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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童养媳》
作者：湘妃竹


文案
白小菀穿越古代农家，爹死了，娘跑了。无奈之下，做了谢君谦的小小童养媳，带着谢家的人发家致富，成就花好月圆的幸福生活……
　　
标签：穿越古代 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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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村
　　白小菀穿越了。
　　但是运气不好，穿越到一户又穷又破的人家。
　　她躺在床上，对着眼前破旧的屋子看了半晌，土炕、草席、泥巴墙壁，再看看身上的补丁衣服，每一样都是大写的穷。
　　哎，以后日子难熬啊。
　　正在心情郁闷，外面忽然有人说话，“哎哟哟，这可真是造孽哟！爹死了，娘跑了，丢下一个小丫头片子，往后可要怎么过哦。”
　　“是啊，可怜见的。”
　　“没了爹娘照看，今儿这丫头掉河里都没人知道。要不是胡婶子眼尖瞧见，跳下河去把她给救了上来，早就没命了。”
　　胡婶子接话道：“乡里乡亲的，搭一把手也是应该的。”
　　白小菀听得心里一阵打鼓。
　　啥意思？穿越的原主爹死了，娘跑了，家里还又穷又破，她一个小姑娘往后怎么活？原主多半是活不下去了，才跳河的吧。
　　“这事儿啊，还得找谢家那边理论才行。”
　　“没错！”胡婶子打抱不平，嚷嚷道：“这丫头的爹是为了给谢家盖房子，上山挖石头才摔死的，现在她娘又跑了，就该让谢家赔钱养活才行。”
　　“谢家会管这丫头吗？”
　　胡婶子大声道：“凭什么不管？谢家欠着白家两条人命呢。”
　　“让让、让让！”有人大声喊话，“谢家大郎来了，说是要安排白家小丫头的事儿。你们都闪开点儿，别蹭人家一身泥巴。”
　　“记得谢家大郎是秀才吧？在镇上读书的。”
　　“嗯，就是他。”
　　“听说取了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啥千军？”
　　“君谦，谢君谦。”一个略有见识的笑道：“哈哈，还好意思说啥千军，你咋不说千军万马？没读过书的乡巴佬，净闹笑话儿。”
　　众人哄堂大笑，“哈哈哈……”
　　“呸！”前头那人急了，指着周围一圈儿村妇乡汉，“今儿在这的谁不是乡巴佬？都不认识字，谁也别笑话谁，少埋汰我！”
　　众人正笑闹着，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有人喊道：“哎哟，谢家大郎啊。”
　　白小菀的心微微提起。
　　“人呢？”一个清澈的少年声音穿透进来，人群纷纷散开。
　　白小菀抬眼看了过去。
　　逆光中，走进来一个斯斯文文的少年郎。他穿着浅蓝色的葛布衫，束深蓝腰带，配黑面白底的浅口鞋子，看起来清秀俊逸。气质符合方才大家口中的议论，镇上读书，文绉绉，跟周围村民们差别甚大。
　　忍不住想，这算是山沟沟里蹦出来的金凤凰吧。
　　又琢磨，原主因为谢家死了爹跑了娘，还差点丢了小命儿。即便不是谢家的错，出于人道，谢家也应该对小孤女负责任吧？不过难说，还得看谢家的人品怎么样了。
　　这还是乡下，说不定几百个铜板就打发了呢。
　　正在琢磨，谢君谦走过来瞧了瞧她，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我从镇上给你带了大夫，先诊个脉，开点药吃再说其他。”
　　“嗯。”白小菀还没熟悉周围环境，不敢多说。
　　大夫上前来，搭住她的手腕细细诊脉，又让她张嘴看了看舌苔，问了一些身体上的感受，是否畏寒？可有恶心呕吐的冲动？问完开了一张药方，说道：“不碍事，就是落水受凉加上惊吓，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谢君谦点头道：“没事就好。”
　　“好什么好？”胡婶子挤了过来，叫嚣道：“你们谢家没有良心，害死了白老二，又弄得她媳妇跑了。最倒霉的，就是这个苦瓜瓤子一样的小丫头，没爹娘照看，差点就淹死在河沟沟里面了。”
　　谢君谦转身，对着白小菀拱了拱手，“对不住，这事确有谢家的过失。”
　　“呃……”白小菀张了张嘴。
　　她还没说话，胡婶子又抢着道：“谢家知道有过失就好！现如今，这小丫头没爹没娘的，往后总不能喝西北风长大吧？你们谢家要是还有良心，就得赔钱！”
　　然后掰着两手十个手指头，飞快算了起来。
　　“一天两个铜板，一年差不多七百个铜板。她才十岁，养到十六岁出嫁得六年，六七四十二，总共四千两百个铜板。再加上医药费，以后的嫁妆，一起折算十两银子。另外，白老二一条壮年男子的人命，少说得二十两，合计你们谢家得赔三十两银子！”
　　“哇，三十两！”
　　“啧啧……”
　　人群里，立即发出一阵阵惊叹声。
　　对于这些贫苦的乡下人来说，有可能一辈子都攒不够三两银子，何况三十两？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啊。
　　白小菀立即成了一个香饽饽，香气诱人，惹得众人垂涎。
　　“天呐，这小丫头要成富婆了啊！”有人嫉妒道。
　　“白家丫头孤零零的。”更有人对银子起了贪恋，生出花花心思，“不如住到我家，正好我家只有三个小子，没有丫头，往后一定好好待她。”
　　“呸！你们想得美！”胡婶子啐道：“白家丫头要住也是住我家！”
　　“怎地？”那人不服气，“感情胡婶子你救了这丫头，就是盘算好了，为了贪图这三十两银子啊？我说呢，无利不起早，你这懒婆娘今儿这么热心肠了。”
　　胡婶子气得大骂，“放屁！你才是懒婆娘。”
　　那人咬话，“你就是贪图银子！想着白白骗人家一个闺女，当半个劳力使唤，还正好可以把银子昧下，给你家春燕做嫁妆。”
　　胡婶子气得面红紫胀，吼道：“白家丫头的命是我救的！关你们屁事！”
　　白小菀心道，原来这胡婶子救人目的也不单纯，是想借着她落水的事，然后趁机敲诈谢家一笔啊。只是不清楚，谢家愿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了。
　　“好了，乡亲们都别吵了。”谢君谦摆手道：“白老二是为了给谢家修房子，才被石头砸没了命。他留下的孤女，谢家一定会给个妥善的安置，还请乡亲父老放心。”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看得出，对有功名在身的谢君谦，村民们皆是心存畏惧。哪怕这份功名只是小小秀才，在乡下人眼里也是高高在上，不敢造次的。
　　即便是胡婶子，说话也低了两个声调，道：“你们谢家肯赔钱就好。那个……，三十两什么时候给？给个准信儿吧。”
　　谢君谦道：“你救了这丫头一命，出了力气，还受了寒。谢家出二百钱，给你拿去买红糖鸡蛋，以及药材，用作滋补身体之费。”
　　“二百钱？难道让我一直白养着啊？”胡婶子瞪圆了眼睛，指了指白小菀，“你瞧瞧，这长得又瘦又小，单薄秀气，根本就不是干活的料子，往后都是吃白食的。”
　　谢君谦却道：“白家丫头和你非亲非故，没有养在你家的道理。既然她成了孤女，又是因为谢家的缘故，那往后就由谢家来养活，将来的嫁妆也由谢家来出。所以，她往后的事就不劳胡婶子费心了。”
　　“啊？”胡婶子张大了嘴巴，不乐意，“这、这这……，这怎么能行？”
　　旁边有人起哄，“就是，白家丫头关你胡婶子啥事儿？你救了这丫头，谢家给你二百个大钱，也不算吃亏了。即便男人们去镇上做工，一天不过是挣个十来个钱，这都够做二十天的，你便是伤风感冒，也不过耽误三五天的功夫罢了。”
　　“对嘛，做人不要太贪。”
　　胡婶子急得不行，扭头去抓白小菀的胳膊，“丫头啊，你的命可是婶子救的，除了爹娘，就数婶子最疼你了。往后跟着婶子，春燕和婶子平时吃什么，你就吃什么，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有人取笑，“谢家可是村里的富户，难道不比你胡家有钱有粮？吃得更饱？”
　　胡婶子气得骂道：“管你屁事！”
　　白小菀一直抿嘴不说话。
　　“你怎么打算？”谢君谦目光清澈看向她，说道：“谢家不会亏待你的，跟着谢家至少吃饱穿暖没问题。你年纪小小，又没爹娘照看，便是拿着银子也不会花，有前头、没后头，银子用完了就得吃土，可不是长久之计。”
　　话里的意思，几乎就是直指胡婶子不靠谱了。
　　胡婶子听了不乐意，气恼道：“当着大伙的面，我把话放在这儿。只要白家丫头去了我家，就一定会好好替她保管银子，直到送她出嫁。”
　　旁边有人笑道：“就你这好吃懒做的懒婆娘，还能好好保管银子？保管不出一年，就给人花得干干净净了。”
　　“对呀，将来小丫头只能喝西北风咯。”
　　“滚滚滚！你们这群嚼舌根的。”胡婶子气得大骂。
　　白小菀心下思量起来。
　　看来胡婶子不仅十分贪财，而且好吃懒做，在村里的名声很不好啊。
　　谢君谦见她一直沉默不说话，微微不悦。
　　明摆着，胡婶子不是长久依靠之人，有何可犹豫的？谢家在村里的清白好名声，难道还信不过吗？小丫头真是别扭，一点都不懂事啊。
　　也罢，小丫头都是这般没见识的。
　　谢君谦还有事，没闲工夫跟一个小姑娘墨迹，便道：“你非要跟着胡婶子过活，我也不拦着。只是一条，将来银子若是花光了，不要再来找谢家的麻烦就行。”
　　这话便是撇清关系了。
　　意思是，往后白小菀生死由命。


第二章 盘算
　　白小菀细细声开口，“我想，呃……，自己一个人过。希望谢家把银子折算成实物，米面按月提供，布匹按季给，我单独住家过日子就行了。”
　　她心里门儿清。
　　胡婶子眼里只有钱，又好吃懒做，在一起搭伙过日子肯定不靠谱，早晚变成穷光蛋。可是跟着谢家也不合适，她初来乍到，对周围的人还一无所知，和谢家的人相处肯定容易露馅儿。再说，和一大家子人相处可不容易，更别说寄人篱下了。
　　最好还是自己一个人过。
　　但她现在只是十岁的小姑娘，银子带在身边不安全，粮食多了也担心被偷。所以，不如让谢家按月供粮，按季供布，衣食住行才能更有保证。
　　“你自己一个人过？”谢君谦很是意外。
　　周围的人亦是惊讶的很，纷纷议论。
　　“这丫头倒是胆子大！”
　　“不过也是心里有算计的，跟着谁过，都不如跟着自己过自在，没人管呐。要是谢家能够按时供米供布，往后可是衣食无忧的日子啊。”
　　“就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吃多少？三十两银子，按粮食和布匹给，一年顶多五百钱，吃个十年，也才五两。等她二十岁，怎么着也该嫁人了，还能剩下二十五两做嫁妆呢。”
　　“啧啧，这丫头娶回去不吃亏啊。”
　　胡婶子则傻了眼。
　　她没想到，往常闷葫芦一样的白家丫头，忽然变得这么有主意了。
　　周围村民议论纷纷，一直说，一直八卦，说到白小菀以后嫁人上头去了。都说白小菀长得不错，又没爹娘兄弟姐妹拖累，还自带巨款嫁妆，将来谁娶了谁有福气。热闹中，已然有村妇跟白小菀套起近乎来。
　　“小菀啊，可怜的孩子。”
　　“小菀，我家铁牛平时最喜欢跟你玩儿了。”
　　白小菀不由一阵头疼。
　　因嫌周围的大婶大娘吵得慌，本来落水身体也虚，干脆捂着头喊道：“哎呀！我头疼，疼……，呜呜呜，爹、娘，你们怎么都丢下我不管了。”
　　她哭起了爹娘，村妇们都不好意思再东拉西扯，齐刷刷住了嘴。
　　谢君谦看着眼前的哭泣小姑娘，闪过一丝担心，最后问道：“你真的不去谢家？非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活？想好了，将来可别反悔。”
　　白小菀止住哭声，摇摇头，“不了，我就想住在自己家里。”灵机一动，还给自己想了一个完美借口，“我爹死了，做女儿的理应为他供奉牌位，在家中守孝三年。”
　　说到孝字上头，谢君谦反倒不好再多劝阻。
　　因此点头，“行，就依你。今儿的医药费谢家来出，至于米面和布匹，我这就回去给你取过来，先拿一个月的。”
　　白小菀感激道：“多谢，麻烦你了。”
　　“嗯。”谢君谦转身离去。
　　胡婶子在旁边看傻了眼，追上去喊道：“我的二百钱呢！”
　　谢君谦头也不回，道了一句，“等着。”
　　果然他去了没多会儿，又回来，并且还跟来了一个中年妇人。人群里有人轻声议论，“是那镇上嫁过来的宁氏，守谦他娘。”
　　“瞧瞧，那气派就是和乡下人不一样。”
　　胡婶子撇了撇嘴，“有啥不一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语气里，隐隐透出一些比不过人的酸意。
　　谢君谦进了门，先给了胡婶子二百个大钱，然后把米面给了白小菀，说道：“布匹还得镇上现扯，过几天赶集就让家里人去买布，一准儿给你送来。”
　　白小菀甜甜笑道：“好，不急。”
　　宁氏在旁边看着她，上下打量，微红了眼圈儿，“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死了爹，娘也跑了。”转头看向谢君谦，“当年你爹病故，丢下我们几个少了顶梁柱，日子多难熬，何况她孤孤单单一个小姑娘？”
　　谢君谦回道：“我劝过她去谢家，她不去。”
　　宁氏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白小菀，柔声道：“小菀啊，你想为爹守孝是应该的。可是你年纪还小，怎么能单门独户的过日子？万一有事儿，岂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不如这样，等给你爹守完七七四十九天，还是搬来谢家住罢。”
　　白小菀坚持道：“我想自己一个人过。”
　　宁氏仍旧担心她，劝道：“我只得两个儿子，没有闺女，守谦他爹又不在了，所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闺女了。你跟着我，不敢说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至少不比侄女外甥女差。傻丫头，听话，还是跟我去谢家更安稳。”
　　白小菀摇摇头，“多谢宁大婶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是你……”宁氏仍旧不肯放弃。
　　“娘。”谢君谦皱眉，“我都说了，这小丫头性子固执的很，不肯去谢家的，你就不用跟她浪费口舌了。倒是害得你白走一趟，怪累的，不如先回去吧。”
　　宁氏无奈摇摇头，“也罢。”目光柔和慈爱的看向白小菀，“你现在伤心难解，有些想不开也是难免的。等你回头觉得自己一个人孤单，想来谢家，再过来找我便是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透出于关怀担心之意，让人心生好感。
　　白小菀也不好拒绝太狠，客套道：“多谢宁大婶子，回头我若是有需忙的地方，再去谢家找你，现在还是先给我爹守孝吧。”
　　宁氏点了点头，赞许她，“为父守孝是人伦大礼，你有志气，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白小菀见她说话举止都很大方，气度从容，很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与寻常村姑完全不同，心下不免奇怪。
　　后来才知道，宁氏原本出自书香门第，祖上做过大官，只是后来家族犯事没落了。宁氏的弟弟因为家族牵连，不能做官，所以在镇上开了一家学馆。谢君谦一直跟着宁大舅打理学馆，后来又中了秀才，故而一身读书人气质。
　　“娘。”谢君谦搀扶着宁氏，关怀道：“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回镇上去。”
　　“嗯，我们走。”宁氏点点头，转身出去。
　　胡婶子还满脸的不死心样子，凑上去道：“守谦他娘，你不如劝劝这实心眼的丫头，回头住在我家多好，就隔了几步路。你们谢家人口众多，家大业大，肯定没有我们小门小户方便啊。”
　　宁氏却不同意，说道：“这事我怎么好做主？去与不去，都全看小菀的意思。”
　　胡婶子急道：“那你劝劝她。”
　　宁氏反问道：“我一个外人，站在什么角度去劝她呢？”委婉找了借口，“家里还有点琐碎事，先走了。”说完，便和儿子一起离去了。
　　胡婶子气得在后面撇嘴，嘀咕道：“装什么装？住在村里，还非要装出一副高门大户的太太模样，说话拿腔作势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胡婶子，你就少说几句吧。”
　　“当心谢家大郎恼了，把你告到县衙，回头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胡婶子这才愤愤然闭了嘴。
　　白小菀心下摇头，这个胡婶子的嘴也太不好了。
　　但是想着对方救了她一命，心里还是感激的。因而找布袋子，把宁氏送来的米面分了一半，递了过去，“胡婶子今儿你忙了这么久，辛苦了。我也没有别的东西给你，这些米你拿回去，添点饭吃吧。”
　　胡婶子一把接了东西，忿忿道：“我救了你一条性命，你就给我这么点东西？往后谢家送的米面，每月都分我一半才是！不然我可吃亏了。”
　　白小菀不由愣住。
　　这……，挟恩图报也太过了吧？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能拿出什么东西？已经把粮食分了一半出来，还不够吗？难道要她割肉卖血不成？
　　村民们看不下去了。
　　有人开口指责，“胡婶子你也太贪了。你是救了小菀，可是也没白救，谢家刚才给你二百大钱答谢。小菀既不是你闺女，又不靠你养活，难道还要倒贴你家一辈子粮食？好歹修修功德，免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胡婶子气得骂道：“放屁！你才要下十八层地狱。”
　　白小菀不好跟着吵，只能吓唬对方哼道：“果然谢家和宁大婶子说的对，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好单门独户的过日子。等我给爹守孝完七七四十九天，看看情况，不行就去谢家过吧。”
　　胡婶子听了这话顿时急了。
　　只要白小菀留在白家，她这个邻居就能隔三差五过来要东西，小姑娘脸皮薄，到时候又没有旁人看着，肯定能拿走不少米面布匹的。若是她去了谢家，怎么可能去找谢家的人要东西，那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因而脸色转得极快，笑着哄道：“小菀啊，别说赌气的话。方才婶子不过是跟守谦他娘怄气，火头没打住，所以才跟你说了几句浑话。你看……，你正病着，先好好养病，别的都不要多想了啊。”
　　白小菀不吭声儿。
　　胡婶子咬了咬牙一狠心，把米面放下，“婶子怎么能要你的东西？都给你留着，婶子再回去给你拿几个鸡蛋过来，补补身子。”
　　哼，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
　　先暂时哄住这丫头，等时间拖得一长，谢家自然就不会再收留她了。到时候，她没爹没娘没依靠，要东西还敢不给吗？就算不给，反正两家离得近，回头天天带着女儿过来吃饭就是了。
　　等这丫头大了，随便找个男人一嫁，嫁妆银子自然就可以留给女儿了。


第三章 麻烦
　　胡婶子心里打得一把好算盘，心下乐开了花，“小菀，婶子回去给你拿鸡蛋啊。”一扭一扭的出了门，飞快走了。
　　“都回吧。”村民们也渐渐散了。
　　白小菀总算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她重新审视这个家，土里土气，家徒四壁，四下翻找了一遍，只找到一点点糙米和半缸子咸菜，以及几件破旧衣裳。那些衣裳还大都是男人款式，应该是原主爹留下的，女款的估摸被女主娘带走了。
　　可怜小姑娘总共就得两套衣裳，皆是补丁连连。
　　白小菀叹了口气，去了灶屋。
　　先用火折子点了火，烧了点水喝，然后开始煎药。等着小火煨药的功夫，推门出去，入眼是一圈儿破破烂烂的篱笆，围成一个小院子。呃……，院子角落的大树下，拴着一条大黑狗，一见她，就激动的“汪汪”叫了起来。
　　“哟嗬，我还有个伴儿啊。”
　　白小菀挺高兴的，因为知道是原主家养的狗，十分放心，过去就把绳子解了。果然那大黑狗极是亲热，在她身边连连打转儿，不停的摇尾巴。
　　“走。”白小菀招招手，“等我喝了药，就做饭，我吃啥你吃啥。”
　　大黑狗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
　　白小菀先把中药晾凉，皱着眉头，一口气都喝下去了。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个人过日子，更不能病歪歪的，赶紧早吃药早好。
　　接着煮了米饭，抓了点咸菜用油一炒，便是晚饭。
　　她吃了小半，到给大黑狗分了大半，各自呼噜噜的吃了起来。正巧胡婶子拿了两个鸡蛋过来，瞧见了，不由跺脚道：“哎哟哟！你这丫头，就说你不会过日子，怎么能把大米饭给狗糟蹋啊？这不作践粮食嘛。”
　　“胡婶子来了啊。”白小菀哼哼一声，继续扒饭。
　　“走，走走走！”胡婶子上前抓住她，用力拉扯，嘴里叨叨道：“你这一个小丫头过不了日子的，去婶子家，婶子给你炖荷包蛋吃。”
　　“胡婶子，快放开我。”白小菀不愿意跟对方走。
　　可是胡婶子是一个肥胖的村妇，力气蛮大，三下两下就把白小菀给拉到门口，“你说你这丫头咋不听话？啊，作践粮食，你爹在天之灵看着你呢。”
　　“汪、汪汪！”大黑狗在旁边狂吠不停。
　　“放开我……”白小菀挣扎道。
　　“哎哟！”胡婶子被她推攘的撞在门框上，有些疼，不由恼了，“你爹死了，娘跑了，婶子便是你的长辈！不听话，找打啊。”说着，举起手吓唬要打下去。
　　白小菀又不是原主那款老实丫头，怎么肯挨打？当即反手一挡，“吧唧！”，结果把鸡蛋给碰碎了，哗啦啦流黄，弄得两人满手都是蛋液。
　　胡婶子更心疼了，叫道：“哎哟哟！你这糟践好东西的死丫头，天理不容哦。”
　　白小菀哼道：“是你非要拉扯我的。”
　　“你还敢顶嘴？”胡婶子又是气恼，又是心疼鸡蛋，伸手还要抓住打人，结果一脚踩到地上鸡蛋液，狠狠摔了一个墩儿！不由嗷嗷大叫，“啊啊啊！我的，我的尾巴骨断啦。”
　　“汪、汪汪……”大黑狗见小主人被拉走，又挨打，早就急了。眼下立即扑了上去，对准胡婶子的就咬，“汪！嗷呜……”
　　“大黑！”白小菀阻止不及。
　　大黑狗咬的又狠又准，一口下去，生生咬出一圈儿血印子来。
　　“啊！”胡婶子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
　　“大黑，快走开！”白小菀赶紧上前撵开了大黑狗，看着胡婶子疼得满地打滚儿，还有裤腿上的大团鲜血，不由叫苦道：“完了，闯祸了。
　　“杀人了！救命啊！”胡婶子痛得嗷嗷叫，在地上大哭，“没良心啊！小白眼狼啊！才救了你的命，就要让狗咬死我啊。呜呜……，痛死我了。”
　　白小菀歉意道：“胡婶子，怪我没拦住狗。”
　　胡婶子一边抹泪，一边大哭，“你这小白眼狼早晚跟你爹一样，要遭报应的，不得好死啊。”愤愤然咬牙爬了起来，冲着家门大喊，“春燕！春燕！”
　　不远处，破旧的屋子里走出一个姑娘，身量健壮高大，和胡婶子长得有几分相似，自然就是她女儿春燕了。
　　“娘，你咋了？”春燕大着嗓子问道。
　　胡婶子哭嚎道：“白家的丫头昧了良心，放狗咬我呢。”见女儿还愣着，不由抓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你娘都快给狗咬死了，还愣着做啥？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哎哟！”春燕被石头砸中，一缩脚，嘴里喊道：“娘，我这就来！”说着，扭头就抄了一根大木棍，往这边跑来，“敢放狗咬我娘？找死啊。”
　　白小菀本能的觉得不妙。
　　一个肥墩墩的胡婶子就够难缠的，再加上健壮的春燕，她一个小姑娘岂是对手？要是春燕信了胡婶子的谎话，以为是她放狗咬的，气怒之下，活活打死她都有可能。
　　白小菀不清楚春燕是啥性情，不敢去赌，万一是个暴躁的呢？因而脑子一转，便叫上大黑狗，“大黑，跑！”不等胡婶子反应过来，拔脚就跑，想去谢家躲避一下。
　　胡婶子捂着伤腿，在后头一瘸一拐的追着，喊道：“你给我站住！小丫头，放狗咬了人还想跑？小白眼狼，早知道就不该救你，活该你在河里淹死！”
　　白小菀拼命的往前头跑，“呼，呼呼……”
　　可惜她人小腿短，而且又不认识路，慌里慌张的，眼看要被胡婶子抓住，吓得只能往田地里面跑。心下郁闷，她根本就不知道谢家住在何处，这要往哪儿跑啊？渐渐的，体力有些不支，开始腿。
　　胡婶子拖着被狗咬伤的腿，在后面骂道：“小蹄子，给我站住！等我抓着你，就把你扔河沟里喂鱼！”她脚底一滑，扑通摔在了田埂下面，顿时叫唤，“哎哟！我的。”
　　春燕慌忙扶她，“娘，你当心些。”
　　胡婶子破口大骂起来，“白家的臭丫头，没良心的，挨千刀的！老天不长眼哟，怎么不劈死这条小白眼狼啊。”
　　白小菀根本顾不上对方骂了啥，急着往大路上跑。
　　刚上道儿，就见对面一辆牛车晃晃悠悠朝这边走来。赶牛车的是一个老大娘，车上还坐着一个年轻姑娘，看样子是母女出门回村了。
　　白小菀隐隐觉得有点面熟。
　　她顾不得许多，赶紧冲上前去问道：“请问……，呼……，谢、谢家往哪儿走？”因为怕对方不清楚，还解释了一句，“就是……、就是谢君谦的家。”
　　车上的母女俩听了这话，表情怪异。
　　那老大娘先开了口，打量道：“你不是白老二家的小丫头吗？怎么乱跑？还有你找我家守谦做什么？小丫头这么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
　　白小菀闻言一愣，“你家……，守谦？”
　　看年纪，这位应该是谢君谦的祖母？太巧了吧。
　　胡婶子趁机追了过来，喘气道：“郭大娘，这丫头上午落水了，脑子坏了。她……，她的命是我救的，还放狗咬了我一口！你看看，我这条腿都给狗咬烂了。”
　　郭大娘瞧了瞧，惊讶道：“你这伤得不轻啊。”
　　“可不。”胡婶子顿时找到诉苦的对象，絮絮叨叨说了起来，“郭大娘你是不知道，这丫头简直就一小白眼狼！他爹不是给你家修房子，被石头砸死了吗？这没几天，她娘耐不住寂寞跟野男人跑了。”
　　郭大娘听得不高兴，一张脸拉得老长老长的，“你的腿被狗咬了，扯上我家做什么？白老二是给我们家干活被石头砸死的，可我们谢家也没有不管啊。前几天才给烧埋了，还买了棺材，该做的是都做了，你少来嚼舌头！”
　　“是是。”胡婶子赶紧带过这节，接着道：“总之，这丫头想不开就跳了河。正巧我洗衣服路过，拼死拼活，才把她给捞了上来。”
　　郭大娘听得将信将疑，“你还会浮水？”
　　“我是不会。”胡婶子微微尴尬，“可村口那河沟不是太深，小丫头淹过了头，我站里面还能喘口气儿，好赖把她给拉扯上来了。”
　　“嗯嗯，算你善心。”郭大娘似乎不是太耐烦听，挥手道：“我这赶路大半天的骨头疼，先回家歇着去了。”扭了头，催女儿赶路回家，“杏儿，走了。”
　　“哎……，郭大娘。”胡婶子叫道：“我还没说完呢。”
　　白小菀趁她没注意，悄悄溜到牛车的另外一边，缩肩弓背，准备偷偷的跟着牛车一路去谢家。郭大娘却瞪了她一眼，斥道：“你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想偷东西啊。”
　　白小菀顿时被这话噎住了。
　　这郭大娘，说话怎么带刺儿呢呢？谁偷东西了？虽然噎得慌，可是因为有求谢家，所以还得陪着笑脸儿，“我有事找宁大婶子，想跟你们一路过去。”
　　郭大娘警惕道：“你找她弄啥？小丫头，赶紧回去给你爹守灵。”
　　胡婶子一把抓住牛车，叫道：“郭大娘，你给我评评理！不……，哎哟，你帮我抓住这个小白眼狼！我要，我要……，好好的收拾她！”
　　郭大娘不理会，催促女儿，“杏儿，走走走。”
　　“郭大娘！”胡婶子急眼了，叫道：“这丫头讹了你们家三十两银子呢！”


第四章 逃跑
　　“啥？！”郭大娘顿时止住女儿挥鞭，转头问道：“啥意思，她怎么讹了我们家三十两银子？你倒是跟我细说说。”一面问，一面眼风凌厉的扫向白小菀，颇有些目光不善。
　　白小菀心下微微不安。
　　这郭大娘，可不是宁氏母子那般好相处的人啊。
　　不过呢，白小菀也不是原主那种包子。
　　因此不等胡婶子说话，就抢先道：“你们别听胡婶子扯谎！是她，亲口对谢说，说我爹死了，你们谢家应该赔二十两银子。我娘又跑了，没人管，得再赔我十两银子做嫁妆，一共三十两银子。”
　　郭大娘和谢杏儿都听呆住了。
　　白小菀嘴角伶俐，又道：“胡婶子还说了，我小，不懂得花钱，让我把三十两银子交给她保管，以后就住在她家里过活。我不答应，她就非要拉着我去她家，惹得我家狗急了，这才咬了她一口，不怨我啊。”
　　胡婶子瞪圆了眼睛，气急道：“小丫头，别瞎说！”
　　白小菀以牙还牙，针尖对麦芒，“我哪句话是瞎说？当时乡里乡亲都在，大伙儿听得清清楚楚的，这可做不了假。”又对郭大娘道：“你要是不信，回去问问守谦，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
　　郭大娘气得不行，掉头骂道：“姓胡的，你这好吃懒做的恶婆娘，黑了心肝啊！打算盘都打到我们谢家头上了？我看你是放着好日子不过，专拣难过，是不是？那就别怪谢家不念乡亲情分！”
　　谢杏儿跟着撇嘴，“就是！黑了心肝的。”
　　白小菀趁机道：“可怜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做不了主，所以才想去找宁大婶子帮忙，盼着能想个办法……”忽地抬头，看见春燕气鼓鼓的举起了棍子，不由惊呼，“快走！春燕这是要发疯了。”
　　胡婶子正在气得发抖，捂着受伤的腿，大声喊道：“春燕！给我打，狠狠的打死那个小白眼狼！没良心的，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春燕提着棍子冲了过来，“来了！”
　　郭大娘怕被乱棍打到，喝道：“春燕，你这是发什么疯？还不快把棍子放下。”
　　春燕大声道：“小菀放狗咬了我的娘，我要打死她！”
　　“能耐了你！”谢杏儿撇了撇嘴，嫌弃道：“要打，你等会我们走了再打。不然打得血污扒拉的，弄脏我的衣服怎么办？你走远些！”
　　她满眼嫌弃，没有丝毫对小姑娘的同情心。
　　白小菀不由惊诧。
　　这谢杏儿太凉薄了吧？即便她和谢杏儿没有啥关系，好歹乡里乡亲，基本的同情心还有应该有的吧？竟然不担心她挨打，不同情她弱小可怜，而是担心满眼血污弄脏衣服？简直就是荒唐可笑。
　　“杏儿，快走吧。”郭大娘催道。
　　“驾！”谢杏儿扬起手里的柳条枝儿，狠狠抽打在牛背上，痛得牛“哞哞”乱叫，迈开蹄子往前走。可是牛不比马，牛气虽大，走得速度却并没有多快。
　　白小菀赶紧跟了上去。
　　春燕拎着大棍子就冲了上来，嘴里骂道：“死丫头，还敢放狗咬我娘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打死了，好剁成馅儿喂狗！”
　　白小菀知道单纯的往前跑，肯定跑不过健壮高大的春燕，妥妥挨打。因此心中存了主意，故意围着牛车乱跑，嘴里大叫，“救命啊。”
　　有郭大娘和谢杏儿在，想来春燕不敢下死劲儿。
　　果然春燕跟着绕起圈儿来，追了几圈儿，没追上，急得吼道：“还跑？我让你跑，让你跑！”说着，就是重重一棍落了下来！
　　白小菀头一偏，就灵巧的躲了过去。
　　春燕一棍子砸在了牛车上，震得乱抖，吓得牛原地打转儿，哞哞乱叫。
　　谢杏儿牵不住牛，当即骂道：“春燕！你眼瞎了啊？”
　　郭大娘更是破口大骂起来，口水横飞，“春燕你这个挨千刀，要是吓坏了我家的牛，将来不能犁地了，就把你当牛使唤！还不快点把你的搅屎棍拿开，滚滚滚！”
　　春燕正在气头上，叫道：“你们别拦着我！今儿我非得打死这个小丫头，给我娘报仇不可！不然的话，我胡春燕就不姓胡！”
　　郭大娘骂道：“张四李四王麻子，你爱姓啥姓啥！谁管你。”
　　胡婶子气得对骂，“放屁！我家春燕能不姓胡吗？又不是野种。”
　　郭大娘啐道：“呸！你家春燕自己说的。”
　　“呸！”胡婶子也啐了一口，骂道：“春燕不过白说一句，你就瞎编派！话里面分明没有好话，别以为你是谢家的人，就可以欺负我们孤女寡母了。”
　　白小菀听了这话，灵机一动，故意边躲边喊，“春燕，你敢打死我，回头谢家的人跟你没完？宁大婶子说了，以后我有事就找她，谢也会帮着我的。”
　　春燕果然愣了一下。
　　胡婶子正在和郭大娘对嘴吵架，见春燕停住，不由气得大骂，“别听白家臭丫头的，放她娘的臭狗屁！谁说谢家会管她了？春燕你快打，打断她的狗腿给我出气！”
　　春燕当即又举起棍子，喊道：“别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白小菀不跑才怪了。
　　她飞快绕到谢杏儿的后面，想躲一躲，毕竟春燕不敢打谢杏儿。眼见棍子要落下来，赶紧一蹲！就听见呼啸风声而过，但是却在半空被东西挡住，木棍一顿，紧接着是谢杏儿的惨叫，“哎哟！杀人啦！”
　　白小菀不由怔住。
　　春燕是不是有点傻？还是有点憨？怎么连谢杏儿也打了。
　　郭大娘气得跳了起来，直接抓住春燕的棍子，“春燕，你这个缺了大德的！死后下油锅炸的！你打着我家杏儿了。”一边扭打，一边骂道：“我撕了你这个小娼妇！作死的，让你给我家杏儿偿命！”
　　郭大娘的力气自然不大，但是春燕却不敢打她，更被谢杏儿流血的耳朵给吓住，知道自己惹麻烦了。因此慌里慌张的，手一抖，丢下棍子就掉头跑了。
　　胡婶子一见情形不对，也拔脚溜了。
　　郭大娘满嘴“挨千刀、短命鬼”的骂个不停，口水四处横飞。
　　谢杏儿则是哭哭啼啼，捧着耳朵嚎啕不已，“呜呜呜……，我的耳朵，还有脸上噎死火辣辣的，肯定被划破了。呜呜……，我要是破了相，就去杀了春燕那个小娼妇！”
　　“哎哟，哎哟哟！我的儿啊。”郭大娘心疼得不行。
　　乡下人没有用手帕的习惯，还是谢杏儿养得娇，兜里有一块绣花手帕，被郭大娘给找出来捂住了伤口，嘴里骂道：“春燕这个短命吊死鬼儿！早死早超生！”
　　谢杏儿哭道：“娘，我肩膀也疼，肯定被棍子给砸肿了。”
　　白小菀真是哭笑不得。
　　她本来想着，春燕肯定不敢打谢家的人。这边又吵得如此热闹，吵久了，肯定有村民听见，没准儿就有人去给谢家报信了。等谢家的人来，即便不给她做主，春燕也不好当着众人再打她了。
　　毕竟追究到底，胡婶子强行拉她去胡家就不对，她们理亏呢。
　　没想到，谢杏儿居然挂了彩。
　　白小菀心下有点歉意，提醒道：“那棍子脏兮兮的有泥土，你快回家洗洗，不然泥土混到皮肤里面，伤口就不好愈合了。”
　　她本来是好意，结果却惹得谢杏儿一顿狠骂，“滚开！小扫把星！克爹死娘的命，现在又害得我挂了彩，真是祸害精！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去！”
　　白小菀张了张嘴，想说，“我爹是因为你们谢家才死的。”可是看着谢杏儿的泼妇样，再看看旁边郭大娘要吃人的凶相，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孤身一人，谁都得罪不起啊。
　　“杏儿，先别理那个小短命鬼儿。”郭大娘一边帮女儿擦拭伤口，一边道：“走走，先回家给你洗洗去。万一灰积在里头，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谢杏儿呜呜咽咽的，“我的脸，我的耳朵……”
　　白小菀赶紧后退了几步，让开路。
　　郭大娘抓起鞭子抽下去，牛车往前走着，她回头骂着，“春燕你这个小娼妇！短命婆娘！要是让我家杏儿破了相，就把你卖到窑子里面去，千人骑、万人枕，勒死你偿命！你娘那种跟野汉子跑的，也不知道是跟谁生下了你，就该浸尿盆里淹死！”
　　一路骂骂咧咧走了。
　　那嘴脸，简直好似一个恶毒的老巫婆。
　　白小菀算是见识了郭大娘母女的战斗力，简直爆表啊。别说追上去吵架，就是再听下去都脏了耳朵，因此掉头就走。
　　只是走了一小段，却停住。
　　她去哪儿啊？回白家，家徒四壁都不说了，关键是胡婶子母女没隔多远，回去不是挨打吗？可是，也没别处可以去了啊。
　　白小菀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叹气道：“哎，我们该去哪儿？又能去哪儿？”
　　思来想去，不管去哪儿都得有钱啊。
　　钱……，谢家，三十两银子。
　　白小菀心里有了主意。
　　浴室她没有回白家，也没有去谢家，反而绕着避开了胡婶子的房子，往村头走。在路上问了几个村里的人，得知了去镇上的路，便带着大黑狗一路赶去了。
　　白小菀心里盘算好了。
　　谢君谦回了镇上，而郭大娘母女短时间肯定不会去镇上，那么就趁着谢君谦不知情，赶紧把三十两银子要过来。这样的话，她的手上至少有了一笔钱可以花，即便不回白家，应该也饿不死了。
　　否则回去遇到胡婶子和春燕，肯定是要挨打的。


第五章 心思
　　白小菀一路走，一路问，运气还算不错。因为村里到镇上不是太远，镇上也不算大，七拐八拐总算找到了宁家学馆。院子里的小童听说她是桃花村的，要找谢君谦，扭头就蹦蹦跳跳进去找人，喊道：“谢先生，你们村里的人来找你。”
　　片刻后，谢君谦从里面出来。
　　他见着白小菀有些意外，“你怎么跑到镇上来了？”
　　白小菀呵呵陪笑，“是这样的。后来我又想了想，每个月找你们家要米面和布匹，实在太麻烦了。所以呢，想让你们一次把三十两银子给我，以后就不麻烦你们了。”
　　她故意露出一副担心的样子。
　　好像担心时间久了，谢家就会慢慢不认账一样，所以才急着要银子。
　　这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但是，难免会让谢君谦脸色不悦，“你这小丫头，怎么想一出是一出？难道谢家答应了你的事，将来还会赖账不成？说好了供应你的，以后就每年都不会少的。”
　　白小菀陪笑道：“我是穷人家的孩子，穷怕了，还是手里捏着银子放心一些。”
　　谢君谦微微沉思，问道：“你是不是被胡婶子哄骗了？打算拿着银子，去她家住？”因为胡婶子不在跟前，也不用避讳，“虽说人后不说人长短，但是胡婶子的为人，村里都是人尽皆知的。谢家再不济，总比胡家守信用一些吧。”
　　白小菀分辩道：“我没打算跟胡婶子住，真的！”但还是坚持要银子，央求他，“就是想自己拿着钱，买点好衣服，缺粮就找村里人兑点米面，这样日子过得放心一些。”
　　听她说得这般直白，谢君谦心里不免更加不悦了，“你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不放心谢家吗？怕日子久了，谢家就不给你米面布匹了。”
　　白小菀连连摆手，“不，不，我没这个意思。”
　　她是被逼的啊。
　　再不要银子，以后就连一根鸡毛都要不到了。
　　谢君谦见她固执的很，不听劝，言语里又是不相信谢家的为人，不免有点上火。因而果断想甩掉麻烦，沉声道：“行，银子我现在就给你。只是一条，回头你被人哄骗了，可别哭着来找谢家养活你！”
　　他素来斯文，说这些话显然是很生气了。
　　白小菀心下也明白。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管好钱的，非得要银子，自然显得有点不懂事。而且这么反反复复，又怀疑谢家，肯定会让谢君谦不高兴，也难怪他会生气。
　　可是她没办法啊。
　　刚才已经得罪了郭大娘和谢杏儿，往后再想让谢家按月供应米面，按季供应布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合适了。而且还惹怒了胡婶子母女，白家也住不得了。
　　只能拿了银子，再去找一个安身之所啊。
　　谢君谦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显见得是倔强认死理了。因而带了三分气性，三分不耐烦，转身就进去找宁大舅要银子。飞快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然后道：“那小丫头太不懂事，只是咱们经不住她三天两头的闹，赶紧打发了清净。”
　　宁大舅却不同意拿银子，解释道：“守谦啊，你娘的私房钱存在我这儿，也说了，你可以随意支配。但是，这三十两银子你不能出啊。”
　　谢君谦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
　　这银子应该整个谢家来出。
　　宁大舅压低了声音，“现如今，虽说你爹不在了，可是你们谢家还没有分家。你娘天天给谢家的人洗衣服、做饭，那一大家子是好伺候的？苦都吃尽了，冤大头就更不能做了。所以，这三十两银子要出，也只能回去找你们谢家公中出，而不是你们长房来贴。”
　　谢君谦点头道：“是，按理应该如此。”
　　宁大舅笑道：“你呀，不是那等迂腐愚孝的孩子，这就很好了。你爹不在，你这长子长兄就该扛起大梁，让你娘和小兄弟有个指望，免得受人欺负。”
　　谢君谦微笑道：“我年轻，还是多亏了舅舅一家帮衬。”客套了几句，便出去找到白小菀，说道：“三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方才进去，只找到一些散碎银两，差得多呢。眼下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你跟我回村里去，我去找家里给你拿银子。”
　　白小菀哪敢回去见郭大娘啊？还要银子？郭大娘肯定大扫帚把她轰出来。
　　因而一咬牙，一狠心，只想捞一点是一点儿，改口道：“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先把散碎银子给我，好歹让我去布点里扯点布，做身衣裳。再说，都来镇上了，我还想买两个肉包子吃吃。”
　　谢君谦挑眉道：“你就这么着急？”说着，有点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白小菀望着他那清澈的目光，心里有点发虚，呵呵陪笑道：“我这不是眼皮子浅嘛。好不容易来镇上一趟，就想着买点好的，吃点好的。”
　　谢君谦目光微闪，但是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打开荷包，倒出几块碎银子和一把铜板，“我身上只有这六钱多银子，你拿去扯布，剩下的铜板买包子也绰绰有余。”
　　白小菀笑嘻嘻道：“那好，我去扯布买包子啦。”
　　谢君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快去快回，等下好回村子里。”
　　白小菀心道，还回才怪呢？有多远赶紧跑多远。
　　她自然是没去扯布匹，倒是真的买了几个包子吃，都吃撑了。扭头看见身边的大黑狗口水直流，不由好笑。有心喂一个包子，又怕别人看见她用包子喂狗，说糟蹋粮食。干脆去了一个街边角落，这才将剩下的一个半肉包子，全都喂了狗。
　　大黑狗吃的满嘴冒油，十分满意，就是还没大吃饱，美滋滋的伸舌头舔个没完。然后冲着主人摇尾巴，别提多谄媚了。
　　白小菀摸了摸它的头，叹气道：“哎，大黑啊。这肉包子暂时只能吃这一顿，往后我可供不起你吃肉包子，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活呢。”
　　大黑狗啥也不懂，望着她，谄媚的“汪汪”吠了两声。
　　白小菀抬头望向蓝天白云，再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完全不认识的路人，真是天地苍茫不知何所去了。她领着大黑狗往前走，没有目的四处闲逛，心下叹气，今天晚上住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或许，可以去寺庙借宿？再不然，出家做个小尼姑？
　　呃，这个主意好像还不错。
　　正走着，迎面撞到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问她道：“小姑娘，想不想去秦大人家做丫头啊？包吃包住，还包四季衣服，每月还有二百钱的月例。”
　　“啊？”白小菀有些意外。
　　这么巧？刚好无处可去，就遇到大户人家招收丫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瞌睡遇枕头啊！只不过，这人……，该不会是看她孤单单一人，想拐卖儿童吧。
　　“小姑娘，问你话呢。”那中年人又道。
　　白小菀心生警觉，说道：“做什么丫头？我家里有吃有喝的，不做丫头。”然后躲开那个中年人，穿过小巷跑了。
　　等跑远了，才去街边询问路人，“请问，秦大人家怎么走？”等下找到张府，再问下门上的小厮，就知道有没有招丫头了。
　　如果能在大户人家做丫头，管吃管住，还有月例银子拿，也不错了。
　　路边的大娘往前指了指，“你是问县令秦大人家吗？哦，就在前面大街的尽头，一直走就到了。”
　　“多谢大娘。”白小菀笑眯眯道了谢，就要过去。结果一扭头，就发现谢君谦神出鬼没站在后头，不由吓得跳脚，“妈呀！你你……，你干嘛跟着我。”
　　谢君谦脸色黑沉黑沉的，低声斥道：“你这丫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拿着银子不说回去找我，反倒在街面上闲逛，想什么呢？”
　　白小菀眼珠子飞转，陪笑道：“没……，没啥，就是逛得有点迷路了。”
　　“是吗？”谢君谦双目微眯，反问道：“好像我刚才听见，你问的是秦大人家住哪儿，不是宁家学馆在哪儿吧？”
　　白小菀咳了咳，“呃，我就是想去看看秦大人家，到底有多气派。”
　　谢君谦训道：“简直一派胡言！”
　　街面上的大娘认得他，笑着问道：“怎么了？这丫头是你熟识的？我看她刚才问路，还以为是哪家姑娘走迷了呢。”
　　谢君谦回道：“我们一个村儿的，这就带她回去。”
　　大娘笑道：“也好。”
　　白小菀不由心下郁闷。
　　这大娘，怎么如此信任谢君谦啊？不过想来谢君谦经常住在镇上，和街面上的人大都认识，哎……，想说他是拐卖人口都不行了。
　　“还愣着做什么？”谢君谦脸色微沉，招手道：“赶紧的，跟我回桃花村去。”
　　白小菀不敢直接顶嘴，狗腿笑道：“好好好，这就一起走。”
　　心下琢磨，等会儿找个机会赶紧逃跑。
　　可惜谢君谦没有让她如愿，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回带，“早知道你这么不老实，就一个铜板都不该给你的！”


第六章 揭穿
　　“哎，你抓住我做什么？”白小菀心中叫苦，嗷嗷道：“你不是读书人嘛？古话说，男女授受不亲呐。”
　　谢君谦先是一怔，继而失笑，“你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说什么授受不亲？”
　　白小菀嘟哝道：“怎么瞎说了？不是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吗？我……，我都十岁了。你还抓着我的手，这多不合适，街面上被人看见多不雅观。”
　　“够了！”谢君谦断喝道。
　　白小菀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吓得一抖。
　　谢君谦就算斯文也是成年男子，真的惹他生气了，打她一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算没有春燕那么狠，肯定也不好受。
　　于是觉得先识相点儿，闭了嘴，回头再找逃跑的机会。
　　谢君谦沉默不语，拉着她一路往宁家学馆走。
　　白小菀心中郁郁，又逃不掉，忍不住回头瞪了大黑狗一眼，“你这个叛徒！见风使舵的谄媚狗！才吃了我买的肉包子，居然不帮我。”
　　大黑狗懂啥啊？瞅着小主人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谢君谦又是认识的，不仅不咬他，反而一路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到了宁家学馆，谢君谦先把门给反手关上了，然后才松开白小菀，严厉道：“把你那些鬼鬼祟祟的想法，都老实交待了。”
　　白小菀心虚的后退，结巴道：“啥……，啥啊？我哪有鬼鬼祟祟？都说了，是……”正要接着撒谎，却见屋子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正是街面上遇到的那位，还问她去不去秦大人家做丫头呢。
　　心下瞬间知道不妙了。
　　“还继续瞎编吗？”谢君谦沉声道。
　　白小菀没有回答他，而是往墙根儿退了退，指着中年男子，“你谁啊？干嘛骗我说秦大人家招丫头？对了，你肯定是谢君谦派来跟踪我的，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白小菀！”谢君谦打断道：“休得对我舅舅无礼。”
　　宁大舅摆了摆手，“罢了，小姑娘不懂事。”
　　白小菀哭丧着一张脸，“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你居然是来试探我的啊。”
　　宁大舅听得好笑，又问，“你是怎么回事？说什么肉包子只能吃一顿，往后不知道该怎么活，又打算去秦大人家做丫头，到底是何缘故？”
　　白小菀一下子被戳穿了，泄了气。
　　宁大舅又问：“小丫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急难的事了？君谦是你们一个村儿的，还肯帮你，赶紧说实话吧。
　　“我……”白小菀欲言又止。
　　谢君谦消了消心头的火，缓了口气道：“你现在没爹没娘的，遇这事情难免慌张，回头再被人骗了，卖了，哭都没地方。你说出来，我们也好给你做个主。”
　　白小菀抬头看了看他们俩，还是纠结。
　　想不说吧，可是好比刚才那样，孤单一人的小姑娘很容易就会被跟踪，遇到坏人被拐卖也是平常事，的确需要他们的帮助。可是说吧，又担心郭大娘和谢杏儿的事，会惹得谢君谦发怒，真是左右为难。
　　毕竟谢君谦是谢家的人，总没有帮着外人的道理。
　　因此纠结了一阵，决定选择性的说一点儿，“你走了以后，胡婶子非要拉我去她家住，我不肯去，她就强行要拉我走。惹得我家大黑狗急了，就咬了胡婶子一口，现在胡婶子扬言说要打死我，所以我才跑到镇上来的。”
　　谢君谦脸色微沉，“早就知道胡婶子不像话！没想到，竟然连一个孤女都要欺负。”
　　宁大舅想了想，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本来胡婶子拉你去她家，就不对，道理上就站不住脚。你家大黑狗护着主人，咬了她一口，也是护主心切。横竖不过是赔她一点医药费，便算对得住她，有十来个铜板就够了。”
　　谢君谦赞同道：“胡婶子是有点混，不过没关系，回去找到乡里乡亲一说，再当着面赔了她的医药费，自然不好再聒噪什么了。”转头看向白小菀，“走吧，跟我回桃花村，事情我来替你处理。”
　　白小菀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意，多谢了。可我还是不想回去。毕竟我和胡婶子住得近，乡亲们在的时候她不敢怎样，等人走了，她天天过来骚扰我，我一个小姑娘也拿她没办法啊。”
　　谢君谦犹豫了下，说道：“那你就还是去谢家吧。”
　　白小菀回想这一整天的经历，欲哭无泪。
　　早知道，还真不如当初就答应谢君谦，跟着去谢家呢。至少不会让胡婶子被狗咬，不会得罪谢杏儿和郭大娘，好歹有份安稳日子过啊。
　　谁知道，事情变化这么快。
　　谢君谦见她不肯答应，脸色微沉，“你这丫头，怎么如此的不懂事？你爹娘没了，现如今又得罪了胡婶子一家，还要自己一个人过吗？回头你被胡婶子打断了腿，谁管你？胡家那种赖皮人家，就连汤药费都不会赔你的。”
　　白小菀没法说她得罪了郭大娘母女，又怕谢家的人来送信，那可就跑不掉了。思来想去，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因此往后退了退，“那个……，剩下的银子我也不要了。”
　　“你去哪儿？”谢君谦问道。
　　“我……”白小菀说不出什么好地方。
　　宁大舅说道：“方才我说秦大人家招丫头，是随口说的，你该不会还当真吧？冒冒失失闯到秦府去，还没进门，人家就把你抓起来了。”
　　白小菀摇头道：“我不去秦大人家做丫头了。嗯……，我打算找一个尼姑庵，出家做小尼姑，粗茶淡饭过一辈子就行了。”
　　“去尼姑庵？”谢君谦像是被她的话给噎住了。
　　宁大舅顿时连连叹气，“哎……，哎呀，你这小丫头真是异想天开！你以为城外的尼姑庵是什么好去处？那里头污七八糟的，说出来都污了耳朵！再者，被卖了、拐了，甚至打死也是常事，可去不得。”
　　白小菀一下子蒙圈儿了。
　　她隐隐知道，古代有些尼姑庵挂羊头卖狗肉，实际上和差不多的，小尼姑们都是做皮肉生意。要这么说，的确是不能去尼姑庵了。
　　宁大舅摇摇头，叹道：“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一点都不晓得人世险恶啊。”
　　谢君谦问道：“现在你能去谢家了吗？”
　　白小菀当然是想去的。
　　可是……，担心郭大娘和谢杏儿，又低下了头。
　　谢君谦一直盯着她，注意到了她微妙的神情变化，忽地道：“我瞧着你，方才分明是有些意动，想要去谢家，后来却又忍住了。”他目光清明的问，“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你没有如实说出来。”
　　白小菀连连摆手，慌张道：“没有，没有。”
　　嘴上这么说，却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说算了。”谢君谦转头，对宁大舅说道：“你看着她，我现在就回桃花村一趟。”低声耳语了几句，“白老二是为我们家修房子死的，他媳妇也因此跑了，要是这小丫头再出点什么事儿，谢家的名声可就完了。”
　　宁大舅点头道：“你很懂事，先回桃花村去问个清楚吧。”
　　谢君谦不再跟白小菀啰嗦，抬脚就走。
　　白小菀顿时急了。
　　“等等。”她叫道：“你先别走。”
　　本来就耽误了谢君谦半天功夫，要是再让他这么来回两趟的折腾，问出谢杏儿受伤的事情，那他还不炸毛啊？而她现在被宁大舅看着，跑也跑不掉，还不如老实交代了。
　　谢君谦回头道：“你有话说？”
　　“我……”白小菀低着头，因为害怕，不自觉的又往门口退了退。心下打算好了，等下见状不对就夺们逃跑！到了大街上，就大喊救命，谢家总不敢强行抓人。再说了，反正谢杏儿是春燕打的，又不是她打的。
　　“说吧。”谢君谦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
　　“刚才的事，我没有说完。”白小菀清了清嗓子，再次后退两步，才道：“胡婶子不是被我的狗咬了吗？她就喊了春燕出来，要打我，我自然就往路上跑啊。然后正好遇到了郭大娘和谢杏儿，于是我就求她们救命。”
　　“后来呢？”谢君谦沉声道。
　　“后来……”白小菀咽了咽口水，吞吐道：“后来春燕要打我，一棍子打歪，正好砸在杏儿的肩膀上，还把耳朵给刮伤了。胡婶子和春燕都跑了，郭大娘和杏儿找不到出气的人，就骂我是扫把星，所以我就……”
　　谢君谦眉头越皱越深，接话道：“所以你就来找我，想趁我还没有得知消息，先把三十两拿走，然后溜之大吉！”
　　白小菀装小可怜样儿，扁着嘴道：“我都已经全说了。”
　　谢君谦斥道：“就算你现在劝说，那也改变不了你刚才撒谎的事实！”


