挪着小碎步离开对三姐这番折腾,她不理解不代表不信任她三姐能两手空空地打下一个醉香居并收购下一个酒庄就能看出她三姐的本事儿 依米也只是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嘴,再后来,她连问都顾不上问了依米肚子里的小生命活泼的有些过分,每日不打上两套拳不罢休也只有在林敖守在依米身边的时候,她的肚皮才能静上片刻久而久之,依米便喜欢上了窝在林敖的怀里睡觉 倒是林敖为了让依米睡的安稳些,整个的晚上都一动不动的 “手是不是又麻了?”依米揉着林敖的胳膊,看着上面红色的印记,又是自疚又是心疼,心口还蔓延着密密麻麻的甜在结婚前,她只是把林敖当成了最合适的人结婚后,想法变了,便发现了林敖一举一动间都是对她的体贴他不善表达,也不知女人的心所以,依米会把的期待与要求说出来,只要她说出了口,林敖便会不折不扣地去执行 林敖是真真地把她到了心口上,这份珍重,她感受的得到 “听红狐说,利刀在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依米一脸担忧地问着她嫁给他后,需要关心的人也增加了很多 “嗯一条腿断了”林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他们这些人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会立下生死状,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利刀只炸掉了一条腿,还留着小命就是好的 “那接回来他,让他住在咱家里?”依米从红狐嘴里知道,利刀是个最下不饶人的人,以往他们出任务的时候,都会让利刀去谈判,不出十句敌方便会被气的冒烟,这一丧失理智的瞬间,便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什么人道主义,什么以理服人,不是他们这类人去考虑的能惊动了他们去出手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依米提出来这个建议,考虑到的是家里的人多,能照顾到这个利刀这个伤患,再有就是红狐和四只眼长久地定居都了客房里,利刀住进来也能时常与老友聊天,省着胡思乱想 “你看着安排”林敖这样说着,也知道小妻子一张口,林风便在第一时间安排妥当现在,林风对这未出世的孩子的紧张程度不必其他人少 他们这群人,从组织里退出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成家立业的最好时光嫁或者娶都可能要面对对方是二婚且带着个孩子毕竟是一群脱离了普通生活很久的人,在努力适应平淡无波的生活的同时还保留着他们固有的骄傲嫁与娶都不会将就着来如此,便有了红狐这群单身老剩女和四只眼这种一辈子都破不了处的老宅男 林风从没指望其他人会有孩子,也没指望自己有孩子,他把全部的指望都放在林先生身上自打林先生结婚后,他就以为他还需要等个两三年,才能抱到小小先生,没想到林先生这么给力,结婚三个月就有了喜讯 他闲来无事的时候,最喜欢脑补小小先生的样子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小小先生多像林先生一些较安全 “高颜值家庭出来的孩子难看了才怪”红狐对着四只眼在电脑里拼凑出来的小家伙的样子恨恨说着她也想有个宝宝 “我已经想好小家伙的名字了,就叫蹦豆”四只眼得意洋洋地宣告着他已经跟依米说话了,孩子出生后,他要给孩子当干爹 等依米生下了林依依的时候,才知道一个孩子的精力有多大大人们累的不得了的时候,林可可睁着眼睛蹬着粗短腿玩的自嗨“蹦豆”这个昵称再贴切不过了 从预想中的小小先生到小公主,林管家转换自如,买婴儿产品的时候,他都是买的双份,只要把另一套拿出来就可以了 林可可在家里受到的****有时候都让依盼这个做三姨的嫉妒 依盼扒在婴儿**上,看着小外甥女把脚丫子塞到嘴里啃个没完没了,评价到:“这小家伙,长的很漂亮,也颇具二货气质” 依佳从专业书上移开眼睛,把蹦豆的脚丫子从她的嘴里□□对着依盼淡然道:“像你” 依盼摸摸鼻子不说话了,她现在想想小时候干过的怂事儿就觉得羞愧小时候真是天大地大不如我大,又傻又疯又二 “一蝶如何了?孩子也生下来了,依米也有精力去继续她的计划了,一蝶也能走入正轨了你要是不**从事这一行,就给她找个人帮忙管理让她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就行”依佳现在正在攻克一个科研项目,否则她会亲自打理一蝶,也不会让依盼在依米面前刷存在感了 “懒人有懒人的经营方法,我一点都不累不过,说真的,小丫设计出的东西透着股玄乎劲儿我给戴上的那个胸针,你看出点啥没?” “嗯,数字、孤独、分割点,都完美得组合到一起剩下的跟你说,你也听不懂”依佳嫌弃地看了依盼一眼 “好您厉害俺这等小民退撒”依盼只随口一问,没想着非得到满意的答案依她看,那些个艺术家都不是他们这群凡人能理解的她只要觉得美就可以了这些个玄乎劲儿,她只当她**的深沉 依米把绣有稚子戏纹的肚兜传到蹦豆身上,这个稚子戏纹的具体图案是一个圆滚滚的分不清闭眼的胖墩坐在幽灵花中滚来滚去,幽灵花似拢非拢,即给稚子嬉戏的空间,又不至于跌落这多幽灵花预示着守候与陪伴 依盼盯着这个肚兜,看得眼睛都直了明明是一副静态绣图,她却仿佛看到了稚子滚动的可**样子也仿佛闻见了幽灵花香尽管她不知道这个已经绝迹的话会散发什么样的香气 “妹子,你牛”依盼看着都忍不住想要从大外甥女的身上剥下来收藏起来 “嗯”依米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称赞 “这是万寿花纹”依米把她要送给孙书惜的衣服拿了出来这个大衣上面不是枯燥老旧的“寿”字,而是一朵朵热闹而不嘈杂的小花苞,洋溢着浓浓的青春气息,心也跟着年轻起来 “虽然是给中老年人穿的,但不服老的人就不会喜欢这个名字了换个名字会好一些”在老人圈混的开的依盼点评 “喜岁纹?”依米歪着头,给这些个花纹起了另一个名字,“万寿花纹”本就是她胡乱起的名字 依盼只在“一蝶”官上晒了这两件衣服就引起了友的追捧与讨要谁不想给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时候还有个好寓意,这个肚兜正是撞进了他们的心坎儿里而这件喜岁纹衣,年轻人看不出来,但不耽误他们喜欢这些个图案而处于中老年的贵妇们就眼巴巴地想要藏回家了 中老年买衣服也是件让人心塞的事儿,年龄越大她们越喜欢鲜亮的衣服,可鲜亮的衣服,她们又不敢穿,就怕别人讥讽她们一大把年纪了还穿的花里胡哨 而“一蝶”官出来的这件衣服就不一样了,用料以及用线大部分都是暗沉色,那几处的明亮色彩就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这衣服透着股内敛的热情就如她们即使老了,也不想被社会淘汰的隐晦心思 这样的一件衣服值得她们去罄尽手里的闲钱去购买 “一蝶”官的订单多的吓人依盼大胆地筛选了十个客户,要的价格也不一样不差钱的,要的价格几乎是一整栋别墅的价格家境处在小康水平的,只是一个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家境困难的,只是一亩地棉花的价格 这个价格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争议,而这是个客户却认为理所当然他们付出的正是他们愿意付出的底线 被依佳敲打过的依盼晓得自家小妹子创立这个品牌不是为了赚钱,便在“一蝶”的官上挂了一个说明:所有“一蝶”产品纯收益的十分之三用于慈善事业 这个告示让友们安静了十分之三是什么概念?所有人都明白了“一蝶”不只是一个商业品牌“一蝶”靠一种自然而随和的态度在凝聚一股力量 安波是一位流浪歌手,他背着一个破吉他走在大江南北,他见到过都市里奢侈糜烂的生活,也心酸过饥寒而死的儿童,面对这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孩童,他无能为力,他只是个勉强温饱的流浪歌手他认为,他会一直行走下去,直到麻木的心伴随着死亡 在偶然的机会,他听到了大巴上活力四射的大学生兴奋地谈论着“一蝶”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品牌他见多识广又有自己的音乐,他在大巴上唱了一首歌,很快就与这些有意套近乎的大学生们聊了起来 他从大学生与有荣焉的介绍中,知道“一蝶”是怎样的一个品牌他见过太多心商人与官员中饱私囊行骗世人的行为对这个“一蝶”的告示嗤之以鼻 只有这些单纯善良的大学生看到这些孩子们的照片后,鼻一把泪一把地给“一蝶”的管理员留了言 他想,管理员也许会以欺诈为名而把这些个大学生提出官,也许也会对这些大学生们的话不屑一顾 他想了很多很多只有他知道在他心里还残留着一点点希望的小火苗他希望这些官能拿出一些钱来,即使是为了打发他们,即使是为了作秀只要能拿出一点,也许就能让这些孩子吃上几顿饱饭 只要一点,他便会感激 别墅中,依盼擦着头发,一条一条地看着“一蝶”官的留言,在看到最留言后,她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她没想到,她昨天刚挂上告示,今个就有人要钱来了 她如今只卖出三个胸针,还有十个稚子戏纹肚兜和十个喜岁纹衣的订单钱也只那么一米米谁这么不人道她还没捂热呢 依盼咬咬牙,鼻子里喷着火辣辣的恶气,抱着电脑,跑到依米家中,不停地拍着四只眼的门,“四只眼,你出来,妹子需要你帮忙” 四只眼揉着眼睛,打折哈欠开门,“我早晨五点才开始睡,现在只有九点呀,大小姐” “晚会再说,你帮我查查这个流浪歌手的情况,还有这个地方是不是真得穷的这个地步,尽快哈”依盼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情况属实,你再帮忙查查这个地方的具体情况,估算一下需要投入的钱数” 依盼自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光是给钱,这个地方便永远缺钱她不喜欢治标不治本,既然她打算出钱了,便要从长远来考虑(.. ) 第36章 年下 安波与大学生分别后,继续行走,只在心底最深处留下了一丝念想。即使为名声着想,“一蝶”也会出资,至于出资多少,他持保留态度。其实只要出资,无论是为了什么,那也是好的。 安安静静的行动永远比喧闹的呐喊深入人心。 安波在官论坛上,看到“一蝶”为之做出的努力,再亲眼看到孩子们欢乐的笑容,封印在心底的感动慢慢地浮出冰面。 他在论坛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留下自己心里最真实想法:一蝶是伟大的,我只是在无能为力地期盼着,而一蝶踏踏实实地做到了,没有千言万语,我只想本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声——谢谢。 安波朴朴实实的一句话在论坛里掀起了一阵大浪,等名们开始关注的时候才发现,“一蝶”在不知不觉中创造了如此多的惊喜。 迅速崛起并占领了本国高端服饰品牌排名的“一蝶”理所当然地引来了心怀叵测之人的攻击,但这种攻击刚萌芽便被民们给哄了下去。“一蝶”是民们亲眼看着慢慢成长起来的,又是亲眼看到“一蝶”是如何透明化地做出了超乎想象的贡献,可以说,“一蝶”是他们的孩子,好与坏,都不能被惹是生非的人去诟病。 此时的“一蝶”尚未走上国际,但已深植在这一泱泱大国的心底。 依盼看到民们的维护,心里有种所不出的感觉,甜甜的,酸酸的,最后大大咧咧地说道:“不枉费我殚精竭虑地去规划。” 依佳在欣赏依米的绣图时,听到依盼感慨的话,笑道:“撒钱撒上瘾了?” 依米放下手中的绣活,跟着二姐打趣三姐道:“以后姐姐可以专管这一块,成就感满满的。” 依盼撇嘴,“得了吧,我现在就图个新鲜,等一蝶上了正规,这事儿我就不管了。当初我制定的吃遍全球,现在才实现了三分之一,其他的三分之二还等着我这个美食家去品尝呢。” “啊,你的伟大梦想呀。”依佳笑的意味不明。 依米也低着头,跟着偷笑。三姐姐的这个梦想还有得熬呢。 三姐夫现在就想着法子地拐三姐去结婚,三姐囔着还没玩够,死活不肯去领结婚证。二姐说这是婚前恐惧症。三姐夫前段时间还向二姐讨注意,如果不出意外,三姐姐很快就会怀上宝宝了,到时候不结婚也不行了。 家里人都不放心三姐姐的环球美食计划,太危险了。北半球的几个小国因宗教问题正硝烟四起呢,三姐姐不管不顾地去搜罗美食,家里人怎么会放心。三姐越大越任性,也不知道是谁给**的。 “q鸟又欺负依依了。”依盼提醒着依米。 依米与依佳循着话音回头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们看到的正是,q鸟在林依依身上使劲儿地撒野,林依依要哭不哭地挥着小胳膊小腿儿。 “大黄喜欢你,才跟你玩呢。”依米抱起林依依,即使知道林依依还小听不懂话,还是轻声地安慰着。 林依依刚才还是一副努力与恶势力做抗争的女汉子,如今被依米抱到怀里,秒变娇气包,哼哼唧唧地抽泣着,一眨眼掉一颗小珍珠的样子,可怜极了。 “甭哭,姨替你打它。”依盼像模像样地用两根手指敲了两下q鸟的头,对着自家的小外甥女摆着一张替天行道伸张正义的英雄脸。 “别闹。”依米把依盼的大脑门从闺女脸前拨拉开,抱着闺女绕着沙发走来走去,嘴里哼着轻柔的小调。 林依依不一会又睡了过去。 依米把她放到摇**上,轻轻地拍着,对着依佳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又闭上了嘴巴,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地问道:“二姐,大姐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最近给大姐打电话的时候,总感觉大姐怪怪的。” “大姐交个男朋友。”依佳一如既往的神色平平。 依米被依佳这言简意赅的话给唬的一愣。她反反复复地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大姐会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大姐这么霸气,什么样的男人能降的住她。 “三姐?” 依米看依佳不想多说,便把目光转向了依盼。 果然,依盼还是那个跳脱的,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的小疯子。 “大姐养了小白脸。你是没见过,我偷偷地见过一次,小白脸长的可俊俏了,不对,不是俊俏,是漂亮,漂亮极了。” 依米悄悄地瞅了一眼依佳的脸色,暗想着,难怪二姐会这么不愿意提起大姐。 “嘘。”依米戳了戳依盼胖鼓鼓的脸颊,指了指依佳的方向。 依盼闭嘴,因话题刺激而兴奋起来的情绪被打压了下去。 她一直以来都是怕二姐的。 吃完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饭,一大家子的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唠嗑一边看综艺节目。 依盼在电视上看到熟悉的身影后,蹭蹭地挤到依米坐着的单人沙发上,压着嗓子激动地说道:“快看,那个穿灰白色运动装的就是大姐养着的小白脸。” 依米一扭头,把孩子放到林傲的怀里,专心致志地研究综艺节目的那个长的确实有点女性化的小明星。 “他是不是有点小呀。”依米怀疑道。她不担心身份配的上配不上的问题,她大姐也是白手起家的。她只是有点疑惑这个小明星的年龄。 “比咱大姐小八岁。”依盼嗑了两口瓜子,又继续兴奋地说道,“咱家可算有了个老牛吃嫩草的。” “二姐不乐意。”依米看二姐暗沉沉的脸色,就知道二姐很不喜欢这个明星。 依盼估量着依佳听不到她的声音,胆儿肥的连“姐”都不喊了,张口就是个“老二那是封建顽固思想。你可别来老二那一套,你家的也是老牛吃嫩草,不过男女颠倒罢了。大姐争气,看顺眼了,直接抢过来养着,霸气!” 依米用看自家不懂事的q鸟的眼神看了眼兴奋中的三姐,捏了捏她的脸蛋,起身去照看自家宝贝闺女去。 “诶诶,先别走,我让人打听了小白脸的情况,听说最近没有活动,咱们去大姐家瞅瞅去?”依盼嘴上咋呼的厉害,可心里对大姐的事儿也没谱。 “成,去瞅瞅。”依米也很想念大姐。自从她嫁给自己这位死**,大姐就渐渐地不管她了,她也只能从钱数越来越多的金卡里知晓大姐还没忘了她。其实想一想,老公的工资全被他自个给折腾没了,家里就如林管家所说的那样,是她养着老公。 想到这里,依米的心里穆然生出一股豪气。 她有点理解大姐的感觉。 像是明白了妈咪的想法,林依依这个开始隐隐展露的妈咪控晃着肉嘟嘟的小胳膊冲着依米咦咦呀呀地叫着。 被自家小姑娘这么粘着,依米心里乐着,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出来了笑,抱起小胖闺女,轻轻地给了个香啵啵,柔声哄道:“依依也想去?” 林依依抱着依米的头也会了一个甜甜的吻。 依米满含笑意的眼神,看呆了林傲。 怎么看,都看不够。总以为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妻子的美丽,却总在不经意间让他惊艳,真是被勾的心痒痒。 “不早了,该睡了。”林傲从不懂什么叫遮羞。那眼神里满满的火气,谁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依米骄横地瞪过去一眼。 这副娇嗔的样子,直把林傲看硬了。三步并两步,把闺女往管家怀里一丢,扛起依米就向卧室走去。 被留下的众人,整齐划一地,翻了个白眼。 “散了,散了,没媳妇的赶紧找媳妇,有媳妇的回去抱媳妇。”红狐把手上玩弄的刀子插入靴子里,哄散这群没颜色的臭男人们。 四只眼这只自从退休后就死宅在家的**丝,看着智商与他有一拼的依佳,觊觎道:“要不,咱两试试。”至于试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依佳淡淡地飘过去一眼,拿起专业书离开。 “哼,我二姐也是你能肖想的?!”依盼傲娇了,虽然她二姐的脾气又臭又硬,但是!她家二姐辣么优秀,其他人在追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林管家笑了起来,心想着,依家的这个小姑娘真有趣,嘴上嫌弃的厉害,心里却是稀罕的不得了。难怪郝家小子那么宝贝她。看来红狐说的对,好姑娘被男人疼惜总能让周围的人打心眼里感到欣慰。 时值深夜,依米被林傲折腾的香汗淋漓。 “让我歇歇。”依米趴在林傲的胸上,糯软中透着淡淡暗哑的声音正是林傲最为受用的。 自家小妻子太娇气,如果不顾她的意愿,又会一个星期不让他碰,他也只能等她喘过来这口气。 可惜天不遂人愿,依米就这样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依米的身体被调养的很好,就是被闹了大半宿,早晨起来的时候也是神采奕奕的,一点都没有睡眠不足的症状。在林傲还在被窝里躲懒的时候,她已经开始陪自家的小闺女玩亲亲。 “老公,我跟咱宝贝去大姐家玩,你去不?”依米挥着胖闺女的手问道。 “我去你们玩的不自在,晚上我去接你跟孩子。”林傲自知自己身上气场太大,她们会感到拘束。 “好哒。”依米欢乐地点点头,抱着大胖闺女小跑着去试母女装。这些母女装,她已经买了好长时间了,终于有机会见见太阳了。 第37章 十年 就像把时间分割成出了不同的节点,胖闺女林依依悄声悄息地长到十岁,她的妈妈还漂亮的如神谷里的幽兰,而她的爸爸就如守护兽,忠贞而自律地寸步不离。 “妈,小姨让我去小院里教训弟弟们。”林依依一边说着,一边把青菜包到肉里,往嘴里一塞,就当自己没吃这些口感不佳的草。 依米微微一笑,又给女儿夹了些青菜后,温柔道:“那你跟学校里请假了吗?” “请了,老师说让我好好地养病。” 依米一听,哭笑不得。她的这个宝贝,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内里却是小坏蛋,靠着一张脸骗了不知多少人。 “你对弟弟们好一些,别暗地里欺负他们。” “我没有暗地里欺负他们。”林依依觉不承认她会暗地里欺负人,她是正大光明地教训他们,欺负与教训是不同的概念,不能弄混了。 “好吧,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做事有分寸了,不过,弟弟们都比你小,没有你那么棒那么厉害,你让着点他们。”教育孩子的事儿,林依依还是一贯地不擅长,她只知道如何去**爱孩子,孩子一向都是她老公在教,自从小宝贝上小学开始,她老公也不再多说多做,什么事都让小宝贝自己去想对和错,用三姐的话来说,小宝贝的心智已经成熟到一种可怕的程度……但那又如何,在她眼里,小宝贝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知道了,他们就是太熊了,我尽量轻点。”林依依也无奈,半年不削他们一次,他们就皮痒。大姨和小姨家的儿子们太欠教训了,幸好二姨家的闷葫芦不会添乱,不然他们都上天了。 林敖全程使劲地吃肉,趁着媳妇的注意力在女儿身上,他尽快吃饱,省着吃那些味道奇怪的草。 果树环绕的农家小院里,此起彼伏的哭声把旁边的两老人家听的眼睛都开始发红。 林依依木着脸,手上的教鞭,往空中轻轻一扬,哭声戛然而止。 “姐姐……我们……我们错了。”哭成大花猫样的郝大熊是这群孩子最大的一只,已经熟练掌握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髓。 “蹲马步,一个小时。”林依依铁面无私,直接下达了惩罚内容。 “遵命!”一群熊小子在内心里欢呼,相对于跟老姐练身手,这个惩罚太轻松了,起码他们明天还能继续行侠仗义。 依盼端着一个瓷碗从平房里走出来,一边往嘴里扔草莓,一边对红了眼的两老人说道:“爸,妈,你们别看了,你们两老忘了他们是怎么被拉到这里的?他们就是欠削。”话刚说完,转头看向郝大熊“大笨熊!翻什么白眼!再翻白眼,我就告诉你爸!” “就知道告状!”郝大熊已经看不惯他爸他妈好长时间了,两人狼狈为奸,就知道剥削他。 “怎么跟小姨说话呢!”林依依一脚踹到了一个沾满泥巴的屁股上。 “我错了!”郝大熊道歉特别地干脆利索,没办法,从小就训练出来的。 “活该。”依盼继续没心没肺地对着自家儿子幸灾乐祸。 林依依绷着一张脸,不愧是林敖亲自带出来的人,就是干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就让人忽略不了。也怪不得亲戚家的孩子不听父母话只听她的话,越小越是以强为尊。 等训的这些熊孩子都写下保证书乖乖地去上学后已经是一个星期后,林依依同这些孩子都变的黑瘦黑瘦的。 大夏天的,每天太阳最毒的一点钟,扎马步两个小时,不中暑已经难得,变黑变瘦是避免不了的。 依米再见到自家这个黑猴子,心疼的都不知道怎么去**她了,只抱着摸个没完。 林依依乖乖地被抱着,傻笑。 “妈,八点了,大姨夫的电视剧要开始了。”林依依看自家美妈都要冒泪花了,连忙去转移注意力。她家美妈是适合美哒哒地笑着。 “啊!”依米小跑着坐到沙发上,慌里慌张地找遥控器。 林依依去浴室,只花了十分钟就洗完了澡,头上包着个蓝色的毛巾,坐到依米旁边一块看电视剧。 “姐夫真帅,就是那女主太丑了,没有姐姐十分之一的漂亮。”在依米这里,审美观总是在时刻变化的。能当上女主角,别的还待定中,但颜值是没的说的。 “姨夫演技不行,在跑神。”林依依实话实说。 不过话也就到此为止了,过来凑热闹的红狐四只眼他们都没接话,全民都知道这个明星只有颜值没有演技,要不然也不会混了十多年,那么多的资源可这劲儿地供他选择,到头来还是个二线明星,想想就觉得唏嘘。 “这女的不会又去作死了吧,改明我劝劝大姐夫,还是参加些真人秀节目比较好。”赶回来蹭夜宵的依盼实在顶不住电视上的万年老梗,一脸嫌弃样地去冰箱里翻吃的。 剩下的人也受不住电视剧里那些让人只觉不合逻辑思维情节发展,纷纷离开。只剩下林依依一脸认真地陪着一脸陶醉的依米。 最近部队进行大调动,林敖这个有本事却闲散的人被求过去选人才,大概十来天都不在家。依米彻底大解放,即使看完两集的电视剧到了十点也没有去睡觉的打算,打折哈欠看依盼吃着零食玩游戏。 林依依也不催,只把三姨吃剩下的零食袋收到垃圾篓里后淡淡地说道:“明天带你去看大姨。” 依米一听,精神头立马上来,眨巴了两下眼睛,就飞快地去洗漱,准备睡觉去了。 “啧啧,看她让你们**的,没一点大人的样子。”依盼盘这个腿,毫无形象地做出了自认为很中肯的评价。 林依依看了看三姨放在腿上的电脑上的股市走向,懵了回神。嗯……不懂…… **的宁静后换来热闹的早晨。 “大姐大,你带上三姨呗。”依盼拉这林依依的行李箱,耍赖。 一旁全副武装的依米笑的**灿烂。想着,女儿果然对她更好一些。 林依依面上不显,心里一阵的无奈,拖着依盼走到门口后,才一脸严肃地训斥道:“乖点!三姨夫中午就从三亚回来了,你上午还要参加表弟的家长会。” 依盼安静了。 “啧啧,三姐还是这么地不懂事。”依米以牙还牙。 林依依看看洋洋得意的美妈,保持沉默。 一辆豪华的跑车,以十迈的速度漫吞吞地挪着,刷足了回头率。 林依依坐在副驾驶上,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不动如山,只在心里感叹着失策,她该让美妈开姥爷的那辆老年代步车的。二姐夫送的这辆跑车不适合。 “向左。”林依依看到路口,对着依米说着方向。 因为依闵那口子的颜值太高,总是被认出来不得安生,搬家已经成了日常活动。依米记了几次后就放弃了,每次想去的时候就让过目不忘的闺女带路,没出过一次岔子。 依米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拿着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房子是一个县城里的商品经济房,装修简单温馨。 林依依提前在电话里跟依闵打过招呼,知道他们都在家,就把从姥爷姥姥的农家院里摘来的大红枣带了过来。 进了屋,果然还如以往一样的场景,大姨夫在厨房了做饭,大姨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电脑看文件。 “大姐!”依米欢呼一声,向依闵的怀里飞扑了过去。 “大姨,大姨夫。”林依依一身的稳重。 依闵把电脑丢到一边,摸了摸小妹的脑门。 林依依抿抿嘴,木着一张脸,不闪不避地任大姨捏自己的脸。 她已经习惯了——忍。 “真有趣。”从厨房出来的宋轩看着大外甥女这幅木呆呆的样子,笑的意味深长。 “大姨夫!”林依依警告地喊了一声。她对商业没一点兴趣,对娱乐圈更没兴趣。 “好吧。我不勉强。”宋轩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天知道他这个成功地傍依闵傍了十年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吃过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大餐,林依依懒洋洋地窝在沙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肚子,想着,以后她要是嫁不出去就想大姨这样养着个小明星也不错,其他的先不管,做饭的手艺一定要好。 ‘林依依看看在阳台上聊的火热的大姨和美妈,对被忽略的大姨夫问道:“大姨夫,听说你又看上了一个小模特。”家里有三姨,八卦就少不了的。 宋轩翻了个白眼,即使这么不雅的动作,让他做出来也多了许多的味道。 可惜没有欣赏的人。 “你大姨都没吃醋!”说起比他大了好几岁的依闵,他的语气和神态都会无限制地幼稚化。 “报纸的照片上,你脸上的嫌弃样太明显了。”林依依本着助人为乐的思想,指出了大姨夫的破绽。 “那个女人太蠢了。要智商没智商,要情商没情商,还敢来冲上来闹我的绯闻,我没当面把她扔出去,那是我有涵养。”宋轩想起当时的场景就郁闷,那个女人那只眼看出他是大金腿了,他奋斗了十年还在全身心地抱大腿中,她想这么轻松地傍上,怎么对的起他这十几年的努力。 林依依对此持保留态度。大姨夫的智商确实高,但情商全用在了大姨身上,对别的女人,大姨夫的耐心总是有限的。 说好的十天,林敖却在一个月后才回来,回来后神色就开始有些不对劲,对林依依的训练更加的严格,甚至在林依依满十五岁的时候,停下了她在学校的课程,带着她到原始森林里进行为期一年的野外训练,红狐和血狼他们都参与了其中。 林敖虽然没有说为什么,但依米隐隐地觉察到些什么,看着女儿越发木木呆呆的样子,只能尽量把她自己会的东西教给她,能学多少算多少。 “什么时候?”林依依添了下沾了血迹的嘴唇,向林许问道。 “你什么感觉?”林许的神色中多了些狂热。 “发烫。”林依依摸了摸手腕上的图腾,她感到这多幽灵花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你回家吧。” 林依依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汗,弓着腰,在丛林间奔跑,像一只拼命逃生的猎豹。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第38章 神仙 即使每个人的心里都知道离别就在眼前,也没人说出来。只林依依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直到神志不清。 这一天,林依依又在大晚上被林敖抱到了冰水中,浑身烫热的让人无法直接触碰。 林敖把林依依的手腕放置在浴池沿儿,浑身僵硬地看着女儿手腕上的幽灵花慢慢地绽放。 只片刻,幽灵花的香气开始弥漫。 在香气笼罩了整个浴室的时候,林依依的身影开始渐渐消散,直至与幽灵花图腾融为一体。 仿佛只是一个眨眼,浴室中只剩下了林敖。 “走了?”依米跌跌撞撞地推开浴室,颤抖着下询问。 林敖点头,抱起依米向卧室走去,她的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崽子,应该多休息。 …… 郁郁葱葱的森林里不见任何的人烟,站在最高的树枝上眺望到远处半山坡上的梯田才能确定这个地方不是原始森林。 林依依暗自庆幸:幸好,幸好,起码能活的更舒坦一些。 只是……她现在有点尴尬,也许她应该找点比较软的大叶子把自己裹起来,裸奔什么的,羞耻度太高了。 常年的野外训练,让林依依在这林子里混的如鱼得水。林子太大,林依依走了十天才走出林子,来到平原。 天色尚早,林依依锋利的石头削了两个木棍,用巧劲对穿了两只野猪的眼睛,一大一小的两只野猪正是她在这个时代的起步基金。 只是,人有千虑必有一失,老爹教了她野外生存技巧,忘了告诉她怎么处理这些野味。结果,整只的野猪,她只吃了一半,另一半都浪费了。离别前,三姨反复地叮嘱她: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剩下的这大只的野猪,她准备掉换钱。 这时候的林依依全身裹着翠绿翠绿的大叶子,肩上扛着只血淋淋的野猪。 林依依现在的样子,对乡风淳朴的村民人来说,很恐怖。 但对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来说,林依依是个神奇的存在。 熊孩子们远远地跟在林依依的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扰的林依依不耐烦。 “过来!” 林依依把野猪扔到地上,坐到大石块上,冲着后面的孩子头儿说话,语气里是满满的命令。 “你是谁呀?你是怎么从林子里出来的?我爷爷说林子里特别的危险,大人们都不进去的。你的野猪是自己打的吗?你为什么没有衣服?你怎么不穿鞋?你头发为什么这么短?……” “闭嘴!” 林依依暗自骂了声自个,竟想跟这群熊孩子打听镇上的消息,她脑子简直抽了。 林依依快步向前走去,身后的熊孩子们跟在后头小跑着。 也许是确定了林依依这个奇怪的人也是个会说话的人,熊孩子们的胆子也随着大了起来。时不时地跑上去摸一把林依依背后的野猪。 摸一把,就往后跑,瞅瞅林依依没啥反应,再轮换下一个孩子去摸。 无聊的事儿,也能让这群孩子笑嘻嘻地闹腾起来。 林依依的体力值是常年训练下来的,即使负重在林子里跑一天都没有问题,曾经她还挑战身体的极限,连续跑了整整三天三夜后,睡了个一天**就原地复活了。 从山村通往城里的路只有这一条,为了运粮方便,村长带着村民时不时地修一修,这条土路很是平坦。林依依背着个大野猪,走了两个时辰,脸上一滴汗都没有。到是这些熊孩子们都累的跟条狗死的,还坚持着跟在林依依后面,也不知道图个啥。 野猪的血也在这两个时辰里流干了,林依依的后背的满是血迹,狼狈不堪。 孩子头气喘吁吁地休息了一会,看林依依的人影快看不见了,擦把汗,咬咬牙,又赶紧追上来。 “你……”孩子头大喘气,张开手臂挡在林依依面前,继续说道:“你这样到城里,会被士兵捉到牢里,一辈子都出不来。” 林依依低头瞅瞅自己脚上糊的一层血渍,心虚了把,不吭声地继续看着熊孩子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带着野猪是打算去城里掉吗?”孩子头跟了一路,小伙伴们七七八八的说法很多,他感觉这个是最可能的,他听爷爷说,那些好过的村子会在年前把自家养的猪到城里去。只是他们村子穷,家里都养不起猪,也没人去城里过猪,从他们村子到城里,要走一天的路,大人们也只在收粮后才压着一村的粮食去镇上交税。 林依依顺势找了个石头墩,把野猪扔到草堆上,拽了一把青草擦自己脚上和腿上的血。对孩子头的话,只“嗯”了一声。 “北城在打仗,现在进城需要身份证明。” 林依依一顿,抬头看向孩子头。 “还需要铜板。”孩子头继续扔包袱。 林依依抿抿嘴,想着如果需要铜板的话,就晚上去爬城墙。凭她的本事儿,这些应该都不是事儿。只是身份证明这东西也不知道好不好办理。 “那咋办?”林依依奉行三姨的大智若愚,碰见这种拿不准的事儿,不需要藏着拽着。 孩子头是个聪明的孩子,从他挡在林依依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劝词与解决的办法。 “你可以在我们村里落户。”孩子头说道,因为心虚,声音很小。 “你在骗人。”林依依一看小屁孩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多着呢,佯装生气地大声斥责。 林依依被野猪甩在背后,大步向前。孩子头低着头让开路。 孩子头的心情低落下来,剩下的孩子你看我我看你地,也纷纷安静下来。 林依依挺满意这样的效果,一路上被迫地听这些叽叽喳喳的孩子话,早就想让耳朵清静清静了。 靠近城中心,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聚集到这一条通往城门的路上,路人脸上的惊慌之色明显到林依依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身后跟着的孩子们似乎知道原因,围在林依依的四周,无形中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林依依瞧着如临大敌的孩子们,感到好笑又有点感动。也不知这群孩子是在保护她还是在保护这头野猪。 “走吧。”林依依转了一方向,端看这里镇守的士兵就知道,城里的人也都是一样的惊慌,这野猪估计不出去了。 林依依心里的想法,孩子头不知道,但不耽误他听到这句话的兴奋,孩子头招呼三个跑的最快的小伙伴先回去通知村长爷爷,又招呼两个大孩子去领路,剩下的孩子则伴在林依依的左右侧。刚才还累的走不动的孩子,瞬间都欢快地动了起来,浑身都是消耗完的精神气。 “给我讲讲这边打仗的情况。”林依依漫不经心地问道。 “以前这里很安静,最近才乱起来的。听爷爷说,咱大满与北蒙谈判的十年休养生息时间到时间了,北蒙又刚刚换了个暴烈的皇帝,想要扩大地盘。”孩子头已经十一岁,已经明白了爷爷每天的担惊受怕。三天前,村子里嫁出去的人哭着回来,说她们村子被北蒙抢占了,村民们死的死伤的伤,有幸逃出来的都向城里跑。 林依依走了一天也观察了一天,听到孩子头的话,就知道这两国接壤的地方要遭殃了。 “出兵了吗?” “出了,但是败了。北蒙的骑兵很厉害,他们的马比咱们的马更快更壮。” 孩子头神色低落。 林依依神色漠然。 “你能打到这么大的野猪,武功一定很高吧。”孩子头转换话题。 “没有武功。”只是生存技能而已。 孩子头也察觉到林依依不喜欢说话,闭上了嘴巴。无论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想把这个人留到村子里。更外延的村子已经被抢占,很快就轮到他们村子了。那些士兵已经退守到秦安城,这个城已经是个空壳子,他们是被放弃的人。多个有能耐地人,就多一份希望。 林依依在这个山村定居了下来,这个山村有个很深的森林崇拜,始终认为森林在庇佑着他们祖祖辈辈。也是这份天然的崇拜,让他们再穷也不会进森林里捕猎,只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才在森林外围找野菜。从森林里出来的林依依,他们是恐惧的,但深藏在这份恐惧之下的是一份敬畏。林依依与他们有很大不同的言行举止,更是加重了这份敬畏。而林依依对他们的善意,让他们坚定了林依依就是适逢乱世时来解救他们的神明。 林依依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说实话的话,恐怕他们更认为她以前住的地方是仙界了。 对此,林依依只能严肃着一张脸,继续心塞。 “神仙哥哥,奶奶让我送过来的饺子,你快点吃,里面有肉,凉了就不好吃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隔着篱笆对着院子喊着。 林依依又被这个称呼给煞住了。被认为是男的,她理解,毕竟她长的太男性化了,喊她哥哥,行!神仙,那也行,古代的宗教信仰,她不会去较真。 但! 神仙哥哥……这个称呼矫情的让她有些肝颤。 林依依眉头的青筋跳了跳,看着天真懵懂的小姑娘,纠正称呼的想法又给灭了下去。 “这个给你奶奶。”林依依把饺子接过来,从锅里捞出来一个大鸡腿放进去,又捞了一块小鸡腿塞到小姑娘的手里。 “奶奶不让拿吃的。”小姑娘眼睛看着鸡腿,吞着口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这不是拿,这是我给的。”林依依一只手把小姑娘抱到外面,拍拍她的屁股,催促道:“赶紧回家吃饭。” 等看着小姑娘回了家,林依依满脸无奈地开始吃饺子。她刚来时分给村民的猪肉,又给还了回来,只瞧这实打实的肉饺子就知道小姑娘家里就没舍得动猪肉,全腌制了猪肉后给她剁成饺子送了回来。村民们一家一家地送饭,到现在,她都没正儿八经地做过饭。 好吧,除了把肉放到水里炖,她也不会别的了。 吃晚饭,林依依来到村子的外围,看着村民安静地挖陷阱。这些陷阱是她对村长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没想到村长竟然认真了起来,村民们也不问原因,村长让干就二话不说地干了起来。 这里人的质朴与对生存的渴望,屡屡颤动林依依的心。对他们来说,一家人都能够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 “活着,真好。”林依依摸着手腕上幽灵花,喃喃自语。她有些想家了,不知道美妈是不是还在晚上偷偷哭,不知道老爹是不是还在失眠,不知道三姨是不是又有胃口了…… 不管怎样,她现在很好。 林依依计算着接下来七天里的天气,得出的结论与村里老人们说的一模一样,这场小雨只会持续三天,三天后便是连续的晴天。 “五天后,他们会来。”林依依面无表情地对村长说道。 村长一愣,手开会发抖,问道:“北蒙人?” 林依依点点头。这个山村两面环山,一面正对着森林。北蒙生活在广袤的平原,不熟悉森林也大山,所以不会从这三面攻进来。再有就是他们连续攻抢下多个地方,气焰正旺盛,只会从正面来抢占村子。而正面土地疏松,骑马的北蒙人不会在下雨天来,这个春季的太阳不强烈,两天会晒干路面,北蒙人看不起这些被放弃的山村,只会用最少的兵在最少的时间里攻占。 林依依蹲在路边,握着根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 半晌,林依依重重地叹了口气。 实话说,大满放弃这个穷困潦倒的南山城镇是个正确的抉择,泰安城镇与南山城镇有个湍急的大河相隔,不熟水性的北蒙想要渡河,难上加难。士兵退守在富饶的泰安城镇,粮草充足,交通便利,嫡亲皇弟守城,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 北蒙打打闹闹到现在,估计也就只想占了泰安城镇。毕竟大满的皇帝还算圣明,大满也才建朝三十年,*和官僚作风等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总之一句话,这个山村被攻占是迟早的事儿。 哎…… 这都什么事儿呀。 太愁人了。 第39章 胆气 小雨淅淅沥沥,泥泞着道路,拖延着时间。 “郑大爷,咱们村子遇见大事儿,您能做主了不?”林依依蹲在老槐树下,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问着村长。她昨个晚上想了个透彻,她既然插手了村子里的事儿,就帮人帮到底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她救了整个村里的人,这神烦的幽灵花能不能让她的后代们好过一点,起码不要再像她一样来到这啥都不方便的古代。 想到这里,林依依摸了良心一把,感觉自个善良极了,一点都没有老狐狸们说的心狠手辣。 村长此时正在小心拿着干草把农具上的土给抹下来,又因为年龄大,有些耳聋,又让林依依重复了一遍,才听了清楚。他想着林依依是从他们村子世代守护的深山森林出来,便是自己村里的神仙,没什么好瞒着,便说起了把村子里村民的情况,哪家几个小子的力气大,哪家小子聪明,哪家的饭做的好吃,哪家的汉子妻管严,一点都不错过地给说出来。一个多时辰后,才喝了口凉水,回归正途地回答了林依依的问题:“小事儿,能做主。大了,就得请村里的老人们一块决定。” 林依依听得暴躁,本着美妈反复叮嘱的尊老敬老的人类道德底线,她忍了下来。 靠近大山的地方,有个用石头堆的庙,里面有个用石头雕刻的人。 林依依瞅着石像,越看越心里发憷。难怪村民把她当成神仙,这石像与她长的一模一样。 林依依逼着转过身,坐在草垫上静心,这事儿就不能深想,越想越想把手腕上的幽灵花给扣掉。 老人们走路慢,林依依打了个盹后,人才齐。整个村子只四五百人,来了二十个老人,不多不少恰恰好。 “话不多,人要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必须得搬。”林依依从小就没学会礼仪这一套不实用的东西,上来直接就直接把话给砸了过去。 气氛顿时沉闷起来,所谓故土难离,岂能说搬就搬的,如果想搬,早在战乱起来的时候就搬了。 林依依是现代人,搬家这些事儿早司空见惯,她自个就是个实打实的例子。但村民一辈子都在村子里生活,最远的就是去城里做两天的短工。搬家似乎是个遥不可及的事情,而被迫的搬家让他们惶恐。 “如果搬家的话,有两个地方可以选,一个是藏在地势险要的大山中。一个是搬到城南,守住了南山城,人也就保住了。” “南山城能守住?”村长黯然的眼睛一亮,追问着林依依。 “看情况。”林依依只听了别人嘴里的北蒙,没亲眼见过北蒙士兵的具体情况,不去做无用的保证。 说到底,不搬是死定了,搬的话还有可能活下来。 考虑的时间只有**,天刚刚亮,村民们聚集在石庙,**间老了十岁的村长与老人们终于敲定了主意,搬! 林依依无法理解村民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没确定搬家的时候,一个个都苦大仇深地不想搬家,当老人们一巴掌敲定搬家后,一个个的迅速地收拾了起来,竟然有种热火朝天的感觉。 林依依想,这一定是错觉。 时间不等人,等雨停了,一切都晚了。 这个道理,每个村民在挖陷阱的时候就已经被村长告知,说实话,他们也知道打仗从来都是残忍的,男人忙着打磨拿手的武器,女人们身上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如果家破了,宁可自杀也不能受辱。 四五百人的规模不大,林依依带着村民出发,没有走正道,反而寻摸着路向城南走去。村民都是种田的好手,身上有着一把子的力气,不用多休息,天刚擦黑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心也就定了下来。 如今,南山城里的人员结构很简单,除了小官兵就剩下苦哈哈的老百姓,凡是有点钱有点权有点关系的都逃走了。 面对仍坚守在南山城的小官兵们,林依依直接开了个擂台把一群人撂倒后成了头;面对惶恐的平民老百姓,自带神仙光环的传言一发不可收拾,林依依还没地打完擂台,就已经万民跪拜了。 这种正准备打硬仗结果对方已经服软的情况让林依依的精气神一下子泄了下来。只怪林依依的老爹把她训练的太彻底,她的本性已经与男孩子一样,喜欢挑战。 “林哥哥,你为什么每天都不笑一笑呢。”过来帮忙做饭的郑家丫头一边端饭,一边好奇地问着林依依。 有了“神仙哥哥”这个对比,林依依对“林哥哥”的忍耐显然是轻而易举的。搬到南山城的村民们在林依依第一次来葵水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神仙是个女神仙。但长久以来的宗教信仰上的“山神都是男的”概念,再加上林依依的板正板正的相貌,村民始终无法违心地喊出“姑娘”这个称呼。 林依依就这么“不男不女”地在大老爷们群里混的很开,在七大姑八大婆里面混的开,在小孩子里面更是混的开。 她一个人走在城里巡视,后面总能默默地更上一大群的人。 言归正装,对郑家丫头的问题,林依依只淡淡地斜眼瞟过去一眼后继续埋头吃饭。在外面,前有北蒙这条蛇缠的人恶心,后有大满这头白眼狼想要赶尽杀绝。最重要的是,吃的饭还是猪都不吃的糠。她能笑得出来才怪,她都快愁死了。 林依依还没吃完饭,姓孙的大狐狸摇着一把扇子晃悠悠地进来,“小城主,北蒙的人都在外面围了三个月了,粮食只能撑一个星期。刚传来消息,大满已经禁止泰安城镇与咱们这里通行了。” 林依依点头:嗯,正宗的三无地界。 “我想吃肉呀。”姓刘的二狐狸也晃悠悠地进来,一屁股坐在林依依的对面,对着她哀叹。他一个大胖子已经被圈在城里瘦了三圈了,如果小城主再不想办法,他就要后悔留在这里了。 林依依看到这两只狐狸,饭都塞不下去了,她以为城里就只剩下穷苦老百姓了,结果擂台也打了,神仙也当了,一嗡子地冒出六个人,说是隐世的智者,此次出山是来匡扶天下的。 林依依:谁信谁傻。 “真瘦了。”林依依捏了捏刘大胖子的肚子,沙哑地说道。 可能是三姨的熏陶和姨家的胖小子们的缘故,林依依对胖子都有种莫名的好感,看到至少瘦了三十斤的刘元,有点心疼。 “明天来这里吃饭。” 刘元眉开眼笑:“城主威武!” 孙长正的扇子晃动的幅度加快了三分,心里快速地计算着城里的人数:“夏虫昨个上城墙头看见北蒙的军队里有二十头牛和三十只羊,赶尽杀绝是不道德的,咱们只要十头牛和十只羊。还有,听说领兵的大将军都是有酒喝的。你懂得。老头我,啥都不喜欢,就喜欢抿两口。” 林依依理解,她也喜欢在没事儿的时候抿两口,晕晕乎乎的感觉,甚好。 刘长正一瞧林依依的神色,啥都懂了,摇着扇子大笑着离开。 郑家丫头全程都是星星眼,人一走,就感慨道:“我爹也是三十六,孙叔叔也是三十六,为啥我爹成了现在这样,人家却那么地美。” 刘元曾经是叱咤大满多年的大皇商,虽然后面老皇帝嫉妒,被抄了家,被流放到了这个叽里旮旯儿,但他的人脉还是在的,当然知道这孙长正的来历,虽然特别想嘴欠地说一句“小白脸”,考虑到这姓孙的还掌管着他的伙食,聪明如他,没说。 林依依吃晚饭,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就开始去找趁手的工具。她今晚就去偷袭。 隔日,南山城的老百姓们欢喜鼓舞,看着每家每户分到的肉,纷纷向着林依依跪拜,嘴里叨叨着,城主神通广大。 林依依憋着。 北蒙军队里的活物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少了近一半,士兵们想起三个月前准备抢掠山村时遇到的鬼,心里突然瘆得慌。 北蒙的士兵们在慌,领兵的大将军面黑如铁,粮草是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也三个月来一直重兵把守,来人竟能躲过层层把守偷掉近一半的活物。 军师直言:“来人定不是大满之人。如若是大满之人,何不直接烧掉军中粮草。” 所以说,林依依是常人所不能想。 “你个笨蛋,能偷来牛羊,还能看不到粮草!为啥不知道烧掉粮食!”孙长正气的肝疼,他昨天说的那个牛呀羊呀酒呀的都是开玩笑,顶多以为她会去城南的小林子里猎一些野物,没想到这丫的真去了敌军,还真捞回来了这么多的活物,一头不多一头不少。他要知道她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他早就让城墙外的那群货去屎了! 林依依木着脸,冷冰冰地瞪了一眼。 “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自从她的手腕上的幽灵花怒刷存在感后,她就坚定了“少作孽,多做善”的中心思想。烧粮草是简单了,但那么多的粮食,说没就没了,得饿死多少人! “妇人之仁!”孙长正指着林依依的鼻子骂。 林依依一巴掌切下去,孙长征晕了过去,世界终于安静了。 “那些粮草你打算怎么办。”刘元是个胖子,动作慢,反应慢,性子也慢,虽然有时候慢的错失了时机,但他不会像姓孙的那样急糊涂,姓孙的也不想想,小城主能偷……弄来二十活物,那些粮草还不手到擒来。 “留着过冬。”自从看见了白花花的大米和黄艳艳的玉米小麦,林依依就已经认定了这些粮食都是她的了。 “什么打算?”刘元只负责城里的商铺正常运营,对打仗守城这些东西不擅长。 “北蒙四天后会补给新的粮草。” 刘元笑的奸诈兮兮的,“我懂。” 四天后,北蒙补给的粮草在半路被劫,军队人心惶惶,将军果断下令攻城。 夜,北蒙驻扎在南山城外的五员大将被杀。 北蒙军队不战自败。 “威武!霸气!”刘元三百六十度地瞻仰林依依。就在他以为死定了的时候,林依依在南山城突兀地出现;在他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时候,林依依被他忽悠,自个一转身有做起来熟悉的商铺生意;在他准备好用体重压几个是几个的时候,南山城就已经莫名其妙地安全了。 林依依在他刘元眼里已经是神了。 “莽夫!”孙长正的誓死守城来达到名垂青史的目的彻底告吹。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北蒙进攻中,他没有发挥到他想象的作用,特别的憋屈。 林依依不理睬耳边的苍蝇,享受地吃着来到这个破地方后的第一顿大米饭,可算是能让味蕾启动了。 郑家丫头看林依依吃的好,心里也开心,在她心里,只要南山城有林依依啥都不用怕,林依依就是南山城的天。 “林大哥,娘说你最近瘦了,今天下午准备做红烧肉给你补补,问你啥时候吃,肉趁热吃菜好吃。” “老时间。”林依依的眼里满是笑,郑家婶子总把她与她家大儿子的身板比,即使她的身子骨再大也不能跟一米九虎背熊腰的北方大汉比的。 南山城在慢慢的恢复过程中,这个地方本身就是被流放的地方,大满固守着泰安城,一点都没有挣扎地就放弃了南山城。在北蒙守在城墙外的时候,城内人心惶惶,没有大乱子。等北蒙退兵了,城内奸猾狡诈的人开始兴风作乱,依照林依依的性子,直接宣读罪名武力镇压就行,孙长正及时阻止了,这些人正能让他耍耍心眼打发打发无聊的日子。 刘元是这毛遂自荐的几个人里最忙的一个,他最擅长做生意,也是最喜欢玩生意的,看着一笔笔的钱落在自己口袋里的那种成就感能让他多吃三碗饭。 经过几个“世外高人”的商讨,确立了南山城的政治立场与经济立场。简而言之,政治立场:谁都别管我,我任性,我自私,我愿意咋地就咋地。经济立场:只要给钱,啥都好说。 因为林依依的无为而治,南山城渐渐地向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无论是垂暮之年而自动流放到这里的大恶人,还是被迫害的大善人,都选择了南山城这个三无地界。 林依依的智商全被老爹带到怎么杀人怎么在各种各样的艰苦环境里自救上面了,对种田对生意一窍不通。她只知道粮食是能高产,但面对稀稀落落的田地时,完全没法子。 南山城还是一样过的苦哈哈的。在刘元这个被林依依认为的经济大臣的运作下,还好没出现饿死人的现象。 “北蒙要是能给咱们牛羊,大满要是能给咱们粮食蔬果,咱们南山城就能作为经济中心迅速地富裕起来。”刘元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望着林依依。他想挣大钱,钱多到砸大满皇帝的脸,让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抄他的家,以前是自顾不暇,现在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林依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示意刘元继续说下去。 “章神棍即会大满都城里的话,也会北蒙话,你让他试着去见见皇帝说服一下呗,他嘴皮子可利索了,死人都能说活。当年,靠他一张嘴皮子不知道坑蒙拐骗了多少大官小官的。要不是前段时间他喝醉酒把自个给秃噜出来,我还真以为他是隐世家族里出来历练的少族长呢。”大胖说道这里就气的不得了,他这么精明的一个奸商竟然也被这小子给蒙了,简直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林依依点头,她对章治和有印象,他长的很清秀,说话做事总给人一种温和舒服的感觉,难怪能忽悠那么多人。总来给她做饭的郑家丫头都不知道被忽悠走多少顿饭了。 “什么来历?”林依依把图纸放起来,把炭笔放到木头盒里,一边洗手一边问着,她对这毛遂自荐的六个人都很好奇。目前,她知道大胖子是与大满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大皇商,孙长正曾是前太子府里的幕僚,剩下的人她了解的不多,就劫北蒙粮草的时候知道这六人中年龄最小的夏虫眼神特别好,武功也很高,是真正的武功,飞檐走壁的那种。她就眼睁睁地看见夏虫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两棵树整整相隔二十米,当时,羡慕的她差点没保持住自己威严的气势。 大胖挠挠头,对城主突然的颓废感到莫名其妙。 “被老乞丐带大的小乞丐,老乞丐死后,跟着一个老师傅学了口技,靠着一张嘴,开始了无往不利的行骗生涯。” “怎么来的南山城?” “哈哈哈,土匪老婆看上了他,土匪就把他身上的家当全搜走,又打晕送到了这里。”大胖吐气扬眉,长的胖就是安全。 林依依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六个人刚来毛遂自荐的是偶,她不知道着六个人的来历也不知道这六个人的本事,却一眼就知道了这六个人的矛盾点。而这个章治和的最大的矛盾点就是胆儿小。让他去其他国家进行游说,难。 林依依估算着把北蒙和大满的皇帝带到这里的难度系数与把胆小鬼哄到北蒙和大满的难度系数哪个更小。 林依依是个疼惜下属的好城主,她让摩拳擦掌的夏虫把两国的皇帝“请”到了南山城,章治和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让两国皇帝签订了通商协议,顺便说了些悄悄话。两国的皇帝回国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你说了啥?”林依依木木地问着。 “就说了几个他们国家几个大臣的家事儿。” “你吓住他们了。”林依依实事求是地说。 “不是我,是你。”章治和给予最高赞美,还是他家城主最贴心,直接把皇帝绑到家里谈判,这胆气仅此一家。 全程围观,全程被吓傻的孙长正:太子要是有小城主一半的魄力,也不至于被堂弟给夺了皇位。 第40章 胖子 南山城的发展朝着诡异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城民对林依依的绝对服从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来来往往的□□者们在别处到处传唱南山城的神秘。贵族们对南山城畏惧,而商人们最爱在南山城里面做交易,因为在南山城里你不用担心权贵的欺压,也不用担心货物的安全,只这两条便让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们把那山城作为交易的中心。 南山城富起来了,但林依依却愁起来了,她就去北蒙游玩了一年后又去了南山城玩了两年,结果三年游玩回来,她猛然发现,她的城民竟然都成了胖子。 会议室,以林依依为中心的沉重气氛在慢慢地扩散中,三年前,毛遂自荐的六人组还是一个胖子五个瘦子,如今五个胖子一个瘦子,惨不忍睹。 “数据。”林依依面目表情地看着从一根竹竿变成竹筒的杨久。 杨久负责南山城内城民的教育,林依依理所当然地认为体育是隶属教育当中。一城的大胖子,杨久当究其责。 “额……”心虚的杨久难得地红了脸,偷偷地拍了拍近三年鼓起来的肚子,快递地汇报:“十岁以□□重超标者百分之六十八,十岁到二十岁体重超标者百分之三十,二十岁到四十岁的百分之七十,四十岁以上的百分之二十。” “医馆数据。” 杨久傻笑两声,讷讷地小声道:“百分之九十三。” 话头刚落,林依依的眼光更是渗人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大胖擦着汗从会议室出来,他以前是个大胖子,现在还是个大胖子,胖是他的特色。威武雄霸的城主还是那么地圣明,他是不用减肥的。 大胖瞅见意志消沉的杨久,慢吞吞地挪过去,轻轻地拍了下杨久的肩膀,叹口气,投过一道同情的眼光。 “努力!生命在于运动。”大胖说的激情四扬。 杨久生无可恋。 “加油!”章治和说的漫不经心。 杨久死鱼眼。 南山城的城民里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天刚刚亮,号角吹响,城民们从**上挣扎起来到城门下集合,报数完毕,浩浩荡荡地开始围着整个的南山城——跑圈。 是的,为了这项全□□动,南山城整个的大路都休整了一番,跑起来绝对平坦。 “一二一,一二一,后面的跟上!”夏虫这个教官,像模像样地喊着口号。 抬头使劲地看,还是看不到终点。 气喘吁吁的杨久想死。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南山城的人都好好玩呀。”雪风拍着桌子,毫无顾忌地大笑着,惹来同来吃海鲜的商人的不满的白眼。 “安静点。”雪天脸色严肃地呵斥着太过跳脱的老三。 “确实好玩。”雪雨撑着下巴看着外面跑的满头大汗的胖子们,扔给上菜的小二十个铜板。 “一听客官这话就知道您一定是从外地来的。众所周知,咱们南山城是受山神庇佑的,自从城主来到咱们南山城赶跑了北蒙的军队,咱南山城是越过越好,日子越来越红火。您知道的,俺们都是从吃不饱的灾民里走过来,手头上一有钱就想使劲地吃东西,结果越吃越胖。胖也关系,咱们南山城的刘大管家也是胖的,照样受咱城主大人的喜欢。当然,这是以前,现在咱城主大人说了,健康才是美。这不,凡是咱南山城的人都会去医馆里问问自个是不是健康,如果不健康,就会参加着从早到中午的操练,争取早日获得健康。”小二说的铿锵有力,满脸的自豪。 “城主?”雪雨听到了有趣的词眼。 小二眼睛更亮了,就着空桌子上的茶壶喝了一口水,搬个小板凳坐在这三个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前面,口若悬河:“咱们城主的本事可大了。您见过山神吗?咱们城主跟山神长的一模一样,老人们都说了,咱们城主就是山神。但城主不承认。” 小二撇撇嘴,眼睛里透了点委屈,“反正俺们心里都知道咱们城主就是神仙。当年,三万北蒙大军围在南山城外整整三个月,尽管咱们的粮食只够吃一个月,但城主大人用仙法弄来了肉,撑过了三个月北蒙兵被咱们城主降服,咱城主为了让俺们好过冬,又使了仙法得来了粮食,这才让俺们这些人挨过了冬天。俺们奶奶说了,神仙下凡是来渡劫的,仙法是不能随便用的,用了会损修为。” 小二哭丧着脸沉闷了半天,继续说道:“这不,南山城终于安稳下来了,人也都好好地。只城主生了大病,养了三年才好。您不知道俺们这些人心里有多担心,现在咱们南山城的人,家家都在供奉山神,就希望咱们城主好好地活久一点。” 小二听到外面减肥大部队的口号声,终于言归正传了:“城主说,健康才是美。那也是为了咱们好。俺们没读多少书,也知道太胖了不好,健健康康的才能活个大岁数才能不给家里添乱。知道是知道,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又懒的动。现在城主发话了,那就是给俺们动力了。” 说道这里,小二整个的人都兴奋了,慷慨激昂道:“若好好表现,进了前三名,还能在家人结婚的时候请城主坐堂呢,多光荣的事儿!您往外看,俺爹也在队伍里呢,跑第三个就是俺爹。俺明年结婚,俺爹是第十五次以第二名的成绩到达终点的,再多十五次,凑够三十次,俺家就能光宗耀祖了。小梅家里人说,要是城主坐堂,他们家都不收彩礼。” 小二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的话,话里话外都是盲目的尊崇和发自内心的对城主的亲切。 雪天的食指敲了敲桌子,他没想到南山城的人会如此地维护城主。 “有趣。”雪雨舔了下红润的嘴唇,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神中的光。 “冽国皇子想要与您谈生意。”章治和自从劝服了北蒙和大满后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把孙长正踢去管理城内纷乱,自己挑起担子负责与其他国家的沟通,自封“交际花”。 “找胖子。”林依依连头都没抬地拒绝了,她最烦这些唧唧歪歪的勾心斗角的事儿了。 章治和了然,他猜着城主就不会管这事儿,他们的城主啥都好,就是心眼太少,别人稍微绕个弯,城主就听不懂,被拐进坑里是经常的事儿。也就他们六个善良淳朴,不然这城主早就被换人了。 当然,他也不能由着城主任性。 “皇子点名要您面谈,可能是在南山城里听说了您的英雄事迹,想要亲自来崇拜一下您。”章治和语气温柔,半是哄骗半是劝慰。 林依依被这种哄孩子的语气给瘆的浑身一僵,抿了抿嘴,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来做翻译。”好赖,有个精明的人在身边不会被坑的太厉害。 “可是……”章治和轻笑道:“冽国与大满是同宗的,没有语言差异。” 林依依抬头,绷着一张脸,就这么看着章治和。 “我让胖子跟他们谈。您到时候坐在主桌上就行了,不用说话。”章治和妥协,他也就想多收集下城主的表情包,这次又以失败告终。 “下去。” 林依依一等人离开,就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最近大姨妈拜访,肚子里像塞了个石头,沉甸甸的闷疼。 做女人真难。 天气很好,春风拂面,很惬意。 显然,这满屋子人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的美了,尤其胖子。 “我想,如果贵国用这样的价钱来达成协议的话,那就没有继续进行下去了。”胖子满脸都是乐呵呵的笑意,尽管心里已经气的想摔桌子了。 雪雨擦着手,仿佛没听见胖子的话,继续笑眯眯地看着林依依。看到林依依看过来,雪雨眨眨眼,白皙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嘴唇。 林依依傻眼。 她在思考,对方是不是使美人计? 关键是,她感觉她的心脏的跳动有点快。这是三姨说的荷尔蒙爆发后的一见钟情还是二姨说的月经期间内分泌失调导致的心理错觉?她不太确定。她琢磨着,人得先留下处一处,等月经过去了,她就知道答案了。 “你留下。”林依依牛逼哄哄地直接下命令。 胖子和章治和齐刷刷地看向林依依,瞠目结舌。 冽国的大皇子脸色黑沉,看林依依的眼光像是在看死人。 “好呀。”雪雨甜腻腻地飞过去一个媚眼。 林依依心肝颤。 炒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的院落,林依依乖乖地坐在饭桌前,不时地看向厨房。 “吃吧。”雪雨笑眯眯地看向林依依。 林依依一声不吭地开始把饭。俗话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她感觉她的胃已经被雪雨虏获了。 “我有二十亩的肥地和四十五亩的沙地,不过沙地上能种红薯和西瓜,我还有三百四十两的私产。所以,你嫁给我吧,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林依依笔直地坐着,严肃,认真。 雪雨脸上的笑渐渐地消散,看着林依依的眼睛,久到天色变黑,才缓缓地点了下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他想,他有点喜欢这个坦率的过于直白的小城主了。 