第七章 腹黑
　　“你别这么凶嘛。”白小菀一边后退找机会逃跑，一边胡诌诌，“不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我都坦白了，所以你们要对我从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谢君谦被她的话噎住。
　　宁大舅则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丫头，还有心思编排顺口溜呢。”
　　“不是顺口溜！”白小菀趁他们不备，一扭头，转身就夺门往外跑。
　　“站住！”谢君谦断喝道。
　　白小菀才不会站住呢，反而跑得更快了。
　　谢君谦追到门口，往界面上大喊了一声，“街坊邻居，这小丫头砸碎了我家东西，大伙儿赶紧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宁家学馆在镇上很有名，人缘也好，顿时人群纷纷围拢过来。
　　白小菀成了瓮中之鳖。
　　她回头，气愤的瞪了谢君谦一眼，“你……，你可真是腹黑啊！”
　　“腹黑？”谢君谦怔了怔，继而琢磨，倒也挺有趣生动的。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微微勾起嘴角，“那你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白小菀顿时气结了。
　　周围的人纷纷问道：“谢家大郎，这丫头打碎了什么东西？贵不贵啊？”
　　谢君谦微笑道：“是一个上了年头的花瓶，值点钱，不过也不要紧。刚才是怕这小丫头慌慌张张跑了，再遇上拐子。我和她是一个村的，等下把她送回去，也就放心了。”
　　他的这一番话，顿时引得周围人群一片赞叹。
　　“谢家大郎果然厚道啊。”
　　“哎呀，原来是担心小丫头的安危呢。”
　　白小菀听得只想翻白眼，谢君谦……，这个大腹黑！双面人！真想当众揭发他，可是心情却清楚，她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人相信。
　　“走，跟我进去。”谢君谦道。
　　白小菀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心头火更大了。
　　但是孤身一人，又被镇上的人给包围了，怎么敢当众得罪谢君谦啊？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了进去，垂着头，一脸丧气无比的样子。
　　谢君谦看着好笑，嘲笑她，“小丫头，鬼主意还一套一套的。”
　　白小菀仍旧低头不语。
　　谢君谦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晚霞漫天，思量了一会儿对宁大舅道：“她一个单身小姑娘，留在镇上不合适，我还是赶紧带她回桃花村吧。大舅，劳烦你借我一下马车，明天我处理完事情，就早早回来。”
　　宁大舅道：“不着急，这几天学馆也没啥忙的。”
　　谢君谦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一把抓住白小菀，往后走，“走！别想再耍什么花样？不听话，就找绳子把你捆起来。”
　　白小菀回头看他，嘀咕道：“你不是读书人吗？这么粗鲁。”
　　谢君谦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接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子！然后冷冷一扫，眼风里带出凉丝丝的威胁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白小菀顿时老实安静了。
　　出了宁家学馆，谢君谦没有急着回桃花村，而是掉头去往医馆。一边赶路，一边对白小菀交待道：“记住！你是见杏儿受了伤，跑到镇上来通知我请大夫的。”
　　“啊？”白小菀闻言张大了嘴巴。
　　这也行？谢君谦撒起谎来真不脸红啊。
　　谢君谦冷冷威胁，“你要是不听话，作死，那我也由得你去。”
　　“不不，我都听你的。”白小菀赶紧做狗腿子状，陪笑道：“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敢往西。你让我宰鸭，我就绝不敢杀鸡。你让我……”
　　谢君谦训斥道：“油嘴滑舌！”有些疑惑的打量她，“你以前也这样吗？白老二那样老实寡言的汉子，怎么生了你这种油嘴滑舌的女儿？也是稀罕了。”
　　白小菀立刻闭了嘴，呵呵一笑。
　　谢君谦不再理她。
　　很快到了医馆，请了大夫，然后一路马车回去，可比白小菀来时走路快多了。
　　到了谢家，谢君谦去找到宁氏，“你看着这丫头，我让大夫去给小姑姑看伤，一会儿再说话。”言毕，领着大夫过去。
　　郭大娘一见大孙子，不由惊奇，“君谦，你咋又回来了。”
　　谢君谦便道：“听说小姑姑受了伤，所以特意请了个大夫回来瞧瞧。”
　　郭大娘听了这话，顿时高兴，“还是你懂事，知道心疼你小姑姑。”赶紧让了位置，让大夫上前，说道：“你瞧瞧，这耳根子都给蹭破皮了。”
　　大夫上前看了看，“不碍事，擦点药膏过几天就好了。”
　　郭大娘又道：“肩膀上还被棍子敲了一记。”
　　“娘！”谢杏儿不满嗔道：“我一个大姑娘家，肩膀怎么让人看？你真是的。”
　　大夫赶忙移开视线回避，侧身说道：“如果只是一般的轻伤，没破皮，单单红肿的话，用消肿化瘀的药膏即可。如果破皮，等破了地方愈合了再用药，别的没啥了。”
　　谢杏儿疼得不耐烦，催道：“快开药吧。”
　　郭大娘却不放心，“还是隔着衣服瞧一瞧，捏几下，万一伤着骨头了呢？杏儿仗着年轻不知事，将来落下毛病可就不好了。”
　　谢杏儿还在嘟哝，“我年纪轻轻的，哪里就会落下毛病了？”
　　大夫没上前动手，而是道：“你抬抬手，转一转胳膊。”见她能动，也没有特别剧烈的疼痛，便道：“能活动就是没问题。先用药，明早应该就能好转。”
　　郭大娘还是不太放心。
　　谢君谦道：“祖母，没事的。现在天色晚了，大夫回不去，等下找间屋子让他在家里住一夜，明早再走。明儿走之前，再过来给小姑姑瞧瞧。”
　　郭大娘点头，“那行，明儿再瞧。”
　　谢杏儿早烦了，捂着伤口，气鼓鼓的径直去了里屋。
　　谢君谦眉头微微一皱。
　　即便谢杏儿是他的小姑姑，占了长辈，那也该对他专门请大夫回来，道声谢吧？况且大夫多说几句，也是为她好，竟然如此不懂事就甩脸子走。
　　真是没教养！都没祖母给惯得不成样子。
　　郭大娘忙着招呼大夫，没注意大孙子的神色，出门喊道：“君谦他娘，收拾一间赶紧屋子给大夫歇着，晚上记得送饭菜过去。”
　　宁氏正在门外面立着，闻言笑道：“方才君谦领着大夫回来，我瞧见了，瞅着天色不早猜着要住下，已经收拾好屋子了。”招手喊了一个玩泥巴的男童，“玺哥儿，你领大夫去西屋歇着，顺便倒碗水。”
　　白小菀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篱笆边，跑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看着甚是可爱。他拍了拍手里的泥巴，笑得眉眼弯弯的，招呼大夫，“走，你跟我来。”
　　一副很是明朗爽快的样子。
　　白小菀心下嘀咕，这谢君谦跟冰山脸似的一本正经，小兄弟倒是一团孩子气。哥哥和弟弟的性格差得挺远，但是眉目长得很像，估计是遗传了他们死去的爹吧。至于宁氏，只遗传了些许气韵在儿子们身上，让他们看起来清秀斯文。
　　正在浮想联翩，忽地听到郭大娘一声尖叫，“这不是白家那个死丫头吗？怎么还有脸到我们谢家来？扫帚，扫帚在哪儿……”
　　“祖母。”谢君谦从里面出来，拉住郭大娘，说道：“方才多亏了小菀来镇上报信，我才知道小姑姑受了伤，所以带了大夫回来。不然的话，小姑姑的伤在脸上面，要是耽误太久可就不好了。”
　　郭大娘听了这番话，不由愣住，“她报的信？”
　　谢君谦不给她开口琢磨的机会，赶紧又道：“我听小菀说，小姑姑是被胡婶子家的春燕打伤的？这怎么行？明早天亮，我就带人去找胡婶子和春燕，一定给小姑姑讨回公道！”
　　说起春燕，郭大娘的愤怒顿时吸引过去，恼火道：“对！就是春燕！那个没轻没重的傻女子，拿着那么大的粗棍子砸在杏儿身上，差点要了杏儿的命！还有胡婶子那个好吃懒做的臭婆娘，嘴里也不干净，母女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越说越是愤怒，骂了起来，“缺了大德的！祖坟没有埋好，生了一窝子獐头鼠目的坏东西！头上长疮、脚下流水，烂了心肝肠肺的……”
　　一连串骂人的话都不重样。
　　白小菀听得汗颜。
　　这……，骂人也算是一种技能点吧。
　　宁氏则是有些听不下去。
　　她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循规蹈矩，恪守礼仪，这辈子都没有骂过一句脏话。偏生遇到一个脏话连篇的婆婆，真是不胜烦恼。可是她是儿媳，没有教训婆婆的道理，只能悄悄给儿子递了一个眼色。
　　谢君谦瞅着郭大娘喘气，搀扶劝道：“祖母，找春燕的事不着急，反正她和胡婶子都跑不了。你先进去歇着，陪陪小姑姑，明儿我再去找春燕理论。”


第八章 谢家
　　郭大娘骂了好一阵，也有些累了。
　　因而点点头，“行，明儿再找她们算账！”转身要进去，扭头看见白小菀，“这白家丫头怎么回事？天都黑了，还不赶紧回家？等着管饭呢。”
　　“祖母，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谢君谦扶着郭大娘进屋。
　　宁氏牵了白小菀的手，也跟了上去，低语道：“等下少说话，别顶嘴，凡事有我和君谦给你帮衬着，放心吧。”
　　白小菀轻轻点头，“我听宁大婶的。”
　　宁氏见她乖巧听话，又柔顺，不免觉得更可疼可怜了。
　　进了屋，郭大娘脸色阴沉道：“就算杏儿不是白家丫头打的，可事情也是因她而起，就算她去镇上帮杏儿找了大夫，那也应该的。我大人大量不跟她小丫头计较，她怎么还专往谢家跑？真是没一点眼力见儿！”
　　白小菀老实的低着头，不说话。
　　谢君谦道：“祖母，是这样的。白老二为了给咱们家修房子，被石头砸死了，媳妇又跟人跑了，现在丢下这个丫头孤苦伶仃一个人，总不好看她再饿死。所以呢，我就当着乡亲父老的面，答应赔这丫头三十两银子，好养活她……”
　　“你答应的？你亲口当着乡亲们答应了？”郭大娘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是的，祖母。”谢君谦回道。
　　“三十两？！你咋不让她去抢呢？”郭大娘气急败坏，叫嚷道：“她是金子做的啊？小丫头片子，贱命一条，哪里就值三十两了？”
　　谢君谦解释道：“祖母，还有白老二的一条人命。”
　　说到人命，郭大娘的气焰总算低了点儿，但仍然很是恼火，“就算白老二是给我们家修房子死的，那也不是我们家谋杀的啊。给他下了葬，买了棺材，也就尽了乡里乡亲的情分，哪里还需要再赔三十两？这不是坑冤大头嘛。”
　　谢君谦道：“谢家背着一条人命官司，不好听。再者，白老二的媳妇又跑了，丢下这丫头没爹没娘的，总要吃饭。要是再饿死了她，岂不是又要添上一条人命？到时候，村里人多嘴杂，难免会说谢家害了两条人命，弄得白小菀家破人亡，名声就不好听了。”
　　郭大娘撇了撇嘴，“呸！难道我们谢家，还怕了那些嚼舌头的臭婆娘？她们说的话就个放屁一样，没人信的，不用理会就是了。”
　　她说得粗鄙，又是当着外人，宁氏觉得很是难为情。
　　白小菀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谢君谦一瞬间皱眉，继而缓和神色，“祖母，要是寻常被村里说几句，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也不值当什么。只是我舅舅说了，我最近学问进益的不错，准备让我参加今年秋闱的考试，希望能够中个举人。”
　　郭大娘一听这个，顿时双眼发亮，忙问：“君谦啊，你要是中了举人，是不是就可以做大官了？往后别人见了你，都要喊老爷？咱们谢家，那可就是官宦人家了。”
　　宁氏插嘴道：“娘，就算君谦中了举人，那也只有候补的资格而已。具体做不做官，做什么官，又什么时候才做官，都是没准的。”
　　“怎么没准了？”郭大娘不同意这话，“我家君谦要是中了举人，凭他这么年轻，这般人才，肯定是要做大官的！到时候，我们杏儿就能嫁着好婚事了。”
　　宁氏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一听婆婆开始发美梦，甚至转移到小姑子的婚事上头，谈兴顿时就淡了。只是不好说婆婆粗鄙，朝着儿子咳了咳，“君谦，你接着说。”
　　谢君谦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和母亲同样的淡淡无奈。
　　只是他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郭大娘看出来，接着说道：“所以，祖母你想想，咱们家是奔着高处去的，名声顶顶要紧。”转头看了看白小菀，“若是让她往后有衣服穿，有饭菜吃，养活了她这个孤女，也是积功德显名声的大好事一桩啊。”
　　郭大娘被说动了一些，但又心疼银子，“她一个黄毛丫头能花多少？每天三碗饭，搭点青菜叶子，身上有件衣服穿也就够了。再说，姑娘大了都要嫁人的，顶多也就再管她三、四年的日子，二两银子就足够了。”
　　谢君谦却道：“够是够了。但我想着，还是得赔偿三十两银子给白家，算是了解了白老二的一条人命。”
　　郭大娘叫道：“那她怎么花得完！”
　　宁氏柔声解释一句，“君谦和我商量过，说是剩下的银子存着，将来给小菀做嫁妆压箱底儿，也算是对得起白家了。”
　　“那当然对得起了！太对得起了！”郭大娘激动的站了起来，忿忿道：“乡村人家嫁姑娘能有多少银子？花上三两、五两就算心疼女儿了，谁家姑娘值三十两？她是金子打的，还是银子堆得，美得她！”
　　正说着，谢杏儿忽然甩着门帘出来，阴阳怪气道：“哎哟哟，没看出来啊。白家的丫头嫁妆得三十两银子，啧啧……，也不知道将来我出嫁，能不能给三十两呢。”
　　宁氏陪笑解释，“不是小菀的嫁妆值三十两，是她爹的命值三十两。”
　　谢杏儿顿时被噎了一下，继而发作，“是啊！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爹，死了还能给女儿挣三十两银子的嫁妆！大嫂你说这话也不亏心，当年爹死了，前前后后，总共也就花了十来两银子吧？难道我爹的命，还不如白老二的金贵吗？”
　　这边是胡搅蛮缠了。
　　白小菀心道，白老二为谢家干活枉死赔钱，和谢大爷寿终正寝，两者能是一回事吗？她是看出来了，郭大娘和谢杏儿绝不会同意，让她拿走三十两银子的。
　　不过呢，今天的目的也不是三十两银子，而是留在白家。
　　因此扯了扯宁氏的袖子，怯声声道：“宁大婶，我……，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敢要那么多银子。即便拿了，出门也怕被别人惦记，心里害怕的很。”
　　谢杏儿一声冷哼，“你倒是想呢？谢家才不会给你做冤大头！”
　　白小菀还想在谢家混口饭吃，不好得罪她，因而只当耳边风过去了。继续扮可怜，低头小小声道：“现如今，我又得罪了胡婶子和春燕，连家都不敢回了。只求给我一口饭吃，一张床睡就可以了。”
　　郭大娘眼中精光一闪，忽地咳了咳，“这样吧。白家丫头可怜兮兮的，往后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好过，不如就住在谢家。往后跟着君谦她娘，嗯……，只当是多添双筷子，平时干活她还可以搭把手儿。”
　　说得好听，横竖不再提三十两银子的事儿。
　　不过呢，宁氏心下乐见其成。
　　她本来愿意把白小菀留在身边照顾，自然没有意见。
　　只是她甚至婆婆的性子，倘使她答应的太痛快，婆婆必定不痛快，反而要疑心生出别的事端。因而故作为难的样子，“这怎么行？我每天做饭洗衣服打扫院子，还要照看玺哥儿，哪里还有空闲照顾小菀？太忙了。”
　　郭大娘抬起眼皮，直勾勾的看着宁氏，“你不是常说，身边没个闺女可疼吗？今儿白捡了一个大好闺女，还不乐意？赶紧领回去养着吧。”
　　宁氏迟疑道：“娘，我真的……”
　　“真的什么？”郭大娘立马沉下脸来，训斥道：“白老二死了，可是这丫头的娘还没有死，论理，她就应该去找她娘。谢家替白家养活这个丫头片子，难道还不够仗义？反正麻烦是你们惹出来的，休想让公中的钱来做冤大头！”
　　意思是，随便给白小菀一口饭吃可以，但是三十两银子绝对不给！
　　毕竟白小菀一个小姑娘吃得有限，而且也半大了，多少能帮着干点活儿，给她一口饭也不算亏。不过当养个粗使丫头，养活几年，将来随便添点嫁妆便算完事儿。满打满算，也不过多花二、三两银子的事儿。
　　比起三十两，那可是的缩减开支了。
　　郭大娘自以为聪明的解决的问题，当即一拍桌子，“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赶紧带着这个丫头下去，洗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别把虱子给带来了。”
　　白小菀分辩，“我没有虱子……”
　　宁氏赶紧扯了她，低语道：“走，不要多说。”和儿子谢君谦一起出了正屋，回了厢房，方才松了口气，“可算是把事情给办成了。”
　　谢君谦“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白小菀，“你倒是挺会来事儿，知道演戏啊。”
　　方才祖母都要气得要炸毛了，这丫头装得可怜兮兮的，三言两语，就把祖母引得遂了她的意，小小年纪一肚子心思。
　　“我没……”白小菀想说我没有，但又忍住了。


第九章 哥哥
　　她心里很清楚。
　　可以对郭大娘那种糊涂蛋耍心眼儿，但不能对腹黑的谢君谦耍，班门弄斧是会伤到自己的。况且宁氏看着脾气好，也是心思剔透的玲珑人儿，往后还要仰仗她照顾，卖弄小聪明只会让人厌烦。
　　所以，还是扮演老实听话吧。
　　“往后少耍心眼儿！”谢君谦训斥了一句，然后对宁氏提醒道：“娘，这丫头鬼主意多得很，说话一套一套，你可得提防着她点儿。”
　　宁氏笑道：“小姑娘，有些小聪明不是坏事。”
　　“对啊。”白小菀看着宁氏比较慈母情怀，容易讨好，赶紧凑过去拍马屁，“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那点小聪明，在宁大婶面前卖弄，那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啊。”
　　宁氏“扑哧”一声笑了。
　　她青年守寡，自然脸上少有欢愉之色。偏偏长子又是一个老成正经的，幼子整天只知道上蹿下跳，至于婆婆小姑妯娌们，那就更不可能说笑了。
　　宁氏自诩书香门第出身，十分有自信。能把白小菀的聪明伶俐往正道上面引，而不是混成一个二油子。所以对于白小菀的伶牙俐齿，不认为讨厌，反而觉得机灵可爱，给寂寞单调的生活添了一丝乐子。
　　她慈爱的摸了摸白小菀的头，微笑道：“别怕，往后大婶子疼你。”
　　白小菀乖巧道：“哎，宁大婶最好了。”
　　谢君谦原本是要训斥她的，可是见到母亲难得露出笑颜，又不忍心破坏气氛了。再者，白小菀只是油嘴滑舌，有点小聪明，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儿。比起谢杏儿那种被宠坏了的，还是要好的多，至少有眼色识相吧。
　　因而只道了一句，“你心里明白谁对你好就行，往后老实点儿。”
　　白小菀笑嘻嘻道：“是，君谦哥。”
　　谢君谦见她厚着脸皮称兄论妹，不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是没见过你脸皮这么厚的姑娘，也不害臊，我都替你难为情。”
　　宁氏却怕小姑娘臊了，嗔怪儿子，“说什么呢？往后小菀住在咱们家，你年长，叫你一声哥也是应当的。”接着又道：“小菀啊，银子的事你别吃心。先在咱们家住着，抛开日用花费，我在给你二十两银子做嫁妆，让将来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白小菀忙道：“啊，不用了！宁大婶，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有个地方吃饭睡觉就行。再说了，郭大娘肯定不会答应的，何苦为了这个吵架？另外，我也不想天天被郭大娘骂啊。”
　　“我知道。”宁氏解释道：“这二十两银子，我出，保证不会让你挨骂的。”
　　她心里明白，这钱婆婆那边肯定不会出。
　　为了谢家和孩子们的名声，没办法，到时候就从自己的嫁妆里出吧。只是这话现在不能说出来，不然婆婆不会领情，还会觉得她乱花钱做冤大头，铁定臭骂一顿！甚至还会想法子算计她的嫁妆，那就更叫人添堵了。
　　于是转身去了里屋，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这个……，也能值二十两银子了。”
　　“娘！”谢君谦微微惊呼，“这可是你的嫁妆！”
　　宁氏微笑，“是啊，这还是我娘留给我的。”
　　谢君谦皱眉道：“娘，你的嫁妆你留着养老，别动了。”
　　白小菀赶忙表态，“对对，宁大婶你留着吧。”
　　谢君谦目光灼灼看着她，说道：“眼下你才得十岁，便是出嫁，也是三、五年之后的事儿了。这段时间，我会把这二十两银子挣出来，绝不食言。”
　　白小菀生怕惹恼了他，忙道：“好好好。”
　　宁氏却道：“小菀，镯子你先自己收着，心里有底儿。”不由分说，就把金镯子塞到了白小菀怀里，“等君谦给你准备好嫁妆了，再把镯子还给我，事情就这么定了。”
　　一句话拍了板。
　　白小菀为难道：“我……”
　　谢君谦虽然不情愿，但是不能驳了母亲的面子。因而皱了皱眉，说道：“既然是我娘的一番好意，你就先收着。”又叮嘱了一句，“收好，别给我娘的嫁妆弄丢了。”
　　“好好，知道了。”白小菀赶紧点头，怀里好像揣了一个烫手山芋。
　　“收好吧。”宁氏微微一笑，然后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玺哥儿！进来认识一下小菀，往后她都在咱们家住了。”
　　谢玺一进门，就见白小菀挨着宁氏，有点吃醋，“她干嘛要住咱们家啊？”
　　白小菀赶紧离开宁氏，跑到谢玺身边做狗腿子。故意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细细声道：“我爹娘都不在了，你娘可怜我，所以才留在你家的。往后我陪你一起玩儿，帮你捉蛐蛐儿，行吗？”
　　谢玺听她这么一说，自然乐意了。只是端着男孩儿高高在上的架子，不好意思说想跟小姑娘玩儿，免得被娘亲和哥哥笑话，“哦，这样啊。”
　　白小菀深知小屁孩儿的心态，又一脸萌萌哒的样子，伸了伸手，“哎呀，你比我高一寸多呢。往后……，我叫你玺哥哥怎么样？”心下鄙视自己，居然对着小屁孩儿喊哥哥，真是丧权辱国啊。
　　宁氏惊讶道：“不对吧。我记得你比玺哥儿出生的早，应该叫他弟弟。”
　　谢玺顿时像猫被人踩到了尾巴，炸毛道：“我不要做弟弟！”
　　白小菀忙道：“玺哥哥比我高呢。往后我们在一起，我这么瘦小单薄，肯定是玺哥哥保护我的啊。他比我高，比我厉害，在我心里自然就是哥哥了。”
　　谢玺握了握拳，挺起胸脯道：“对！谁欺负你，就让他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哪个男孩子不想做英雄？
　　白小菀的马屁拍得刚刚好，十分到位。
　　谢君谦看了不由气笑，摇摇头，招手和宁氏去了外屋，“娘，别理他们了。”懒得看两个小毛孩子的戏，再次叮嘱母亲，“小菀这个丫头真是太油腔滑调了，又爱哄人，玺哥儿被她哄得晕乎乎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宁氏却摇摇头，叹道：“寄人篱下，小姑娘难免会多几分眼色。这样也好，正好多有个人陪着玺哥儿玩，也教他机灵点儿。小菀爱说话，爱说笑，总比整天哭哭啼啼的要强。我觉得挺好的，只要没有坏心就成。”
　　谢君谦不由笑道：“娘啊，你这是想闺女想出病了，看着小菀那哪儿都好。”
　　宁氏忽地红了眼圈儿，哽咽起来。
　　谢君谦吓了一跳，“娘，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不着急。”
　　宁氏掏出帕子擦了眼泪，稳了稳情绪，“行，不哭了。”然后问道：“你爹过世的哪一年，我不是病了一场吗？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了？”谢君谦不解问道。
　　“不是病。”宁氏红着眼圈儿，轻轻摇头，“其实，是娘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子，却因为伤心，糊里糊涂的没留意到，结果就小产了。”
　　“啊？”谢君谦震惊非常。
　　宁氏哽咽道：“当时家里乱糟糟的一片，你二叔为了你爹的丧葬费闹了起来，总怀疑给你爹多花了。那种乱糟糟的情形，我哪有空再管自己小产的事？再者说了，旁人也不会因此心疼我，反倒会让你们更加伤心。”
　　她擦了擦眼泪，微笑道：“总不能让你们死了父亲哭一场，再去个弟弟妹妹，又哭一场，娘只好自己把这份苦给咽了。”
　　“娘……”谢君谦心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苦了你了。”
　　宁氏叹道：“哎，或许是我当时有了你和玺哥儿，所以想要个女儿。那个孩子小产了以后，就时常做梦，梦见有个小姑娘来找我哭诉，问我为什么不要她？我……”说着，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谢君谦由着母亲伤感了一会儿，劝了几句，才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当年我小，没办法顶立门户，爹又死了，二叔难免会强势霸道一些。好在现在我长大了，身上也有了功名，如果能过再进益一些，或许还能混个官身，到时候就能让娘和玺哥儿享福了。”
　　宁氏露出欣慰的笑容，拍拍儿子的手，“你这么争气，娘就算再苦也值得了。”
　　“娘！”谢玺从里面跑了出来，拉着白小菀的手，嚷嚷道：“快点做饭！我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谢君谦斥道：“没规矩！哪有催着娘亲做饭的？”
　　谢玺顿时低下了脑袋，“我饿嘛。”
　　白小菀心思飞转，转头悄声道：“要不……，你等着，我去帮你娘做饭，偷偷的给你烧个大红薯吃，保证又香又甜。”
　　谢玺眼巴巴的望着她，眸子里，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他努力的咽了咽口水，问道：“红薯是什么？听你说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白小菀顿时蒙圈儿了。
　　呃，什么意思？这个朝代，还没有红薯这种穷苦人家的粮食？啊啊啊，那她说这番话岂不荒唐？会不会被人当做妖怪啊？
　　她赶紧补救，咳了咳，“呃……，红薯啊。就是以前听我娘说的，大户人家，都有很多好吃的。什么红薯啊，糯米饭啊，红烧肘子啊，羊肉啊……”
　　“行了。”谢君谦打断她，“满脑子都是吃的！”又责备弟弟谢玺，“你看你，听到好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谢玺哼道：“难道你不想吃啊？”
　　谢君谦鄙夷弟弟，“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玺顿时跳脚，“你说我的小人？！”


第十章 流言
　　“好了，你跟孩子们斗什么嘴？”宁氏笑着打圆场，推着谢君谦出了门，“你去找个清净的地方看书，再不就歇着，不用理会他们两个小孩子了。”
　　“两只馋猫。”谢君谦摇摇头，出去了。
　　宁氏笑了笑，回头对谢玺和白小菀道：“别急，我现在就去做饭。”
　　白小菀可不敢装大小姐，忙道：“宁大婶，我跟你一起去，你教我怎么做饭吧。等回头我长大了，嫁了人，也不能什么都不会啊。”
　　宁氏忍俊不禁，好笑道：“你这丫头说什么嫁人的话？真是……”实在忍不住，在那粉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下，“在屋里说说也罢了。外头别说，让人听见笑话你不害臊。”
　　白小菀点了点头，甜笑道：“嗯，我的悄悄话只跟你说。”
　　宁氏越发觉得她贴心了，领着她出去，还低声交待了几句，“君谦他奶和他姑，性子都有点急，还有他二叔一家也是暴脾气。你在他们跟前少说话，躲远点儿，万一挨了骂也不要顶嘴，回屋就行了。”
　　“哎，我记下了。”白小菀脆生生道。
　　谢玺一个人不好玩儿，加上才得的新伙伴，正黏糊着，追上去嚷嚷道：“我也去！我会给娘亲拾柴禾，还会点火，还会摆碗和筷子呢。”
　　白小菀捧场道：“你会的真多，等下都教教我吧。”
　　谢玺当即挺了挺胸，骄傲道：“没问题！到时候你看我的，我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保证一学就会了。”
　　白小菀连连点着小脑袋，甜甜笑道：“我听玺哥哥的。”
　　谢玺自然更高兴了。
　　宁氏看着好笑，又有一点淡淡的怜悯伤感。
　　白小菀这个寄人篱下的丫头，小小年纪，就学会察言观色拍马屁了。虽说是有些油腔滑调的，可是瞧着还算乖，也讨喜，正好给小儿子做个伴儿。
　　宁氏有些怅然。
　　忍不住想，如果宁家没有没落的话。
　　像小儿子这个年纪，身边起码有三、四个小丫头做玩伴儿，长大一点，还得派奶哥哥和小厮跟着，那才叫金疙瘩呢。
　　可惜现在生于乡野，就连想吃一顿红烧肉、八宝饭，都让孩子嘴馋。
　　宁氏心中有着淡淡的伤感。
　　白小菀正和谢玺一人搂了一捆柴禾，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谢玺嚷嚷喊道：“娘，做饭啊。”
　　“哦，进去。”宁氏赶紧收回心神，免得做饭晚了，饿着孩子们不说，婆婆和小姑子还要冷嘲热讽，二叔一家也不是善茬儿。在乡野村头生活，经常会为了一根葱、一把蒜，几个铜板，就争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动手拉扯也是常有的事。
　　简直粗鄙之极。
　　贫苦不可怕，更可怕要忍受这些龌龊的折磨。
　　宁氏将愁苦郁闷压进了心底，低头生火，开始动作麻利的做饭。等到蒸上了米，洗好了菜，方才腾出空来感叹，“哎，今儿实在想太多了。”
　　抬眼望去，好在两个孩子正玩得热闹，没有留意她的走神。
　　谢玺穿了一件青布衣裳，黑裤子，都稍稍有些短了。特别是站在上，在和白小菀玩什么游戏，踮起脚尖儿，顿时显得裤子不够长了。
　　宁氏有些心疼儿子。
　　但是她却不能擅自给儿子做衣裳，哪怕是用私房钱补贴也不行，否则婆婆知道，肯定要骂她浪费布匹，小姑子则是冷嘲热讽一番。
　　二房那两口子，还有两个侄儿更是不好相与。
　　去年多给玺哥儿做了一条裤子，二房的葛氏当面不说，结果没几天，就指使四郎趁晒衣服的时候，直接把裤子给穿走的。还美其名曰，“四郎的裤子破了，先借给玺哥儿的裤子穿几天，回头就还。”
　　结果呢，四郎愣是一直穿在身上不脱，等到冬天穿棉裤才还回来。那时节，天气都已经转冷了，单裤还怎么穿？到第二年，孩子一天天的蹿个子，裤子自然又短了。
　　宁氏一想起这些龌龊就觉得添堵，苍蝇似的恶心人，比裤子丢了还难受。
　　正在想着，葛氏就咧咧迈步进来，催道：“大嫂，饭怎么还没有好？我和二郎他爹干一天的活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到现在还没有喝上一口热汤水呢。”
　　宁氏缠过小脚，加上不会伺候庄稼，因此一直都没下过地。当然也不能闲着，而是承包了宁家所有人的衣裳，加上每天给一大家子做饭，打扫房前屋后的卫生。算下来，活儿也是很繁重的，只是胜在干净罢了。
　　为了这个，葛氏早存了一肚子意见。
　　可是谢君谦中了秀才，眼看又要中举人，将来是要做官老爷的人才，得罪不起，所以才对宁氏忍让几分。只是言语间，少不了夹枪带棒的，“哎呀呀，我们这些人都是劳苦命，比不得大嫂是要做诰命夫人的，天生的富贵命啊。”
　　宁氏不想和妯娌吵架拌嘴，只做没听见，转身就去炒菜了。
　　葛氏觉得没有吵爽快，不满的在灶屋里面乱翻腾，找个瓢喝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瓢，方才停住。扭头看见谢玺和白小菀，不由问道：“玺哥儿怎么猫在灶屋？旁边的丫头是……，是白家那个死了爹的吧？听说她娘也跑了。”
　　白小菀微微不悦。
　　这都什么人呐？哪有一见面，先说人家死爹跑娘的事儿？真不讲究。
　　葛氏却没有停住嘴，继续问道：“大嫂，这丫头是咋回事？这么晚了，还赖在咱们家不走，是打算蹭饭吗？”
　　谢玺嘟嘴道：“不是蹭饭！小菀往后就住我们家了。”
　　“啥？”葛氏把瓢往水缸里面一扔，惊诧道：“这丫头住咱们家？谢家养她？这算哪门子的事儿啊。”
　　宁氏刚盛出一个炒好的菜，正在洗锅，洗得哗啦啦的，“小菀他爹，不是因为给咱们家修房子死的吗？她娘又跑了，让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怎么过？所以，娘的意思，让小菀以后就住在咱们家过活，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儿。”
　　葛氏听了很意外，但既然是婆婆拍板做了主，也不好反对。只是不满的哼唧道：“这还真是新鲜，自家的孩子都过得苦哈哈的，还有闲心替别人养孩子呢。”
　　宁氏正色道：“谢家欠了白家一条人命，养着小菀也是应当的。”
　　葛氏有些畏惧她的这股子正色，气焰低了些许，不满的扭着身子甩手出去。在门外哼哼唧唧道，“什么应当不应当？丫头片子，养大了也是一个赔钱货。”
　　谢玺在后面喊道：“小菀不是赔钱货！”
　　葛氏被一个毛孩子叫板，自然生气，扭头想发作却忽地忍住，“玺哥儿，你觉得小菀好不好？愿不愿意然她一辈子住在咱们家啊？”
　　谢玺护短道：“小菀当然好了，一辈子住在咱们家也没问题。”
　　“那感情好啊。”葛氏古里古怪的笑了起来，乐不可支，“既如此，那你就和小菀好好的相处。她吃咱们家的饭，穿咱们家的衣裳，等她长大，正好可以给你做媳妇儿，一辈子住在一起，哈哈哈……”
　　她的笑很有嘲讽的味道，特别夸张。
　　谢玺被笑得不知所措。
　　宁氏更是变了脸色，出来道：“二郎他娘，你好歹也是一个大人，怎么能拿孩子们开这种玩笑？说什么嫁人娶媳妇的，这不是让孩子们害臊吗？”
　　言语间，其实是在指责葛氏不害臊了。
　　葛氏顿时就怒了，哼道：“是玺哥儿自己说要跟小菀过一辈子的，又不是我说的，还不我这个做婶子的高兴高兴啊。”
　　宁氏蹙眉，“玺哥儿何曾说过要跟小菀过一辈子？明明是你引得玺哥儿说话，还故意歪曲，不过是欺负孩子小罢了。”
　　葛氏立即“哎哟哟”的叫了起来，尖刻道：“怎么就欺负小孩子了？我看玺哥儿和小菀刚才在一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玩得挺亲热的嘛。莫非大嫂想着君谦要做大官儿，玺哥儿也是官宦公子，小菀就配不上他了吗？”
　　三言两语，就把白小菀挑拨到了宁氏的对立面。
　　宁氏气得噎住，“你……”
　　白小菀不能让事态发展下去。
　　否则的话，若真让宁氏怀疑她想嫁给谢玺，指不定要把她给撵出去的。毕竟宁氏性子高傲孤洁，对儿子们的盼头十分远大，自然不会同意随便娶一个村妞。更不用说，她还是一个死了爹，跑了娘，穷得一文不值的。
　　当即脆生生道：“葛二婶，你也知道君谦哥是要做大官的啊。”先提醒葛氏一句，别猖狂过了头，得罪谢君谦是没好处的。然后接着道：“我也盼着君谦哥做大官呢。到时候，君谦哥和玺哥哥肯定要去城里，能带我见识一回就好了。”
　　葛氏讥讽冷笑，“一回怎么够？你给玺哥儿做了媳妇，不是更好。”
　　“不行啊。”白小菀低头搓着衣服，说道：“我死了爹，又跑了娘，家里一穷二白的怎么配得上玺哥哥？葛二婶别说笑了。”
　　特意跟宁氏表白她有自知之明，没有妄想嫁入谢家。


第十一章 对付
　　果不其然，宁氏的面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白小菀又夸谢家兄弟，“等君谦哥做了官，也会教导玺哥哥好生读书做官的，那我就更配不上了。”
　　葛氏却不甘心，继续煽风点火挑唆道：“小菀，你怕什么？不是说，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吗？你要是早早嫁了玺哥儿，乃是贫贱之妻，他就算做了官也不能休你的。”
　　她说得言之凿凿，好似白小菀真的要嫁给谢玺了。
　　谢玺听她们说了一大堆，不明白，有些着急，“你们吵得人烦死了！”一扭头，就气呼呼的跑了出去，喊道：“，……”
　　葛氏还在后面笑话他，“玺哥儿，不要你媳妇儿啦。”
　　宁氏气得发抖。
　　她心底不愿意让白小菀配给小儿子，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葛氏作为长辈，这样没脸没皮的打趣晚辈们的婚事，简直恬不知耻！稍微讲究点的都知道，没正式做亲，不能随便拉扯孩子们，不然将来还怎么说亲啊。
　　白小菀看着战局，明白宁氏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干脆来一招釜底抽薪。
　　她故意大声道：“葛二婶，我说了，我是配不上君谦哥和玺哥哥的。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好，不如……，就让我给你做儿媳吧。”
　　葛氏先是一愣，继而气得跳脚，“放屁！你癞想吃天鹅肉啊！”
　　白小菀立即扁了扁嘴，装出一脸委屈，“呜呜，原来我是一只癞啊。是了，我这么穷，没爹没娘，可不就是一只赖嘛。”她哭着跑了出去，“葛二婶说我是癞，是癞！不配做她的儿媳！”
　　打定主意把水搅浑，还得把葛氏的儿子给拖下水去，不连累谢君谦和谢玺。
　　葛氏急得在后面骂娘，扭头去追，“死丫头片子！你给我站住！瞎嚷嚷什么？看我抓到你，不撕烂你的嘴才怪了。”
　　白小菀当然知道她跑不过。
　　因而嘴里喊道：“我不要在谢家住了，我要去找胡婶子！胡婶子救我……”趁着葛氏还没追出来，悄悄一拐弯儿，猫着腰往柴禾堆里藏了进去。
　　葛氏慌慌张张追出门，“死丫头，给我站住！”
　　因为找不到人，还真以为白小菀真的去了胡婶子家，当即拔脚就走。
　　要知道，胡婶子可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
　　若是白小菀瞎说，编排要给她葛氏做童养媳，回头胡婶子肯定会传遍十里八村，那她的儿子们还怎么说好媳妇儿？这个死丫头片子，非得揪住打一顿不可！
　　葛氏火烧火燎的跑远了。
　　白小菀从柴禾堆里面出来，掸了掸灰，回去找到宁氏，“葛二婶跑远了。她真的信了我的话，去找胡婶子了，哈哈。”
　　宁氏嗔道：“你呀，还有心思笑呢？”有些担忧，“等下她在胡婶子家找不到你，再回来，肯定越发生气了。”
　　白小菀笑嘻嘻道：“谁让她嘴坏？就该让她生气。”
　　宁氏微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心下想着，若是等下葛氏回来闹事儿，她就亲自跟大家讲清楚，是葛氏先嘴里先不干净的，怨不得小菀，横竖不会看着小菀被葛氏欺负。
　　宁氏和白小菀相处时间还短，谈不上深厚感情。
　　如此护着，更多还是因为葛氏欺负谢玺，让她心里恼火了。
　　“娘。”谢君谦领着弟弟过来，问道：“听玺哥儿说，方才小菀和二婶拌嘴了？怎么不见二婶她人？”
　　白小菀笑嘻嘻道：“葛二婶去找胡婶子了。”
　　谢君谦冷脸，“你还好意思说？整天就知道惹事儿。”
　　“不怪她。”宁氏袒护道：“是葛氏先胡说八道的，非说小菀将来要嫁给玺哥儿，简直毫无道理！偏生玺哥儿又嘴笨，被她三言两语就给饶了进去，怨不得人生气。”
　　谢玺也哼哼道：“讨人嫌！”
　　宁氏叹了口气，“我这儿正在犯愁呢。葛氏可不是有容忍雅量的人，等她回来，又折腾跑了一圈儿，肯定更要跟小菀吵个天翻地覆，不定闹出什么来呢。”
　　白小菀惊讶道：“葛二婶好歹是大人，还真的跟我一个小丫头计较不成？”
　　谢君谦斜睨了她一眼，“知道怕了？”
　　白小菀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君谦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嘛。”
　　谢玺帮腔道：“对呀，哥，你快帮帮小菀。”
　　谢君谦一脸冷冷的，“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连宁氏都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你看……，怎样才能让葛氏别闹得太离谱？小菀还是小丫头呢，经不起大风大浪惊吓的。”
　　谢君谦还是沉默不语。
　　白小菀撒娇，“君谦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丫头。”谢君谦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子，然后附耳说了几句，叮嘱她，“等下照我说的做，记住没有？”
　　白小菀捂着被敲的脑袋，瞪大双眼问道：“这也行？”
　　谢君谦斜视她，“你不愿意，那我就不管了。”
　　“听听听。”白小菀连连点头，狗腿道：“君谦哥，你的主意简直旷古烁今，堪称绝世英明！听你的，一准儿没错！”
　　谢君谦好笑道：“马屁精！”
　　谢玺在旁边瞧着着急，连忙问：“你们都在说什么啊？告诉我呗。”
　　谢君谦淡淡道：“保密。”
　　白小菀赶紧闭上嘴巴，连连点头，“嗯嗯，保密。”
　　“不跟你们玩儿了！”谢玺气鼓鼓的，扭头撒手就自己跑了。
　　宁氏在后面笑道：“你们俩一大一小的捣鬼，还对玺哥儿保守秘密，看把他急得，估摸今天晚饭都没胃口了。”
　　白小菀笑嘻嘻道：“不用等到晚饭时分，很快见分晓。”说完，就神秘兮兮的跑了。
　　谢君谦看着小小少女的背影，淡淡一笑。
　　宁氏看向清俊端方的长子，忍不住打趣，“你还说小菀淘气？我看你啊，跟小菀没呆几天也学着淘气了。这么大的年纪，还跟弟弟玩什么保密呢。”
　　谢君谦咳了咳，“我先回去看书了。”
　　宁氏淡笑，没有继续让长子尴尬。
　　她心里觉得挺好的，有了白小菀，两个儿子和她都多了一些笑声。往常沉闷如水的日子里，似乎多了一抹亮色，一抹甜味，透出淡淡的温馨。
　　不远处，葛氏正在跟胡婶子吵得热闹。两人都是吵架的好手，吵起来，简直堪称口水横飞，附近三尺之内都是口水雨！
　　葛氏骂道：“你个死了男人的骚寡妇！夜夜偷汉子的！”
　　胡婶子回道：“对！我偷你家男人了，咋地？他说你是又老又丑的黄脸婆，看着你就恶心，就连吃饭都吃不下去了！还说你不守妇道，整天在外头瞎浪，招蜂引蝶……”
　　葛氏气得跳脚，“你放屁！就凭你这臭样子，还想睡我家男人？我家男人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呢？就你这样的，给我端洗脚水都不配！”
　　“哟嗬！”胡婶子阴阳怪气，“我不配？可是你家男人，夜夜都喝老娘的洗脚水，他还说味道好，回头给你捎一碗呢。”
　　葛氏气极了，伸手就是一巴掌呼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下作娼妇！”
　　胡婶子也没客气，一耳光扇回去，“你这个骚！”
　　两个村妇动起手来了，难免要撕扯头发，抓破脸，很快就扭打纠缠在了一起。本来两人是势均力敌的，但是胡婶子才被大黑狗咬到腿，带着伤，自然战斗力下降不少。特别是被葛氏一脚踹在伤口上，更是痛得大叫，“哎哟！杀人了！”
　　春燕瞧着自己亲娘吃亏，赶紧帮忙，“你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葛氏以一敌二自然力气不济，被连着抓了好几把，还挨了几下窝心脚，不由嚎叫，“二郎、四郎！你娘要死在这儿了！快来救命……”
　　可惜她来得时候怒气冲冲，没喊儿子们，眼下喊也是白喊了。
　　倒是吸引了一些附近路过的村民，凑过来围观，都是惊讶的议论起来，“怎么回事？葛氏怎地和胡婶子打起来了？这又是哪一出啊？”
　　“谁知道？上午的时候，胡婶子不是才和谢家的人撕罗过吗？”
　　“估计还是白小菀的事儿。”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白小菀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她按照谢君谦的吩咐，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惊讶道：“葛二婶，你怎么在这儿啊？宁大婶说，晚饭都已经做好了，叫我喊你回去吃饭呢。”
　　“停！停！”葛氏在地上惨叫道。
　　胡婶子见众人围观着，也不好和春燕一起打人太狠，只得停了手。不过嘴上也没有闲着，而是放声大哭，“我命苦啊！救了一头小白眼狼，被她的狗咬，还要挨谢家人的打，真是几辈子造孽哟！呜呜，都来欺负我孤女寡母的，命苦啊。”


第十二章 计谋
　　春燕虽然有点憨，可也不傻。
　　当即跟着哼哼唧唧的哭，“我娘好可怜，被狗咬得浑身都是血啊。”忽地一抬头，看到白小菀站在人群中，冲上去就要抓住她，“都是你昧了良心，我打死你！”
　　“啊！”白小菀一声惊呼，连连后退。
　　春燕从人群中挤出去追，喊道：“站住！都是你这个惹祸精，我要打死你！”
　　白小菀按照谢君谦商量好的计谋，飞快往旁边跑，刚好留出距离让春燕推了一把，然后就顺势往大石头旁边倒，再在头上抹了一把血迹，旋即一动不动了。
　　春燕本来追上去还要打的，见她不动，反倒吓得顿住了。
　　白小菀躺在地上装死。
　　春燕迟疑道：“喂！喂喂！你赶紧起来。”伸脚一踢，就见白小菀翻身滚了一下，额头上鲜血汩汩之流，流了一脸的血！简直叫人触目惊心！
　　她的脑子不是太好使，以为自己真的不小心弄出了人命，吓得掉头就跑，“不是我！不是我推倒她的，是她自己摔倒的！”
　　村民们都是吃惊，“咋了？白家那丫头磕坏了？”
　　有人惊叹，“不是吧？好不容易从河里捡回来一条命，这……，还是要交待了？哎呀，快点过去看看，别是真的断了气儿。”
　　村民们纷纷涌了过去。
　　白小菀故意轻轻呼吸，看起来真的像是昏死过去了。
　　有人上前探了探，顿时惊吓，“哎呀呀，真的出人命了啊！这丫头只剩下出的气儿，没啥进的气儿了，怕是不好。”
　　“快去找大夫吧。”
　　“瞎说！天都要黑了，咱们这种小山村要去哪里请大夫？就算去镇上，也只能等到明天再说了。”
　　“就只怕这丫头熬不过今夜啊。”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为白小菀的可怜叹息。
　　葛氏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白小菀身边狠狠啐了一口，“祸害精！死了更好！”此刻她也明白过来，刚才是被白小菀欺骗了。
　　白小菀根本没来找胡婶子，却引得她跟胡婶子争吵、打架，弄得好不狼狈。
　　因此气鼓鼓的往回走，“丧门星！赶紧死了清净！”
　　村民中有厚道的，摇摇头，“哎，葛氏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只是涉及人命，没有人敢上前查看白小菀，一时间冷了场。
　　胡婶子自然也不会去帮忙。
　　不啃声儿，就搭着春燕的手往回走，嘴里嘀咕道：“今儿真是晦气！赶紧回去，烧个热水洗洗澡，去去晦气！呸！”
　　村民里有人道：“白家这丫头怎么办啊？”
　　另一人叹气，“能怎么办？这丫头爹死了，娘跑了，谁会管啊？自家的孩子都吃不饱，谁还能白养着她？更不用说，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正说着，宁氏和谢君谦提着灯笼寻找过来。
　　村民们见谢家来了人，赶忙七嘴八舌，“哎呀！你们救救白家这个小丫头吧。”
　　“是啊，不然就一条人命交待了啊。”
　　“可怜哟。”
　　谢君谦假意皱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村民道：“哎哟，这可说来话长了。葛氏和胡婶子打架来着，春燕也在。刚巧这丫头过来找葛氏，就被春燕给推了一下，磕在石头上就这样了。”
　　宁氏蹙眉道：“君谦，先别管这些了，赶紧把小菀给抱回去瞧瞧。”
　　谢君谦当即弯腰，将白小菀打横抱了起来。
　　宁氏看看他，“走，先回去。”
　　村民们见他们把白小菀带走，也就渐渐散了。
　　天色渐黑，夜空仿佛一块深蓝色的幕布，上面缀满了闪烁的星子。一粒一粒，此起彼伏的不停闪烁，亮晶晶的，叫人看得心情宁静。
　　白小菀窝在谢君谦的怀里，衬着夜色，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只见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朴实无华，却因五官俊美如画，气质出尘若水，透出说不尽的清雅风韵。特别是，那双遗传了宁氏的长长凤目，眼角轻微上挑，眸子里透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月华如水，更衬托他那清凉淡雅的气韵。
　　白小菀有些惋惜的想，白天慌里慌张，都没有仔细看过谢君谦，其实是一枚清俊的翩翩美少年啊。而现在，她正躺在美少年的怀里，和他亲密接触，想想……，不免有点心跳加速脸红呢。
　　谢君谦低头看看，蹙眉道：“你不舒服？”
　　白小菀在他清澈的目光下，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慌张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哪里不舒服，真的，真的……”
　　“别乱动！”谢君谦微微斥责，“不老实的小丫头。”
　　白小菀顿时蔫了。
　　是啊，她现在是才得十岁的小丫头啊！刚才发什么花痴呢？谢君谦再清俊，年纪也跟她不搭，估摸很快就要娶媳妇儿了。
　　呜呜，美少年只能看不能吃，真是叫人伤心啊。
　　带着这种伤心，白小菀回屋后就躺着不动。当然了，谢君谦也不让她乱动，现在要表演磕破头昏迷，只能躺在床上了。
　　可怜白小菀连晚饭都没得吃，生生饿了一夜。
　　还是谢玺惦记着她，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偷偷给她藏了一个大馒头，“诺，赶紧趁热吃吧。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二婶还在对你骂骂咧咧的，又都是饭菜，我实在不好偷偷给你带出来。”
　　白小菀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感激道：“唔唔……，好吃，还是你对我最好。”
　　谢玺有点不好意思，“快吃吧！”别扭了一阵，又旧事重提抱怨道：“哼！既然知道我好，那你昨天还和我哥有小秘密，不告诉我。”
　　白小菀嘴里含着馒头嚼着，含混道：“是君谦哥……，咳咳，他不让我说的。”
　　窗户外面，传来宁氏的声音，“大夫，这边请。”
　　白小菀吓了一跳，“这么快，唔……”使劲把嘴里的馒头咽了下去，然后闭上眼，假装昏睡不醒的样子，还催促谢玺，“等下你记得哭啊。”
　　谢玺撇了撇嘴，“我是男的，才不哭。”
　　正说着，宁氏领着大夫进了门。
　　白小菀把胳膊上缠好的绳子用力一拽，束住血管，让血流变慢脉搏变弱，然后一动不动的躺着，任凭大夫过来诊脉。
　　大夫正在切脉，葛氏忽地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大声问道：“那丫头死了没？要是死了，就赶紧挪出去埋了，别脏了谢家的地儿！”
　　宁氏不悦道：“他二婶，哪有红口白牙咒人死的？大夫正看着呢。”
　　葛氏哼道：“赔钱货！臭丫头片子。”
　　宁氏不好和她对着吵，抿嘴不言。
　　谢玺却是忍不住，一想起昨天被葛氏捉弄就恼火，当即回道：“二婶，你和小菀一样都是女的，你这不是把自己骂进去了嘛。”
　　葛氏顿时跳脚，“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真是没家教！”
　　此言一出，宁氏的眼睛顿时红了。
　　不过她还没有开口，谢君谦就从外面进来接了话，“二婶，玺哥儿是谢家的人。他没家教，就是谢家没有家教，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葛氏顿时气焰小了一圈儿。
　　她敢仗着长辈身份，跟还是孩子的谢玺对着吵，却不敢和有了功名的谢君谦吵。再者，谢君谦脸上虽然没有怒气，眼中却有淡淡寒芒，叫人心生畏惧。
　　谢君谦不再理会，朝大夫问道：“小菀的脉象怎么样？”
　　大夫皱着眉头，叹气道：“不好啊，不好，不仅微弱还断断续续呢。”
　　葛氏听得白小菀要死不活的，更是心虚，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谢君谦沉：“不管如何，都给开点药调养着罢。”
　　大夫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罢。”
　　那口气，好像白小菀过不了几天，就要彻底的狗带了。
　　谢玺听得心慌慌的，等大夫跟着哥哥出门去开药方，赶紧推了推白小菀，小声道：“你没事吧？我怎么听着心里悬悬的，有些害怕呢。”
　　“没事。”白小菀掀开被子，把袖子一撸，笑嘻嘻指了指胳膊上的绳子，“我用这个捆着不让血液流动，所以大夫才以为我快不行了。”
　　谢玺顿时眼睛一亮，笑道：“原来你在捣鬼呢。”
　　宁氏笑了笑，“你俩悄悄在屋里说话，别出去，玺哥儿也在外面也别说漏嘴了。我去厨房，给小菀炖一碗红糖荷包蛋。”
　　“啊……”谢玺顿时有点嘴馋，“娘，我也……”
　　他还没说话，宁氏就已经走出去了。
　　白小菀伸手拉了拉他，悄声道：“等下我们一起吃。”
　　谢玺咧嘴笑道：“好，你够义气！”
　　白小菀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小馋猫。”
　　“哎！”谢玺叫道：“小丫头，别动手动脚的。”
　　“哈哈……”白小菀躲在被子里大笑起来。


第十三章 亲密
　　“等下我把荷包蛋都吃光！”谢玺佯装一脸凶样威胁她。
　　“好啊，看谁吃的快。”白小菀不甘示弱。
　　“噗……”谢玺撑了片刻，没绷住笑了。
　　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唧唧咕咕的，说着孩子气的悄悄话，很是亲热融洽。毕竟白小菀不是真的小姑娘，哄一个年纪不大的馋嘴小正太，简直手到擒来。
　　院子里，宁氏正在找郭大娘要红糖和鸡蛋。
　　郭大娘恼火道：“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口饭吃就得了，还吃什么红糖荷包蛋？也不怕把她的福气给折了。”
　　宁氏淡声道：“原是不用吃这么金贵的东西。只不过……，小菀去找他二婶，结果被春燕给推了一把，磕破了头，现在还不知道养不养的好，所以才要补补的。”
　　郭大娘一听这个，便先骂春燕，“作死的！上次还打到了杏儿，这次又作死，改明儿让老天劈一道雷，收了她！”又骂葛氏，“亏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跟毛孩子怄气，跟胡那种人打架，简直把谢家的脸都丢尽了。”
　　葛氏昨天被胡婶子扯了不少头发，脸上也被抓了几道，身上还挨了几脚。本来就在火冒三丈，眼下挨骂，不由顶嘴分辩道：“这咋是我的错？还不是白小菀那个混账骗子，挑唆我去和胡打架的，要怪就怪她。”
　　“她几岁？你几岁？”郭大娘怒道：“我在这儿说话，你还跟我顶嘴唱反调，还有理了是不是？要不是你，白家那个丫头片子怎么会被春燕推到？又哪里需要吃什么红糖鸡蛋？这钱就从你的饭菜你扣！”
　　“我……”葛氏气得肝疼。
　　她正要回嘴，便见丈夫谢银荣扛着锄头回来，瓮声瓮气道：“你闲得皮痒了？不在地里干活，还有闲工夫在这儿跟娘斗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葛氏虽然泼辣，却有些害怕强壮的愣头青丈夫，只得忍气回屋了。
　　谢银荣斜睨了宁氏一眼，冷着脸，不言不语的去了后院儿。不知道是在捣鼓什么，弄得一阵“砰砰”作响，整天价似的，那动静听起来甚是惊人。
　　宁氏心里清楚，谢银荣这是在故意向她示威呢。
　　不仅不尊敬大嫂，也不惦念死去的，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她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谢君谦又中了功名，早熟能干，只怕早就被二房给欺负死了。
　　宁氏越想越是生气，咬牙道：“娘，先给我十个鸡蛋，二两红糖。”
　　郭大娘脸色阴晴不定的，“啪”的一下，摔了竹帘子进去。没多会儿，拿出十个鸡蛋和一块红糖，气鼓鼓道：“拿去！等下给杏儿也炖两个荷包蛋，昨儿她也受伤了。”
　　宁氏点头，“好，我这就去炖。”
　　郭大娘还在后面骂骂咧咧，诅咒道：“那些没福气的人，吃了，也是不长命的！真是自己作践自己的福气，早晚要遭报应的。”
　　西厢房，葛氏正在屋子里哭骂，“我算什么？嫁到谢家这么些年，儿子都给谢家生了两个了，混到现在，居然还不如一个外来的丫头？凭什么，白家的丫头就有红糖鸡蛋吃，我这里连蛋壳都看不到？还要挨骂，这命真是比黄连水都要苦哟。”
　　二郎越听越是愤怒，叫道：“娘！你别哭了，我现在就去把白小菀打个稀巴烂！”
　　四郎跟着道：“我也去。”
　　葛氏呜呜咽咽的只是哭，既不反对，也不开口阻止。
　　二郎和四郎得到默许，不免更加有了动力，兄弟俩都露着袖子要给亲娘报仇，转身就冲出了屋子。却不想，在门口迎面碰见谢银荣，齐刷刷站住，“爹。”
　　谢银荣黑沉着一张脸。
　　二郎和四郎都很害怕。
　　四郎吓得躲在哥哥身后，二郎鼓起勇气道：“爹，娘被白小菀那个丫头片子欺负了。我和四郎过去，把那臭丫头打死给娘报仇！”说着，就要门去。
　　“站住！”谢银荣一声断喝，“你俩要是敢出去惹事儿，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二郎和四郎顿时僵住了。
　　葛氏心疼儿子，淌眼抹泪埋怨道：“你这是做啥？在外头受了气，不说去外头撒，反倒回来冲孩子们撒？有本事，你去把白小菀给打死了。”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谢银荣把桌子捶得咚咚响，指着外头，“你知不知道？现在村里的人，都是在咋说你的？”
　　葛氏吃惊道：“咋说了？”
　　谢银荣掏出旱烟抢敲了敲，撞上烟叶，点起来抽了两口，才沉着脸道：“外头都说，你非要把白家丫头配给二郎，再不然就配给四郎。”
　　“放屁！”葛氏气得破口大骂，“我的儿子又不是没人要，干嘛要个没爹没娘的小丫头片子？她倒是想得美呢。”
　　谢银荣哼道：“外头还说，白家丫头不答应嫁给二郎，跑去找胡帮忙，所以你就把胡给打了。”
　　“胡……，胡说！”葛氏气得浑身发抖。
　　“行了！”谢银荣用烟枪在桌上狠狠一敲，恼火道：“你还不明白吗？是你，得罪了大嫂和君谦，人家耍心眼儿，玩你就跟玩孩子一样容易！你再闹，再去逼死白小菀，就成了你求亲不成害死人命了。”
　　“我……”葛氏气得大哭，边哭边骂，“死丫头，我以后跟她没完！”
　　东厢房里，白小菀打了一个喷嚏，“阿嚏！嗯嗯，是谁在背后骂我？还是在偷偷的说我坏话？哼哼，当心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们！”
　　谢玺揉揉鼻子，问道：“画个圈圈诅咒是什么意思？”
　　白小菀嘿嘿一笑，“就是让坏人都倒霉的意思。”
　　她因为有了磕破头受伤的借口，便不出门，一直窝在屋子里养病，每天看到的人都是谢玺和宁氏。特别是谢玺，除了睡觉，几乎都在陪着她说话和玩儿，两人因此越发熟悉了。
　　至于谢君谦，早就回了镇上继续看书读书，顺便教导学生们。
　　而葛氏，也暂时消停了。
　　白小菀整天整天的闲着无事，又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便想着做点能帮上宁氏的事儿。她思来想去，发现宁氏每天洗一家人的衣服很累，便想把肥皂给捣鼓出来，好让宁氏洗衣服省点劲儿。
　　目前的时代，大家都是用草木灰的水来洗衣服，略微有点碱性。条件稍微好点的，会买点皂角，煮成皂角水，洗起来会比草木灰的水更好用，但只是略好一些而已。宁氏洗衣服用的就是皂角水，但仍旧挺费劲，毕竟乡下干活衣服都脏兮兮的。
　　白小菀打算捣鼓出真正的肥皂，让宁氏省时省力。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
　　白小菀掰着手指头计算材料，“猪胰子、猪油、大豆、皂角、碱，这些都要买，草木灰倒是好弄，自己烧一点化水就行了。唔……，还得买点香料，加到里面做成香皂，可以平时洗澡洗手用。”
　　谢玺听得直流口水，馋得不行，“小菀，你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呀？不过吃的东西，干嘛要加草木灰？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什么吃的？你只听前半截，不听后半截？都说是洗澡洗手洗衣服啦。”白小菀被他的馋样逗笑，又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小馋猫，啥都能想到吃的上头去，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谢玺叫道：“喂，别动手动脚的！还有，不许叫我小馋猫。”
　　白小菀笑道：“好好好，大馋猫。”
　　谢玺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甩手要走，“不跟你玩儿了。”
　　“别啊。”白小菀伸手拉住了他，悄声道：“我们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买材料，然后回来做肥皂，以后你娘洗衣服就不费劲儿了。”
　　“啊？什么造？”谢玺一头雾水。
　　“哎呀，回来再说。”白小菀扯着他出了后门，一路走，一路他，“等下到了镇上的包子铺，我给你买两个大肉包子吃。”
　　“真的？！”谢玺眼睛立即闪闪发亮，高兴坏了。
　　“放心吧，真真儿的。”
　　“可是……，你哪儿来的钱？”谢玺怀疑道。
　　“君谦哥给的。”白小菀笑嘻嘻道。
　　“啊？为什么给你钱花，不给我？”谢玺顿时心生不满，恼道：“真是太过分了！我以前每次找他要几个铜板，他都不肯，说怕我乱花钱。怎么到你这儿就肯了？不行，回头我去找说理。”
　　“哎，不是。”白小菀头疼道：“那是我爹死了，我又掉水里生了病，你赔我的丧葬费和医药钱。当时他身上银子不够，就给了我一点散碎银子。咱们买了做肥皂的材料，剩下的钱，应该够买肉包子吃了。”
　　“这样啊。”谢玺不好意思的看着她，愧疚道：“对不起，我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