夜,雪雨睁开眼睛,毫不意外地看到房间里多了个黑衣人。 “该回去了。父皇已经来信催促了。”雪天喝了一口茶,把信放到桌子上。 “你们回去吧,我已经答应城主嫁给她了。”雪雨轻笑道。 一个用力,茶杯碎成了粉末。 “胡闹!”雪天呵斥。 雪雨披散着墨黑色长发,敞着胸坐到对面,大红色的外袍洗去了全部的华贵只剩下通身的妖艳。 “我想,这是我的事儿。”雪雨认真地说着,他从来都是肆无忌惮的。 “母亲不会同意的。”雪天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这个从小就聪慧异常的皇弟。 “那可说不定。”雪雨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冽国,他的存在只会动摇大哥的地位,尽管他对那个皇位没什么想法,可那些所谓的世家却都个个地自作聪明。他嫁到南山城,母亲和父亲除了面子上过不去,其他的都能迎刃而解。 在黄大仙给的重头之击前,六人组都在天真地以为城主只是在招待冽国的皇子,可等他们忙完这个秋季的收粮工作后听到了什么,城主怀孕了!怀孕了! 六人组听到这个消息,条件反射地齐刷刷地看向雪雨的肚子,愣了愣又齐刷刷地转向林依依的肚子。 城主竟然有这个功能……不,不,关注点是,他们应该怎么跟冽国交代,人家好好的一个皇子来到南山城,一个转眼,就被迫成了压寨……压城夫人。 “两个月!”胖子痛心疾首,西子捧心状地控诉,“我们威武雄壮的城主怎能做如此**的事情,你们还没有拜堂!” 因为心虚,林依依的脸上更严肃了。当时,皓月当空,景色太美,她没控制住。 林依依的婚事惊动了整个的南山城,在林依依结婚当天,每家每户都在门前粘了红纸点了鞭炮去庆祝。 家家户户都挤到城门看着一身新郎服的城主骑着白马把同样一身新郎服的冽国皇子娶回了家门。 三姑六婆,七大婶儿八大婆,齐齐欣慰,咱们南山城的城主总算成家了。 洞房花烛夜,怀孕的那一个蠢蠢欲动,却什么都不能做。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雪雨轻轻地摸着林依依的肚子。 “女孩。”林依依斩钉截铁地断定了她肚子里娃就是个女孩。 “为什么?”雪雨好奇,林依依的第六感总是准确的让他吃惊,无论多少次,他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梦里。”林依依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小难过的,她在梦里看到幽灵花开,醒来,她便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幽灵花宿命的女孩。 雪雨摸着林依依的肚子不再多说,有些事儿他能从细微处猜测出来,但是她不想让他知道,他就愿意装傻充愣。 冽国的大皇子雪天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大侄女出生后,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他的父亲与母亲说是去看一眼孙女,结果看着看着就一去不回来了。 雪天咬牙切齿地把信展开,信上的内容以前还是他们的大孙女如何如何地乖巧如何如何地可爱如何如何地逗乐,现在却是别国的景色是如何如何地鬼斧神工,食物是如何如何地惊为天人。 他父母的武力值很高,自是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只是这种乐不思蜀和炫耀的语气怎么就这么的撩人火气呢。 雪天黑沉着一张脸,讯速地回信,中心大意便是,他很生气,他很郁闷,他很可怜,快点把老三撵回来帮忙! 不同于冽国的冰天雪地,南山城此时尽管是冬天,却只需要穿两件小夹袄就可以热乎乎地度过这个冬天。 小雪影却穿着圆滚滚的迈不开步,被六个叔叔和爷爷奶奶轮流抱着度过了这个冬天。 “娘,爹什么时候能消气。”四岁的雪影又因为半夜偷偷摘花送人而被罚站中。 “不知道。”林依依闷闷地说道,女儿犯错,她也被连坐,今晚又不能去卧室睡觉了。 “娘,你要振夫纲呀!”雪影恨铁不成钢。 “嗯?”雪雨一身银白色的大披风从白皑皑的大雪中走来。 “爹真美!”小小的雪影已经从章大叔那里深刻地领悟了拍马屁的重要性。 雪雨被逗乐,捏了捏小东西肉嘟嘟的脸蛋,把人打发走。 来到前院,雪影坐在石桌上,对着大胖叔叔,一阵唠叨:“爹和娘又要玩游戏了。爹也真是的,后院里那么多的花,我也就摘了一朵,就能发现挨罚,这心眼得有多小。” “让你爹发现你说他坏话,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大胖乐呵呵地说着。 章治和从屋里拿过软垫,抱起调皮蛋,把软垫放在石凳上,才把人放下来。 “这次是你做事不妥,你应该摘十朵花,九朵给你爹,剩下的一朵给你的小竹马。”章治和慢悠悠地分析这罚站事件。 小东西人小鬼大地叹气道:“我知道爹这是吃醋了。哎,男人心,海底针。看来找老公,就不能找太好看的。” “你才多大!”夏虫挤过来,敲了下雪影圆滚滚的小脑瓜。 第41章 雪影 南山城是个繁茂的交易中心,国家的概念在南山城的城民心里渐渐模糊,他们只牢牢地记着他们是南山城的城民,他们是受山神庇佑的忠诚信使,他们是与众不同的。 而被整个南山城的城民**着的雪影最近有些小失落,她发现她失**了,因为她又多了一个弟弟,一个比她更乖比她更聪明的弟弟。 “我也很喜欢弟弟,可是,什么都让我让着弟弟,我珍藏的玩具都被拿出来。那是我的东西呀,我也会难过的。”圆滚滚的雪影皱着眉头对着胖子叔叔说心里话。 “你是姐姐嘛,做姐姐的就得让着点弟弟。”胖子满不在乎,小东西是天生的乐天派,伤心难过持续不了一分钟。 “凭什么当姐姐的就得让着弟弟。” 雪影的声音招来章治和,章治和揉了把小东西的脑瓜,说道:“任何的角色地位都是权力与义务的结合,你想想,姐姐这个角色的义务和权力。” 雪影黑亮亮的大眼睛飘过去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当姐姐的权力她没体会到,当姐姐的义务她体会的太深刻了。 人生艰难,她懂。 有些熊孩子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总做一些可气有可笑的熊事儿,雪影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却还是被盯上了。 雪影抑郁,不就磨破了件外套,多大点事儿! “哎……”雪影蹲在花田里,叹一口气,拔一根草。仰头看看终点,心累。 在旁边,雪雨正一身简单素衣地移植着含苞待放的花儿,异常温柔。 “爹。”雪影用袖子虽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喘了口粗气,挪到雪雨的旁边。 “嗯?”雪雨捏了下小混蛋的红彤彤的脸蛋,手感好的不得了。 “娘是到更年期了吗?”雪影帮忙把花盆搬到花的旁边,懂事地从怀里拿出手帕给雪雨擦汗。 “不是,你娘是有经济压力了。”雪雨好笑地告诉女儿这个秘密。 雪影蹲在地上,托着下巴,思考了半晌,踟蹰道:“如果我能帮娘挣钱,是不是就不用干这些苦活了?” 雪雨挑挑眉,佯装着伤心,说道:“难道你要留给你爹一个人做这些苦活吗?” “节哀。”雪影配合地给予同情的眼光。她爹这么玩,她就陪着玩喽。 雪影虽然是个偶尔听话的小混蛋,但当她有了一个目标后,她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她现在的目标便是挣钱,所谓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她的愿望不大,只要她娘看在钱的面子上别揍她就行了。 近墨着黑,有事没事地跟在大奸商刘元后面玩儿的雪影也有一肚子的金水,她只挠挠了下巴,就决定了她要做女人的胭脂水米分。 天很好,万里无云。气氛很好,就她一个人在家。 雪影坐到凳子上,掰着手指头估算着这事儿的成功率。首先,她爹喜欢话,自家院子都是争奇斗艳的花丛,她从小跟着照顾这些娇贵的花儿,熟知花儿们的品性。然后,她跟着六叔黄大仙认识了很多的药草。她可以把药草与花儿的香气结合起来胭脂。如果胭脂既能用来化妆又能调理皮肤的话,肯定能大。 “这便是传说中的越化妆越美丽的最高境界。”雪影握拳擦掌。 但理想是丰富的,现实是骨干的,在雪影用炉子火烧了厨房后,林依依提着灰头土脸的小混蛋来到书房,黑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 “娘,您别这样,会对我的童年产生心理阴影。”雪影嬉皮笑脸地往林依依身上蹭。 “站好!”林依依平时很吃这一套,毕竟小混蛋的长相随着她爹,有一张明艳的脸,只是此时此刻,这小混蛋通身的皮劲儿白瞎这幅好相貌。 一听这语气,雪影立马挺胸收腹,乖乖地站好。 满室的寂静,林依依不说话,只满脸严肃地看着雪影,雪影目视前方,静静地神游。 “小家伙想你了。”雪雨抱着小面团儿来到书房,把面团儿放到林依依怀里,把女儿拉在身边捏了把她的鼻子。 雪影对着来救场的美爹嘿嘿地傻笑,偷看了眼林依依,看娘正紧张兮兮地抱着弟弟,脚下一溜就跑去找骗子叔,她决定现在骗子叔家里躲两天。 林依依把面团儿放到雪雨的怀里才放松地嘘了一口气,把手指放到面团儿的手心里攥着,对着雪雨刚才的行为不认同:“你太**她了。” “她很懂事,这样很好。”雪雨笑着解释。女儿在长相上随了他,性子上却跟林依依一样,认真起来便会忘记其他的一切,厨房的事儿只是她大意了。 精致华丽的大宅院里,雪影坐在秋千上,摇来晃去,清脆的笑声让刚进家门的章治和跟着笑了起来。 “你又怎么招惹城主了?”章治和坐到旁边,一点点地吃摆在玉石桌上鲜果,笑着问道。 雪影满不在乎地说道:“一不小心把厨房给炸了。” “怪不得城主生气,把厨房给炸了,怎么不见把你自个给炸飞了呢。”章治和就知道这个小祸头一个月不惹事儿就皮痒。 “你就说风凉话吧,等我制出来胭脂后,甭用我胭脂追媳妇。”雪影翻过去一个鄙视的白眼,骗子叔啥都好就是胆儿忒小,都暗恋人家姑娘三年了,还不敢告白。 章治和不再多说,嘴角的笑也落了下来,他一个乞丐出身的老男人怎能去肖想清贵世家的姑娘呢,他不配。 “哎,你们男人呀真笨。”雪影小大人地摇了摇头就不说话了,反正她不会帮骗子叔追媳妇的,她不喜欢那个假惺惺的姑娘。 既然小混蛋想要胭脂,林依依嘴上不说任何鼓励的话,却悄悄地把家底掏空,从海外了一整套的蒸馏萃取的玻璃器材。 雪影乐疯了,围着林依依做了三天的应声虫。 雪影恋地摸着比晶石还漂亮透明的器材,再不肯轻率地动手了。为了不堕自己“小天才”的名声,她反复地查看资料,甚至让夏虫叔绑来炼丹药的道士请教。 凡事最怕有天赋的认真,雪影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进行研究,不但研究出了各种香水,也研究出了有调理面部肌肤的胭脂。 “不错。”大胖身为大商人,啥事都懂的不多,但啥事都懂那么一点,他把胭脂往手背上抹了那么一点就知道小雪影弄出来的胭脂比市场上的更细,颜色也更鲜亮。 “防水哦。”雪影得意洋洋地说着,防水这一条是她从娘那里得来的灵感。 大胖往手背上洒了些水,胭脂没散。 “小丫头,真行呀!”大胖兴奋地说道,就凭这两条,这胭脂就能大。 “是的!”雪影矜持地点点头。 章治和低头遮住眼中的笑意。小混蛋还是个孩子,听到大人们的夸奖,心里的激动恐怕一时半会都不会下去了,这两天估计又要惹祸了。 大胖自认是个有原则的奸商,给了雪影二成的技术股份。 这二成的股份直接让雪影成了大富婆。 “这钱不用上交?”雪影惊讶地再次问道。 “你大了。。”林依依就雪影这半年的表现给予肯定。 “娘,您是最圣明最伟大的城主了。您放心,这钱我一定能管理好。”雪影一个兴奋下了军令状。 雪影是个聪明的小混蛋,拥有着媲美野猫的强大好奇心,兼并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在林依依和雪雨忙着照顾小包子时,她猛然有了金钱的支撑,其中的破坏力就到了无法估计的地步。 她烧了一座山。 有生以来,林依依第一次没忍住脾气,亲自揍了这个混蛋。 哭成泪泡眼的雪影趴在**上,无精打采。 “活该了吧。”雪雨忍着笑,把热毛巾捂到她脸上,使劲儿擦了擦。 雪影哽咽着辩解:“我想让整座的山都种满鲜花。” 雪雨一个恍惚,他无意的一句话让女儿记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小混蛋…… 雪影又懊恼地嚎啕大哭起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计划。钱全没了!哇!哇哇。” 雪雨就这么笑看着小混蛋鼻一把泪一把地哭。 哭过瘾了,雪影一抹泪,又哼哼唧唧地开始撒娇:“想吃鸡蛋羹,弟弟吃的那种。” “你几岁了!”雪雨笑骂。 “永远三岁!”雪影嬉皮笑脸地搂着雪雨的腰,又是扭又是蹭。 “不知道羞。”雪雨捏着雪影脸蛋上手感上佳的软肉。 “我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创伤,急需鸡蛋羹来拯救人生。” “你就皮吧。”雪雨笑着摇摇头,起身给她**蛋羹去。 显然,在南山城里,小混蛋被揍的下不了**是个值得相互传颂的大消息,亲朋好友或拎着鸡蛋或带着肉食过来慰问,顺便看一下热闹。 雪影是真的被揍狠了,屁股肿了三天还没有消下去,整个的屁股都是紫黑紫黑的,看着就吓人。 林依依挖了一勺子黑乎乎的药膏,啪叽一声,狠狠地拍在雪影的屁股蛋上。 “嗷!” 在外面学走路的面团儿吓的一个踉跄,滚到了雪雨的脚边。面团儿自己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抻着圆滚滚的胳膊费力地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脸严肃地看着笑趴在石桌上的雪雨。 面团儿走累了也不要人抱,自己往凳子上爬,手脚并用。 “娘。”雪影闷闷地喊了一声。 “嗯”林依依把黑药膏给抹开。 “爹下一个星期生日。”雪影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 “我知道。”林依依的手在屁股蛋上狠狠地摁了下去。 “别告诉我,你又那么老套地送一束花。”雪影翻了个白眼。 林依依手痒痒。 雪影疼的龇牙咧嘴,还继续撩火,“娘,爹是喜欢花,您送花,没什么不对的,但,人要懂得进步,今天送一只花,明天就要送一束话,后天就要送一片花。你看我,我都买下整座山来给爹种花。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能送爹整个花山。” “然后,你就烧了它。”林依依下手更狠了。这混蛋虽然烧的是荒山,但紧挨着的就是山林,要不是大雨来的及时,她都不敢想象这山林一着火,多少人家会失了生计。 “对不起。”雪影道歉。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她太大意了,当时她只想用火处理一下山脚,结果大风一来,火就不受控制。 林依依一个用力。 “嗷!” 烧山这件事儿对南山城的城民来说是件招人忌讳的事儿,山神保佑了全城的百姓,怎么能让烧山呢!但烧山的罪魁祸首是城主家女儿,那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的眼里,城主是山神,那城主的女儿必然也是小山神,小山神烧那座山,那就是这座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一如既往的,南山城的城民就这么无理由地盲目地偏着雪影。 雪影的屁股蛋在好转,从紫黑色变成了现在的青紫色,伸个手指头戳一下,她还能忍上一忍。 雪影躺在**上哪里都不能去,只要动一动,屁股就疼。雪雨牵着面团儿来到屋子里的时候,雪影正龇牙咧嘴地向小书桌上挪。 “挺能忍的。”雪雨坐到**沿,喝着茶水,悠哉地看着小混蛋挪到书桌上,再咬着牙三步并两步地跳到**上。 “真疼。”雪影趴在**上,发自内心地感慨。 雪雨喝完茶,拎起面团儿,扔到**的里侧。 “我跟你娘出去游玩,时间不定,你照顾好弟弟。”雪雨居高临下地对雪影吩咐。 “能打商量不?”雪影感到烦恼,其实她还是个孩子。 雪雨笑着摇摇手指头,“不能。” “那行,你们好好度蜜月,记得回来带点好东西。”雪影摆摆手,等人潇潇洒洒地离开后,拿着面团儿的胖脚丫子,这捏捏,那揉揉。 面团儿与林依依一样的闷性子,特别的不喜欢说话,到现在,同岁的孩子都已经利索地说些平常话了,他还不肯说话。黄大仙一再确定面团儿的声带没有问题后,家里的人就不再管这件事儿。 此时,面团儿被姐姐骚扰的烦不胜烦,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把脚缩在被子里。 雪影笑闹着咯吱面团儿,把人逗的哈哈大笑后,才拿起故事书给面团儿读。 “胖弟,从这个故事里,你看出啥了没有?”雪影读的这个故事正是林依依自己润笔的白雪公主。 面团儿摇摇头,也不知道他没看法,还是他不想说话。 “我觉得这个公主有点笨,警惕心也太差,但运气还不错。你想想,这也亏的这个士兵和七个小矮人是善良的,要是坏人,女孩子家家的,多危险。” “说的对。”章治和弹了小混蛋一个脑嘣,把面团儿从**上抱下来,继续说道:“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雪影深有感触地接话道:“最可怕的是,没智商还想害人,妥妥的大悲剧。” 面团儿盯着雪影手上的故事书,手指捏了捏衣角,朦朦胧胧的意识中头一次有了一种想要的东西。 余光一直关注着弟弟的雪影,察觉到他的异常,伸出胳膊把人拉到面前,握住他的胖手。 “怎么了?”雪影好声好气地问着。 半晌,面团儿才伸手指向故事书。 “想要?”雪影摇摇故事书。这故事书是她亲自画的插话,有用花汁染的色,即鲜亮又香喷喷的,特招孩子喜欢。 面团儿这个时候不摇头也不点头,就这么看着姐姐的眼睛。 雪影捏了把胖弟的脸蛋,笑道:“喊姐姐就给你。” 面团儿的手指动了动,又看了眼故事书,低下了头。 雪影正要放弃的时候,一声软软糯糯的“姐姐”响起。 转眼间,十年匆匆而过,雪影已经是个大姑娘,一个还没有嫁出去的大姑娘。 卧室里,雪影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用全身的力气去抗争林依依的□□。 “娘!你耍**!”力气不敌的雪影期期艾艾捂着屁股。 林依依不搭理这个进化了的混球,背过身来坐到凳子上,用衣袖遮住有些发抖的手指。 几日后,被轮番恶补的雪影苦巴巴地望着林依依,看林依依无动于衷,又转头哀凄凄地瞅着雪雨。 “能不嫁吗?太远了,我要是受气了,想找个撑腰的都找不到。” 林依依的眼中随着雪影的话划出一道伤悲,又很快地被她藏到心底。 “多忍忍,忍过去了就没事儿了。” 雪影看没有转圜的余地,把心底的不舍按压下去,强撑着笑道:“其实转换个思维想一想,那里也是蛮好的,一定有很多好玩的事儿。我这么聪明这么厉害,没有人敢欺负我。” 所有人都在反对城主把雪影嫁到那么一个隔着海洋的孤岛国家,只有雪雨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在六人组罢工抗议的时候,雪雨亲自帮林依依处理政务,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无论林依依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雪影欢快地跳到大船上,对着胖子叔和骗子叔摇手,喊道:“回去吧,我要去探索新世界了。” 胖子骂道:“混球!到了那里,别人欺负你,你就用银子砸。” “脸皮不值钱,该丢的时候就丢,该示弱的时候就示弱,你是女孩儿,受委屈了就哭,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哭。天上不会掉馅饼,遇到不合理的事儿多想想多看看,慢点做决定。别人欺负你,实力悬殊时赶紧认错,以后找机会下绊子,自己动手是最低等的,你要借刀杀人。……”临分别,大骗子有说不完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雪影不耐烦地钻到船舱中里。 林依依进到船舱就看见雪影木愣愣地仰躺在**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船顶。 船缓缓地行驶,林依依坐到**边,缓缓地把幽灵花的宿命讲给了雪影。 知道真相的林依依:…… 所以,她的幽灵花在屁股上。 这酸爽的心情简直哔了。 第42章 技能 天是将下雨还没下的昏沉,小冷风嗖嗖的,雪影的心哇凉哇凉的。(无弹窗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缩回三头身的雪影站在孤儿院们口,不确定地判断着这个地方是不是她老娘说的那种收容所。 这个收容所真的太破了,完全不是她娘说的那样。 就像这个孤儿院的外观,已经这里生活了一个月的雪影只能用一声叹息来回应这里的艰辛生活。唯一能让她欣喜的便是下午六点的卡通片,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院长和义工们能获得片刻的安静。 六十个孩子的孤儿院,闹腾的让人头疼。 雪影把馒头叼到嘴里,蹭蹭地爬到树上,找到个舒服的树杈,才坐上去慢慢地啃馒头。 “雪影!雪影!”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远到近,又从近到远。 逃过一劫的雪影呼了一口长气。 “小影妹妹……小影妹妹……” 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 “在这!” 小十二循声抬头,“哇!你好厉害。” 雪影的神色是满满的自豪,想当年在南山城,高耸入天的长松,她都爬过。站在长松上,能一眼看到整个的南山城,那等气魄——气盖山河! 雪影撇撇嘴,好汉不提当年勇。 “找我啥事?”纵观整个孤儿院,没人能爬到这个高度,在这里,她有恃无恐。 “院长妈妈在找你。” “我知道。”雪影没好气地说道。 小十二也才五岁,懂的不是很多,被雪影呛了,也不知道如何反击回去,只着急地绕着大树转来转去。 雪影从口袋里掏出来没舍得吃的巧克力扔向小十二,“别转了,给你!走开。” 小十二脸上乐开了花,从地上捡起来巧克力放到嘴里,舍不得嚼着吃,只在嘴里含着。 “你想妈妈了吗?”小十二仰着头,含糊不清地问着。 “才没有!”雪影扭过头,趴在树枝上,一动不动。 正值夏天,树下的蚊子多到躲不及,雪影伤春悲秋的念头还没萌芽就被蚊子攻击的没了心情。 “小十二,走,这的蚊子忒多。”雪影从树上滑下来,挠着腿上刚被咬出来的红疙瘩。 “我比你大,你要喊哥哥。”小十二很坚持排位。 雪影牵着小十二的手向前走,完全无视小十二的抗议。 收容所只是孩子们的暂时居住地,很快的,在小十被收养后,小十二也被收养。 雪影看着小十二欢欢乐乐的样子,她知道小十二的愿望成真了。可她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反而失落起来。 孤儿院里除了她都是上初中的孩子,她没有了玩伴,只能自己一个人天天爬在大树上看着蓝天,一整天一整天地发呆。 她从院长那里听到消息,小十和小十二过的很好,他们上了幼儿园,又认识了新的小朋友,已经忘记了她。 张阿姨在围裙上擦擦手,看到小影子又爬到大树上,心里有些担忧。当初小影子顽劣地破坏楼道画像的时候,她生气地恨不得把她打一顿,现在小影子安安安静静地,她又感到心疼了,还真是,哎……。 “小影子越来越不说话,昨天一整天都在树上呆着。浑身的机灵劲儿都没了。”张阿姨对着院长说道。 院长把摘干净的韭菜放到盆子里,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她本性桀骜,不喜欢拘束也不喜欢被管教,不想被收养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眼见着孩子们都大了,咱们孤儿院也要与市里孤儿院合并,无论是被收养还是与其他孩子相处,她的性子都是要磨一磨的。” 张阿姨低头把韭菜放在水里泡着,看着翠绿的韭菜叶,想着合并孤儿院后,孩子们的生活质量也能随着提高,这是件好事,便对着院长劝道:“您也别担心,小影子懂事儿得很,别看她办那些调皮捣蛋的事儿,但她都有分寸。您想想,咱们院里的孩子们都喜欢跟她玩。” “是啊,咱们院里的孩子都是好孩子。”院长重新戴上眼镜,看着爬在树上打盹的小影子,总是慈悲的眼神透出了满满的怜。 只有趴在树上闭着眼睛的雪影知道她自个到底有多忙,她忙着跟这颗百年大树打商量。在她的那个特殊技能被点亮后,她就要被周围的吵闹声给烦死了。 她知道自个的屁股上有个幽灵花,她也知道她娘之所以能成为城主跟自身的力大无穷有关,她自个也以为她被坑到这里后也会跟她娘一样是个力大无穷的汉子。 没想到,力气还是那点子的力气,倒是点亮了跟植物沟通的技能。 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技能,还是那句话,她都快被吵死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她晚上都睡不着。 大树是孤儿院里年份最大的植物,孤儿院里的牵牛花、常青藤和其他果树都不超过十个年头,理所当然的,大树是这里的老大。 雪影感到自个技能很埙,与其说是她与植物能沟通,不如说幽灵花能跟植物沟通,而她只是个媒介。植物能单方面地掐断与她的沟通,她自个却不能主动掐断与植物的沟通。这种被动的境地,让习惯主动出击的雪影有了被胁迫的感觉。 “很不爽。”雪影对着大树悄声悄息地说着。不能用意念沟通,她只能憋着气捂着嘴小声地说话,她还不想被其他孩子当做神经病。 “也许是你的要求太高。周围的小家伙们只是太开心了。”大树用绿叶拂过雪影的脸颊。 “好吧,它们太闹了,我被吵的睡不着觉。” “也许你该学会如何屏蔽周围的声音。” “你总是护着它们,它们晚上都不休息吗?”雪影小小地抱怨了下。 “傻孩子,晚上正是它们活动的时候。” “难道它们就没有休息的时候?”惊讶的气流声绕着绿叶浮动,没有接受过现代教育的雪影还不知道什么是植物的光合作用和呼吸作用。 “也许是中午吧,谁知道呢,它们都是任性的。乖孩子会在太阳最盛的时候,关闭自己的气息,来一个美好的午休。” “是的,它们有个能有个美好的午休,而我只能可怜巴巴地任由嘈杂的声音环绕在我的耳边。你知道的,这是不公平的。” “好吧,如果你能在我们需要水和养料的时候帮助了我们,我会让这群小家伙们安静些的。” “没问题,我这就给那只快要干枯的小花苗浇水。” 协议达成后,植物们纷纷掐断了与她的,雪影终于有了一个美好的睡眠时间。 就像院长妈妈和张阿姨期盼的那样,睡眠质量提高后的雪影终于又活泼了起来。 “累呀。”雪影给这颗小枣树浇水后,又给核桃树的根部埋了些肥料。 从刚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井井有条,雪影经历了一个可怕的磨练起。 在刚开始的时候,她一不小心给小花苗浇水浇的太多,到了晚上,她的耳边是一整夜的哭声,到现在,她已经完全掌握了院里小家伙们的喜好。 仙人掌喜欢强烈的阳光,雪影便冒着被院长妈妈说教的风险,把仙人掌从书房的电脑旁拿到外面的太阳下。被刚巧路过的三哥告状后,她就与仙人掌各退一步,在每天下午一两点太阳最盛的时候的,把它抱出来晒一晒。 仙人掌的性子就如它的外貌一样,尖锐。也许是在电脑旁,看了太多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对着整个的世界都是愤世嫉俗的,唠叨起来能说一个晚上,没有一句话重复。 多亏仙人掌的唠叨,雪影对这个世界了解了很多,虽然都不是好话,她也能从中筛选出欢乐因子。她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她认为无论坏境和处境多么糟糕,也有值得珍惜的地方。 当然,这些植物里,她最怕的就是晚上唠叨的仙人掌,她最喜欢是听话乖巧的绿萝。 绿萝是最好养活的小家伙,雪影只要给它足够的水,它就能不吵不闹地安静一整个月。雪影把绿萝摆放在自己的屋里后,绿萝就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正面的墙,灰扑扑的总是掉灰土的墙变成了绿茸茸的叶子。每次睡觉前,小家伙都会跟雪影道一声晚安。早晨,小家伙会轻轻地把雪影唤起来,又贴心又暖心。 从不得已过渡到心甘情愿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即使是在晚上被兴奋的小家伙们吵醒,雪影也不再生气,反而笑着出去看看小家伙们遇到了什么情况,是开花了?还是结出了第一个果实? 小小的事情,就能让雪影跟着小家伙们高兴很长时间。 秋季到了,枣树和柿子树都已经硕果累累,在以往,等不到熟透,果树上的果子就已经被孩子们摘完。这一年,雪影专门在它们周围圈了一圈的篱笆,并写下了自己的大名,霸道地宣誓着这是果树是她的,不经过她的允许,谁都不能摘。 小孩子都已经被收养,剩下的除了不到四岁的雪影便都是上中学的大孩子了,提早懂事的他们都让着看似无理取闹的雪影。 “等不到果实成熟,你们就要搬离这里了。“大树叹息着。它的根在这里,与它同根相连的小家伙们也都在这片土地上,它注定了无法离开这片土地,也注定分离。 “它们想离开吗?”雪影询问着。仙人掌这个大嘴巴在书房里听到了院长妈妈与上级的聊天内容就把合并这件事告诉了所有的小家伙们。难过的小家伙们跟雪影单方面地掐断了。她现在无法知晓小家伙们的想法了。 “小家伙们离开孕育它们的土地,也许会凋零。你知道的,花儿是一群娇气的孩子。”大树的声音就像院长妈妈一样,总是充满了慈悲。 “可是这片地方很快就会荒芜,它们争不过生命力更加顽强的杂草。”雪影的话里充满了担忧。她真的把这些小家伙们当成了她的朋友。 “是的。小家伙们习惯了人类的精心栽培,如果离开人类的照看,小家伙们的生命力也将慢慢被杂草们吸收殆尽。” “所以,它们都难过了起来。无论是被搬离还是留在这里,对它们来说,都是一个灾难。” “也许,你可以买下这座山,这座山虽然土地贫瘠,但葡萄能够很好地生长,南方来的蒲公英曾说过,好的葡萄能够酿造出优质的葡萄酒。” “我现在没钱,不过我可以赚钱。”雪影直接点透了现实问题,也充分地相信自己的能力。 “不,你没有时间了。如果不尽快买下这座山,等孤儿院搬离的时候,这些孩子们都将被外面的人类砍伐,包括我。” “确实,听说你的木头很值钱。” “当然,只有我才能顶住干旱和洪水。你又把话题拐弯了,咱们继续讨论刚才的问题。你需要钱,而且需要很快地筹到钱。” “你可以不用这么重点提醒。”雪影不乐意地说道。 大树自顾自地说着:“你现在还小,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便是,你太小了,即使你很有本事,也没有人会信服你,就像抱着金子的娃娃,稍有不当便会遭遇厄运。好处便是,你可以找一户有钱的人家收养你,这里的重点便是‘有钱’两字,也许你一个月的零花钱就能把这座山买下来。你知道的,这座山的价格很便宜,不到其他地方的十分之一。” 大树活的念头有些长,它的想法以及它的存在都不受道德和法律的拘束,所以,有时候,它显得有些老奸巨猾。而雪影跟着大骗子和大奸商混过,她的观念和思维方式被带的有些奇怪。所以,这么一个不要脸的提议,一树一人都坦然地沟通起来。 “可是,我不想被收养。收养后的生活糟糕透了。我更愿意在孤儿院里自由生长。被人时时刻刻地管教着简直是件可怕的事情。”雪影可不愿意为了这群小家伙们而失去自由,她可不是无底线的圣母。 “这个不用太担心,你可以去找一些,嗯……不那么负责的家长。” “这个提议很好,我可以接受。”雪影听到张阿姨喊吃饭的声音,匆匆地从树上滑下来,“我会努力找找,你跟小家伙们说一声,我需要它们的帮助。” “没问题。孩子们知道你的努力后会很乐意帮忙的。” 大树乐呵呵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的院落。小家伙们纷纷打开与雪影的。 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雪影感觉嘴里的馒头更香甜了。 “在想什么好事情,这么开心?”张阿姨把菜里的肉丝挑到雪影的碗里。 “想开心的事情。”雪影灿烂得笑着,脸颊上的美人窝都显露了出来。 第43章 收养 这是个很小的城镇,街道的行人也不那么的多。し就如街道两边矮矮的黄杨所说,城镇里的居民最喜欢在节假日来买东西,因为街道两旁的商铺会在节假日里打折扣。折扣对女人是个永不落伍的杀伤性武器。 一身萌装的雪影抱着一盆圆滚滚肉嘟嘟的姬玉露漫吞吞地沿着黄杨的指示走。 萌娃抱着萌物的场景勾的街铺上的老板娘出来打招呼。 雪影高冷地无视了。 “善良的女士,如果你能在我的是上面遮挡一下这毒辣的阳光,我会十分地感激。”沉稳的男士声音从雨露里面发出来。 “抱歉,我忘记了,你不喜欢这强烈的阳光。可是,你不应该猛然用这种声音说话,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我以为这个声音能给你一些安全感。”沉稳的男士声音变成了软嫩嫩的娃娃音。 “你的模仿能力越来越强了,再过几天,大树都可能被你哄骗了。”雪影坐到台阶上,把雨露放在自己的面前。 雨露对雪影刚才的话是不赞同的,“大树是睿智的,任何的虚假欺骗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你太崇拜大树的,它只是比你活的年头多而已。”雪影认为雨露对大树有些盲目的崇拜,在雨露的世界里,大树似乎已经被定义为神一般的存在。 “不,大树是孕育了我们生机的母树,如果没有大树的存在,这片土地将是一片荒芜,没有营养没有雨水没有生命。大树的意义,你们人类总是不懂。” 任性的雨露单方面地掐断了雪影的沟通。 无奈的雪影只能坐在台阶上,等着雨露的脾气散去。她只希望能在天黑之前醒来,她的方向感很差,已经忘记了来时的路。 太小的孩子,总是让人担心的,负责商场秩序的保安拿着一个棒棒糖哄着雪影,反复地询问着她的家庭住址与父母亲的名字。 雪影坦然地接受了棒棒糖,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对这里的甜食完全无法拒绝。 雪影在雨露醒来后,甜甜地与保安告别后,继续向仙人掌所说的咖啡馆走去。仙人掌每日守在电脑旁边,它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可以称之为百科全书了,小家伙们最喜欢听仙人掌讲外面发生的好笑的事情,也许是仙人掌太过于愤世嫉俗了,它讲的所有故事里都是人类的囧事,导致小家伙们都有种天然的物种优越感,对唯一能与它们沟通的人类朋友雪影总是抱着同情怜悯的心态。 咖啡馆里面很安静,只有舒缓的钢琴声在飘荡。客人们轻声交谈,偶尔能从黄头发的外国人那里听到几句听不同的英文单词。 雪影的运气很好,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这里,没想到她的目标人物杨肖晓就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咖啡馆的座椅有着宽大的靠背和扶手,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其他的客人都不知晓,咖啡馆的一个角落里正坐着一个明星。 这个明星似乎遇见了挫折,空洞的眼神中偶尔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漠。 雪影缓步靠近,只是半路被服务员拦住了。 “小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穿着红褐色马甲的服务员已经当了妈妈,在询问的时候蹲下身与雪影平视。 没有身高差距产生的无形压迫,雪影的心情很好,眨巴了眼睛,伸出白白软软的手指头,指了指靠窗的位置,软萌萌地说道:“哥哥在那里,我想要一杯牛奶,可以吗” “好的,小客人,很乐意为您服务。” 雪影爬到杨肖晓对面的座位上,专心致志地喝着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她很珍惜这个时刻,孤儿院的经济情况不允许他们喝昂贵的牛奶。 杨肖晓的视线从窗外转向这个三头身的小客人,冷漠的神色泄露了他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小客人的不满。 “尊敬地先生,我知道您遇到的难处。”雪影尴尬地停顿了片刻,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动声色地从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迅速地擦了下嘴巴。 雪影的礼貌开场白并没有让对方的态度有所缓和,反而转向了窗外,完全无视了雪影。 雪影: “先生,虽然我小,但我懂一个道理,知足者常乐。可是很多人,把这句话挂在最嘴边,却无法做到。而有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从没听说过这句话,却让人从他们的身上看到这五个字。” 雪影的话引起了杨肖晓的注意,不为这些话,只为一个不到五岁的娃娃能说出如此成熟的话。 “先生,您不用太过惊讶,毕竟世界上还存在着天才这一词汇,而在下便是其中的一位。” 些许的骄傲,些许的矜持,这样的语气并不招人厌烦。 “好的,先生,既然您已经能听进去了我的话,那我便要批评一下您此刻的行为。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或者说很糟糕。但从我这样一个外人的眼里看来,您完全不必如此,而您这样自怨自怜有些说句不好听的话您现在的样子有些矫情。” 杨肖晓并没有被雪影话里的不客气激怒,仍然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认真地听着旁人的事情。 “不知您听过坐井观天这个成语没有,我认为,您现在的状态就像井底的青蛙。或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我想说的意思在里面。如果您不介意,我会说的直白些。” 杨肖晓脸上没有泄露出心中的想法,雪影并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您现在只伤悲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或者无法企及的事情,而您并没有考虑到您已经有了很多的东西。用道家的只修今世的宗教信仰,您拥有了太多就需要考虑的是付出您现在能力所能及地奉献,而不该因为一些贪念而耿耿于怀。不知,我这些话您是否听了进去。” 杨肖晓只是想放空思想,想把紧绷的神经放松片刻,虽然之前遇见了些让人烦躁的事儿,但对他来说,这些事儿还不足以让他太过在意。最多不过遭到公司雪藏而已。势单力薄的他很早就知道,就算他有才华有能力,在复杂的娱乐圈里,他也无法走远,况且他的长相太过平凡。能走到现在,也是他谦和的态度和平日的努力,再往下走,他需要公司给予更多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完全可以给那些长相精致身世雄厚的人。 并非他自怨自怜,而是事实便是如此,他缺少能让他才华充分展示的机会和舞台,他不甘,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要先把这个小家伙应付过去。 “亲爱的小女士,如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不会如此体会到天才儿童与普通儿童的区别。你的父母一定很为你头痛。”杨肖晓看着对面满脸严肃的小娃,好笑地说着。 雪影的表情更严肃了,事情的发展与她的预想有些出入,她还没彻底地展示她的聪明可爱就遭嫌弃了 “不,先生,您需要再认真地想一想,我是如此地聪明、乖巧、可爱。任何一个大人都希望有个像我这样的娃娃的。” “也许吧。”杨肖晓忍住笑意,给了一个不是那么肯定的答案。 “你真奇怪。”雪影皱眉,大树说她这么好的孩子肯定能被喜欢,可是她现在有点不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喜欢她。 “小女士,现在不是你烦恼的时候,你的家人呢,如果没其他的事儿的话,我需要离开这里了。身为小天才的你一定理解,大人们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儿。”杨肖晓示意了一下手表,很有礼貌地继续做着,等着对面的小女士先离开。 雪影看了一下花盆里的雨露,显然先前仙人掌给予的消息不全面,她之前对他的评估有误,他看起来并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他很聪明,又很讨厌麻烦,他很明白一个孩子是个多么麻烦的存在。果如大树所说的,他是个明白人,不会轻易地答应收养她的。 花盆里雨露在催促着,雪影抿了抿嘴,有些失落。 “好的,先生,那我先离开了。”雪影抱起雨露,带上毛茸茸的小红帽,落寞地离开咖啡馆。 杨肖晓开着车,看到独自在街道上行走的小娃,皱眉。隔开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太阳一点一点地西斜,影子越拉越长。 杨肖晓看看手表,分针已经转了一圈。 刹车,摘挡,熄火。 “小女士,你在流浪吗这里的夜晚并不是那么的安全,况且还是你这样一个孩子。你父母呢,或许你知道父母的方式,我可以把电话借给你。”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绅士会把我送到家里。”雪影抱紧雨露,她知道这里不是很安全,她已经尽快在赶路了,只是她高估了她的体力值。 “看来,我别无选择了。” 杨肖晓一把抱起雪影,走向跑车。 “你这车很贵吧。”雪影自认为已经成了自己人,语气与动作都便的自在了很多,调皮劲儿也上来了,在车里摸摸碰碰的。 “九十来万。”杨肖晓从内视镜里看到雪影乖乖地,并没有解开安全带,放心地踩下油门。 雪影在心里惊叹一把,她可算知道仙人掌把目标定为他的原因了真的有钱。 雪影正襟危坐,询问道:“先生,请先原谅我的失礼,明星很挣钱”她在考虑明星这门职业的潜在价值,在这门职业当初,员工的付出是否能得到等价的利益回报。 杨肖晓不奇怪这幼稚的询问,身为普通儿童的他在她这个年纪,还没有挣钱的概念。 “如果单从挣钱来说的话,明星确实很挣钱。”杨肖晓不否认明星这个职业的高收入。 “我把明星列入我的职业规划,您以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这是否合理。”雪影认真考虑这个职业了。胖子叔说,任何行当无论贵贱,只要有利润,就应该投资,这是一个皇商的基本素养。 “如果你只想多挣钱的话,股东是个不错的职业。” 雪影以一种看笨蛋的眼光瞅着杨肖晓,“股东需要基本资金的。”从事一个职业,走到最后都是只收钱不干活的,这之前都是付出。 “好吧,我错了。你可以考虑其他行业,明星这个职业外表光鲜亮丽,内里是水深火热。当然,以你的情商和智商,一定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杨肖晓不是说大话,小娃是个小天才,且从现在的精致模样可以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定能惊艳四座。 “是的,我有这个自信。”曾经作为城主的女儿,她也是备受关注的人物。她要是不能在娱乐圈混出个头儿来,她就有愧骗子叔呕心沥血的教诲。 经济人曾说他温柔只是一层华丽的糖纸而内心是冷漠,他认同。在他看到雪影与他告别,走进破破烂烂的孤儿院的时候,他的心竟然有一瞬间的闷疼。 是同情吗 已经回到别墅的他一直这样问自己。 回到孤儿院的雪影没有说她今天的远途,院长妈妈若有所思却什么都没有问,只简简单单地摸了一下她的头。 雪影笑笑,乖乖地吃了晚饭,乖乖地爬**睡觉。 对她来说,一个美的睡眠能让任何的低落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晚上下了一场小雨,大树的枝干上都是潮湿的水汽,雪影站在大树下,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灿烂的阳光。 “你被拒绝了。”大树的声音震醒了恍惚中的雪影。 “不算是,我没有询问。” “你不敢问吗” 雪影低下头,她在南山城无法无天,是因为她很多爱她的人,在这里,没有如此爱她的人了。 她试着站在对方的立场想,凭什么要收养一个毫无瓜葛的孩子,就因为聪明和漂亮她很明白,这些都不值得收养一个孩子后承担的责任和花销。 “看来是我错了。人类的想法总是很复杂很理智的,他们能够为了以后的可能性而忍住当下的冲动。”大树缓缓地进行着总结。 大树不想看到雪影黯然的样子,摇了摇树枝,大大小小的雨滴洒落下来。 “养孩子是件很让人头痛的事情,有的家长为了让孩子不走歪路都要操碎了心。尽管聪明如我会尽量减少给对方添麻烦,但是,您知道,有些事情不会受个人控制的。比如绑架,比如上学被叫家长。”雪影这样想着,她就这样说给了大树。她被对方拒绝是大体趋势决定的并非她个人原因。 “哈哈哈哈。” 大树爽朗的声音惊吓了雪影。 “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当地地方吗”雪影头一次听到大树发出这样爽朗的大笑声。 “不,我想我们的愿望就要成真了,你看外面。” 雪影扭头,眼前一亮,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跑向大铁门口。 “你来了。”雪影笑的灿烂。 杨肖晓把烟熄灭,嚼着一个口香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知道你昨天想说而没说的话。” “你已经猜到了。”雪影歪着头,笑眯眯地说道。 “我想要再确定一下。我很忙,没有很多的时间,你很很好地自己照顾自己吗”杨肖晓这样问着,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以往的社会经验都告诉了他,老天是公平的,天才的脑子瓜很匪夷所思,但他们的动手能力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他不认为双q都很高的天才儿童能有多高的动手能力。 “我很好好地照顾自己。”雪影斩钉截铁地说着。 “还有一个问题,你这样的孩子,应该有很多家庭想要收养吧。”这也是杨肖晓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通的事儿。 “一,我不想要太多的管教。二,我需要了有钱的监护人把这座山买下来送给我。”雪影直接狮子大张口。她不任务这些事需要大多的解释。 对杨肖晓来说,确实不需要太多的解释,这座山是个没经过开放的荒山,整个地承包个一百年最多不过十来万,十来万也就是他一身像样的衣服的价格。 “看来,我很符合这两个条件。” “还有就是,你很帅很正直。”雪影嘴甜地拍着马屁,骗子叔说过,无论是什么个性的人都喜欢赞美的话,即使嘴上讽刺着,内心里也一定偷乐着。况且,赞美的话有时候能改善对方的自卑,这是一件积功德的事儿。统共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杨肖晓坐在大树底下乘凉,张阿姨把雪影拉到书房。 “小影子,他并不符合收养规定。”院长妈妈戴着老花镜坐在办公桌后面,把文件拿给雪影看,也不管她是否能看懂。 “嗯,我在这里没有记录的。”雪影甜笑道。她来的时候,孤儿院已经开始准备合并的事儿了,新来的孩子登记的事儿都在往后,简单而言,雪影现在是个黑户。 “小机灵鬼。”院长妈妈戳了下雪影的小脑瓜。 “院长妈妈,您就放心吧,那些法律规定都是为了保障孩子的健康安全而设立的。杨肖晓是个正直的大明星,在那么混乱的娱乐圈,他都能洁身自好到现在,可见他的原则性比很多人都强上许多。我能得到很好的抚养。” “知道的比我都多。”对多智近妖的雪影,院长妈妈没有感到不可思议,从小影子自个毛遂自荐地来到孤儿院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小影子聪明懂事的不像个孩子。 雪影抱着雨露坐在轿车里,院长妈妈与杨肖晓站在车外。 “小影子是个很懂事很聪明的孩子,她想要什么东西或者想要做什么事儿都有她的原因,她很有分寸,你不用过多得但心。她有些倔强,在她不愿因说的时候就不要勉强她。她来到这里以后,营养一直没有跟上去,我私下里个给她的肉和鸡蛋,她都偷偷地给了正考高中的哥哥姐姐,如果可以,多给她补充一下营养,她现在四岁,却连三岁孩子的身高都比不上,是我们的失职。”院长妈妈有些惆怅地继续说道:“小影子哎不多说了,你们好好相处,你就当多了个妹妹。” “嗯,不用我多操心,她会照顾好她自己的。”杨肖晓实事求是,单看她自个收拾自个东西的利落劲儿,他前面的担心就是多余的,她的能力强着呢。 院长妈妈想起小影子以往的顽劣,言不由衷地笑道:“她是很乖,很会照顾自己。” ... 第44章 小弟 “我好像成了富二代。乐文”雪影仰头看着大别墅,惊叹。 “不,你想多了。我的钱是我的钱,跟你没什么关系的。”杨肖晓不介意给这个财迷的小丫头撸清他们之间的金钱关系。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他们之间也要算清楚了。 “先生,我认为我们可以不用分的那么清楚,如果您的钱交给我来管理,我能让这些钱翻几番,绝度的物超所值。” “不必,我并不想信任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尽管她是小天才。还有,小女士,你对我的称呼应该变一下,现在这个年代,先生只用在特别值得尊重的人身上,你这样的称呼会被周围人笑话的。还有,我并不想小女士再继续用这种咏叹调的语气跟我说话了,很怪。” 雪影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她在幼儿园迷上了英国的卡通画,语调跟说话方式都是这种味道,她感觉好玩就这样用着,没想到大树和雨露它们都配合着她这样说话,闹得她越说越带劲,玩的很过瘾。 “欸,咱么都知道各自的姓名了,统一下称呼。为了显示我对你的尊重,大叔、大哥、小爸,你可以从中选择一个。”雪影恢复了正常语气。 杨肖晓回话:“丫头片儿、小妮子、闺女。你选一个。” “我选择闺女。有个爸爸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对你就不那么样了。你如果当了我小爸,就相当于多了我这么个拖油瓶,你以后找媳妇都是个问题。” “我不介意。”杨肖晓从没有谈过恋爱,他现在也没有这个想法,而且,他不认为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的选择和生活方式。 “小爸。”雪影甜腻腻地喊了一声。 “欸。”杨肖晓甜腻腻地回应了一声。 “一身的鸡皮疙瘩。” “彼此彼此。” 杨肖晓低头看了眼雪影脚下已经磨的不成样子的鞋,心里感到一种说不上的别扭。 “先休息一会,咱们一会出去购物。买点你将要用的东西。” “嗯,你给我准备了房间了吗”雪影问。 “没有,你挑你喜欢的。”杨肖晓大气地说道。 雪影挑了件有着充足阳光照射的房间,她想象着这个房间铺满了鲜花后的美景。 “挑的房间不错,小孩子多晒晒太阳补钙。”杨肖晓比划了一下雪影到他大腿的高度,补刀:“你长的太矮了。” “这句话你可以不用说出来。” “说出来才有爽感。” “你这人真恶劣。” “我只是说了实话。” 雪影: 三天后,雪影背着蓝湛湛的小书包,一脸严肃地看着杨肖晓。 “你还有后悔的余地。”雪影再次提醒。 “没了,学费已经交了。学费很贵,我已经给你写了借条,就放在你的小猪存储罐里。”杨肖晓一脸的戏谑。 “你这样不地道。”雪影以为胖子叔就够小气了,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更小气。 “你需要交点朋友,我也需要点自由时间。”杨肖晓动之情晓之以理。 “我可以自己呆在屋子里,整个的别墅都是你的。”雪影不接受这个说法,一看就知道是他瞎找的。 “好吧,我需要出国一段时间。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不放心。” “我会用家里的电磁炉和微波炉,我可以自己做饭吃。而且还有订外这个途径。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又让我花了冤枉钱,这个幼儿园我完全可以不用上。”雪影已经从雨露的嘴里知道了这个所谓的精英幼儿园里的孩子到底有多熊。 杨肖晓带上墨镜,用沉默表示这个决定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如果我不小心没忍住揍了这群熊孩子,我会有什么后果”雪影认真询问,她需要根据后果的严重程度来决定她的忍耐值。 杨肖晓脸上的幸灾乐祸终于消散,摘下眼镜,摆着手指头给雪影分析道:“你能进这个幼儿园,是因为我跟这里的一个老师是哥们,也就是说,你走的是后门。这里面的孩子,各个放到外面都是别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可懂” 雪影满脸黑线:“也就是说,我一个都不能得罪。” “是的,轻的是转学,重的嗯哼。我一点都不想说。” “我也不想知道。你走吧,我忍着点就是了。”雪影在南山城做了多年的小霸王,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也沦落到着这个地步。 “那你自己进去办手续吧,我赶飞机。”杨肖晓不负责地把资料塞到雪影的小书包里,话未落就低速飞走了。 雪影从书包里抱出被资料压扁的雨露,心疼地摸了摸它露出来的根。 “我没事。把我的根塞到土里,再给我点水就可以了。” “嗯。对不起呀,他太着急赶飞机,没看见你。”雪影解释。 “没关系啦。”在雨露的概念里,人类都是低等动物,应该用宽容的心态去对待。 雪影重新把雨露小心地放到书包里,她就怕熊孩子发现雨露可爱后对雨露下手,有时候熊孩子对感兴趣的植物是残忍地撕扯和破坏。 办理入学手续并不难,资料里有入学介绍,里面详细地解释了办理程序。雪影只要一个一个地来就不成问题。 “你好,请问李老师在哪里”雪影礼貌地询问着,在一身粉嫩嫩的童装下显得特别的可爱乖巧。 “我听李老师说过,他的班里要来个可爱的小朋友。” 雪影点点头。她对这个给花园浇水的奶奶充满了好感。 “那你需要往前走,再左拐的第一个教室就是李老师的小一班了。” 雪影甜甜地笑了一下,抱紧书包,蹦蹦跳跳地向小一班走去。 李旭看到独自一人的雪影在心里暗骂了杨肖晓一顿。 雪影乖乖地被李旭牵到办公室,把书包里的资料拿给面前的这个阳光大男孩,甜甜地笑道:“这是小爸让我交给你的。” “真乖。小一班的孩子有几个很调皮,他们如果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李旭很担心这只进了狼圈的小绵羊,他本就不同意雪影进他的小一班,可杨肖晓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愣是要把她放到小一班。想要孩子认识权贵完全可以去其他小班,非赶着来他的小一班。这不知道杨肖晓到底怎么想的。 “哦。”雪影也只是敷衍了一下,她不认为这个一看就管不住学生的大男孩能有什么惩罚手段。要是有熊孩子欺负她,她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突然闯到小一班的雪影在上午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刁难,他们统一地忽视了她的存在,玩游戏和跳舞的时候故意地把她排斥在外。 雪影对此无感。 “你在看什么”软糯的声音打断了雪影的思路。 雪影抬头,被小姑娘头上的粉钻闪了下眼睛。她估摸着这些个粉钻已经能买十个山头了。哎想当年在南山城的时候,她也是胖子书和骗子叔的金宝贝疙瘩的。 “我在看故事书。”雪影很快地回复道,仿佛没有看见小姑娘这占据了半张脸的胎记。 “我都不认识这些字。”小姑娘的心情似乎很好,挨着雪影坐在旁边。 “看图就能知道个大概了。”雪影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小姑娘一坐下,她就知道这个故事书她是没办法看下去了。 小姑娘用命令的语气吩咐道:“你给我讲故事。” 雪影:果然如此。 讲了一上午故事的雪影口干舌燥,等午饭时间一到,蹭蹭地跑去排队。 结果还是她最后一个才分到饭,不过对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儿童餐的设计很考究,即要满足孩子们的营养需求,还需要有良好的口感,更需要有个漂亮的外观。 分到雪影手里的兔子形状的小面包已经被五马分尸了,雪影可怜了小面包一把,三下两口地把面包吞到了肚子里。心里赞叹着,这小面包又香甜又软糯,等杨肖晓回国了,就藏一个给他尝尝。 午休时间到了,老师一走,佯装睡觉的孩子们利落地从**上跳起来,来到雪影的**边,又是拽头发又是捏鼻子。 雪影迷迷瞪瞪地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熊孩子们。 此刻,她长久以来的生物钟告诉她的大脑她现在很困,很困的她现在没有任何的理智。 “给我滚去睡觉。”雪影死鱼眼,阴森森地说道。 “说谁呢”小一班里最高的一个男孩子从后面走过来,皱着眉头对雪影讽刺道。 “说的就是你你个笨蛋,乘法表都不会背的人没资格跟我说话。我要睡觉,谁都别打扰我”雪影吼完,把被子一蒙,又陷入了黑沉的睡眠中。 被吼声镇住的孩子们纷纷看向气急败坏的孔祥。 “都在干什么睡觉”听到吵闹声的李旭赶来,看到眼陷入昏睡中的雪影,送了一口气,坐到旁边,打算看着这群孩子睡觉。 整个的下午,李旭都紧紧地看顾着雪影,没有下手机会的孔祥狠狠地瞪了雪影一眼后跟着爷爷的警卫离开幼儿园。 “小姐姐,你给我一块回家。”听了一天故事的小姑娘还没过瘾,嚷着要让雪影跟着她回家。 已经从下人晋升为小姐姐的雪影一点没有感到高兴,她被这个粘人的小姑娘烦的不要不要的。 雪影把故事书塞到小姑娘的怀里,“回家后让你家人给你讲。我很累,我讲了一天。”雪影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好吧。那小姐姐明天继续跟我讲故事哦。”小姑娘爱娇地说了一句,乖乖被哥哥抱着离开。 雪影利落地转身离开,唯恐小姑娘一个后悔把她抢拽回家。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男孩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笑道:“又欺负人。” “她很好玩。”小姑娘咯咯地笑着,像只逮到猎物的小狐狸。 幼儿园的孩子纷纷回家后,只剩下雪影一个人,她也是唯一的一个全寄宿的学生。 雪影站在花园旁边,拿着个蜡笔往画板上涂抹。 “小影子,你快看,这里有与仙人掌一样种族的植物,你遇到不懂的事儿就可以问它了。”终于可以透气的雨露咋咋呼呼地说着。 “它们不见得愿意与我说话。”雪影不愿意妄自菲薄,可有些花儿确实傲娇地不愿意搭理人类。 “我问问它们。”雨露积极地进行外交工作。 雪影继续在画板上勾勾画画,她认为蜡笔是个伟大的发明,比毛笔好掌控多了,她现在正迷恋着拿着画笔在画板上作画的这种感觉。 “你把它们吓了一跳,它们说你是妖怪,不肯跟你说话。”雨露失败而归。 “嗷呜~~。”雪影呲呲牙,凶狠道:“你告诉它们,我乃千年老妖,靠吸收植物精华增进修为。” 正好路过不小心旁观了雪影作妖的李旭: 这孩子精神异常 “你怕黑吗”李旭不放心留雪影一个人睡。 “不怕。你赶紧走吧。”雪影挥挥手,把被子盖好,闭上眼睛。 等李旭离开后,雪影赤着脚把打开房门,来到阳台,抱起雨露,放到自己的枕边,才放心地入睡。 “晚安。” “晚安。” 雪影都收拾妥当,与收拾花坛的老奶奶一块吃了油条豆浆后,幼儿园还没有孩子来。 “幼儿园的生活还适应吗有孩子欺负你吗”老奶奶看时间还早,把修剪花草的大剪刀放到一边,与雪影聊天。 “还行,吃的好,睡的好。”雪影避重就轻。欺负这件事,她还没想好怎么解决,小一班的孩子太早熟,一些对付小孩子的手段不见得奏效,她需要再琢磨琢磨。 “很喜欢植物”龚奶奶看雪影一直抱着雨露,还时不时看花坛里的植物,笑着问道。 “很喜欢。那个仙人球浇的水有点多,它不喜欢这么多的水,这会让它的根烂掉。”仙人球正透过雨露向她求救。 “混小子们昨天又玩水了。”龚奶奶着急地站起身,去收拾水管。 雪影看龚奶奶忙着处理露水的水管,把仙人球从花坛里移出来,小声地询问着雨露:“它想在哪里生长” “它喜欢蔷薇花,像让你把它种在蔷薇花下。” 雪影在蔷薇花附近找个隐蔽地方,种下仙人掌。 一个小班里面只有二十个孩子,包括李旭在内的保育员就有五个,平均四个孩子就有一个保育员照看着。 保育员的工资很高,是正规初高中老师的十倍有余,其要求也很高。就如李旭,他是名牌大学的学前教育的研究生,没啥大志向的他就想要都挣点钱买房娶媳妇,这个幼儿园的工资够高,他就别无他想的来应聘了,其他别有所图的应聘者都被刷了下去,这一年只他一人被应聘上。 “看来这应聘要求,除了要求硬件素质外,还要求心思纯善,也难怪,这群孩子太有来头,放哪里都不放心。”雪影对着雨露说道。 雨露已经成了幼儿园里所有植物都知道的包打听,只两天,它就弄清了这里工作人员的来头。它更远大的目标便是,把这群孩子的家庭背景调查清楚。可惜,它局限在幼儿园里,调查进行的有些慢。 “总算找到你了,看你这次怎么逃。”孔祥小朋友掐着腰,踮着脚,一副电影里的黑帮老大模样。 “你找我干啥”雪影淡淡地问着。 “找你算账”孔祥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杀气腾腾。 “怎么个算法”雪影拍拍身上的土,打算认真对待这个可怜的被当使的小家伙,这小家伙难道就不知道自古黑帮老大多被坑这个道理吗 “额”孔祥被问住了,过了一晚上,他的气早就消了,他只记得要找这个插班生的麻烦。 “男孩子不能打女孩子的,会被人笑话,更何况你还是个代表正义和勇敢的大哥,更不能欺负比你弱小的女孩子。我刚来不知道拜码头,现在才知道昨天时我的不对。您现在即使我的大哥,这幅画即使小弟的入门礼。”雪影唱作俱佳,把孔祥说的一愣一愣的。 “很好,懂规矩,以后你就由我罩着了。”孔祥接过画,随便看了一眼,就团成一团,塞到小西服的口袋里。 孔祥已经忘记了初衷,在雪影的一番告白后,背着手鼓着肚子,趾高气昂地离开了花坛。 “这么伏小做低,不憋屈”观看了全程的仙人球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情绪,主动与雪影联络,提出了它的疑问。 “扮猪吃老虎是最省力的方法。”雨露抢话。 雪影无可无不可,骗子叔说,语言是最无力也是最有力的武器,不过上下嘴皮子碰一碰的事儿。她并不认为她在伏小做低。 “做人不要这么地认真,人生在于快乐。”雪影套用了骗子叔的原话。 “你真是个奇怪地人。”仙人球旁边的蔷薇突然说道。 孔祥从外面回来后就兴高采烈地说他收了一个小弟,小一班里聪明的孩子都知道了这个傻大个被雪影忽悠了。 “傻”这是粘人的粉钻小姑娘对孔祥的嘲讽。 “笨”这是司图给予的讥笑。 “蠢”这是孟国都对此事下的定义。 孔祥自动屏蔽了这些在他看来的嫉妒词汇,反正他收到一个小弟,这是他们没有的。 “你跟在我的后面,怎么走的这么慢”孔祥一边嫌弃雪影的速度,一边停下脚步训斥着。 “他踩我的脚,故意的。”雪影翘起脚,白色的小皮鞋上有一道清晰的脚印。 “李剑,你搞什么这是我罩着的人,你不能欺负。” “我就欺负,怎么地。”小一班孩子没有团结这一说,谁看谁不顺眼了,随时都能打起来,别的孩子干看着不带劝架的。李剑和孔祥都是军人世家,两人的家庭背景差不多,脾气也差不多,惹祸能力差不多,打架的本事也差不多。两人自从来到认识后,就没有和平相处过。本来,李剑也没有欺负小女生的想法,在听到孔祥嚣张的话后,偏就要欺负一下了。 “你想打架吗”孔祥生气了,拳头握的紧紧的。 “打就打”李剑冲上去。 雪影找了个视线良好的地方坐下来,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 小一班的小朋友们都习惯了这两个人打架,该玩游戏的玩游戏,该扮家家的扮家家。 老师们也不紧不慢地赶过来,看了一眼后,就把场地给他们清出来,让他们尽情地打架。 下学的铃声一响,滚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李剑和孔祥瞬间分开,各自拍拍身上的土,相互示威地挥了回拳头。 “大哥给你报仇了。”孔祥对着雪影邀功。 雪影向李剑的脚看过去,李剑的黑色的圆头皮鞋地确实已经被踩的不能再穿了。 “大哥威武霸气。”雪影大声地附和。 杨肖晓察觉四周看过来的眼光,挺了挺胸膛,感觉自己现在特别的有范儿。 ...(.. ) 第45章 孔家 黑白花纹交相辉映的大理石坐落在客厅的正中间,若有似无的脚印交错在排列在两侧,从小到大的规律性明确地说明了这些脚印是被人故意而为。