第十四章 肥皂
　　白小菀不好说自己不伤心，只得哼哼，“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然后叮嘱他，“只是咱们吃肉包子的事儿，你可千万别说，不然君谦哥肯定要骂我的。”
　　谢玺连连点头，拍胸脯道：“不说，不说，你放心吧。”
　　桃花村到镇上并不远。
　　两个小伙伴说说笑笑的，没多会儿，就到了镇上最大的街道，先去猪肉铺买了猪胰子、猪油，又去米铺买了大豆，让磨成细细的粉末。其实大豆谢家就有，但是依照郭大娘的那个脾气，断然是不会拿出大豆给孩子们捣鼓的，所以还是买了。
　　谢玺背着一个小背篓，勒了勒绳子，“小菀，啥时候买肉包子吃啊。”
　　白小菀看他嘴馋的样子，想着还要让他背东西，不吃动力没动力，当即道：“走，现在就买。”领着他去买了三个大包子，给他两个，自己一个，边走边吃道：“等下再买点碱和皂角，唔……，还有香料，然后就回去了。”
　　买碱和皂角很是顺利，但是买香料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掌柜不屑的看着他们俩，轻蔑道：“两个小屁孩儿，买什么香料？好得麝香五十两银子一两，差得也要十六两银子，你们买得起么？”
　　“这么贵？”谢玺吓得瞪大了双眼，满脸退缩之色。
　　白小菀也怔住了。
　　“去去去！别碍着我做生意。”掌柜挥手撵人。
　　谢玺伸手拉人，“小菀，咱们走吧。”
　　白小菀有些气馁，“可是……”看着掌柜冷眉冷眼的，又把迟疑的话吞了回去。她不情愿的抬脚出门，叹气道：“哎，香皂做不成了。”
　　谢玺劝道：“算了，香不香的都不要紧，娘有洗衣服用的东西就行啦。”
　　白小菀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谢玺见她闷闷不乐，想了想，安慰她道：“你也别灰心，等过几年，我和一样能到镇上教书了，挣了钱，我再给你买香料。”
　　白小菀被他说得心里暖暖的，扭头甜笑，“那好，我等着你。”
　　谢玺顿时有了被托付的成就感，挺了挺小胸脯，“放心！等回去，我就好好读书，你可以在旁边监督我，保证不偷懒。”
　　“嗯。”白小菀摸摸他的头，赞许道：“认真读书的才是好孩子。”
　　谢玺小脸一跨，皱起鼻子，“喂！别摸我的头。”气愤的瞪了她一眼，“说好了，我是哥哥，你是妹妹的！小丫头，哪有摸哥哥头的道理？”
　　白小菀强忍了好笑，连连答应，“好好，我都听玺哥哥你的。”
　　谢玺这才满意了。
　　两人回了桃花村，然后关门开始捣鼓。
　　先把猪胰子、猪油捣碎搅拌在一起，然后加入皂角、碱、以及磨好的大豆粉，细细的拌了又拌，放在罐子里等待备用。草木灰是现成的，因为宁氏早上要去洗衣服，昨儿晚上做饭便特意用了干稻草，还剩下好些草木灰呢。
　　只是要把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需要加热水，白小菀便生了火炖荷包蛋。想着等荷包蛋炖好了，剩下的热水沉淀干净也够用了。
　　哪知道，荷包蛋刚刚炖好还没吃，谢杏儿就来了。
　　“小姑。”谢玺一脸担心的样子。
　　谢杏儿嘴角一撇，不理他，直接上前掀开锅盖，“好哇！大白天的，又不是饭点儿，你们就躲在这儿炖荷包蛋吃！能耐了。”
　　白小菀心里很清楚。
　　在谢家，有郭大娘这个辈分最高的人护着，断断不能得罪谢杏儿。
　　因而赶忙狗腿陪笑，“是啊，之前郭大娘给的荷包蛋，还剩下两个，我怕放久了鸡蛋不新鲜，所以就炖了。正说炖好了，给小姑你端一个过去呢。”
　　“呸！谁是你小姑？”谢杏儿一脸不屑，直接抄碗，盛了一个荷包蛋端走了。
　　谢玺气鼓鼓的，嘟哝道：“讨厌！那是我们的荷包蛋。”
　　“没事。”白小菀安慰他，“我不是真的磕破了头，不需要养病，再说我也不爱吃荷包蛋，这个荷包蛋归你了。”说着，盛了荷包蛋装在碗里，“来，吃吧。”
　　谢玺看着荷包蛋直咽口水，却迟疑着，“要不，我们俩一人一半？”
　　“不用啦。”白小菀从兜里摸出最后的一小块红糖，掰了一半给他放碗里，剩下一半的红糖自己吃，“我有糖吃就行。你快点把荷包蛋吃完，等下水凉了，就不好做肥皂了。”
　　谢玺毕竟是娇宠的幼子，又年纪小，没抵御住诱惑，“好，那我快点吃。”
　　他嗷呜一口，对着荷包蛋就咬了下去。
　　“慢点，慢点。”白小菀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小弟弟一样，担心的喊着，“别烫了嘴，也不用这么着急的。”
　　谢玺生活在乡下很是缺嘴，三口两口，就把荷包蛋给吃完了。
　　白小菀一把抓住他，“汤烫，你慢慢喝。”
　　“嗯。”谢玺鼓着腮帮子，把嘴里的荷包蛋咽了下去，然后小口小口的喝汤。一个是太烫喝不快，二个是红糖水甜甜儿的，也舍不得一下子喝完了。
　　白小菀爱怜的看着他，微微心疼。
　　乡下的孩子就是苦啊。
　　特别是在古代，物质条件匮乏，吃一碗红糖荷包蛋都是奢侈的事儿。宁氏虽然手里有一点嫁妆，但也不多，不可能天天给谢玺大鱼大肉。再说了，还有谢家一大家子的人盯着，也不敢拿出来贴补。
　　不然的话，就算买十斤肉，谢玺也分不到一斤的。
　　白小菀心想，回头想个什么赚钱的法子。她来赚钱，谢家的人自然不好要，然后就可以经常带着谢玺，去镇上买肉包子吃了。
　　“我吃完了。”谢玺抹了抹嘴，问道：“不是说做肥皂吗？怎么还愣着？”
　　“嗯，这就做。”白小菀收回飘远的心思。
　　因为怕做不好，她没敢添太多的水，而是把热水盛出来一次次的加。谢玺则是负责用擀面杖搅拌，因为刚吃了一碗红糖荷包蛋，满满元气，浑身都是热腾腾的动力，搅拌起来特别的带劲儿。
　　白小菀一面指挥，一面加水，“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对，匀着力气来。”
　　谢玺看着锅里的一团糊糊，有些担忧，“这稀糊糊一样的东西，你说能洗衣服？我咋看着像面糊呢？别回头洗不干净衣服，反而给娘添麻烦了吧。”
　　“不会，不会。”白小菀保证道：“等会儿搅拌好了放着冷却，冷了，就硬了。咱们再切成一块块的肥皂，保证好用。”
　　“好吧，那等下看看。”谢玺半信半疑道。
　　其实，白小菀也不是很有自信。
　　她可是头一次做肥皂。
　　白小菀掰着手指头计算材料，“猪胰子、猪油、大豆、皂角、碱，这些都要买，草木灰倒是好弄，自己烧一点化水就行了。唔……，还得买点香料，加到里面做成香皂，可以平时洗澡洗手用。”
　　等所有材料都搅拌均匀，便提到了风口，等着冷却。
　　白小菀和谢玺忙活了半上午，累得直喘气儿，两人坐在石头上吹凉风休息。
　　正巧谢杏儿吃完了荷包蛋，过来厨房放碗。见他们俩守着一大桶东西，不由好奇的走过去看，吃惊道：“这是啥？你们做了一桶油面糊糊？闻着还有猪油香呢。”
　　白小菀忙道：“这不是吃的，是做洗衣服用的肥皂。”
　　谢杏儿一脸不相信，讥笑道：“用猪油糊糊来洗衣服？你们当我傻啊？”指着木桶，你敢说里面没有放猪油？我都闻见了。”
　　白小菀一头黑线，“是放了猪油，还有猪胰子，大豆粉。不过也放了皂角、草木灰等东西，而且还有碱，这真的不是吃的。”
　　谢杏儿虽然不相信她，可是看着那一团土黄色的糊糊，也犯恶心吃不下去。她哼了一声，在旁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行，那我就在这儿看着，看你们等下怎么洗衣服！”
　　这意思，明显是要监督了。
　　谢玺又被怀疑，又被监督，不免有点气鼓鼓的。只是谢杏儿是他的小姑，占了长辈，又有祖母郭大娘护着，不敢直接顶嘴罢了。
　　白小菀倒是没啥意见。
　　反正等下肥皂液冷却了，切成块，就拿去给宁氏洗衣服。谢杏儿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见了，自然就信了。
　　谢杏儿坐了一会儿，又有了话，“你们那儿来的钱？去买这些东西。”
　　谢玺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当即回道：“是小菀的医药费！”
　　谢杏儿怔了一下，继而大声，“你凶什么凶？我是你小姑！”
　　一句话，就把谢玺压得不敢吭声儿了。
　　白小菀正想安慰他几句，冷不丁儿，从背后跳出来两个小男孩儿。准确的说，一个半大少年，和一个小男孩儿，“好哇！你们做了这么一大桶好吃的。”


第十五章 强吃
　　谢杏儿瞅了一眼，阴阳怪气道：“二郎、四郎，人家说了，那一桶东西不是吃的，是用来洗衣服的。”故意挑唆兄弟俩，“你们信吗？”
　　“洗衣服的？”二郎长得瘦长瘦长的，鼻子有点塌，嘴有点大，简直和葛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葛氏特有的奸诈，“我不信！我闻到香味儿了，是猪油的味道，这一桶东西肯定是好吃的。”
　　四郎眼巴巴的盯着木桶，咽了咽口水，“看起来就很好吃。”
　　白小菀一阵头疼，“真的不能吃。”
　　四郎叫道：“你撒谎！”他长得尖嘴猴腮的，很像谢银荣，只是太过瘦小单薄，看起来活像一只毛猴子。趁着白小菀不注意，伸手就从桶里抠了一坨，直接塞嘴里，“唔……，唔唔，这东西好像有点淡啊。”
　　白小菀看得目瞪口呆。
　　肥皂啊，居然被四郎吃下去了！
　　“好吃吗？”二郎问道。
　　“不咋好吃。”四郎扁了扁嘴，皱眉道：“没放盐，吃着没味儿。不过油挺大的，吃着挺解馋，还有猪油的香味儿呢。”指了指木桶，“二哥，你也尝尝。”
　　“你个憨子！没盐，你不会放啊。”二郎喝斥弟弟，命令道：“在这儿等着我！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四郎没啥脑子，哥哥让等，就老老实实的等着，还恶狠狠的瞪了白小菀一眼，“别跑！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谢玺不乐意了，“你吓唬谁啊？小不点儿。”
　　二郎今年十二岁了，半大小子，个头又遗传了他爹谢银荣，看起来挺有打架的实力，谢玺自然不敢顶撞堂哥。但是四郎才得六岁，又瘦小，活脱脱的一个脏泥猴儿。
　　谢玺在谢家兄弟里行三，比四郎大几岁，个子也更高大一些，自然不怕他。
　　四郎有些胆怯，眼神闪烁，“一会儿我哥就回来了。”
　　谢玺哼道：“我哥才是老大呢。”
　　四郎顿时消了音，不光是因为谢君谦是谢家长孙，更因为他是秀才，身上有功名的人得罪不起。即便是谢银荣和葛氏，占了谢君谦的长辈，也是不敢轻易得罪大侄儿的。所以谢君谦对谢家的人，有一种天然的震慑威胁力。
　　二郎很快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大海碗，直接在桶里勺了大半碗，招呼四郎，“走！我们回去放点儿盐再吃。”
　　四郎顿时高兴大笑，拍手道：“好好好，放了盐吃。”
　　白小菀简直要石化掉了。
　　天呐！有人吃了肥皂，而且还要放点盐再继续吃。
　　谢玺急了，伸手推她抱怨道：“你怎么发呆啊？怎么不拦住他们？刚才二郎挖走了好多肥皂，回头娘洗衣服，肥皂不是就少了吗？”
　　白小菀无奈道：“你看我们俩拦得住吗？二郎都多大了。”
　　谢杏儿在旁边听着，半信半疑，“真的是洗衣服用的？”
　　“哎，真的。”白小菀叹气道：“你不信，就一直看着我们做肥皂，等下再送去宁大婶那边洗衣服，见了就信了。”
　　谢杏儿眼神闪了闪，“那……，二郎和四郎吃了不会有事吧？”
　　白小菀笑嘻嘻道：“没啥大事，横竖是猪油、猪胰子和大豆粉做的，就是里面有点皂角和碱，不太好吃罢了。”
　　其实在现代医学里，也是经常用肥皂水洗胃的。
　　二郎和四郎肥皂吃多了，估摸会恶心，然后有可能拉拉肚子。反正她这是纯天然的绿色肥皂，无毒无害，就当是清肠道了吧。
　　谢杏儿抿嘴沉默了一阵，哼道：“但愿你没撒谎。”
　　白小菀没有继续跟她对嘴，免得郭大娘知道，恼火起来又要闹出事端。至于二郎、四郎，反正都已经得罪葛氏了，无所谓再多得罪一笔。
　　不过为了撇清自己，还是跑到西厢房窗户外，喊了几声，“二郎、四郎，那东西是我用来做肥皂，洗衣服的。记住，千万不能吃啊。”
　　二郎在里面回道：“滚开！我的事，你管不着。”
　　白小菀听了正中下怀，扭头就走了。
　　嘿嘿，管不着，吃了拉肚子也别埋怨就行啦。
　　她回去看看桶里的肥皂糊糊，冷却的差不多了，便叫上谢玺，“走！咱们现在提着去河边，等到了，再用河水凉一凉刚刚好。对了，你把小刀带上，等下先切一块给你娘用，试试肥皂的效果。”
　　“嗯。”谢玺闷闷不乐的跟了上去。
　　白小菀见谢杏儿没有跟来，偏过头，悄悄的咬耳朵，“你别心疼那半碗肥皂了。二郎和四郎可恶的很，正好叫他们吃了，拉拉肚子，横竖是他们自找的。”
　　“啊？”谢玺惊讶道：“真的会拉肚子？”
　　白小菀笑得贼兮兮的，眨眼道：“你就等着瞧好的吧。”
　　谢玺听了，情绪顿时好转，“嘿嘿，你这小丫头鬼点子真多。”为了证明自己不笨，又赶紧补道：“你放心，回头他们拉肚子了，我给你作证，是他们不听你劝非要吃的，怨不得你。”
　　白小菀嘿嘿笑道：“行！够哥们儿。”
　　谢玺忍不住嘲笑她，“什么哥们儿？你明明是一个小丫头。”
　　“哼！”白小菀假装生气，绷着脸，“告诉你，我兜里还剩下好些碎银子，至少可以买几百个肉包子。我看你啊，是以后不想吃肉包子了。”
　　谢玺听了一愣，赶紧服软，“是哥们儿！我们是好哥们儿。”
　　白小菀顿时笑了，“这还差不多。”趁机捏了他脸一把，软软的，满满胶原蛋白，捏起来真是光滑柔软啊。
　　谢玺为了吃肉包子只好忍着，小声道：“快到了，等下被人看见。”
　　白小菀抓了他的语病，乐道：“那等没人的时候再捏。”
　　谢玺，“…………”
　　到了小河边，宁氏一扭头看见他们俩，不由意外道：“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怎地手里还提着一个桶？我这儿不用你们帮忙提衣服，快回去罢。”
　　白小菀笑道：“我们给你做肥皂。”
　　宁氏听得一头雾水，“做什么？”
　　白小菀没有解释，先拉着谢玺去旁边锦袍木桶，河水微凉，很快就让木桶里的肥皂糊糊凝固了。她拿小刀先切了一块，递给宁氏，“宁大婶，你用这个洗衣服试试。”
　　宁氏不由好笑，“这是什么？你们做的面糊糊糕？哪能洗衣服啊。”
　　白小菀坚持，“能的。”她想了想，把谢玺的外套给拔了下来，正好上面有一团不好洗的菜渍，“宁大婶，你洗洗这块儿试一下。”
　　谢玺也道：“娘，你就试试吧。”
　　白小菀还解释了一番，“这不是面糊糊，里面加了皂角和草木灰的。”
　　宁氏听了这个，倒是有几分相信了。再说，看着两个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想着他们大老远提过来，怎么也不能辜负这番心意。于是带着哄孩子的心情，把谢玺的衣服放河水里浸泡了下，然后摸上肥皂，再按照往常那样用力搓了几搓。
　　“哇！”谢玺惊叹道：“起了好多白色的泡泡。”
　　宁氏也觉得稀罕，立即把衣服放河水里漂洗，结果惊讶的发现，上面菜渍居然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了。当然了，也是因为乡下条件艰苦，饭菜没什么油水，不然不会洗得这么快。但是这个效果，明显高于草木灰和皂角水，效果杠杠的。
　　白小菀高兴道：“嘿嘿，看来我们的肥皂很成功啊。”
　　宁氏意外之余又是惊喜，笑道：“小菀，你这个肥皂还真的挺好用的。”
　　白小菀点头，“是啊，以后宁大婶你洗衣服就轻松点了。”
　　这话说得很是体贴。
　　宁氏听了，心里面不仅微微一酸，又有点暖，“果然，女孩儿才是贴心小棉袄。”赞许的看向白小菀，“才多大一点年纪，都知道体贴人，心疼人了。”
　　白小菀忙道：“东西是我和玺哥哥一起去买的，做肥皂的时候，也是玺哥哥搅拌出力更多，这也是玺哥哥的一番孝心啊。”
　　谢玺挺了挺胸脯，抬起下巴，一脸等着被表扬的神色。
　　宁氏夸道：“玺哥儿也是好样儿的。”
　　谢玺笑道：“娘，你放心用。等你用完了这些肥皂，我和小菀再给你做，保证你以后洗衣服都不费劲儿。”
　　宁氏欣慰无比，“嗯，你们都是好孩子。”
　　正说着，旁边几个村妇凑了过来。
　　“君谦他娘，你那什么皂的真好使？那给我们也试试呗。”
　　“是啊，洗衣服老费劲儿了。”
　　宁氏是没落的官宦小姐出身，性子和善大气，很少拒绝人，便把肥皂递了过去，“是玺哥儿和小菀捣鼓的，洗衣服挺好使。”
　　村妇们拿着肥皂，洗了洗，个个都是惊喜非常，“天呐！这肥皂一抹上去，稍微搓一搓，脏东西就都洗掉了。”


第十六章 拉肚
　　“对呀，一点不费劲儿。”
　　“真是太好使了。”
　　“君谦他娘啊。”一名村妇笑着凑过来，腆着脸道：“这么好用的肥皂，也给我们分一点呗，往后大家洗衣服都不费劲儿了。”
　　宁氏怔了怔，“这……”
　　来来来。”白小菀一口应的干脆，但拿起小刀，把肥皂咔咔咔切成几份，在场的村妇每人发了一小块，“拿好，省着点用能洗好几次了。”
　　“这桶里面还有好多。”一名村妇垂涎的看着木桶。
　　“不行！”谢玺赶紧抱住了捅，掩护道：“这是我和小菀给娘做的，别人不能分，不然我娘就没肥皂洗衣服了。”
　　村妇笑话他，“看你这孩子，咋这么小气呢。”
　　谢玺顿时涨红了脸，“不分，就是不分。”
　　宁氏不免有些为难尴尬。
　　村妇们又趁机起哄，都围过来，纷纷指着桶里的肥皂道：“一人分一大块，才能多洗几次衣服，那么一小块够干啥使啊。”
　　白小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当即说道：“婶婶们，这肥皂是我买了猪胰子、猪油和皂角做的，一桶花了六十多个铜板。你们想要也行，乡里乡亲的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儿。”伸手切了巴掌大的一块，“就这么大，一枚铜板一块儿。”
　　“还要钱啊。”村妇们顿时不乐意了。
　　“就是，乡里乡亲的。”有人开始抱怨，埋汰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怎么好意思找乡亲们要钱？多生分啊。”
　　谢玺听了，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宁氏是一个斯文人，虽然生气，却不好意思跟人争吵的。
　　又有村妇道：“乡亲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收钱，真是也好意思呢。”
　　白小菀忍无可忍，当即接话，“你们要我们的东西，我们有啥不好意思的？做肥皂的材料，可都是我们花钱买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名村妇撇撇嘴，“猪胰子值几个钱啊。”
　　白小菀哼道：“是吗？既然你觉得不值钱，那你就回家找点不值钱的猪胰子、猪油，还有皂角，我给你们做肥皂如何？你们找多少材料来，我就给你们做多少，当面做，绝不偷工减料！”
　　这话一说，村妇们都不好再占便宜了。
　　只是有些人仍旧忿忿，“哼，我们可没有谢家有钱，花钱做这玩意儿。算了吧，还是回去烧点草木灰，凑合用用得了。”
　　“就是，就是，小气鬼。”
　　“抠门儿。”
　　宁氏就是再好的脾气涵养，也忍不住了。只是她自持身份不愿争吵，当即端起衣服，招呼谢玺和白小菀，“走，快中午了，该回去做晌午饭吃了。”
　　白小菀点点头，“嗯，我们回去。”
　　在路上，谢玺气鼓鼓的道：“那些长舌妇真是不要脸！看见好东西就想要，别人不给，反倒还说别人小气，气死人了。”
　　白小菀苦笑道：“怪我，不该直接把肥皂提过来的。”转头看向宁氏，“宁大婶，你别跟那些没见识的村妇生气，免得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宁氏本来是有些生气的。
　　可是眼见儿子孝顺，白小菀又体贴，便是天大的火气也散了。反倒笑了起来，“小菀，你才多大的一点儿？小丫头，还来哄我这个大人了。”
　　白小菀笑嘻嘻道：“有志不在年高嘛。”
　　宁氏不免笑得更厉害了，“这算什么有志？你呀，真是油嘴滑舌的。”又怕她吃心，赶紧补了一句，“不过我心里清楚，你是担心我，为我好呢。”
　　谢玺忙道：“娘，还有我呢，我也担心你的。”
　　宁氏点头笑道：“是是，我们家的玺哥儿也长大懂事了。”心下暗叹，有个姐姐一样的白小菀陪着小儿子，果然变得懂事乖巧多了。
　　到了家，宁氏先要把衣服搭起来，然后再做饭。
　　白小菀赶紧过去帮忙。
　　宁氏见她乖巧体贴，越发欢喜。因见谢玺在旁边切肥皂，分成小块儿，不由问道：“你们那儿来的钱，去买猪胰子猪油？不是说，花了六十个铜板么。”
　　这在乡下，特别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了。
　　白小菀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是之前，我准备离开桃花村的时候，去找君谦哥要了一点路费。不过你放心，我没乱花。除了今儿买了点材料，另外就买了几个肉包子，我和玺哥儿一起吃的。”
　　谢玺抬头，咽了咽口水道：“娘，肉包子可好吃了。”
　　宁氏听得心里一酸，脸上强笑，“行，你们没有乱花就行。横竖在家也吃不上肉包子，偶尔外头吃一回，便当是补补身体吧。”
　　白小菀有心讨好她，又道：“本来我还想买点香料，给你做香皂的。可是麝香实在是太贵了，我……，买不起。”
　　谢玺忙道：“娘，等我赚了钱就去买麝香，给你做香皂。”
　　宁氏心里顿时更熨帖了，微笑道：“有你们这份心意我就满足了。”又朝白小菀微笑，“要说有香味儿，也不一定非要用麝香这个贵的东西。寻常的桂花、月季，烘干了，碾成粉也是很香的，花香还清新自然。”
　　她年幼的时候，可是过了好一段养尊处优的生活，见识广泛多了。
　　“对呀！”白小菀用力一拍大腿，“我这脑子，怎么就没转过弯儿来呢？干嘛非得用麝香啊？花香也好，便宜又自然好闻。”
　　宁氏蹙眉道：“只是眼下过了开花的时节，再者乡下，也没什么能用的上的花。”
　　白小菀轻松笑道：“这个不难，药铺里有干桂花、干玫瑰，这就很好了。现成的不说，买一点点也不贵，反正做了香皂只是洗手洗澡，用不多的。”
　　宁氏听了点头，赞许道：“不错，这个主意很好。”
　　她和那些苦哈哈的村妇不同，内心深处，还是向往优雅舒适生活的。所以，只要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不是太花钱，是宁愿过得好一点的。
　　宁氏又道：“回头这钱由我来出，小菀你别贴了。”
　　“不用，不用。”白小菀连连摆手，笑道：“君谦哥给了我六钱银子，够了，还能让我和玺哥儿吃半年肉包子呢。对了，下次我给你也带一个，偷偷的，不给别人知道。”
　　宁氏好笑道：“行了，我就不用了。”
　　白小菀却另有想法。
　　宁氏作为娘亲，或许不喜欢一点吃食，但是看她从前的生活习惯，应该会喜欢一些闺阁女儿的东西。她守寡，胭脂水粉不太合适，买什么绢花的也不妥，被郭大娘和谢杏儿看见又是事端。
　　所以，做点香皂给她用还挺不错的。
　　“我先去做饭了。”宁氏端着洗衣服的盆子走了。
　　谢玺已经把大块的肥皂切好，用布包了起来，又问白小菀，“桶里剩下好些边边角角，切不成一块儿，要怎么办？丢了太浪费了。”
　　“我来。”白小菀把木桶提到了厨房，告诉宁氏，“里面还剩下一些肥皂料，等会儿做饭有热水了，稍微给点，化开再装碗里凝固就能用了。”
　　宁氏笑道：“行，等下我来弄。”
　　白小菀便蹦蹦跳跳出了门。
　　她忙了大半天，小孩子的身体觉得有点累，回去休息去了。
　　正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砸得震天响！葛氏在门外恼火大喊，“白小菀！你给我滚出来！出来！”
　　“做什么？他二婶，这是怎么了？”宁氏问道。
　　“白小菀她要害死我的儿子！”葛氏怒叫，“不知道做了什么鬼东西，给二郎和四郎吃了，现在两个人都又吐又拉，要人命了。”
　　白小菀心下吐槽，哪有那么夸张？不就是洗洗肠嘛。
　　正想着，葛氏就一脚踹开了门，冲了进来，“白小菀！好哇，你在这儿呢？怎么不出门说话？做了坏事心虚，不敢出来了吧。”
　　白小菀露出一脸懵懂之色，揉揉眼睛，“我做了什么坏事儿？”
　　“你还装憨？”葛氏怒火中烧，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给二郎和四郎吃了什么肥皂，害得他们两个拉肚子，你不知道？还有脸装啊！”
　　白小菀眨了眨眼，“二郎和四郎吃了肥皂？不会吧。”
　　葛氏怒道：“你自己过去看！现在两人都在茅厕里蹲着，都起不来了！”
　　白小菀皱皱眉头，一脸疑惑，“这就奇怪了。当时我就说了，我做的是肥皂，只能用来洗衣服不能吃的，他们怎么还真吃啊？四郎挖了好大一块回去，我还以为他要洗衣服，怎么吃下去了啊。”
　　“都是你害得！”葛氏咬牙切齿，“你故意让二郎和四郎拉肚子。”


第十七章 辩解
　　白小菀眨眨眼，“葛二婶，你这话是怎么说啊？我才来白家几天，跟二郎四郎连话都没说几句，更别说结下仇怨，为什么要让他们拉肚子啊？再说了，我当时就告诉他们了，肥皂不能吃，是洗衣服的啊。”
　　正巧谢杏儿凑过来看热闹，一脸幸灾乐祸。
　　白小菀当即叫住她，“杏儿姑姑，当时你也在场对不对？青天白日的，咱们摸着良心说句老实话，我是不是说了，肥皂只能洗衣服不能吃？对吧。”
　　葛氏和宁氏都转过头，看了过去。
　　谢杏儿被看得心虚，哼道：“做什么？关我什么事儿？”
　　葛氏当即问道：“杏儿，到底是咋回事？你说句话。”
　　宁氏也道：“是啊，好歹把事情说清楚了。”
　　谢杏儿不好跟两位嫂嫂对着干，再者，二郎四郎是谢家的男孙，也不能置之不理。加之以前因为白小菀，被春燕打了，恨她，所以便道：“今儿上午，我看见小菀提了一大桶东西，四郎吃了，二郎又挖了一大碗回去吃。”
　　葛氏顿时跳脚，“好哇，白小菀你黑了良心！”
　　“胡说！”谢玺从后院跑了过来，分辨道：“今天我和小菀做好了肥皂，小姑以为是什么好吃的，说是要吃。小菀告诉她不能吃，她不信，就非要坐在旁边等着，看着二郎和四郎走过来的。”
　　谢杏儿顿时脸红了，急道：“我是看见你和小菀了，也见了二郎、四郎，但是我哪有功夫管你们这群毛孩子？不过是坐在石头上歇一歇，谁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她虽然这样说，但是宁氏和葛氏如何肯信？一看猜到了七八分。
　　谢玺又道：“后来小菀也跟二郎和四郎说了，肥皂只能洗衣服，不能吃。可是四郎不相信，就趁我们没注意尝了一口，再后来二郎又挖走了一大碗。那会儿，我和小菀急着去给娘送肥皂，后面的事都不知道了。”
　　宁氏听了便道：“原来如此。”
　　葛氏脸色阴晴不定。
　　她猜得出来，当时白小菀应该是说了肥皂不能吃的。可是乡下孩子嘴馋，二郎和四郎闻见香味儿，如何肯信？至于四郎偷吃，二郎强拿，白小菀肯定也拦不住。
　　可是道理明白，情理却是偏向儿子的。
　　葛氏就伸手去抓白小菀，嘴里骂道：“我打死你个扫把星！打死你个丧门星！”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不管是非道理，先直接打人出气了再说。
　　白小菀自然不肯挨打，当即围着人绕起圈儿来，边跑边喊，“是他们自己抢了我的东西，非要吃的，关我什么事啊？牛不吃水还能强摁头吗？又不是我塞的。”
　　“你还敢犟嘴？”葛氏才懒得讲道理，只想把她狠狠的打一顿出气，“小蹄子！你给我站住！今儿叫你知道什么是规矩！有娘生，没爹养的。”
　　宁氏实在是听不下去，上前拉了一把，“他二婶，一场误会何必生气？”
　　“你少管！”葛氏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怒火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就用力一甩，结果当场把单薄的宁氏给摔了出去！
　　“砰！”宁氏正好磕在旁边的石头上，疼得站不起来。
　　“宁大婶。”白小菀一声惊呼。
　　“娘！”谢玺也是尖叫起来。
　　葛氏也是愣了一下。
　　白小菀不跑了，赶忙跑过去搀扶，“宁大婶，你撞到哪儿了？是不是撞断骨头了？还能动吗？让我看看。”
　　宁氏皱眉忍痛，“没、没事，就是磕得疼了一点儿。”
　　谢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冲着葛氏大喊道：“都是你！我看见了，是二婶你把娘推到石磨上了。”
　　葛氏不免气急败坏。
　　白小菀没打到，反倒在大嫂跟前惹了麻烦，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又气又急，当即一把抓住旁边的白小菀，伸手就要打，“都怪你，死爹跑娘的丧门星！”
　　白小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对准葛二婶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一口，“放开！”然后撒脚丫子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哭大喊，“葛二婶要让我嫁给二郎了，我不干，她就要打死我，呜呜……，爹、娘，你们的女儿要被人逼死了。”
　　她撒气泼来，也是非常有战斗力的。
　　葛氏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大声骂道：“放屁！放屁！你这满嘴放屁的臭丫头，赶紧给我回来，不许乱嚼舌头！滚回来！”
　　白小菀才不会回来呢。
　　一口气，直接跑到镇上去了。
　　去书院找到谢君谦，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然后道：“真的！我跟他们说了好几遍，肥皂是洗衣服用的，不是吃的。偏生他们都不信，非要吃，现在拉肚子了又怪我。”
　　谢君谦听得直皱眉，“肥皂？”
　　白小菀点点头，“对呀，因为里面有皂角液和草木灰，用猪胰子和猪油凝固，平时就可以用来洗衣服，去污能力很好的。”她眨巴眨巴眼睛，打感情牌，“我看宁大婶每天洗衣服好辛苦，就想让她轻松点儿。”
　　说到这个，谢君谦的神色果然缓和许多，“算你有心。”
　　白小菀顿时咧嘴笑了，“宁大婶对我好，我当然记得了。君谦哥，现在葛二婶喊着要打死我，等二郎、四郎拉完肚子，只怕也要找我算账呢。”
　　“嗯，然后呢？”谢君谦眉头轻挑，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你的意思，你闯祸惹了麻烦，现在就是来找我收拾烂摊子的？”
　　“君谦哥……”白小菀拉长了声调，狗腿道：“谁让你是读书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读书人呐。你看你，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以后肯定是要更进一步，中举人，中进士，再将来入阁拜相，那是做大事的人啊。”
　　“行了，行了。”谢君谦打断了她，斥责道：“我看你啊，别的本事没有，拍马屁的本事倒是一套套的。”
　　白小菀见他神色不似生气，继续厚脸皮，“那我有没有拍到马蹄子上？”
　　“你才有蹄子！”谢君谦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子。
　　“哎哟。”白小菀捂着脑门儿抱怨，“怎么总是敲我的头啊？本来就不聪明，再敲，回头敲傻了怎么办？当心我赖你一辈子啊。”
　　谢君谦微微一怔，继而沉脸，“什么一辈子？还要赖一辈子？姑娘家家的，说这些话也不害臊脸红？让别人听了，成何体统？”
　　白小菀忙道：“啊！我不跟别人说，只跟你说。”
　　谢君谦的表情顿时更怪了。
　　白小菀也囧了。
　　哎，她刚才只是顺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眼下怎么越描越黑，好像她要赖着嫁给他似的，这可不行啊。先不说谢君谦看不看得上她，宁氏肯定是看不上的。养着她，属于对孤女的同情，但是让她嫁给儿子可就糟心了。
　　特别是，谢君谦还是宁氏最得意的长子。
　　不过话说回来，唔……，白小菀抬头看向面前的谢君谦，容貌清俊，长身玉立，自身又有才学本事，性格也稳重谦和，真要是嫁给他也挺不错的。
　　“你在看什么？”谢君谦沉脸道。
　　“啊！没、没有。”白小菀做贼心虚，连忙摆手，“我就是……，咳咳，觉得君谦哥你一表人才，将来不知道要娶什么样的嫂子。”
　　唔……，赶紧撇清关系。
　　谢君谦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什么嫂子？满脑子奇奇怪怪的。”
　　白小菀嘟了嘟嘴，“怎么叫奇怪呢？你都快二十岁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要娶个媳妇儿不是人之常情？再说，我只是替你想一想而已。”
　　谢君谦抬起手来，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不说了，不说了。”白小菀赶紧捂着脑袋，退开一步，笑嘻嘻的狗腿，“君谦哥你是先立业后成家，一心扑在学业上，好好读书才是最要紧的呐。”
　　谢君谦摇头失笑。
　　这个白小菀啊，简直就是一个话篓子，叽叽呱呱的。可是，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心里却并不讨厌她，反而被聒噪的有些习惯了。
　　“君谦哥，我现在要怎么办啊？”白小菀问道。
　　“嗯。”谢君谦沉吟起来，顺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片刻后才道：“原本你提前告知过二郎、四郎，肥皂不能吃，是他们自己非要吃的，所以责任不在你。那么现在，只要能够证明你事先提醒，过错不在你就行了。”
　　“啊？那怎么证明？”白小菀眨了眨眼睛，纠结道：“二郎和四郎肯定不会承认的，指不定还要撒谎，说是我骗他们吃得呢。”
　　谢君谦微微一笑，“你这样……”在她耳朵边低语了几句，细细交待。
　　白小菀听得连连点头，眼睛发亮，“妙啊！高啊！”不吝啬的大拍马屁，“君谦哥，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不绝的黄河水，绵绵不断的大长江啊。”


第十八章 恐吓
　　“你就是欠打！”谢君谦不客气的敲了她一记。
　　“哎哟喂！”白小菀捂着脑袋，哼哼道：“那我走了。”
　　她虽然没有谢君谦足智多谋，但却有小聪明。知道这种情况下，谢君谦是不合适跟着回桃花村的。否则的话，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就要变成谢家长房和二房的矛盾了。
　　“回去罢。”谢君谦挥挥手。
　　“这就走。”白小菀哼哼道：“再不走，被你敲傻了，回去连话都说不囫囵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样子。
　　简直就是过河拆桥。
　　谢君谦在后面看着直摇头，笑了笑，转身回书院去了。
　　白小菀先去药铺买了一瓶开胃丸，然后回了桃花村。
　　桃花村并没多少桃花，只得村东头种了两颗桃花树罢了。村里面，遍山遍地的都是茂密竹林，绿油油的，是一片天然的绿色屏障。白小菀就是借着遍村的竹林，每次都钻进去，成功躲过了葛氏的追赶。
　　眼下她悄悄溜回谢家，没有急着回屋，而是绕到后面茅房的篱笆外面。
　　刚走近，就听见二郎在抱怨，“今天都一共拉了三趟了。”
　　四郎在哇哇乱哭，抽泣道：“我拉了、拉了四趟，现在脚都软了。呜呜……，二哥，我的肚子还想拉，你扶我一把，我走不过去了。”
　　白小菀在篱笆外面咳了咳，“哎呀，我都说了肥皂不能吃，你们偏不信。”
　　“白小菀！”二郎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炸了，顾不上弟弟，直接冲到篱笆边上，“你还敢出来啊！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正在一脸凶样，忽地又弯下了腰，“哎哟……，我的肚子……，疼疼，又要拉了。”
　　四郎也哭着跑了过来，“白小菀，我要打死你。”
　　“打死我？”白小菀站在篱笆外面的石头上，双手环抱，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实话告诉你们吧。那肥皂里面不仅有皂角，还有中药，你们吃了那么多肥皂，嘿嘿……”
　　“嘿嘿什么？你快说！”二郎吓得脸色都变了。
　　白小菀哼唧道：“只有我，才知道真正的解药是什么！一个时辰内，你们要是吃不到真正的解药，那可就不是拉肚子这么简单，而是……”双眼故意露出凶光，在二郎和四郎的脸上扫了一遍，“等着见阎王爷吧。”
　　“啊？”二郎顿时吓傻了，“毒、有毒？毒药。”
　　四郎年纪小更不经吓，当即“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连上厕所都顾不得，捂着屁股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娘！救救我，我要死了。”
　　二郎也是懵懵的，手软脚软的走回院子。
　　葛氏慌得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说啥死不死的啊。”
　　四郎哭道：“刚才见到白小菀了，她说……，她说，肥皂里面有药，我们吃了肥皂都要死！呜呜……，娘，你快去找白小菀拿解药。”
　　葛氏听得晕头转向，惊吓不已，“什么毒？什么要死？你们倒是说清楚，别吓娘，到底咋回事啊？”抬头看见二郎过来，急道：“二郎，到底出啥事了？”
　　二郎已经是半大小子了。
　　平时除了他爹，天不怕、地不怕的，眼下却是被吓怕了。见了葛氏，也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白小菀说，她配的肥皂里面有毒药，只有她才有解药。还说，要是一个时辰内不吃解药，我和四郎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啊？！”葛氏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二郎哭道：“娘！你快去找白小菀要解药啊。”
　　四郎更是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娘！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葛氏心都乱了，“白小菀！白小菀这个丧良心的，黑了心肝的！”她虽然蛮横泼辣，到底是乡下妇人，没啥见识。当即就一手拉一个儿子，慌慌张去找所谓的解药，“白小菀，你给我出来！”
　　白小菀从东厢房推门出来，眨了眨眼，“葛二婶，咋了？”
　　“咋了？你这个挨千刀的！”葛氏又气又怒又急，红了眼圈儿，“你想怎样？赶紧把解药拿出来，给二郎和四郎吃了。”
　　宁氏一脸不知情的跟出来，纳罕道：“什么解药？”
　　葛氏顿时哭道：“白小菀这个黑心肝的，给二郎和四郎吃的肥皂里面，有毒！还说一个时辰不吃解药，就要死。天呐……，我也别想活了。”
　　宁死吓了一跳，“小菀，这是真的吗？”
　　“有毒？”谢玺也是吓懵了。
　　二郎气愤哭喊道：“快给解药！白小菀，你快把解药拿出来！”
　　四郎也哭，“呜呜，我不想死啊。”
　　白小菀慢悠悠道：“给你们解药可以，但是你们要先给我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葛氏母子三人齐声道。
　　“对。”白小菀一本正经，认真道：“我说了肥皂不能吃，只能洗衣服，对不对？二郎和四郎，你们俩是自己吃的，对不对？葛二婶你却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怪我，不仅嚷嚷要打死我，还推倒宁大婶受了伤。”
　　此言一出，葛氏母子几人都是眼神闪烁。
　　白小菀大声道：“所以，你们不仅要向我道歉，还要向受伤的宁大婶赔罪！”
　　“你……”葛氏脸色变了又变，像是准备骂人。
　　“还想不想要解药了？”白小菀威胁道。
　　葛氏顿时泄了气，咬了咬牙，去推二郎和四郎，“赶紧的！想活命，就给那小丫头赔个礼道个歉，快去！”
　　二郎还在犹豫着，四郎却胆小忍不住了。
　　当即哭道：“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不听小菀你的话，自己吃了肥皂，都是我错。呜呜，对不起，你快把解药给我吧。”
　　“好，我这就给你解药。”白小菀手里拿了一个小瓶子，晃了晃，又故意引诱二郎道：“你要不要赔礼道歉，要解药呢？”
　　二郎伸手想去抢，“给我！”
　　白小菀灵巧的退后一步，伸长了手，“你再这样，我就把解药给扔了。”
　　“别别，别别别！”二郎急了，也慌了，再也凶不起来，而是哭道：“我错了，是我没听你的劝告，自己吃了肥皂，不怪你。求你了，把解药也给我吧。”
　　葛氏急得火烧火燎的，喊道：“白小菀，他们都给你赔礼道歉了，还不快点给解药？”眼睛里面直喷火，想着等拿了解药，就把白小菀狠狠的暴打一顿。
　　但是白小菀却没那么傻，不仅不给，反而道：“葛二婶，你还没有向我赔礼道歉，也没有向宁大婶赔礼道歉，这药我不能给。”
　　“我……”葛氏气得肝疼，“我还要道歉？”
　　“难道你污蔑我，推倒了嫂嫂，不需要道歉？”白小菀冷哼道：“那行啊。既然你不是诚心要解药的，那我就扔了好了。”
　　她作势要扔，吓得葛氏慌忙道：“我说，我说。”忿忿的咬了咬牙，“都怪我，猪油糊涂蒙了心，一时气急错怪了小菀你。还有大嫂，你大人大量多担待，先头是我鬼迷了心窍才推了你，我错了，对不住你。”
　　宁氏乃是冰雪聪明之人，看情形，已经隐隐猜出白小菀的心思了。她不仅设计诓骗葛氏母子几个，让他们承认吃肥皂是咎由自取，还能逼得他们赔礼道歉，真是够聪明的。
　　如果只是这些小聪明还罢了。
　　更难得的是，白小菀还记得自己受了伤，特意让葛氏道歉。
　　心里暖暖的，说话口气也就柔和许多，“罢了，一家人骨肉不用客套。你方才也是为了两个孩子，气急了，以后做事别这么着急就是了。”
　　葛氏赔礼道歉后，还被大嫂教育了一顿，气得肠子都要青了。
　　白小菀还不肯罢休，扬起解药，“解药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发个誓，拿到解药以后不准找我报复。如果反悔，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葛氏气得瞪圆了眼睛，恼怒道：“白小菀，你别太过分了。”
　　白小菀不以为意，“我怎么过分了？本来我就没有错，错的是你们，当然应该让你们赔礼道歉了。既然我没错，那你们要是事后找我麻烦，怎么办？再说，只要你们没有跟我过不去的意思，发个誓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
　　她眼睛一眯，“除非你们真的打算吃了解药，就来欺负我。”
　　葛氏和二郎、四郎都愣住了。
　　白小菀坚持问道：“发不发？不发誓，就是你们打算报复我，那我就把解药扔了。”还故意走动路边，把药瓶悬空对准了小水沟，“我说到做到！”
　　四郎年纪小先慌了，哭喊道：“我发誓！拿到解药以后，保证不找你麻烦，不然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白小菀当即打开药瓶，给了他一粒开胃丸，“喏，把解药吃了吧。”


第十九章 解药
　　四郎一口吞了下去，砸吧砸吧嘴，“嗯嗯，好吃。”
　　二郎见弟弟吃了解药，又没事儿，也没有勇气再硬扛下去了。虽然不情愿，还是忍了怒气，对天发誓，“我发誓，拿到解药以后，绝对不找白小菀的麻烦，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白小菀却没有给他药丸。
　　二郎急了，“我都已经发誓了，你还要怎样？想耍赖不成？”
　　白小菀看了看葛氏，“葛二婶也得发一个誓。不然你们不找我麻烦，葛二婶找我的麻烦怎么办？我的放心了才行。”
　　葛氏脸色阴晴不定。
　　二郎急了，喊道：“娘，你快发誓啊。”
　　葛氏举起手对天发誓，“我发誓，二郎和四郎吃了解药好了，保证不找白小菀的麻烦，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要是二郎和四郎吃了解药不好，我就跟你没完！”
　　“放心吧，解药吃了就没事了。”白小菀倒了一粒开胃丸给二郎，说道：“不过药起作用，还需要一定时间。如果期间还有拉肚子等现象，也是正常的，估摸等明天应该就能痊愈了。”反正他们拉了大半天，估计肚子里也拉得差不多，没存货了。
　　二郎赶紧把药丸给吞了。
　　“算你厉害！”葛氏一手抓了一个儿子，气鼓鼓的领着回屋去了。
　　谢玺悄悄凑了过来，瞪大眼睛问道：“小菀，那肥皂真的有毒啊？”
　　白小菀嘿嘿笑道：“当然……，没有啦。”
　　“啊？那你是哄他们的了？”谢玺惊讶的合不拢嘴，又问：“要是没毒，你给他们吃的解药又是啥啊？看起来黑漆漆的。”
　　白小菀倒出一粒开胃丸，往嘴里一丢，“好吃。”再递给谢玺一粒，“想吃不？你要不要尝尝？哈哈，我告诉你……，这是山楂做的开胃丸。”
　　谢玺懵了，“开胃丸？”
　　宁氏没有撑住，扑哧笑了，“你这丫头，唬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白小菀笑嘻嘻道：“我哪有这么聪明？是我刚才跑去镇上了，君谦哥教我的。不然的话，我还在葛二婶和二郎、四郎跟前说不清呢。”
　　宁氏一听是大儿子的主意，微微意外，“君谦啊。”
　　白小菀夸道：“君谦哥真是太聪明了。”
　　宁氏微笑，“这孩子一向稳重老成的，现如今……，也有几分趣味了。”心下感叹，自从白小菀到来，渐渐地就让孤儿寡母的日子，多了一抹明亮色彩。
　　第二天，二郎和四郎都恢复了正常。
　　葛氏慢慢冷静下来，一琢磨，便绝对昨天的事情不对劲儿，不由嘀咕道：“那肥皂不是用来洗衣服的吗？怎么会有毒？要是有毒，大嫂还怎么洗衣服啊。”
　　二郎也道：“是啊，别是白小菀骗了我们吧。”
　　“真是娘蠢，蠢一窝！”谢银荣敲了敲烟枪，唾骂道：“明摆着，就是白小菀设的一个圈套，好洗清她没有嫌疑的。偏偏你们三蠢到一块儿了，居然信了！蠢！还被哄得发了什么毒誓，简直丢人！”
　　葛氏被丈夫骂得脸红紫胀，恼火道：“你昨儿在地里干活，根本就不知道二郎和四郎的情形，两个孩子都拉的虚脱了。白小菀说有毒，我能不担心吗？难道要我那儿子们的性命去赌气？我担心儿子，慌张一点儿也不奇怪啊。”
　　谢银荣啐道：“呸，二郎和四郎慌张还说得过去。你一个大人，还是两个孩子的娘，居然被小丫头耍得团团转，也好意思说嘴。”
　　“我、我……”葛氏恼羞成怒，气急了，“我这就去找白小菀算账！”
　　“娘！不能去啊。”四郎赶紧拉住她，急道：“咱们昨天当着面发了誓，不找她麻烦，否则就要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二郎也有些怕怕的，“是啊，娘，你也发誓了的。那种天打五雷轰的毒誓，老天爷看着呢，你可不能拿我们的命去出气啊。”
　　葛氏气得心口疼，捂着叫唤，“哎哟，哎哟……”
　　四郎气愤道：“白小菀真是太坏了！”
　　二郎也是气鼓鼓的，忽地眼珠子一转，看向谢银荣，“爹，你没发誓！你去收拾白小菀那个臭丫头，就不怕老天爷了。”
　　谢银荣“哼”了一声，没言语。
　　这一切，白小菀自然都毫不知情，还以为事情全解决了。
　　因为二房的人消停，谢杏儿又怕担干系没出来闹，郭大娘也保持沉默，因此谢家头一次变得格外清净，气氛和谐无比。
　　宁氏自从有了肥皂洗衣服，省力多了，再加上白小菀和谢玺过去帮忙，每天也能早点回来休息。闲的时候，便说要给几个孩子做点新衣服。特别是白小菀，一直穿着满身补丁的破旧衣服，灰扑扑的，看起来一副小可怜样儿。
　　“姑娘家，还是穿点带颜色的好看。”宁氏爱怜道。
　　“穿啥都行。”白小菀乐呵呵道。
　　谢玺是个男孩儿，对穿衣服打扮兴趣也不大，倒是惦记着去镇上买肉包子，“娘，镇上的大肉包子可好吃了。我和小菀陪你去扯布，你顺道给我们一人买一个吧。”
　　宁氏心疼道：“好好，给你们买。”
　　于是吃了午饭，歇了歇，三人就一起出门去往镇上。
　　先去扯布，宁氏给白小菀扯了一块鹅黄色的，一块翠绿色的，“你这个年纪，正是嫩柳黄莺一般的气韵，鹅黄柳绿正相宜。做衣服剩下的布，我再给你做几条彩带，梳双丫髻捆在头上，正好和衣服配套呢。”
　　白小菀赶忙道谢，夸道：“一听就知道宁大婶会打扮，妥妥好看。”
　　“你呀，嘴真是甜。”宁氏笑道。
　　谢玺急着吃肉包子，催道：“娘，赶紧走吧。”
　　宁氏嗔怪，“看你急的，我还得给你哥挑点好料子。再说了，还有你奶、你姑，你二叔家几口人，一时半会儿哪里走得了？耐心些罢。”
　　谢玺不高兴的嘟起了嘴，“他们又不待见咱们，还给他们买什么？浪费钱。”
　　宁氏斥道：“不许胡说！”
　　白小菀见状忙道：“要不这样，宁大婶你在这儿挑东西，我和玺哥哥去买包子。我还想顺路买点干桂花、干玫瑰，回去给你做香皂呢。”
　　谢玺连连点头，“对！我们先去买肉包子。”
　　宁氏好笑道：“行行行，去吧，两只小馋猫忍不住了。”
　　谢玺拉着白小菀就往外跑，“快走。”
　　宁氏笑着摇摇头，忽然又想起来喊道：“小菀，我还没给你钱呢。”
　　“不用，我有。”白小菀头也不回，就拉着谢玺去买包子了。等买到了包子，占住了谢玺的嘴，又去了香料店，大声喊道：“掌柜，称一两重的干玫瑰花，一两重的干桂花。”
　　掌柜爱理不理的，斜眼道：“一钱二分银子。”
　　“给你！”白小菀哼了一声，掏出碎银子称了一钱二分出来，放在柜台上，“别小看人！我能不带钱来买东西吗？小孩子也是讲规矩的。”
　　掌柜见有生意做，不免笑道：“行行行，是我小看了你。”动作利索，很快就给称好了两种干花，“小丫头，这可是金贵的东西，拿回去别糟蹋了。”
　　白小菀哼道：“我才不糟蹋东西呢。”
　　掌柜一脸不相信，“你们小孩子还能做什么？买了玫瑰花、桂花的，还不就是回去泡蜂蜜兑水喝的？东西金贵，偶尔喝喝便是了。”
　　“我不喝，我是用来……”白小菀语气一顿，脑海中闪过一道发财的灵光。
　　要是做出肥皂和香皂的成品，转手拿到镇上来买，不就可以赚钱了吗？桃花村的人可能不舍得买，镇上的人不一样啊。
　　不过既然要卖钱，那就要做得好看点才行。
　　想到这儿，白小菀又拉着谢玺去找木匠，说道：“我要一个圆形的模子，再要一个椭圆形的模子。”等有了模子，就能做出漂亮的香皂形状。
　　木匠问道：“做月饼么？”
　　白小菀笑道：“不是。”又开始砍价，“两个模子，能给我算便宜点么？”不是她小气抠门儿，是目前还没有赚钱的路子，得省着花啊。
　　木匠好笑道：“小丫头，嘴角还挺伶俐的。行！两个模子一起，给你算便宜点儿，十八个铜板，下午过来拿就行了。”
　　白小菀数了十八个铜板给他，交待道：“模子要做成可以一分为二，方便我倒模以后，打开把东西倒出来。”并不细说用来做什么，便领着谢玺走了。
　　因为来了镇上，中午便在宁大舅家里吃饭。
　　一进门，谢君谦就早早迎接出来，“娘，玺哥儿。”顺道看了一眼白小菀，“最近没再淘气吧？别带坏了玺哥儿。”
　　白小菀闻言噎住。
　　她转过头，看向宁氏扮可怜模样，“宁大婶，我最近很乖的啊。”


第二十章 贴心
　　谢玺跟着帮腔，“是啊，小菀很懂事的。”
　　宁氏笑道：“对，小菀懂事。”抬头看向谢君谦，“行了，你别一见面就教训小菀，她是个听话的丫头，贴心着呢。”
　　谢君谦微微一笑，“她还小，教导着点儿免得走了歪路。”
　　白小菀气鼓鼓的瞪他，“有宁大婶教我，直着呢。”
　　宁氏呵呵的笑，“是了，是了。”
　　白小菀得意的挺了挺身板，看向谢君谦，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正在得意，往里走了没几步，内院忽地走出来一个纤瘦少女，亭亭玉立，眉目甚是清秀。看她的穿着打扮，以及在这院子里的随意程度，应该是宁大舅的女儿。
　　果不其然，那少女喊了一声，“大姑母来了。哦，玺哥儿也来了。还有这位……”看着白小菀有些意外，目光闪烁，“应该就是同村的小菀妹妹吧。”
　　宁氏笑道：“就是她。”
　　白小菀心里有点酸酸涩涩的。
　　宁韵清看起来很是喝足有地儿睡，人生也就没啥大的烦恼了。至于情情，呃……，不是她这个十岁小女孩该考虑的，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嘛。没准儿啊，到时候天降一个大帅哥给她呢。
　　白小菀自我满足的偷笑了。
　　宁大舅从书院前面回来，笑着招呼，“姐姐来啦。”伸手摸了摸玺哥儿的头，“上个月才见了玺哥儿，一转眼，好像又蹿高了不少。”
　　宁氏笑道：“小孩子，又正是长个子的年纪，一天一个样儿。”
　　宁大舅点了点头，看向白小菀，“这丫头也来了。”
　　白小菀打招呼，“宁大舅好。”
　　“倒是乖巧。”宁大舅随便说了一句，然后招呼宁氏等人坐下，笑着道：“正巧人聚得齐全，咱们好吃好喝说说话，叫我开开怀。”
　　宁氏劝诫道：“你呀，少喝点酒。”
　　宁大舅听话点头，“都听大姐的，等下小酌几杯便是了。”
　　正在客套，外头来了一个婆子喊道：“饭好了。”
　　宁家在镇上开了一家书院，平时要给学生们做中饭，打扫卫生，自然顺带也就把宁家的家务给做了。说话的功夫，厨房那边就说做好了饭，众人一路移了过去。
　　哼！情场失意，饭场努力！
　　白小菀埋头大口吃饭，大口吃菜，尽力不去看谢君谦和宁韵清的互动。咳咳，其实两人也没多少互动。大部分时间，谢君谦都在招呼娘亲和弟弟吃饭，宁韵清也是跟着招呼，两人连话都没说几句。
　　只不过，看起来……，唔，有些夫唱妇随的味道。
　　白小菀如同喝了一大碗陈醋，酸死了。
　　等吃完饭，宁氏拿出新买的一块布，递给宁韵清，“正好给孩子们扯布，也给你扯了一块儿。你得空了，自己做条裙子穿，也当时练练针线。”
　　这话里，有着未来婆婆考验儿媳针线的意思。
　　宁韵清当即红了脸，“嗯，多谢大姑母。”
　　宁氏叹道：“我虽然只是你的姑母，可你打小没了娘，我看你，是如同和女儿一般认真教导的。你的女红，我这个做姑母得替你盯着点儿。”
　　宁韵清柔声道：“在韵清心里，大姑母也是如同娘亲一样。”
　　宁氏拉了她的手握着，微笑道：“咱们都是一家子嘛。”仿佛在说，宁韵清不仅是她的侄女儿，也是她未来的儿媳，横竖都是一家人呢。
　　白小菀看在眼里，酸在心里，酸得她牙都快要掉了。
　　当即装作小孩子的模样，蹦蹦跳跳往院子里跑。
　　刚走到门口，又听见宁韵清羞涩道：“大姑母，反正我闲着也是没事儿。表哥的袍子和裤子，也让我来做罢。到时候，做好了让大姑母看看，不合适的再改了。”
　　宁氏笑道：“行，那就辛苦你了。”
　　白小菀顿时酸得快要吐了。
　　呜呜，宁韵清妥妥的要嫁给谢君谦了啊。
　　她气鼓鼓的往外走，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某个身量颀长的男人怀里，“哎哟！”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让她吃了一肚子干醋的某人，“呃……，是你啊。”
　　谢君谦不悦道：“什么是你？长幼尊卑都不讲究了。”
　　白小菀心里酸溜溜的，哼道：“嗯嗯，君谦哥。”撇了撇嘴，“快进去吧，你未来媳妇儿正在商量着，要给你做袍子和裤子呢。”
　　“什么未来媳妇儿？”谢君谦没明白过来。
　　白小菀朝里面努了努嘴，“喏，在里头坐着呢。”
　　谢君谦往大厅里看了看，转瞬明白，不由脸色微沉，“你这丫头，说话怎么嘴上没有把门儿？我和韵清并没有订过亲，你张嘴就这样乱说，传出去会损了她的名节！”
　　白小菀被他冷冰冰的脸色吓到，一哆嗦，“我……，我就是在你面前说说。”
　　谢君谦断然道：“那也不行！”
　　“你凶什么凶？”白小菀没想到随便开个玩笑，谢君谦反应这么大，变脸这么快，顿时把醋意化作委屈，还有点小小恼火，“不说就不说！我走了。”
　　她扭头要走，谢君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又要去哪儿？”
　　白小菀气鼓鼓道：“我要给宁大婶做香皂，在木匠那儿打了香皂模子，现在过去拿，你放开我！哼，反正你看我不顺眼。”
　　谢君谦听她要给娘亲做东西，表情微微柔和，“我没有看你不顺眼。”叹了口气，“你年纪小，不懂事，要知道姑娘家的清白名声，那是大于性命的。稍有不慎，流言蜚语就会害了一个女子。你的名声，也要好好爱护，不可随便让人轻易损毁了。”
　　白小菀见他一脸正气浩然，没了脾气，无奈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举起手，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我发誓，以后都不会说韵清姐的闲话，否则我就……”
　　“行了，好端端的又发什么誓？”谢君谦拉下她的手，责备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誓言不可随便乱发，免得将来报应自身，懂了吗？”
　　“懂了。”白小菀被他关怀体贴，心里微暖，忍不住悄悄瞅了他一眼。
　　十八、九岁的少年，五官俊美，气质出尘，一袭白衣更是衬得他清雅无双。反复古画里面走出来的魏晋风流人物，带着高洁诗意。特别是那一双长长的凤目，微微上挑，眸光清澈莹然，越看越是叫人心醉。
　　他的性子又是端方守礼、大度，一身朗朗清气。
　　哎，怎么看都是好夫君的人选啊。
　　谢君谦被她看得不自在，问道：“你又在发什么傻？呆头呆脑的。”
　　白小菀语塞了，“呃……”
　　“表哥。”宁韵清从后面走了过来，目光闪烁的打探着，问道：“你拉着小菀的手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只管说。”
　　白小菀身体里住着成人的灵魂。
　　一眼就看出来，谢君谦和她拉拉扯扯的，让宁韵清不舒服了。


第二十一章 嫌弃
　　白小菀为了以后不被宁韵清嫌弃，赶忙道：“韵清姐，都怪我不好。刚才开玩笑说，你是君谦哥未来的媳妇儿，他生气了，正在教训我呢。”
　　宁韵清听了这话，顿时脸色缓和下来，娇羞道：“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啊。”
　　白小菀笑嘻嘻道：“我看君谦哥和韵清姐很般配啊。嗯……，就是那什么，天生的一对儿，地造的一双。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白小菀！”谢君谦一声断喝。
　　“韵清姐救我。”白小菀赶紧抽手，躲到了宁韵清的身后，嘟哝道：“我说的都是好话啊！再说了，我又不去跟别人说，只和你们说。”
　　“还不闭嘴！”谢君谦斥道。
　　“好了，好了。”宁韵清红着脸，好似一朵三月桃花般娇羞，阻拦道：“小菀只是年纪小、不懂事，随口说说，往后教教便是了。”
　　“还是韵清姐好。”白小菀笑着往旁边一闪，避开谢君谦，溜出大门，“我去看看模子做好了没有，一会儿就回来。”一溜烟儿的跑了。
　　谢君谦在后面摇头，“疯丫头。”
　　宁韵清对白小菀去了猜忌，加上白小菀说她和谢君谦般配，倒是心情好，“走罢，何苦跟个小丫头怄气？回去说话。”
　　“嗯。”谢君谦跟着一起进去了。
　　白小菀往外跑了半条街的距离，才慢慢停下来。
　　心情好像失恋一样低落。
　　穿越到这么穷、这么苦的小山村，好不容易才找到谢君谦这个花痴对象，给她的精神生活添点乐趣，结果就这么没了。
　　看宁氏和宁大舅的态度，应该是已经默许这门中表之亲了。
　　也对，谢君谦和宁韵清郎才女貌的，年纪又相当，再加上表兄表妹的亲戚缘分，怎么看都是一门好亲事。
　　哎，可怜她白小菀，未来的丈夫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她倒不是恨嫁，而是古代女子嫁人，相当于二次投胎，关系以后一辈子的幸福生活。所以，必须要挑一个好郎君啊。
　　可是就她这款没爹没娘的苦丫头，能嫁着什么好亲事啊？
　　除非……，她有钱。
　　白小菀又燃起发家致富的心思。
　　只要她有了钱，多得是好男人排队等着挑。甚至可以立个女户，招个上门女婿，关起门来她就是老大，那日子多爽啊。
　　一路幻想，一路找到了木匠铺。
　　“小丫头，模子刚做好了。”木匠招呼道。
　　“嗯。”白小菀接过模子看了看，很是满意，“好光滑啊。”抬头对木匠笑道：“师傅，你的手艺真不错。等我回头有需要了，再来找你，多做点别的样式的模子。”
　　木匠高兴道：“那好啊，回头我再给你便宜点儿。”
　　白小菀拿着模子，高高兴兴的出了门，然后顺路去买了猪胰子、猪油等物，就等回了桃花村开工，然后到镇上买肥皂赚钱了。
　　她已经在宁氏嘴里打听过。
　　眼下人们洗澡，村里都是直接热水脱脱汗，那不用说了。富贵点的人家，会用一种豆粉添加药材香料的澡豆，用来清洁护肤。但是澡豆用到的材料，诸如沉香、珍珠粉等等，成本实在是太高，非大富大贵人家用不起。
　　而她做的肥皂和香皂，成本低廉，正合适推广给普通百姓。
　　钱少的用肥皂，钱多点的用香皂。
　　白小菀私下合算过，一斤肥皂可以切五块，一块肥皂卖两文，五块就是十文。成本大概需要四文，她能赚六文。如果是香皂，卖给高档客户赚得更多，少说一斤十几文的毛利。虽然村里卖不了多少，镇上却有将近三、四百户人家，那可都是潜在的客户啊。
　　肥皂、香皂又是消耗品。
　　每户人家一个月总得用一块，一年就是十二块，这还不算用量多的，以及香皂更大的利润。粗略估算，一年差不多能挣五十两银子。
　　她现在才十岁，如果十六岁出嫁，那就能攒三百两银子了。
　　要知道，村里嫁个姑娘也不过三、五两银子，甚至根本拿不出钱。像谢家这样的富户，聘礼撑死也不过几十两银子，就算多了。
　　等她有了三百两银子的嫁妆，难道还愁嫁？
　　再说了，除了做肥皂、香皂，以后还可以做点别的东西赚钱啊。
　　白小菀越想越是兴奋。
　　想到等她发了财，就有无数的金子、银子长了翅膀，朝着她飞来，落在她的荷包里。然后无数的帅哥俊男，排着队等她挑，生儿育女，一起走向人生巅峰。
　　哈哈，简直忍不住要偷笑出声。
　　“你去哪儿了？叫我好等。”谢玺迎面过来埋怨道。
　　“啊？”白小菀收回漫天幻想，咳了咳，“我去拿模子了。你看，这个圆形的用来做玫瑰香皂，这个椭圆形的桂花香皂。另外，还买了些做皂液的东西，沉死我了。”
　　谢玺对此兴趣不大，帮她提了猪胰子等物进屋，还在嘟哝，“你出去都不叫上我！还是问了和韵清姐，才知道你出去了。我又怕出门找你，两个人再走岔了，一直干等，简直快要闷坏了。”
　　“我错了，我错了。”白小菀连连求饶，笑嘻嘻道：“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咱们再去买两个大肉包子，一路走，一路吃。”
　　谢玺这才消了气，“哼！没有下次。”
　　白小菀笑道：“保证没有。”
　　下午，宁氏带着他们回桃花村。
　　谢君谦跟着送家人回去，跟宁大舅告了半天的假，“下午的课，舅舅替我先顶半天。我会尽早回来的，天黑之前一定赶到，不耽误明儿上课。”
　　宁大舅笑道：“没事，只管送你娘回去。”
　　一行人齐齐整整的走了。
　　到了镇子路口，白小菀下车去买了四个大肉包子。谢玺一个，宁氏一个，她一个，剩下一个给了谢君谦，“吃吧，还热乎着呢。”
　　谢君谦好笑道：“中午不是才吃了肉？还这么馋。”
　　白小菀一边咬着大肉包子，一边哼哼，“那不一样。君谦哥你已经是大人了，我和玺哥儿还是孩子，正长身体，当然要吃的比较多了。”
　　谢君谦一脸无语。
　　宁氏笑道：“这话说得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好长个儿。”把自己的肉包子给了谢玺，“娘不饿，你吃，慢点儿别噎着了。”
　　谢君谦看了包子一眼，塞给白小菀，“吃吧，看你能长多少个子。”
　　白小菀想了想，“我要长得比韵清姐还高。”
　　虽然知道她和谢君谦没可能，但还是有点不痛快，忍不住暗暗和宁韵清对比，总希望在别的地方能赢过对方，长得高也算是一种优势嘛。
　　谢君谦好笑道：“你一个姑娘家，长那么傻大个儿做什么？”
　　白小菀气得瞪圆了眼睛，“那叫高挑！”
　　“好了，好了。”宁氏笑着打圆场，招呼长子，“你就别逗小孩儿了。虽说女子不用长得太高，但是身量高挑也好看，将来的孩子个子也高大。俗话说，娘矮矮一窝，姑娘家也要讲究修长苗条的。”
　　“对！”白小菀找到了知音，奉承道：“还是宁大婶见多识广。”
　　谢君谦鄙视她，“马屁精！”
　　宁氏呵呵的笑，一手搂了白小菀，一手搂了谢玺，“两个孩子都是贴心的，说说笑笑，我也觉得日子比以前好过了。”
　　谢君谦微笑道：“嗯，娘亲开怀就好。”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
　　因为有谢君谦在，正好帮着提猪胰子等物，白小菀和谢玺都省事儿了。她搀扶着宁氏下了马车，正要走，迎面就看到二郎和四郎，两人都是目光不善。
　　谢君谦喊了一声，“二郎、四郎。”
　　二郎和四郎对白小菀仇视，却不敢得罪大堂兄，都乖乖道：“。”只是目光落在白小菀身上，像是刀子一样，冷冷的刮着人生疼。
　　白小菀浑身都不自在。
　　宁氏为了缓和气氛，打岔道：“二郎、四郎，今儿我去镇上扯了一些布匹，准备给大家做秋天的薄棉袄和外套。你们又长个儿了，跟我去屋里量一量尺寸，免得做短了，穿起来盖不住脚。”
　　说到新衣服，二郎和四郎都缓和了脸色，急巴巴道：“行，现在去量。”
　　宁氏便领着他们俩进了屋。
　　白小菀则跟着谢君谦，和谢玺一起，进了厨房。正好眼下不做饭，方便熬制肥皂液，一边熬，一边嘀咕，“这是什么世道啊？他们抢了我的东西，自己强吃了，结果拉肚子还怨恨上我了。”
　　谢玺也是忿忿不平，“就是，这事儿又不怪你。”
　　谢君谦倒是没他们那么多不忿，而是沉吟了下，交待道：“四郎也罢了，毕竟年纪还小坏主意有限，二郎却是不小了。再者，他的性子从小就有些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不是那种讲道理的人。你俩都小心点儿，跟着娘，免得落单被二郎给揍了。”


第二十二章 麻烦
　　白小菀长大了嘴巴，“不能吧？他可是发了毒誓，说以后不找我麻烦的。”
　　谢君谦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白小菀被他一说，顿时变得有点紧张兮兮的。
　　“哎，快烧火啊。”谢玺催促，又拍拍胸脯安慰她，“放心，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会保护你的。咱们两个就算打不过，也能跑，再说二郎也不敢打我的。”
　　白小菀嘟哝道：“反正我就跟着宁大婶，哪儿都不去！二郎就算找我麻烦，宁大婶也不会见死不救的，这样总安全了吧。”
　　谢君谦安抚他们道：“我就是提醒一下，不用整天弄得草木皆兵的。”
　　“哼！”白小菀拿起烧火棍，晃了晃，“谁怕谁啊！我……，我和玺哥儿可是两个人，还有宁大婶帮着照看，我才不怕呢。”
　　谢君谦看着好笑，但还是叮嘱了一句，“有事就来镇上找我。记住，千万别和二郎、四郎硬碰硬，你们俩打架可不是对手。”
　　谢玺哼道：“叫他们等着，我过几年就长大长高了。”
　　“哎，先不说了。”白小菀微微烦躁挥手，把热热的皂角液倒进了木桶里面，混合着猪胰子、猪油等物，弄了一大桶半成品。
　　谢君谦看着倒是有些好奇，“这就能做成肥皂了？我听娘说，洗衣服很是省事儿。”
　　“冷却就行了。”白小菀点点头，“不过今儿我还准备做点香皂，香香的，给宁大婶洗手洗澡用。”说着，把买来的玫瑰干花丢到锅里熬制，很快就香气满屋。
　　谢君谦微笑道：“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别看不起人啊。”没有宁氏在跟前，白小菀说话随意了许多，“什么叫像那么回事？我这可是正经的活计，还想着，等弄好了拿去镇上卖赚钱呢。”
　　谢玺的眼睛明亮起来，“小菀，等赚了钱，咱们就能买肉包子吃了。”
　　“就知道吃。”谢君谦在弟弟头上敲了一记，“你的功课最近读的怎么样？走，这里让小菀自己捣鼓，你跟我去背背书，检查一下你的功课。”
　　“啊？”谢玺顿时蔫了。
　　可是哥哥的话，不敢不听，再说功课是正经事耽误不得，只得垂头丧气去了。
　　白小菀打了一盆冰凉的井水，然后先做肥皂，到了一些肥皂液进去，放在井水里面慢慢冷却。趁着这空档，玫瑰干花香料也熬制好了。用带有玫瑰花的香料水，加入猪胰子、皂角液等物搅拌，做成香皂液，然后往模型里倒了一份，静待冷却。
　　因为有了上次做肥皂的经验，技术和时间都把握的很好，这一次特别成功。
　　有了模子香皂，看起来格外的整齐光滑，特别有卖相。尤其玫瑰香皂，透着淡淡的紫红色，一看就很诱人，肯定能吸引大媳妇小姑娘的目光。
　　至于肥皂，反正低位是便宜好用，直接切成块就行了。
　　白小菀高兴极了，拿着肥皂和香皂过去找宁氏。
　　正好遇到二郎、四郎量完尺寸出来，兄弟俩看见她就面色不善，四郎哼了一声，二郎则是阴测测的扫了一眼，低声道：“白小菀，你别高兴的太早了。”
　　白小菀呵呵的笑，“你们也别把毒誓给忘了。”
　　“信不信我揍你？！”二郎叫嚣道。
　　宁氏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怎么还没回去？”这才把二郎、四郎给撵走，然后拉了白小菀进屋，说道：“傻丫头，以后别跟这两个混小子正面冲突。你是姑娘家，若是打架肯定要吃亏的，到时候疼得是你。”
　　“嗯。”白小菀一脸受教的样子。
　　“你手里拿的是肥皂？”宁氏看了看，惊讶道：“咦……，这次切得挺整齐，看着比上次有形状多了。”
　　白小菀把玫瑰香皂递过去，“再看看这个。”
　　“这是……”宁氏接过那淡淡紫红色的玫瑰香皂。在阳光下，半透明的样子特别莹润，里面还有一片片的玫瑰花瓣，真是叫人爱不释手，“好漂亮啊。”
　　白小菀嘿嘿一笑，“不光好看，还好闻呢。”
　　宁氏嗅了嗅，“好香，玫瑰味儿的。”
　　“对呀。”白小菀笑着拍马屁，“上次还是宁大婶你提醒我了。麝香太贵，玫瑰、桂花等物却不贵，用来做香皂正好。”
　　宁氏夸道：“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
　　“宁大婶，我都想好了。”白小菀神情振奋，眨着眼睛，“这肥皂啊，香皂啊，咱们不光可以自己用，还可以拿到镇上去卖呢。”
　　“这……”宁氏微微怔住。
　　“我总不好一直白吃白喝，这说不过去。”白小菀低头一笑，接着道：“我能赚一点小钱儿，就能交生活费，这样郭大娘也不会抱怨你了。”
　　“哎，可怜见的丫头。”宁氏心疼道。
　　“我不可怜。”白小菀真没觉得自己可怜，也没觉得伤心，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那个白小菀，死爹跑娘都跟她没关系。反而甜甜道：“我能遇到宁大婶，是我的福气，还有君谦哥和玺哥哥，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宁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感人的话来。
　　白小菀见对方怔住，反倒多心，解释道：“宁大婶，我的意思是把你当做娘亲，把君谦哥和玺哥哥当哥哥一样，没有别的意思。你放心啊，就算我将来嫁不出去了，也不会纠缠他们的。”
　　“嗐，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宁氏根本没有想到那上头去，反倒劝道：“行了，你别被葛氏给吓破胆子，我不会听了她的话，就对你疑神疑鬼的。往后啊，你就在谢家好好住，等你长大了，我一定给你好好的挑门亲事。”
　　“嗯。”白小菀乖巧的靠了过去。
　　心下却是明白，宁氏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嫁给谢君谦，也不会让她嫁给谢玺的。毕竟儿是娘的心头肉，做娘的，肯定都希望儿子娶一个好儿媳。像她这样的孤女，又是村丫，用脚趾头想都不是良配。
　　尽管道理明白，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淡淡失落。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根本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前途茫茫啊。不过白小菀没打算怨天尤人，而是激起斗志准备好好赚钱，将来有了钱，自然就有好的出路了。
　　赚钱，赚钱！一定要赚很多的钱。
　　白小菀暗暗下定了决心。
　　天黑之前，谢君谦早早吃了晚饭就走了。
　　现如今，白小菀知道他和宁韵清是一对儿了，自然也就没有幻想。而是专心专意的做肥皂、香皂，连着三天，每天倒模一大桶皂液，做了一堆成品。
　　这个时候，白小菀后悔没有多做些模子了。
　　一次倒模一个，太费事，回头还是再多添点模子和花样吧。
　　现在做好了成品，白小菀又想着，肥皂直接兜售也罢了。香皂要想卖上好价钱，就得有一个好看的包装，至少得买点彩色的纸，给包起来。等后期生意规模做大了，还得弄个特有的标记，作为商标。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跑去找谢玺，“我想去镇上买点彩色的纸，包香皂用。”
　　谢玺垂头丧气的，“我去不了。前几天检查我的功课，说是我没用功，好些文章都背得不熟，让我在家好好背书呢。还说了，过几天就要回来再次检查，要是还背不好，就要让我去爹的灵牌钱跪一天。”
　　“啊？这样……”白小菀郁闷道：“那你先好好念书吧。”
　　念书是正经事，要是因为她做小生意耽误谢玺念书，谢君谦和宁氏都不会饶了她，所以还是别打扰谢玺了。
　　可是她急于弄好香皂的包装，又不想等，思来想去只好自己去一趟镇上了。
　　白小菀去找宁氏请假，“我要去镇上一趟。”
　　宁氏问道：“你就自己一个人去？不安全吧。”
　　“嗯。”白小菀知道她担心什么，解释道：“我等下看着二郎、四郎出门了，再偷偷的从后门溜走，顺便带着我家的大黑狗一起去，应该就安全了。”
　　宁氏笑道：“鬼灵精！早去早回。”
　　毕竟葛氏是大人不好动手，只要避开了二郎、四郎，再加上带着狗，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况且桃花村就在镇子附近，走路也就几柱香的功夫，一来一回，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足够了。
　　白小菀往怀里揣了两个馒头，“我路上吃。”
　　走在路上，把馒头分了一块给大黑狗，就把它乐得屁颠屁颠的。一路叼着馒头吃，跟在主人后面摇尾巴，别提多谄媚了。
　　白小菀笑道：“你个蠢狗！回头要是有人给你吃肉包子，还不乐开了花？”伸手摸摸大黑狗的头，“嗯，下次考验考验你，要是跟人跑了就揍你一顿。”


第二十三章 少年
　　大黑狗啥也听不懂。
　　见主人笑眯眯的，还以为是在夸它呢，于是把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走了片刻，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大黑狗忽然“汪汪”的吠了起来。不等白小菀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就往树林里冲，“汪汪、汪……”一直叫个不停。
　　“干嘛啊？”白小菀赶忙跟了过去，训斥道：“玩什么呢？走走走，我还有事儿，可没功夫跟你在这玩儿。”
　　“汪汪！汪汪！”大黑狗还是一直叫。
　　“你这蠢狗，还想不想吃肉包子了！”白小菀伸手去拉它，结果脚底被树枝一绊，“扑通”一声，直接就给摔倒了。
　　“汪汪……”
　　“蠢狗！”白小菀摔得胳膊肘疼，气得骂它，“看我起来怎么收拾你？告诉你，今儿的肉包子取消了！”
　　“呵，你家的狗还有肉包子吃？挺有福气的。”树林里，有人轻笑道。
　　“谁？谁谁？！”白小菀扭头四处乱看。
　　“你压着我的腿了。”那声音又道。
　　“啊？”白小菀低头一看，果然……，乱糟糟的树枝下面有一条长长的腿，顺着方向往草丛看去，竟然发现躺着一个人！而且还是男人！
　　唔……，似乎还挺年轻，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郎。
　　“你赶紧起来。”阴影里，那少年不耐烦道。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白小菀赶忙要爬起来，结果脚有点崴，人没在起来不说，反而再次往前摔了一把！正正好，摔得和那少年面对面，还差一点点……，两人就要嘴对嘴亲上了。
　　天神！简直迷之尴尬。
　　那少年皱了下眉，“咝”了一声，仿佛被压到身上某处疼痛的伤口了。
　　他的口气很不友善，“做什么？非得往我身上砸！”
　　“对不住！对不住啊。”白小菀慌里慌张的，没顾得上看清对方长啥模样，就赶紧从那少年的身上挪开，飞快爬了起来。因为脚踝还疼，说话不免龇牙咧嘴的，“不好意思，都怪我家这只笨狗，吓我一跳，才会摔倒了。”
　　大黑狗还在旁边叫个不停，“汪汪，汪……”
　　“去去去！”白小菀抓起一个土疙瘩，朝它扔了过去，“旁边儿呆着去！你再闹，别说是肉包子，就是剩菜剩饭也没有了。”
　　大黑狗被砸的“嗷呜”一声，好不委屈。可还是忠心耿耿的不肯离开主人，只是往旁边后退了两步，乱叫了两声，便瞪着眼睛老实不叫了。
　　“你……，去给我买点东西。”阴影里的少年说道。
　　白小菀悄悄打量对方。
　　那少年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有佩剑，衣服上面隐隐还有血污，看起来像是一个会武功的厉害人物，顿时心里一阵发虚。
　　妈呀！这是刺客？杀手？军营里的人？不管是那种，肯定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啊。
　　白小菀可不想把小命给葬送了。
　　她当即尴尬一笑，“那个……，大侠，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她转身要走，结果刚一迈步子，就被剑鞘重重的砸到脚后跟！
　　“哎哟！”白小菀又摔了一个狗啃屎。
　　“我让你走了吗？”黑衣少年的声音冷厉无比。
　　哪怕白小菀是背对着他，也能感到，一阵阵的杀气直接透传过来，让她心惊胆颤！吓得她连连作揖，求饶道：“大侠，大侠，有话好说。”
　　“你过来！”黑衣少年冷冷道。
　　白小菀扭头看去，那少年正拿着一柄锋利的长剑，指着她，仿佛稍微慢一点，就会来一个透心凉！哪里还敢不过去啊？赶忙连滚带爬的过去，陪笑道：“大侠，有话好说啊。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既不能劫财，也不能劫色，你可千万别动气啊。”
　　“劫财？劫色？”黑衣少年被她这番话给气笑，讥讽道：“你一个黄毛丫头，也好意思说这种厚脸皮的话？你听着，我受了伤，想让你去镇上给我买点金疮药。”
　　“哎呀！就这么简单啊。”白小菀立马松了一口气，笑嘻嘻道：“你咋不早说呢？这点小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黑衣少年单手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你从里面拿一块去买药，应该够了。”
　　白小菀接过荷包，打开一看，“啊！金子！哇哇哇，这……，这么多金子，估摸得有五六两重吧？我算算，一两金子十两银，那岂不是有五、六十两银子了？哇，都顶得上我一年的赚钱预算了。”
　　黑衣少年看她满眼财迷的样子，心下嫌弃，但却抛出了一个诱饵，“随便拿一块，赶紧去给我买金疮药。”
　　白小菀没客气的拿了一块大的，掂了掂，至少也有一两多，也就是十几两银子了。心下乐得只开花，把荷包扔给了他，“好，你就放心吧。”
　　黑衣少年似笑非笑，“我还是不怎么放心。”毫无征兆的，忽地拿起剑鞘往前一扔，正正砸到大黑狗的脑袋，“还是这样放心一些。”
　　大黑狗顿时“嗷呜”一声，倒了下去。
　　“你干啥？”白小菀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看大黑狗，“大黑，大黑！你怎么了？”扭头朝黑衣少年恼道：“干嘛啊？我都答应去给你买药了，你干嘛弄死我的狗？我……，我的大黑啊。”说着，眼泪都要滚出来了。
　　“它没死，只是被砸中穴位晕过去了。”黑衣少年淡淡道。
　　“啊？晕过去了？”白小菀将信将疑，伸出手在大黑狗鼻子前探了探，果然还有气，不由吃惊的目瞪口呆，“这……，狗还有些穴位？大侠，你也太准了吧？”
　　黑衣少年略显尴尬，斥道：“快去买药！你的大黑狗就留在这儿，若是你不回来，那这条大黑狗我也不会留了。”
　　“哦，我明白了。”白小菀恍然大悟道：“你这是留下人质啊！不对，是狗质。”
　　“你怎么如此贫嘴？”黑衣少年简直哭笑不得，有些无奈，“你快去买药，此处离镇上没有多远，快去快回，就能带走你的大黑狗了。”
　　白小菀纠结的看着对方。
　　黑衣少年轻笑，“怎么了？看你这表情，莫非你本来就打算拿了金子就跑，现在舍不得你的大黑狗，所有发愁了。”
　　白小菀哼道：“奸诈鬼！”
　　黑衣少年目光一寒，“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儿。”他的面容在阴影里看不清，但是却透出阵阵寒气，“我虽然受伤了，但是找个机会取你的人头，还是易如反掌的。”
　　“我去买！买啦！”白小菀忿忿跺脚，“给我等着！”
　　黑衣少年看着她气鼓鼓的走远了，方才放下戒备。
　　只见他眉头紧皱，捂着胸口猛地一咳，顿时“哇”的一声吐了好些鲜血！他手握剑柄撑着身体，在草地上连连喘气，因为失血过多，忍不住有些头昏眼花起来。
　　不！不能死，一定不能就这么死了。
　　“烨哥儿，好好活下去。”娘亲临死之前，满身鲜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不要惦记着给娘亲报仇，娘亲只要、只要……，你好好活着。”
　　黑衣少年眼中闪过寒芒，要活着，也要报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白小菀一路气鼓鼓的来到镇上，先去药店买了金疮药和绷带，犹豫了下，又买了一点参片，准备给那黑衣少年补气。希望他看在她配合的份上，拿了药，就赶紧把大黑狗放了。
　　因为怕白跑一趟被宁氏询问，又飞快的买了一沓包装纸、细绳子，走到镇子路口还顺道买了几个大肉包子。一路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回到了原来的树林，小声喊道：“喂！那个谁，你的金疮药买回来了。”
　　“喂喂！喂……”
　　“人呢？”
　　可惜仍凭白小菀怎么喊，都不见人，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寂静。这是什么状况？她不仅有点懵，“难道那人自己跑了？可是，好歹把大黑留下啊。”
　　正在嘀咕，就听见一连串的狗叫，“汪、汪汪！”
　　白小菀那赶忙过去查看。
　　只见大黑狗被一条布带子套住脖子，栓在了树上，看情形倒是活蹦乱跳的。她当即放下东西解绳子，给了一个肉包，安抚道：“吃吧，吃吧，今儿肯定把你给吓坏了。”
　　白小菀在四周转了一圈儿，还是不见黑衣少年，不由觉得奇怪。
　　那人明明好好受了伤，再说还等着药，怎么就自个儿跑了？算了，不管了。反正金疮药和参片，平常人受伤也用得上，留着也不浪费。再说了，买药只是花了一点碎银，那块的金子就归她了。
　　嘿嘿，这买卖挺划算的。
　　白小菀带着大黑狗，高高兴兴的回了谢家，准备包装香皂。在包装之前，先偷偷去给谢玺送了肉包子，“给你买的，还热着，赶紧吃了吧。”


第二十四章 少爷
　　“够哥儿们。”谢玺嘿嘿直笑，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你吃完好好读书，我去包香皂了。”白小菀带着东西回了房。
　　先把彩色的纸裁成大小合适的尺寸，然后统一按照同样的方式包香皂，包好了，再用绳子给捆上。她左看看、有看看，还挺得意的，“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玫瑰香皂用紫红色的包装纸，桂花香皂用鹅黄色的包装纸，一目了然嘛。”
　　“唔，我这香皂要卖多少钱一块儿呢？”
　　“刚开始要买便宜点儿，嗯……，肥皂两文一块儿。香皂切得小，成本不算太高，卖五文一块也挺赚的，就这么定了。”
　　“哈哈！等我发家致富赚够了钱，就买房子买地，买奴才买丫头。”
　　“到时候……”白小菀越想越是美好，越想越是兴奋，“就有数不尽的美男帅哥排着队等我挑，哭着喊着要给我做夫君，哈哈哈……”
　　“噗！”床下面，忽地传来一声嗤笑，“这世上，竟有你这般不要脸的丫头。”
　　“谁？！”白小菀吓得一哆嗦，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跳转身子，仔细在屋子里面看了又看，“谁啊，鬼鬼祟祟的藏着做什么？我……，我要喊人了啊。”
　　她嘴里说着厉害，脚却发软，不知不觉的往门边退。
　　“我的药，买回来了吗？”黑衣少年从床下爬了出来，尽管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但是却不见丝毫狼狈。
　　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高傲矜贵气度。
　　“是你？”白小菀瞪大了眼睛，张大嘴，“你你……，你，怎么会藏到我的床下？难道说，你一直藏在树林里跟着我，然后找到的？”
　　黑衣少年轻笑，“你还不傻嘛。”
　　“你才傻呢！”白小菀拔高声调，说完扭头往外看了看，赶紧把窗户给关上，免得被人听见。还好现在不是饭点儿，二房的人都出去干活了，郭大娘和谢杏儿轻易不出房门，谢玺又在忙着读书，宁氏赶着给大家做衣服，并没有人在周围。
　　“药呢？”黑衣少年往前走了一步，伸手道：“快给我。”
　　“嘘！”白小菀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你别吵，等下被人听见就麻烦了。”赶紧打袱，把金疮药和参片都递给他，“喏，都是给你买的。”
　　那少年看了一眼，既没有急着含参片，也没有急着上金疮药，反而拿起肉包子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他正是年轻能吃的岁数，三个大肉包子，一转眼就都进了他的肚子，连块包子皮儿都没有剩下。
　　白小菀看着有点肉疼，“你好歹，也给我留一个啊。”
　　黑衣少年头也不抬，抓了几片参片放进嘴里，含混道：“我给你的金子，多少肉包子买不回来？你想吃，自己在再去买就是了。”
　　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
　　白小菀气得肝疼，“你这人，是属螃蟹的吗？”
　　“螃蟹？”黑衣少年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说他横着走，不由轻笑，“螃蟹算是什么玩意儿？也配比我？”拿着金疮药有些不好下手，吩咐道：“赶紧去给我打一盆温温的水过来。”
　　“赶紧……”白小菀恨恨咬牙。
　　黑衣少年本身脾气不太好，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摆架子发脾气的地方。因此心思飞快一转，掏出荷包放在桌子上，“我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等洗干净了伤口，你帮我上好了药，我立马就走，剩下的金子都归你了。”
　　“你说话算话啊！”白小菀见钱眼开，看在金子的份上只好忍气去了。
　　黑衣少年坐在阴影里休息，勾起嘴角，“这丫头，倒是有些意思。”他连着吃了几个大肉包子，胃里有了存货，再加上嘴里含着参片，感觉恢复了不少元气。于是闭目养神，慢慢的调理气息，好让身体恢复的更快一些。
　　乡下想要热水没那么快，白小菀还得现烧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黑衣少年休养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没见她回来，闲着便打量了一下那堆肥皂、香皂，拿起一块看了看，“小村丫还能做出这种东西？看着漂亮，闻着也香。”
　　“吱呀”一声，白小菀端着一盆温水溜了进来。
　　黑衣少年把香皂放下去了。
　　“哎，别弄坏了。”白小菀把水放在桌上，然后过去心疼的把香皂放好，“你一看就是有钱不知柴米油盐贵的，这东西虽小，我还要用它们来赚钱发家致富呢。”
　　黑衣少年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白小菀头也不抬，继续包香皂，“洗衣服、洗手用的东西，和澡豆差不多，但是比澡豆的成本便宜很多，特别适合普通百姓们用。”
　　“哦？”黑衣少年沉吟了下，“那你过来服侍我洗一次，看看好不好用。”
　　“我……，服侍你？凭啥啊！”白小菀瞪圆了眼睛。
　　黑衣少年勾起嘴角一笑，“不白使唤你。”他素来养尊处优，自己实在不乐意做这些琐碎事，更别说还受了伤不方便。伸手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你看这块羊脂玉佩，就算拿到当铺里也值五、六百两银子。”
　　白小菀顿时双眼发光，垂涎道：“啥意思？你是说，我给你洗脸，你就把这块羊脂玉佩送给我了？五、六百两银子都是我的了？”
　　黑衣少年心下好笑。
　　这丫头，喜欢钱也不用这样写在脸上吧。
　　他点了点头，“你帮我清洗伤口，再敷敷药，包扎一下，这块玉佩就是你的了。”
　　“那先把玉佩给我。”白小菀不客气的拿了玉佩，揣在怀里，然后找了棉布巾，在温水里面拧了一把，“先给你洗洗脸。”
　　黑衣少年也没推辞，一副享受奴婢丫头服侍的神态。
　　白小菀给他洗了洗脸，又把凌乱的头发拨开，顿时露出一张面若冠玉的俊美脸庞，美得简直不像话！那长长的剑眉，宛若繁星一般的双眼，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简直每一样都是完美啊！
　　“呃……，你、你……”白小菀怔住了。
　　“怎么了？”黑衣少年挑眉道。
　　“你真好看。”白小菀下意思咽了咽口水，有点花痴了。
　　如果说，谢君谦是温润如玉一般的人物，那这少年就是明珠璀璨、骄阳夺目，俊美得仿佛神祗一般，简直令人惊艳！
　　阳光下，他的璀璨光芒，似乎让整个屋子都明亮起来。
　　“看什么看？”俊美的黑衣少年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我的伤口还疼着，你赶紧给我洗一洗，上药。”又威胁她，“剩下的金子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金子我要，你我也要……”白小菀赶紧咬了咬舌头，差点说出“你我也要了”，赶忙改口，“……好好照顾，好好的清洗伤口。”
　　黑衣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看你……，不仅想劫财，还想劫色啊。”
　　“哪有？”白小菀被说中了心事，微微脸红，“就是你长得好看点，我多看了几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人长得好看也吸引人，看看又不少一块肉。再说了，我一个小姑娘，怎么劫你的色啊？”
　　黑衣少年动了动佩剑，挑眉道：“你不妨试试。”
　　“不了，不了。”白小菀顿时瞬间回到现实，妈蛋，这人可是会武功的啊！那还发什么花痴？小心连命都送掉！那赶紧收心思，问道：“你伤口在哪儿，我给你洗。对了，顺便让你用用我的香皂，洗起来可好用了。”
　　黑衣少年当即反对，“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香皂？不要。”
　　“那用肥皂。”白小菀捞起他的手，挽起袖子，先用清水洗了洗湿润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摸上肥皂，尽量不碰到伤口，轻轻揉了一会儿，然后冲洗，“你看，是不是马上就洗得白白的了。”
　　“嗯。”黑衣少年没有反对。
　　白小菀又打开金疮药，仔细的给他抖药粉，尽量均匀，最后一圈一圈的缠上绷带。因为有着现代人的医理常识，加上成人的灵魂，绷带还缠得挺好的，自己越看越满意，“其实我这份手艺，学几年，去做个大夫也不错。”
　　黑衣少年嘲笑她，“论脸皮之厚，我平生所见无人出你之右。”
　　白小菀也没在意这些细节，嘿嘿笑道：“过奖，过奖。”然后又问，“还有哪儿受伤了？赶紧帮你一起包扎好，你早点走，不然等下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胸口。”黑衣少年淡声道。
　　“啊？”白小菀迟疑了一下，有些尴尬，“那个……，先说好，包扎伤口肯定会看到、摸到你的胸，等下别说我占你便宜啊。”
　　“你一个小丫头，还能占我的便宜？”黑衣少年简直啼笑皆非，快无语了。


第二十五章 相处
　　“那我给你服啦。”
　　“嗯。”黑衣少年展开双臂，方便她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本来是没打算问的，可是这个村丫实在太有意思了。
　　“白小菀，紫菀花的菀。”
　　“紫菀花……”
　　“你叫啥呢？”白小菀顺口一问。
　　“我……”黑衣少年迟疑了下，用了娘亲的姓，“楚烨。”
　　“哎呀！你的伤口，这么深！”白小菀忽然轻呼，目光落在少年胸口的刀伤上，差不多足有半尺长，皮肉绽开的，看起来简直狰狞可怖！因为太过吓人，就连欣赏美少年的精壮身材都顾不上了。
　　“洗洗，多上点药。”楚烨冷静道。
　　“先躺着吧。”白小菀扶着他在躺下，然后开始用纱布沾水，一点点的清洗，慢慢的倒是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不过伤口太大、太深，流血太多了，需要好好的补一补血，才能恢复元气。”
　　“你还真的懂医理？”楚烨诧异道。
　　“不是，我就是喜欢养生。”白小菀的前世是一个养生控，怎么搭配补气，怎么搭配补血，怎么搭配容易头发黑，都是她经常研究的。闲得时候，还写好食谱晒晒朋友圈儿，还能获得不少点赞呢。
　　至于简单的医理，也因为研究养生而懂得一些。
　　“乡下不是连饭都吃不饱，你还养生？”楚烨打量着她，勾起嘴角，“你这个丫头古里古怪的，到底什么来头？”
　　“我死去的祖父是个行脚大夫。”白小菀瞎编了一个理由。
　　楚烨并不相信，不过也没再问。
　　反正只要这丫头帮他处理好伤口，就会离开，没必要打听那么多。她有古怪，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因而只道：“你包扎好点儿。”
　　白小菀没吭声儿，一步一步，按照程序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楚烨又道：“帮我梳个头。”
　　咦？要求真多！
　　白小菀心里不满，不过看在对方长得好看又有钱的份上，还是忍了。找来一把梳子，先给他一点点梳通头发，然后慢慢扎上去。最后束长一个发髻，用玉簪别住，“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小菀，我今天的书读完了。”
　　谢玺？白小菀吓了一跳。
　　她不敢说话，赶紧比手势让楚烨藏回了床下，连带那盆子脏脏的血水、绷带、金疮药，都一起塞了进去。
　　“小菀？”谢玺推门进来。
　　“啊！”白小菀坐在桌子边，露出一路惊讶的样子，“我在忙着包香皂，太认真了，都没听到你喊我。”赶紧走过去，“咋了？是不是要吃饭了？”
　　谢玺嗅了嗅气味，“这屋子里，怎么味道怪怪的？”
　　白小菀心里清楚的很，屋子里有香皂味儿、肉包子味儿，还有血腥味儿，当然闻起来会怪怪的了。生怕谢玺发现什么，赶紧把肥皂、香皂捡到篮子里，拉他出去，“走！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去镇上卖几块试试，赚了钱就买肉包子吃。”
　　“我今天吃过肉包子了。”谢玺道。
　　“吃过了，那也可以再吃嘛。”白小菀强行把他给拖了出去，笑嘻嘻道：“再说，除了肉包子，还有别的好吃东西啊。”
　　“好吧。”谢玺同意了，不过低声道：“但是我们得小心点儿，去镇上，千万别让我哥发现了，不然就惨了。”
　　“我知道，我知道。”白小菀连连保证，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反正楚烨的腿脚是好的，等下找个机会，他自己偷偷溜走就行啦。希望事情顺利一点儿，别被谢家的人发现，免得又惹麻烦，她还想过点清净日子呢。
　　白小菀一边在心中祈祷，一边带着谢玺来到镇上。
　　她想了一个主意，先去买了一个木盆，还顺便找老板要了点温水。然后挑了一个人来人往的闹市借口，把谢玺的外套来洗，现场表演，“好用的肥皂啊！香喷喷的香皂啊！肥皂两文，香皂五文啦！”
　　谢玺满脸的不自在，低声急道：“小菀，能不能不喊啊。”
　　“不喊谁知道你在买东西？”白小菀瞪了他一眼。
　　谢玺却道：“要是我哥过来看见了，怎么办？”
　　白小菀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把铜板给他，“你拿着，自己去买点小零嘴儿，然后去书店里呆着，等下我来找你。要是遇到你哥，就说你是出来买书的，懂了吗？”
　　谢玺听了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
　　白小菀便自己一个大声叫卖，“肥皂两文一块！香皂五文一块！好用，香喷喷，谁买谁知道！谁用谁偷笑！”
　　这年头，买卖还不兴大声吆喝。
　　她这么一喊，立马引得四周的人都围了过来，纷纷热闹议论。
　　“小姑娘，你这是什么的东西？”
　　“做啥的啊？”
　　白小菀笑嘻嘻的，耐心解释，“各位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这肥皂、香皂啊，可以用来洗衣服，洗手，洗澡，和富贵人家的澡豆一个功效。但是我这儿的东西物美价廉，不仅比澡豆好用，还便宜，几文钱就可以买到了。”
　　“是吗？”有人不是太相信。
　　“看好了啊。”白小菀把衣服一角放在地上，踩了几脚，然后当着大伙儿的面，用肥皂轻轻一搓，果然污渍就掉了。接着，又找路边买菜的要了几片菜叶子，揉出，特意滴到衣服上面，弄出青青黄黄的一团儿，很快也洗掉了。
　　“哎哟！看起来很好洗衣服的样子。”
　　“还香呢。”
　　“大婶，给你一块肥皂试用。”白小菀拿了一小块试用装，递给买菜大婶，又用同样的方法，找的换了一小块板油。她提高了声调，“刚才的泥土、青菜汁，这些用皂角使劲搓，应该都能洗掉。但接下来，油渍却是皂角和草木灰的水不好洗的。而我的肥皂，却能让你们不费劲儿，就洗个干干净净。”
　　“哟嗬！小丫头别是吹牛吧。”
　　“就是，你洗洗看。”
　　白小菀先给衣服上抹了油，又在另一角，找大叔抹了点血，“油渍、血渍，在我的肥皂面前，都一样瓦解！我先晾干片刻，免得大伙儿说是刚抹上去的好洗。”
　　“行啊！”有人笑道：“小姑娘做生意有一套啊。”
　　白小菀趁着这个空档，又介绍香皂，“这个香皂呢，和肥皂是一样的功效。不过里面添加了玫瑰花、桂花，有了花香，最合适小媳妇大姑娘用来洗手、沐浴，洗完不仅香喷喷，而且还有润肤养颜的功效。”
　　“哈哈。”周围人群笑了起来，都道：“这小丫头，嘴角真是够伶俐的。”
　　“好了，先看看我这肥皂的效用。”白小菀把吹干得的衣服拿起来，先洗油渍，再洗血渍，两样都很快洗干净了。
　　众人看得很是惊奇，“天呐！真的一洗就掉了。”
　　白小菀笑道：“保证童叟无欺！肥皂两文一块，香皂五文一块！各位买一块回去试试，几文钱的东西，你买不了吃亏，也卖不了上当！若是好用，赶集的时候再来找我。”
　　人群里不少人都意动了，掏了钱，“我先来一块肥皂。”
　　“我要香皂，玫瑰香味儿的。”
　　“我要桂花味儿的。”
　　白小菀这次一篮子提的不多，很快就卖了个一干二净，足足收了一布袋的铜板，乐得她眉开眼笑的。为了生意做得更好，她又把事先准备好的几十份试用装，分发给了没买的人，“这些肥皂大伙儿拿回去试试，好用下次来买。”
　　免费的东西谁不想要？大家都收得乐呵呵的。
　　白小菀又道：“之前买过肥皂、香皂的乡亲们，今儿试用装不多，我就暂时先不赠送给你们了。等下次赶集的时候，你们过来，我给你们每人赠送两份试用装。”
　　这话不仅讨好，而且还能妥妥的吸引回头客呢。
　　于是，不管买没买的都皆大欢喜。
　　的大叔笑道：“好机灵的小姑娘，会做生意。”又担心她，“你是那个村儿的？自己一个人出来，带着这些钱，不安全啊。”
　　“没事，我就住在桃花村。”白小菀咧嘴笑道：“你们镇上的宁家书院，里面的宁夫子和谢夫子，都是我们一个村儿的。”
　　“原来你和谢秀才是同村啊。”
　　“嗯，我这就过去找他，把钱放在君谦哥那儿存着，安全的很。”白小菀说完这些话，表明有人罩着，人群里不安分的眼睛顿时暗淡了。
　　她欢欢喜喜的提着一大袋铜板，去找谢君谦，“看！这些都是我赚的！”
　　谢君谦吃了一惊，“你赚的？”
　　“对呀，我卖了好些肥皂和香皂呢。”白小菀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数了半天，方才抬起脑袋，“一共是三百四十三文钱，刨除我预先算过的成本一百二十文，今天一共赚了二百二十三文钱，哈哈……”
　　此言一出，谢君谦都感到惊讶佩服了。


第二十六章 嫉妒
　　谢君谦吃惊道：“这么多？才一天功夫，那你一个月岂不是要赚六、七两银子？我做馆一个月，也不过才得一两八钱银子的束脩。”
　　“哎，帐不能这么算。”白小菀摆摆手，“肥皂这玩意儿，又不能一天吃一块儿，买回去肯定要用十天半月的。只不过今天我带的东西不多，知道的人也少，镇上应该还有一些潜在客户。下次赶集，那些用过肥皂的给宣传宣传，生意应该进入高峰期，之后就进入日常买卖的平缓期。”
　　谢君谦诧异道：“你说的这么专业，我都忍不住对你刮目相看了。”
　　白小菀在桌上托着下巴，哼道：“我估摸啊，第一个月应该赚的最多，少说也能有十来两银子的进账，后面慢慢平缓一点儿，一年应该差不多预估的五十两。不过呢，这只是咱们镇上的销售，等生意面打开，我就往别的镇上卖，往县城里卖！”
　　谢君谦听了点点头，“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他虽然是读书人，却不是豪门娇子那一款只读书的，懂得人间疾苦，知道生活里的柴米油盐贵。加上是长子，还单着照顾娘亲和弟弟的责任，所以也明白黄白之物的好处，能赚钱的事不会抵触。
　　“君谦哥。”白小菀认真道：“我先在镇上卖卖，以后要是生意扩大了，我一个小姑娘肯定支应不开，到时候还得你帮忙。当然了，我也不会白辛苦使唤你的，回头咱们分红，按出力分配赚到银子，怎么样？”
　　谢君谦听了好笑，“小丫头，想得倒是挺长远的。”
　　“人不能鼠目寸光嘛。”白小菀哼唧了一声。
　　“小菀来了？”宁韵清从外面进来。
　　“韵清姐，你看！”白小菀本身就不再对谢君谦奢望，加上要让宁韵清相信清白，当即欢欢喜喜的拉她，“这些都是我买肥皂和香皂赚的，我怕带一袋子铜板，路上不安全，就拿来先放在君谦哥这儿。等回头攒多了，给我换成银子更方便点儿。”
　　“你赚的？”宁韵清吃惊道。
　　“是她赚得。”谢君谦把做肥皂的事解释了一遍，笑道：“原本小菀给娘亲做肥皂，想着只是小孩子捣鼓，没想到还真的赚到钱了。”
　　“哦。”宁韵清见他夸赞白小菀，心里微微吃味儿。
　　不过白小菀反应快啊。
　　赶紧从怀里掏出两块香皂，递给她，“韵清姐，我在香皂里面，挑了最好看的两块儿，花瓣也多，没舍得卖给别人。喏，一块儿玫瑰香味儿的，一块桂花香味儿的，你试试喜欢那个味道？下次我还可以留。”
　　宁韵清神色缓和了些，微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多少钱，我买了。”
　　“哎哎呀！说什么买不买的？”白小菀笑嘻嘻道：“我现在住在君谦哥家里，拿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等韵清姐你嫁过来，就是我的嫂嫂了。”
　　“小菀，别说了。”宁韵清顿时脸红了一片。
　　她心里的那点小小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
　　“行了，你又胡说。”谢君谦斥道：“说上三句就没正经的，油嘴滑舌。”往外面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哎。”白小菀脆生生答应，“那我先走了。”
　　她出了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亏得她才十岁，要是十几岁的少女，那宁韵清还不吃醋把她淹了啊？罢了，往后来宁家先找宁韵清，当着她的面儿，应该就不会吃了醋吧。
　　白小菀到了街面上，先去首饰店，挑了一对小小银耳钉，上面嵌了一粒小小的珍珠，看起来很是别致。价格却不贵，才花了八十文钱，非常合适做小礼物。
　　然后找到谢玺，两人一起回了桃花村。
　　回了谢家，谢玺先偷偷的溜回房间，做出一直没出屋的样子。白小菀则带着银耳钉去找宁氏，说了今天赚钱的事，然后把银耳钉给她，“宁大婶，这是我送给你的。”
　　“哎哟，这得花多少钱啊。”宁氏惊讶道。
　　“没多少，几十文而已。”白小菀看着她甜甜的笑，“我这无父无母的孤女，要不是宁大婶你心善收留我，早就没命了。更不用说，你把我当女儿一样照看，给我做好吃的，还给我做衣服，我……”说着，倒是有些心酸了。
　　“傻丫头。”宁氏瞧着也是心疼，摩挲她道：“放心吧，以后你就住在谢家，就是我宁氏养得闺女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东西你拿着。小姑娘家家的，好不容易才赚了三个五个子儿，别乱花了。”
　　白小菀趁机爬杆子上去，嘴里叨叨，“那既然我是你的闺女，闺女送娘的东西，怎么能叫乱花呢？闺女的心意，做娘的又怎么忍心拒绝？来，我给戴上吧。”
　　宁氏被她说得没了脾气，全身三千六百个毛孔都熨烫，微笑点头，“好，我就收了闺女的一番心意。”等将来，再补到小丫头的嫁妆里就是了。
　　白小菀动作灵巧的给她戴上耳钉，左右端详，夸道：“哎呀，年轻了十岁呢。”
　　宁氏越发开心，“你呀，真是一个甜姐儿。”
　　“娘，我饿了。”谢玺假装读书读累了，推门进来。
　　白小菀拉着他，问道：“你看，我给宁大婶买的耳钉好不好看？你娘戴上去，是不是立马年轻了十岁？漂亮吧。”
　　“漂、漂亮。”谢玺疑惑道：“你啥时候买的？我咋不知道？”
　　白小菀赶紧捏了他一把，提醒道：“咳咳，你在屋里读书怎么会知道？刚才我去镇上卖肥皂了，赚了钱，所以给你娘买了一对耳钉。”
　　“哦。”谢玺顿时反应过来，不敢再多说。
　　“对了，你们来得正好。”宁氏忽地道：“刚把你俩的秋装做好了，都试试，大了、小了，我好再给你们改一改。”
　　谢玺高兴的去试新衣服，嘀咕道：“好哦，过几天穿新衣服去镇上，多体面啊。”
　　白小菀则拿着衣服去了里屋，鹅黄色的小袄，柳绿色的裙子配同色裤子，还有一条月白色的腰带，搭配起来好似一把子水葱。
　　她穿好了出来，讨好道：“宁大婶，你做的衣服刚刚好儿，尺寸可真准啊。”
　　宁氏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小小的惊艳。
　　之前白小菀穿的灰扑扑的，浑身补丁，加上病了有点面黄肌瘦，看着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黄毛丫头。最近在谢家养了一段日子，精神不错，又爱笑，透出几分面色莹润的光泽。特别是眼下换了衣衫，啧啧……，人靠衣裳马靠鞍，立马不一样了。
　　她尚在稚龄，正是一掐一把水的年纪，看着水灵灵的特别招人喜欢。
　　“过来。”宁氏笑道：“我给你梳个双丫髻。往后啊，别这么胡乱一把抓，弄得像个假小子似的。姑娘家就得姑娘家的打扮，才好看呢。”
　　白小菀乖巧的蹲下身去，让她梳头。
　　宁氏手巧，很快就给她梳好了双丫髻，再用裁衣服剩下的布料做了几条带子，给她捆在双丫髻上，下面各自坠了一个布葫芦，一摇一晃特别可爱。
　　谢玺在旁边看傻了眼，“咦，小菀你变好看了。”
　　白小菀生怕让宁氏误会，以为谢玺看上了她，忙道：“那还不是宁大婶手巧，才能把我打扮的好看？”转身福了福，“多谢宁大婶。”
　　宁氏笑道：“果然大家都说要养个闺女，打扮起来，就是赏心悦目啊。”
　　正说笑热闹，谢杏儿突然过来了，一进门就道：“大嫂，娘说饿得慌，让你晚上早点做饭。哟，你们都穿上新衣服了？”打量着屋里两个小家伙，不满道：“难怪呢，大嫂躲在屋子里一天不出来。”
　　这话说得，好像宁氏偷懒了一样。
　　宁氏眼里闪过一抹不悦。
　　其实按理说，谢杏儿这个年纪早就该自己做针线。偏偏她懒的很，郭大娘又护短疼爱小女儿，所以她的衣服，也是宁氏这个大嫂做的。
　　眼下见白小菀和谢玺先穿了新衣服，立时就不高兴了。
　　谢杏儿阴阳怪气道：“玺哥儿也罢了，好歹是我侄儿，大嫂你多疼他也是应该的。可白小菀算哪个牌坊上的人啊？一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也要排在我前面，真不知道大嫂你怎么想的？小姑子在你眼里还不如外人了。”
　　谢玺忍不住道：“我们小……”
　　“哟！小又怎么了？”谢杏儿正不痛快想吵架，当即抓住语病，“这村里的人，比我小的多了去，难道还都要先顾着他们不成？谢家的人是谢家的人，外姓人是外姓人，能放在一起比较吗？简直可笑！”
　　谢玺顿时气得涨红了脸。
　　宁氏这个做大嫂的，也不好和小姑子对着争吵，强忍了怒气，“杏儿啊，你的衣服我马上就给做，保证明儿天黑之前就做好。”


第二十七章 同屋
　　谢杏儿哼道：“罢了，别回头累坏了大嫂，还是我的罪过。”
　　白小菀心里也是添堵，可是她的身份，就更不好和谢杏儿起争执了。不然的话，回头郭大娘知道，不仅要骂她，还要连累宁氏和谢玺。心思飞转转了转，怯声声问道：“杏儿姑姑，我做了玫瑰香皂和桂花香皂，洗手可好用了，还香喷喷的。”
　　“香皂？”谢杏儿的吸引力被吸引过来。
　　“嗯。”白小菀笑问：“你喜欢玫瑰花香味儿的，还是桂花香味儿的？要不你自己过去挑一挑？我觉得玫瑰香味儿的好闻。”
　　“那我去看看。”谢杏儿毕竟是青春少艾的姑娘，一听什么花儿啊，香味儿啊，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知不觉跟着出去了。
　　宁氏在屋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对谢玺道：“玺哥儿，往后你也跟小菀学着点儿。遇事千万别直来直去的，免得自己吃亏，拐个弯儿解决问题就好了。”
　　谢玺气鼓鼓的，“小姑真是太欺负人了。”
　　“哎，没办法。”宁氏叹道：“娘是做媳妇的，自然是要让着婆家的人。你是晚辈，也要让着姑姑不能顶嘴。”私下劝了一句，“你小姑年纪大了，估摸这两年就要出嫁了。”
　　谢玺点点头，应道：“早嫁早好。”
　　谢杏儿自然不知道，宁氏母子在说她的婚事。此刻正满眼好奇的看着香皂，“倒是有些趣味儿，香香的，里面还有呢。”
　　“水来了。”白小菀狗腿的端了一盆水进来，“杏儿姑姑，你洗洗手试一下。”
　　谢杏儿当即挽了袖子，先用玫瑰香皂洗左手，再用桂花香皂洗右手，然后闻了闻，“都挺不错的，淡淡花香，手上也是了。
　　然而还有更叫她生气的。
　　楚烨吃晚饭，抹了抹嘴，就舒服的直接往躺了。
　　白小菀见了，问道：“喂喂！你睡，我睡哪儿啊？”
　　楚烨眼皮都不抬的，“你睡床下。”
　　白小菀噎住，“…………”
　　楚烨又道：“要不你上来一起睡。”他嘴角微翘，透出几分戏谑笑意，“反正你觉得我好看，不正想多看看吗？趁我受伤，给你占一下便宜好了。”
　　这个欠揍的！
　　白小菀在心里把对方揍了一万遍！
　　她端起空菜碗出去，等着宁氏收拾碗筷回来，然后帮着刷碗。毕竟她在谢家寄人篱下过日子，肯定是要干活的，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宁氏倒是心疼她，“你今儿跑来跑去忙一天了，早点回去睡吧。”
　　白小菀才不想早点回去呢。
　　她努力笑了笑，“没事，我一个人回去也是无聊，正好在这儿陪你说说话。玺哥哥最近要读书，我不好打扰他，还是让他自己多安静一会儿吧。”
　　宁氏点头，“嗯，读书是正经事。”
　　白小菀慢吞吞的帮着收拾，肚子有点饿了。在厨房里环顾了一圈儿，寻摸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吃的，不由郁闷坏了。
　　那个混蛋！妈蛋，把东西全都吃光了。
　　“好了，收拾好了。”宁氏擦了擦手，又道：“你先回去玩儿，我还要烧火给猪煮点吃食，弄完就睡觉了。”
　　白小菀肚子饿啊，又不敢说，“好，我回去了。”出门的时候，趁着宁氏转身没注意，悄悄把一颗白萝卜给顺走了。
　　等回了屋，楚烨已经在睡着了。
　　气得白小菀，一边在肚子里骂他，一边啃萝卜，“咔嚓！咔嚓！”，夜深人静的时候啃起来特别响，声音格外清脆。
　　楚烨被她吵醒，翻了个身，“你这是……，在吃生萝卜？”
　　白小菀没好气道：“那不然呢？让我饿啊。”