最大的脚印与孔祥目前的脚号正正相贴,其破坏者似乎不言而喻。 可见,孔祥这个“破坏王”的称号是由踏踏实实的武力值来做基础的。 黑白大理石前是一张不足两米长的不锈钢桌和一整套的实木椅,与众不同的家具材质搭配起来竟然有种诡异的和谐。 而此时,在不锈钢桌上前只有两个人在享受晚餐,小的那个在狼吞虎咽,大的那个在细嚼慢咽。 孔祥虽然刚刚六岁,饭量却是他二哥孔伟的整整两倍。等两人都放下筷子的时候,孔祥的桌上已经摞了四个碗,他的眼睛还盯着锅里剩下的米,蠢蠢欲动。 “你再吃,真成猪了。”孔伟擦擦嘴,盖上锅盖。 “吃饱饭才能长个。”照顾孔祥的老姨妈把锅里的最后一点米刮给了孔祥。 孔伟气闷,个子是他永远的痛。 老姨妈像拍孩子一样拍拍孔伟的背,笑道:“二十二,窜一窜。” 孔伟盯着老姨妈手上的牛奶,接过来,闭着眼,捏着鼻子,往嘴里灌下了八百毫升的牛奶。他心里琢磨着,再过五个月就二十二了,他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能窜过了一米七,他爸他妈都过了一米七五,没道理他一米七这个坎儿都跨不过去。 二哥的忧伤,孔祥打小就懂,他说话还没利索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在二哥面前明智地避开一切跟个子相关的话题。其实依他来说,二哥就是被脑子压的不长个,整天的想东想西的,全部的营养都用来张脑子了。 话说,在孔家,老姨妈还是最待见孔伟,现在孔伟这幅苦大仇深的样子,发自内心地劝慰道:“你这样就正好。”显然,老姨妈的审美观还停留在她那个白面书生年代。 对于老姨妈的话,孔伟只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二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孔祥作为家里的老幺,上头有四个哥哥。跟他最亲的是二十八岁的大哥,他把孔大哥当爸来用的。 “又惹麻烦了?”孔伟估算着,距离上次的被揍屁股已经一个星期了,孔祥又到了记吃不记打的时间差了。 “这次绝对没有!”孔祥举着手发誓,上次太丢人了,他都已经五岁了,还被扒掉裤子吊着打,太有损他大男子汉的威武霸气了。 “那你找大哥什么事儿?” “我就问问大哥啥时候回来。”孔祥的眼神飘忽着,手上扣着桌子沿。 “你不说啥事,我就不让大哥回来。”孔伟对这个他瞅着长大的小弟太了解了,看着小弟这幅难得的扭捏样,心里越发好奇了。 孔祥皱着眉头,不耐烦地从凳子上跳下来,横瞪了孔伟一样。 “别想威胁我,我知道大哥的电话,问你是为了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孔伟顺手拽起孔祥的领子,“啥叫给脸不要脸,几天不揍你,你就胆儿肥。” 孔祥蹬蹬腿,眼睛上下扫了下孔伟的细胳膊细腿,满不在意地抽抽鼻子。 “想揍就赶紧地揍,揍完我还要跟大哥打电话。快点。”不是他鄙视二哥,实力摆在那里,跟挠痒痒似的。 孔伟被气笑,把孔祥扔到沙发上,拍拍衣角上被蹬到的灰尘,“你行,我不揍你,有本事,你自己跟大哥打电话,看大哥接不接你的电话。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大哥正在开密闭会议,手机不在身上哦。” 孔祥从双腿一使劲儿,从沙发上翻了个跟头下来,“你贱兮兮的样子,跟李剑特别的像。” 孔伟转身进厨房,跟老姨妈说起最近天气干燥,适合吃些瓜果蔬菜,肉类蛋类还是避开的好。 孔祥不信孔伟的话,啪嗒啪嗒地跑到书房中,踮着脚尖够到电话中,反复地想了想,不太确定地按着号码。 在幼儿园的雪影,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儿童手机上的号码沉默了三秒中,直接挂掉。 只想了一声就被挂掉,孔祥挠挠头有些发懵。难道他记得号码不对? 孔祥换了挨着个地换着数字,不是被对方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就是被对方有礼貌地挂掉,或者被闲的发慌的陌生人调笑一番。短短的几分钟,他感觉他经历了整个的人生。 “二哥,说真的,不开玩笑,我找大哥有事。”孔祥负荆请罪,拿着搓衣板跑到孔伟房间,搓衣板一放,两腿一弯,一声闷响,孔祥踏踏实实地跪在了搓衣板上。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孔伟见惯了孔祥这种装老实的样子。 孔祥刚出生力气就大的吓人,刚开始家里人不敢轻易地抱他,等发现他皮糙肉厚不怕摔后,才有人愿意抱着他走来走去。孔伟很确定,这个简简单单的搓衣板对孔祥来说就是个痒痒勾。 “二哥!”孔祥脸上没有半点忏悔之情,在他三岁被二哥骗走一盒的巧克力后,二哥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轰然倒塌,“大伯刚刚从部队里回来了。” 孔伟脸色煞变,三步并两步地跑到窗前,等看到楼下的那辆破破烂烂的卡车时,已经顾不上还跪着的孔祥。 “大哥的新号码在储物柜顶层的纸盒子的电话簿的最后一页,你自己搬个凳子去找,别麻烦老姨妈。你跟老姨妈说,我学校临时有个活动要参加,要在外面住一个星期。”孔伟一边说话一边收拾衣物,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收拾衣物的动作也没了平时的慢条斯理,整个的都呈现着一种慌慌张张的状态。 “哦。”孔祥淡定地站起来,抱起搓衣板,避开在行李箱与衣柜之间来来回回的二哥,很轻松地利用储物柜的抽屉爬到了上面,取下来绑着白色的粉红电话博。孔祥鄙视地扫了一眼还在忙活的孔伟,迅速地翻到最后一页,找到了大哥的新电话号码。 在地球的另一个半球上,孔孟正坐在黑色的真皮椅上,听着各事业部负责人的回报,一边思索着他们方案的可行性,一边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小细节最能暴露一个人的品性。 “公司各个事业部未来五年的攻略方案,不是让你们漫无边际地去想象,而是调查总结所有有关信息,进行提炼与恰好的应用。我们要的不是全然的从无到有的创新,而是把已有的东西进行重新组合的以得到最好最新的东西。高经理的五年计划有待,虽然方案中的想法很好,但在五年的十年里,无论从人才,还是从资金来说,都无法实现。……。暂时先开到这里,您们回去把方案再改善总结一些,两个小时候后继续。” 孔孟等着人一个个地离开后才显露出疲倦的神色,做生意不比他以往的军事训练,太耗脑力了,只三个小时候的会议就把整个人的力气掏空了。 谢秘书瞪着个圆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会议室的大门,手上拿着个手机踟蹰不前,她很肯定孔总现在一定在闭目养神。 她只负责门外事务,不知会议的进展情况,但光看回来的秘书倒就睡的样子,机智的她就知道掌控会议的孔总铁定快要累傻了。 虽然体贴是个优秀秘书必须具备的良好素质,但是擅自做主也是一个秘书的大忌。为了每个月的丰厚奖金,谢秘书决个冷情冷血大公无私的高端秘书。 “孔总,您家里的电话。”谢秘书递过去电话,速速离开。 此时,在客厅里的孔祥手上拿着个电话,踩在沙发上,脚上竟还穿着脏鞋子。 路过客厅的孔伟匆匆忙忙地拉着行李逃难,没有发现这个能让洁癖的他瞬间爆炸的现象。 “大哥,大伯回来了,二哥逃难去了。” 孔孟想起孔伟每次站在大伯面前都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二哥一不小心把大伯种在院子里的月季给踩死了。” “他应该是故意的。”孔祥揣测。 “他胆子跟他个子一样,打小就小。他不知道那是大伯的。”孔孟想起孔伟得知真相时那副惊悚的样子,嘴边的笑容更大了。 “就知道真相会是这样。”针对二哥这种欺软怕硬的贱性子,孔祥翻了个白眼,“大哥,听大白老师说,我们两天后要升到大班了,到时候会重新分班。我还想跟我们班的人一个班,除了李剑。” “我给的建议是,认识一些新朋友,重新进行磨合,是件好事。”孔孟作为家里的大哥,是孔祥的半个父亲,不同于院子里其他孩子面对的军事化管教,他把孔祥当成大人来说道理。 “嗯。”孔祥很听孔孟的话,只要是建议一类的,他都会听取,当然,也有打折、讨价还价的时候,“大哥,我刚刚收了一个小弟,她可乖可听话了。当大哥就该要担当,为了她不被李剑那个坏家伙欺负,我要跟她一个班。” “好。”孔孟很轻易地答应了。 孔祥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同,无论是从力气上还是想法上。家里的其他孩子基本上都是散养,只有孔祥被家里人不动声色地教养着。孔伟是家里最聪明也是最敏感的,考虑到其他人都无法时时刻刻地管教孔祥,放弃了南方那个专业第一的大学,在本市上了个二流的大学,就这么天天回家,看着孔祥一点一点地长大,时不时地修剪一下枝枝蔓蔓。这次的逃窜,也是孔伟太了解大伯生气的后果。 孔孟刚挂断老幺的电话,老二的电话就就紧接着来了。 “大哥,我先离开一个星期。老三的全球演出已经结束了,正坐在回来的飞机上,他有一个月的休假和两个月的创作时间,说白了,他能在家能待上三个月。” “嗯。既然已经决定出去玩,就去巴黎进修一下,也许对你有新的启发。” “知道了,挂了。”孔伟拦下出租车,打开手机软件,利索地订了一趟去巴黎的飞机,至于到那里以后的住宿等问题,他完全不用操心,巴黎有他一堆的哥们。 第46章 三哥 有时候从绵绵小细雨到倾盆大雨差的只是两步的距离。 刚在机场拒绝了美女的搭讪,后头就来了这样一场不属于春天的暴雨。孔青的脸跟这个灰蒙蒙的天一样地糟糕。 孔青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酒店,酒店客厅镜子中照出的狼狈样子让他的心情更坏了。 “对,我现在在机场附近的酒店,等雨停了再回来。”孔青挂完电话,铁青着一张脸,把行李摔在客房里灰白相配的方格毛毯上。他上飞机前查询了这里的天气,显示的是绵绵小细雨。他换上英格兰风格的长风衣,再搭配上棕色的尖头皮鞋,就为了成为别人眼中的雨中漫步的浪漫风景。 “*!” “三哥不回来了?”孔祥问着老姨妈,得到肯定答案后,又立马兴奋地追问道:“那我可不可以邀请我的小弟来咱家玩?” “可以。”老姨妈笑道。 这位老姨妈对孔家的孩子都是纵容的,只要没危险,她都让孩子顺着性子闹腾。 孔祥尽管总是装着大人说话,思想也比其他孩子成熟的早,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一些孩子的天性还被家人保护的好好的,在他听到老姨妈肯定的答案后,高兴地一蹦三高。整个的晚上,他说话的声调都是上扬的。 定时定点的,幼儿园大门口的音响里又开始播放音乐,嘟嘟囔囔,一串听不懂的外语让雪影气的又多吃了一根油条。在这里,她已经认识到了多学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小影!” 雪影回头,看到一只小牛犊正从黑色轿车里冲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吃饭?”孔祥有着良好的家教,他认为吃饭就该在饭桌前好好地吃饭,初次看到有人对着花坛坐在地方吃饭,观念受到了冲击。 雪影三口两下把剩下的半根油条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咋来的这么早?” “哥哥们答应你来我家玩了。”鉴于哥哥们都不在家,孔祥偷换了主语。 “不去。”雪影转身,给孔祥留了个背影。 孔祥被雪影的拒绝弄懵了,他没预想到这种场景,一般来说,都是别人想去他家做客,他拒绝来着。 “我家有很多的玩具,有一整个的房间。”孔祥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像一个球一样蹲下来,试图使用糖衣炮弹。 他认为,一个合格的老大对待自己的小弟,应该有个博大的宽容的心态。 “不去。”雪影对那些唧唧歪歪的孩子玩具嗤之以鼻,当然,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她以后会对那些她不屑的玩具上瘾。 “我家的院子很大,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孔祥再接再厉。 雪影不吭声,直接拿起坐垫不紧不慢地向厨房走去,身为留守儿童,雪影就有了些特权,比如,其他小朋友不能进厨房,她能。 孔祥站在厨房外面,等到雪影从厨房里出来时,被雪影无视的态度惹怒,张开胳膊拦住雪影,气愤地吩咐道:“下午,跟着我回家!” 孔祥很有气势地吩咐完,不再搭理雪影,背着小胖手,很有范儿地给雪影留了个背影。对待小弟,大枣行不通的时候就得给一个大棒,大哥的威严不容挑战! 雪影无声地蹲了下来,盯着花坛里的蔷薇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决定接受自己已经不再是城主女儿的事实。 哎……她还是更享受发号施令众小弟领命的豪迈,如今的她身不由己呀身不由己。 粉红蔷薇下的绿叶随着风摇曳了片刻,开始劝慰这个开起来很失落的小姑娘:“他是个善良的小伙,你与他能成为亲密的朋友。” “你不懂。”雪影扮深沉。 “你们人类的情感总是那么的复杂,他喜欢你,你又不讨厌他,为什么不答应他的请求呢,你在这里太孤独了。”蔷薇怜悯地把花香飘向站在花下的小姑娘。 “装嫩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雪影狠狠地拔下一根草。 “你何必迁怒这根小可怜。”尽管蔷薇的根须更加地自由舒服了,它还是批评了雪影的残忍。 雪影理解蔷薇这种博爱的胸怀,但她不打算搭理它,就像它不喜欢施肥,不喜欢浇水一样。她要是听它的话,它很快就会枯萎。 “还是快点长大的好。”雪影由衷地感慨着。 “长大了,烦恼也会随之增多。”从沉睡中清醒来的仙人掌不赞成小姑娘的长大论,它看到很多人在长大的过程中变了样。 雪影撇撇嘴,把脏兮兮的手放在喷灌口简单地冲了冲,就跑向教室,她已经看见那辆银黑色的轿车了,银黑色的轿车不可怕,可怕的是坐在里面的那只粘人的小公主。 下学的铃声再次响起,雪影头一次感到时间是如此地匆匆。 “走吧。”雪影面对着孔祥坚定的目光,大气地一挥手,打算用热情饱满的态度对待孔祥的家人。身为一个阅历丰富的女侠,她的外交本领杠杠的。 孔祥这次高兴了,保持着大哥的风度,拍了拍雪影的肩膀,黑黝黝的胖爪子与白皙纤细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孔祥家的老姨妈是个慈善又可爱的老太太,头发已经花白,手脚却很利索,看见雪影的时候,眼睛一亮,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像一团飘悠悠白蓉蓉的蒲公英。 “喜欢吃什么菜?姨妈给你做。”老姨妈抱着软嫩嫩的小女娃,舍不得撒手。孔家都生了四个臭小子,一个香喷喷的姑娘都没有,猛然来个这么漂亮白净的小乖娃,老姨妈可这劲儿地稀罕了。 “小鸡炖蘑菇。”雪影不知道拘束为何物,她早就惦记着老姨妈的独门菜色了。 “好好,先去玩,马上就好。”老姨妈连连点头,踩着小碎步向厨房快速走去。 雪影没去玩,反而跟着这个欢乐的小老太太去了厨房。 孔青回家看到空荡荡的客厅,熟门熟路地走向厨房后见到的场景就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与自家的小老太太有说有笑地撕蘑菇,至于那个黑不溜秋的丑小子,他自动洗眼了。 “三哥!”孔祥扑到孔青的背上,兴奋地大叫着。 “听说你机场还下着大雨,淋到了没?”老姨妈擦擦手,伸着胳膊踮着脚想要摸摸孔青的头发。 孔青弯着腰低下头,扶着小老太太的胳膊让她摸自己的头发。 “没淋到,朋友开着车去接我了。”孔青伸直腰,把扔贴在背上的丑小子撕下来,捏着孔祥的脸问道:“几天不见,怎么黑成这样了?” “这才是男子汉的肤色。”孔祥得意洋洋,他顶着太阳训练了一周,才得来这样的健康色。 “本就丑的没法看,现在更伤眼了。” “怎么说话呢!”老姨妈嗔怪地拍了下孔青的胳膊。 “三哥的嘴巴越来越毒了。”孔祥不开心地背过身,硬拉着雪影的手向客厅走去,“老姨妈,小弟跟我出去玩了。” “去吧,去吧,照顾好小影子。”老姨妈笑呵呵地招招手,把已经撕好的蘑菇放到鸡汤中浸味。 孔青站在厨房门口,耸耸肩,自发地离开厨房重地。别指望他去做饭,他宁愿不吃饭也不会去接触这些油腻腻的事情。 “小姑娘是谁呀?几岁了?家住在哪里?”孔青惹人嫌地插在孔祥与雪影的中间,看似向孔祥询问,他的眼睛却直晃晃地盯着这只可爱的能说话的能动的洋娃娃。 “走开!”孔祥四两拨千斤,一只手就把孔青扔到一边,用绝对的武力证明了他的保护者身份。 雪影低头,继续玩益智拼图,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不用在意这个全身都在闪光的男人。 等雪影终于完成了拼图的中心部位,放松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侧头看了眼躺在沙发上全身都散发着慵懒的柯尔蒙的孔青,想着他一定是个戏子。 这样想着,雪影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慧眼识珠,哥哥我就是个大明星。”孔青趴着,枕着胳膊一脸笑意地说着。 “屁!”孔祥不屑,“顶多就是个领舞的。” 孔青大人不计小人过,一脸冷漠色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三哥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雪影实事求是地说道。 “谁让他不听大哥的话。”孔祥怕自家小弟误会自己,继续说道:“大哥说了,娱乐圈乱着呢,那么多有才能有长相的人都埋没着,凭什么他就认为自己能成为明星。” “有梦想是好事。”显然,雪影很赞同孔祥大哥的话。 “他从初中退学到现在,混了五年了,也没混出来个所以然来,整天跟着舞团东南西北地跑。”孔祥一边继续着雪影的拼图,一边无意识地说着孔青的事情。 雪影抬头,诧异地看了孔祥一眼。她不怕自己被当成异类,这里的孩子都成精了,这思想成熟的比她更过分。 孔青在家里待了两天,把孔祥与雪影相处的样子用手机录了下来,发给了老大和老二后,一身轻松地拉着行李坐飞机去跑剧组了。 孔青坐在飞机上,翻看着这两天中照的照片,发现他在无意间已经收藏了这么多张照片,想要删掉一些来节省手机内存,一张张看下来,哪一张也不舍的删掉。 直到翻到最后一张照片,孔青脸上的笑多了层欣慰,危险的人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便会成为忠正的勇士。 雪影坐在楼梯上,侧身看看墙上的一排全家福,再瞅瞅趴在旁边的黑胖子,她好像发现了个不能说的秘密。 “大哥,如果有一天海尔兄弟不是亲兄弟会怎样?”雪影问。 孔祥像看傻瓜似地看向雪影,与雪影并肩坐下来,像模像样地揉了揉雪影头上的发骨朵,无奈地说道:“他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弟,一个金头发表皮肤,一个黑头发黄皮肤。小弟,人要想不傻,就要多动动脑筋。” 雪影:…… 好吧,她是傻子! 放假了,国家假日!幼儿园的老师们高兴坏了,李旭提前三天就开始打包行李,就为了这难能可贵的七天假期。用他的话说,这所幼儿园里的老师比那高中毕业班的老师都苦,为了这群金娃娃们,他们全年无休假,好不容易逮住了国家规定的不得不放的假日,普天同庆! 临走前,李旭给大班的烦人精们布置了硬性作业:亲手栽一棵植物。目的是培养小朋友的保护植物爱护植物的责任感。 孔祥集思广益,最终听从了孔大哥的忠言,把仙人球作为了自己这一个学期的栽培植物。 雪影眼睁睁地看着孔祥粗鲁地从大仙人球上扒下来一个小仙人球直接塞到盆子里。 雪影听着小仙人球哼哼唧唧的哭鼻子声,压着气,等着孔祥吭哧吭哧地把门前的守门石虎抬到墙角,把小仙人球搬到这个太阳最烈的地方。 “完了?”雪影被气的声音都哑了。 “好了。”孔祥拍拍手上的土,特别有成就感地踢了踢大花盆。 雪影木着一张脸,猛然间,踮起脚角掐上孔祥的脸蛋,骂道:“它会死,它会死的!你就不能经点心?经点心!不会种,问我呀,瞎折腾什么!它都在喊疼了!” 孔祥看到雪影气的发红的眼睛,乖乖地任由她捏着脸蛋,低着头,态度良好。 小老太太拿着喷水壶,笑呵呵地看热闹。 第47章 乖巧 在街坊邻居的眼里,孔家收养了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娃娃,小娃娃每天都会对着植物轻声轻语地说话,还会抱着比她都沉的喷水壶去照顾这些小花小草,乖乖巧巧的样子,稀罕死人了。 “我的小乖乖,快放下,老姨妈给你剪。”老姨妈看见雪影拿着个比她上半身都长的剪刀站在灌木丛前时,吓的一个激灵。 “我能拿得动。”雪影嘴上这样说着,还是把剪刀放了下来,在这里,人人都把她当成软绵绵的易碎的玻璃娃娃,其实她的身体素质真的很好,她体内运转的气息能让她打死一只虎,但没有人相信这么不科学的事情。 “你看见吉祥胳膊上的疤了没,就是他前年玩剪刀自个戳到自个的。他是个小子,留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个小姑娘,身上可不能留疤了。”老姨妈又开始细数孔祥身上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雪影已经数不清孔祥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起流血事件,感觉已经能写成一本书了。 “我在看着呢,她不会伤到自个的。还有,我的名字是孔祥,不是什么奇怪的吉祥。”站在一旁的孔祥不满地说道。 老姨妈没搭理这团黑黝黝的东西,她满心满眼里都只有白净净的乖乖巧巧的雪影。孔家接连四代都只出生男孩,而聪明乖顺的雪影满足了老姨妈对小女娃的所有期待,要不是雪影坚持自己睡,老姨妈都想搂着她睡觉了。 国家假日的到来,让老姨妈过了把养小姑娘的瘾,从给雪影扎头发到给她做甜点,在短短的七天里,干巴巴的雪影迅速地圆润起来,更招人稀罕了。 说是街坊邻居,其实都在一个硕大的院子里。也不知是不是风水的问题,大院里的家庭出现新成员九成都是男孩,剩下的一成女孩被娇生惯养成了刁脾气。老人们稀罕着女孩,却又受不住大院里女孩子的怪脾气,猛然瞅见孔家里来了这么个乖顺的糯米团子,心里头的那个酸溜溜的滋味,拿着好吃的好喝的就来圈拐白白圆圆的糯米团。 被一撮退休的小老太小老头远远围观着的雪影此时正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观察土壤的肥力。大院里的花园荒废了多年,不说鲜花,连草都长的歪七扭八。 多多少少的,有意无意的,雪影受了大院里很多人的恩惠,她就想着在力所能及地方范围里去报答他们。 “三个月后,这里将是一片么美景。”雪影信誓旦旦,她将亲手打造一片人间花堂。 “加油。”孔祥敷衍,他对这些花花草草无感,最近,他最关注的也只是他的那个长的奇慢的仙人球。 雪影初步估计了花园了肥力。 在孤儿院里照顾花花草草的时间长了,土壤的肥力情况,她看看捏一捏搓一搓也能判断个□□不离十,剩下的具体的小细节,她还拿不清。 “你哪里不舒服?”雪影轻声地问着草丛里唯一幸存的吊兰。 杂草们叽叽喳喳地嬉唱道:“她的叶开始枯黄,她的根开始腐烂,她的生命即将结束。” 雪影“心狠手辣”的拔掉吊兰周围的杂草。 “小坏蛋,小捣蛋,你偏心,你狠心。” “呵呵。”雪影使劲地拔着。 “我们呼吸世界每一方空气,我们生长世界每一片土地,我们为动物营养,我们为人类绿毯。”被雪影抓在手里的绿油油的嫩草试图辩解,它刚刚生长出来,还没闻够春天的阳光。 “凡是生长的就有存在的理由。”雪影附和着嫩草的挣扎之唱,“但是,小家伙,你长的太不是地方了,这里原先是一片姹紫嫣红,你们都把它们挤死了。”雪影为这些可怜兮兮的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了的花骨朵们说话。 “凭什么,靠什么,我们是大自然的孩子,我们遵循适者生存的法则,我们的力量是我们的骄傲。呀!你再动手,我就……我就……。” 圆润的手指戳了戳焉兮兮的嫩草,坏笑道:“你就怎样?结巴了吧,不唱了吧。都给你说了,你们长的太肆意了,需要我去修理修理你们。” “你坏!我好不容易才冒出头来,你都不知道这里的土壤有多硬。”嫩草不唱了,嘤嘤地哭起来。 雪影手指僵在原地,满脸的黑线,这戏演的…… “别装了!刚才那么嚣张,一点铺垫都没有地哭,很假。” 嫩草闭嘴,它们的本性是嚣张的肆意的,它们也是最顽强的,它们可以生长在最坚硬的石缝间,它们也可以生长在灼热的沙漠边。它们是最接近极限环境的植物。 “好吧。”看见嫩草真的不吭声了,雪影有点心软了,妥协道:“我留下刚刚破土的,留下的需要照顾好日后的新伙伴们。” “好好好,伟大的我们定能照顾着那些娇气的小家伙们。”嫩草最先咋呼。 雪影拍拍手离开,后面留下的鲜绿鲜绿的嫩草们又开始歌唱:“可爱的我们,绿色的我们,顽强的我们,无闻的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无处不在,所以我们随处可见。我们无所不闻,所以我们波澜不惊。” “小乖乖遇见了什么,这么开心。”老姨妈这个小老太太踩着小碎步给够不着门把的雪影打开铁皮镶边的黑色木门。 “碰见一群乐天派的傻白甜。”雪影笑嘻嘻地说道。 “她又跟它们说话。”孔祥有点生气又有点羡慕地告状:“我听不见,她也不跟我说话。”尚未经过唯物主义科学观洗礼的孔祥很轻易地相信了他的小弟能听懂植物说话。 老姨妈安慰性地把糕点塞到孔祥的手上。 雪影瞅着这个熟悉的糕点,眨巴了两下眼睛。这糕点老姨妈背着孔祥偷偷给她做的,然后她吃饱后剩了那么一点点。 “你的牛阿姨昨天从冷库里取了冬天存的红薯。”小老太太跟着雪影眨眨眼,弯着腰,挨着雪影的耳朵,轻声地说悄悄话。 “昨天我去牛阿姨家玩冰块了。”雪影也学着老姨妈,凑到耳边,轻声地说悄悄话。 “就是从冷库里出去的冰块。你牛阿姨中午炸了薯条,焦黄焦黄的,特别的香。”小老太太的声音更小更轻了。 雪影瞬间心领神会:“那我们偷偷地吃,不给他们留?” “嗯!我们偷偷地吃。谁都不知道。” 雪影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小孩老小孩,玩心一点不弱于小孩子。孔祥有时候聪明早熟的让她惊吓,老姨妈以为瞒的很好的事情,他都知道。他只是在一直纵着老姨妈玩罢了。 转头,看见孔祥眼神中的了然,雪影的小心脏又受到了十二点伤害。早慧什么的,太不利身心健康了。 又是一周一次的大扫除时间,孔家这种老宅子屋子多地方大,打扫起来麻烦的很,孔家父母出国游玩前已经请了家政,但在家里丢了几次零碎小钱后,孔伟辞了家政,他自个来打扫。如今,孔家除了个小老太太就剩下了两个小不点,打扫这么多的房子,难度直逼五颗星。 “你下来,我上。”孔祥刚爬着梯子摘下灯笼,后头一看就吓了一跳。 方方正正的大椅子上放着个锥心凳子,雪影正站在这个凳子上,拿着抹布擦最上面的玻璃。 雪影自得其乐,别人却看的心里颤颤巍巍的。 “马上好。”雪影稳稳地站在上面,手上麻利地擦着玻璃。想来孔伟打扫宅子的时候都没有擦过玻璃,这玻璃上一厚层的灰。为防止这灰到处地飞,她左手用湿毛巾擦着,右手再用干毛巾擦干净,不一会毛巾就脏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 孔祥站在下面紧紧地扶着摇摇晃晃的椅子,看着动来动去的雪影,嘴上都不敢大声地说话。等雪影一下来,就绷着黑脸,训斥道:“你的脑子是猪长的吗?!你就不知道想一想,站这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雪影被这样严肃的孔祥给震慑住了,愣愣地站在那里,像个木呆呆的企鹅。 “我上去擦,你给我递毛巾。”孔祥皱着眉头粗鲁地揉了把雪影的头发,三步两下地爬到了凳子上,左手抓着窗户沿儿,右手慢慢地擦着窗户。 雪影乖乖地递毛巾,她不怕孔祥摔下来。万一掉下来了,她能接住的。她偷偷试过了,把体内的气流周转到胳膊上后,她能搬动门口的大石像。 “你以后要听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再干什么,我没顾上你的时候,你就原地待命。”孔祥想起刚才那么危险的事儿,心里还是气的慌,一边擦着玻璃,一边叨叨叨地用着命令的语气说话。 雪影有气无力:“遵命……” “态度要端正。”孔祥气沉丹田,胸腔发声,声音顿时铿锵有力起来。 “是!”雪影气沉丹田,十分地配合。 瞧着孔祥脸上那副满意的小神色,雪影感觉她自个真是个善良又聪明的玩伴。瞧她这次配合的,多完美,要演技有演技,要态度有态度,完美! 第48章 管制 仙人球的生命力是旺盛的,只要给它充足的阳光,无论多么贫瘠的土壤,它都能静悄悄地慢吞吞地成长起来。而有个仙人球倒霉地遇见了孔祥,它的生长历程就变的异常的艰辛。 “小弟,你快问问它怎么了?”孔祥看见仙人球底部开始变黄,急忙把雪影从上拽起来。 雪影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喝下头的头,才接过可怜的小仙人球。 “你浇水太多了,它的根烂了。”不用问话,她一眼就能诊出病症,实在是孤儿院里院长屋里的仙人掌也为此受到了诸多磨难。 “还能活吗?”孔祥小心翼翼地问着,他本来也不在意这个玩意,但养着养着就有点舍不得了。 “能,你只要不管它,它就能长的很好。”雪影没好气地说道,她都告诉他多少回了,要少浇水少折腾它,非得它显出病症了才去听她,什么毛病?管他干啥!急死他算了。 雪影蒙头盖被,一副谁也别来闹我的架势。 孔祥捏了捏雪影露着外面白胖白胖的脚丫子,脚丫子不满地蹬了蹬,跐溜一声,蹿回了被窝里。 静静的,她在晨光下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极了他想象中的睡美人。 孔祥呆呆地看着雪影,等八点的钟声响起,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睡了过去。 蹑手蹑脚地把仙人球抱回客厅,被刚收拾完早饭的老姨妈逮了个正着。 “你又去欺负我家小乖乖了?”老姨妈一脸的责备。 孔祥嘿嘿地傻笑一声,抱着仙人球飞快地溜到院子里,循着阳光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边放下仙人球一边叨叨咕咕地说:“对不起呀,不知道你这么不喜欢浇水,你好好地长,想要什么就跟小影子说,我都尽量满足你。” 孔祥站起身,转身走了三步又拐回来,蹲下来认真地对仙人球说道:“你要好好地听小影子的话,也好好地长大。你的主子我很有力气,你也要多长力气,别堕了我的名声。等有了实力,谁不听小影子话或者惹小影子生气了,你就揍它。嗯,就这样。你目前的任务就是多吸收养分和阳光,努力成为植物中的大哥大。” 孔祥把仙人球的目标明确后,心里就轻松了一些,哼着昨天雪影唱过的歌,左摇右晃地走到饭桌前,自动自发地拿起馒头,配着咸菜喝粥。 雪影迷迷瞪瞪地下楼,闭着眼睛让老姨妈扎了小辫又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后才彻底地清醒过来。 “谢谢漂亮可爱的姨妈,最爱你了。”雪影搂着小老太太的脖子,腻腻歪歪地撒娇。 老姨妈心里大满足,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就凭这句话,她能高兴一整天。 “嗤。”孔祥翻过去一个白眼,这两人又肉麻又矫情。 老姨妈做样子地打了孔祥一巴掌,踩着轻快的小碎步,笑呵呵地去门外找老姐妹炫耀。雪影坐在孔祥的对面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雪影看看自己的小面包、小水果、小鹌鹑蛋和正喝着的鲜奶,再瞅瞅孔祥的馒头白粥咸菜,又好笑又有点感动。 “你惹老姨妈生气了?”雪影一字一顿地问着,继续喝着鲜奶。 “嗯。”孔祥低着头忙着吃饭,听见问话,才抬起头,看了雪影一眼后,皱了皱眉眉头,像孔孟教训他不要光吃肉一样地教训雪影道::“不要只喝奶,先把主食吃了。” 雪影撇撇嘴,心里突然冒起的小叛逆被她理智地压了回去。尼玛的,当幺儿真憋屈。她就喜欢喝奶怎么地了,谁规定早餐不吃只喝奶不行了!我忍! 眼见着假期就要结束,长假挨着长假,这一放假,差不多都有小半个月了,在这期间,孔家竟然没有人回来管着孔祥,而雪影也没人来接,整个的大宅子只两个小娃子一个小老太太,老的老小的小,别人看来挺可怜的一对组合,但这老的小的都特别的自得其乐,除了被管的严严实实的雪影。