第二十八章 可恶
　　楚烨想了一下，说道：“你明天早点起床，去镇上多买几个肉包子，最好再买一只烧鸡回来，反正能吃的都多买点儿。顺便去药店，给我买点驴胶补血丸，人参养荣丸之类的补药，反正你看着买吧。”
　　“啥？你这……”白小菀郁闷得不行，气道：“你这都是什么脑回路啊？我今晚上没吃饭，饿得，你咋还想到明儿自己吃啥上头去了？真是没见过你这款霸道的主儿。”
　　楚烨轻笑道：“现在不是见了嘛。”说完，翻身就睡了。
　　白小菀真是被他气得肝疼了。
　　再想想还要睡在地上，不免更加生气。而且听楚烨的意思，暂时不打算走，还不定要在这儿赖几天呢。难道要她以后，每天晚上都在地上睡？就算她不嫌脏，入了秋，也嫌地上凉啊。
　　妈蛋！感冒了算谁的啊。
　　白小菀没客气，也爬到床上躺下了。
　　楚烨一翻身，扭头诧异道：“你还真的跟我一起睡啊？”
　　白小菀哼道：“这是我的床，是你跟我一起睡。”
　　“有何区别？”
　　“区别就是……”白小菀用力扯了扯被子，“我是主人，你是客人，所以客随主便。晚上不要抢我的被子，不要说梦话，睡觉不要乱蹬乱踢。”
　　楚烨细打量着她，神情古怪，啧啧道：“要不是你年纪小，我都要怀疑，你是打算爬床赖上本少爷了。”
　　“没兴趣！”白小菀扯了被子蒙住头，咕哝道：“别说话，我要睡了。”
　　“行！”楚烨自幼养尊处优长大，还没被人喝斥过，也有点小脾气，哼道：“反正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的，你爱睡就睡吧。”
　　白小菀蒙着头不出声儿。
　　楚烨高冷道：“你听好了，回头可别说我玷污了你的清白，非要赖着我！就你这豆芽菜一样的年纪，我能做什么啊？少耍赖！”
　　白小菀在被子里哼道：“求你早点走吧。”
　　楚烨气得噎住，俊美的面容都有几分扭曲了，“你……，臭丫头！给我起来！”猛地掀开被子，一把将她揪了起来，“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就开染坊了是不是？”
　　白小菀见他胸了，顿时莫名的害怕起来，强撑道：“我一个小姑娘，你整天跟着我也不合适啊。城里面有的是客栈，你住城里，吃好睡好用好多方便啊。”
　　楚烨的眼皮跳了跳，“我乐意！我就不爱住客栈！”
　　白小菀无奈道：“好好，都随少爷你高兴。”
　　楚烨这才松开了她，“识趣就好。”
　　白小菀心里突突的害怕，可是地上又凉，只好掉转方向睡在另一头。睡到半夜，楚烨还把被子卷了大半，冷得她，拼命的朝他身上靠，什么姿势也顾不上了。
　　一夜过去……
　　次日天明，白小菀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啪嗒！”，结果右手打在了剑鞘上，疼得她叫了起来，“哎哟！我的手指头，呼呼……”
　　楚烨躺在对面，看着她，“我的脚丫子香吗？被你搂了一夜。”
　　“咝！哎……”白小菀抬头一看，才想起这位少爷还没走，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搂着少爷的臭脚，赶紧丢开，“你还好意思说？昨天夜里，你把被子卷走了一大半，我根本就盖不严实，都快冷死了！”
　　楚烨听了心情甚好，笑道：“我看你啊，挺喜欢捧我臭脚的。”
　　白小菀翻身下床，送了他一个的白眼。
　　“早上有什么吃的？”楚烨问道。
　　“…………”白小菀正喝水，一口不顺被呛到，“咳咳，咳！少爷，你以为这里是客栈啊？想吃什么，还由得你点呢。”
　　“你去镇上给我买几个肉包子。”楚烨又道。
　　“…………”
　　“还有昨天说的，烧鸡、牛肉，驴胶补血丸，人参养荣丸之类的补药，你看着买，钱肯定是够用的。快去快回，别让我等太久了。”楚烨继续下命令道。
　　白小菀气得快要肝碎了。
　　她气鼓鼓的甩门出去，走到院子里，骂了一句，“你大爷！你二大爷！”然后找了篮子回屋，不看楚烨，又装了一大筐肥皂、香皂出门。
　　因为谢玺不便出门溜达，她自己来到镇上，照例开始叫卖，“肥皂、香皂！好用的肥皂两文一块，香喷喷的香皂五文一块，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因为昨天不少人都买了，回去用了好使，四周一宣传，今儿来买肥皂、香皂的人更多，还有昨天的回头客，“小丫头，说好今天送两份试用装的啊。”
　　“送！都送。”白小菀笑嘻嘻道：“买一块，都送两份小小试用装。大伙儿回去多给我宣传宣传，开业前三天，全部有买有送童叟无欺。”
　　“哈哈，这小丫头最可真利索。”
　　“她的肥皂洗衣服好使。”
　　“哎呀。”一个大姑娘挤了进来，“昨儿我就买了桂花味儿的香皂，回去我姐姐用了，说想要一块玫瑰味儿的，今儿再买一块。”
　　“好咧！”白小菀动作利索，一边麻溜的出售、给赠品，一边把铜板装进大布袋子，为了更早回去，还提着篮子在街两头来回兜售。反正镇上就一条主干街道，走到头，来回也不过几分钟时间，用不了多少力气，就很快把东西卖完了。
　　然后去药铺，按照楚烨的要求买了一堆药丸，又让掌柜称了好几样干花，茉莉、栀子花、梅花、丁香，以及薄荷，当然也没忘了玫瑰和桂花。这样的话，回头香皂就可以多开发一些品种，给顾客更多的选择了。
　　掌柜笑着问道：“听说你的肥皂、香皂买的很好，这是又要回去做香皂了吧。”
　　“嗯。”白小菀找出几块剩下的试用装，放在柜台上，“掌柜你试试，要是觉得好用，下次也在我这儿买几块儿。”
　　掌柜笑道：“我怎么能白占小丫头的便宜？多少钱？”
　　“不用了。”白小菀摆摆手，“这么一点儿，就是试用，不值多少钱的。回头我还要来掌柜你这买香料，要是用的多，掌柜你给我算便宜点儿就行了。”
　　“哈哈。”掌柜听了直乐，赞许道：“好好好，是一块做生意的好料子。”
　　白小菀今儿心情烦烦的，一想到楚烨，就是一个头两个大，没啥心思唠嗑儿，“那我先走了，还要去宁家书院那边一趟。”
　　去了书院，正好谢君谦给学生上课，不方便出来。
　　白小菀便去找宁韵清，把铜板交给她，“等下君谦哥空了，你给他，让他帮我存起来就行。我急着回去，先走了。”
　　宁韵清微笑道：“也没那么急，你坐，我去给你倒杯茶水喝。”
　　白小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麻烦。”
　　宁韵清却转身去了，很快端了一盏茶过来，浅笑道：“你小姑娘怕是喝不惯浓茶，这是我泡的花茶，你尝尝，还甜甜儿的呢。”
　　“多谢韵清姐。”白小菀的确是有点渴了，端起茶碗就喝，“嗯，味儿不错。”
　　宁韵清则在旁边打量着她。
　　今天白小菀穿了一身新衣裙，鹅黄色的小袄，柳绿的裙子，还配了一条月白色腰带，看起来清新怡人。还有头上的双丫髻，扎着鹅黄色的带子，衬着她雪白皮肤，乌黑大眼，真是一把子水葱似的，水灵灵的找人喜欢。
　　看来……，大姑母宁氏是真的疼她。
　　宁韵清想了想，依照白小菀才十岁的年纪，肯定不会和谢君谦有瓜葛。再者，大姑母也话里暗示过了，要让表哥迎娶自己，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但是，大姑母又对白小菀很好，莫非是打算让她嫁给谢玺？
　　这样的话，白小菀就是未来的妯娌了。
　　若是做妯娌的话，当然还是对方身份低一些的好，免得压了长嫂。再者，看白小菀的性子也算不错，想来会是一个听话的妯娌。
　　宁韵清想到这儿，不免起了几分搞好关系的心思，因而笑着夸道：“听说，小菀你做的肥皂和香皂，买得很好，很是赚钱呢。”
　　“哎，几个小钱。”白小菀谦虚了一句，然后从篮子里拿出其他干花，“韵清姐，你看我又买了这些，回头可以做梅花香皂、茉莉香皂，只要有的干花品种，全部都可以尝试一遍。到时候看哪种卖得最好，就多做哪一种。”
　　“嗯，挺好的。”宁韵清微笑道。
　　“等我做好了，先拿来给韵清姐你用用，看下效果。”白小菀虽然没拿对方当大嫂，也没打算嫁给谢玺，但寄人篱下，自然而然就会讨好身边的人。因此和宁韵清说话，都带着成人的世故圆滑，很是讨喜。
　　宁韵清越发觉得这个未来妯娌不错，说话也客气多了。
　　等白小菀走了以后，谢君谦下课，她便把白小菀的铜板拿了过去，笑道：“我看小菀今儿赚的钱，比昨儿更多，小小年纪可真是厉害啊。”


第二十九章 滋味
　　“嗯。”谢君谦看都没看，就把铜板放进了一个抽屉里。
　　宁韵清又试探道：“表哥，我看小菀今儿穿了一身新衣裳，搭配的挺淡雅的，应该是大姑母的针线打扮。看得出，大姑母是真心喜欢小菀的，是不是……，打算将来养大给玺哥儿做媳妇儿啊。”
　　“给玺哥儿做媳妇儿？”谢君谦怔了怔，继而摇头，“应该不会。我听娘亲的意思，是把小菀当半个女儿养的，将来自会另外给她择一门好亲事。”
　　宁韵清眉头微微一蹙。
　　这么说，宁氏不是打算让白小菀做小儿媳，而是当个养女？那等她嫁到谢家，岂不是平白多了一个小姑子？小姑子可不像弟媳，可以压着，而是要捧着的。
　　宁韵清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而此刻，白小菀已经买齐了所有东西，正在往回赶。
　　她现在有点头疼，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送走楚烨那尊大神。可要是一直这么住着，就算她不介意，回头被人发现了，也是大麻烦啊。
　　更不用说，楚烨还有可能会动刀子杀人，越想越是烦躁。
　　白小菀愁眉苦脸的回了桃花村。
　　一进屋，就见楚烨怡然自得躺在床上，表情十分悠闲。她强忍了心头火气，把药丸和包子等物都放桌子上，“给你买回来了，少爷。”
　　楚烨挑眉道：“你慢死了。”
　　白小菀心里的火气啊，顿时像被泼了油一样，“蹭蹭蹭”直往上蹿！可是又怕惹得楚烨发脾气，就赖着不走，或者给她一顿打什么的，只得强忍了。
　　楚烨慢条斯理的吃完包子，又服了几粒要玩，招呼白小菀，“你过来，给我把纱布和金疮药换一遍新的。”
　　白小菀气鼓鼓道：“你说好，让我买完东西就走的。”
　　“对呀。”楚烨一本正经回道：“我是说你买完东西就走，可是没说，是这一次买完东西啊。明儿还要买，后儿还要，以后……”
　　“喂喂喂！”白小菀赶紧打断他，“你什么意思？你还打算在这儿长住啊。”
　　楚烨俊美的嘴角勾了勾，叹气道：“虽说这里住着差强人意，但也凑合，我就先将就几天再说吧。好歹啊，等我胸口上的伤口愈合了，才好赶路呢。”
　　白小菀差点一头晕倒。
　　她叫道：“拜托！你胸口上的伤口那么长，等你痊愈，十天半个月都不可能！你要是一直这么住着，早晚被人发现，那我可就跟着你完蛋了。”
　　楚烨长眉微挑，“你也知道我伤得重啊。”
　　白小菀哭丧着一张连，求饶道：“大侠，，祖宗！真的不行啊！我是寄人篱下暂时借住，出不得一点事儿。要是被人发现，我藏了一个大男人在屋子里，那还了得？肯定会被谢家的人赶出去的，往后可怎么活啊。”
　　“小菀。”
　　“嗯？”
　　楚烨朝着她走了过去，凑近了，“你不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吗？”他那黑色的眸子华光潋滟，薄薄的嘴唇，却又比火光更为炙热，“我多呆几天，你就能多看几天了啊。”
　　他声音魅惑，整个人透出几分妖邪的俊美。
　　“呃……”白小菀觉得心口砰砰直跳，继而醒神，赶紧捂住眼睛，“你不要我！出卖色相也是没用的！你再好看，那也比不过我过日子重要，求你快走吧。”
　　“不识抬举！”楚烨脸色一冷，躺了回去，“快点给我换新的纱布和金疮药！”
　　白小菀从手指缝偷看他，迟疑道：“我给你换好了，你走吗？”
　　楚烨冷冷道：“不走。”
　　白小菀顿时石化了。
　　楚烨又道：“赶紧的，不然我就喊人进来了。”
　　什么鬼？他还喊人？白小菀简直欲哭无泪，却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上前给他换药，一边换，一边在心里默默的骂，“混蛋！王八蛋！回头给天雷劈成两半！”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
　　“我给你的东西值好几百两银子，就是买你做丫头，至少都够买十个了。”楚烨一脸轻蔑之色，斜斜看着她，“放心，我对你这种黄毛丫头没兴趣，再养几天就走，到时候你别缠着我就行了。”
　　“不敢，不敢，”白小菀赶忙狗腿，谄媚道：“你一看就是要做大事的人啊。”
　　“大事？”楚烨眉头轻挑，眼里闪过一道冷冷寒芒。
　　白小菀动作麻利给他包扎好了。
　　楚烨不再言语，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起来。
　　白小菀偷偷看了一眼。
　　这家伙，还是睡着的样子招人喜欢，否则睁开眼就是一张臭脸，嘴也毒，让人恨不得抽他掌！啧啧，可惜这样一副光华璀璨的俊美容貌，竟然长在这个坏蛋脸上了。
　　白小菀摇摇头，收回心思，继续去捣鼓她的新型香皂了。
　　这次干花的品种买的多，一样做了一点，先看看售卖的效果再决定产量，免得做多了积压成本。正在忙活着烧热水预备搅拌，郭大娘忽地进来了，张嘴便道：“听说你这些日子，捣鼓的肥皂和香皂卖得不错，赚了不少钱。”
　　白小菀忙道：“没有，就是小打小闹罢了。”
　　“哎哟，还想瞒着发大财呢。”葛氏跟着进来，阴阳怪气的哼道：“我可听说，你的那些肥皂啊，香皂啊，一去镇上就买了个精光。对了，肥皂两文一块，香皂五文一块！你这少说也卖了百来块，那不就是半吊钱吗？这还叫小打小闹！”
　　白小菀解释道：“葛二婶，帐不能这么算啊。我今儿买个二百文，明儿买个三百文，但也不是每天都能卖这多的啊。刚开始，大家都买自然要赚一些，等买齐了，自然卖出去的东西也就少了。”
　　葛氏哼道：“那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也不少啊。”
　　白小菀叹了口气，“这只是毛利而已。我做肥皂和香皂，要买猪胰子、猪油，还有皂角啊，香料啊，都是要成本的。扣掉成本，其实也没落下几个铜板了。”
　　葛氏冷笑道：“横竖你不会做赔本生意，总会赚的！”又瞅了瞅灶台，“你这是又要生火，又是烧水的，是打算继续做肥皂了吧。”
　　白小菀不能否认，“是呢。”
　　葛氏哼道：“你吃我们谢家的，住我们谢家的，烧火用水也是我们谢家的，赚钱还想独吞不成？我说，该拿的就赶紧拿出来。”
　　当初白小菀住到谢家，是因为她爹白老二帮谢家盖房子，被石头砸死了。谢家本来要赔偿她三十两银子的，郭大娘不肯赔偿银子，只肯给口饭吃，给张床睡，才让白小菀住在谢家过日子的。
　　其实，是白小菀吃亏了。
　　但葛氏现在这么一说，倒好似白小菀占了莫大的便宜。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小菀虽然明白她们理亏，却不好分辩，否则惹怒了郭大娘，葛氏再帮腔，肯定会惹出大麻烦来的。
　　“咋地？不说话就行了？”葛氏不依不饶道。
　　“没。”白小菀心思转得飞快，甜甜笑道：“郭大娘说的是，我不能在谢家白吃白喝白住，还白用了你们的柴火，这些都该掏钱。郭大娘你算算，我这一个月得给多少生活费，才合适呢。”
　　她耍了一个小聪明。
　　给谢家生活费是有限的，如果是生意上分红，那可就没尽头了。现在她赚得少，分起来还不明显，可是等以后生意扩大了，赚的多了，那分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
　　说到底，她姓白不姓谢，不分钱给谢家也站得住理儿。
　　葛氏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倒是怔住了。
　　郭大娘一个乡下老妇，能有多少见识？再者，也没想过白小菀会发大财，因而飞快的盘算起来，“一天三顿饭，一顿一文钱。你每次生火烧一锅水就用不少柴，这个不限量，每天也算你一文钱。一天四文，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文。”
　　“还有衣服呢。”葛氏叫道。
　　“衣服的钱我自己掏。”白小菀不给她吵架的机会，朝着郭大娘陪笑，“就按你说的，一个月给一百二十文生活费和柴火费。这次衣服的钱我也补上，以后自己扯布，但凡用了谢家的东西，都按钱算。”
　　郭大娘点了点头，“行，你等下把钱给我送过来。”
　　白小菀当然是可以给的，但是不想给得太痛快，省得让谢家的人以为她是冤大头。因而故作愁眉苦脸，“郭大娘，这个你还得容我宽限几天。这小生意才刚开始，成本兜转还要花费，等月底再给你结钱吧。”
　　郭大娘有些不高兴。
　　白小菀赶忙拿出几块香皂，“我既然在谢家住了，受谢家的人照顾，平时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往后啊，谢家每人一月一块香皂，我都包了。”


第三十章 安生
　　“行，宽限你几天。”郭大娘这才脸色缓和点儿，抬脚往外走，“只是到了月底，你可别再找借口，东躲西藏的拖欠了。”
　　白小菀赶忙陪笑，“不敢，不敢。”
　　“她想拖欠也不行！她要敢拖欠，我就拿大扫帚把她给扫出门！”葛氏面色得意，拿着送给二房的四块香皂，一扭一扭的跟着出去了。
　　白小菀总算送走了两尊瘟神，长吐一口气。
　　其实她在就有心里预期，在谢家赚钱，肯定是逃不过被搜刮一层的。只要不是太多，在接受范围内就行，只当花钱买个安宁。
　　毕竟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单独住不安全，回白家还会被胡婶子和春燕欺负。不如花点钱住在谢家，有宁氏和谢君谦保护，谢玺陪伴，日子也好过一些。
　　她转眼抛开烦恼，开始一心一意的研究各色香皂。
　　等到忙完，都快中午了。
　　宁氏从外头回来，脸色微微不好看，“小菀，我刚才听葛氏说，你准备每个月给谢家交一百二十文的生活费？你这丫头，怎么能心软就答应了呢。”
　　“宁大婶，没事。”白小菀笑着安慰她，“花钱买个清净。我要是不交，葛氏肯定天天去郭大娘那里挑唆，日日不得安宁，连累你和玺哥哥也没好日子过。何苦呢？我现在又不是出不起，该给就给吧。”
　　“这……”宁氏觉得心情郁闷。
　　要不是宁家败落，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官宦小姐，又怎么会嫁到乡下？贫苦也罢了，偏生还有这种粗俗不堪的妯娌和婆婆，真是叫人添堵。
　　宁氏揉了揉胸口，叹气道：“也罢，你就花钱买个消停吧。”
　　白小菀笑道：“是了，没啥大不了的。”
　　宁氏却道：“回头你花了多少钱，我让君谦给你补上。没有堂堂一大家子，欺负你一个孤女弱小的道理，我真丢不起这个人！”
　　白小菀立马想到了宁韵清。
　　罢了，她可不想每个月找谢君谦要三瓜两枣，然后交宁韵清不舒服。只是宁氏性子有些固执，直接拒绝不行，因而婉转道：“宁大婶，不如就把这些钱记在君谦哥那儿，等我出嫁的时候，你再给我添份嫁妆就是了。不然每次给来给去，就一点点铜板，也太琐碎了。”
　　宁氏想了想也有道理，“好，这样也行。”
　　白小菀不想再多说这个话题。
　　为了转移话头，她拿起新做好的香皂笑道：“宁大婶你看，这是我刚做的新品种，有茉莉、栀子花、梅花、丁香，还有这个……，你闻闻是什么味儿。”
　　宁氏闻了闻，欢喜道：“这个好，我喜欢薄荷味儿的。”
　　白小菀当即道：“那这块薄荷的，先送给宁大婶你用用看效果。”
　　“哎，哪里用得过来？”宁氏摆摆手，“你才给了我玫瑰和桂花的，还没用完，薄荷的先放着吧。你也是做生意的，没有随便糟蹋东西的道理。”
　　“我要用薄荷的。”谢玺跑了进来，说道：“其他都是什么花儿、粉儿，我可不是女孩儿，用得全身香喷喷会被人笑的。”
　　白小菀笑道：“行，薄荷的先给你。”
　　谢玺又冲着宁氏撒娇，“娘，我都连着背了好几天的书了。明儿小菀去买香皂，我想跟着一起去。嗯，顺便把我做好的功课拿给，让他检查一下。”
　　宁氏如何不知道小儿子的心思？分明就是想玩。
　　心下好笑，但是也没有揭穿，“那你明天和小菀先去书院，等你哥检查了你功课，觉得满意了，再去帮着小菀买香皂。”
　　“好，我知道了。”谢玺顿时高兴起来。
　　“宁大婶，我帮你烧火做饭。”白小菀每天基本上都是笑嘻嘻的，元气满满，叫人一见就觉得心情好，嘴里还哼着歌儿，“哼哼，嗯……，哼哼哼……”
　　宁氏笑道：“真是一个讨喜的丫头。”
　　做好了午饭，白小菀又端了满满一大海碗回屋。她上午在镇上买了烧鸡、牛肉，这些都给楚烨，米饭和饭菜分了一大半给他，“够了吧。”
　　楚烨“嗯”了一声，闷声吃饭。
　　白小菀见他不在意桌上东西，就揪了一个鸡腿，用油纸包了，小声道：“这个我等下饿了吃。”然后偷偷往外溜，“你慢慢吃啊。”
　　楚烨眉头一挑，“我看你想嫁人想疯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白小菀的脚步停住，忿忿回头，“你想什么呢？我拿他当弟弟一样看的，什么嫁人？玺哥儿真是长身体的年纪，吃点肉，才长得高啊。”
　　楚烨慢条斯理吃着菜，悠悠道：“哦，我明白了。”
　　白小菀不解，“你明白什么？”
　　楚烨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是嫌那个谢玺年纪太小，太嫩，还是一个没长全的，所以没看上啊。”
　　“那是，不比你这个老白菜帮子！”白小菀瞪了他一眼，推门出去。
　　楚烨正好吃了一筷子鸡肉，听了这话，不由噎住，“我老？”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微微咬牙，“臭丫头！给她几分好脸色就开染坊，要造反了。”
　　白小菀偷摸跑到谢玺的屋子里，等了片刻，见他回来赶紧关上门。
　　谢玺奇怪道：“干啥啊？神秘兮兮的，唔……，我好像闻到了鸡肉的味儿，好香。”低头一看，白小菀递过来一个大鸡腿，不由欢喜道：“啊！你买了烧鸡……”
　　“嘘！”白小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儿，让二郎、四郎听见就麻烦了。”
　　谢玺赶忙点头，“小菀你真好。”闷声不吭的，大口大口啃起了鸡腿儿。
　　白小菀守着他吃完了，还把鸡骨头给要走，“给我，等下我拿去喂大黑，不然被人看见鸡骨头也是麻烦。”关上门，悄悄的溜回了自己屋子。
　　一进门，发现楚烨不见了。
　　“咦？”白小菀愣住，然后还去床底下找了找，就连衣柜都没放过。但是整间屋子找遍了，都没找到楚烨，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真的走了。
　　哎，可惜了。
　　早知道他这么痛快就要走，该多看几眼的，难得遇到这么帅的帅哥呢。
　　白小菀小小失落了一阵，不过更多的，还是送走瘟神的愉悦。整个下午，她都在忙着包装新香皂，嘴里哼道：“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嗷嗷嗷……”
　　吃晚饭的时候，因为没人抢饭也多吃了不少。
　　晚上睡觉，白小菀还幻想了一下，会不会睡到半夜楚烨就回来了？兴许他无聊，下午只是出去溜达呢？结果一夜过去，连楚烨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算了！那款少爷，还是凶神恶煞带着刀剑的，早走早好。
　　毕竟帅哥可以不看，小命却不能不要啊。
　　次日天明，白小菀检查了一下玉佩和金子都在，方才放下心来。要不然，楚烨的事就好像做梦似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算啦，不管啦。”白小菀甩甩头，自语道：“反正那家伙还算守信用，玉佩和金子都留下来了，我也不吃亏。”她决定把发家致富放在第一位，装了一大筐肥皂和香皂，就要出门去镇上，“嘿嘿，今天可有新品种了。”
　　一开门，谢玺站在门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家伙？玉佩金子的？”
　　“啊，没什么。”白小菀咳了咳，“我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发财梦，嗯……，是梦里面的家伙，你别管了。”
　　“哦？”谢玺将信将疑。
　　不过在他看来，白小菀身边就她自己一个人，也没别人啊。
　　因此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白小菀怕他胡思乱想，问来问去，赶紧把一大筐肥皂递给他，“拎好了。”她则背了一背篓的香皂，然后齐刷刷出发，“走！今天赚了钱，我还请你吃鸡腿儿。”
　　谢玺顿时有了动力，乐道：“好，你等着我，先去跟背背书就陪你去。”
　　等到了宁家书院，谢玺先去找谢君谦背书。
　　白小菀也没有闲着，她拿着香皂去找宁韵清，笑着道：“韵清姐，我这次又添了五个新品种的香皂，一样给你拿了一块儿。你回头用用，看喜欢哪种，我就多给留哪种，香皂里的花瓣给挑最多的。”
　　宁韵清自从知道，宁氏没打算让白小菀嫁给谢玺，而是当养女，心情就稍稍微妙了。
　　对她而言，多一个没爹没娘的童养媳妯娌，那是方便拿捏。而多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子，则是多一份忍让，自然不会太舒服。
　　不过呢，白小菀最多在谢家呆个四、五年，忍忍也就过去了。
　　更何况捡来的养女丫头，比不得亲生。
　　宁韵清压下了心里的淡淡不悦，露出笑容，“真是难为小菀你了，每次都想着我，还给我拿了这么多过来。”


第三十一章 嫌疑
　　白小菀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宁韵清微微脸红，低头看了看香皂，每一块都拣起来闻了闻，“茉莉和栀子花的味道清新淡雅，挺好闻的。梅花也不错，丁香有些过于浓郁了。”
　　“还有薄荷的。”白小菀递给她，说道：“我想了，回头再给每一样香皂，加一点自然的颜色，这样卖相会更好看，而且一眼分明。”
　　宁韵清微笑点头，“嗯，主意不错。”
　　白小菀和她没有过多的话可说，专门过来，一则是送香皂讨好她，二则是证明自己没有缠着谢君谦，洗清嫌疑的。眼下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玺哥哥应该背完书了，我去找他，先去街上把香皂和肥皂给卖了。”
　　“好，去吧。”宁韵清并不多加挽留。
　　白小菀去前面找到谢玺，免不了要跟谢君谦打招呼，笑着道：“君谦哥，我这里有薄荷味儿的香皂，男人用最合适了。我特意给你挑了一块儿好的，你回头试试，要是好用我再给你送过来。”
　　谢君谦对这些不是太上心，只是礼貌道：“多谢你惦记了。”
　　“走吧。”谢玺急着卖完香皂，好买鸡腿儿吃，拉着白小菀就往外走，“咱们早点出去兜售，不然晌午了，街上的人都回去吃饭了。”
　　“哎呀呀，慢点儿！”白小菀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两人一起走远了。
　　谢君谦看着两人的背影出神。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性子上也很合得来，要说也算是挺般配的。他想起，之前宁韵清说的话，仔细琢磨了下，觉得把白小菀配给谢玺也不错。
　　弟弟谢玺被娘亲养得娇惯，读书也不成，性子也优柔寡断。与其找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做媳妇儿，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白小菀虽说没爹没娘，可是也没有弟弟妹妹拖累，自己又会赚钱，又懂事，正合适照顾弟弟呢。
　　不过他们两个现在都还小，看看再说吧。
　　正在想着，宁大舅忽地脚步匆匆进来。
　　“舅舅。”谢君谦迎了上去。
　　“进去说。”宁大舅一脸神色凝重，领着他进了屋子，然后关门，两人在里面密密商议了好一阵，显见得是有重要事情了。
　　而此刻，白小菀正在街上卖的热闹，“新品种啦！茉莉、栀子花、梅花、丁香，还有薄荷，以前的玫瑰和桂花味儿，任君挑选啦。”
　　谢玺始终不太好意思叫卖，于是负责收钱。
　　“哎呀，这丁香味儿的真浓郁啊。”
　　“太浓了，我还是喜欢茉莉淡淡的香味儿。”
　　“我都喜欢，恨不得每样来一块儿呢。”
　　“哈哈……”
　　四周看香皂的人说说笑笑，十分热闹，简直都快要成街头一景了。
　　白小菀正在忙着介绍，不停收钱。忽地一抬头，看见二郎和四郎溜达过来，当即心生警惕觉得不好，低声对谢玺道：“看好钱，看好东西，那两个捣乱的来了。”
　　谢玺抬头瞧了瞧，咬牙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二郎咧咧的走到跟前，斜视了一眼，“白小菀！原来你在这儿。”
　　四郎在后头抽了抽鼻子。
　　白小菀不想理会他们，假装没看见，继续喊道：“肥皂两文一块儿！香皂七种香味儿，都是五文一块儿！今天是开业最后一天，只要买一块，就送两份试用装啦。”
　　“我来两块儿！玫瑰味儿和梅花的。”
　　“我要四块肥皂。”
　　“我要薄荷味的香皂，送的试用装要茉莉和丁香味儿的。”
　　“好好好，都有。”白小菀忙得马不停蹄，一面飞快算账，一面利索的挑拣肥皂、香皂，以及试用装，“大伙儿拿好，拿好，下次再来。”
　　不一会儿，两大篮子就快卖空了。
　　而旁边，谢玺负责收钱的钱袋子也快满了。
　　二郎越看越是眼红，忽地上前，冲着人群大声喊道：“都别买了！别买了！白小菀卖的肥皂香皂都有毒！你们用了，全都会中毒的！”
　　此言一出，才买了肥皂和香皂的人们都怔住了。
　　“有毒？不会吧？”
　　“天呐！那我用来洗脸，不会把脸给洗烂了吧。”
　　“你们胡说！”谢玺气得跳脚，指着二郎骂道：“你凭什么说肥皂有毒？凭什么说香皂有毒？你看了？你们下毒的吗？”
　　二郎叫道：“当然是你们下的毒！”
　　四郎结结巴巴的，跟着哥哥喊，“你们下毒！你们下毒！”
　　谢玺气得涨红了脸，“你们不要脸！污蔑我们！”
　　二郎年纪比他大几岁，口齿自然更利索，当即反击道：“污蔑你们？你敢对天发誓，我和四郎不是因为那个破肥皂，拉肚子的？你敢发誓吗？”
　　谢玺恼道：“谁让你们吃肥皂了！”
　　两个半大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清不楚，但是拉肚子听起来却是事实。肥皂和香皂又是新型事物，周围的人不明就里，都被拉肚子的事给唬住了。
　　原本有些正在买的缩回了手，“算了，还是先不买了。”
　　而已经买了肥皂、香皂的，则是一脸犹豫，“你这个……，能不能退货啊？”
　　二郎见状一脸得意洋洋，“所以啊，我劝大家都别买了。不然回头拉了肚子，甚至出了人命，哭都来不及呢。我可是好心啊，不忍心让父老乡亲们受害啊。”
　　四郎抽抽鼻子，也道：“嗯，不能买！”
　　白小菀心里明白，绝不能再让事态发展下去了。
　　否则肥皂和香皂有毒的流言传开，就是事后解释，也是很难说得清楚的。大家可能会出于安全心里，放弃购买，毕竟洗衣服洗手费劲儿，那也没有命重要啊。
　　二郎还在叫嚣，“快退！快退！大家都快退了吧。”
　　“我的东西没毒！”白小菀先咬一口肥皂，再咬一口香皂，忍着恶心努力咽了下去，然后喘气道：“乡亲们，我白小菀对天发誓，如果肥皂和香皂有毒，就让我今天毒发身亡，不得好死！”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继而有人惊呼，“啊！她把肥皂吃了！”
　　有人目瞪口呆，“天呐！香皂也吃了一口！”
　　谢玺急道：“小菀，你怎么吃下去了。”
　　白小菀也不想吃啊。
　　即便她的肥皂和香皂是纯天然，那……，那也不好吃，她都快要忍不住吐了。可是还要强撑着，跟大家解释，“我的肥皂和香皂，是用猪胰子、猪油这些东西，加了皂角，以及各种干花做出来的，绝对没有毒！”
　　二郎哼道：“那我和四郎都拉肚子了。”
　　四郎跟着附和，哼道：“就是，就是，我们都拉肚子了。”
　　“天地良心！”白小菀站在石头上，对着众人解释，“这玩意儿里面有皂角，大伙儿说说，这是用来吃的玩意儿吗？你就是生吃皂角，也会拉肚子对不对？”
　　周围有人点头，“是啊，本来就是用来洗东西的。”
　　白小菀忍着恶心，接着道：“因为我做肥皂的时候，为了，里面就加了猪油进去，闻起来自然有一股子油香。他们不懂，非说是我做了好吃的，又不听劝，就把肥皂给吃下去了。”
　　“把肥皂给吃了？”有人惊诧道。
　　“可不。”白小菀一脸委屈，“我都说了，肥皂只能用来洗手，他们哥俩儿非要当好吃的，一起吃了大半海碗。大家说说，这拉肚子能怨我吗？至于有毒，我敢对天发誓，那是绝对绝对没有的！”
　　“原来是这样啊。”
　　“哈哈，这两个蠢小子。”
　　“哎……”白小菀叹气道：“今儿为了给大家证明没毒，我没法子，刚才一样咬了一口，这会儿正闹恶心，指不定等下要闹肚子的。但是当着大家的面，我把话都说清楚，肥皂和香皂没毒，用来洗手洗澡洗衣服都行，就是千万别吃！”
　　“哈哈哈，谁会傻到吃这个啊。”
　　“就是，就是。”
　　“哎，吓我一跳！没毒就好。”
　　“唔……”白小菀胃里一阵翻涌，有些作呕，连连摆手道：“今儿先这样，不卖了，我得回去蹲一蹲茅房。”然后瞪了二郎和四郎一眼，“你们两个就捣乱吧！我……，等我上完厕所，回去再跟你理论。”
　　谢玺也道：“回头叫教训你们。”
　　二郎的计谋没有得逞，气得咬牙切齿的，喝斥弟弟，“走！我们回去。”
　　四郎傻乎乎的问道：“二哥，咱们就这么走了啊？我看白小菀的生意也没坏，咱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要不去揍她一顿吧。”
　　旁边有人喝道：“这混小子！说什么浑话呢。”
　　“就是。”的大叔举了举刀，吓唬道：“哪有小子欺负丫头的道理？还不走，回头叫你们家的大人来，打断你们的腿！”
　　二郎气得脸红紫胀的，骂弟弟，“笨蛋！笨死你了！”


第三十二章 羞窘
　　四郎又羞又窘又慌，还被哥哥骂得有些小委屈，慌里慌张跟上去，“哥，你别跑，等等我啊。”结果太慌张，不小心踩上一片烂叶子，“扑通！”，直接摔了一个底儿朝天，躺在地上动不了了。
　　“蠢货！走路你都不会啊。”二郎骂道。
　　“呜呜呜……”四郎年纪小，又摔得后背脊梁生疼生疼的，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我后背疼，走不动，二哥……，呜呜……”
　　另一头，白小菀和谢玺回到了宁家书院。
　　她顾不上去找谢君谦，直奔茅房，先是哇啦哇啦吐了一阵，继而又蹲了一会儿，折腾半天却拉不出东西。肚子里依旧咕噜噜的乱响，完全不消停。
　　谢玺在外头喊道：“小菀，我给你舀了一瓢水。”
　　“给我，给我。”白小菀穿好衣服跑出来，端着一大瓢水直接往嘴里倒，连流到衣服上都顾不得，气喘吁吁道：“妈蛋！今儿我可是洗胃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吃了肥皂，又吃了香皂，再灌这么一大瓢水进去，等下不会从嘴里吐出泡泡来吧？二郎、四郎这两个混蛋，回头非得叫他们倒一次大霉不可！
　　谢玺担心极了，都快哭了，“小菀，你的肥皂和香皂真的没毒吗？吃下去，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啊？要不……，我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了。”白小菀扶着墙壁喘气，“没事的，里面就没有含毒的东西。上次二郎和四郎吃了，你也见了，就是辣拉肚子罢了。只不过皂角液太过，我这吃了，且得犯一阵恶心，指不定还要拉肚子呢。”
　　谢玺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骂道：“那两个混蛋！等下上完课，我告诉，让把他们给揍一顿！”
　　白小菀摇摇头，“你才不会打人呢。”
　　“这……”谢玺怔了怔，不甘心道：“那我让教训他们，罚二郎和四郎去村头祠堂跪一天，总之，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
　　白小菀叹气，“哎，再说吧。”她皱眉，“我这会儿顾不上他们，恶心的慌，肚子咕咕叫又拉不出来，可难受死我了。”
　　谢玺一脸心疼，“别说你了，我看着都难受。”
　　“你再去给我舀点水过来。”白小菀找了一处赶紧的台阶，坐下捂肚子，心里把二郎和四郎骂了一万遍！在想象中，把他们俩给千刀万剐了。
　　不过没等到谢玺端水回来，宁韵清却先过来了。
　　她问：“小菀，你闹肚子了？”
　　“哎，别提了。”白小菀一脸郁闷，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抱怨道：“你说，我当时还能怎么办啊？光凭嘴说，别人肯定不相信我的，回头不是坏了我的生意嘛。”
　　宁韵清微微蹙眉，“这两孩子，怎地如此淘气闹腾呢？”
　　“他们才不是淘气！是讨人嫌！”谢玺端着水从后屋过来，把给了白小菀，然后气鼓鼓的道：“等下了课，我就去告状。”
　　宁韵清微微一笑，“表哥有事出去了，和我爹一起，两人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啊？”谢玺意外道：“我去哪儿了？”
　　宁韵清摇摇头，“不清楚，说是去城外接一个什么人。”
　　谢玺满脸失望之色，嘟哝道：“那今儿小菀的委屈，不是白受了？可恶！”
　　“没事啦。”白小菀笑着劝他，“这些小事不用打扰君谦哥。本来嘛，我们几个小孩子怄气，哪里还让君谦哥这样的大人出面？回头小事变大事，倒是闹得二房和长房有矛盾，岂不是我的罪过？”
　　“那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啊！”谢玺叫道。
　　白小菀冲他眨了眨眼，“别担心，我有办法，一定会让二郎和四郎受教训的！而且还不用我们出手，自会有人出面，叫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真的？什么办法？”谢玺赶紧凑过去问。
　　宁韵清在旁边瞧着，看着白小菀玉雪可人的长相，眼睛里的灵动狡黠，以及她不哭不闹的成熟稳重，心里越发忌惮起来。
　　这个小丫头，心眼子实在是太多了。
　　也对！不然的话，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怎么能哄得姑母的欢心？怎么能够在谢家那样复杂的环境里，还过得平平安安呢。
　　“韵清姐，我这会儿好点了。”白小菀朝她笑道：“早起说好了的，等我赚了钱，就去给玺哥哥买一个大鸡腿的，我们先出去了。”
　　谢玺忙道：“算了，你不舒服，今天我先不吃鸡腿儿了。”
　　“你不吃，我还想吃呢。”白小菀假装生气，气鼓鼓道：“我这胃里，肥皂和香皂正在打架，简直恶心人。走走走，咱们去买点好吃的压一压，不然太难受了。”
　　谢玺想了想，点头道：“好，我陪着你去。”
　　宁韵清瞅着他们俩出去的背影，不由双目微眯，这个白小菀真是太会哄人了。分明她闹肚子难受着，却还惦记给玺哥儿买鸡腿儿，玺哥儿得多感动啊。
　　这么想着，又觉得幸亏白小菀不是未来妯娌，不然又得缠磨呢。
　　白小菀才不知道宁韵清的心思，她这会儿感觉好点，领着玺哥儿去了附近小店，一人要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粥，配着烧饼，外加两个鸡腿儿，咔吧、咔吧的吃了起来。
　　谢玺边吃边道：“好吃！真香啊，中午饭都不用吃了。”
　　白小菀一边啃着鸡腿儿，一边恨恨，“给我等着！”她已经想好了，回去怎么收拾二郎和四郎，到时候，保证叫他们俩有苦说不出。
　　两人吃得饱饱的，打着饱嗝，满足无比的散步往回走。
　　谢玺一边咂嘴，一边心疼，“今天一顿饭，我们俩就吃掉三十六个铜板，这都够买三十六个大肉包子了。下次还是吃肉包子吧，更划算呢。”
　　“土包子！”白小菀斜了他一眼，“你放心，等我的生意以后做大了，有的是钱！咱们想吃什么吃什么，吃啥都不心疼。”
　　谢玺乐道：“真的？”继而又有些垂头丧气，“那也不行啊。我总是吃你的，花你的，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
　　“怎么叫吃软饭呢？”白小菀赶忙哄他，“你也帮着出力了，做肥皂，做香皂，还帮着我拎到镇上来，都是出了力气的啊。”
　　谢玺这才好受一点儿，“也是，以后我多干活儿。”
　　白小菀仔细看了看他，虽然还小，但是面目长相已经固定了，和谢君谦很像，只是婴儿肥显得稚气了点儿。至于性格嘛，略娇气，但是也不是娇滴滴的那款，该干活绝不偷懒，脾气也是柔和厚道。
　　而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
　　要是……，培养一下，做未来的丈夫也不错呢。
　　但是白小菀很快想到，宁氏未必看得上她，应该不会同意让谢玺娶她的。别到时候她把谢玺调教好了，宁氏却让他娶了别人，岂不是白费心血？算了，算了，还是先别操这份闲心了。
　　这世上，人情会变、感情会变，只有钱才是永恒不变的。
　　好好赚钱，将来自个儿独立做女户，再找个小白脸儿生娃，也算是符合了当世人生圆满的价值观。也不担心独自一人被欺负，有丈夫，有儿女，那才叫一个乐陶陶呢。
　　白小菀想着想着，忍不住咧开了嘴偷笑起来。
　　“砰！”她一不留神，正好和对面的某人撞了个满怀，不由叫道：“哎哟！谁呀？走路不长眼睛的？”抬头看去，顿时吓傻不会说话了。
　　楚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小姑娘，你还好吗？”
　　谢君谦和宁大舅也在旁边。
　　谢玺惊喜道：“，你回来啦！”然后巴拉巴拉，把二郎和四郎找茬，白小菀迫不得已吃了肥皂和香皂的事儿，全都倒竹筒豆似的说了。他气鼓鼓道：“你不知道，二郎和四郎简直坏透了！”
　　谢君谦皱眉道：“出了这样的事？”
　　“是啊。”谢玺用力点点头，又道：“你看小菀，到现在都还浑身难受呢。”
　　楚烨“哧”的一笑，“她难受？我怎么没看出来，反而闻到一股子鸡肉味儿？好像嘴角还有油，这是才吃了鸡肉没多久吧。”
　　白小菀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这家伙，一见面就非要跟她过不去！但是却不能不解释，赶忙看向谢君谦和宁大舅，“玺哥哥说的都是事实，街坊邻居都瞧见的。我刚才稍微好点，但是胃里还是恶心，所以就想吃点鸡肉压一压，不然实在想吐。”
　　宁大舅担心道：“你吃了肥皂什么的，不会有事吧？”
　　“那倒不会。”白小菀一阵苦笑，“就是里面有皂角和草木灰，进了胃里，少不得恶心一阵，再闹闹肚子了。”


第三十三章 遇见
　　“那就好。”宁大舅点了点头。
　　白小菀有些闹不清楚眼前状况，楚烨这家伙，怎么和谢君谦、宁大舅在一起了？可是也不好多问，只得跟了进去。
　　倒是谢玺藏不住事儿，脆声问道：“，这人是谁啊？”
　　“玺哥儿，不得无礼。”谢君谦喝斥了一句，然后看看宁大舅没说话。
　　宁大舅咳了咳，“这位……，是我一位远房堂弟的儿子。因为家里没人了，所以过来投奔我这个堂叔。唔……，他在家里行三，你们就叫他烨三哥好了。”
　　谢玺“哦”了一声，乖乖打招呼，“烨三哥好。”
　　楚烨笑道：“你就是玺哥儿吧。”
　　谢玺眨了眨眼，奇怪道：“你咋知道我的名字？”
　　楚烨微笑道：“听你说的。”
　　“是吗？”谢玺顿时高兴起来，上前抱了谢君谦的胳膊，颇有几分骄傲的味道，“我最疼我了，什么时候都想着我。”
　　谢君谦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头，“好了，有客人在庄重些。”
　　楚烨客气道：“一家子，不用这些虚礼。”
　　白小菀在旁边看傻了眼。
　　啥？啥玩意儿？楚烨明明姓楚，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宁大舅的堂侄儿了？照这么说，他岂不是应该叫宁烨？呸，才不信呢。
　　谢君谦见她一阵发呆，催道：“小菀，叫人啊。”
　　白小菀看着楚烨，目瞪口呆。
　　为什么楚烨那天突然走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宁家？为什么又摇身一变，成了宁大舅的远房堂侄？脑海里，简直有十万个为什么！
　　特别是，想到楚烨才和她同睡过一张床，感觉更古怪了。
　　她张了张嘴，“烨三哥”几字实在喊不出来。憋了半天，勉强憋出一句，“那个……，你远道而来辛苦了。”
　　“小丫头害羞呢。”宁大舅笑了笑，打着圆场，“走走走，都别杵在外头了。进去先喝杯热茶，暖暖胃，然后再坐下说话。”
　　楚烨笑道：“堂叔先请。”
　　谢君谦则领着谢玺和白小菀，退后一步，让客人先进去才跟上。
　　白小菀实在不想看到楚烨，对谢君谦道：“君谦哥，我胃里还是不舒服，先去屋子里躺一会儿啊。”因为担心要和楚烨一起吃午饭，又道：“等下我歇好了，就先回桃花村，让宁大婶给我熬点粥喝，午饭不用管我了。”
　　谢君谦心里有事，也没在意，“好，让玺哥儿陪你一起回去。”
　　谢玺忙道：“放心把，我会照顾好小菀的。”
　　楚烨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扫过白小菀，眼里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和宁大舅、谢君谦寒暄着，一起进了客厅。
　　白小菀等他们都进去了，才松了口气。
　　谢玺担心她，一连串的问：“小菀，现在肚子还难受的厉害吗？要不要去茅房？还是，我再去给你舀一瓢水过来？”
　　“不用了。”白小菀摇摇头。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想不明白楚烨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还隐隐担心，往后会和楚烨有什么说不清的麻烦。这家伙，说好要走的，怎么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好像沾上了一块烫手的热米糕，甩不掉了。
　　“那你回屋去歇会儿。”谢玺又道。
　　“算了，我们回桃花村吧。”白小菀想先回避一下楚烨，找借口道：“我这人择床，反正桃花村也没多远，回去再歇吧。”
　　“行。”谢玺毕竟还是小孩子，没有多想，还体贴的道：“我来背背篓、拎篮子，你走路就行，走不动我再扶着你。”
　　两人熟门熟路的回了桃花村。
　　刚一进院子，葛氏就听到动静冲了出来，叫骂道：“白小菀！你干得好事儿！把我们四郎的脚都给崴了。”
　　白小菀愣了愣，啥……，这还恶人先告状啊。
　　谢玺气急了，“四郎的脚崴了，跟小菀有什么关系啊？要不是他和二郎捣乱，又怎么会还得小菀吃肥皂，闹了一上午的肚子！”
　　葛氏哼道：“四郎他们说了，就是你们，故意让镇上的人笑话他们，这才叫四郎吓得摔倒的，脚都崴肿了。”
　　宁氏正在厨房里面忙活，闻声出来，“怎么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葛氏叫道：“大嫂，我早说过，这种没爹没娘没人教的野丫头，留不得！可是大嫂你偏偏不听，非要留着她。你看看，自从她来了谢家就没消停过。先是害得二郎和四郎拉肚子，现在叫四郎崴了教脚，还留着这款扫把星做什么？趁早撵出去消停。”
　　宁氏微微蹙眉，“不管什么事，总得先弄清楚了再说吧。”
　　葛氏哼道：“还有什么没弄清楚的！”
　　宁氏转头看向白小菀，“小菀，这是……”
　　“哇！”白小菀忽地放声大哭，捧着脸，扭头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跑，“我不过了！我在谢家过不下去了！反正我现在会赚钱，我走，往后自己赚钱自己花，呜呜……，再也不用受别人的气。”
　　她一哭，还喊着要走，葛氏反倒愣住了。
　　宁氏赶忙追了进去，劝解道：“小菀，你这丫头怎么净说傻话？你受了委屈就说，我给你分辩，给你做主，你怎么能一个人回去啊。”
　　白小菀冲她挤了挤眼，悄声道：“宁大婶，你陪我演一场戏。”
　　正说着，谢玺也跟着跑了进来，急得跺脚，“不准你走！小菀，我不答应，谁也不能把你撵走了！凭什么啊？分明是他们的错，干嘛撵你？”
　　宁氏赶紧问谢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二郎、四郎……”谢玺又气又急，说得磕磕巴巴的，费了好一番劲儿，才把镇上的闹剧说清楚了。
　　宁氏一听，不由生气，“这也太胡闹了！”
　　葛氏还在外面叫嚣，“你不是要走吗？赶紧走！趁早的，早走早清净了。”
　　白小菀假装大哭，“走就走！谁稀罕啊！”因为怕谢玺年纪小，不会演戏，故而没有告诉他底细。眼下演戏演全套，当即冲到床上去打包袱，“呜呜，我再也不回来了。”
　　谢玺急得团团转，“小菀，我、我不许你走！”
　　郭大娘听到动静过来查看，抱怨道：“咋回事啊？大晌午的不做饭，又在这儿吵吵闹闹的做啥？一个个的，是不是都闲得皮痒了。”
　　葛氏忙道：“娘，白小菀害得四郎崴了脚，简直就是一个祸害精！刚才她说了，立马就离开谢家不回来，正准备滚蛋呢。”
　　宁氏推门出去，说道：“娘，不是这么一回事。”把镇上的事说了一遍，“二郎和四郎实在太胡闹，好好的，怎么能说小菀的肥皂有毒呢？坏了小菀的生意不说，还害得小菀吃了好些肥皂香皂的，别提多难受了。”
　　葛氏冷哼道：“难受也是活该！”
　　白小菀把眼睛揉得红红的，又抹了一把水，弄出梨花带雨的样子跑出来，气鼓鼓道：“你少挤兑我！以前我是没爹没娘没人依靠，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会做肥皂，做香皂，而且生意还很好，我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己！”
　　“哟嗬！你还能耐了。”葛氏阴阳怪气道。
　　“哼！”白小菀瞪了她一眼，然后拿出一钱银子给宁氏，“宁大婶，这算是你给我做衣服的钱。”又摸出荷包数几十个铜板，递给郭大娘，“这些……，算是我这段日子住在谢家的伙食费，往后各自两清。”
　　郭大娘顿时有些着急，“你真的要走？往后都不在谢家住了？”
　　白小菀点点头，“嗯，郭大娘，我现在自己会赚钱了。”她故意一口一个赚钱，还往夸张了说，“最近生意越来越好，赚得越来越多，往后自己过也没问题。”
　　葛氏得意道：“赶紧走！走了大家欢喜。”
　　“欢喜个屁！你给我闭嘴！”郭大娘一声断喝。
　　白小菀住在谢家，才能收住宿费和伙食费，要是不住怎么收费啊？钱啊！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条生财的路子，不能断了啊。
　　郭大娘急道：“小菀啊，那你回去，就不怕胡婶子和春燕找你麻烦？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打得过那两个泼妇？是要吃亏的啊。”
　　“不怕，不怕。”白小菀擦了擦脸上的水，故意挺了挺胸脯，硬气道：“我想过了，与其在谢家住不消停，回白家又担心胡婶子，不如去镇上租个房子住。嗯，住别人的可能不放心，就去宁家书院租一间屋子，每个月给房租就行了。”
　　宁氏故意帮腔，“也行，我给兄弟打声招呼便是。”
　　郭大娘顿时急了。
　　去宁家租房子，钱不都给宁家赚走了吗？白小菀一个小姑娘，住在谢家，根本吃用不了多少。一个月一百二十文的伙食费，等于白赚啊。


第三十四章 钱财
　　一年下来，可就是一两四钱四分银子！
　　更别说，只要白小菀住在谢家，往后谢家的肥皂啊、香皂啊，肯定都是白用的，这也是一笔钱啊。再说了，只要她人在谢家，往后想要多搜刮一点儿，不是易如反掌？这么一算，一年就要损失二两银子。
　　等到白小菀出嫁，至少还要五年，那可是足足十两银子啊！
　　郭大娘越想越心疼，仿佛有人正一刀刀的在她身上割肉，眼睛都急红了，“小菀，你可别犯糊涂！镇上的房租多贵啊，再说了，你单独开火也是费钱。你才赚多少，回头都白贴了房租和饭菜钱了。”
　　“这……”白小菀露出迟疑的样子。
　　郭大娘赶紧趁热打铁，笑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是让你受委屈了。等下我就去教训二郎和四郎，再叮嘱他们，以后绝对不可以对你的生意捣乱！他们敢，我就拿鸡毛掸子打断他们的腿！”
　　葛氏惊讶道：“娘，你这是……”
　　“这是什么？”郭大娘火冒三丈，恼怒道：“你是怎么管教孩子的？哪有别人做生意，专门跑去坏人生财的？叫人知道，谢家的名声都给他们糟蹋了。”
　　葛氏愣住，“这……”想辩解几句，又自知理亏辩解不了。
　　郭大娘生怕白小菀赌气走了，再者想着二郎、四郎影响她赚钱也是恼火，当即冲着西厢房喊道：“二郎、四郎，你们俩给我滚出来！”
　　祖母的话，二郎和四郎不敢不听，不然回头要被亲爹狠揍一顿的。
　　两人当即灰溜溜的出来了。
　　郭大娘指着二郎就开骂，“你是哥哥，咋地不说好好管着兄弟，还带着去捣乱？你都多大的年纪了，再过二、三年，也是该说媳妇的人了，还不懂事啊？”顺手操起旁边的扫帚开打，“不听话！教你不听话！”
　　二郎虽说是半大的小子了，可是祖母要打，也不能还手只能生受着，不停跳脚，“哎哟！哎哟！疼啊，疼……，别打了。”
　　葛氏心疼儿子，赶忙上前护着，“娘，你别打了。”
　　“那就打你！”郭大娘一扫帚扔过去，砸得葛氏嗷嗷叫，还指着四郎骂道：“今儿是看你脚崴了，加上年纪小，就先不打你。再有下次，你也一样挨顿打。”
　　吓得四郎，赶紧往后缩，躲在娘亲和哥哥后面。
　　郭大娘毕竟上了年纪，骂了半晌，又打来打去的动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她喘了喘气，然后对白小菀道：“好了，别再委屈了。”
　　白小菀吞吐的，“我、我……”
　　郭大娘当即拍板，冲着宁氏道：“还愣着做什么？小菀不是不舒服吗？赶紧扶着她回去休息啊。等下来我屋里，拿两个鸡蛋，给她炖一碗荷包蛋吃。”
　　宁氏只得装作顺从的样子，“哎，好的。”
　　“都走，都走。”郭大娘挥手，把葛氏母子几个撵了回去。自己也气喘吁吁的回了屋，坐下喝了口水，抱怨道：“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消停。”
　　谢杏儿哼道：“我看白小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懂啥？”郭大娘没好气道：“白小菀好不好，反正将来是要嫁给别人的，与我们谢家没关系。二郎和四郎在外头胡闹，坏的却是我们谢家的名声。要是谢家的名声坏了，你还能不被牵连？”
　　谢杏儿闻言噎住，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郭大娘一脸恨铁不成钢，又道：“你呀，这把年纪了还不懂事儿。撇开那些虚的不说，说实在的，白小菀可是真金白银能那钱出来，二房能拿什么？且不说二郎和四郎不好，便是好，孝敬的也是他们的爹娘。顶多我这个祖母沾点光，而你……，做小姑的，那是一分一毫都沾不上。”
　　谢杏儿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仿佛头一次被点醒这般道理。
　　郭大娘叹气道：“你爹死得早，没有人赚钱给你存嫁妆。君谦虽说能挣几个子儿，可他还要娶媳妇儿，哪能给你？我是想着，回头给你说了亲事，多留你在家几年，好歹多给你攒几年的嫁妆钱。”
　　谢杏儿不说话了。
　　郭大娘又道：“要是白小菀这生意做不长，也算了。要是往后她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你也少跟她怄气，多和和气气的说话。”
　　“难道还要我向她低头？”谢杏儿叫道。
　　“你呀，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世道艰难！”郭大娘毕竟是有年纪的妇人，生活阅历多得多，说道：“告诉你，在这世上需要低头的地方多了去，向钱财低头不算什么。别人想低这个头，还没有机会呢。”
　　谢杏儿一脸不服气，“她赚钱，又不是给我赚的。”
　　郭大娘训道：“难道你往后就没有急难处？就没有需要钱的时候？这些放着不说，单说白小菀能赚钱，不仅可以给谢家生活费，连带谢家赔偿她的钱也不用给了。你算算，这得是多大的一笔。”
　　谢杏儿没说得无言以对，憋了一阵，哼道：“所以，娘你就见钱眼开打孙子。”
　　“我见钱眼开？”郭大娘听了这话，不仅生气，也伤心，“我一个老棺材瓤子，还有几年好活，能用几个钱？退一万步说，我有儿子有孙子的，就是整天啥也不做也有人养活！我攒钱，难道不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娘……”谢杏儿有些心虚，“我、我说错话了。”
　　“你呀！真是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郭大娘在女儿额头上戳了一下，忍气问道：“你用脑子想一想，我打二郎，二郎他是恨我？还是恨白小菀？”
　　谢杏儿思量道：“祖母教训孙子天经地义，再说了，二郎本来就犯了错，他怎么敢恨你呢？当然是恨白小菀了。”
　　“这就对了。”郭大娘点拨女儿道：“二郎恨白小菀，四郎也恨，葛氏更是恨不得叫白小菀去死。那么往后，二房和白小菀肯定还会有矛盾。白小菀一个外人，遇到麻烦，到时候还不得找我帮忙？我呢，可没有总白帮忙的道理，懂了吧。”
　　谢杏儿恍然大悟，静了静，“娘，你想得可真长远真多啊。”
　　郭大娘哼道：“那是！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要多呢。”
　　东厢房，吃盐没有郭大娘多的宁氏，正在担忧道：“小菀，今儿葛氏他们挨了打，肯定会对你怀恨在心。往后你多留心点儿，别落单，好歹跟玺哥儿在一起。万一有事，就赶紧回来找我，或者去镇上找你君谦哥。”
　　白小菀连连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清楚的很。”
　　宁氏微笑道：“也是你懂事，早慧，不然我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对比之下，谢玺则是有几分孩子气天真了，“小菀，原来你是假装要离开啊。刚才我还以为你真的伤心了，要走了呢，可急坏我了。”
　　白小菀笑道：“想得美！我走了，以后谁来帮我拎肥皂啊。”
　　谢玺再天真也听得懂，她这是反话，“我来！放心吧。”还挺了挺身板儿，“以后我越长越高大，一次背几十斤也没问题。”
　　白小菀却道：“行啦，你还是好好读书吧。”
　　可别让宁氏认为她带坏了谢玺，那可就不好了。
　　“我去拿鸡蛋，给你炖荷包蛋吃。”宁氏笑着出去。
　　等到荷包炖好，白小菀自然也没有忘记谢玺，强行分了一个给他，两人说说笑笑，真有几分两小无猜的样子。
　　甚至就连宁氏，瞧在眼里，都忍不住动了一丝念头。
　　要是将来谢玺读书好，当然好，那自然是能说一门好亲事的。若是读书不行，又从小娇生惯养，岂不是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书香门第的姑娘嫌没出息，乡下姑娘又嫌没力气，倒是两头不占了。
　　如果那样，白小菀倒是很不错的人选。
　　虽说没有爹娘帮衬，但也同时没有娘家人拖累啊。她又自己会赚钱，性子也懂事，稳重大方、圆滑世故，很是能照顾人的。再者，看玺哥儿也挺喜欢小菀的，总比那些不知底细的要强，好歹知根知底。
　　不过还是看看玺哥儿将来的出息，再说吧。
　　宁氏把心事压到了心底。
　　白小菀自然更没有往这边想过。毕竟对她而言，谢玺只是一个小孩子，实在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念头。以前花痴的对象谢君谦，又有表妹宁韵清，自然也没啥想法了。
　　倒是楚烨，咦……，怎么想到那位少爷了。
　　不行！不行！
　　白小菀只是想了一下，就打了个激灵，赶紧掐灭了遐想的念头。算了吧，就那款脾气又臭，又舞刀弄剑的主儿，怎么想都不是良配。
　　再说了，虽然楚烨没有明说过，但也看得出来，他本来的身份应该比较高贵，指不定是哪个豪门家的公子哥儿。


第三十五章 奇怪
　　只是奇怪，怎么会和宁家扯上关系了呢？
　　不过想想，宁家据说是没落的官宦人家，也是有门道的吧。
　　算了，楚烨和宁家都跟她无关。
　　她只是暂时寄居在谢家，有片瓦遮头，有立足之地，无奈找的一处容身之所罢了。宁氏对她的同情，谢玺的玩伴之情，都是不能拿来长久依靠的。
　　思来想去，还是努力赚钱最最要紧！
　　白小菀的心平静下来。
　　夜里，她躺在床上琢磨着，除了香皂，还有别的什么可以赚钱的呢？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仿佛上次说到红薯的时候，谢玺和宁氏都不知道，平常也没有见过。如果能引进红薯、玉米，土豆之类的，在农村推广，应该是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但……，白小菀很快回到现实。
　　红薯什么的既然么有，她就是再想推广，也没法凭空变出种子来。至于去什么海外找种子，那更是扯淡，简直就是遥不可及。
　　白小菀陷入了沉思。
　　肥皂、香皂……，顺着想过去，难道要开发一点洗手液？不行，那个技术太难了。
　　有什么比较好保存，又好操作，而且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呢？类似香皂，香……，似乎可以往化妆品上琢磨，比如：胭脂、妆粉、眉笔、以及护肤品、香水，这些都比较好操作，还容易保存。
　　最主要的是，其中的利润空间也大。
　　女人的钱最好赚嘛。
　　村里的姑娘不化妆，也不保养。镇上的小户千金和太太们，又见不到，不知道她们日常用些什么？有啥是可以生财的？回头问问宁韵清吧。
　　白小菀是一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
　　第二天，领着谢玺去镇上，打算卖完了香皂就去找宁韵清。但意外的是，今儿的肥皂和香皂都卖得不多，还是被昨天二郎的事影响了。
　　谢玺忍不住生气，“看他们干得破事儿！害得你拉了肚子不说，生意也变差了。”
　　“别生气了。”白小菀安慰他，“毕竟二郎说香皂里面有毒，别人担心，暂时观望不肯买也是人之常情。等过一阵子，那些用了肥皂、香皂的人没事，担心自然就没有了。再说，不是也卖出去不少嘛。”
　　谢玺气道：“都快晌午了，比昨天少卖了一小半呢。”
　　“不气，不气啊。”白小菀嘿嘿的笑，凑近低声，“我又想到了新的赚钱方法，等弄好了，比做香皂还要赚钱呢。”
　　“真的？”谢玺惊讶道。
　　“保证千真万确。”白小菀早就知道今儿生意会受影响，因此也不在意，让谢玺背上背篓去宁家书院，“反正肥皂香皂都放不坏，早几天卖，晚几天卖，没啥差别啦。再说，这几天我又正想捣鼓别的，香皂和肥皂少做点就是了。”
　　“你别是哄我吧。”谢玺半信半疑。
　　“不哄你。”白小菀拉着他先去包子店，买了一个大包子，堵住他的嘴，然后去宁家书院找到宁韵清，笑问：“韵清姐，你平时都用什么胭脂妆粉啊。”
　　宁韵清有些惊讶，“你想用胭脂妆粉？是不是……，还小了点儿啊？”
　　“不是我用。”白小菀笑着解释，“我想看看现在市面上的胭脂妆粉，好琢磨琢磨，看能捣鼓出什么新花样，赚点儿小钱。”
　　宁韵清不由哑然失笑，“你呀，这是掉钱眼儿里去了。”
　　白小菀嘿嘿一笑，“没办法，我总得为自己将来攒一点儿。”
　　宁韵清想起她没爹没娘，倒是生出几分同情，不好再笑话她了。于是让等一下，起身去里屋拿了胭脂妆粉出来，“我除了逢年过节，很少用，就这两样简单的了。”
　　白小菀想了想，“要不韵清姐你试着画一次，我瞧瞧，行吗？不然我光看，也看不出什么效果来。”
　　宁韵清看看谢玺，有点不好意思，“这……”
　　“玺哥哥。”白小菀当即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谢玺，“中午我们就在宁家吃饭，你去买一只烧鸡回来，算是添菜。”
　　谢玺一听烧鸡，立马浑身都是满满动力，“行，我这就买一只大的。”
　　宁韵清掩面娇笑，“玺哥儿真是小馋猫。”
　　“韵清姐，我去给你打水洗脸。”白小菀有求于人，十分狗腿，飞快的去厨房打了一盆温水，“先洗洗脸，然后再上妆好看些。”
　　宁韵清笑道：“小丫头，还挺多的。”
　　她自持青春貌美，洗了脸，捎带晾干便开始擦粉，涂得一张脸白生生的。接着打开胭脂盒子，里面是一片片红色的棉片，稍微沾水，在手心里揉开便匀到脸上，顿时有了两团浅红色的红晕。
　　“对了，还有眉黛和口红。”宁韵清又进去拿东西。
　　白小菀愣在原地
　　看来女人爱美是天性，古今亦然，女人只要一化妆就停不下来。
　　只是……，宁韵清那款妆容有点一言难尽。远看还行，近看其实挺夸张搞笑的，白得太白，红的略红，实在太像喜庆的瓷娃娃了。
　　宁韵清却没觉得有问题。
　　她拿出来的眉黛，是一小盒黑色的粉末，颜色几乎就是纯黑。用的时候，要先用一点点水调和，再用笔画，画出来又长又细又黑，十分醒目。再打开口红盒子，拿出一张鲜红的口红纸，双唇一抿，立马就有了艳丽的红唇。
　　原本那幅清秀淡雅的形象，已经毁完了。
　　白小菀简直一头黑线。
　　宁韵清对镜自揽，看神情应该还觉得挺漂亮的，侧首笑道：“你瞧着怎样？我年纪不算大，没敢用太重的颜色，只淡淡画了一遍。”
　　天神！就这还淡啊？白小菀苦笑道：“嗯嗯，是挺不错的。”
　　宁韵清微笑道：“化了妆容，要配逢年过节的红色衣服，更压得住。最好呢，在额头上再贴一个花钿，就更合适了。”
　　门外，忽地有人“扑哧”笑出了声。
　　“谁？”宁韵清抬头看去，松了口气，“是表哥和烨三哥啊。”因为正在化妆，桌子上的胭脂妆粉还没收拾，微微窘迫，带着几分娇羞低下了头。
　　谢君谦表情有点怪异，咳了咳，“韵清，你还是清水出芙蓉更好看一些。”
　　宁韵清的笑容僵在脸上，“表哥是觉得我这妆容，不……，不好看吗？”谢君谦没有回答，楚烨却是一脸嘲笑之色，让她尴尬羞恼不已，“我先回去了。”
　　“韵清姐，你的胭脂妆粉。”白小菀喊道。
　　宁韵清心里本来就有火气，又不好发作。
　　因为正在气头上，回头看向白小菀便有几分猜疑，这丫头好端端的说什么化妆，怕是别有用心把？明知道她平时穿得淡雅素净，却非要拉着化妆，分明就是想让她妆容和衣裳不相宜，故意别扭出丑的。
　　不然的话，她怎么不画自己呢？
　　其实，这事儿真是宁韵清多心，愿望白小菀了。白小菀是想着自己年纪小，上了妆也不是太合适，哪有儿童化妆的？再说了，胭脂妆粉这种东西，谁又愿意给别人用啊？所以，才找宁韵清试妆的。
　　“韵清姐，我给你收拾好了。”白小菀陪笑道。
　　她是想着楚烨笑得不合时宜，谢君谦的话也容易戳破宁韵清的面子，所以想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落在宁韵清的眼睛里，分明就是心虚，因而更生气了。拿起胭脂妆粉等物，冷冷甩下一句，“你忙，就不劳烦你了。”
　　言毕，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白小菀怔在原地，心里郁闷，看情形宁韵清倒是怪上她了。想想生气，又忍不住埋怨谢君谦和楚烨，“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姑娘家化了妆不说夸几句，还一个怪笑，一个埋汰人家。”
　　楚烨轻笑，“咦，这跟我们有何关系？”
　　谢君谦皱了皱眉，“我说的是实话，表妹还是不化妆好看一些。”
　　“实话伤人！”白小菀气愤道。
　　谢君谦摆摆手，“好好，下次不说了。”又问她，“好端端的，你干嘛缠着韵清让化妆啊？这又不逢年过节的，穿着素淡衣服，搭配那种鲜艳的妆容，的确不太合适。”
　　“哎呀！我要被你们气死了。”白小菀郁闷道：“我就是想看看妆容，看看市面上的胭脂妆粉，想自己捣鼓一个更好的赚钱。偏生你们来捣乱，把韵清姐给气着了，回头我还不知道怎么赔罪呢。”
　　谢君谦微微一笑，“不至于，韵清怎会跟你一个小丫头怄气？”
　　白小菀气道：“你根本就不懂女人！”
　　谢君谦不由一怔。
　　楚烨笑了，勾起嘴角看着白小菀，“看你这口气是很懂女人咯？是不是……”语调有点意味深长，“也很懂男人啊。”
　　白小菀咬牙道：“对！我清楚的很，你们男人就是一根筋！愣头青！直肠子！丈八灯台照远不照近，根本就不懂得女人是怎么想的，完全是两个品种！”


第三十六章 生气
　　正巧谢玺拎了一大只烧鸡进来，纳闷道：“小菀，你在说什么啊？”
　　白小菀气呼呼的往外走，不理会他。
　　“小菀！”谢玺喊道：“你要得烧鸡我买回来了，还买了一只大的！这会儿都快中午了，你去哪儿？等下吃饭吃烧鸡啊。”
　　“不吃了！气也气饱了。”白小菀气鼓鼓的跑了出去。
　　谢玺愣愣的，转头看向谢君谦，“，你惹小菀生气了？我听她刚才说什么男人，什么愣头青的，应该不是我的吧。”
　　“你先把烧鸡放厨房去。”谢君谦撵走了弟弟，转身对楚烨欠身，“不好意思，乡下小丫头没规没矩的，说话粗野，倒是让你见笑了。”
　　楚烨满不在乎的掸掸袍子，无所谓道：“我觉得还挺有趣的。”
　　谢君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眼前的这位“远房表弟”，性子很是不好，又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脾气。本来还以为他被白小菀埋汰，会动怒，没想到突然转性好说话了。
　　白小菀出门虽说有点赌气，可也不至于乱跑，而是特意去了胭脂店，买了胭脂妆粉口红眉黛等物，准备自己回去研究。
　　本来她是不想吃中饭的，可是担心不去，反倒更加宁韵清疑心她捉弄人，只要硬着头皮回去。好在宁韵清不是谢杏儿那款没教养的，再者顾及谢君谦和楚烨在场，并没有对白小菀发作，只是一直礼貌疏远不理会。
　　白小菀也是没法，更不好说什么，免得等下越描越黑更糟了。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儿的。
　　谢玺却是没有烦心事儿，啃鸡腿，啃得十分高兴。还一脸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对白小菀道：“咱们都吃了肉，娘还没吃，等下回去捎个鸡腿走吧。”
　　谢君谦满意的看着小兄弟，虽然不成材，到底还是懂得孝顺的好孩子，也不算娘疼爱他一场。等吃完了饭，私下给了谢玺一点碎银子，“你拿着，别总是花小菀的钱。”
　　谢玺笑道：“行，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宁韵清站在后面表情微妙，没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偏偏谢君谦又转身过来，与她说道：“中午那会儿，烨表弟这人性子没个遮拦，我也口直心快的，你别放在心上。你长得好看，怎么打扮都是不会变的。小菀担心你生气，我已经跟她说了，你是不会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的。”
　　宁韵清的表情变了又变，努力浮起笑容，“看表哥说的，我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儿，就跟小菀生气？你也说了，小菀还是一个小丫头呢。”
　　她倒不是怕得罪白小菀，而是不想毁了她在谢君谦面前的首饰，胭脂妆粉，倒是能说到一块儿去。”
　　宁韵清浅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和小菀很投缘呢。”
　　正巧白小菀收拾了东西出来，听到这句，身上莫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可不是粗心的大男人，宁韵清这话，分明就是已经恨上了她。
　　天神！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她还是一个小丫头，跟谢君谦八竿子扯不到一起，也能叫宁韵清这般忌惮。偏偏这事儿还没法说，硬着头皮上前笑道：“韵清姐，今儿多谢你帮我试妆了。等回头我研究出好的胭脂妆粉，第一个给你送来。”
　　宁韵清笑得很是温柔，“好啊，那我等着。”
　　谢君谦摇摇头，一脸对这些琐碎不敢兴趣样子，反而催促道：“时间不早，小菀你和玺哥儿早点回去，免得娘亲担心。”
　　“嗯，这就走。”白小菀浑身不自在，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宁韵清了。
　　她和谢玺出门，先去买了烧鸡，然后找到木匠定做模子，“按照花的样子来做，玫瑰、茉莉、丁香、栀子花什么的，这样印出来的香皂，一目了然。”
　　木匠迟疑道：“这个……，有点太费工时了吧？而且香皂有棱有角的，用起来其实也不方便，再说用几天，那形状也都消耗磨光了啊。”
　　“倒是。”白小菀沉吟了下。
　　她想起了现代的香皂，后期很多做成骨头形状，方便抓握，于是叫木匠找来纸笔画出形状，“就按这样的形状做，也要一分为二。然后呢，模子的一面阴刻花卉图案，玫瑰、茉莉等等。这样既方便用得时候抓握，又在新的时候，能看到香皂的图案。至于用久了以后，没图案就没图案吧。”
　　木匠听了连连点头，夸道：“小丫头，你可真是够聪明的。”
　　白小菀嘿嘿一笑，“还是多亏你提醒我，举一反三嘛。”她列了单子，玫瑰、丁香、桂花这三种，每种花卉做五个模子，剩下茉莉、栀子花、梅花和薄荷，没那么热销，就暂时只做两个模子。
　　她想过了，光在一个镇上买的东西有限，回头再去别的镇上推销一下。等到在附近镇上都打开知名度，就去县城里，以后肯定会越买越多的。反正模子做起来也不贵，多做几个有备无患，方便以后大批量生产。
　　订好了香皂模子，她又去买了一些做胭脂妆粉的材料。
　　谢玺见她一口气买了许多东西，花了不少钱，心疼道：“小菀，你说的胭脂妆粉真的能赚钱吗？这玩意儿可不是没有的，早就有了，你做出来不是和别人一样吗？而且你刚做，还没有店里面做的熟练，岂不更耗费人力物力？别再亏本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白小菀不高兴的啐了一口，伸手捏他的脸蛋儿，“做生意最讲究一个吉利话，哪有说人亏本的？再说了，你还没见我做呢，咋知道我的和别人一样？我要是和别人一样，还怎么赚钱？那我就不做了。”
　　谢玺揉了揉脸，软和口气，“好啦，好啦，以后我不乱说了。”
　　白小菀和他一起回了谢家。
　　宁氏只在鸡腿上撕了点肉吃，剩下的还是给她和谢玺分了。虽然只吃了两口，但却满脸欣慰的笑，“只要你们有这份孝心，我就满足了。”
　　白小菀趁机说了做胭脂妆粉的事儿，分析道：“眼下刚入秋，还有最后一批胭脂花可以收集，正好做一批胭脂。至于妆粉就更容易了，新米发酵十天磨成粉，随时都可以做。所以，我打算先实验做一批样品。”
　　宁氏听了没急着回答，而是问道：“这种胭脂妆粉镇上都有，人家还是批量生产，你自己单独弄一点儿，成本只怕不低。到时候折腾半天，只怕还不如香皂、肥皂赚钱吧。”
　　白小菀笑道：“我做的自然不一样。”
　　宁氏见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由打趣道：“行，那就看看你的胭脂妆粉，做出来和别人哪儿不一样，可别只是吹牛哦。”
　　“等着瞧好的吧。”白小菀先去泡了三斤新米，做妆粉需要先发酵十天，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所以先放着了。
　　做胭脂倒是要快得多，只需要先收集一定份量的胭脂花，就可以开始做了。
　　因为做胭脂需要不少胭脂花，乡下零星几株，肯定是远远不够用的。所以，白小菀特意找药店的老板打听过，问了一家专门种植胭脂花的农户地址，打算收购几斤回来。
　　她是个急性子，趁着天色还早，便拉着谢玺一起过去了。
　　谢玺一路道：“哎，做香皂就算了，做胭脂还拉着我来。好歹我也是男人，回头让人知道我喜欢胭脂妆粉，会被笑话的。”
　　“胡说八道！”白小菀瞪了他一眼，“胭脂妆粉又不是你用，谈什么喜欢？难道那种胭脂花的花农，就娘炮了？你真是想得多。”
　　谢玺被她一顿硬刺儿，反倒笑了，“也是，你这话有道理。”
　　花农家不在桃花村，比去镇上还稍微远点儿，两人走的有点气喘吁吁。白小菀停下了休息，擦了擦汗，“还好带你来了。这么远，等下再背一大筐花，还不累死我啊。”
　　谢玺自信道：“放心吧，有我呢。”
　　到了地儿，还没有看到屋子，就先看到田地里一大片的胭脂花。远看一片橘黄的，近看才知道，是艳丽如血的红色夹着明黄，有一种妖异的美。
　　白小菀望着眼前的花海，兴奋的跑了过去，“天啊！这么多，简直就是花的海洋，胭脂的故乡啊。哇哇哇，我想不出别的形容词，真是太漂亮了。”


第三十七章 买花
　　“谁家的丫头小子？走远点儿！别偷我家的胭脂花！”田地另一头，一个农妇声色俱厉的大喊，“听见没有？快走，不然打断你们的狗腿。”
　　白小菀的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僵住了。
　　谢玺不满道：“谁偷你们家的花了？我们是来买花的。”
　　农妇根本没听清这边的话，脚步飞快走过来，做势要撵，“快走！快走！花儿娇嫩的很碰不得，碰坏了，让你们家大人赔钱。”
　　谢玺恼道：“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啊？”
　　“好了，玺哥哥。”白小菀拦住了他，大方说道：“大婶，我们不是来淘气的，是来买花的。你看……”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我带了银子。”
　　那农妇一见银子愣住了，扭头喊道：“孩儿他爹！有两个小孩儿要买胭脂花。”
　　片刻后，一位身量健壮的中年汉子走过来。
　　白小菀笑道：“你就是石三叔吧？我是听镇上的药铺掌柜介绍，说你种了胭脂花，特意过来买花的。”
　　石三叔打量着他们，疑惑道：“你们两个小孩子过来买花？做什么？”
　　“做胭脂啊。”白小菀笑吟吟的，指着面前的一大片胭脂花问道：“这是怎么个卖法？论斤？还是论棵？我大概要做一斤重的胭脂，需要多少花？”
　　石三叔听她说的挺专业，也认真起来，“做一斤胭脂的话，大概需要八十到九十棵左右的胭脂花。今年的花开得好，你买八十棵，应该能做一斤多的胭脂了。”
　　“一棵多少钱？”
　　“八文钱一棵，可以带你挑最大最好的胭脂花。”
　　谢玺咂舌道：“这么贵啊。”
　　石三叔咧嘴笑道：“一百棵以下都是这个价格，要是买的多，还可以再便宜点儿。我这个价钱童叟无欺，小姑娘你不是去药店问过掌柜吗？应该知道的。”
　　“嗯。”白小菀的确问过，点点头，“先就按这个价吧。等我买的多了，再来找石三叔谈价钱也不迟。”
　　石三叔笑道：“行。”领着他们去挑胭脂花，一边挑，一边让自家媳妇割了，顺便问了几句，“你这小姑娘，家里能有多少女眷要用胭脂啊？买这么多。”
　　“我做了胭脂卖的。”白小菀也没啥可隐瞒的，反倒问了些制作胭脂的问题，“听说，八月是最后一批胭脂花了。那等过了八月，再想做胭脂怎么办呢？”
　　“这个你可是问对人了。”石三叔说起本行来滔滔不绝，十分自信，“一般八月末都要储存胭脂花，用青蒿盖上，然后再捏成花饼风干。等到要用的时候，把花饼拿淘米水一泡，红色就掉下来了。”
　　“原来如此。”白小菀连连点头，很是受教。
　　田地里，石三婶已经动作利索，割好了八十棵胭脂花，还摆放的整整齐齐。抬头擦了擦汗，说道：“胭脂花娇贵，直接摘下来回去就不新鲜了。你们带着跟着一起背回去，现摘了就先做，这样颜色是最好的。”
　　白小菀笑道：“好，我记下了。”
　　石三婶又顺手割了一颗胭脂花，递了过去，“刚才以为你们是捣乱的毛孩子，对你们大呼小叫的，这一棵算是我送你的。”
　　“哎呀，那多谢石三婶了。”白小菀不是真的小孩子，收了就白收，而是一副生意人礼尚往来，从背篓里拿出一块肥皂，“这是我自己做的肥皂。我想着，石三叔和石三婶经常碰着胭脂花，难免手上衣服染色不好洗，用了肥皂就容易多了。”
　　“哟！你就是那个做肥皂的小姑娘啊。”石三叔惊讶道。
　　“我瞧瞧。”石三婶拿起肥皂看了看，乐道：“黄澄澄的，还有点透透的，瞧着就怪好看的。我前几天也听说了，说是什么肥皂，洗衣服洗东西特别好用。只是最近忙着照看胭脂花，没空赶集，不然也去光顾你的生意了。”
　　白小菀笑道：“那你们先用着，觉得好用，回头再去镇上找我买就是了。”
　　谢玺赶紧跟着捧场，夸道：“小菀还做了可多香皂，就等新模子出来，就能统一做成标准的形状了。有玫瑰、茉莉一共七种味道，每一种都很好闻，嗯……，也特别好用，回头你们买一块儿试试就知道了。”
　　石三叔笑道：“行行，回头赶集的时候去看看。”
　　白小菀从兜里掏出一块五钱银子，再数了一百四十文铜钱，一起递过去，“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是桃花村那边的，还要赶路，先回去了啊。”
　　“行，都给你们装好了。”石三婶动作特别利索，麻利装好，把背篓送到了谢玺的肩膀上，“背好，路上可别摔跤了。不然弄脏了的话，裹上泥土灰尘，你们可是不好做胭脂的，当心一些啊。”
　　谢玺背了背，“还好，不算太沉。”
　　两人说说笑笑回了桃花村。
　　白小菀是急性子，再则怕花放到明天就败了，当即开始动手掐花。谢玺原是不愿意帮她的，嘟哝道：“花儿、朵儿的，我一个男的弄多不合适。”
　　“一个鸡腿。”
　　“那……，那也不合适啊。”
　　“两个。”
　　“好吧，好吧。”谢玺最终被鸡腿打败，服软道：“那我们去屋里弄，免得等下二郎四郎看见了，回头再笑话我。”
　　“屋里怎么弄？这会儿天色都暗了。”
　　“那不行。”
　　“两个鸡腿，加两个肉包子，再多没有了。”白小菀头也不抬的掐花，放到干净的盆子里面，可怜兮兮道：“哎，你就看着我受累吧。”
　　谢玺她这副可怜模样，投降道：“好好好，我帮你就是啦。”
　　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二郎和四郎自从被郭大娘打骂过，怕再挨打，最近没事都不敢出来溜达了。
　　白小菀和谢玺两个人动手，宁氏把晚饭的米蒸上，也过来搭把手，三个人很快就把胭脂花给摘完了。按照石三叔所介绍的，先把花抱在纱布里，揉碎，然后用清水洗，等到里面的黄色洗掉差不多，剩下就都是满含红色素的。
　　“然后呢？”宁氏问道。
　　白小菀看了看天色，笑道：“宁大婶你再给我一点米醋，等下给我留点淘米水就行。剩下没多少活儿，你先去做饭，别再耽误大伙儿吃饭了。”
　　其实，是怕郭大娘骂人。
　　宁氏心知肚明，温柔笑道：“还是姑娘家贴心。”转身去厨房盛了一小碗米醋，放在石头上面，“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
　　白小菀点头，“够了，够了。”
　　谢玺也想得一番表扬夸奖，起身道：“娘，我帮你烧火。”
　　“你也乖。”宁氏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道：“娘自己一个人够了。你在这儿，帮着小菀打打下手，免得她一个人支应不开。”
　　谢玺应道：“好，我帮小菀。”
　　白小菀先用米醋，按照比例兑了清水，然后把包好的碎扔进去，反反复复了好几次，才让谢玺去取淘米水。正好宁氏做晚饭，淘米水是现成的。因为淘米水是弱碱性的，可以溶解黄色，能够更好地提取纯粹的红色。
　　这样处理过的来的，能够达到很纯正的红色。
　　白小菀觉得处理的差不多了，开始挤，却因为人小手小挤不出多少。不由着急，便跑去找宁氏，“宁大婶，我的手太小了，也没力气，挤不出多少花汁来，你帮帮我。”
　　宁氏忙道：“行，你帮我烧着火，我洗洗手就出去给你拧。”
　　哪知道刚出去没多久，还没弄完，就听见葛氏阴阳怪气的嘲讽，“哎哟哟！大嫂对白家的丫头可真是上心啊。连咱们家人的饭都不做了，帮着捣鼓这些花花草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是白家呢。”
　　宁氏脸色不悦，“小菀在里面帮我烧火，我出来替把手，怎么了？等下到了饭点儿，不会少了你的饭菜就是了。”
　　葛氏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大嫂会回嘴，不由忿忿，“我说错了吗？”
　　宁氏反驳，“那我说错了吗？”她不是嘴笨，而是以前自持身份不肯计较，但最近葛氏越来越不像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葛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宁氏心里有气，拧起来也就格外的劲儿大，三下五除二拧完。然后用肥皂洗了洗手，进了厨房，换了口气道：“弄好了，你出去瞧瞧。”
　　白小菀脆声道：“哎，多谢宁大婶。”
　　宁氏还笑了一句，“亏得你做了肥皂，不然可就满手都是红色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白小菀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又冲着谢玺笑道：“你去屋里，把我今天买的东西拿出来，那包青布皮儿的。”多谢大家支持，￣3ε￣


第三十八章 恼火
　　谢玺当即就去了。
　　葛氏看在眼里越发生气。
　　宁氏帮白小菀干活，和她说笑，谢玺也被白小菀指使的团团转，一句怨言都没有。还有婆婆郭大娘，为了钱，居然动手打了二郎！小姑子谢杏儿那般刁钻的人，原先还和白小菀有过节的，也不啃声儿了。
　　这个白小菀才来谢家几天啊？就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的，实在留不得了。
　　葛氏阴恻恻的看了一眼，甩手离去。
　　白小菀当然瞅着对方脸色不好，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免得一开口就吵架了。现在又热火朝天的忙着做胭脂，也没空搭理，反正提防小心点儿就是了。
　　她现在满心都是做胭脂的事儿。
　　如今市面上的胭脂，都是把胭脂花的汁液收干浓稠，然后凝结成块，再磨成粉，状态堪称殷红如血。红是够红了，但是也太过浓艳，稍微抹一点就红彤彤的，而且晦涩，不是太好涂抹均匀。
　　比如宁韵清，一涂胭脂就成了喜庆的瓷娃娃。
　　即便她涂得不多，但是那种红色太正，看起来也不是很自然的，所以这个时代的妆容都有些夸张，和后世的裸妆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白小菀的想法是，里面加一些发酵过的米粉，让胭脂接近腮红的粉色。然后添加桂花油保持油性湿润，添加贝壳粉增加干爽柔滑，这样上妆容易，更方便日常使用。另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腮红颜色可以扩充一下。不光有正红，还有橘红，紫红，好比现代彩妆一样丰富多彩。
　　这一次，先尝试了正红色和偏黄的橘红色。
　　正红色的不用说，橘红色的也很好弄，把早先胭脂花里掏出来的黄色素，添加一点点进去就行了。
　　“你说弄两种？”谢玺看着不明白了，“胭脂不都是红色的吗？怎么会有两种？”
　　白小菀解释道：“红色有很多种啊，大红、朱红、橘红、紫红，我只是先尝试两种，以后还可以弄更多种呢。你要知道，女人的衣服有很多颜色的，胭脂也要搭配，用同款同色的才更相得益彰嘛。”
　　谢玺听得一阵头大，连连摆手，“算了，反正我不懂你们女人。”
　　白小菀笑话他，“你才多大？还懂女人呢。”
　　“我不跟你说话了。”谢玺羞窘，扭头摔门出去。
　　正巧宁氏过来叫吃饭，听到这节也是好笑，“小菀，你这孩子怎地老气横秋的？跟你一比，玺哥儿倒像是小孩子。”
　　白小菀嘿嘿一笑。
　　心道，她本来就比谢玺年纪大得多，当然成熟了。
　　宁氏又问，“你这些花汁都要晒干吧？可是眼下天都黑了，没日头了啊。”
　　“不用担心。”白小菀解释道：“卖花的石三叔说了，可以烘干，时间比晒干的方法还要短，方便快速。等下我赶紧吃完饭，先去灶上把汁液熬制浓稠，然后趁着余热烘干，若是火力不够，顶多再加几根柴火就是了。”
　　宁氏笑道：“原来如此。”
　　白小菀跑去飞快的扒完了饭，就开始在灶上熬制。她一边烧火，一边不停的转动，鲜红色的胭脂花汁慢慢变得浓稠，越来越稠，没多久就变成了糊糊状。这个时候，便停下火开始烘干，掌握温度是关键，温度不够就要添一点点火。
　　等到宁氏他们吃完了饭，这边还没忙完。
　　宁氏问道：“要我帮忙吗？”
　　“行。”白小菀把烘干好的正红色胭脂胚拿到桌上，说道：“宁大婶你帮我研磨成粉，等下晾凉了，我再过来加东西。”她则忙着熬制橘红色的胭脂，又是一番折腾。
　　宁氏笑道：“这倒有些意思。”
　　心下微微怅然，如果宁家没有落败的话，她还是大小姐，现在十指不沾阳，闲了也可以挑弄脂粉膏类，不失为一种意趣。
　　而现在为了赚钱，到底落了市侩俗气的下乘。
　　白小菀才没那么多想法呢，一边熬制橘红色的胭脂，一边凑着这边，“差不多了。”让灶上慢慢烘干，跑过来添加桂花油和贝壳粉，说道：“要是将就一点儿，把贝壳粉换成珍珠粉就更好了。”
　　宁氏点点头，“珍珠是个好东西。”
　　白小菀笑吟：“咱们现在的客户都是镇上的人，成本太高，价钱也高，她们肯定买不了多少。等以后我的生意做大了，去了县城，府城，再做点珍珠粉配方的高档货，卖给达官贵人们，肯定更赚钱。”
　　宁氏听得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都已经想这么远了。”
　　白小菀候着脸皮笑，“人嘛，总要有个往前的奔头，日子才过有希望啊。”又说到谢君谦身上，“我看君谦哥读书厉害，以后中个举人、进士不在话下。到时候，君谦哥为官做宰的，还不是要去大的地方？我正好跟着你们一起去了。”
　　这话说得很是讨喜，宁氏开怀道：“承你吉言了。”
　　“好啦！”白小菀停下了手，又跑去灶上把橘红色的胭脂块儿拿过来，“宁大婶，还是辛苦你碾碎一下，我的劲儿太小了。”
　　“怎么还有两个颜色？”宁氏诧异道。
　　白小菀少不得又解释了一遍。
　　宁氏听了，夸道：“小菀，你可真是能干。”
　　“啊？”白小菀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忙了。
　　宁氏赞许道：“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很有道理。其实正红色的胭脂，的确是有些太过鲜艳了，稍稍淡一些应该更好。至于你说的，红色分成很多种的想法，也很好，搭配衣服更加合适了。”
　　“嘿嘿，不然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啊。”白小菀笑道。
　　十天后，她发酵的米也泡好了。
　　找到宁氏帮忙，磨成细细的米浆，然后烘干，便得了均匀白皙的粉末。先用来做胭脂，把之前做好的正红色粉末和橘红色粉末，按照比例添加，得到淡淡的红色胭脂，和淡淡的橘红色胭脂，十分接近现代腮红。
　　至于妆粉，同样也是用发酵过的米将粉末为基础，然后往里添加贝壳粉、滑石粉，使得上妆更为容易。白小菀还特意往里面加了落葵粉末，这样一来，妆粉就呈现出若有若无的浅紫色，和寻常妆粉不一样了。
　　宁氏看的不明白，“为什么要做成淡紫色？”
　　“秘密。”白小菀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宁大婶，你不妨用一下就知道了。”也不管宁氏推脱，非要拉她试妆，“放心，只会把你越打扮越美的。”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宁氏推脱了几下，也就应了。
　　白小菀拿来镜子放在桌上，先让宁氏洗脸，然后趁着皮肤湿润开始化妆。那淡淡紫色的妆粉擦在脸上，使得宁氏的肤色白皙莹润，但又白得自然，看起来格外有光彩。
　　宁氏惊诧道：“这是为什么？好像跟平常的妆粉不一样。”
　　“当然了。”白小菀运用的是现代隔离霜原理，解释道：“人的皮肤就算再白，其实都是偏肉色，偏黄色的，所以要用淡紫色来中和，这样出来的效果更加白皙自然。”
　　宁氏眼神惊讶，点头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
　　白小菀悄声道：“宁大婶，这可是我做的妆粉里的机密。除了你，我谁都没告诉，你也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
　　“放心吧。”宁氏笑道：“我一准儿嘴严严的。”
　　白小菀笑道：“我去拿盒子，把东西都分盒撞上。”
　　她一溜烟儿的，跑回房间拿小盒子去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玻璃盒子，塑料盒子，为了好看光滑，胭脂都是用陶瓷盒子或者木盒子装的。白小菀来不及订制陶瓷盒子，再说容易碎，因此找木匠定了一批木盒子，分别上了正红色、橘红色和奶白色的漆，再雕上简单花纹，看起来也挺漂亮的。
　　最重要的是，成本低，售价也可以低一点儿。
　　这样更加容易出售。
　　“看起来，卖相还不错啊。”宁氏打量了一番，问道：“今儿就去卖胭脂吗？”
　　“我正发愁这个呢。”白小菀坐下来，托着下巴嘟哝道：“胭脂妆粉不比肥皂，街面上随便一吆喝就行。买这些的，大都是足不出户的小姐太太们，在街上喊用处也不大。可是我一个小丫头，去别人家，也根本进不了门啊。”
　　宁氏听了，沉：“你这么说，倒也是。”
　　“先不急，反正胭脂妆粉烘干了的，横竖放不坏。”白小菀琢磨片刻，勾勾嘴角，“要是找一个什么机会，能见到很多的小姐太太们，大力宣传一下就好了。”
　　宁氏想了想，说道：“这样的机会倒是有。只不过小姐太太们办花会，人家不会邀请你这种小丫头去，倒是又不合适了。”
　　“算了。”白小菀摆摆手，“反正不急在今天兜售。我先想想，一定要想个而红的法子，才能得打开销路。”她起身，“算了，我先去买肥皂和香皂。”


第三十九章 忙碌
　　宁氏笑问：“中午又不回来吃了？”
　　“看情况，回来早就吃，过了饭点儿就不用等我了。”白小菀最近忙得很，忽然一派大腿，“对了！我还得搞点粉扑！”
　　“粉扑是什么？”
　　“就是……”白小菀比划着解释，“用手指头上妆粉，其实不太好上均匀的，不如用棉布包一团棉花，做成粉扑。”
　　宁氏听得大概明白了一些，点点头，“这个还是要你做出来，我才清楚。”
　　“我去买布、买棉花，顺便卖香皂肥皂。”白小菀风风火火的出去，没叫谢玺，最近他都在努力读书，少有时间出来玩儿。反正现在也进入了销售平缓期，每天卖的不多，拎一篮子去就行了。
　　到了镇上，白小菀开始叫卖香皂肥皂，生意零零落落的，不好不坏。虽说过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确信了香皂肥皂没毒，但是这东西买了，一下子用不完，自然也没有开始那么多人要买了。
　　的大叔笑道：“又来卖香皂啊？今天还要不要猪胰子和猪油了？”
　　白小菀沮丧道：“最近卖得不多。”
　　大叔不以为意，笑道：“你这丫头，不是挺聪明机灵的吗？怎么又实心眼了？咱们这镇上的人买的差不多，还可以去别的镇上啊。”
　　“对啊！”白小菀被这话给点醒了，激动道：“我最近忙得晕乎乎的，忘了这茬儿，我可以去别的镇上卖啊。”
　　大叔认真道：“前几天，我家那出嫁的妹纸回娘家，用了你的香皂，说好用，把我家那块都拿走了。所以啊，我看你去别的镇上兜售一下，应该好卖的。”
　　“行，多谢了。”白小菀从篮子拿了一块桂花香皂，“这个送你了。”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要你一个小姑娘的东西？”大叔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人却是粗中有细，当即切了一块五文钱左右的肉，不由分说递过去，“拿着！我以后还要在街面上做生意，让人说我占你便宜可不行。”
　　“好好好。”白小菀也没有拒绝，而是笑道：“要是别的地方香皂好卖，少不得，我来你这儿多卖点猪油和猪胰子。”
　　“哈哈，那没问题。”大叔笑了起来。
　　白小菀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今天肥皂香皂买的不多，也没在意，反正过段镇上的人用完了，自然会继续买的。刚才被大叔一提醒，想起又可以去别的镇上卖香皂，肯定又少不了一笔大赚了。
　　她拎着剩下的香皂去了衣料店，扯了绒布，买了棉花，准备回去做简易粉扑。
　　一切都是准备就绪了。
　　白小菀心情不错，去宁家学院给宁韵清送胭脂和妆粉，笑着说道：“这是我刚做的，韵清姐你试一试，看看好用不？好用我再给你送。”
　　宁韵清看着胭脂妆粉，不免又想起上次被楚烨嘲笑，被谢君谦嫌弃。脸上的笑容略微淡了一些，轻声道：“好，你放下吧。”
　　白小菀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自然不会催着上妆。反正来给东西，只是礼节，免得回头宁韵清知道她做好胭脂妆粉，却没给她，又要有别的想法了。
　　给都给了，她爱用不用都是随便。
　　白小菀假装天真模样，脆声道：“韵清姐，那我先回去了啊。”
　　宁韵清淡淡道：“嗯，慢走。”
　　正要走，外头忽然来了一个绯红衣裙的少女，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看起来，像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进门就道：“韵清，我来找你商量个事儿。”
　　宁韵清一改冷淡神色，赶紧起身，“秦三小姐，有失远迎了。”
　　秦妍掩面娇笑，“不用客气。”进了院子一看，目光落在白小菀的身上，“这是……？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妹妹吧。”
　　宁韵清斜看了一眼，“是我姑母同村的小姑娘。”
　　“哦。”秦妍顿时没了兴趣，跨过门槛进来，“我呢，准备过几天办一个赏花大会。邀请咱们镇上的小姐们聚一聚，大家做做诗，听听曲儿，不失为一件乐事。”
　　宁韵清陪笑道：“这种事，秦三小姐派个丫头过来说一声便是。”
　　“哎，我正好闷得很出来逛逛。”秦妍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又看了白小菀一眼，“这丫头怎么还杵在这儿不走？没眼力见儿！”
　　白小菀本来是想走的，可是一听对方说什么赏花大会，就走不动了。
　　宁韵清微微蹙眉，“小菀，你先回去吧。”
　　“韵清姐，等一下。”白小菀不肯走，反倒朝着秦妍笑道：“秦三小姐，这里有我刚做的胭脂妆粉，你能赏光瞧一瞧吗？”
　　“你做的……，胭脂妆粉？”秦妍一脸惊诧。
　　宁韵清却有些着急，“小菀，你做着玩儿的东西，给我也罢了。怎么能随随便便让秦三小姐用？你知道她是谁？是我们县令大人家的三小姐，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呃……”白小菀怔了一下，有些惊讶。
　　秦妍娇笑道：“哎呀，韵清看你急得，我也没什么不同嘛。”话里谦虚，表情却是骄矜非常，一脸居高临下看人的神态。
　　白小菀心思转得飞快，赶紧满足她，做出一副狗腿的样子，“哎呀呀，我可真是乡下丫头没见识，有眼不识泰山。早该想到，像秦三小姐这么有气度又高贵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姑娘的啊。”
　　秦妍听了娇笑连连，“你这丫头，倒是油嘴滑舌的。”
　　白小菀又笑嘻嘻道：“可能是我香皂肥皂做多了，自己也油滑滑的了。”
　　秦妍惊讶道：“原来你就是做香皂的那个丫头啊。”
　　“对呀。”白小菀总算把话引到了正轨，也不管宁韵清不高兴，继续道：“我最近新研制了胭脂妆粉，比市面上卖的，颜色要更自然一些，而且容易上妆。秦三小姐要是同意的话，就……”看了看旁边的丫头，“让我给这位姑娘上个妆吧。”
　　秦妍怔了怔，“给她？”倒是没有拒绝。
　　丫头有些表情迟疑，“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胭脂妆粉啊？”很是担心的样子，扭脸道：“我可不想画成丑八怪。”
　　宁韵清也道：“小菀，别胡闹！快回去吧。”
　　秦妍却有几分心动。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干，至于丫头会不会变丑也不在意，曼声道：“好吧，那就看在韵清的面子上，给你一次机会。”
　　宁韵清不好说话了。
　　白小菀立即狗腿，“多谢秦三小姐赏脸。”
　　丫头则是哭丧着脸，委委屈屈的，可是主子的话又不敢违背。只好气愤的瞪了白小菀一眼，咬咬牙，“你要是把我画成跳大神的，饶不了你！”
　　“不会的，姐姐放心。”白小菀去打了温水过来，先给她洗脸，自己也顺道洗了洗手，很是专业的样子。然后掏出一盒崭新的妆粉，说道：“本来还要做个粉扑的，没做好，我先用绒布代替一下。”
　　秦妍听了不明白，“粉扑又是什么？”
　　“就是上粉和胭脂的东西。”白小菀大概解释了一句。然后用剪刀，绞下一块绒布团成粉扑状，沾了妆粉，轻轻的匀在丫头的脸上，“我这个妆粉，你们瞧见是淡紫色的对吧？这可是我的秘密配方。”
　　秦妍和宁韵清都仔细瞧了瞧，“的确是有点淡淡的紫色。”
　　白小菀给丫头扑好了粉，又轻轻压了压，免得脱粉，然后打量着丫头的杏色衣裳，选了橘红色的胭脂。她对丫头笑道，“你笑一笑，我好把胭脂打在你的两腮。”
　　丫头扁着嘴，“我笑不出来！我没哭就是好的了。”
　　“哎，你还真以为我把你画丑了？”白小菀哭笑不得，侧开身子，把镜子递给了她，“你自己对着阳光瞧一瞧，丑了？还是美了？”
　　丫头对着镜子一看，惊讶道：“果然变白了许多，而且还很自然，不是煞白煞白的吓人，摸起来也光滑呢。”她微微尴尬，“没有丑，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秦妍好奇的凑过去看，纳闷道：“你这是什么妆粉？用起来，气色看着很好呢。”
　　白小菀得意笑道：“独家秘方啦。”
　　秦妍笑道：“有点意思。”
　　宁韵清抿着嘴，表情有些古怪没说话。
　　白小菀又让丫头笑，然后找准了苹果肌的位置，轻轻扫了两团胭脂。丫头对着镜子照了照，迟疑道：“是不是太淡了一点儿？”
　　秦妍也道：“我看你这胭脂，很浅，不太红啊。”
　　白小菀赶忙解释，“我觉得，除非是新娘子的妆容，不必用大红大白。像这样，虽然化了妆却看不太出，但是又显得皮肤白、气色好，不是更合适平时打扮吗？”
　　秦妍想了一下，点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


第四十章 误会
　　宁韵清顿时脸黑了。
　　她心下冷笑，既然白小菀知道大红大白不适合日常，为何那天还要她画？还故意让她被人笑话？分明就是存心让她招人笑，实在是太阴险狡诈了。
　　白小菀忙着给秦妍介绍，没注意宁韵清，继续说道：“还有，秦三小姐你看我今天带来的两种胭脂，一款淡淡的正红色，一款淡淡的橘红色。”指了指丫头的衣服，“她穿的杏色衣服，所以和橘红色的腮红最合适。”
　　秦妍举一反三，“那我这身玫瑰红的，岂不是要用玫红色了？”
　　白小菀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只是我现在做的少，只有两样，等我回去再多做几样腮红，然后配上粉扑就更加完美了。”
　　“粉扑？”秦妍看了看她手里的绒布团儿，沉：“的确是比手上妆均匀，以前倒是没有人想到用这个，还挺方便的。”
　　白小菀见她感兴趣，赶忙道：“其实我这妆粉和胭脂，还能做的更好，比方里面添一些珍珠粉啊、蜜蜡啊。只是成本太贵，我怕做出来不好卖呢。”
　　秦妍撇了撇嘴，“能有多贵啊？”
　　白小菀等得就是她这句话，谄媚笑道：“秦三小姐当然用得起了。我这次回去，单独给秦三小姐做几样好的，回头专门送过去。”
　　秦妍笑道：“哟，你不怕亏本了。”
　　“不亏本。”白小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笑道：“要是秦三小姐觉得好用，一传开，秦大人家的小姐都用我的胭脂，那大家还不抢着卖啊？我不仅不亏本，还能赚，到时候还得给秦三小姐谢礼呢。”
　　“哎哟哟，瞧你嘴甜的。”秦妍被奉承的浑身舒服，也就好说话了，“行，回头你做好了上等的胭脂妆粉，就送过来吧。我回去啊，跟门上的人交待一声，叫他们不敢拦着你。”
　　“多谢秦三小姐。”白小菀赶紧福了福，然后把用过的胭脂妆粉递给丫头，“这两盒权当时我送给姑娘的，是刚才试妆的谢礼。姑娘回去，若是能跟周围人的说说，让她们都知道我的胭脂妆粉，我还有谢礼。”
　　丫头笑道：“没见过你这么会做生意的。”倒是不客气，把胭脂给收了。
　　白小菀又拿出几盒新的胭脂妆粉，以及各色香皂，送给秦妍，“今儿多谢秦三小姐赏脸，还给我体面让回头拜见。这些秦三小姐拿着，回去赏丫头们玩儿。等我做了上等的，第一时间就给秦三小姐送过去。”
　　秦妍虽说脾气骄纵，却要面子，不好白要别人的东西，吩咐丫头，“赏她。”
　　丫头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拿着，小姐赏你的。”
　　白小菀捧着笑道：“今儿可算是我的胭脂妆粉生意，开张头一笔了。”福了福，“多谢秦三小姐打赏。今儿劳烦你费了半日神，不敢再叨扰，就先告辞了。”
　　秦妍点点头，“行，早点做好的送过来。”
　　白小菀又跟宁韵清告辞，“韵清姐，那我先走了。”
　　宁韵清淡淡道：“好。”
　　白小菀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对方的冷淡，只是假装没看见。反而宁韵清要形象，不会像乡下泼妇那样骂人，无视好了。
　　秦妍笑道：“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宁韵清笑得勉强，淡声道：“是啊，能说会道的特别厉害。”心里恼得不行，越想越觉得白小菀可恶，之前是在故意捉弄她！越发忌恨了。
　　等到秦妍走了，气得她，一把将胭脂妆粉给扔在了地上！
　　另一头，白小菀去了药铺购买珍珠粉，估摸了下，“掌柜的，给我来一两重的上等珍珠粉。”狠了狠心，“再称一钱重的麝香、二钱重的蜜蜡。”
　　掌柜的噼里啪啦一算，“一共二十两五分银子，给你优惠，算二十两整。”
　　贵啊！白小菀心都在滴血啊。
　　更麻烦的是，她手里的银子不够！之前谢君谦就给了几钱碎银子，后来楚烨的金子倒是值点钱，但是她卖肥皂和香皂都要成本，还有最近做胭脂妆粉也花了不少，现在剩下的不够二十两了啊！
　　早知道，就先别买那么多胭脂妆粉的材料了。
　　掌柜的见她愁眉苦脸的，倒没笑话她。毕竟最近白小菀在药店买了不少东西，也算是生意伙伴，因而劝道：“你这小本生意，何苦买那些矜贵的东西？做普通点儿，赚点小钱不也挺实在嘛。”
　　“不行。”白小菀哭丧着一张脸。
　　要是做不出来好的胭脂妆粉，就得不到秦妍的欢心，就没法去赏花大会推销她的胭脂妆粉了。更有甚者，明明答应了秦妍的事又反悔，岂不得罪人？天知道秦妍是个什么脾气，要是恼火了，把她抓起来怎么办？
　　掌柜犹豫道：“赊账我这儿是不行，要不……，你少买一点儿？”
　　“少了不够用。”白小菀纠结的皱着眉头，忽然间，脑海里面灵光一闪，楚烨给她的玉佩还没有用！因而瞬间来神，“掌柜的你等等，我出去凑钱，马上就回来！”
　　掌柜的摇摇头，自语道：“这小丫头疯魔了。”
　　白小菀飞快的跑到当铺，拿出那块羊脂玉佩给人估价，“瞧瞧，上好的羊脂玉佩，我现在急需钱先当了，回头来赎！”
　　伙计拿了玉佩，喊了一个懂玉的老师傅过来，“瞧瞧，值多少钱。”然后对白小菀介绍规矩，“活当的话，一个月赎回收百分之十的手续费，两个月赎回就收百分之二十，你看要当几个月的？”
　　这么贵！白小菀在心里气得骂人。
　　可是当铺就是做这行生意的，但凡没有急难，谁会跑到当铺里来啊。因此在脑子里飞快估算了下，楚烨说玉佩值五、六百两，当铺多半要压一半的价。就按三百算，一个月也得三十两银子的利息！两个月六十两！
　　妈呀！咋不去抢呢。
　　这都算了。
　　重点是，她一个月肯定挣不回这利息钱，妥妥赎不回来啊。
　　白小菀纠结了半天，咽了咽口水，“那……，要是死当不赎回呢？”
　　伙计扭头看了老师傅一眼，“死当给她多少？”
　　老师傅捧着羊脂玉佩爱不释手，“好东西！”继而又像是觉得失言，咳了咳，“如果活当给你算二百两，死当算三百两。”
　　白小菀当即愣住，“活当二百两？死当三百两？”
　　楚烨明明说玉佩值五、六百两的，这活当的价值连一半都没有啊！死当才勉强一半，当铺真是黑心肝黑透了！要是死当，他们一倒手就能赚个二、三百两了。
　　白小菀伸手，“玉佩给我，我再考虑考虑。”
　　看玉的老师傅有点舍不得，磨蹭了下，才把玉佩递给她，“我这个价钱没有欺你，换做别的当铺，也是这个价。再说了，镇上就只得我们一家当铺。你要是急用钱，现在去别的地方再当也来不及，车马劳顿还得花钱。”
　　“可是……”白小菀还是心疼肉疼的，迟疑道：“我再想想吧。”
　　她拿着玉佩满街面的溜达，想着去首饰店，兴许掌柜的没有当铺那么黑，结果人家接手一看就摇头，“不行，不行。我这小店，最贵的首饰也就几十两银子，压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镇上实在卖不出去的。”
　　白小菀无奈了。
　　没法子，只得又转回了当铺，哭丧脸道：“就死当吧。”
　　老师傅顿时高兴了，“行！现在就立字据。”
　　因为是一笔能赚钱的大买卖，当铺效率很高，很快就写好了字据。白小菀拿着字据看了一遍，倒是没有耍什么花招。上面写着某某人急用钱，死当玉佩，价值三百两，承诺今后用不赎回。
　　伙计笑话她，“小丫头，别装模作样好像识字似的。”
　　白小菀懒得理会他，只对师傅道：“给我二百两银子的银票，另外一百两要现银，我急等着用钱买东西。”
　　老师傅笑道：“你不就是那个卖香皂的小姑娘吗？拿了钱，是不是准备去买东西，做什么贵重香皂了？还是捣鼓别的？”
　　“做胭脂妆粉，买麝香蜜蜡珍珠粉呢。”白小菀苦着脸道。
　　“那难怪，这些东西是金贵的很。”老师傅拿来印泥，让她画了押，又担心道：“你不是谢秀才家的亲戚吗？拿着这么多银子，路上不妥当，我让伙计送你到宁家书院吧。”
　　“多谢了。”白小菀虽然沮丧，可也没忘记感谢人家的好意，“等我做好了胭脂妆粉，给你们一人送一盒，拿回去送闺女送侄女都行。”
　　老师傅呵呵笑道：“小姑娘真是会做生意。”
　　伙计倒是来了兴趣，问道：“好使吗？我家媳妇儿长得不错，就是面皮儿爱红，一红就跟个高粱棒子似的。用了妆粉，是不是就白生生的了。”


第四十一章 玉佩
　　白小菀被他逗乐，“你说的，倒是真有这种妆粉。等等吧，我回去捣鼓一下，做好了再送你，专门治你家媳妇的高粱面皮儿。”
　　“那感情好啊。”伙计乐了。
　　白小菀倒也不是诓他。
　　现代化妆术里，通常都用偏绿色的隔离霜，来弥补微红色的肌肤，红绿中和，能够很好的掩盖皮肤里的微红色，使得肌肤呈现白皙。
　　只是这个偏绿，还得琢磨琢磨怎么弄才行。
　　白小菀先去药铺买了麝香等物，然后回了宁家，跟伙计道了谢，方才去找谢君谦，“我这里有二百两银票，你先帮我收着。”
　　“二百两银票！”谢君谦惊讶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白小菀咳了咳，撒谎道：“呃……，我急用钱，把我娘留下的祖传玉佩给当了。”
　　谢君谦不太相信，“你娘能有这么贵的玉佩？”要有，当初干嘛还偷偷的跑了？直接在村里招个女婿，大把的人排队要娶啊。
　　再说了，白家穷的叮当响，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贵重物品的。
　　不过也难说，有些祖传的东西平时舍不得卖。
　　谢君谦思量了一圈儿，末了，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就算你娘有贵重的玉佩，她既然能狠心丢下你跑了，岂有不把值钱东西带走的？还留给你？”
　　“我、我……”白小菀解释不清楚，急了，“反正就是我娘留下的玉佩！”
　　“是吗？”门外有人冷冷接话，人影一晃，是一袭黑衣的楚烨走了进来。他目光犀利恍若冰棱，直视白小菀，“我什么时候成你娘了？”
　　白小菀顿时傻了眼了。
　　慌张之下，连遮掩都忘了遮掩，就傻愣愣的站着不动。
　　“我给你的玉佩呢？”楚烨进门问道。
　　“嗯……”白小菀低头，“放、放在家里了。”
　　“那好，现在回去找给我看。”
　　“干什么？”白小菀强撑道：“你说好送给我了，难道还想再要回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丈夫言而有信，好男人顶天立地，你可不能反悔！”
　　“少扯淡！”楚烨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转了半圈儿，“玉佩我不会要回来，还是你的，但你要让我看见玉佩在哪儿，而不是当了。”
　　谢君谦在旁边眼神闪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又什么时候给了玉佩？”
　　楚烨咬牙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把我的玉佩给当了。”
　　“哎哟！哎哟！我的耳朵。”白小菀疼得嗷嗷叫，双手乱扑腾，喊道：“君谦哥，快救我啊，我的耳朵要被他揪掉了。”
　　谢君谦瞪了她一眼，劝道：“烨表弟，还是先问问她具体怎么回事，再说吧。”
　　“行，让他说！”楚烨阴沉道。
　　谢君谦沉了脸，训道：“小菀，到底怎么一回事？赶紧说。”
　　“呜呜，我的耳朵。”白小菀捂着耳朵嚎叫，瞅着楚烨一身杀气坐在门口，谢君谦也脸色阴沉，面对两个大男人肯定逃不掉，只得老实道：“我给秦三小姐做胭脂妆粉，需要买点麝香、蜜蜡，这些东西太贵，我的银子不够……”
　　“所以，你就把我的玉佩当了！”楚烨冷冷道。
　　“烨表弟，先别生气。”谢君谦劝解道：“我现在就带小菀去当铺，把玉佩赎回来，不过是损失一些钱财罢了。”
　　白小菀哭丧着脸，“君谦哥，是……，死当。”
　　“死当？”谢君谦怔住了。
　　“你个臭丫头！”楚烨当即一跳三丈高，抓住白小菀就往外拎，“真是胆子肥了！当了我的玉佩不说，还敢死当！根本就不打算赎回了，是吧？”
　　“我赎不起啊。”白小菀像是一只小鸡，被他拎得团团转，“人家说了，一个月就要百分之十的手续费。你那玉佩活当二百两银子，一个月利息就是二十两，我……，我到哪儿去赚二十两啊。”
　　“放屁！我那块玉佩才值二百两？”楚烨气得不行。
　　“啊啊啊！别打我……”白小菀赶紧抱住脑袋，大喊道：“君谦哥！救命啊，他要活活打死我了，呜呜……”
　　谢君谦看得啼笑皆非，走出来道：“让你胡闹！”
　　白小菀呜呜道：“我又没敢坏事，再说了，那玉佩是他自己给我的。既然给我，就是我的东西，当然随得我处置……”
　　“行了！别说了。”谢君谦眼看楚烨的脸色越来越黑，赶紧打断她，然后劝道：“烨表弟，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虽说是死当，也未必就不能赎回。宁家书院在镇上还是有几分脸面，我这就去找舅舅，多赔当铺一点钱，把你的玉佩给赎回来。”
　　“我不稀罕玉佩！就是受不了她糟蹋东西。”楚烨满腔着火的看着白小菀，要是换个人，或者她不是小姑娘，早就狠狠揍一顿了！眼下想打不好下手，放了又生气，于是生气的往外一甩，“回头再慢慢收拾你！”
　　白小菀个子小小，被他这股子力道甩的连连后退，“啪嗒”摔在地上！接近着，便听见“叮铃”一声脆响，从她胸口掉出一个金镯子，被红绳挂在脖子上，歪歪滚出来了。
　　众人都是一怔。
　　楚烨看了看，脸色更加阴冷吓人，“你不是说没钱了，才当了我的玉佩吗？这个金镯子又是怎么说？你买点零碎东西能用几个钱，金镯子当了，也足够你花了。为什么不当金镯子，只当玉佩？”
　　“那……，那不一样。”白小菀坐在地上，把金镯子悄悄塞回怀里，“这个金镯子是宁大婶给我的，怎么好随便当掉？”
　　楚烨脸色一黑，“意思是，我的玉佩就可以随便当掉了。”
　　白小菀有些害怕，慌忙解释，“这个……，长者赐，当然是要尊重一些。再说，再说我还想留着金镯子做嫁妆，所以……”
　　楚烨气得不想说话，直接揪住了她的耳朵，“还敢鬼扯！”
　　“我的耳朵！”白小菀一声惨叫。
　　谢君谦心下微微触动。
　　白小菀这人看着有些不着调，内里还是懂事的。一想到她到了急难的时候，宁愿把楚烨的玉佩当掉，都没拿娘亲的金镯子去换钱，心里就软和了一些。
　　因而上前道：“烨表弟，先绕了她吧。”
　　楚烨虽然生气，但也不能真的把白小菀的耳朵揪掉，只得忿忿甩开了。
　　白小菀又被甩的连连后退。
　　谢君谦一把扶住了她，低声训斥，“以后不可再如此胡闹了。”听楚烨的意思，早先和白小菀是认识的，倒是蹊跷，回头找个机会得好好问问。眼下没工夫思量，说道：“你在这儿老实呆着，我去找舅舅说话。”
　　他赶紧去了里面，找到宁大舅，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宁大舅惊讶道：“这、这……，都是什么乱糟糟的啊？小菀这乡下丫头，怎么会和楚烨那样的人物认识？太蹊跷了。”
　　谢君谦面色冷静，说道：“舅舅，现在不是追究小菀和楚烨关系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去当铺，赔个脸面，再搭点钱，赶紧把楚烨的玉佩给赎回来。”
　　宁大舅连连点头，“走，这就去。”
　　谢君谦和他一起来到前院，找到白小菀，“把当玉佩的银子给我。”
　　白小菀哭丧着一张脸，红着一对耳朵，委委屈屈摸出二百两银票，和剩下的银子，“买东西花了一点儿，不够三百两了。”
　　谢君谦倒是没多说，只道：“只三百两也是不够的，就算说尽好话，也得给当铺搭钱才行。”招呼宁大舅，“咱们先过去吧。”
　　白小菀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摸着红耳朵不说话了。
　　楚烨阴沉着脸，坐在连廊上冷冷看着她，“我的东西就那么不值得珍重？几百两银子的玉佩，说当就当！”
　　“我没钱啊。”
　　“那金镯子你怎么不当？！”
　　“不一样。”白小菀红着耳朵解释，“当初我没爹没娘，差点被村里的人给欺负死了。是宁大婶收留了我，拿我当亲闺女一样疼。在我心里，宁大婶就是和亲娘一样的人，怎么能把她的东西给当了？我还是个人吗？”
　　楚烨听得不好反驳，只是生气，“你的眼里只有钱是不是？不管什么东西都能拿去换钱！就你这样，还想整天找个好男人嫁了，谁娶你，谁倒霉！”
　　“你懂什么？”白小菀也恼了，耳朵又疼得厉害，眼圈儿红红的猛站起来，“你是十指不沾阳的贵公子，有钱花，有人使唤，吃喝不愁风雨不怕！我一个孤女，没有爹，没有娘，不赚钱怎么活下去？”
　　她越说越是伤心，“要是可以，我也愿意做清高自诩的大小姐啊。谁特么愿意每天起早摸黑，熬夜点灯，跟驴似的忙得团团转。到最后，不过是赚个三瓜两枣，一年都挣不够富贵人家一顿饭钱！”