从穿着打扮到言行举止,特么的,孔祥几次把雪影逼到爆发的边缘。 “我认为这个天气我应该可以穿上那件裙子,很漂亮是吧。”雪影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她是个有见识的人,这件裙子是有点可爱,但她自己更可爱。 “不行。” “为什么?”雪影惊诧,外面的女孩子都这样穿了,漂亮的蓬蓬裙。不怪雪影稀罕,她从小就听到她的城主娘讲这里的事情,她对蓬蓬裙早就耳有所闻,好不容易孔青送了件给她,她就要穿穿,试试啥感觉。 “春捂秋冻不生病。”孔祥把粉红色的厚毛衣递给雪影。 这粉红粉红的煞了雪影的眼睛,别人总以为小姑娘就只会喜欢粉红色的东西,尼玛的,她明确地表示过她没有特别喜欢粉红色,她也不想奢侈消费,杨肖晓这个混蛋还是一边给她写欠条,一边买下了店里的童装。 全粉红色的不要紧,她能忍忍。可是!这些衣服全是上千的!明明百来块钱就能买到质量非常不错的衣服,还要买那些个死贵死贵的衣服,感情不是花他的钱!在她还不明确以后的职业方向的时候,就让她不情不愿地欠下这么多的钱,她的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虽然她不知道这件裙子的价格,但从老姨妈的神色上看,这件衣服没有很过分,她可以穿的随心所欲。她可以想爬树就爬树,想在地下打滚就打滚,不用怕坏了,也不用怕脏了。 “这件衣服很厚,外面的小姑娘都已经这样穿了。”雪影认真反驳,她通情达理,会用理智和道理来说服这个小大人的。 “你不行。”孔祥把蓬蓬裙挡在身后,一点商量的余地的都没有。 “你不要太过分!”雪影黑脸。注意!她是个有素质的人,不能嚷,不能骂人。 “不行就不行。”孔祥被雪影生气的语气闹的心里烦闷,感觉心里有一团火也跟着呲呲地冒出来。 “黑蛋!我想穿什么就有权力穿什么,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有些事儿你没有资格强行压制我的选择。”雪影被孔祥这几天的不对劲给欺负的狠了,不想再把这件事敷衍过去,打算开诚布公。不单单是为了这选择衣服的事情,还有很多的事儿,如果继续下去,她不保证还能继续住在孔家跟他做玩伴。 老姨妈站在旁边举手无措,一脸的担忧。 雪影的本意是好好地谈一谈,然后再进行一次心灵上的会晤,最后彼此妥协一步达成共识。这种面对面心碰心的感人场景,她都已经想好了开幕时和闭幕时的说辞,事情发展却超出了她的意外。 听着楼上霹雳磅啷摔东西的声音,雪影对孔祥的评价直接从能吃能睡能玩的石头晋升到了狂躁暴戾的精神病患者。 “怕不怕?”老姨妈似乎经常面对这样的场景,没有被孔祥的破坏力震惊到,反而担心雪影被孔祥刚才的样子吓到。 “不怕。”雪影只是有点傻眼有点尴尬,她都不知道如何收场了,早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她会选择继续忍着,忍到开学,然后saybyebye。 所谓,领兵打仗,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她做到了知己,没做好知彼,发生了战略性失误。 老姨妈低头看着雪影的眼睛,没有察觉出任何的惊慌。 老姨妈亲昵地亲了亲雪影的额头,喟叹道:“真是我的小乖乖。” “用不用哄哄他。”雪影认真地咨询着。 听到这句话,老姨妈愣了愣,脸上突然露出雪影看不懂的笑容。 “去吧,努力地把他哄开心。我去你做好吃的。” 雪影挺胸,抬头,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小老太太脸上的笑就落不下来了,又抱着雪影狠亲了两口。 雪影看小老太太欢快的小碎步重现江湖,松了一口气,当个活宝真的需要厚脸皮去支撑。她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房间,刚才的轻松耍宝的神色变得沉重起来。 打开房间,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和木屑,孔祥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疯狂,暴躁。 “大哥,你现在像一只暴怒中的失去理智的狮子。挺威风的。你现在的样子的状态让我想起一句话:神经病与天才只有一线之隔。”雪影捡着没有玻璃渣的地方跳到孔祥的身边。 半是清明半是混沌的孔祥本能地去攻击。 雪影翻了个白眼,她本想做个静如处子的淑女的,现实总是那么地残酷。 抓住手腕,转身弯腰,运气一甩,膝盖压住,缠上被单。 三分钟,搞定! “你冷静冷静。”雪影趴在上撑着下巴,笑嘻嘻地拍拍被困成木乃伊的孔祥。 宛若受伤的稚嫩的困兽,不安地低吼着。 雪影侧躺在孔祥的旁边,盯着孔祥的脸默默地看着,半晌后,伸手慢慢地揉着他的后颈。 从刚开始的剧烈挣扎到最后任命般的安静,孔祥睡了过去。 “我最讨厌麻烦了,你就是个□□烦。”雪影嫌弃地捏着孔祥的脸。 “难怪你没玩伴,我要是不去当你的玩伴,你还能找谁陪你玩。真可怜。”雪影想起平时的生活细节,狠狠地拽下了孔祥的一簇头发,“算我倒霉。” 第49章 善意 终于度过了最耗费心神的一天,清晨醒来的雪影看着摆在脚的粉红厚毛衣,默默地在枕头上抓了个窟窿。5201314926 雪影摔着枕头,独自抓狂了片刻后,渐渐地冷静下来。 切!说服不了他的固执,就改变他的审美观!她堂堂的大城主女儿,曾称霸一城的大纨绔还奈何不了这只丑狮子?笑话! 打开窗户,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到底春天才刚刚来,角落里还藏着冬天的阴冷。 阿嚏……阿嚏……阿嚏…… 连续三个喷嚏后,雪影默默地把厚毛衣套在头上,毛衣下面放着个白色棉质紧身双层裤和一双粉色的长筒袜。 一层一层地把衣服套在身上,这以前的衣服有点瘦了,特别是这个紧身裤,她穿的特备的费劲儿,奋斗了好几分钟才撸上。 门口摆着三双鞋,一双粉色短戎长筒靴,一双粉色方口小皮鞋,一双粉色的系带运动鞋。 粉色……粉色……粉色…… 刺眼睛,更刺她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审美观,好吧,她已经视觉疲劳了。 雪影穿上距离她最近的长筒靴,摆放的位置太区别对待了,一看就猜透的小聪明,除了小老太太就没别人了。要是孔祥准备鞋子,他只会放一双他想让她穿的。 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飘到隔壁房间,飞扑到大上,趴着,对准孔祥的耳朵,突然大声叫到:“起了!” 孔祥一个激灵,猛然坐起来,看到又是雪影的老把戏后,噗通一声,又躺了回去。 “一、二、三、……”雪影嘿嘿地笑着,掰着手指头数秒。 孔祥突然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雪影,显然,他已经记起了昨天的暴戾。 “别傻了,快点起来吃饭,我饿了。”雪影扯了下孔祥的脸颊,没敢用昨天的力道。 孔祥抿着嘴巴,安安静静地穿着衣服,时不时地盯着雪影看。三分钟就能穿好的衣服,愣是被他磨蹭了十分钟。 “看什么!快点刷牙洗脸。”雪影掐着腰,气势彭拜地命令着,她又找回了当年城中一霸的苏爽感。 蹦蹦跳跳地从楼上下来,雪影抬头,猛然看见客厅里齐刷刷盯着她的四个男人,心里猛跳了下。 啥情况? 小老太太踩着轻快的小碎步从厨房出来,看见雪影,眼睛一亮,蹲下来亲亲肉嘟嘟的左脸蛋,再亲亲有笑窝的右脸蛋。 “怎么起的这么早?自己穿的衣服?真棒。”小老太太搂着软乎乎的小女娃,声音又温柔又欢快。 雪影有条有理地回道:“昨天睡的早,早晨就睡不着了。我自己穿的衣服。头发是大哥给梳的。” 大哥? 孔孟挑了挑眉角,放下手上的早报。 “这位小姑娘是?”孔孟询问,他问的不算过分,他曾彻底地调查过雪影,但线索也只能追究到孤儿院,至于如何被抛弃到孤儿院的,便调查不出来了。孤儿院孩子本身就多,文档也都不完善,与雪影一样来历不明的孩子只多不少,他也不觉得雪影在孤儿院的突然出现会很奇怪。 “小吉祥的好朋友。我的小孙女小宝贝。”小老太太生气地瞪过去一眼。 孔孟抚了抚眼镜,不敢再多问了。 孔伟见怪不怪,继续保持沉默。 孔青悄悄地嘟囔了声“活该”,一把抱起雪影,强制性地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捏捏雪影红扑扑的脸蛋,再揉揉散着的披肩长发。 “男女授受不清。”雪影不习惯这样被抱着,挣扎着要下来。 “你是个洋娃娃,还不是女人。”孔青继续玩着热乎乎软绵绵的雪影。 楼上刚打开房的孔祥看到孔青这些没节操的动作,飞快下楼,把雪影抢过来,藏在自己身后,“不准动我小弟。” 孔青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表情,说道:“好吧,是你的。” 孔祥脸色和缓,眼角处的细小血丝退去,举着雪影把她放到凳子上,再费力地坐到她的旁边,一脸严肃地介绍道:“这个戴眼镜的是大哥,那个染黄毛的是老二,躺在沙发上睡觉的那个是四哥。好了,现在吃饭,不准挑食。” 雪影盯着彩色小碗里的全麦面包,苦大仇深,她最讨厌这种剌嗓子的全麦面包,跟吃糠似的。 孔伟也跟着坐在饭桌上开始吃饭,细心地观察到孔祥踩着凳脚的无意识的保护性动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一向大大咧咧的孔青可没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动作,他现在只感慨着,他们这几个做哥哥的都劝了多少次,孔祥都不肯吃他口中的“草”,现在倒是一点都不挑食了。 雪影慢慢地喝着牛奶,眼神飘忽着,就是不看面前的全麦面包。 老姨妈知道她的宝贝疙瘩不喜欢吃这些粗粮,早早地蒸上了一笼鸡蛋香菇包,这次雪影起的早,开早饭的时间也比平常早了许多,鸡蛋香菇包还在蒸着。 “吃点粗粮对身体好。”孔祥看雪影面前的全麦面包一点都没动,学着二哥的动作,先是不赞同地摇摇头皱皱眉,然后把全麦面包撕成一块一块地喂向雪影的嘴边,最后连哄带骗“这个很好吃,吃了这个能变聪明还能长力气。快快吃,吃完这个就有肉吃了。” 雪影默默地张开嘴,不情不愿地把面包吃下去。一边吃一边反思自个**了,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连吃都吃不饱,哪还有的挑,现在有吃有喝了,就开始挑三拣四了。 太不该了,不过…… “我吃馒头配咸菜行不?这个全麦面包真的剌嗓子,嗓子很疼。好不好~”雪影无耻地拉着孔祥的手撒娇了。 孔祥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又赶紧地收住,挺着胸直着腰严肃地说道:“下不为例。” “谢谢!”雪影把全麦面包全部倒到孔祥的碗里,兴奋地亲了口孔祥的脸蛋。 “乖。”孔祥小大人地拍拍雪影的背。 这一场“戏”下来,孔家哥哥们都看傻了。 孔孟揉揉太阳穴,从昨天孔祥病症发作时触动了门上的警醒器后,他就慌里慌张地从国外往回赶,焦急地坐了十六个小时的飞机,到现在他都没合眼过。按照以往,孔祥非得发作个三四天才消停下来,这次还真是……。 孔孟刚开始轻轻地笑着,最后忍不住地大笑出了声。 其他几个相互看看,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孔祥认真专注地吃着自己的早饭。 雪影一脸懵呆,心里想起幼儿园老师的那句话:*青年欢乐多。 “他们疯了吗?”雪影问老姨妈。 老姨妈挑了几个不烫的鸡蛋香菇包放到雪影碗里,笑着回道:“他们这群小怪兽遇见了专治他们的奥特曼。” 雪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她还是个孩子,她还啥都不懂! 不懂! 她决定,未来的三天内不让老姨妈亲她!小天使多好,为什么是奥特曼! 吃过早饭,匆匆赶回来的这几个又匆匆里离开,离开前,每个人都给了雪影一张卡。 雪影黑着脸把这四张卡摆在桌上,这钱的意思是……雇佣她当保姆? 最糟糕的是,她的心情竟然是兴奋的。 果然被前段时间的缺钱窘况逼出了拜金主义。 不好,不好。 老姨妈掐了把偷着乐的雪影,笑道:“这些卡不是钱,绿色的是商厦智力游戏的积分卡,金色的是衣服店的免费提货卡,粉红色的是甜品店的免单卡,至于这个黑色的,你可以去探索一下。” 一句话的时间,雪影就从棉花糖天堂降到了凡尘。所以说,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从来与她无缘。 “挣钱还是要靠自己了。”雪影发自肺腑地感慨了一句。 把四张卡仔仔细细地藏到小钱包里,雪影屁颠屁颠地去当她的花农去了。 “仔细着点,别把衣服弄脏了。”老姨妈对跑出去的雪影喊道。 “晓得了,我会换上绿衣服的。”雪影一边跑一边回头回答。一个踉跄,没有摔倒,她的平衡感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雪影在放杂物的房间里换上布鞋,再套上宽宽松松的长袖长裤的衣服,拿着个小水桶和小铁钎赶往大院里刚刚成规模的花园跑去。 相较于弄花戏草的的雪影,孔祥更喜欢挖蚯蚓钓鱼吃。 其他小姑娘被细细长长不断蠕动的蚯蚓吓的尖叫,只有雪影眼冒金光地捧着这些小可爱。 “大哥!你又帅又酷又厉害。”雪影兴奋过度,不要钱的好话噌噌地往外蹦。 “嗯。”孔祥忍住心中的得意,插着裤袋,昂着头,冷冷酷酷地点点头。 雪影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蚯蚓分散到花园里,等这群小可爱们钻到土里,赶紧往花园里灌上水。 等这群小家伙们活下来了,这个花园也就能更贴近自然地生存下来了。 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回到杂物房,雪影与孔祥仔仔细细地把脸蛋和手洗干净,把脏衣服换下来,扔到旁边的洗衣机里泡上。 “正要去叫你,快来接电话。”老姨妈说着话,把电话塞到雪影的手里。 “喂?”雪影软软甜甜地文化。 “我!”在欧洲大陆上的杨肖晓两腿翘在茶几上,浑身无二两骨地瘫在沙发上。 “……” “傻了?”杨肖晓得意地抖抖腿,他就说嘛,他这一个电话绝对让这个小怪物受若惊。 雪影满脸阴沉,幽幽地说道:“我以为你上天了,香火都准备好了。” 杨肖晓心里一梗,反击道:“呦?你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你啥时候浪回凡界,我就啥时候回蜀国。我劝你最好在这个月底回来,不然,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杨肖晓懵,他还真打算玩到明年再回国,“为啥非得这个月底回来?” 雪影被杨肖晓话中的无辜给气的炸火儿,气呼呼地训道:“你那脑子白长了?!你出国前我都提醒多少次了!多少次了!你给我好好想想到底为啥!想不起来,就别回来了!” 杨肖晓慢三拍地发现自己被他收养的小怪物给挂电话了。 半夜。 “呀!”杨肖晓猛然从上坐起来,懊恼地扇了自己两耳光。 第50章 收养 杨肖晓反应过来后,休闲娱乐全放到一边,加班加点地工作,还在工作之余打电话哄雪影,直到接近月底,这种忙的团团转的状况才告一段落。13579246810 等他坐着飞机赶在月底最后一天回国的时候,他的小怪物已经跟着别人跑了! “这不合法!”杨肖晓气急败坏,他就晚了那么一会会,雪影就被别人收养了。 “嗯,你收养我也是不合法的。”雪影淡淡地飘过去一眼,她的气还在憋着呢。 杨肖晓顿了片刻,想了想孔家的家庭背景和家庭氛围,自我调节了片刻,郁气也就慢慢地散了。 “你被孔家收养更好。”杨肖晓不得不承认,跟着他,雪影的性格会出现缺陷。 “您是伟大的哲学家,您说什么都是对的。”雪影不看杨肖晓,闷声闷气地说着。 “阴阳怪气。”杨肖晓看雪影的眼睛始终不与他对视就知道小怪物还在生气。 雪影干脆不再与杨肖晓说话,绷着一张脸,快速地打包自己的东西。 在杨肖晓的这个豪华版公寓里,雪影并没住多长时间,大多数的地方都没有雪影的痕迹,只在厨房和通往卧室的走廊里有雪影的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雪影打包起来很方便,刚买的还没有撕掉标签的放置到皮革行李箱中,已经穿过的用过的就放到大编织袋里。 “你不要我了吗?”杨肖晓扶着门,西子捧心。 “一边去。”雪影左手皮革行李箱,右手编织袋,用胳膊肘把碍眼的人推顶到门后。 杨肖晓掐着兰花指,咿咿呀呀地捏着嗓子,唱着京调,“最~恨~妇~人~心~” 雪影把行李和编织袋放到门口,坐到沙发上,两腿并拢,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直着腰微抬头。 她指着对面的单人沙发,对杨肖晓不冷不淡地说道:“坐,我们需要谈一谈。” 杨肖晓膝盖并拢,驼背弯腰低着头,喃喃地认错:“都是我的错。” “错在哪里?” “错在年老痴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记了。更错在玩物丧志,竟然把工作都堆在后面去完成。” “自我认识很精准,自我定位也很准确。”雪影点头。 杨肖晓举着手保证:“我一定好好地改正,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 “我生日是哪天?”雪影突然问道。 “八月初七?”杨肖晓弱弱地问道。 “你生日是十月二十三,你喜欢的是香菇与羊肉,讨厌香菜和洋葱;你喜欢银白色和墨绿色,讨厌红色和黄色;你会在早晨喝一杯白开水,在晚上的时候喝一杯热牛奶。” 杨肖晓:……全对着。 “你收养我是因为在可怜我,只把我当成了可远可近、可存在可忘记的人,而我把你当成了家人。所以,我能知道你很多的事情,你却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会在意。这便是差别,这也是院长妈妈改变最初承诺的原因,不是孔家更适合我的成长,而是因为你太敷衍了,敷衍到所有人都看见了。”雪影平平淡淡说出了长时间闷在心里的话。 杨肖晓脸上的讪笑慢慢地变的僵硬,看着雪影眼底深处的无波无澜,突然间就感到所有的辩解都已经无用。 “对不起。” 雪影扯扯嘴角,说道:“我无所谓,你该道歉的是给了承诺的院长妈妈,院长妈妈很难过。” 黄昏下,杂草也染成一片风景。 雪影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昏黄中的绿色生命,沉默着。 “你不开心?”孔祥蹲到雪影面前,学着老姨妈的样子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是很开心。”雪影侧着头,呆呆地看向孔祥,眼神茫然。 “为什么?” “也许一个,也许很多个原因。” 孔祥粗鲁地捏了捏雪影肥嘟嘟的下巴,他很不喜欢自家小弟现在这种无精打采的状态,恶狠狠地问道:“那你现在在想什么的?” 雪影被捏回神,揉揉被捏的发红的下巴,生气地扑到孔祥身上,扯着他的又丑又黑的脸蛋,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怒道:“干嘛捏我!” 孔祥躺在地上,不动,两只手隐隐地护着雪影,听到她的质问,嘿嘿地傻笑一下,眨巴下眼睛,回道:“看你长的可爱,感觉很好摸。” 雪影愣了愣,继而爬在孔祥身上,笑了起来。 “谁教你的?”雪影敢肯定,憋死孔祥,他也想不出如此招人待见的话。 孔祥老实回答:“大哥。” 大哥? 雪影更加傻眼,那个一身精英范儿的钻石王老五。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孔祥可没有被雪影带偏,他对刚才雪影那种落寞的样子耿耿于怀。他把雪影抱到地上,坐在她的对面,严肃地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雪影撇撇嘴,回道:“我在想,有些人的处事态度是玩乐享受,那遇到需要严肃以待的事情的时候呢?他如果还是以玩乐的人生态度去对待,那被伤害到的人该如何自处?是责备对方吗?对方又有什么错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态,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对方的人生态度。” “离远点不就行了。”孔祥简单粗暴地回答着,他很不耻这样的人,这种人没有担当。 雪影没接话,用手顺了顺马尾辫,慢吞吞地走向厨房,她饿了,伤春悲秋和思考人生哲学的深奥之事留给吃饱后再继续。 “我的小乖乖,快来奶奶这里,给你做了香喷喷的蛋挞,咱趁热吃。” 小老太太近两天的心情像那飘扬的蒲公英,欢快极了。因为无缘的错过,她一辈子都是独自一人。虽被孔家的几个兄弟称之为老姨妈,却也不是有血脉之亲的亲人。她在孔家照看着这群孩子,孔家的这群孩子也照顾着孑然一身的她。 她在年轻时资助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好孩子,孩子长大了知道报恩,虽身在部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是每次都在放假的时候来看望她,在孩子结婚的时候,认了她做妈妈。 如今她的儿子收养了小乖乖,那小乖乖就是她的亲孙女了,比这几个臭小子都亲的亲孙女。 “小乖乖,你继续住在这里,跟奶奶一块。你爸爸妈妈是个工作狂,一年到头也不见休息几天。”小老太太大半辈子住在孔家,也把孔家当成了真正的家。她的儿子孔深在放假的时候来住两日,他媳妇在放假的时候回娘家小住几日,因为没有必要,至今他们这小两口还没有买自己的房子。 理所当然地,雪影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住在孔家里。 这一住便是十年。 “我的小美人。”杨珍一把搂住雪影,挑起雪影的下巴,给了一个响亮亮的亲亲。 “注意点形象。”孔深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家媳妇的豪放,对这样的现象见惯不怪,只要对方不是男的和雄的,他都无所谓,只是他的女儿貌似有点被吓到。 确如孔深看到的,雪影被吓到了。这十年来,孔深夫妇总是出任务,与她的见面次数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也是最近这两人从第一线上退了下来,才有了些自由时间。雪影还没习惯跟不太熟悉的人这么亲近。 “咋咋呼呼的,吓坏我的小乖乖,找你们算账。”十年的时间,小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更多了,精神气却实打实地足,对待雪影还是一贯地娇**。 雪影默默地从杨珍的怀里钻出来,心里惦记着事儿,在沙发上等了很长时间,看杨深丝毫没有提起部队里事儿的意思,低落地走了出去。 大院已经成了花的海洋,各个品种的花儿争奇斗艳,挂在高处的盆栽和爬在墙上的藤蔓错落有致,让每家每户都多了几分的雅致。 考虑到这里老人的价值观和种植习惯,雪影在大院里种植的都是些可食用的花草,即美观又实用,受到老老少少的欢迎。 雪影本以为那些刚搬到这里的年轻夫妇喜欢玫瑰、蔷薇等色彩强烈的花朵,等待下一个季度的种植时,他们竟然纷纷在自家的阳台上种植了小辣椒、小西红柿等这些能食用的可爱植物。 雪影只能说,每个大中国国民背后都有一个吃货心。 雪影刚走到大院,生机勃勃的植物们开始纷纷给她打招呼。 “小影子,大爷我渴了,赶紧伺候后我喝水。”已经开始结果实的柿子树仗着自己劳苦功高,最近特别喜欢指使雪影,也不知是不是偷偷地透过落地窗看了刘家大姑娘播放的电视剧,昨天还是宝宝样地滚地撒娇,现在就变成了颐指气使。 雪影向它的根部倒水。 “呀!够了,够了,要死了,要死了。”柿子树头上绿油油的叶子开始使劲儿摇晃,晃下了一个还没熟透的果实砸在雪影的头上。 雪影从晃神中惊醒,呆愣了片刻,低头看见余出来的水,抱歉地蹲下来,把根部的水捞了出来。 “小丫头,你咋了?”百年的苍天枫树落下片片红色的枫叶,在飒飒的风过叶隙声中,关心的沙哑声在大院里响起。它是大院里的原始居民,沉默寡言,鲜少与大院里的其他植物交流,但遇到大风大雨的时候,它会慢慢地移动枝叶,护着这些娇气的小家伙们。 听到大枫树的问话,其他的小植物们也纷纷地开始咋呼。 “对呀,对呀,影子姐姐,你怎么?”跟随着雪影长大的雨露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些小雨露跟雪影很亲近,也很听雪影的话。 “平日你最喜欢对着我唱歌了,虽然你唱的不是那么的好听,但我还能勉强听的进去。你今天怎么不唱了?”傲娇的杂草已经成了大院里的老大,负责一切杂七杂八的事务,看见雪影的失神,代表大院里全部的植物进行慰问。 雪影靠着大枫树坐下来,双手抱膝,轻声道:“我有些担心孔祥,听说他受伤了,但是没有人告诉我他的情况,从养父养母那里,我能感受到,孔祥受的伤很重。” “对呀,我也有些想孔祥哥哥了。”小雨露感叹。 “我可以帮你打探消息。”杂草对孔祥的印象很深刻,更多的是讨厌,总是欺负它的仙人掌的主人就是他,但如果雪影担心的话,它还是可以通融通融的。 第51章 发财 野草野花的耀武扬威在杂草的死皮赖脸下一戳就破,杂草只用了一晌的时间就与外面的花花草草打成了一片,成了一帮互利互助的合作人。 融入野生植物的圈子后,人类的信息就无处躲藏了。 “听说孔祥还在出任务,爬在傻大树的叶冠里已经四天了,周围的嫩叶都被他吃秃噜了,傻大树每天都心疼的嗷嗷叫。”杂草见到雪影放学回来,第一时间就把它从野草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主人在前段时间受了很重的伤,脸上多了很长的一道伤疤。”陷入长时间沉眠中的仙人掌醒了过来,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打探到了外面的情况,比自称白事晓的杂草知道的都详细。 杂草一听见仙人掌说话,条件反射地吓弯了三寸小蛮腰,说话声也没了刚才的张扬,偷偷地瞅着仙人掌的气色,对雪影谄媚地补救道:“影子姐姐,你可不能嫌弃咱们孔祥大哥,伤疤那是战士的荣誉。现在科技这么先进,如果你嫌孔祥大哥的伤疤不好看的话,就去做个手术,孔祥大哥便能很快恢复容貌。” 雪影听到准确的消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对杂草的谄媚也有了打趣的心情,“你前头说伤疤是战士的荣誉,后头就说伤疤不好看,前后是矛盾的哦。况且,我可没说孔祥多了伤疤会丑,你这样的猜测说明了你的本心。啧啧。” “你!你!坏蛋!”杂草风中凌乱,瞅着仙人掌正在急剧变硬的刺,吓的浑身匍匐在地。 整日里被杂草压榨欺负的小草们齐刷刷地大笑起来,欢唱道:“大院里,藤蔓下,有个坏杂草。长的丑,吃的多,一点一点胖成虫。欺负小,害怕大,欺软怕硬是软蛋。” 这一听就预谋已久的歌谣…… 雪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摸匍匐在地的草叶,同情道:“平日里太嚣张就会引起众怒。现在仙人掌回来了,小家伙们有撑腰的了,可就不怕你了。你好好地改造,争取早日脱离苦海。” 雪影恶作剧地把仙人掌搬到杂草的旁边,又给唱累的小草们浇了点水。 回到客厅,孔深和杨珍各自只拿了一个军绿色的背包准备出门。从连夜归家到坐地铁回部队,他们也只待了八个小时,八个小时对他们来说已经算长的了,有时候,他们只回家看雪影和老姨妈一眼就又匆匆地离开。 雪影对他们总是匆忙紧凑的行动已经习以为常。 “这个带上,它的生命力很强,不用管它,放到身边就行。”雪影把最近大仙人掌身上冒出来的小仙人掌移栽到迷你小杯中,盖上迷你小杯的盖子后挂到了杨珍的手机壳上。 杨珍微弯腰亲了亲雪影粉扑扑的脸蛋,笑道:“一定带在身边,每天都会对它问好。” 雪影踮起脚尖,亲了亲杨珍的脸颊,又亲了孔深的脸颊,抿着嘴笑了笑。 干燥的地面上荡起半米高的尘土,越野车飞速行驶中。 杨珍拿着手机上小仙人掌挂坠,看了又看,像每个普通的母亲一样,对着开车的战友显摆着女儿给的礼物。 “这个仙人掌是小影子亲手养的,你来接我们的时候看见大院里的植物没?全是小影子照顾的。” 开车的战友也有自己的孩子,听杨珍谈起小影子便想起了自己家里懂事贴心的小棉袄,不由自主地笑道:“小姑娘善良又有爱心。” “我家小影子有一个浪漫的世界,在她的世界里,植物都能与她交流。”杨珍想起雪影对着植物自言自语的小模样就忍不住心软。 孔深掐灭手里的烟头,遮住胳膊上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疤,低声道:“图的就是孩子们的安恬,值了。” 送走养父养母的雪影,坐在客厅的长毛毯上,偎着小茶几,握着一支笔,一笔一笔地计算自己这个月的营业额。 她在网上开了一家小店,根据顾客的需要提供植物,因为刚刚开始,生意很萧条,只有一些大学里的小姑娘买了观赏性的盆栽。 “算错了,张女士买了一个仙人掌和三个小雨露。仙人掌售出价是五块钱,三个雨露的总售出价是十块钱,你邮寄的费用是十五块钱,也就是说,你赔了。”算完账,发财树生气地哼了一声。 发财树在大院里是公认的天才,它的机智它的记忆力它的计算能力,没有那个能超过它的,它活到老学到老,只要有机会,它都会与时俱进地吸收新的知识,在富贵竹只看的懂算盘的时候,它已经从人类那里学会了心算,前段时间,它利用埋在垃圾堆里破旧计算机,学会了利用工具来进行计算,现在它正在学习英文数字,打算把自己的计算本领走向国际化。 简而言之,赔了钱的雪影堕了它的名声。 它很生气。 雪影跪坐在发财树的面前,盖上笔盖,拿起藏在抽屉里的精致剪刀,细心地修剪着发财树上的枯叶。 这颗发财树是雪影在路边的垃圾桶里发现的,那个时候,它浑身都是腐烂物,被路人和不知名的动物踩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它还死死地撑着一口气。 它对命运的抗争和对生命的珍视让雪影想起了前世在骚乱的边疆的古将军,那时,她跟父亲押送的援助粮草到达时,士兵们都已经饿成了皮包骨还在与敌人厮杀着,没有力气刺杀,就抱住撕咬。 也许是被发财树的执着感动,也许是想要纪念当时受到的触动,雪影把奄奄一息的发财树带回了家,精心养了大半年,才养成了如今这幅绿茸茸的生机十足的样子。 “讨好我是没用的,赔钱了就是赔钱了!早就告诉过你,咱们院儿的孩子都被仔细地娇养着长大,不仅脾气软和,长的也是数一数二的,再经过你的打扮,更能有个好身价。你偏偏贱卖了它们!再这样下去,你的零花钱都得被你祸害光了。” 发财树声讨的没错,网上卖植物的小店里粘贴的植物照片都与实际有着很大的差别,而院儿里的植物就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就是被雪影养的油亮油亮的,猛然看上去,很多人都以为是假的呢,至今,挨着大院门口的雨露上还有个路人的掐痕。 院里的植物的价值已经不单单是植物本身了,可以称之为艺术品了。雪影在春天栽的韭菜都被院里的老人挖了出来摆在客厅里,舍不得吃。用老人的话来说,绿油油的直乎乎的不必那什么牡丹玫瑰差在那里。 话说过来,在种植的植物品种方面,仙人掌、杂草和雨露站在统一战线,雪影不能养牡丹玫瑰什么的娇贵玩意,即使养,也不能让它们看见,看见一次就去毁一次。 雪影认为,它们嫉妒人家牡丹玫瑰能开花。 “傻乐啥!” 雪影赶紧闭住偷乐的嘴,她在网上开店就是兴趣所致,再就是院里新出芽小家伙们囔着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就给它们挑一些好主人。光注意买家的生活习惯已经对植物的了解程度,把赚钱这事儿给忽略了。 “听您的,把价格上调,行了吧。”雪影笑着哄道。 买家的心思不好猜,雪影把价格好几番后,店里的生意竟然火爆了起来。也许是买家盲从的心理,店里的生意飞一样地冲到了月销量第十。 相对的,院里变得空落落了,总是咋呼呼的小家伙们如愿以偿地被卖走后,院子安静的让雪影很不习惯。 “不卖了!”雪影拍板决定,剩下的植物们都是她从小养起来的,像家人一样,哪一个她都不舍得。 发财树伸展枝干,它的心情随着店里的生意起伏,最近它的枝叶强壮而油绿,可见它最近的心情都很棒。 “这个决定是对的,现在有了信誉,就要开始走高端精品路线了。” 雪影听到发财树的话,点了点头,打开网上店面,盯着一个买家的留言看了一会,对着发财树说道:“你看,买了吊兰的小姑娘说,她父亲最近很愁,她家承包的葡萄园出了问题,葡萄叶泛黄卷曲,比别家的葡萄生长的慢,本以为是葡萄园缺啥营养,请了技术员检测了一下,土壤营养丰富也没有其他危害物质。” “你能通过图片看出来它们出什么问题了吗?”发财树担忧地问道。 “也许是它们的心情不好。”雪影猜测着,图片的像素不高,她无法看出葡萄们出了什么问题。 “你去看看这群可怜的小家伙们吧。”