第四十二章 和解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这是何不食肉糜？什么都不懂，就知道高高在上的指责别人！好比今天，我买东西就差三两多银子，要是有人给我三、五两，我用得着当你的玉佩吗？你以为我傻啊，当铺换钱亏一半，难道我就不心疼啊？”
　　“我……，我就是穷，穷人的感情是不值钱的！”
　　楚烨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
　　特别是听她说，其实是不愿意当掉玉佩的时候，气就散得差不多了。再想到她没爹没娘的一个小姑娘，和他没了娘，有爹等于没爹，更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白小菀捧着脸呜呜咽咽的哭，哽咽道：“你嫌弃我也好，看不起我也好，我还是要努力赚钱的！等我有了钱，以后……，以后就再也不用当掉身边的东西。”
　　楚烨看了她一眼，“行了，别哭了。”
　　白小菀却是放声大哭了一场，“哇……”
　　她被胡婶子和春燕追赶，被郭大娘和谢杏儿埋汰，被葛氏辱骂，被二郎和四郎陷害，所有的委屈都通通哭了出来。
　　楚烨无奈的皱眉，“你怎么越哭越厉害了。”
　　白小菀哭得抽抽搭搭的，肩膀耸动，蹲在院子里小小一袋儿好生可怜。
　　楚烨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的，跳起来走过去，“行了！别哭了。”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金子出来，装在她的荷包里，“不是钱不够吗？这些……，拿去买东西吧。”
　　那个荷包，还是当初他给她的荷包。
　　不免想起之前在树林里，生死没人管，是她去给他买了金疮药。再后来，又是她在谢家收留了他，照顾他，给他清洗包扎伤口。从某种意义上来，白小菀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不免软了心肠。
　　“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点儿。”
　　白小菀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全都给我才好呢。”
　　楚烨嘲笑道：“见钱眼开！”
　　白小菀不以为意，哼道：“我就这样，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
　　楚烨勾勾嘴角，指着她，“从前看你嘻嘻哈哈的，像个疯丫头。这会儿哭得眼睛都红了，活像一只红眼睛的小白兔，唔……，专吃金萝卜、银萝卜。”
　　“胡说八道！”白小菀气笑。
　　“不哭了？”楚烨也笑。
　　“哼！”白小菀有点不意思，看了看他，“本姑娘大人有大量，看在你貌美如花又家产万贯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哈哈，你羞不羞啊？真不害臊。”楚烨哈哈大笑起来。
　　他原本就长得俊美无俦、风流无双，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笑起来却好似骄阳烈日一般璀璨，简直美得不像话。
　　白小菀叹气道：“我真是没节操，看见帅哥就是容易心软一些。”
　　楚烨笑道：“行了，我知道你是看着金子的份上，少扯上我。”伸手拉她起来，“还要买什么？我陪你去，索性一道都买了。”
　　“你们……”谢君谦和宁大舅不知几时回来的，站在门口，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都愣住了。谢君谦表情微微古怪，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况且当着宁大舅，有些话也不方便问，只淡淡道：“玉佩已经赎回来了。”
　　白小菀脸上笑容微僵，心虚道：“那个……，花了多少钱？”
　　谢君谦微笑道：“原价赎回，赔了十两银子。”
　　白小菀顿时松了一口气，“君谦哥，这十两银子，还有买麝香用掉的五两多，算是我先欠你的，回头等我赚了钱再还给你，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
　　谢君谦微微一笑。
　　心下却琢磨，找个机会问清楚白小菀，和楚烨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两人有什么瓜葛，不然的话，不会这般熟络亲近。
　　隐隐的，说不出哪里不太舒服。
　　楚烨的目光闪烁不定，问道：“什么时候，当铺都这么好说话了？居然只诈了你们十两银子，就让把玉佩赎出来。”
　　谢君谦淡淡道：“当然用了一点手段。”
　　宁大舅看向白小菀，咳了咳，解释道：“君谦找到当铺掌柜，说玉佩是你小孩子不懂事偷拿出去的。掌柜不想吃官司，所以我们赔了十两银子，也就让赎回了。你签的那份死契已经烧毁，没有了。”
　　“啊？我偷的？”白小菀一脸纠结表情。
　　“不然呢。”楚烨瞪她，“赎不回玉佩，我就打断你的腿！”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白小菀连连后退，摆手道：“既然玉佩已经赎回来，我也不要了，你赶紧拿走，免得我下次没钱急了，又给当了。”
　　“还有下次？”
　　“没啦，没啦。”白小菀连连摆手。
　　谢君谦把羊脂玉佩递给楚烨，说道：“东西已经物归原主。小菀这丫头，虽然办事着急了点儿，可也没做坏事儿，只是手头上太紧没办法了。”
　　宁大舅也道：“是啊，你就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了。”
　　楚烨接了玉佩，在手里掂了掂，“没事，玉佩既然给她就是她的了。”不由分说，直接塞到白小菀手里，“你拿着，但是绝对不许当掉！不然就打断你的腿！”
　　白小菀郁闷坏了，苦着脸，“我不要还不行吗？”
　　“不行。”
　　“…………”
　　白小菀败下阵来，“好好好，我回去放在香案上供着，每天祭拜。”
　　楚烨伸手给她一个爆栗子，“还敢油嘴？”
　　“哎哟！你们怎么都喜欢打人脑袋啊。”白小菀气鼓鼓的，瞪了楚烨一眼，又看了谢君谦一眼，“大男人们打小姑娘，也好意思？回头我都被你们敲傻了。”
　　谢君谦微笑道：“你不淘气，谁会教训你？”
　　楚烨也道：“就是欠打！”
　　甚至，就连宁大舅都道：“小菀啊，这次的确是你胡闹了。”
　　“我做胭脂去！”白小菀以一敌三，实在是说不过去三个大男人，更打不过。只得郁闷的回了屋，拎着买好的材料就回桃花村，“别耽误我赚钱！”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她一路走，一路算账！今儿玉佩没有当掉，还倒欠了谢君谦十几两银子，亏啊！真是亏得心里直滴血！不过……，掏出楚烨给的金子看了看，掂了掂，估摸也有二、三两重，差不多也是二十多两银子了。
　　这么一算，其实没亏还有盈余呢。
　　白小菀的心情复又好了起来。
　　只是不敢立马就去兑银子，还给谢君谦，不然又要惹得询问闹麻烦了。
　　她回到桃花村，找到宁氏高兴道：“宁大婶你知道吗？今天我去给韵清姐送胭脂的时候，正好遇到县令大人家的三小姐。我给她的丫头用了胭脂妆粉，她觉得不错，让我做更好的改天给她送过去呢。”
　　只要玉佩的事儿当然不提了。
　　宁氏意外道：“你遇到了秦三小姐？”
　　“对呀。”白小菀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越说越兴奋，“我听秦三小姐说，过几天要举办一个赏花大会，邀请韵清姐过去呢。那么，只要这几天我把好胭脂送过去，讨了秦三小姐的欢心，兴许就可以参加赏花大会了。”
　　“你是……，想在赏花大会上兜售胭脂妆粉？”宁氏问道。
　　“对！宁大婶你真聪明。”白小菀夸张的鼓了鼓掌，接着说道：“所以啊，这几天一定要弄点高档货出啦，让秦三小姐一用就舍不得。”
　　宁氏扑哧一笑，“你这丫头，还真是挺有想法的。”
　　白小菀却没顾得上高兴，而是拉着她，走到门口有阳光的地方，仔细看道：“哎呀！好像有些脱妆了呢。”
　　宁氏不以为意，“你都出去一上午了，好几个时辰，能不脱妆吗？你这还算保持的挺久的了，平常的胭脂妆粉，顶多就撑一个时辰左右。”
　　“那不行。”白小菀陷入了技术沉思。
　　她想了想，在现代化妆之前，都要是拍化妆水、精华、面霜等物，给皮肤起到滋润保湿的作用，少了这个程序当然容易脱妆了。
　　看来，还得自制一点面霜才行。
　　对对对！比起化妆品，面霜才是普罗大众经常用的，每天都得涂抹啊。当然了，穷人用便宜一点儿的，有钱人有好点儿的。但不管贵贱，这个消耗起来都是非常快的。比胭脂妆粉用得快，比香皂肥皂更用的快！
　　“哎呀！我怎么忘了面霜。”白小菀拍着大腿道。
　　宁氏不免又是一脸问号，“面霜又是什么东西？”
　　“哎，回来再说。”白小菀看着日头，就要往外走，“眼下还早，我去镇上再买点东西回来，做面霜。有了面霜，不仅上妆不容易脱落，平常不化妆也可以用来保养。”
　　“等等，等等！”宁氏气笑道：“看你这个急性子！再急，也等吃了中饭再去，不差这一、两个时辰的。”


第四十三章 兴奋
　　白小菀不好意思，笑问：“我是不是太兴奋了？”
　　宁氏嗔道：“何止兴奋？都要快蹦到房梁上头去了。”
　　白小菀忍不住也笑了，停住脚步，打趣道：“我又不是鸟儿，还能长了翅膀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啊。”
　　一语未完，宁氏已经笑得弯了腰，“胡说八道！”
　　白小菀笑了一阵，“那我先回屋子躺一会儿，等吃了午饭，再走。”她虽然有干劲儿，到底年纪还小，跑来跑去有点累得慌。
　　宁氏慈爱道：“快去歇着罢。”
　　白小菀一面往回走，一面盘算，“做面霜的话，至少得买点蜂蜡、硼砂，还有给秦妍做的胭脂妆粉，需要买几个更漂亮的盒子，才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哧！”有人在阴影里笑出了声。
　　白小菀吓了一跳，“谁？！”
　　阴影里，一身黑衣的俊美少年走了出来，“才分开就不认得我了？你这丫头，说话还是这么跑嘴不着调。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什么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白小菀一见是他，虽然意外，但也不害怕了。
　　关上门，没好气道：“你一个大男人听人说话，也不害臊！还有，你在宁家都有住的地方了，又来我这儿做什么？”
　　楚烨脸色一冷，“我不能来？”
　　什么鬼？他有什么理由要来啊？白小菀简直莫名其妙。
　　可惜对方不是能讲道理的，只能换个口气，陪笑道：“少爷，你高抬贵手吧。宁家让你吃好住好玩好，你就开开心心的呆在宁家，跑来我这个小破屋做什么？虽说我年纪小，但总归还是男女有别，你来真的不合适啊。”
　　楚烨不讲理道：“我乐意。”
　　白小菀顿时没话说了。
　　少爷乐意，她能怎么办啊？只能叹了口气，“等下吃了午饭，我打算去镇上买点东西回来，你跟我一起去吗？”
　　楚烨冷声道：“你还敢指使我？”
　　白小菀顿时举白旗投降，摆手道：“不敢，不敢！那我去买东西，你就在屋子里头好好带着休息，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楚烨一声冷哼，很不满意，“不识抬举的臭丫头！”他其实是来看看，想知道白小菀过得好不好的，但这种话实在说不出口。
　　白小菀却觉得他不讲道理，也就懒得讲了。
　　午饭的时候，把大半饭菜都分给了他，然后再三交待，“我出门了，你别让人发现啊。不然我要是被你连累，撵出谢家，那可就无家可归了。”
　　楚烨挑眉，“那我赏你一口饭吃。”
　　“呵呵。”白小菀真是谨谢不敏，陪笑道：“不敢，不敢，我这种乡下野丫头，也就只配住在这破地方，太高贵的地方折了福。”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没了，我出门了。”
　　楚烨躺在床上头也不回，不耐烦道：“去去！赶紧走。”
　　白小菀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好好的宁家大院不住，非得来她的小破屋找麻烦。莫非这位贵公子是好日子过多了，专门体察民情的？还是上午玉佩的事不痛快，所以专门跑来跟她抬杠，埋汰几句消消气？算了，管不了，随他去吧。
　　镇上不远，她去了半个多时辰就回来了。
　　推门一看楚烨还在，谢家没动静，倒是放心心来。把东西都放在桌上，说道：“这次我可是要大干一场，等成了，发家致富的日子唾手可得。”
　　楚烨轻笑，“就怕你没命消受。”
　　白小菀听了不悦，“呸呸呸！你咋这么恶毒？专门咒人啊。”
　　楚烨依旧躺在床上，漫不经心道：“下午有人来你的屋子，是个半大小子，比你要高半个头的样子。我藏起来他没发现，但是我却发现，他往你的水碗里放了点儿东西。”
　　白小菀怔住了，“放什么了？”
　　楚烨讥笑，“兴许是放了糖？要不……，你尝尝？万一是耗子药，正好去阎王爷那儿报个到，也就不用再辛苦赚钱了。”
　　白小菀脑子一阵“嗡嗡”的。
　　半大小子，还能进这屋的，并且不是谢玺，那就只有二郎了啊！二郎会往水碗里放什么东西？好吃的肯定别想。
　　至于下毒……，难道真的是耗子药？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即便她白小菀和谢家二房有过节，也不过是吵吵闹闹，没有深仇大恨啊！还是说，二郎捉弄人放了巴豆？让她拉肚子。
　　楚烨眼中闪出寒芒，问道：“要不要，我替你把那小子给宰了？”
　　“啊？！”白小菀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都在胡说什么啊？我还不知道二郎放了什么，哪里就要杀他了。退一万步说，二郎真的放了毒药，那也该是送到官府去判罪，而不是在谢家弄得血流成河。”
　　“官府？”楚烨一声嘲笑。
　　“再说了，二郎好歹是谢家的人。”白小菀不明白楚烨的脑回路，“你住在宁家，天天和谢君谦见面，却杀了他堂弟，往后还怎么好相见啊。”
　　“你这是……”楚烨的眼睛眨了眨，凤目闪烁，“替我着想？”
　　“你就得是，就是吧。”白小菀苦笑道。
　　“准备怎么办？”楚烨提醒她，轻嘲道：“要是就这么丢开不管，保不齐他还会给你的水碗放东西。即便不是毒药，你日日夜夜想着有人可能下毒，又怎么睡得着？”
　　“让我冷静一下。”白小菀咽了咽口水，坐了下来。
　　“想不出好办法就告诉我，我替你宰了他，算是报答你当初的救命之恩。”楚烨说起杀人云淡风轻，好似吃饭一样平常，“你先血腥，那我等他离开谢家再动手。”
　　“啊啊啊！”白小菀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看着他，“能不说杀人了吗？你这样，我感觉要是哪天惹你不高兴，你就会把我当瓜切了啊。”
　　“切你做什么？你又不好吃。”
　　“…………”白小菀无语，觉得他真是一个大奇葩！脾气坏不说，行事还颠三倒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都凭心情做决定的。忍不住有些发愁，“你今天晚上……，那个……，咳咳咳，回镇上去吗？”
　　楚烨仿佛就喜欢看她着急，勾起嘴角，“不回去了。”
　　白小菀顿时好似霜打了的茄子。
　　楚烨又道：“保护你。”
　　白小菀的脸扭曲成了苦瓜，啼笑皆非，“那我真是谢谢你啊。”不过说真的，要是二郎真的下毒，还的确有点心里毛毛的。楚烨这人虽然危险，她却不是他的敌人，应该还是要安全一些吧。
　　哎……，和怪胎做朋友真是挑战啊。
　　“想好办法了没有？”楚烨腾的一下跳下床，拔出剑，“看你这么纠结，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么磨磨唧唧，就顺手帮你了吧。”
　　“！大侠！小祖宗！”白小菀赶紧拉住了他，“算我求你，别把杀人说的跟切瓜一样好吗？二郎的事我会解决的，会得，一定会的。”
　　楚烨放下剑，“行，给你一夜的时间。”
　　那意思是，白小菀要是今晚搞不定，明早他就要动手了。
　　白小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尊神佛惹不起，躲不起，还送不走啊。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要找人出气，就想拿着二郎开刀了。
　　不过话说回来，二郎到底在水碗里放了什么啊？
　　白小菀眼中冷光一闪，出了门。
　　她没吭声儿，而是在厨房找一个和她屋里差不多的碗，装了一碗清水，直接端到二房门口，喊道：“二郎，你出来一下。”
　　屋子里没声儿。
　　白小菀看了看天色，将近黄昏，马上要吃晚饭了，二郎肯定不会出去的。心下冷笑，开始破口大骂，“二郎你个蠢货！鬼鬼祟祟去我屋子里干啥？赶紧出来！”
　　“你说谁是蠢货？！”二郎受激，推开门就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你是不是去我屋子里了？”白小菀挑眉问道。
　　“没有。”二郎断然否认。
　　“我亲眼看见的！”白小菀开始撒谎，一本正经道：“刚才我买东西回来，尿急，就在路边尿尿来着。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往我屋子里去，赶紧瞧瞧追过来。我在篱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从我屋子里出来了。”
　　二郎信以为真，抵赖不过便耍横，“哪又怎样？你住的是我们谢家的房子，我是谢家的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就是，我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四郎畏畏缩缩的溜了出来，帮哥哥说话。
　　正在僵持，葛氏和谢银荣干完农活回来了。
　　谢银荣肩上扛着锄头，皮肤黝黑，看着高高甚是强壮，冷着脸的样子颇为吓人。葛氏则是脚步飞快，冲了过来，“白小菀，你又想做什么？找打啊！”


第四十四章 吵架
　　“我想做什么？”白小菀哼道：“你应该问问，你家二郎想做什么？”
　　葛氏愣了愣，“啥意思？”
　　谢银荣沉着脸，忽然“砰”的一声放下锄头，震得地面灰尘四起。却不说话，只是阴沉沉的看了白小菀一眼，带出莫名寒意。
　　白小菀有些害怕。
　　毕竟她一个小姑娘，打架的话，肯定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葛氏叫道：“说啊！你啥意思。”
　　大约是葛氏的声音太尖锐，宁氏听见了，出来问道：“又怎么了？”摸了摸闻讯赶出来的谢玺脑袋，低声道：“乖乖的，先别说话。”
　　谢玺气鼓鼓的，上前拉了白小菀到身边站着。
　　葛氏尖声道：“哟嗬，还找来帮手了啊。”
　　宁氏面色不变，淡淡道：“有话好好说。小菀只是一个小姑娘，事情问清楚就行，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葛氏哼了一声，“二郎，你来说！”
　　二郎脸色变了几变，强撑道：“没啥，就是我的滚铁环不见了，下午去白小菀的屋子里找了找。正巧她看见了，不依不饶的问我为啥去她的屋子？哼！什么她的屋子，横竖都是谢家的屋子。”
　　葛氏听了这话，顿时觉得站住道理了，恼火道：“白小菀！你以为自己是谁？谢家的人好心收留你，不是要供着你做千金大小姐的。”
　　白小菀平静道：“二郎不仅进了我的屋子，而且还往我的水碗里放东西了。”
　　二郎顿时脸色一变，继而恼怒，“我没有！”
　　白小菀却道：“我亲眼在窗户外看见的。”
　　“你……，你胡说！”二郎死活不肯承认，叫道：“你凭什么说我放东西了？你有什么证据？你说看见就看见，那我还说看见你偷了我的东西呢。”
　　这便是蛮不讲理了。
　　白小菀早就知道他不会承认，冷笑道：“你老实说，到底往水里放了什么东西？要是说清楚，我就不追究了。”
　　二郎怒道：“没有！没有没有，唔……”
　　白小菀趁着他张大嘴巴，往前一步，端起水碗用力灌了进去，“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但你肯定知道！吃了不好，自己赶紧找药吃吧。”
　　“啊！咳咳……”二郎呛得一身都是清水。
　　葛氏见状大怒，冲过来就要抓住白小菀打人，“反了天了！我打死你这个小娼妇！”
　　宁氏一把挡在前面，“孩子们闹气，打人动什么手？”
　　葛氏叫道：“你让开！”
　　“娘！娘、娘救我……”二郎死死的掐住了脖子，脸色难看，呼吸都好像急促起来，浑身哆哆嗦嗦的，“救我！水里面有耗子药，我要死了。”
　　“啊？”葛氏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你敢杀我儿子？！”谢银荣抄起出头就冲了过来，喝斥道：“大嫂让开！今天你要再护着白小菀，就是跟谢家的人过不去！”
　　宁氏惊吓回头，急问：“小菀，那水里真的有耗子药？”
　　白小菀飞快往石磨后面躲，大声喊道：“里面啥都没有！碗是我从厨房拿的，水也是厨房的水缸舀的！你们不信，我把剩下的给喝了。”
　　她仰起脖子，咕嘟嘟，当真把剩下几小口水给喝了。
　　谢银荣这才停住脚步。
　　他转头去看儿子，仔细看看，的确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心下飞快一想，就大概明白其中关窍了！不消说，必定是儿子在白小菀的水碗里放了耗子药，白小菀耍诈，拿了一碗清水过来吓儿子，把真话给吓出来了。
　　谢银荣顿时脸色阴晴不定，十分难看。
　　他能想到的，宁氏那般聪明的人自然也想得到，不由脸色大变，“二郎！你竟然真的给小菀的水碗放耗子药？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会死人的啊。”
　　二郎早就吓得蒙圈儿了，大口喘气，觉得自己还活着方才回魂儿。
　　葛氏脸色尴尬，“大嫂你别胡说！凭什么说二郎放了耗子药？你有证据吗？”
　　白小菀心底微微一凉。
　　二郎居然这么狠，小小年纪就要取人性命，也太恶毒了！至于证据，呵呵……，她忍不住冷笑起来，“证据？还要证据吗？我明明端的是一碗清水，二郎为何说有耗子药？为何表现的好像中毒一样？他去我屋子里面干啥了，还用问吗？只要不是傻子都懂！”
　　葛氏无法反驳，只能撒泼，“放屁！放你娘的臭狗屁！”
　　宁氏则是气得发抖，“二郎啊，你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狠毒？孩子间有点口舌，吵吵闹闹，推推嚷嚷，也就是不得了了。你怎么……，怎么能给小菀下毒？倘若小菀真的死了，那又要怎么办？你良心过意的去吗？”
　　二郎说不出话。
　　葛氏见儿子一直被训斥，恼火道：“有啥过意不去的？白小菀又不是谢家的祖宗！她爱死不死的，与谢家的人何干？”
　　宁氏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由愤怒道：“老二、老二媳妇，平时也该教导一下孩子，怎么能行如此恶毒之事？弄不好，不仅害人，还毁了孩子一辈子啊。”
　　忽然间，谢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葛氏讥讽道：“你哭什么？又不是你媳妇儿死了。”
　　“葛氏！”宁氏听她这个时候，还来编排儿子的是非，不由大怒，“你还算是一个做长辈的吗？玺哥儿好歹是你侄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摸着良心说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二郎和四郎的是非？什么时候编排过他们？”
　　葛氏撇了撇嘴，“我的儿子好好的，说啥啊。”
　　“哇……”谢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泣道：“我……，我经常去小菀的屋子，今天也过去了。我、我……，看到了那碗水，差一点都想喝了。又想着，想着……，小菀回来肯定口渴，才没喝。”
　　此言一出，宁氏不由惊吓的脸色大变。
　　她转头，紧紧的搂住谢玺，因为后怕而忍不住浑身发抖。还好，还好……，还好儿子没有事，要不然她也不想活了。
　　谢玺哭道：“要是我喝了，我就……，就活不成了。”
　　宁氏也伤心起来，哭道：“葛氏你自己听听！死了小菀，你们不内疚，若是今天出事的是玺哥儿呢？你们要拿什么来赔，来什么来偿命？难道玺哥儿在你们眼里，也是跟蝼蚁一样，可以随便给碗耗子药弄死的吗？你们没有良心！”
　　葛氏脸色不太好看，强撑道：“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又不是真喝了。”
　　宁氏怒道：“真喝了，就晚了！”
　　葛氏一声冷哼，不说话。
　　宁氏和谢玺母子两抱头痛哭，呜呜咽咽，也说不出话来。
　　白小菀直勾勾的看着葛氏，看着二郎，“如果出了人命，你们以为……，二郎还跑得了吗？不管是我死了，还是宁大婶和玺哥哥有事，官府的人都饶不了二郎！”
　　二房的人脸色都变了。
　　白小菀故意做出凶狠的样子，吓唬二郎，“到时候，官府的人就会给你戴上镣铐，严刑拷打审问，你想不招供都难。等你被判定是杀人犯，就判个斩立决！”
　　“不不不！我不要去官府！”二郎虽然像他爹一样有股子狠劲儿，但到底还未成年，见识又少，下毒也是一时冲动之举，心里还是害怕的。现在听说斩立决三字，吓得大哭起来，“我不要去，我没有……，没有害死白小菀，我不要斩立决……”
　　“啪！”谢银荣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骂道：“闭上你的臭嘴！”
　　葛氏脸色涨红说不出话，上前拉了儿子，“走走走！回去。”
　　谢银荣也无话可说往回走。
　　宁氏见没有人理会她，不由怒道：“你们就这么走了？二郎对小菀下了耗子药，一句道歉都没有？二郎有可能害了玺哥儿，一点惩罚都不受？你们也太没有良心了！”
　　谢银荣烦躁道：“大嫂！你放开我。”他虽然力气大，却是小叔子，是男人，不好直接推开宁氏，只道：“别拉拉扯扯的。”
　　葛氏见丈夫被宁氏缠住，又急着回去，上前帮着拉扯，“大嫂！你放尊重点儿，这是我的男人，不是你的！快点放开！”
　　此言一出，宁氏顿时给气蒙了。
　　葛氏趁机扯开宁氏，拉着两个儿子，和丈夫谢银荣一起回了西厢房。紧接着，便是重重的一声闷响，“啪！”，门也被关上了。
　　宁氏气得颤抖，差点吐血，“这……，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被他们说的、说的……，成什么了？”忍不住哭了起来，哽咽道：“说到底，不过是欺负我孤儿寡母罢了。”
　　“娘，你别哭了。”谢玺焦急劝道。
　　宁氏不甘心，哭道：“娘！娘你出来，好歹说一句公道话啊。”


第四十五章 无奈
　　郭大娘早就在里面听见了。
　　可是这种时候，她怎么会傻到跑出来蹚浑水？二郎可是对白小菀下毒，不是上次坏了白小菀生意那么简单，打骂就就行了。
　　因此心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要搅和到这桩麻烦里去。
　　宁氏却忍不住，直接拖着谢玺过来敲门，哭道：“娘！娘你出来说句公道话。”
　　“大嫂，做什么呢？”谢杏儿开门出来，一脸不耐烦，“娘昨儿晚上着了凉，今早起来就一直头疼，这会儿刚睡下，你就别折腾娘了。”
　　宁氏一脸泪痕，怔住了。
　　郭大娘明明一整天都活蹦乱跳，现在小姑子睁眼说瞎话，居然说婆婆病了。那意思，自己要是再吵吵闹闹，反而是不孝，吵着正在病中的婆婆了。
　　“回吧。”谢杏儿啪的一声，关了门。
　　宁氏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失魂落魄的，回了屋子便开始哭，“这算什么？算什么？老大才死了几年啊，他们就不把我们孤儿寡母放在眼里？亏得我每天辛辛苦苦，给他们洗衣做饭伺候一大家子，到头来换了这么一个结果。”
　　宁氏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都化作眼泪刷刷流了下来。
　　谢玺在旁边干着急，“娘，娘你别哭了。”
　　白小菀脑子里一片思绪混乱。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二郎对她下毒都没事，那往后岂不更糟？投毒下刀子，直接把人推下山崖，横竖做什么都没有惩罚，只会放纵二郎的凶狠毒辣！再说，便是二郎以后不害她，她也已经和二房结了仇，朝夕相处多难受啊。
　　经此一事，她在谢家住不下去了。
　　白小菀有了搬走的念头，反正她已经开始赚钱，可以租房子了。要是怕外面不安全，还可以在宁家租一间房子。但是……，她转头看向哭得伤心的宁氏，和手足无措的谢玺，又不忍心自己一个人走。
　　因为她，宁氏和谢玺已经跟二房撕破脸了。
　　或许，可以让他们也趁此机会搬走？白小菀飞快的思索起来，脑海里，一道又一道的明光闪过，很快有了主意。
　　宁氏还在呜呜咽咽的哭，伤心极了，“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搂着谢玺，“今儿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还怎么活下去？二郎太狠了，太狠了！今天敢下耗子药，明天难说就不动刀，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怎么活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过不下去，就不过！”白小菀接话道。
　　“什么？”宁氏泪眼朦胧，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又伤心起来，“小菀啊，君谦他爹死得早，君谦又在镇上，我和玺哥儿别说护着你，就连自个儿都护不住啊。”
　　“宁大婶，你想离开桃花村吗？”白小菀问道。
　　“离开？”宁氏当然想离开，就算没有二郎下耗子药的事儿，平时日子也是难熬。婆婆喜欢刁难人，小姑子尖酸娇气，葛氏更是刻薄无比，谢银荣一脸阴测测的下人，二郎和四郎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这都是一家子极品啊。
　　白小菀见她不反对，遂道：“既然宁大婶也觉得在这儿煎熬，为什么不离开桃花村？为什么不去镇上，和君谦哥住在一起呢？现在我也能赚钱了，租个房子，咱们几个人一起住多好啊。”
　　谢玺听了直点头，“对，咱们去镇上住！”
　　“好是好。”宁氏一声苦笑，摇摇头，“可我是长媳，如何能够丢下婆婆走人？他奶不会答应的，便是二房也不愿意答应，不然我走了，谁给他们洗衣服做饭扫地呢？他们是不会放过我这个免费下人的。”
　　“我有办法让他们答应！”白小菀一脸坚定之色。
　　窗户外，天色渐渐黑暗下来。
　　郭大娘在屋里装病，但是肚子饿啊，因此催促谢杏儿，“你去厨房看一看，你大嫂做好饭了没有？做好了，跟我盛点好的端过来。”
　　“饿死人了。”谢杏儿一脸不痛快的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谢玺的尖叫声传来，“娘！娘！快来人啊！我娘上吊自尽了。”紧接着，是白小菀的惊呼声，“快来人，救救宁大婶啊！”
　　谢杏儿吓得一哆嗦，赶紧退回门去。
　　二房那边自然听见声音了。
　　葛氏啐道：“做什么？为了个野丫头还不活了？”
　　“不行！”谢银荣本来正在抽烟的，忽地放下烟袋，起身道：“死得早，不能让大嫂这么不明不白的出事，回头说不清。君谦那边要是知道，也肯定不依不饶，我这就过去看看情况！”
　　他摔门出去，二郎、四郎都吓傻眼了。
　　谢银荣冲到东厢房，一脚踹开门。
　　宁氏的脖子上挂了一根腰带，悬在房梁上，两脚离地，正晃晃悠悠的荡着，看起来格外的渗人。白小菀和谢玺一人抱了一条腿，用力往上捧，两人脸色都涨红了。
　　谢银荣脸色阴沉，上前踢了白小菀一脚，“滚开！”然后抱住宁氏，直接给弄了下来放到床上，一摸鼻子还有气儿，方才把心落回了原地。
　　“小菀！”谢玺一声惊呼，慌慌张张问道：“踢坏你没有？”
　　白小菀其实被踢得挺重的，疼得厉害。可是眼见谢玺乱了分寸，不去管“上吊”的宁氏，反而跑过来关心自己，这样下去肯定会穿帮的！于是二话不说，就扑到宁氏身上放声大哭，“宁大婶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呜呜呜……”
　　谢玺以为白小菀没事，也按照计划，跟着过来假意大哭，“娘、娘你不能丢下我，我自己没法活了啊。呜呜……，，你快回来看看吧。”
　　情形太混乱，加上谢玺一口一个，让谢银荣想起不好应付的谢君谦，倒是没顾得上怀疑宁氏是假上吊。只是恶狠狠的训斥玺哥儿，“看好你娘！要是再有事，回头就是你害死的！”说完，愤愤然的出门去了。
　　白小菀这才出声，“哎哟，我的腿……”
　　宁氏原是躺在床上装死的，见状赶紧起身，朝着谢玺递了一个眼色，让他把门关好才小声道：“快撩起裤腿看一看，踢坏了没有？”
　　白小菀一点点卷起裤腿，一看，小腿上碗口大的一记乌青，还带着紫红，显然谢银荣那一脚是下了狠劲儿的！不由气得咬牙，“我看他还没糊涂嘛！知道玺哥儿踢不的，我是外面野丫头就踢的，只怕恨不得一脚踢死我呢。”
　　谢玺气得直哭，“二叔、二叔他太狠了。”
　　宁氏脸色煞白煞白的，眼圈儿也红了，“可怜的小菀。”忍不住哽咽道：“你说得对，这个家……，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白小菀找来事先准备好的胭脂，调成深色，给宁氏的脖子抹了一圈儿，做出上吊泪痕的样子，然后道：“玺哥哥，好好照顾你娘。我趁着天黑，以及二房这会儿乱乱的，赶紧从后门偷偷溜出去，把君谦哥给找回来。”
　　谢玺用力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娘亲。”
　　宁氏心里感动不已，搂紧了他，又担心白小菀，“天都黑了，你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实在不妥当。就算二房那边没啥动静儿，路上也不安全。更何况，整个村子都知道你赚钱，保不齐有起歹心的人。所以，不如等到天明再说。”
　　白小菀摇摇头，“不行，就是要趁着这个热乎劲儿。等明天，见你好好的，二房那边就不心虚了。”
　　宁氏坚持道：“还是安全要紧。”
　　“这样吧。”白小菀心里有了主意，说道：“我这就出去，往胡婶子见去一趟。胡婶子那人穷的叮当响，给她十个铜板，她肯定乐意跑一趟的。”
　　“胡婶子？”宁氏有些意外。
　　“对！”白小菀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冷笑道：“胡婶子这个人不仅见钱眼开，还是一个长舌妇。她要是知道谢家出了这事儿，肯定满世界宣扬。我再多给她一点钱，这样全村的人都知道，二房的人不仅下毒害人，还欺负弱小了。”
　　宁氏虽然觉得怪怪的，却也没法反驳，“也是，人各有用。”
　　白小菀当即拿了十个铜板出门，带着大黑狗，脚步飞快出了门。村里的人家隔得都不远，不过三、五分钟的路程，很快到了胡婶子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胡婶子在里面骂人，“看你这个又憨又蠢的样子！整天只知道吃吃吃，一顿饭，吃得比那半大小子还多！养你这样的闺女真是亏死我了。”
　　春燕委委屈屈的答，“娘，我干活也比别人多啊。我在地里头出了力气，回家咋会不饿？我要是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干活啊？骡子还要吃草呢。”


第四十六章 热闹
　　“干个屁！”胡婶子没好气道：“就咱们娘儿俩那点薄田，一年到头，连自己的吃食都顾不住。你看看你，只有一把子蛮力气，啥也不懂，脑子就个榆木疙瘩一样！人家白小菀跟你一般大，都知道赚钱了。”
　　春燕闷声不语，像是委屈，忍不住小小抽泣起来。
　　“还哭？嚎你娘的丧啊！”胡婶子骂道。
　　白小菀皱了皱眉，在外喊道：“胡婶子，我找你有点事儿。”
　　里面静了一下，紧接着，胡婶子气势汹汹的开门出来，“干啥？刚说到你，你就冤魂不散的跑来了，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哎哟……”低头看见大黑狗，吓得猛地后退，“白小菀！别以为你赚了几个臭钱，就可以欺负人了。”
　　白小菀从手里摸出铜板，问道：“想不想赚钱？”
　　胡婶子怔了一下，瞬间变脸，陪着笑容问道：“咋赚？你说。”
　　白小菀便道：“谢家出了点事儿，宁大婶病倒了，你现在去镇上一趟找君谦哥，这十个铜板就是你的路费。”
　　“行啊，行啊。”胡婶子赶紧搓了搓手，一把拿了铜钱，“放心，我脚快着呢。”
　　春燕气鼓鼓的在后头，瞪着白小菀，一副怨念深深的表情。
　　胡婶子回头骂道：“收起你那副嘴脸！”
　　白小菀又道：“春燕姐，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不如这样，你跟我去谢家，我也不让你白走一趟，送你一块香皂。”
　　春燕本来还是气鼓鼓的，一听这话，顿时惊喜道：“真的？小菀你别哄我。”
　　白小菀道：“当着胡婶子的面，我能哄你吗？走吧。”又对胡婶子道：“你快去，回来我让春燕再捎一块肥皂，给你洗衣服。”
　　胡婶子连连笑道：“好好，我这就出门。”
　　白小菀领着春燕去了谢家，她心里其实是看中了春燕粗壮，万一二房再闹事，好歹也有个雇佣兵啊。到了屋子里，先跟宁氏把情况说了，然后带着春燕去挑香皂，“一共有七种香味儿，你闻闻，喜欢哪个拿哪个。”
　　春燕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喜得抓耳挠腮的，“行啊，我都闻闻。”
　　白小菀给她介绍道：“这是玫瑰、桂花、丁香，这三种卖的是最好的。这几样是茉莉、栀子花、梅花和薄荷。”
　　春燕左闻闻，右闻闻，每一块都爱不释手。
　　可是她也知道，香皂五文一块，白小菀不可能全部都送她。因此纠结了半天，选了一块香味最浓烈的丁香皂，“就这个了。”
　　白小菀也没说什么，嗯了一声。
　　春燕又眼馋的看着试用装，陪笑道：“小菀，你那些小的香皂，能不能送我两块儿？我想回去也用用别的味儿。”
　　白小菀今天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倒也好说话，“行，你再挑两块小的。”
　　春燕顿时喜得直搓手，“小菀你太好了。”又左挑右挑了半晌，最后还是选了香味重的玫瑰和桂花，“都好闻，样样儿都招人喜欢。”
　　白小菀没多说，把剩下的香皂给收起来了。
　　春燕喜滋滋的坐了一阵，瞅着白小菀好说话，又腆着脸道：“小菀啊，你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吧？往后买东西啥的，岂不是很多？”
　　白小菀心不在焉，“嗯，咋了？”
　　“那个……”春燕心情紧张，咽了咽了口水才道：“我想着，你要是生意做大了，总是要请帮手的，你看我怎么样？”因为害怕被拒绝，又赶忙道：“你是知道的，我力气大，干活和男人没啥分别。”
　　“啊？”白小菀愣住了。
　　春燕紧张道：“我干活跟男人一样多，工钱却按女人的算，你多省钱啊。要是你嫌贵，我的工钱还可以比女工更便宜，随便给一点儿就行。”
　　她心里急啊。
　　她今年都十八岁，要说这年纪，早就都该嫁人了。那些嫁得早的，娃娃都好几个，已经满地撒丫子乱跑了。
　　可是她家里穷，穷得简直叮当乱响！
　　而且她又没爹，没兄弟，不仅帮衬不了她，将来还有一个娘要养老送终，谁愿意娶她这样的累赘啊？再说了，论长相也平平，人又五大三粗不够女人，所以迟迟嫁不出去。
　　要是能跟着白小菀挣个三瓜两枣的，好歹攒点嫁妆，也有谈亲事的资本了啊。
　　春燕脑子不多，好话说到这儿已经差不多是极限，有些着急，“小菀，我知道上次鲁莽吓着你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要是你还不解气，拿大棍子打我一顿也行的。”
　　“哎，我打你做什么？”白小菀摆摆手。
　　“那我自己打。”春燕说着，就把门栓给抽了下来。
　　吓得白小菀赶忙叫道：“停！停停停！”她一阵头疼，“春燕姐，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这会儿宁大婶正病着，谢家乱着，你再把自己敲破了头算个啥啊？回头好让你娘找我麻烦吗？行了，你快坐下。”
　　“哎。”春燕讪讪的，赶紧放下门栓坐下了。
　　白小菀想了想，最近的确是有些忙累，也该招个伙计了。春燕正如她自己所说，男人的力气，女人的工钱，而且脑子憨憨的没啥心眼儿。
　　说起来，倒也是挺不错的人选。
　　“咋样？小菀，你看行吗？”春燕可怜兮兮的央求道。
　　白小菀想了想，说道：“我只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干活也是有限。不是修河坝、盖房子，所以出不了多少力气，也给不了多少工钱。”
　　春燕根本没有别的地方赚钱，自然不挑，“我知道，你一个月随便给点就行了。”
　　至少攒两年，让她把嫁衣啥的买了吧。
　　白小菀沉吟了下，“具体多少，回头我看看需要用你多少时间，再算吧。”眼下乱糟糟的，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先把谢家的事料理了再说，“这几天你跟着我，有事儿帮着搭把手什么的，也不累，一天给你算两文钱。”
　　“行啊，行啊。”春燕激动道：“横竖最近秋收过了，田地里也没活，我娘正在整天看我白吃饭不顺眼。要是我能赚几个，娘也不会天天骂我了。”
　　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春燕姐，你要是赚了钱，胡婶子肯定会收走吧。”
　　春燕听了一怔，“啊，嗯呢。”
　　白小菀觉得春燕憨了吧唧的，又是一股子蛮力，倒是可以当做伙计使唤。可是胡婶子这人有点难缠，实在不想有太多交集。再者，春燕的钱要是被胡婶子都刮走了，她干活也动力啊。
　　所以，不论是出于对春燕干活积极性的考虑，还是不想让春燕胡婶子沆瀣一气，都有必要离间离间。只是有些拿不准，万一春燕傻乎乎的回去告诉胡婶子，那可就不好了。
　　“怎么办？”春燕哭丧着一张脸，“我娘最贪吃了。上次谢家给她的二百文，她全都拿去卖烧鸡吃了，一个子儿都没有留下。”
　　白小菀心思转了转，“春燕姐，你是想自己攒嫁妆吧？”
　　“是啊。”春燕点点头，继而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哎呀，小菀你说啥呢？我可没有说过，啥嫁妆不嫁妆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白小菀一本正经道：“春燕姐，你这个年纪早就该嫁人了，又啥可害臊的？应该着急才对。”
　　“我……”春燕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
　　白小菀又趁热打铁，“你今年十八了吧？再挺一、两年，都二十岁了，成别人眼里的老姑娘了。到时候啊，不是我吓唬你，你自己也明白更不好嫁。”
　　“谁说不是呢。”春燕被说得红了眼圈儿，“可是我没爹，没兄弟，娘又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不管是田地里的活，还是家里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在做。就这样，娘还嫌我吃得多，说我是个糟蹋粮食的赔钱货。”
　　“那你还想不想攒嫁妆？”白小菀问道。
　　“想啊，咋不想啊？”春燕急道：“我再耽搁，一辈子都要耽搁了。”
　　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故意叹气，“其实，我是不想掺和你家的事儿，免得胡婶子知道了，不让我好过。可是我跟你一样，死了爹，有娘等于没娘，所以才同命相怜，想要搭把手帮你一把。”
　　春燕听不懂什么同命相怜，只知道白小菀她，赶紧道：“你只管说，是非好歹我还是分得清的。若是中听，我就听，不中听也不告诉我娘。”
　　“那你先发个誓。”
　　“行！”春燕举起手，发誓道：“神天菩萨在上，我发誓，要是把白小菀说的话告诉我娘，就让我舌头上长个疮，一直烂到肠子里去。”
　　白小菀这才笑了，眨了眨眼，“我的意思，好比我这几天给你一天两文。对你娘，就说一天只给了你一文钱，这样的话，你就能自己存下来一文了。”


第四十七章 帮手
　　“啊？还能这样。”春燕吃惊道。
　　白小菀顿时沉了脸，“反正你发了誓，不能告诉你娘的。”
　　春燕闷声不语了一阵。
　　白小菀又道：“我这又不是害你，只是好心帮你攒嫁妆，爱听不听随你。”
　　“行，就这么办。”春燕一向顺从娘亲，顺从惯了，眼下是为了嫁妆和将来，才咬牙下定的决心，“等下我娘回来，就说你只给了我一天一文跑腿儿钱，剩下一文给我。”
　　“嗯，算你还是一个明白人儿。”
　　“那……”春燕又期期艾艾的，担心道：“你不会昧了我的钱吧？”
　　“给你！”白小菀先摸出两文钱，塞到她手里，“这算是明天的工钱。明面上告诉你的娘是一文，剩下的一文，自己找个地方藏好，免得落你娘手里。”
　　“好。”春燕捏着钱，讪讪道：“小菀，你别生气啊。”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一阵热闹喧哗。
　　“小菀！春燕！”胡婶子在外头喊道：“谢家大郎回来了！大夫也来了。”
　　白小菀瞪了春燕一眼，“嘴严点儿！别忘了你发的誓。还有……，我要是因为帮攒嫁妆被娘骂，拼着吵一架，以后也不在找你干活儿了。”
　　“行，行，我懂得。”春燕用里点头道。
　　白小菀领着她出门，对胡婶子道：“今儿的事多谢你们了。”又咳了咳，“方才我跟春燕说了，这几天叫她过来帮忙，不白使唤她，一天给她一文跑腿儿钱。”
　　“啊？给钱？”胡婶子立即见钱眼开。
　　白小菀捏了春燕一把，推她道：“我忙，跟你娘慢慢儿说。”故意把胡婶子和春燕留在外头说话，依照胡婶子那长舌妇的性子，必定舍不得走。寡妇寂寞，多半是要偷听谢家的热闹，回头好嚼舌的。
　　这样倒是省下宣传费了。
　　白小菀去了宁氏的屋子，见到谢君谦先打招呼，“君谦哥。”
　　谢君谦却没有顾得上她，只点点头，便招呼大夫，“快给我娘诊脉，劳烦了。”
　　大夫坐下切了一会儿脉象，抬头道：“还好，没有大碍。只是令堂有些气血攻心，淤积在胸，需要开点疏散滋补的方子。”
　　谢君谦道：“好，不管要用什么补药，都只管开。”
　　大夫便刷刷刷写了一个方子，又拿出几粒丸药，说道：“令堂这病是慢病，倒是不用急着今夜去抓药。先吃这几粒人参养荣丸，兑了温水喝，明儿再去按照药方抓药，须得平时多休息调养，慢慢养一阵才好。”
　　谢君谦全都应了，送大夫去了另一间屋子，“夜深了，先在我家将就一夜。明早我送你回镇上，顺便去药店抓药，今儿辛苦了。”
　　“没事。”大夫摆摆手，“你去照顾你娘吧。”
　　谢君谦微笑着关上了门，方才回去。
　　白小菀和谢玺坐在床边，两人围着宁氏，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见他进来，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谢玺更是控制不住，扑到哥哥怀里大哭，“，你可算是回来了。呜呜……，我和娘……，都要被人逼死了。”
　　谢君谦脸色微变，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宁氏垂泪，“君谦……”
　　白小菀见他母子二人都哭得伤心，开口解释道：“原是二郎在我房里的水碗下毒，放了耗子药，被我发现了。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不讲道理，还……”
　　“还什么？”谢君谦沉色问道。
　　白小菀看了看宁氏，知道有些难听的话她说不出，故意吞吐道：“宁大婶见我受了委屈，就帮着说了几句，结果惹恼了二房的人。他们不仅护着二郎，还连道歉都没有就要走，宁大婶上前拉住谢二叔，没想到……”
　　谢玺气愤接话，“二婶好不要脸，叫娘不要拉扯二叔，说二叔是她的男人，不是娘的男人！娘被他们气坏了，想不开，就……”说到这儿一顿，猛地想起娘亲上吊是假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说了。
　　谢君谦信以为真，惊骇道：“娘！你真的……”急急忙忙去看宁氏的脖子，上面果然有一圈儿淡淡淤痕，不由气得心血沸腾，“二叔、二婶欺人太甚！我不在家，他们就这样欺负娘和弟弟，我这就去找他们！”
　　“君谦！”宁氏赶紧阻拦。
　　但是她躺在床上，一下子起不来，白小菀和谢玺又是小孩子，哪里拦得住？谢君谦从未有过如此愤怒，一下子就冲出去了。
　　宁氏急道：“小菀，你们怎么不拦一下？”
　　白小菀为难道：“宁大婶，我和玺哥儿还是小孩子，哪里拦得住？”
　　宁氏也知道她的话没错，只是着急，“这可怎么好？万一君谦忍不住气，和他二叔打起来，君谦斯文，哪里打得过啊？”
　　“没事！我让胡婶子和春燕去帮忙。”白小菀腾的一下，跳了起来，然后慌慌张张找到胡婶子母女，“不好了，君谦哥和写二叔要打架了。”
　　“打架？”胡婶子闲得无聊，一听就来了兴趣。
　　白小菀急得推她们，“走走走！快点跟我过去帮忙，回头请你们吃烧鸡，受了伤，我赔你们医药费。”
　　胡婶子一听烧鸡二字，立马精神，脚下生风跟着去了。
　　谢君谦正站在二房门外，怒声质问：“二叔、二婶，你们出来说话！凭什么，污蔑我娘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凭什么，欺负我娘和玺哥儿两个弱小？要打要杀，现在侄儿在这儿，你们出来做个了局！”
　　二房里面一阵寂静。
　　谢君谦冷声道：“二叔，当年我爹是怎么死的？你们一起在河堤上修坝，发了水，我爹为了救你，才掉下河里淹死的！你们二房，还欠我们大房一条人命！”
　　宁氏不放心儿子，跌跌撞撞出来。刚好听到这话，再想起为了就小叔死了的丈夫，不由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他爹啊，你在天之灵看一看啊。你为了就兄弟，不要性命，你兄弟却来逼死你的妻儿啊。”
　　“谁逼死你了？”谢银荣终于忍不住，推门冲了出来，指着宁氏，“是你自己想不开要上吊的，要不是我去把你弄下来，你早就死了。要欠，也是你欠我一条命！算上，一命抵一命也扯平了。”
　　葛氏跟着帮腔，“就是，早就扯平了。”
　　“好，性命扯平了。”谢君谦咬牙点头，看着葛氏，“那你污蔑我娘的话，又要怎么扯平？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去败坏你的名声？”
　　葛氏脸色微变，吐吐，“瞎说什么？我啥时候污蔑你娘了？”
　　什么你的男人我的男人，这种话不光宁氏说不出口，谢君谦也说不出口。即便是白小菀心里也清楚，寡妇门前是非多，最忌讳说这种话了。要是传出流言，说宁氏守寡心里不消停，惦记小叔子，那她也就不用活了。
　　白小菀当即道：“二郎来东厢房下耗子药了！他亲口承认的，这怎么说？宁大婶是二郎的伯母，玺哥哥是二郎的堂弟，谋害伯母和堂弟简直畜生不如！”
　　葛氏一听就气得跳脚，“你放屁！凭啥说二郎给东厢房下毒了？”
　　白小菀却道：“有没有，把二郎叫出来对质！”
　　谢君谦眼中乌云密布，沉声道：“二郎出来！不出来，我就进去拎你出来！”
　　二郎一向害怕中了秀才的大堂兄，又知道谢君谦认识官府的人，更是害怕了。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哭喊道：“我没有、没有下毒害大伯母和玺哥儿，呜呜……，我只是想要毒死白小菀，不是别人……”
　　葛氏气得尖叫，“二郎！你给我闭嘴！”
　　谢银荣则扭头就往屋里去，不知道抄了什么家伙，朝着二郎身上猛揍，“打死你这个满嘴胡吣的！没脑子，杀人的罪名也敢随便认吗？蠢货！打死你算了。”
　　“啊！哎哟，娘……，救我！”二郎在屋子里面惨叫。
　　“他爹，别把孩子打坏了。”葛氏慌慌张张跑进去。
　　西厢房里谢银荣的咒骂，二郎的惨叫哭喊，葛氏的劝解，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大半夜的声音格外响亮，顺风飘出去，把附近的村民都吵醒了。
　　有人披着衣服过来打探，“这是做啥呢？半夜杀猪一样的哭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要打孩子也白天打啊。”
　　“谢家到底出啥事儿了？”
　　“哎哟！谢秀才都回来了。”
　　这时候，长舌妇胡婶子就开始发挥作用了，叽叽喳喳道：“二郎那个挨千刀的！溜到谢家东厢房，给白小菀下了毒药，差点把宁氏和谢玺都给害死了。”
　　“啊？还有这种事！”
　　“二郎小小年纪，咋地这么毒啊？没看出来，还是一个投毒下刀子的杀人犯啊。”