发财树请求道。正因为它被践踏过,所以它有一颗怜悯博爱的心。 “果农不容易,我跟小姑娘联系一下,看一下地址。如果太远的话,家里人是不同意我独自出门的。”雪影把最糟糕的情况先说出来,以防发财树最后太过失望。 “嗯。小姑娘一个人上路不安全。我们尽力就行。”发财树的心里有一杆秤。 第52章 葡萄 在这个落后的小农村里,每个人似乎都有大把的时间蹲在家门口唠嗑,雪影一深一浅地走在坑坑洼洼地土路上,像一只跳舞的猴子一样被村民们围观着。 “很显然,这是个错误的决定。”被雪影放在背包里的玉露抱怨着,来之前,它就在反对着。这个在网上都搜索不到地图的穷地方,别说公交车了,连个水泥路都没有,雪影已经走了一个小时还找到地方。 “我的脚要受罪了。”雪影自言自语。脚上火辣辣的,她能感受到脚上的水泡在慢慢地冒出头。 “都怪发财树那个神经病。”玉露特别的生气。 雪影心虚地闭上了嘴巴,来这里查看葡萄树的情况是她和发财树一块下的决定。 “他们都在看我。”雪影走在土路的正中间,周围的老大爷老大妈们一边光明正大地看她一边议论纷纷,她感到了别扭。 “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没人愿意看丑八怪。”玉露安慰。 “院外的喇叭花特别喜欢被路人欣赏,如果有路人认真地看它一眼,它能欢乐地让所有的植物都知道。”雪影想起那颗闯入院落的喇叭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如果给个职位定位的话,喇叭花就是个笑星,所有的事情在它的嘴里都能变的有趣起来。外向开朗的它无论遇到什么糟糕的天气都能大笑着面对。 “它就是傻大姐。丁点破事就能囔的全世界知道,没个安静的时候。”总是被笑闹声吵醒的玉露对喇叭花这个罪魁祸首不满已久。 “孩子们喜欢热闹,所以它们与喇叭花玩到了一块。你喜欢安安静静的,却又爱跟孩子们待一块,难怪被吵的头疼。” 雪影把背包中的玉露抱在怀里,慢吞吞地继续说道:“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抱怨。” 夕阳慢慢地落入树枝间,黄色的余晖笼罩了整个的天地,为了万物镶了一层华丽的金边。 站在空旷的麦田中,雪影一时看迷了眼。 “小丫头!” 雪影回头,怀中的玉露衬的她的脖颈更加的白皙纤细。 突突突的拖拉机在车轮下溅出大大小小的泥点,雪影站在拖拉机上,像个海浪中孤帆,随着海浪摇晃。 “我听我家闺女说你明天才到,就没在车站里接你。要不是大沙头说村里进来个漂亮的城里姑娘,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去找你,可就接不到你了。虽然咱们村里的人都没那坏心眼的,但天黑了,这里就又湿又冷,生病了咋办。”张老头抽着大烟开拖拉机,还不耽误对雪影说教。 张老头说话的方言味太重,雪影听的懵懵然。 蹲在门口扒饭的大老小伙们看见拖拉机上的雪影,纷纷跟张老头摇摇筷子,大喊着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长的真俊。” “这是我姑娘请的城里的准大学生,来看看咱们葡萄园。” 村里人一听来看葡萄园,饭都顾不上吃,把碗就地一放,跟着拖拉机后面向葡萄园走去。 雪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可不是大学生。 “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个啥!别折腾了。”董老头磕磕大烟头,卷着自家种的烟草,抬抬又黑又皱的眼皮,粗声粗气地说着。 董大娘向前倾,搓搓手,红着一张脸对着雪影歉意地笑了笑。一回头,掐着腰,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死老头,懂个屁!人家是城里的大学生,那技术员也就个初中毕业,能一样吗?” 董老头侧身躲开董大娘抢烟的手,不服气道:“大学生怎么了?我侄子还是个研究生呢,知道什么是研究生不,研究生就是比大学生知道的更多的人。” “切,还你家侄子,你就吹吧,把老天吹破了,也没人管你。”董大娘甩甩手,拽下手袖,一把扔到董老头肩上,风风火火地追赶拖拉机。 “你要是找不到葡萄园出问题的原因,你就丢脸丢大了。”玉露感慨着。 “我也这么认为的。”雪影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不要担心,我可以帮助你。况且,就如那个老人所说的,你还是个孩子,即使看不出来问题,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玉露轻轻地舒展自己驻扎在花盆中的根,它喜欢这里干净的空气。 “害怕他们失望,看这儿村子的破旧程度,就知道他们的收入就靠这一亩三分地,如果葡萄园出了问题,他们这一年都会过的不好。”曾经的雪影跟在母亲身后,见过便地饿殍的惨状,虽然这个世界比那个世界少了很多的无奈,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还是有很多被钱逼出来的无奈。 “你的能力有限,你不能解决所有的难题。多想无益,尽力就可。”玉露劝服着雪影,它很清楚,这些道理雪影都懂的,她也总是用这些话来安抚暴躁中的发财树,如今钻了牛角,也是因为她太紧张了。 雪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玉露放在背包中。 目的地就在眼前。 葡萄架整齐地排列着,地上没有一点的杂草,可见果农们花了多大的心血来照顾这群小家伙们。 张老头临时架起了个高瓦数的大灯泡,照亮了整个的葡萄园。 昏昏欲睡的葡萄树重新清醒了过来,伸伸胳膊,踢踢腿,相互之间打着招呼。 雪影蹲在葡萄前面,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葡萄叶的变化,直到蹲的腿麻,才慢慢地站起来。 “我需要进去里面再观察观察。”雪影皱着眉头对着老张头说道。 “看出来啥问题了吗?”张老头紧张地问道。 雪影踟蹰了片刻,回道:“还不太确定。” 张老头举着灯泡在前面走,雪影一声不吭地跟着后面,时不时地停下来,用手搓一搓葡萄根部的土壤,或者用手摸一摸葡萄叶。 雪影嘴上不说,心里很确定,这群小家伙们被照顾的很好,不缺水分也不缺营养,它们的根系很发达,它们很健康很活泼。 “玉露,我需要你的帮助。”雪影小声地呢喃道。 “我已经跟它们聊天了,它们害怕陌生人,不肯跟你说话。”玉露无奈地说着,它已经极力安抚它们了,但还是被拒绝了,要是能言善辩的发财树在这里,一定能让这群孩子们听话一些。 雪影从书包中抱出来玉露,摸摸它圆润润的叶子,轻声道:“没关系的。它们跟你说原因了吗?” 玉露把露出土面的根藏到下面,它讨厌灯光,听到雪影的问话,才气骂道:“一群娇生惯养的娇气包,它们不好好地长就是为了进行抗议。” “抗议什么?”雪影好奇,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农田的植物们会因为抗议而不好好地生长。 “说来话长。村里有个老艺术家,喜欢在这里唱唱歌弹弹二胡。从记事起,这群娇气包们就是伴着音乐长大的,一个个地自认为它们与其他的傻蛋们不同,它们是浸泡着音乐长大的艺术家,是与众不同的紫葡萄。” 雪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傲娇的性子让子她想起了院里的大哥大仙人掌。 “然后呢。”雪影憋住笑继续听故事。 “老艺术家在年前就死了,等这群娇气包从寒冬里醒过来后就发现每天都能欣赏到的音乐竟然没了,习惯了欢乐乐谱的它们,如何在这枯燥无味的日子里生长下去。”玉露讲的跌宕起伏,甚是投入。 “所以它们集体抗议?”雪影憋笑道。 “是的,这一群傻帽集体罢工抗议。”玉露嗤笑。 “谁领的头?”雪影若有所思,据她所知,果树都有开花结果的本能,除非有植物每天去鼓动,不然,它们不会去违背这种本能。 “就是那棵长的歪歪扭扭的野葡萄。”玉露说起这棵野葡萄的口气就跟提起老鼠屎一样地厌恶。 雪影引着灯光在葡萄园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三趟才在整整齐齐的葡萄架旁边找到了这棵野葡萄树。 这棵野葡萄跟其他葡萄明显的不同,长的更粗壮也更奇形怪状,枝叶间藏着稀稀落落的青色葡萄果。 雪影手撑着膝盖,伏下腰,笑着说道:“找到你了。” 找到了葡萄树不生长的原因,雪影便想着如何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件事儿。虽然这些老农们也不关心什么科学不科学的,但还是需要拽出个所以然来。 “闺女,知道咋回事了不?”董大娘看到张老头使的眼色,搓搓手,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雪影腼腆一笑,解释道:“找到生病的原因,但还是需要你们的帮忙。” 张老头脸上立马布满了笑容,董大娘也跟着爽朗地笑道:“甭客气,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对,我们没啥本事,但有一身的傻力气。”张老头也跟着应和。 雪影笑着点点头,细声细语道:“照顾植物需要像照顾自家的孩子一样精心,冷了就给穿衣服,饿了就给饭吃。” “我家那臭小子,给他穿衣服都嫌累赘,非得冻成冰棍了才回来披个床单当那什么超人。”刚满三十岁的张三墩是张老头的表外甥,跟着来看葡萄园情况,听到雪影提起孩子,被勾出了一肚子的气。 “闭嘴!先听闺女说完。”董大娘伸手就给了张三墩的背一个响亮亮的巴掌。 雪影在心里闷笑,这个小村里一个家连着一个家都是拐着弯的亲戚,被长辈当着这么多人打了也只能红着一张脸憋屈着。 等闹腾的人都安静下来后,雪影尽量用他们都听得懂的话来解释:“植物各有各的脾气,有的喜欢太阳,非得在太阳底下才能开花结果。有的喜欢阴凉地儿,就像木耳蘑菇一类的,在下过雨后的烂木头上长着。有的喜欢暖和天,夏天了才开始发芽,有的喜欢冷天,早春就开始有了动静。” “这咱都懂。麦子还分早麦和晚麦呢。都是一样的道理。”初中文化的张老头是这群人里学历最高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 “嗯嗯。其实,除了大多数都知道的,还有些很多人不知道的。比如,植物对声音的敏感。声音刺耳了,人就会觉得不舒服,同样的,声音过大或者过小,植物也会有所感觉。” “葡萄不好好地结果,是因为声音?”常常唠嗑的董大娘瞬间明白了雪影话里的意思。 “对的。从科学方面来解释就是,声音会让空气震动产生声波,植物长期生长在这种声波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如果给植物去掉这种声音,就像给它们换了一个环境,生长就会受到抑制。”雪影瞎掰。 村民集体蒙圈。 “丫头,你说简单点。” 雪影点点头,火候已经到了,可以把她真正要说的话给抛出来了。 “在葡萄园里给放点歌就行。”雪影一言概之。 “放啥歌?”张三墩兴致勃勃地问,这里他最年轻,他听到的歌肯定比他们更时尚。 “不要乱七八糟的歌,就放点张大爷你那个时代的老歌就行。” 张老头笑道:“这个没问题,家里有喇叭,有收音机和磁带。” 深夜十一点,葡萄园里响起了二十年前的老歌。 雪影这一次终于听到了这群娇气包们的说话声和嬉笑声。 夜已经很深,葡萄园里反而更热闹了。 正是农忙季,这里又地多人少,每个人头上都十来亩地,穷山穷沟的,没有县城里的条件,全是一个人一把镰刀地割麦割豆子。前几天刚刨完早熟花生,为了跟晚熟花生隔开时间,村里人都是昼夜不停地刨花生。在夏末秋初的日子里,这里的人连续劳作,只在吃饭的时候回家,累的时候就地一躺就行。 葡萄园里的音乐一放,在地里打盹的人都醒了过来,卷着凉席来到葡萄园里瞅瞅啥情况。 张老头眼睁睁地看着葡萄叶慢慢地变的精神起来,心里乐开了花,看见人来,都笑呵呵地拿着煮花生招呼。 “这葡萄园有□□亩吧。”雪影差不多走了一圈,根据自个走的步数,估量了下葡萄园的大小。 “八亩七分地。”张老头把煮花生从盐水里捞出来塞到雪影的手里。 “有人来收葡萄吗?”雪影问道。 “不是,我闺女在城里的一个水果店里当店员,我家的葡萄是打算卖给店里的,董家的打算卖到县城里的超市里,过年串亲戚的时候都说好了的。” 雪影愣了愣,坐到石头墩上,把背包放到膝盖上,满腹心思地剥花生。 “你已经发现最大的问题了,但在你说出来前,先想清楚,你不是无所不能的,你也不是圣母玛利亚。当然,如果你确定了的话,我会很珍惜你的善良。”玉露透过雪影抱紧它的动作知道了她心里的踟蹰。 “你总是什么都知道。”雪影低着头,对着玉露爱娇地嘟嘟嘴。 “我只是太了解你了。”玉露老声老气地说道。 雪影笑了出来,充满诗意地感叹道:“有些人无所畏惧,那是因为她很清楚有很多的人在无条件地爱着她支持着她。。” “还有很多的植物在默默地奉献着。”玉露咏叹调。 “还有很多的植物在默默地忍受着不靠谱的主人。”雪影咏叹调。 一人一植物有着十多年的默契,一起说道:“孔祥。” 雪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提起孔祥,怪想他的,你有时间就带着我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更黑更丑了。”玉露对孔祥的感情比较复杂,不见面就想的谎,见了面就嫌弃死。 雪影笑着点头。 等笑的差不多了,雪影一抬头才发现葡萄园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地上铺满了花生壳,偶尔有半个西瓜皮孤零零地扣在地上。 “张大爷,有点事儿跟你说。”雪影拍拍脸,让已经笑僵了的脸恢复到严肃的表情。 “咋了,娃子?你张大爷刚才喝了两杯,看起来没啥事,他醉着呢。”董大娘把地上的花生壳扫到簸箕里。 雪影拿起另一个扫把,一边扫,一边斟酌着词眼:“大娘,你家种葡萄了没?” “种了,咱村里家家户户都种了。咱村里的风水不好,粮食总长不起来,一亩地的收成连外面收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种葡萄的话,就能比外面的葡萄晚熟个一两个月。别小瞧这一两月,价格可是隔开了。可能咱村里的风水就是葡萄树,这不,其他果木粮食都长不起来,葡萄长的多好。”董大娘直起腰瞧着整整齐齐的葡萄树,别提心里有多乐了。穷了一辈子的人,能有个额外的小收入就满足了。 雪影在心里飞速计算着一亩葡萄的价格,换算个差不多后,问道:“这一亩地能挣个多少钱?” “比种粮挣的多,粮食一年到头,卖不了几个钱,也只能留在家里嚼用。今年葡萄熟了,一亩地就能有五百的收入。”董大娘天天去葡萄地里溜一圈看看葡萄长的咋样,不看心里就不安生,老张家的葡萄出了问题,她也跟着急。她家的儿子已经娶媳妇了,没什么负担了。老张家的二闺女还等着这笔钱去上学呢。 “葡萄卖到哪里?这里的路不好走,外面的车都不进来。”雪影问的仔细。 “葡萄卖到哪里都是决定好的。去年隔壁村听说卷芯白菜能挣钱,就慌里慌张地开始种,结果没人来收,全烂在地里。也亏得他们村的人都挺好过的,没有把年夜饭给整垮了。咱们村就不行了,如果出现这事儿,整个一年都缓不来气了。”董大娘说的无奈。 “咱们村的葡萄有人来收?”雪影问。 “没人来收。就跟你说的一样,咱村里通不了路,外面没车进来。卖葡萄都是各家找各家的门路。老张家的大女儿在外面打工,把葡萄卖给了她的老板。我家那口子在城里有个远方亲戚是搞运货的,我家的葡萄就给他,他能卖到各个小乡镇的水果店里。其他人都是想法子把葡萄弄出去,法子多的人就多种点葡萄,没法子的只能留着葡萄自己吃。”在葡萄价格这方面,董大娘看得开,无论葡萄是贵是贱,总是比种粮好。 两个人都是麻利的人,几句话的功夫,地上的花生壳都收拾到了一块。董大娘把花生壳扔到粪堆上,就着水龙头把手和脸都洗了一把。 雪影学着董大娘的样子,把脸和手也洗了洗,人顿时清爽了许多,把憋了大半天的话跟说了出来:“大娘,跟你说件事儿。你先定定心,听到后别慌。” 董大娘总是挂在嘴边的笑容倏然收住,问道:“关于葡萄园的?” “嗯。”雪影为难地想着措辞,年龄大的人都有脑梗和心脏病什么的,她需要婉转再婉转。 “有啥问题,你就直说,我还身子骨硬朗着呢,挺的过来。”董大娘看雪影眼中的为难,心里有了谱。他们村里人虽然一辈子都待在了这里没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但是穷惯了的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雪影看董大娘脸上表情,心里轻松了一些,说道:“因为品种的原因,这里的葡萄成熟后应该是酸涩的,并不是可食用的甜葡萄。” 雪影恢复了自己的说话习惯,尽管如此,董大娘也很容易地听懂了。 董大娘直愣愣地站了一会,脸色越来越难看。 熬了一夜,雪影年轻,没有任何疲倦的影子。董大娘年纪大,又听到这样的坏消息,勉强地对着雪影笑了笑,憔悴着一张脸向家走去,她抓紧回家跟老伴商量葡萄树的事儿,已经顾不上雪影了。 “你真讨厌!” 猛然,一个脆生生地声音在耳边响起,雪影被吓的一个激灵。 藏在葡萄树中间的野生青葡萄忍不住开口了。 青葡萄的声音太过稚嫩,雪影像哄孩子一样问道:“我怎么让你讨厌了?” “我看见了!”青葡萄气哄哄地说道:“你们刚才的对话是在嫌弃我们。” “没有呀,我只是说,你们酸涩,并不能吃。”雪影辩解。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就只能这样了。如果你能冷静下来,就知道我说的话是正确的,而且我的表情不是嫌弃,而是担心。”雪影软软地解释,她并不想得罪这个容易冲动的小家伙。 青葡萄接受了雪影的解释,高傲道:“怪不得大春树说你们人类都是傻子,自己搞错了,还怪我们不好吃。” 雪影被喷的莫名其妙:“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闭嘴,要不是看在你没胡乱给我们喷药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青葡萄继续傲慢着。 “您说。”雪影哄到。 “我听我妈妈说过,我们都是为了酿酒存在的,我们能酿造出最醇香澄澈的葡萄酒。你个不专业的笨蛋,啥都不知道!” 雪影摸摸鼻子,她以后会多关注木本科植物的。对于青葡萄的话,她不觉的意外,像青葡萄这种多年生的植物都是有传承记忆的。 雪影不在意被奶声奶气的青葡萄骂笨蛋,教训惯了院里熊孩子的玉露可看不惯,粗着嗓子,训斥道:“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规矩!” 雪影:…… 玉露是从哪里学的话?她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来的时候只带了玉露,回去的路上又多了一个小家伙。 青葡萄前头跟玉露吵的凶,一听道雪影要走了,闹着要跟着雪影离开这个又穷又破的地方。 “这里又没有亏待你,要养料给你养料,要水就给你水。身在福中不知福,光去追求那虚无的东西,你早晚被你自己作死。”玉露口齿伶俐地讥讽道。 青葡萄“哼”一声,嚣张道:“你管不着。” “懒得理你。影子,咱们走。”玉露催促雪影。 “你们不带我,我就天天闹,让所有的葡萄都不能好好地长大。”青葡萄威胁。 玉露气急败坏:“你怎么这么坏!太不懂事了!” “我就是这么地坏,就是这么地不懂事,你管的着吗你!”青葡萄得意洋洋。 “今天不教训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玉露气坏了。 也不知道玉露是怎么做到的,青葡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失水,饱满水润的叶子迅速地萎缩起来。 “啊!救命呀!”青葡萄刺耳的尖叫声在清静的葡萄园里回荡。 雪影的脑子瓜一阵一阵地疼。 这么一个小插曲的结果就是,青葡萄如愿了。 晃晃悠悠的拖拉机上,玉露气哄哄地说道:“头一次见这样的无赖。” 雪影抿嘴偷笑,继喇叭花后,玉露又多了个让它头疼的小家伙。 青葡萄在葡萄园里生长多年,根系粗壮复杂,如果就这么简单地□□挪到另一个地方的话,必死无疑。青葡萄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直接挑了个最嫩的葡萄枝让雪影剪下来带走,而留在原地的老根很快就没了生机。 在离开前,雪影跟董大娘他们说了葡萄的品种,按照外面的市场价,这样酸涩的适合酿酒的葡萄比普通葡萄的价格更高一些,如果找到采购员,反而能发一笔小财。 俗话说道:皇家也有穷亲戚,反过来就是穷人也有大富大贵的远方亲戚。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真有个开酒庄的亲戚,村民集体以比市场价低一成的价格给买了出去。尽管低一成,但比普通葡萄价格高了不少,皆大欢喜。 这些都是后话,而刚回到大院里的雪影被杂草的一个消息给炸呆了。 “你说,我养母怀孕了?!”雪影感到不可思议。 “毋庸置疑,你将要被弃养了。”杂草的嘴还是那么地贱。 “胡说!”蛮横的仙人掌呵斥道。 “对,杂草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喇叭花讨好着仙人掌。 雪影飘着走进屋里,对着一无所知的小老太太笑的一脸的荡漾。 盼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要有个弟弟妹妹了。 雪影兴奋地转圈圈,抱着小老太太狠亲了一口,大笑道:“五天后,我要去爸妈那里看看,有啥要带的没?” “有,有。”小老太太连忙点头,每次孔深都回来的突然走的也急,她都没有给他们准备过东西,如果小影子去看望他们的话,她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 “不着急,慢慢准备,多准备点,想要捎带多少行,我力气大不怕。”雪影现在的心情巨好,整个人都透着股豪迈。 第53章 等待 景色一闪而过,还来不及细看就已经错过。对面行驶来一辆来一辆火车,速度快的模糊成一条粗糙的毛线,只能让人辨别出它的颜色。雪影百无聊赖地猜测着这辆火车一定是以“t”字母开头的特快车,心理有点淡淡地羡慕,她坐的这辆慢车已经往后延迟了四个小时,也就是说,三个小时的行程,她愣生生地坐了六个小时,还没到! “起来活动活动,坐的时间长了,腿都软了。”隔壁座位的大婶拉着大叔起来,大叔的脚正匆匆忙忙地在座椅下面摸鞋。 整个的车厢,加上她,正好凑成了一个吉祥的数字——六,甭说躺着了,打滚都行。 刚从穷乡僻壤回到大院,还没喘口气,又要坐火车去外地。玉露以沉默来反抗。 无论走到哪里,雪影都要带着雨露,以前是玉露要求这样,后来,就成了习惯。为了哄玉露开心,雪影穿上了玉露最喜欢的衣服——彩虹装。 “这件衣服是睡衣。”雪影穿着这件衣服走在回头率百分百的火车站时,满心的惆怅。 “所以,你现在有没有舒服的想睡觉。”玉露一贯低沉的声音很难得地飞扬了起来。 雪影坦诚:“是有那么一点。” “所以,我就不懂你了,这么舒服的衣服为什么非要在睡觉的时候穿,为什么不能想穿的时候就穿。” “大概是潜意识里规矩,或者说被其他人眼光所捆绑起来的束缚。谁清楚呢?但从本心来说,我是不太乐意穿这件衣服的。” “从本心来说,我是不太乐意去外地的。” 雪影明智地转移话题,“不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女孩,我想,养父会高兴地疯掉。” “这个孩子在他们的计划之外。”玉露凉凉地回复。就如杂草所言,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雪影只会是被忽视的哪一个。 “这便是惊喜。” “对你来说,这不是惊喜。” 雪影伸着指头摇了摇,说道:“对我来说,这也是惊喜。我不缺爱,而且我在心理上早就是成年人了。”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都觉得她的是小可怜呢。 “也许吧。”玉露不再多说。它不能说违心的话,孔家确实对雪影很好。 吭哧……吭哧……,火车终于挪到了站点。 雪影穿上外衣,开始收拾东西。火车在这个站点停留四十分钟,雪影有足够的时间去整理行李,她不需要慌乱。 车厢里剩下的唯一夫妻在车顶的行李架上放着一排的家伙什,一看就知道这对夫妻打算去南方打工。 雪影脱掉鞋,站在车座上,准备扛行李。 心善的夫妻两相互对视了一眼,闷不吭声地开始帮雪影从行李架上拿东西。 “拿的动吗?有人接吗?”夫妻两看着满地的包裹发愁。 雪影把披散的头发卷到头顶,用皮圈箍筋,踢踢脚,甩甩手,撸起袖子。 拎起,扛到肩膀上,一边一个,搞定。 夫妻两看着走下火车的小身影,对视一眼,哑然。 “你别动,你搬不动的。”雪影拒绝来接她的小战士的帮忙。 小战士皱着眉,黑黝黝的脸紧到一块。他被雪影话中的轻视闹得心生不满。 小战士上前,用右手抬这个放在地上的大行李袋。 小战士的脸耍地红了。 把帽子甩到车里,脱掉上衣,扎马步,气沉丹田。 呀嘿! 行李袋纹丝不动。 尴尬…… 雪影静静地走上前,一手拎起行李袋,面无表情地甩到车里。 跟在后面的小战士生无可恋。 “姐,那袋子里是什么?怎么这么沉。” “吃的。”雪影从后视镜里仔细地看了下自己的脸,脸蛋没变,还是嫩生生的。 “这么大的带子,我以为是棉被呢。”小战士自发地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嗯。”雪影继续面无表情。 “姐,你练了内家功夫?” 雪影瞥过去一眼,压压帽子,“好好开车。” 小战士是个爱说闹的性子,一路上,雪影没个清静的时候,继不怕死、疯子后,雪影又对这只特殊部队有了新的标签——奇形怪状。 小战士不仅刷新了雪影的认识,被雪影装在手提袋里的玉露也开始暴躁。它喜阴凉安静的地方,如今,车里闷热不算,还多了聒噪的源头。它有点控制不住地要发脾气了。 “淡定。”雪影用手虚拢着玉露,在毛巾上沾上矿泉水,给玉露娇气的叶子降降温。 感受到清亮的玉露又安静了下来。 自从进入了划分的界线内,雪影偶尔能看到训练潜伏的绿色身影,剩下的便是荒草茫茫的寂静和孤单。 轻松和舒适似乎与这里绝缘。 在见到养父的时候,雪影的心咯噔了一下。 沉重的气氛中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我不信,孔祥的能力很强,他有办法逃出来。”雪影斩钉截铁,她和孔祥一块长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实力。她不信,孔祥这样的一个疯子会简简单单地在野外实战演习中会不慎摔下悬崖,即使他不慎摔下悬崖了,她也不信他会死,摔下悬崖后有那么多自救的方式,她不信他会笨到摔死。 “事实是我们搜寻了四天,无任何的踪迹。”孔深站起来,在战略室内来来回回地走着。 雪影头一次看见养父这样的无措。 “我只知道他不会死,其他的我不关心。”雪影看向孔深,眼中是不容怀疑的坚定。 沉默在蔓延,她心下一片安静。 “母亲知道吗?”雪影缓缓地问道。 “她知道,我们已见惯生死。”孔深捂着眼睛,也不知在逃避还是在劝慰自己。 雪影坐在床上,坚定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地摇动,玉露无法探测到孔祥的消息。 一夜的无眠。 天还未亮,雪影敲了敲杨珍卧室的门。 “我马上回去,捎带的东西都还在厨房里放着,记得收拾。”雪影匆匆地交代着。 “你需要休息。”杨珍已经看到了雪影藏在眼底的慌张。 “没事。你多休息,实在不行,就回来。” “我已经把任务都推掉了,我能照顾好自己。”杨珍对肚子里的这个小意外很珍视,她不会逞强地做任何伤害到这个小意外的事情。 雪影把移栽到花盆中的仙人球摆放到书房的窗户沿上,看看周围了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后,只带着玉露,快步离开这里。 这不如来的悠闲。时间被无限地拉伸,心中的焦急无处搁浅。 “先不要着急,快到家了,仙人掌无所不知。”仙人掌安慰着,作为植物,它并不能很好地理解雪影心中的惶恐,但它能从雪影僵硬的表情中知道她的情绪。 雪影抱紧雨露,提前拿起行李站到火车门口。 雪影刚跑回孔家大院,气喘吁吁地刚要说话。仙人掌一反平日的沉默寡言,主动说道:“主人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改头换面出任秘密任务,为了保证自身安全,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你不要担心。” “秘密任务?”气息已经调节好的雪影心里一松,继续追问道:“你能追查到孔祥的行踪吗?” “太远了,只能偶尔察觉到。”仙人掌声音里透着些低落。即使是酷热和干旱,它也能打探到确切的消息,但是在寒冷区域,它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已经很好了。”雪影笑了笑,安慰道。 时间在不经意间划过,十年前,一具被火烧的模糊了脸孔的尸体被安置了孔祥的名字,每个人都确信了孔祥已经牺牲。十年后,雪影还在等着孔祥。 为了打探到消息,雪影种植了各种极限环境下的植物,包括能够在南极生长的地衣。可惜十年来,孔祥就像彻底消失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不要再等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孔大哥在你的生日宴会上邀请了很多的青年才俊,随便挑一个嫁了得了。那么多人催你结婚,你不烦呀。”青葡萄慷慨激昂地当着媒婆,如今的它已经今非昔比,它花了十年的时间把自己的身体扭出个“财”字,当然它的身价已经不是普通葡萄能够攀比的了。最近,它看上了一个又有钱又有闲的帅小伙,它认为这个帅小伙跟雪影很配。 雪影在花丛间忙的站不住脚,听见青葡萄扯着嗓门的声音后,摘下蓝色的一次性口罩,笑道:“小心仙人掌生气了。” “它生气就生气,那么霸道,还不让植物说真话了!”青葡萄还是一如既往的野,它没有见过孔祥,更谈不上感情了。 “好吧,你不怕就好。”雪影笑呵呵地耸耸肩,当初的杂草也曾这样挑战过仙人掌的权威,青葡萄的挑衅来的晚了些。 “说真的,你别在这个瞎忙活了,不跟这些娇气花儿松土,它们也能自个活着。你赶紧回去打扮打扮,钓个金龟婿比啥都强。”青葡萄就是看不上温室里这些怕风怕雨的玫瑰花。 雪影摘下手套,把工作服脱下,坐到葡萄藤下的摇椅上,晃晃悠悠地说道:“不着急,这不还没到三十五岁。” “到三十五岁,你就已经是黄花菜了,想找个好的也没了。”青葡萄讥讽着。 “一辈子不结婚也是不错的。”雪影无所谓地说着,她一个人过的也很好, “傻。”青葡萄气结。它很明白,它能在结婚这个话题上说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遭到打扰,就表示其它植物都是认同它这个观点的,跟雪影关系最好的雨露还不是一样保持着沉默,还有就是最护着那个孔祥的仙人掌也没来揍它,就是因为孔祥已经无踪无影了十年,不是十天! “就当我傻吧。”雪影懒懒地卧到躺椅上,慢慢地哼着小调。 如今,她不急和不慌,他总是要回来的。 中午的阳光正暖,温室里的植物们都在打盹儿,雪影也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孔家二哥打开房门,伴着一阵凉风吹醒了雪影,雪影缓缓地做起来,披上外套,笑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找你。”孔二哥坐到对面的石凳上,左右扫了眼开的正艳的玫瑰花,继续说道:“大哥准备给你举办生日宴,你需要现在回去。” 就像岁月为雪影披上了一层温柔,岁月也打磨了他身上的轻狂,如今的他多了几分内敛和柔和。 “是需要,而非必须,不是吗?”雪影摇摇头,在孔祥还没回来前,她不想举办任何的宴会。 “你这样不行。”孔二哥揉了揉太阳穴,自从孔祥的尸体被找到,周围的人都像变了样子,听话乖巧的雪影也变得异常的固执倔强。 雪影坐直身体,上身前倾,看着孔二哥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这些宴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思,也不能让我有丝毫的兴趣。希望二哥劝说一下大哥,我不喜欢也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 “你还在等什么,你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孔二哥捏了捏额头,他的头更疼了,他已经数不清这样的对话到底进行了多少次。 雪影眉毛一挑,神采飞扬道:“我在等丑八怪呀。” 孔二哥的心被狠狠地蛰了一针,沙哑道:“这毫无意义。” 雪影又重新躺到摇椅上,在脸上盖上帽子后,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我感到有意义就可以了。” 孔二哥拿起外套,向门外走去,临近出门,听到了雪影的喃喃自语:“如果每个人都忽视了他的存在,那他回来的意义还有什么……你们是他的哥哥。” 孔二哥握着门把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第54章 十念 雪影仍然一个人度过了自己的二十八岁生日,无人打搅的花田像是与世隔绝,连时间都忘记了走动。 “今天是七夕。”雪影坐在玫瑰园里。 “正是卖玫瑰的好季节。”从发财树那里出师的水竹草感慨着,它出于蓝而青于蓝,挣钱这件事儿,只要有一个契机它就能规划出整个利润链条,可惜它碰见个对钱不热衷的雪影,只能一边哀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一边过过嘴瘾。 “确实。”雪影跪坐起来,撑着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水润饱满的玫瑰花瓣。 水竹草一个摇摆,急忙追问:“你终于要开始挣钱了?” “嗯。”雪影点点头,她在花田里养这么多品种的花儿,本来是为了打发寂寞到让人发疯地日子,如今这些玫瑰花都已经咋呼着要呼吸爱情的甜蜜,她再扣着这些小家伙们就有点太不人道了。 “早该这样了。我跟你说,你卖玫瑰花要在大学门口卖,大学最是浪漫爱情发生的地方,咱家的玫瑰花最是娇艳喷香,只要往大学门口一放,那些个用蔷薇冒充玫瑰的小贩能惭愧死。”水竹草自从发财树那里知道了人类的狡诈,就对假冒伪劣的产品深恶痛绝。 “嗯。”任由水竹草嘀嘀咕咕,雪影心不在焉地摸着玫瑰花的花瓣。 晚上九点,大学门口是最热闹的时候,雪影到底舍不得陪自己走过了寂寞日子的玫瑰花,只小心地选择了十朵生命力最强的玫瑰花移栽到花盆中。 “多少钱?”一个看起来就是乖孩子的男孩按了按自己头上的帽子,拿着钱包,羞涩地指着最靠外的玫瑰花问着雪影。 清亮的笑声从粉红色的棉质口罩中跑出来。 “送给女朋友吗?”雪影好奇地看着这个可能刚入大学的乖孩子。 “不、不是,我还没有女朋友。”大男孩急忙否认。 “替别人买的吗?”雪影的心情突然好的不得了,有了逗弄这个小男孩的乐趣。 男孩笑了起来,站到雪影的旁边,给来看玫瑰花的学生们让开地方。 “我替我爸爸买的。我想着,老妈要是看见我爸给她买了一株只能看两天就没啥用的玫瑰,肯定很生气。本来,这个节日还可以买巧克力来凑数的,可是老妈有糖尿病吃不得巧克力。正愁着呢,就恰好看见你这一家卖的是玫瑰盆栽。这下子,我老妈肯定不生气了。”男孩嘿嘿地笑着,显然是在为自己的聪明劲儿自豪着。 雪影感受到着男孩言语中流露出的孝心,想起那个世界的父母,一种恍恍惚惚的隔世感再次在脑中炸裂。 她想着,以前不在意的、想的明白的,到了现在越来越放不开,是她老了,还是寂寞的时间太长了? “喂!喂!”男孩摘下帽子在雪影面前摇来晃去。 “嗯?”雪影摸摸玫瑰的花瓣,让闷疼的心安静下来。 “你还没说这个盆栽多少钱呢?”男孩不满地说道。 “抱歉,刚刚有些情绪失控。”雪影把花盆端到男孩怀里。 “我还没给钱呢。”男孩一手抱盆,一手艰难地打开钱包掏钱。 “这些花都是自家种的,不要钱。你好好照顾它就可以了。”雪影摆摆手,挎着篮子慢吞吞地离开。 十朵玫瑰皆找到自己的新主人,雪影踩着灯光一个人回家。一座一座的路灯,影子时长时短。 寂静的、寒冷的、漆黑的。 雪影皆无所觉,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中缓缓地走着,十年里,她一个人的世界越来越热闹。 花田前,月光清冷,一个高大的身影像座披满了银色的高山。 雪影若有所感,抬头,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眼中的红丝越来越多。 “幸好回来了,再不会来,大影子都要有精神问题了。”雨露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回来了。”有同样担心的杂草也松了口气,它不比粗条大枝的仙人掌,它跟玉露最先感知到雪影的精神状态在变坏。 “真是太棒了,今晚咱们欢庆吧。”水竹草拉着青葡萄要闹腾起来。 “你想死的话,可以继续这样闹。”发财树沉沉稳稳地伸了伸枝条。 水竹草的叶子耷拉下来,师傅一从沉睡中醒来,它潇洒如风的日子就到头了。 雪影狠狠地擦了把眼睛,摘下口罩和帽子,快步走到孔祥的面前,上上下下盯着看了半晌,笑声沙哑道:“怎么又变丑了?” 孔祥摸摸横贯了整张脸的疤,低头,问道:“嫌弃吗?” 雪影笑着摇摇头:“不嫌弃,我要是嫌弃你了,就没人敢要你了。你要是伤心地哭了那就更遭了,本来就长得丑,一哭更丑了。” 雪影踮起脚尖,从手套中套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小心地摸着孔祥的脸。 “这个时候,丑八怪应该猛地抱起大影子,然后情之所至地亲起来,最后情不自禁地来个十八禁。快,丑八怪,抱上去!亲上去!”水竹草摇晃着绿色的枝条,透过温室的一层玻璃向外面加油打气。 “你安静点!”雨露还是讨厌这种咋咋呼呼的声音,要不是看在发财树的面子上,它会让低柳一枝条抽过去。 “难道你们不激动吗?大影子这个老剩女终于有人接收了。”水竹草摇摇晃晃地兴奋着。 “小影子那么漂亮,愁嫁那也是三十五岁以后的事儿。现在是丑八怪占便宜。”青葡萄辩护。自从它扭成个“财”字后,它就感觉世界一下子就美好了许多,小影子这个功臣,它要罩着点。 雪影主动拉起孔祥的手,穿过花田向中间的四面玻璃的温室中走去。 “你的小弟仙人掌长的特别大,大院外面的路要加宽,需要把花园子压平,我就把小伙伴们搬到了这座山里,这座山四周都挡着冷空气,外面冷得穿棉服了,这里面还是春天的温度。这些玫瑰花开的是不是很好?”雪影摘下一朵玫瑰花别在孔祥的耳朵上,野兽与玫瑰的搭配让雪影独自一个人笑的肚子疼。 孔祥眸色渐深,本就相思入骨。 “我就说吧。”水竹草捂住眼睛,透过叶缝看了眼外面的小人打架。 “都卷上叶子,睡觉!谁再敢闹,让低柳执行田规!”发财树重点地盯着水竹草看了片刻。 水竹草捂着嘴巴,麻利卷上叶子。 夜色魅惑…… 万物寂静中,人儿互诉衷肠。 雪影心里默算着日期,等推算明白,一股热气猛涌脸上。 她的脸蛋由浅红变的通红。 也不知肚子里的这团肉是该归于孔祥强悍的体魄还是归于她易孕的体质。 这小娃在第一次的时候就静悄悄的来了。 “啧啧,典型的先上车后补票。”水竹草摇摆着枝条。 “趁着肚子不显,赶紧结婚。”青葡萄以务实为主,其它的可以先往后放放,比如结婚后家里的经济大权掌握在谁的手里,谁负责做饭干家务等等都可以先放下。 “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粗神经的仙人掌没有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儿,它的关注点只在话题中心的孩子身上。 “女孩。”雨露斩钉截铁地回答着,只要对气息比较敏感的植物都能知道大影子肚子里藏着个女娃。 “女孩。”发财树附和。 “女孩。”玫瑰花再次肯定。 雪影摸摸肚子,笑着点点头。她身上的幽兰花在发热,不然她也不会去医院检查,这个孩子是个和她一样带着幽兰花宿命的小女娃。 不足三个月,肚子不显怀,雪影也没有孕吐,只是睡觉时间变长了。 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大概十点半左右,打开窗帘,藤蔓用宽宽的叶子敲击门窗。 雪影披上外套,打开门窗,让藤蔓伸进来。 “丑八怪只在你身边睡觉的时候才会闭着眼睛打呼噜,他一个人睡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睛睡的!”藤蔓对着雪影说着让它震惊的发现。 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水竹草听到藤蔓的悄悄话,激动地冲着雪影喊道:“猫头鹰才能睁着眼睡觉,我都没有见过,大影子,下一次你把我搬到丑八怪的房间,我要亲眼看看。” 藤蔓爱娇地蹭着雪影的脸蛋,抚慰自己受到惊吓的根茎。 雪影好笑地把毛茸茸的宽叶子从脸上拿开,解释道:“吉祥出任务时都是危险行动,警惕心强是件好事。如今退职了,一下子也换不过来,慢慢就会好起来。” “丑八怪也怪不容易的。”紫色蔓藤感慨着。 “所以你们对他好一点。”雪影打趣道。 雪影关上窗户,打开空调。此时正值春寒料峭,屋内的角落里还留着冬天的寒冷,在这个关键时期,她很谨慎。在怀孕期间喝药,对孩子难免不好。 把凉丝丝的脚伸到孔祥的被窝中,贴上他的手。 感到脚被捏来揉去,雪影嘻嘻地笑起来,卧到靠枕上,抓起孔祥的一撮短发,拨弄着玩。 “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孔祥闭着眼睛,享受着此刻的安逸舒适。 雪影想了想,说道:“不想折腾,扯个证就行了。” 孔祥无奈的勾了勾雪影的脚心,睁开眼睛,说道:“一辈子的事儿,怎么能懒到婚事都不举办了。” “咱们两个人在一块,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雪影翻了个白眼,她还没告诉吉祥,其他人都是可着劲地劝她不要等下去的,要不是她坚持下去了收留了他,他回来都没地方待着。 雪影还是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神色,孔祥很容易地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也明白雪影在这些年的孤单,心疼地把雪影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窝上,解释道:“结婚是为了收到祝福也为宣誓主权。” “不稀罕。呜……呜……”雪影固执己见。 孔祥起身直接用吻堵住了雪影的争辩。 婚事举办的隆重而庄重,孔祥用全部的心血去告诉其他人,他在这十年里是如何地四年着雪影,在十年里他是如何地爱着她怜惜着他。 大屏幕上,放着孔祥划在肋骨上的名字,第一年的“雪影”,第二年的“雪影”,第三年的……第十年。 雪影握紧孔祥的手,眼中湿润地笑道:“你是我的,以后不穿上衣的样子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孔祥亲亲雪影的眼睛,像是回应这句话也像是回应这十年来的入骨思念,郑重道:“好,一辈子都不让其他人看见。” 硕大的客厅中,铺满了毛茸茸的长毛毯,家具与拐角处都是圆润的弧形,随处可见的毛绒布偶都说明了这个家庭对孩子的珍视。 “念念,把你的玩具收拾起来,家里要来客人了。”雪影轻柔地拍了拍孔十念的屁股。自从有了孩子,雪影的性格再也没了以前的随意,如今的她谨慎而温柔。 “妈妈。”十念拖着嗓音,爱娇地抱住雪影的脖子,软绵绵地说道:“我想继续再画一会,晚一些再收拾可以吗?” 雪影干脆利索地把十念从地上抱起来,一边向卧室走,一边谈判道:“如果你能让叫醒爸爸起床,今天就能多画一个小时。” 十念一听,着急地拍拍雪影的手,等脚沾到地后,一溜小跑地向卧室冲去。 “爸爸,起床,起床,念念叫你起床了。”十念费劲地爬到床上,压到孔祥的身上,亲亲他的额头,又亲亲他脸上的长疤,娇滴滴地执行着雪影布置的任务。 孔祥笑着睁开眼睛,两只手插在十念的咯吱窝里举起来,使劲儿地亲了口十念胖嘟嘟的脸蛋,声音洪亮地笑道:“闺女来叫起床,怎么都得给闺女面子,这就起来。” 十念被举高也不怕,咯咯地笑着看向雪影邀功。 雪影看十念对画画特别的感兴趣,就让十念加入了幼儿园举办的快乐画画班。 等下午六点来接孩子的时候,画画班的老师拿着一张乱七八糟的涂鸦递给雪影,哭笑不得道:“男孩子很少能安静地坐下来画画的,所以画画班的小朋友都是女孩子。今天让她们随意画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是画公主王子或者太阳蝴蝶等,只你家孩子画了这个。” 雪影接过画纸,拿出专业精神仔细地看了又看,还是没有看出来这纸上是什么东西。 老师善解人意道:“念念说,这是煮熟的红薯和炸馒头片。” 雪影尴尬地保持了沉默,不怪孩子,这两样都是孩子爹一直嚷着想吃的。 回家路上,等把发困的十念哄睡了,雪影小声地把刚才的事儿给孔祥一说,可把孔祥给逗乐了,一下车就抱着十念稀罕地蹭呀蹭。 十念被闹醒,揉着眼睛,要哭不哭。 雪影横瞪了孔祥一眼,抱过来十念,拍拍她的背,哄道:“乖,到家了,叔叔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蟹黄包。” 十念听到蟹黄包,眼睛炸亮,也不困觉了,倍儿精神地从雪影身上呲溜下来,拉着她的手儿蹦蹦跳跳地向家里走去。 “爸爸,快点。”十念回头催促正在锁车库的孔祥。 孔祥大笑着锁好车库,三步并两步地把十念举到头上。 十念踢踢脚,嘟着嘴,喊道:“不要抱,我要自己走。” “爸爸没听见。”孔祥哈哈地大笑着,把十念牢牢地固定到自己的头上。 “妈妈,爸爸坏。”十念像雪影求救。 “孔!祥!不要闹女儿!”雪影佯装气咻咻的样子。 “爸爸!妈妈生气了,快听话。”十念拍拍孔祥的脑袋。 孔祥笑的更大声了,托着坐在头上的女儿,向自家的楼房跑去。 雪影翻了个白眼,继续慢悠悠地晃荡着跟在后面。 吃完清淡的晚饭,十念懂事地裹着毛巾等着雪影给她洗澡。 “妈妈,为什么我的手心里有花儿,爸爸妈妈却没有。”十念问着,心里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有些难过。 “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树上没有相同的叶子。”雪影没有察觉到十念的低落,一边忙活着给十念抹洗头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大道理。 “我们幼儿园有个叫涛涛,长了六个手指头。”十念使劲地在手心上搓香皂。 雪影皱眉,握住十念已经搓红的手。 “我听老师说,他爸爸妈妈正在攒钱给他做手术,妈妈,我们家的钱够吗?” 雪影噗嗤一声笑了,稀罕地啃了口十念皱着的眉头,笑道:“你手心里的花纹跟涛涛的第六个手指头不是一个概念,你这个是遗传。” 孔祥把十念从浴盆里捞出来,用大毛巾裹着搂在怀里,对着雪影笑道:“你这样说,她听不懂。” 雪影擦干净手,听到孔祥的话,仔细看十念的眼睛,特别的无辜特别的茫然。 雪影捏捏十念的屁股蛋,笑道:“咱家念念没继承爸爸妈妈的高智商呀,是个呆呆傻傻的小笨蛋。” “妈妈!我的小红花是班里最多的,我不是笨蛋!”十念抗议着“哼”了一声,转头抱住孔祥的脖子,打算一个晚上都不理睬妈妈。 雪影瞅着十念的小脾气,偷笑了两声,也不去哄十念,直接拿着十念换下来的衣服离开浴室。小家伙留给她爸去哄。 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更何况十念是个软脾气的孩子,如果不是雪影和孔祥故意逗弄,十念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在雪影端着一杯热奶放到床头的时候,十念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儿。 “妈妈,讲故事。”十念把孔祥手里的书放到雪影的手上。 雪影笑眯眯地把孔祥挤下床,自个斜靠到床头,把十念让出来的半个被子盖在自己的腿上,轻声细语地讲着她为十念准备的故事。 “有个小男孩,他的父亲是打铁匠,他的母亲是公主。在白天,他穿着脏兮兮破破烂烂的旧衣服跟在父亲身后打下手。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他便成为了皇族里唯一的小王子,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在父亲身边,他只能吃到像冬天的石头一样又凉又硬的过夜面包。当回到母亲身边时,仆人们会给他穿上缀满宝石的服装,会给他呈上山珍海味,……” 雪影回忆她小时候母亲曾给她讲的这个充满着警醒的故事。 故事进行到一半,雪影感到腿上的重量突然变轻,低头一看,无声地笑了起来,小家伙已经睡的没有了形象。 雪影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把十念抱放到床的中间,盖上棉被,四周围上护栏。 十念的十一岁生日,没有很多的人,她把手心处幽灵花的灼热告诉了雪影,家里日渐沉闷。 “爸爸,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吧。”孔祥看着纯净善良的闺女,心中的担心就快要压不住了。 “妈妈说我会离开这里,可是我不想离开,一点都不想,我想要跟你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十念蹭到孔祥的怀里,闷闷不乐地说着。在她的世界了,爸爸是无所不能的,爸爸一定有办法让她留在这里。 孔祥沉默地摸了摸十念的头发,她的头发就如她的心一样,细软到让人怜爱。 在沉默中,十念没有完整地度过自己的十一岁生日。 第55章 圆满(大结局) 十念头上的呆毛迎风晃呀晃,无辜地仰着头看看抱着她的族长,再低头瞅瞅她毛绒绒的爪子。 她貌似变成了动物,听说是守护神兽。 妈妈没告诉她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不舒服?”族长把刚出生的幽灵神兽小心地举到面前,温柔地问着。 十念懵懵然,族长的额头长着与她的手心里一模一样的幽灵花。 族长意会到幽灵兽的意思,把幽灵兽凑近自己。 十念用爪摸了下族长的额头,低头看着爪子上被染上的颜色,心里失落了一下。 “怎么了?”族长用手心捧着幽灵兽,温柔地轻声问着。 跟在身后的族长大儿子惊悚地望着族长,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他孔武有力的母亲竟然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十念沮丧地低下头,她现在看任何东西都感觉特别的大,虽然现在能听懂万物的寓声音,但是她的声带还没发育完善,语言交流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有安静到喧闹,十念暂时把忧郁的心情放到一边,好奇地看向大的出奇的石头房,顾名思义,石头房都是用漂亮石头堆砌起来的房子,每个石头都打磨的很光滑,她竟然在里面发现了很多玉石。 族长高高地捧起幽灵兽,对着跪拜的族民们大声地宣告道:“这是我们幽灵族的幽灵兽,我们生存在这片土地上,幽灵花给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坏境,幽灵兽滋润着幽灵花,而我们的职责就是守护幽灵兽,即使付出生命也要在所不惜。” 成千上万的族民对着幽灵兽跪拜,为着他们的信仰。 虚荣心得到满足什么的,十念完全没有,她只感到别扭。 十念很清楚,她必须适应这里,包括简陋的生存环境也包括这种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氛围。 十念吸允着果奶。奶果四年成熟一次,像蛇蜕皮一样,它一年脱一次外壳,它的外壳十分地坚硬,越用火烧越坚硬,这里的族民用此来做饭,也把用火炼制后的果壳与其它部落交换物品。而坚硬的果壳内层是薄薄的一层黄色的絮状物,将此抹在伤口上能迅速地止血。絮状物包裹这的果肉便是此时十念吃的果奶了,在幽灵族,只有打猎最多的人才能得到一次吃果奶的机会。 果奶甜甜酸酸的,是十念喜欢的味道,如果不是果奶太过珍贵,十念一天能十个,这不是个夸张的数字,自从来到这个远古社会投胎到幽灵兽后,她的胃像个无底洞,总是吃不饱。 在十念的概念里,果奶就是补充营养的保健品,珍贵却不能依次来填饱肚子。她真正的食物是黑疙瘩,一种难吃但耐消化的东西。 勉强自己吃下一块黑疙瘩,再也没有了胃口的十念避开族长的眼线,试图在平整的石头上画出个香喷喷的包子。 哇呜…… 十念抱着被石头磨的通红的爪子,龇牙咧嘴。 她又忘记她只是个刚出生的四肢软到不可思议的幼崽了。 太阳还没有露脸,黑兮兮冷飕飕的凌晨,陷入甜梦中的十念被族长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用最为柔软的长毛兔皮包裹起来,放到怀里,用身上的熊皮严严实实地捂着。 族长尽管走的小心,但山上的路太不平坦,在不可避免的摇摇晃晃中,十念清醒了过来。 十念从小就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即使在陌生的地方吵醒,也不挣扎,乖生生地窝在族长i的怀里,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坏境来判断她现在的这种奇怪的状况。 爬了近四个小时的山后,族长身后跟着的大汉把十个果奶放在地上,利索地用带来的漂亮石头给幽灵兽搭了一个牢固的窝,族长一手托着幽灵兽一手把包裹里的动物皮毛递给正在给石窝装饰的大汉。 大汉接过毛皮,铺在石窝里面,四面都固定住。 十念踉踉跄跄地走到石窝里,趴在里面眼睁睁地看着族长带着其他人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他们的离开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她需要一个人待在这里看守着不远处的幽灵花。 十念保持着吃了睡,睡醒了再吃的生活节奏。 一个人,也过的很惬意。 族长每隔十天送来果奶和食物,匆匆地,十念在孤独中成长为一个能够威慑任何山林巨兽的幽灵兽。 幽灵花还如十年前样子,含苞待放。只十念看的出,幽灵花的颜色更加地艳丽,正如她手心中灼烧的花纹。 又是一个月圆夜,在月光的照耀下,十念能清晰地听到幽灵花花开的声音。 接收了科学唯物主义的十念尽管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根正苗红的她还是试图从科学的角度来解读幽灵花这种存在。 她从幽灵花的气味、生长状态、开花过程等中猜测幽灵花在开花的时候会分泌某种稀有气体,在这个生存环境比较恶劣的远古时期,这种稀有气体对幽灵族来说是必须的元素,需要通过呼吸来让身体摄入这种元素来生长。至于其它部落里的人不需要幽灵花这种问题,非常好解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生长在南方的人猛地到北方会上火,生长在鱼米之乡的人猛地来到重工业区会过敏,有的人不能吃鸡蛋,有的人闻不得香菜味。道理都是一样的。 十念这样猜测着,本着科学务实的态度,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幽灵花的整个花期后,越来越认可自己的观点。据此进行推测,她作为幽灵兽起的作用就是给幽灵花施肥……。 这样想着,十念有点小郁闷了。 十个春秋过去,十念从袖珍萌物变成庞然大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为人人惧怕的幽灵兽。她的自理能力也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在山林中,她能自我解决吃喝问题,但还是最喜欢幽灵族每个月上供的奶果。但自从她无意间咆哮了一声吓晕了前来跑腿送奶果的族民后,每次来送奶果的人就变成了族长的儿子,一个她看着长大的幼崽。这个幼崽跟她的年龄一样,十岁。 十念趴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幼崽,而幼崽正认真地观察着幽灵花。 “如果实在喜欢,你可以摘一朵带回家。”十念劝慰着,幼崽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盯着幽灵花看了足足一个日升日落。 “母亲说,幽灵花是我们部族的至宝,没了幽灵花,我们部族也会跟着灭亡。”十岁,在十念眼里还是个孩子,而在部族里十岁的孩子已经顶半个劳动力。 “这一大片都是幽灵花,摘下一两朵没有关系的。”十念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自豪的,从一朵幽灵花到一片幽灵花,这都是她的功劳,十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莽摇摇头,不舍得摘这些珍贵的幽灵花。 “既然舍不得,就多来看看。现在你需要回去了,趁着月光正亮。”十念刚说完,不等莽点头就叼起他奔跑到山脚,银白色的皮毛在月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因为幽灵兽的到来,动物们纷纷俯趴在地,山林一片寂静。 山中无岁月,待在深山老林中的十念不知外面的情况,但突然而至的山林大火,让她来不及告知就带着三株幽灵花向北方的山林中逃亡。过往的飞鸟曾告诉过她北方有海。 所有的植物被这场大火烧死,狼狈不堪的幽灵族人看着光秃秃的山林,只剩下绝望后的茫然。 而在北方的海岸,十念找到水岩洞,把幽灵花种在温暖的水岩洞中,守着幽灵花慢慢地适应岩洞的环境。 十念身上银白色的皮毛被这场山林大火烧焦,皮毛紧贴着的皮肤火辣辣地疼着,即使幽灵花适应了海岸的坏境,她身体依然没有恢复到以前的雄壮。 在海中,她见到了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这些美人鱼却没有童话故事里的浪漫,他们凶猛狡猾,在海底,他们就是霸王,他们甚至能依靠尾巴的快速蠕动在大陆上捕猎。 在大自然的选择和淘汰下,适者生存是不变的真理。作为大陆唯一的幽灵兽,十念知道依赖幽灵花生存的幽灵族必被残酷的生存环境所淘汰,她也一样。幽灵花是唯一的,她也是唯一的,都无法恒久。 见到莽,十念并不感到意外,她一路上都留下了痕迹,与她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莽一定能察觉到她行进的路线。 “只有你?”十念看着形单影只的莽,有些意外。 莽坐在幽灵花的面前,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山林大火烧到了我们部落,很多人死亡,只有二十个人从这场大火中逃出。” “在大烟吹起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警示到。”十念的心,沉了下去,即使身处山林中的动物,也有很多逃了出来。而她是因为从土中挪幽灵花耽搁了时间才被火追到身后,远在山脚下的幽灵族不应该死亡这么多。 “族人一辈子都生活在幽灵山脚下,他们不想离开祖祖辈辈守护的地方,即使死亡。” “愚昧!”十念既感到生气又感到悲伤。 “在很早以前,整片的大陆都盛开这幽灵花,我们族人的足迹遍布整个大陆。后来,大陆气候的骤变,让幽灵花如其他消失的动物一样渐渐地走向灭绝,我们幽灵族的命运就像幽灵花一样,终将走向灭亡。这是逃亡的路上,族里的大长老最后说的话。”莽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他在寻找幽灵兽中见到了很多的风景,不同的种族的人,有不同能力的野兽,他们幽灵族偏居一方,为生存挣扎着的时候,竟然不知这片大陆的其它地方已经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迷茫片刻后,莽的眼神重新坚定了下来,像在诉说誓言般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你的母亲和大哥逃出来了吗?”十念趴在地上,慢慢地问着。 “母亲背着父亲逃了出来。大哥也逃了出来。他们在我后面,很快就能赶回来。” 正如莽所说的那样,在十天后,幽灵族仅剩下的二十四个族人来到了水岩洞中,满怀激动地看着富有生命力的幽灵花。 莽面无表情地梳理着十念身上干燥枯黄的皮毛,他不知道幽灵兽是不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但他知道幽灵兽现在的身体很糟糕。糟糕到已经站不起来。 正如莽所知道,十念已经站不起来了,被火烫伤的脚掌从下向上慢慢地腐烂,她能感觉到死神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莽,谁将是下一个族长。”十念问道,尽管她现在已经虚弱地到不足以支撑她的体重,但她长久以来威慑力还是让族人们惊吓地退后了三步。 莽心下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将是下一个族长。”莽抬头看看族人,郑重其事地对十念说道。 “那就好。”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幼崽,十念知道莽的为人,也很信任他。 十念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莽,作为族长,我需要你更多地关注族人们的品性,对待孩子要宽容,更要注意对他们道德素质的培养。和善、正义、勇敢,是咱们幽灵族每个族民都应该向往而不断追求的精神。” “这些我将写入族规,让每个族民都铭记于心。”莽伏跪在地,起誓。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带好幽灵族。”十念的头伏在莽的肩膀上,轻声地继续说道:“我将给予你们生存的力量,希望幽灵族能够妥善地利用这份力量。” 十念说完,抬头看着纷纷俯趴在地的族人,使出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忍着脚下的剧痛,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幽灵花的面前,低头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幽灵花。 幽灵花随之摇曳。 十念在幽灵族人心胆俱裂的表情下,摘下了所有的幽灵花,在石碗中挤出幽灵花的花汁。 “莽,你过来。”十念跪倒在地,有气无力地对着莽唤道。 “用你的石刀从我手心的幽灵花纹中心划破,把血接到石碗中。” “不!”莽摇头,从不哭的他,眼泪不断地模糊着视线,他是十念教养着长大,他知道很多族人都不知道的知识和秘密,与生俱来的聪明让他很轻易地猜测到了十念的打算。 “莽,没有别的选择了。”十念无奈地看向莽。 十念咬咬牙,把刀刺向手心。 蓝色的血与红色的花汁慢慢地融合成高贵的紫色。 十念在每个幽灵族族民的身上画下幽灵花的花纹,带有幽灵花和幽灵兽祝福的花纹融入族民的骨血中,这份祝福将使幽灵族超脱大自然的拘束,凌驾在所有的物种之上。 在莽的额头画下最后一笔,再也没有任何力气的十念摔在地上。 呼吸也成了奢侈的事情。 莽摸着额头上灼热的花纹,哽咽着跪爬到十念的身边,捧起挤走花汁的幽灵花残渣,扶着十念的头,悲恸道:“把这个吃下,也许你还能活着。” 十念想要对着莽笑一笑,却发现她连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了。 莽把幽灵花渣嚼碎,一点一点地喂给十念。 在最后一点幽灵花渣消失的时候,幽灵兽就像突然出现那样,化为五彩的光芒消失在这片远古大陆。 一年有三百五十六个日出,我送你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熟悉的歌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感觉。 十念懵懵懂懂地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地瞅着熟悉的街道,细细地看着干干净净的手心,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 逆着灿烂的夕阳,街道上走来两道刻在十念骨子里的熟悉身影。 “十念?十念!” 颤抖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十念猛然回头。 “爸爸!妈妈!” 十念笑的得意,她做到了,她回来了! 本书由 13353638785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