第四十八章 吓人
　　“可不……，你说吓人不吓人。”
　　“哎哟，亏得没出人命。”
　　“咋没出？差一点就出了。”胡婶子谨慎抖擞，飞快道：“刚才我听说，葛氏对宁氏说了一些不干不净的话，气得宁氏都上吊了。”
　　“啊！天呐。”
　　众人纷纷朝着宁氏看过去。虽说夜色微暗，但是今夜明月星子不错，隐隐还是能看到宁氏脖子上，有一道淤血痕迹的，自然就是上吊留下的了。
　　“难怪啊，把谢家大郎都给闹回来了。”
　　胡婶子得意道：“是我去传话的。”想起春燕刚才说的，白小菀让她最近几天过来帮忙，一天给一文钱，不免更加得意了。
　　想了想，悄悄凑到白小菀跟前道：“小菀啊，你看谢家这么忙忙乱乱的。光是春燕一个人怎么够使唤，要不我也过来帮忙吧？”
　　春燕有点着急，要是她娘过来，怎么好私下偷偷拿钱啊。
　　可是又不敢说话。
　　白小菀漫不经心道：“胡婶子，就是找人跑个腿儿的事儿，哪里用得着两个人？横竖我这里只要一个人，你来，或者春燕来，都行。”
　　胡婶子一听没有双份的钱，顿时没兴趣，“那还是春燕过来吧。”
　　春燕顿时松了一口气。
　　胡婶子没有钱拿，转头就骂春燕，“好好干活！别让人嫌你手脚慢。”又见谢家没什么好处可捞，八卦也听完了，便一脸不满意的回家去了。
　　“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春燕对白小菀道了一句，也跟着走了。
　　四周的村民们七嘴八舌，说了一阵，半夜三更都在打呵欠，陆陆续续的散开。只剩下谢君谦还在院子里僵持，宁氏上前劝道：“君谦，咱们回屋去说话。”
　　谢君谦有心还要找二房理论，可是看看娘亲，又怕夜班寒风吹坏了她。况且，二房横竖是跑不了的，要理论也不急在这大半夜的，于是忍气扶着宁氏回了屋。
　　白小菀和谢玺也跟了进去。
　　宁氏让关上门，这才道：“君谦，你别着急。”
　　谢君谦恨声道：“他们欺人太甚！逼得娘你都……，都……，我怎么能不着急？”心中更多的是悲愤，以及吐不出来的郁气。
　　如果是外人欺负母亲和弟弟，还没这么难受，偏偏却是谢家的人。
　　“君谦啊。”宁氏咳了咳，解释道：“其实我没有上吊自尽，只是……，做个样子吓唬二房的人。”因怕白小菀被训斥，没说是她的主意，“我就是气不过，所以想要把事情闹大一点儿，好让大伙儿都知道二房的猖狂跋扈，也免得白受了气。”
　　“当真？”谢君谦果然松了一口气。
　　“嗯，不骗你。”宁氏沾了一点茶水，擦了擦脖子，果然掉了一点颜色，“只不过，除了这件事，其他都是真的。”
　　谢君谦顿时沉默了。
　　白小菀趁机道：“君谦哥，我看咱们不妨对外说宁大婶病得厉害，有了这个借口，就可以宁大婶送到镇上去养病。这样的话，也就不用再受二房的气了。”
　　谢君谦眉头一挑，不置可否。
　　白小菀又道：“闹得这么厉害，我也没法在这儿呆下去了。我想着，正好去镇上租一间房子住，不光清净，平时做生意也方便省事儿。”
　　谢玺道：“我也要去镇上，不在桃花村住了！”
　　宁氏有些迟疑的看着大儿子，不安问道：“君谦，你觉得行吗？是不是怕我走了，村里的人会说闲话，议论你娘亲不孝影响你啊。”
　　“娘，你说哪儿的话？”谢君谦开口道：“难道为了一点虚名，就要让你和玺哥儿在这儿担惊受怕？我成个什么人了？”
　　宁氏眼神暗淡了一些，“要不……，就让玺哥儿去，我留下。”
　　“不。”谢君谦否认道：“娘你想岔了。既然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和玺哥儿留下。只是直接搬走不合适，所以我想，还是琢磨个办法，让奶和二叔、二婶主动撵咱们走！”
　　“这……”宁氏沉默了一下，大概明白了。
　　白小菀眼睛亮了亮，忽地笑道：“这个容易！郭大娘最怕宁大婶花钱，葛二婶最怕宁大婶不干活。只说宁大婶病了，下了不地，然后还要成日价的吃补药。用不了多久，他们肯定就要撵人了。”
　　宁氏悄笑道：“鬼灵精。”
　　谢玺扫了白小菀一眼，“让娘假装上吊的事儿，是你想出来的吧。”
　　白小菀顿时支吾了。
　　宁氏忙道：“你别怪小菀，是我……”
　　“娘。”谢君谦打断她，正色道：“你一向为人方正清高，不屑阴谋伎俩，这哪能是你的主意？只有白小菀，整天一肚子坏水，才会相出这么刁钻古怪的主意。”
　　宁氏不好辩解了。
　　白小菀讪讪的笑，“呵呵，我也是……，也是不想让宁大婶受委屈啊。”
　　谢玺帮腔，“就是！小菀也是好心。”
　　“好心？”谢君谦质问道：“投缳这种事，万一弄不好，弄假成真怎么办？”伸手敲了白小菀一记，“真是胆大包天！”
　　“哎哟！”白小菀捂着脑袋喊疼，委屈道：“再敲都傻了。”
　　谢君谦训她，“不敲不老实，该！”
　　宁氏和谢玺都忍不住笑了。
　　“我回去睡觉了！”白小菀气鼓鼓的出了门，回了自己的屋子，嘀嘀咕咕自语道：“真是好人难做！我忙活半天，啥好处都没有捞到，还倒贴了十几文钱，结果还被那个大混蛋敲脑门儿！可恶的。”
　　“大混蛋是谁啊？”楚烨问道。
　　“啊？！”白小菀吓得猛地一跳，四下转头，床底下也找了，却怎么都找不到楚烨的踪迹，不由怪怪的，“你在哪儿？怎么没影儿了？”
　　楚烨道了一句，“蠢货！”
　　“你才蠢！”白小菀顺着声音，放房梁上面看去，不由气笑，“你是梁上君子吗？躲在房梁上头吓人，魂都被你吓没了。”
　　楚烨哼道：“刚才人来人往的，我不藏起来能行吗？你要这样，下次我就直接在你床上睡着，谁看见都不管了。”
　　白小菀连连摆手，“别、别啊，算我怕了你了。”
　　楚烨轻飘飘的跳了下来，掸了掸衣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骂的大混蛋是谁呢？哎呀，要不我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大混蛋把你气成这样，然后再揍他一顿。”
　　白小菀顿时无语了。
　　楚烨心情挺好的，“要是谢君谦知道你骂他混蛋，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想想看，倒也挺有趣的呢。”
　　白小菀求饶道：“大侠，你就饶了我吧。”
　　楚烨轻笑，“反正啊，这就是你在我手里的把柄。”
　　白小菀，“…………”
　　楚烨看她吃瘪心情更好了。
　　白小菀的心情却是越来越坏，看着他，“喂，少爷！你躺在这儿，是打算今晚又不走了吗？又要和我一起睡啊。”
　　楚烨斜视了她一眼，“你这臭丫头，说什么睡不睡的？也不害臊。”
　　白小菀无语道：“你占了我的床！”
　　“你可以睡地上。”
　　“…………”
　　白小菀觉得某人脑回路有问题，说不通，气呼呼的躺另一头睡了。本来好好的，可是睡下没多久，楚烨突然问道：“臭丫头，你是心宽？还是傻？”
　　“咋了？又骂人。”
　　“我一个大男人和你一起睡，真不担心名节啊。”
　　“天冷！要不你睡地上？”
　　“…………”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楚烨又问：“你和谢君谦一起睡过没？别的男人呢？”
　　白小菀简直忍无可忍，爬起来，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样子，呲牙低声道：“你别用自己的脑回路，去打量别人好吗？谁跟你一样无赖，往人家姑娘的床上睡啊？天这么冷，睡地上会伤风感冒的，懂不懂？要是夏天，我早下去躺着了！”
　　楚烨被她狠狠凶了一顿，反倒不说话了。
　　白小菀翻身躺下，嘀咕道：“真是！气都要被你气死了。”
　　过了半晌，楚烨又道：“哎，你别瞎想了。”
　　白小菀咬着嘴唇不出声儿。
　　楚烨轻声道：“我娘死得早，虽然有个爹也跟没有一样，家里其他的人都想害我，奶娘丫头们我也信不过。所以，我从小就开始练剑，连功夫，以防别人行刺我，也从来都不记得和别人一起睡。”
　　白小菀早就猜到他的家庭状况可能复杂，不然的话，少爷不会出远门流浪的。只是没有想到，他早早就没有了娘，听起来也怪可怜的。
　　正在同情，又听楚烨道：“虽说你粗俗了点了，性子又野，说话也满嘴跑马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你一起睡倒是没啥担心的。”
　　白小菀被气得肝疼，“你才粗俗！你才野！你才满嘴跑马车！”


第四十九章 和睦
　　楚烨嘿嘿一笑，“我又没说讨厌你。”
　　“你爱讨厌不讨厌，我不稀罕！”白小菀真是受不了这种中二病，以为全世界都是以他为中心的，“或许你在你家是大少爷，养尊处优，呼奴唤婢，别人都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可是我，虽然穷却不是丫头，从来都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自个儿挺好的。”
　　“是挺好的。”楚烨接话道：“你跟那些寻常的乡下丫头不一样，脑子灵活，对付葛家二房那些人手到擒来，自己还会赚钱，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我……”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我说呢，为什么总是对你好奇……”
　　白小菀等了一阵，“说啊，怎么又不说了。”
　　楚烨轻声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仿佛……，这世上没什么烦恼，没有什么能让你难过伤心的事，每天都过得很快活。你身上，就好像随时随地都散发着阳光，让人一看，心情就好起来了。”
　　白小菀翻身坐起来，看着对面的他，“你不如直接说我是个太阳！”
　　楚烨“扑哧”一笑，“就你这样，顶多是个鸭蛋黄儿。”
　　白小菀气得呲牙，“你个鸭蛋壳儿！”
　　楚烨心情真的不错，只是笑，被她埋汰也没恼，呵呵笑道：“我这样的，嗯……，倒是不像鸭蛋壳儿，应该是天鹅掉进了野鸭子群吧。”
　　白小菀无语了，“自恋狂人！”
　　楚烨笑道：“你嘴里的新鲜词儿可真多，有意思。”
　　白小菀扯了被子，盖住头，“睡觉！”不想理会这个中二病自恋狂，算了，只当是床上多了一个暖水袋，还挺热乎呢。
　　次日，天气晴朗，阳光格外明媚。
　　白小菀睁眼醒来，就不知道楚烨去了哪儿，倒也不担心。反正楚烨年轻男人，又是会武功的，身上还有钱，爱去哪儿去哪儿吧。她打来清水洗了脸，去找宁氏，瞅见谢君谦和谢玺也起来了。
　　谢君谦看了看她，说道：“我已经让大夫回镇上，顺便送信，等下舅舅就会派马车过来接娘亲，你和我们一起走。”
　　白小菀点点头，“包袱我已经收拾好了。”
　　谢玺高兴道：“小菀，说了，你去镇上就住在宁家书院。免得外头乱糟糟的，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嘿嘿，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白小菀笑了笑，“多谢君谦哥照顾。”看着宁氏，忽地灵机一动，“宁大婶，我给你稍微化下妆，等下看起来更像病中虚弱。”
　　宁氏明白她的用意，点了点头。
　　白小菀便只给宁氏涂抹水分，不涂胭脂，弄出一张雪白雪白的脸。然后还在眼窝处弄出淡淡青色，微微凹陷，连嘴唇也给涂暗淡了。
　　谢玺在旁边看得瞪大了眼睛，轻呼道：“天呐！这样……，真的像是……”他本来想说像是要死，又觉得不吉利，改口道：“病得挺重的样子。”
　　谢君谦赞许道：“这化妆的技术还挺好。”
　　宁氏拿起镜子瞧了瞧，不由失笑，“往常都不知道，化妆还能这么用呢。”
　　白小菀嘿嘿一笑。
　　心想，现代电视里面那些满身鲜血，僵尸妆容，还不都是靠化妆术？只要化妆师想，就没有弄不出来的效果。
　　只是这些不方便说罢了。
　　好巧不巧，正好郭大娘和谢杏儿过来敲门，“老大媳妇，起来了没有？”
　　宁氏刚要回答，白小菀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装作没力气说话的样子，然后一脸哀伤的跑出去开门，“郭大娘、杏儿姑姑，你们进去说话吧。”
　　郭大娘搭着谢杏儿的手，缓缓进来，嘴里道：“君谦啊，真是不巧啊。前天晚上我就夜里着了凉，一直头疼，昨天实在是爬不起来了。”
　　谢君谦知道祖母是在撒谎，可是不便揭穿。
　　反而还要假装关怀，问道：“可疼得厉害？要不要我叫个大夫？昨天忙着娘的事儿，乱糟糟，竟然不知道奶病了。”
　　“没事，没事。”郭大娘连忙摆手，“都是病了。”又假意过去探望宁氏，“老大媳妇，你咋样……，哎哟，咋这样了！”
　　谢杏儿走近一瞧，也吓住，“大嫂，你脸好白啊。”
　　谢君谦沉重道：“娘昨儿想不开，投缳自尽，差点送了性命。”
　　“啊？”郭大娘故作惊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谢君谦忍着反感看她演戏，继续道：“大夫说了，娘这番不仅受了惊吓，而且还淤积了闷气在心里，更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需要仔细调养。所以孙儿想了，等下让舅舅过来接娘道镇上，看病吃药也方便些。”
　　郭大娘忙道：“哎哎，去吧。”
　　谢君谦见祖母一副急于提包袱的样子，心中十分恼火，故意道：“奶，这次我娘病得沉重，怕是要吃点好东西补血养气。我虽然攒了一点银子，却是用做明年秋闱考试做路费的，所以……，想找奶要点汤药费。”
　　郭大娘一听钱就肉疼，吞吐，“钱啊？哎……，行行。”转身对谢杏儿吩咐，“快去我屋里的枕头底下，拿一百个钱出来，给你大嫂看病。”
　　谢君谦忙道：“一百个钱不够。”
　　郭大娘脸色就不好看了，阴沉沉的，“那就一百五十个！杏儿，快去拿。”
　　谢杏儿赶紧去了。
　　谢君谦欲言又止，似乎还是担心药费的问题。
　　宁氏柔声劝道：“君谦，先这样吧。乡下干活只够吃食的，平时也攒不下几个钱，别让你奶为难了。”只要婆婆肯放行，给不给钱都无所谓的。
　　郭大娘的脸色稍微缓了缓。
　　谢君谦却道：“娘，这次你是被二叔他们逼的，论理这汤药费该他们出！我这就去找二叔要钱，让他一直负责到娘病好为止！”
　　“哎呀，君谦。”郭大娘赶紧拉扯他，哄劝道：“你二叔性子鲁莽，葛氏又是一个颠三不着四的，回头我说说他们。只是他们那儿有钱啊？家里的一年挣几个子儿，都在我这儿，心里清清楚楚呢。”
　　谢君谦冷声道：“他们差点逼死了我娘！还下毒，差点害死了玺哥儿！就算我看在一家子的份上，不把他们告到官府，也讨不到他们的道歉，医药费总是要给的吧。难道就让我娘白白受这份惊吓，养不好病？二叔他别忘了，当年我爹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说到谢家老大，不光宁氏和谢玺听了伤心，郭大娘也是伤感，“可怜你爹，哎……，要是你爹还活着，家里也多个劳力啊。”
　　白小菀顿时无语了。
　　郭大娘这是啥脑袋瓜子啊？谢家长房母子几人正在伤心，她不说跟着伤心，反倒觉得谢君谦他爹的死，只是少了一个劳动力？好歹也是母子一场啊。
　　想到这儿，忍不住悄悄的扫了几眼。
　　果然宁氏眼中含着怒气，谢君谦脸上挂着乌云，就连谢玺也是气得鼓了腮帮子。偏偏郭大娘还没有自觉，叨叨道：“当年你爹可能干了，又孝顺，每次去镇上都不忘给我买酒，不像老二那个没良心的！”
　　屋里的气氛十分尴尬。
　　好在谢杏儿拿了钱回来，递过去，“给，一百五十文钱。”
　　谢君谦实在是无话可说，也不想说，拿了钱便对郭大娘道：“奶不是头疼吗？小姑你赶紧扶着奶回去歇着，别再难受了。”
　　谢杏儿巴不得马上就走，当即上前搀扶。
　　郭大娘往门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眼馋的盯着钱道：“这一百五十个钱，要是看病花不完，记得给我拿回来啊。”
　　等人走了，宁氏不由气得眼泪滚出来，“君谦，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人啊？瞅着我要死了，也舍不得多花几个看病的钱，我这次真的是寒了心，再也不想回来了。”
　　谢玺也愤愤道：“就是，不光二叔他们一家过分，奶也是过分！”
　　谢君谦则显得冷静的多，淡淡道：“罢了，正好趁此分了家，免得将来没完没了的拉扯纠缠，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分家？”宁氏有些吃惊。
　　“嗯，回头再慢慢商量。”谢君谦没有多说，淡淡道：“娘，虽说你上吊是假的，可是受了气却是真的。别为旁人伤心，先好好养病，去镇上过过清净日子也不错。”
　　宁氏舒了一口气，叹道：“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的。”
　　到了半上午，宁大舅带着两辆马车来了。
　　因为暂时只能说宁氏去养病，所以只能打包一些衣衫细软，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不过谢家村户人家，屋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再说了，只要不分家，屋里的东西已然还是谢家长房的，也就暂且不急着搬走了。
　　白小菀则更省事儿，身上只得一套宁氏做的新衣服，首饰更是没有。倒是她做的香皂、肥皂，以及做胭脂水粉的材料，占了马车。
　　宁大舅去给郭大娘打了个招呼，算是晚辈礼，然后便带着宁氏等人走了。


第五十章 离开
　　马车走远，二房一家子方才开门出来。
　　葛氏啐了一口，“呸！丧气，可算是走了。”
　　谢银荣没有说话，扛着锄头就往田地里走，一路脸色阴沉沉的。
　　二郎和四郎跟在后面出来，二郎问道：“娘，东厢房那边的人都走了？暂时不会回来找我麻烦吧？还有我爹，你劝劝，我昨天被他打的浑身都疼。”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葛氏啐道：“赶紧去帮你爹搭把手！仔细再揍你。”
　　二郎赶紧跟去了。
　　葛氏回屋收拾了一番，装好清水，让四郎提着往田地里去，也跟着一起干活。一上午倒是平静无波，只是等中午回来，才发现没有人做饭吃现成的了。
　　郭大娘自然不会做饭，谢杏儿也不愿意去，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葛氏身上。尽管不情不愿，可是也没办法，婆婆和小姑子实在惹不起啊。可惜她从嫁进谢家就没做过饭，手艺生疏的很，再说也比不得宁氏做饭有水准。
　　一顿饭做下来，不仅烧糊了饭，还炒咸了菜，一家子都是吃不下去。
　　谢银荣胡乱吃了两碗走了。
　　二郎和四郎把葛氏炒的菜当咸菜，勉强吃了个半饱。
　　谢杏儿可是忍不住了，抱怨道：“二嫂，你这饭菜叫人怎么吃啊？饭是糊的，菜跟掉进了盐罐子一样，比大嫂的饭也差太多了吧。”
　　葛氏在田地里忙碌了一天，本来就累，回来还要带着气去做饭。被烟熏火燎呛得眼泪直流不说，这会儿还被抱怨，也是火大，“嫌我做的不好吃，那你自己做啊！喜欢你大嫂做的饭，跟着去镇上啊！”
　　谢杏儿气得不行，“你做的饭菜不好，还不让人说了。”
　　葛氏气呼呼道：“你做的好，晚饭你做！”
　　“咋呼个啥？”郭大娘把碗一摔，指着葛氏就开始骂，“你还好意思跟杏儿指鼻子瞪眼的？要不是你没管教好二郎，二郎又怎么会去东厢房下毒？你大嫂又咋会上吊？弄得一家子乌眉灶眼的，饭也做不好，还害得我贴了一百五十个钱的医药费！”
　　葛氏虽然泼辣，却不好和婆婆顶嘴，气道：“我不吃了！”
　　郭大娘见她甩手离开，在身后破口大骂，“还敢跟婆婆犟嘴？你信不信，回头我叫老二把你休了？让你滚回葛家去！”
　　“砰！”西厢房那边猛地关了门。
　　自此以后，葛氏每天做饭都要惹得鸡飞狗跳，谢杏儿埋怨，郭大娘怒骂，她自己也是积攒了一肚子气。再加上宁氏走了，没有人洗衣服，也没人打扫卫生，不免又多了两样活计在葛氏身上，更是叫她怨气连连。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白小菀和宁氏等人已经安置下来。
　　谢君谦带着母亲和弟弟去客房。
　　宁大舅叫来宁韵清，说道：“你带小菀去收拾好的屋子。”又跟白小菀交待，“缺什么东西，少了什么用的，你就跟韵清说。”
　　白小菀甜甜笑道：“多谢宁大舅。”
　　宁韵清当着外人不好表现冷淡，微笑道：“小菀跟我来。”
　　“哎，韵清姐。”白小菀喊得十分亲热，屁颠屁颠的，拎了一大包东西就跟着走。但是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堆了好些，一下子拎不完。
　　宁大舅见状道：“韵清，你帮小菀拿一点儿东西。”
　　宁韵清才不愿意帮忙，皱了皱眉，“太多了。”
　　“没事。”白小菀赶忙陪笑，“反正放在院子里不会丢，等下我多跑几趟就是了。韵清姐不比我们乡下姑娘，一股子蛮力，帮我带一下路就行了。”
　　宁大舅不悦道：“韵清，你都大姑娘了，还不如小菀一个小丫头吗？随便帮她拿点，等下她也少跑几趟。”
　　宁韵清顿时委屈恼火，咬了嘴唇。
　　白小菀正在尴尬，寻摸找点什么借口把宁大舅劝走，就听见外面传来喊声，“小菀！小菀你在不在？我是春燕啊。”
　　宁大舅道：“小菀，找你的呢。”
　　“哦。”白小菀忙喊，“春燕，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春燕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起来，喘气道：“我昨天晚上光想着跟你赚钱，没有睡好，结果早上就睡迷了。等我跑到谢家，才知道你们走了，呼……”她满头大汗，挥手擦了擦，“小菀，我不是故意磨蹭的，你别生气啊。”
　　白小菀知道对方担心不让她干活，就没钱赚了，所以着急追到镇上来了。
　　因此也没多说，只是道：“正好你来了，帮我拎东西吧。”
　　“好嘞。”春燕二话不说，直接用大澡盆把所有东西一装，就抱了起来，“去哪儿？这点东西不算啥，我有的是力气。”
　　白小菀转头笑道：“韵清姐，你带我们去吧。”
　　宁韵清看了春燕一眼，眼里闪过鄙夷，大约是很看不起这般粗鲁的姑娘。只是她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自持身份，当面不会表露出来罢了。
　　等带到了房间，便道：“那小菀你先歇着，不打扰了。”
　　白小菀笑道：“辛苦韵清姐了。”
　　宁韵清头也不回的离去。
　　白小菀转头看了一下房间，还不错，虽说简单没啥布置，但是干干净净的。宁家书院都是砖墙的屋子，还粉了墙壁，比村里的土墙强多了。
　　春燕一脸羡慕，“小菀，以后你就住这儿了啊。”
　　白小菀淡淡笑道：“是租的。”她想过了，住在宁家书院是图安全，而不是为了省钱。况且宁家不比谢家长房，宁氏都是客，她又拿什么身份腆着脸白住？反正现在能赚钱，就按一间屋子的市价，按月给房租好了。
　　这样的话，在宁韵清面前也挺得起腰杆，不用低头说话。
　　春燕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帮着把床褥什么的都铺好了。又跑去打了一盆水，端到白小菀面前，“洗把脸，精神精神。”
　　她在家伺候亲娘习惯了，换个人伺候也没啥区别，还有钱呢。
　　白小菀倒是没客气，认认真真洗了一把脸，拿出自制的面霜抹了抹，顿时舒服多了。然后再往床上一躺，美滋滋的，“真不错，住这儿比乡下自在多了。”
　　宁韵清虽然有点小情绪，到底不是乡下泼妇，不过是脸色不好看而已。总不会像谢家二房那样，动不动就打骂吵闹，再不就是下毒。
　　“小菀，你这是啥啊？刚才往脸上抹的，香香的。”春燕问道。
　　“好东西。”白小菀翻身起来，嘿嘿一笑，“你去洗把脸，也让你抹一抹，抹完你就知道好了。”
　　“哎。”春燕也不嫌弃，将就白小菀用过的洗脸水，胡乱洗了一把，就高兴的去拿面霜要抹。伸出手，却迟疑了下，“我可以用多少？”
　　白小菀笑道：“这个一下子抹多了，也抹不开，你挑一手指头就够了。”
　　春燕依言挑了一指头，学着白小菀，在掌心里面细细的揉匀，然后往脸上抹。只是习惯了大力，揉得脸都快要变形了。
　　“咋样？”
　　“香香的。”春燕闻了闻双手，又摸摸脸，“脸上滑滑的，好像水豆腐似的。哎呀，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知道好吧？”白小菀冲她一笑，“十文钱一盒子呢。”
　　“这么贵！”春燕吓了一跳。
　　“这盒送你了。”白小菀说的是卖价，不是成本价，因此并不心疼，“你别傻乎乎的又拿回家去，放我这儿，来镇上再抹就是了。”
　　春燕有些不好意思，“太贵了。香皂五文一块，一次用不多，总能用个两、三月。这个什么面霜，我瞧着个把月就能用完呢。反正我这人粗皮糙肉的，用了也没啥用，还是你留着吧。”
　　白小菀啐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啊？我这是好心。”
　　春燕赶紧陪笑，“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觉得太金贵了，我用不划算。”
　　“傻妮子。”白小菀不是真的小孩儿，面对傻春燕，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气，“你不是想嫁一门好亲事吗？要是不把脸蛋儿弄好看点儿，谁看得上你？”
　　“我……”春燕有些担心，又有些不好意思，继而感激，“行，我用。我……，我以后多干活儿，勤快点儿。”
　　白小菀淡淡道，“我这儿没多少活，不用太忙。”
　　春燕一脸羡慕的看着她，“小菀，你最近变得好聪明啊。”
　　白小菀咳了咳，“爹死了，娘跑了，再不聪明点就要被人卖了。”也不多说，就开始捣鼓面霜和胭脂妆粉，主要是给秦妍做的，需要讲究一点儿。
　　春燕在旁边帮不上忙，干着急，“我啥都不会啊。”
　　“这次做的东西精细，又矜贵，没多少份量用不着你。”白小菀低头忙活，半晌抬起头来，见春燕满脸不好意思，想了想，“我看你是闲不住的。这样吧，你去店里帮我买一只烧鸡，今儿中午加餐，算是我来宁家的见面礼。”


第五十一章 烧鸡
　　“啊？烧鸡。”春燕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白小菀从兜里摸出二十文钱，交待道：“拿着，买了烧鸡快点回来。”
　　春燕哎了一声就要走。
　　“等等。”白小菀又叫住她，“你可别偷吃，不然缺胳膊少腿儿的多难看。宁大婶是一个厚道人，宁大舅也客套，等下肯定会留你一起吃饭的。要吃烧鸡，等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再吃，记住没有？”
　　春燕忙道：“我是馋肉，但肯定不敢偷吃的。”实在是被她娘打怕了。
　　白小菀摆摆手，“行行，去吧。”
　　她正在捣鼓，谢玺那边忙完了跑过来，在屋里瞅了瞅，“还行啊，小菀你动作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哎呀，都开始做胭脂了啊。”
　　“别挡着我的光。”白小菀跟他混得太熟了，说话很随便。
　　谢玺对她也没脾气，往旁边让了让，“小菀，咱们往后就住镇上不回去了。”托着下巴畅想未来，“说了，我来书院天天读书更方便。等我好好读书，也跟一样中个秀才，再考个举人，将来就能做官了。”
　　“然后呢。”白小菀随口敷衍道。
　　“然后……”谢玺满脑子浮想翩翩，“等我做了大官，就让全城的人都来买你的胭脂妆粉，还有肥皂香皂，那样你就能赚很多钱了。”
　　“噗！”白小菀忍俊不禁，朝他笑道：“你呆不呆啊？你要是做官了，有的是发财的生意，我犯得着还做胭脂卖吗？倘若你有良心，就算白吃白喝养着十个我都够了。”
　　“那也行啊。”谢玺没啥意见，“只要你愿意，我就养着你。”
　　白小菀听得心神一动。
　　嘤嘤嘤，如果换个成年人来说，这是多么甜蜜的情话啊。
　　可惜小屁孩儿啥都不懂！
　　不仅不懂，还得交待他一番，“罢了，我就是开玩笑的。你这话别乱说，回头让你娘知道了，还以为我要赖着嫁给你，再把我给撵了。”
　　谢玺怔了怔，“不会吧，我娘干嘛撵你。”
　　白小菀不想跟他解释，免得说错话，“反正你记住，我没打算赖着你就行了。”正好给秦妍的胭脂调配完了，松了口气，“大功告成！唔，还得做点好看的粉扑，以及买点高档点的盒子，才卖得出好价钱。”
　　谢玺忙道：“我陪你去，正好到街面上逛逛。”
　　正说着，就见春燕拎着烧鸡回来。
　　谢玺顿时闻到香味儿，高兴道：“有烧鸡啊！”
　　白小菀笑道：“我让春燕买的，等下中午我们加菜。”吩咐春燕，“你把烧鸡送到厨房去，就在左边，一拐弯儿就到了。交给杨妈妈，说我让买的，算是来宁家暂住的见面礼。你放了烧鸡就快出来，我们去买点东西，顺便卖卖香皂肥皂。”
　　这几天被谢家的事儿耽误，根本顾不上做东西，也该做新的香皂肥皂了。天气凉了，加上有了春燕帮忙，正好一次做个大批量的屯着。后面忙着做胭脂妆粉、面霜什么的的，还要去找秦妍，以及参加赏花大会，怕是日常时间都不够用了。
　　春燕去了片刻，就回来，“好了。”
　　白小菀把剩下的肥皂和香皂，捡了满满一大筐子，递给她道：“我好几天都没来镇上卖了，今儿生意应该不错，多拿点出去。”
　　春燕忙道：“行啊，这一筐子我拎着不沉。”
　　谢玺嘟了嘟嘴，问道：“小菀，以后都要带着她吗？”有些不开心，感觉二人世界被人强行插足似的，说不出来不舒服。
　　春燕赶紧低了头。
　　白小菀冲着谢玺笑了笑，“她就是帮咱们拎东西的，不算一伙儿。你看，你现在要忙着读书，我一个人拎不动那么多东西，所以才找个人帮忙。”还故意撒娇，“玺哥哥，你舍得让我累着啊。”
　　谢玺想了想，到底还是不舍得让白小菀受累，嘟哝道：“好吧。”
　　白小菀悄悄摆手，让春燕退后一步，和他肩并肩在前面走，哄道：“等下忙完了，我还给你买肉包子吃。”
　　谢玺摇摇头，“今天中午有烧鸡，不吃肉包子了。你赚钱也不容易，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再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总花你的钱。”
　　白小菀不乐意了，“怎么叫花我的钱？我不是说了，你帮了我，肉包子算是你的工钱吗？以后不许这样说了。”想了想，又道：“我去给你买一只上好的笔，再买点纸。你来宁家书院，往后肯定要多读书，读好书，不然君谦哥饶不了你。”
　　谢玺倒是没有露出为难之色，反而挺了挺胸脯，“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将来也像那样，考个功名，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白小菀笑道：“好啊，加油吧。”
　　春燕在后面跟着，瞅着他俩有说有笑、有商有量的，心里真是万分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这样有人疼，有人关心就好了。不免又想到白小菀的话，再看看粗糙的双手，是了，细皮的姑娘才好嫁人，往后是得注意一点儿。
　　看白小菀，不就是占了长得水灵灵的便宜么。
　　正在琢磨着，就听旁边大叔招呼道：“小菀，好几天没见你了。上次我说的，让你去隔壁镇上卖香皂，去了没？”
　　“哎，前几天忙，今儿刚腾出空来。”白小菀凑过去说话，熟门熟路的，“这不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今儿的猪胰子、猪板油，我全都要了。”
　　大叔笑道：“好叻，都给你留着。”又打趣，“看样子是要大干一场了。”
　　“没有，没有。”白小菀谦虚的笑，“一个是想去别的镇上卖香皂，二个是天凉了，肥皂香皂又放不坏，想多做一点囤着。不然冬天冷呵呵的，手冷不好弄。反正啊，最近的猪胰子和猪油都给我留着，谢了啊。”
　　还有一则，等到过年的时候，大家都要才买年货，肯定会有一波高峰期。当然要提前多做点香皂、肥皂，囤好了，才好大把赚钱啊。
　　只是这些，当然不方便跟外人多说啦。
　　白小菀订好了猪胰子等物，便开始叫卖香皂、肥皂，“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白家香皂，五文一块！白家肥皂，两文一块！七种香味任君选择。”
　　谢玺不好意思大声吆喝。
　　春燕却臊了一回，跟着大喊：“白家香皂，五文一块！白家肥皂，两文一块！”因为嗓门儿大，很快吸引过来一堆路人。
　　白小菀好些天都没来，这一次，香皂肥皂买的人多，很快就兜售完了。
　　然后去了大叔那里，买了猪胰子和猪油，让春燕一路拎着。又去木匠那里，把之前订购的七款新香皂模子拿了。
　　木匠笑道：“我还当你急着用，昨天上午就赶工做好了，只不见你来拿。”
　　白小菀少不得解释了几句，“刚好有事耽误了。”
　　木匠问道：“还要不要订胭脂、妆粉的盒子？这玩意儿，可不比香皂模子，一盒胭脂就得一个盒子。你要是卖得好，往后常订，我给你算便宜点儿。”
　　白小菀笑了笑，“订呢，肯定是要订的，后头少不得要多订一大批。只是不瞒你说，最近买这买那，还买了一些麝香之类的贵货，压了不少钱在里头。我先周转几天，再来找你订胭脂盒子。”
　　木匠却是极会做生意的，忙道：“这算个啥？我看你生意订好，只是刚起步，一时周转不开也是有的。不如这样，你要订多少先交一批订金，我就开始给你做。你知道的，雕花什么的工序慢，一下子可做不出来。”
　　白小菀笑道：“既然大叔这么好说话，我还能不订么？”想了想，“上次颜色订的还有些少，这次再订二十个正红色的，二十个橘红色的，二十个奶白色的，然后新加二十个玫红色的，另外我给你花一个新样子，也订二十个，刚好一百个盒子。”
　　“行，你画。”木匠找来纸笔。
　　白小菀用比勾勒出一个高高的小盒子，这是她预备装面霜的，不比胭脂妆粉之类的用得慢，需要稍微做深一点儿，大一点儿。
　　木匠瞅了瞅，“哟，这又是做啥？”
　　白小菀摆摆手道：“我说了呀，你也闹不清楚。”瞅了瞅木匠的媳妇，“回头等我做好了，给嫂子送一盒，保证用了就年轻十岁。”
　　木匠媳妇听了直乐，“我今年二十六岁，要是再年轻十岁，不是成了大姑娘了。”
　　白小菀跟着笑，“你就等着瞧吧。”
　　木匠也跟着开了一个玩笑，“那我可老沾光了。媳妇娶了十来年，感情又换了一个黄花大姑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木匠媳妇啐他，“呸！老不正经。”
　　白小菀呵呵笑了一阵，领着春燕和谢玺回去，正好赶上宁家的午饭。果不其然，正如白小菀猜的那样，宁大舅留下春燕一起吃饭，“乡里乡亲的，赶上了，就一起吃点儿。”


第五十二章 吃饭
　　春燕紧张的不行，连声道：“哎、哎哎。”
　　宁韵清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当着众人，很快又掩饰过去了。
　　春燕粗枝大叶的没注意，白小菀却是细心看见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扭头悄悄叮嘱春燕，“等下你看我，我怎么夹菜你就怎么夹，别跟在你家似的，半碗饭菜都直接装自己碗里了。”
　　“哎，我晓得。”春燕低声道。
　　宁大舅笑着招呼，“来来，都入席。”
　　宁氏先坐下，然后是谢君谦，再然后是宁韵清、谢玺，白小菀和春燕则是最后。至于寄居在此的楚烨，则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白小菀自然也不好意思询问。
　　“来！吃菜。”宁大舅招呼大家，又冲着白小菀笑道：“小菀啊，每次都是这么客气，还特意买了烧鸡。往后别这么破费了，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挣几个钱？”
　　白小菀笑笑没说话。
　　吃菜的时候保持着一定频率，既不然特别快，也不特别慢，跟着大家保持一致。春燕则是紧张，又是从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一面要盯着白小菀的速度，跟着学，一面又要不停的咽口水，一顿饭吃得老费劲儿了。
　　等散了席，回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哎，可紧张死我了。”
　　白小菀笑道：“今天你表现的挺好的。”
　　“烧鸡真好吃呀！”春燕此刻放松下下来，不自禁的回味，了嘴角，“香香的，肉也扎实，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有那，一咬一口油，哎……，我吃了今儿这一顿，往后三年不吃肉都够了。”
　　白小菀没有去笑话她，只觉可怜。但是却叮嘱道：“你中午在宁家吃饭的事儿，你娘肯定要问，就说饭菜吃了个饱，可千万别说吃了烧鸡和！不然就你娘那馋劲儿，万一厚着脸皮要来宁家蹭饭，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春燕面色微微一红，尴尬道：“好，我不说吃了肉。”
　　“你去厨房说一声，先少点热水，等下我还要借锅熬猪油。”白小菀一边吩咐，一边找了一块肥皂出来，“这个送给杨妈，免得白让人干活不乐意。”
　　“哎。”春燕赶紧酒足饭饱的去了。
　　白小菀这次准备做一大批香皂和肥皂，光是准备捣鼓，都费了不少事儿。再加上一个个的倒模，取出来，足足折腾了一下午。好在有春燕帮忙，她力气，手脚又利索，到比谢玺好使多了。
　　至于给秦妍准备的盒子，还没看到合适的，打算回头再挑一挑决定。
　　天色近黄昏，白小菀让春燕赶紧回去，“这不是我家，我都是借居的人，实在是不好留你，再说你娘也该担心了。另外，今儿烧鸡是我买的就算了。明天上午你过来帮忙，中午自己回家吃饭，横竖镇上离桃花村也不远。”
　　春燕忙道：“我晓得，明儿我还早点来。”
　　“那倒不用。”白小菀摆摆手，说道：“我这生意一大早也没人。你早起在家吃过早饭，打打草、喂喂猪，收拾好家里，免得你娘骂你。约摸半上午的时候过来，帮着搭把手，下午也可以睡个午觉再来，不用太赶。”
　　“哎。”春燕憨厚的笑，“小菀，你想的真贴心。”
　　“回吧。”白小菀送走了她，并没有给额外的东西，免得升米恩斗米仇，倒是把春燕的胃口给喂大了。再者还有胡婶子那一款馋嘴娘，要是知道她这儿便宜好占，更是会想牛皮糖一样甩不开了。
　　况且，她给春燕的工钱虽然不高，但是活也不多，时间也自由。另外还有偶尔吃烧鸡肉啊，顺道买个肉包子等福利，条件算是不错了。
　　春燕这边基本不用费啥心，很快丢开。
　　白小菀收拾了下，去找到宁大舅和宁氏，说道：“我想了，我和你们无亲无故的，白吃白住肯定不合适。况且我又忙，不能帮着宁家做活，所以还是每月给房租和饭钱，这样大家都好相处。”
　　宁大舅摇摇头，“罢了，你一个小孤女能吃多少？不过是多天一双筷子的事儿。”
　　宁氏却微微迟疑。
　　白小菀知道，宁氏在谢家长房可以做主，在宁家却不方便做主的。宁大舅照顾宁氏和谢君谦、谢玺，那是亲戚情分，凭啥照顾她没血缘关系的白小菀啊。
　　因而笑道：“还是算清楚账目的好。”
　　宁大舅还要推辞，“别、别别，横竖也花费不了多少。”
　　白小菀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情分是情分，本分是本分，我也不想落一个白吃白喝的名声。不然的话，将来还怎么说好亲事啊。”
　　这话逗得宁大舅和宁氏都笑了。
　　宁氏笑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嘴上满嘴不着边儿。”
　　白小菀趁机道：“况且，我虽然是孤女，却是自己能赚钱的孤女。既有钱，为什么还要占你们的便宜？我想了，住在宁家比我租别人房子安全，又省钱，已经得了大好处了，不能不惜福。”
　　宁氏想了想，也道：“既如此，就还是收一点儿吧。”
　　宁大舅捻着笑了笑，“话都让小菀说尽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白小菀脆声道：“我去街面上打听过了，一般租房子都是租一整套，单间的少，但是也有那么几个。一个单间，比着我和那屋子差不多大小的，一月八十文。我呢，又想省事儿在宁家跟着吃饭，一月就算六十文吧。”
　　“哎呀呀。”宁大舅连连摆手，“你一个小丫头能吃多少？又不是大肚弥勒佛，用不了这么多，一天一文钱也够了。一个月合计一百一十文，就收你一百文吧。”
　　白小菀也没坚持，笑道：“那好，我就多谢宁大舅了。”
　　她想过了，回头一直供应宁家人用的肥皂、香皂，逢年过节再买点烧鸡，也就不算占宁家的便宜，人情面上还更好看一些。
　　白小菀又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方才告辞。
　　宁氏在她身后问道：“如何？”
　　宁大舅点了点头，“小姑娘懂事，也能干，难得的是还有志气。虽说多添一双筷子没什么，我也不差那一百文，但是难得她自己想得到提出来。”又笑，“到底是做生意的，嘴皮子溜，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叫人想不答应她都难。”
　　宁氏颔首，“小菀很是懂事，性子也好。我都想过了，要是玺哥儿跟君谦一样出息，就给他挑一门好的亲事。若是碌碌无为，没啥长进，其实和小菀结为夫妻也不错。你别看小菀年纪小，人可懂事，又机灵，特别会照顾人呢。”
　　宁大舅有些意外，“你这……，都想到玺哥儿婚事上头去了？”
　　“你是不知道。”宁氏摇摇头，“玺哥儿被我娇惯坏了，不像是成器的，性子又是懦弱没魄力，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啊，担心他将来娶个厉害媳妇儿，被辖制了。况且，宁家没落以后，咱们也知道了柴米油盐贵。跟着小菀，凡事都打理的妥妥帖帖的，我对玺哥儿也放心一些。”
　　她继而摆摆手，“罢了，这些回头再说吧。”
　　宁大舅没有儿子，倒是没有找媳妇儿的烦恼。只是说到这儿，不免想起宁韵清和谢君谦的婚事，因问道：“大姐你看，什么时候把韵清和君谦的婚事给订了？韵清今年十五，开年都十六岁了。”
　　宁氏笑道：“这个我早想过了，君谦明年要参加秋闱，还是先别让他分心，等明年秋闱结束，不管君谦有没有考中，都把他们俩的婚事给定下来。你我都是至亲骨肉，这话绝对不是托辞。”
　　宁大舅笑着点头，“我自然是信得过大姐的。”
　　两人说笑间，就把儿女的婚事给定下来了。
　　白小菀依旧忙着她的赚钱大业。
　　第二天，她专门给秦妍准备的胭脂、妆粉，以及后来调配的面霜，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说到底，光是内容高档还不行，重点是外包装啊。
　　即便用了珍珠粉、麝香和蜜蜡，可是碾碎成了粉末，怎么看的出来啊？所以，好比现代社会的大牌化妆品，重点是高档包装，也就是要一个漂亮矜贵的盒子。
　　这么一来，木盒子自然是。
　　白小菀又琢磨起高档盒子来，翡翠玛瑙做盒子当然好看，但是太贵了。有什么便宜又好看的盒子材料呢？这个时代好像没有玻璃，塑料自然更不会有，这就有点为难了。
　　最后想来想去，决定用外观奢华富贵的景泰蓝，最好是描金的。
　　白小菀在镇上跑来跑去，小镇上消费能力不高，根本就没有专门买景泰蓝的。最后还是在一家古董店，找到几个漂亮的景泰蓝盒子。结果一问价格，最便宜的一百八十文，最贵的三百二十文


第五十三章 好贵
　　要知道，肥皂才两文一块，香皂才五文啊。
　　白小菀的心都在滴血。
　　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能讨好秦妍，又怎么打开化妆品的市场？更何况，已经答应秦妍的事儿，没做好只怕还要惹麻烦。
　　“小丫头，这玩意儿就是贵货。”古董店掌柜敲了敲烟袋，“镇上只我这一家，拢共也就剩下这六个盒子，想多要没有，一起要我给你便宜点儿。”
　　白小菀思来想去，横竖就给秦妍的盒子是景泰蓝，别的就用木漆盒子，破费就破费这一次吧。因此一咬牙，一跺脚，“都要了，你给我优惠多少！”
　　古董店掌柜拨着算盘子儿，噼里啪啦，“一共是一千五百四十文，给你抹个零儿。”
　　白小菀心疼道：“好好，你给我包好一点儿。”从荷包里摸出碎银子，称了一两五钱重交给掌柜，“哎，我身上就剩下几百个铜板了。”
　　最近开销实在是太大。
　　虽说肥皂、香皂已经做好，胭脂、妆粉等材料也买齐了。但是兜里就几百文钱，回头去秦府的时候，想给下人一点好处费都拿不出来。
　　难道也送人香皂？只怕县令府上的下人，看不起呢。
　　更别说，还欠着谢君谦十几两银子，宁大舅那边的房租饭费还没交，真是一屁股的烂账数不完，真是想想都头疼。所以，这次在秦妍跟前绝对不能出错！一定要参加赏花大会，一定要让小姐们喜欢上她的胭脂妆粉，打开化妆品的生意销路！
　　白小菀心疼肉疼的回了宁家。
　　正在郁闷，就见春燕脚步飞快进来。
　　她一脸不好意思，解释道：“昨儿回去，堆了许多的活计没做，今早又去给我娘买了衣服，所以来晚了一些。”连连保证，“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了。”
　　白小菀没精打采的，挥手道：“没事儿，今天上午我还没出摊儿呢。”
　　春燕紧张道：“是不是我耽误你了？”
　　“不关你事。”白小菀没有心思跟她多说，吩咐道：“你去厨房要点热水。若是没有，自己就动手烧一点儿。”
　　“哎。”春燕不多话，飞快去了，又很快拎了热水回来。
　　白小菀用热水把景泰蓝盒子擦干净，慢慢晾干了。然后再把专门给秦妍做的胭脂妆粉，以及面霜，都小心翼翼装了进去。
　　春燕看着简直眼花缭乱，惊讶道：“这是什么盒子呀？好漂亮。”
　　“你别碰。”白小菀摆摆手，心疼道：“这是景泰蓝的盒子，二百多文一个，装了胭脂送给县令家秦三小姐的，别弄坏了。”
　　春燕吓了一跳，“要二百多文一个？怪道这么好看，只是……，也太贵了。”
　　“你懂啥？”白小菀正在心疼银子，没好气道：“给秦三小姐的东西，能用便宜货？就是我厚着脸皮送过去，人家还看不上呢。再说了，你只瞧着盒子二百多文一个就心疼，却不知道这里头的胭脂妆粉、面霜，比这盒子还贵呢。”
　　“哎哟。”春燕吓的，生怕碰坏连连后退了几步。
　　白小菀却没不是吓唬她。
　　那二十两银子的麝香、蜜蜡等物，虽说没有用完，但是为了调配出比较好的比例，一会儿添这个，一会儿添那个，也用了差不多一小半。这些都做成了高档胭脂、高档妆粉，已经高档面霜，已经压着成本了。
　　所以说，这次在秦妍的面前推销一定要成功。
　　只有她同意让参加赏花大会，见到那些小姐们，才有机会把剩余的高档货清仓，不然压在手里可就要哭死了。
　　包括剩下的麝香等物，也没法退，最好同样是做成高档化妆品卖掉。
　　白小菀真是越想越头疼。
　　快吃中午饭了，春燕先回去干活，说好吃完午饭就好。白小菀在饭桌上没啥胃口，一直刨饭，连菜都忘了夹，吃在嘴里没滋没味儿的。
　　宁韵清见了不乐意，故意问道：“怎么了？小菀，是不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
　　白小菀猛地回神，“哦，不是呢。”
　　“有事吗？”宁氏问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小丫头，有事可别逞强啊。”
　　白小菀叹气道：“不是前几天说好，要去给秦三小姐送胭脂吗？我在这里头投了不少的成本，担心不能哄她开心，要亏本，所以心里七上八下的。”
　　谢君谦蹙眉道：“你也是，做点小本生意就算了。还非得折腾贵的，压了成本不说，又妄图和达官贵人们打交道，也不怕惹出麻烦。”
　　白小菀心里正烦着，没好气，起身便走，“我不吃了。”
　　“我也不吃了。”谢玺一溜烟的追了上去。
　　宁韵清在她背后小声冷笑，“这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人，我们是来她家做客的呢？好大的架子，现成的热饭热菜说不吃就不吃了。”
　　大约是她的抱怨有点多，谢君谦扭头看了一眼，却没多说。
　　宁氏本来有心帮白小菀辩解几句，可宁韵清不仅是她的侄女儿，也是未来儿媳，心思微转也就没说了。
　　倒是宁大舅说了女儿几句，“小菀一个小姑娘，才十来岁，做生意压了几十两银子，担心也是人之常情。便是大人，还能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你又说这些做什么？何苦跟一个小孩子怄气？”
　　“我怄气？”宁韵清闻言怔住，继而生气，“明明是她甩脸子走人！”当着宁氏和谢君谦的面，又不免和父亲大声争执，只得忍气起身，“我吃饱了，也先回去了。”
　　宁氏微笑，“好，回去歇着罢。”
　　宁韵清便转身走了。
　　“哎，这丫头。”宁大舅微微叹息，“果然还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早慧，小菀事事都想得周到，早早就把饭钱房费都给了，不落人话柄。倒是韵清，这些年养得娇气，又因为她娘去得早缺乏管教，脾气实在是太清高自诩了。”
　　“韵清就是有点着急。”宁氏笑着圆场。
　　“娘，舅舅，我也先回去了。”谢君谦微微一笑，起身告辞。
　　“去吧，好好看书。”宁氏道了一句，没有急着跟他一起走，而是陪宁大舅闲聊了一会儿，方才告辞。然后找到儿子关上房门，说道：“君谦你说，我和玺哥儿住在宁家，是不是也该交点饭费？”
　　“娘……”谢君谦表情诧异，“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是我之前思虑不周。”宁氏微笑道：“你舅舅是我的手足兄弟没错，韵清却是和我隔了备份的，自然不能和你舅舅想的一样。我瞧着，韵清对小菀在宁家吃住，很有意见的样子，平时说话都是爱理不理的。”
　　谢君谦微微沉脸，“韵清对娘不敬了？”
　　“那倒没有。”宁氏摇摇头，“可是亲戚家来往，住个三、五日自然是没有问题，长期住着，白吃白喝总归是不合适的。方才小菀的事儿，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人嘛，还是自己自觉一点的好。要是等到亲戚抱怨起来，那就难堪了。”
　　谢君谦细想想，宁韵清对白小菀说话的确不太友好，总是不冷不热的。像今儿这样，都可以算是冷嘲讽了。
　　宁氏又道：“只是你舅舅那边，若说给钱，他断乎是不会要的。要不然，你私下给韵清买点金戒指、金耳环什么的，看着有三、五个月了，再给她添个金镯子，比着我和玺哥儿的开销算吧。”
　　谢君谦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行，这事儿我回去办的。”
　　宁氏又道：“小菀一向是个没脾气的。今儿这样，怕是正在烦心，又受了你几句重话挤一起了。我过去看看她，小小年纪，别再急了头乱了手脚。”
　　谢君谦犹豫了下，“我和娘一起去。娘你进门，问问她，我在外面听着，有需要再进去跟她说话。”顿了顿，“其实我是好意，那个秦妍听说脾气很坏，喜怒无常，我怕小菀回头要吃亏。”
　　“行，这话我也婉转的跟她说。”宁氏应道。
　　于是，母子二人去找白小菀。
　　这一切，落在角落处的宁韵清眼睛里，不免滋味儿复杂。
　　什么意思？白小菀发脾气不吃饭，就惹得姑姑和表哥一起回屋密谈，还要一起过去探望白小菀！难道她这个侄女兼未来儿媳，还不如一个野丫头？不免越想越恨，心里越发讨厌白小菀了。
　　宁氏来到白小菀屋子，敲了门，进去问道：“小菀啊，歇着呢。”
　　“宁大婶。”白小菀见她亲自过来探望，不好意思道：“方才是我上火了，听了君谦哥的话就着急，没忍着脾气，回头我就去给君谦哥赔罪。”
　　宁氏笑道：“不用，他多大了？不会跟你一个小丫头置气的。”


第五十四章 帮忙
　　谢玺跟着帮腔，“是啊，是啊，一向宽宏大量的。”
　　白小菀便叹了口气，“我这里也是发愁。压了几十两银子不说，还欠着君谦哥十几两银子没给，还有给宁大舅的钱也没出，欠了一屁股的烂账呢。”
　　宁氏柔声劝她，“做生意的，谁还没有个周转紧张的时候？不用着急。”
　　白小菀揉了揉眉头，还是叹气，“我打算明儿就去秦府，东西倒是准备好了。可是富贵人家，人人都是一双势利眼。我若是不给人一点好处，只怕要被嫌弃，万一有人在秦妍面前抱怨几句，或者故意给带错路什么的，不就麻烦了吗？”
　　宁氏想了想，“是不是，你准备打赏的钱不够了？”
　　白小菀掏出荷包，把铜板都倒了出来，“就剩下这六百多文了。在君谦哥哪里还存了一些钱，也不多，况且我还欠着他钱，也没脸找他要。我琢磨着，秦府的下人少说也得打赏二钱银子，才拿得出手。万一……，要是多遇见几个人，拿不出就尴尬了。”
　　“傻丫头。”宁氏笑道：“你急用钱，大婶借点跟你就是了。”
　　“那怎么行？”白小菀连连摆手。
　　谢玺插嘴道：“小菀，你就听娘的吧。”
　　“算了。”白小菀摇摇头，“我没钱，就先不充那个冤大头了。到时候，见面礼一人给一块香皂，看得上就用，看不上就扔了吧。”
　　宁氏起身道：“好了，别说了，我这就回去给你取二两银子。统一绞成二钱一个，到时候你看着打赏秦家的人，十个应该够了。”
　　窗户外，谢君谦应声道：“娘，我去拿。”
　　白小菀吓了一跳，“啊！君谦哥在外头！”又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我刚才没有说他的坏话，不然又要被敲头了。”
　　宁氏听了忍俊不禁，嗔道：“你呀，也是淘气。”
　　白小菀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都欠谢君谦十几两了，再欠二两也没觉得啥，反正早晚都会还给他的。心情轻松起来，有了笑脸，献宝似的拿出剩下的一个景泰蓝盒子，递给宁氏，“正好还剩下一个，我给你装点面霜装在里头用吧。”
　　宁氏瞧了瞧，惊讶道：“你给秦妍准备的景泰蓝盒子？倒是有眼光。果然这是要费不少钱的，也难怪你钱紧了。”
　　“不光盒子贵。”白小菀用玉簪子往里头挑面霜，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份特制的面霜里面，还加了麝香、蜜蜡等物，也是费钱的紧。我估摸着，这一盒子成本价都要四、五钱银子，卖的话至少也得八钱银子，多则一两银子。”
　　宁氏更是吃惊了，“这一小盒就八钱银子？一两银子？”
　　白小菀不以为意，耸耸肩，“这种金贵的东西，像我这样肯翻一倍卖的，在生意行里已经是厚道了。可惜镇上的小姐们消费有限，卖不起价。好在除了给秦妍的，还有给宁大婶你这一盒，别的我再加蜂蜡等物稀释一下，成本也就下来了。”
　　宁氏看着那一小盒面霜，不由感叹，“还真是金贵的很呢。”
　　白小菀笑嘻嘻道：“我还有事要麻烦宁大婶呢。”
　　宁氏笑道：“原来是有求于人啊。”
　　“宁大婶。”白小菀搂着她的胳膊撒娇，拖长声调，“是想让你帮忙做粉扑。不是我想偷懒，实在是我的针线太丑，粗针大脚的，别人看了肯定发笑。”
　　宁氏呵呵的笑，“你也有不能的时候。”
　　正巧谢君谦拿了银子回来，一进门，就见娘亲和白小菀搂在一起，说说笑笑，亲热的就好像亲母女一般，不由怔住。
　　谢玺喊道：“来了。”
　　谢君谦收起意外的表情，把银子递给白小菀，“按你说的，都已经绞好了，二钱银子一个的小银馃子。”又宽慰她，“你也不用太紧张。这里是镇上秦大人的老家，并非真正的县令大人府，下人们平时得赏钱的机会也不多，二钱银子绝对不会失礼了。”
　　白小菀甜甜笑道：“多谢君谦哥提醒。”
　　谢君谦摇摇头，叫上谢玺，“走，跟我一起去温书。”
　　“哦。”谢玺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宁氏多坐了一会儿，凭着而是宁家繁盛时的印象，交待白小菀去大户人家的注意事项，以及和下人打交道的技巧。还有怎么看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分辨出对方是何身份，在府中大概何等地位？零零碎碎，说了有小半个时辰。
　　直到春燕过来，宁氏方才带着绒布告辞。
　　“多谢宁大婶。”白小菀真心实意道了谢，送出门，然后叫上春燕一起去卖香皂，倒是回笼了几百个钱，荷包更沉一些了。
　　春燕羡慕的直流口水，“小菀，这一下午就能赚几百个钱啊。”
　　白小菀横了她一眼，“傻妮子！东西不要成本么？”
　　春燕听了怔住，想了一圈儿，尴尬道：“是哦，我都忘了还要成本。可是就算扣了成本的钱，买这么些，也应该赚不少了吧。”
　　白小菀懒懒道：“没多少。”具体没告诉春燕，一则商业机密，二则怕春燕学舌给胡婶子听，只是道：“等我以后胭脂妆粉和面霜好卖了，那才赚钱呢。”
　　卖一盒高档胭脂，就顶上半下午卖肥皂香皂了。
　　春燕听了连连咂舌，“还要更赚钱啊？”
　　白小菀为了讨一个好彩头，也为了让春燕更有干劲儿，夸口许诺道：“等我赚了大钱就给你长工钱，一天再多一文。”
　　“真的？”春燕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白小菀哼哼道：“你就等着瞧好的吧。”
　　春燕跟着笑了笑，又道：“小菀，我跟你说件事儿。”
　　“啥事儿？”
　　“就是谢家的事儿。”
　　“又咋了？”白小菀提起心弦。
　　春燕却是忍俊不禁，笑道：“你知道吗？宁大婶走了以后，葛氏做饭天天烧糊，衣服也洗不干净。为了这个，谢杏儿总是和葛氏拌嘴吵架，周围的人都知道了。”
　　白小菀不想理会桃花村的谢家，一兜子极品！
　　春燕又道：“昨儿下午，谢杏儿和葛氏又吵架了。结果啊，葛氏去村口洗衣服的时候，就怕谢杏儿的衣服给扔了。当时谢杏儿也不知道，后来收衣服不见她的，就问葛氏，葛氏说谢杏儿没给她衣服。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后来差点打起来了。”
　　白小菀撇了撇嘴，“打吧，打吧，打起来才热闹呢。”
　　春燕挺八卦的，“回头还有消息，我在告诉你。”
　　白小菀没有太在意。
　　反正现在她住在镇上，桃花村谢家就算打翻了天，也跟她没关系。因忙着捣鼓东西，一路脚步匆匆回了宁家书院。到了自己屋子，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哎哟！让我歇会儿。”
　　春燕吓得一声尖叫，“啊！来贼了！”
　　白小菀抬头一看，只见床上躺了个男人，正怡然自得的翘着二郎腿，左右晃荡呢。不是别人，正是好几天没见的楚烨，不由意外道：“你……，啥时候来的？”
　　春燕早就慌了神，慌里慌张跑出去，抄了一根木棍就冲进来，凶巴巴吼道：“你这个贼居然敢跑屋子里来，我打死你！打死你……”
　　白小菀急道：“春燕别打！”
　　“啊！”就听一声惨叫，紧接着是“砰”的闷响，春燕被狠狠的甩了出去！整个人摔得四脚朝天，疼得吃呀咧嘴的起不来，“哎哟！我的尾巴骨断了。”
　　“春燕！”白小菀赶紧跑出去，蹲下身，仔细查看，“摔着哪儿了？你动一下试试，看看四肢能不能动？小心点儿，不能动就别强撑了。”
　　春燕试着动了动，道：“咝……！还行，就是尾巴骨疼得厉害。”
　　“没事就好。”白小菀松了一口气，扭头怒道：“你又发什么疯？无缘无故的，躲在我的屋子里吓人，现在还动手打人！”
　　楚烨修长如玉的身影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是她先动手的。”
　　“那……”白小菀磕巴了一下，“那你也不能把春燕扔出来啊？她不过是个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你会武功，把她的木棍抢下来就行了。”
　　楚烨忽然走了过来，拔出剑，指着春燕的咽喉，“你再替她说一句话试试？信不信，我把她的脑袋当西瓜切了，扔出墙喂狗！”
　　“…………”春燕吓傻了，连声音的不敢发出。
　　白小菀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剑，不由后悔，怎么忘了这位少爷是不讲理，还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啊！比起性命，她是完全不在乎面子，赶忙陪笑，“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刚才就是着急，不敢那样质问你的，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第五十五章 惊心
　　楚烨不说话，剑尖往前一伸，在春燕的脖子上刺破了一点皮，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殷红殷红的好似一道红线，简直触目惊心！
　　“呜呜……”春燕吓得只会哭了。
　　“春燕。”白小菀急了，催她道：“快赔礼道歉！刚才是你太鲁莽，都没问清楚别人是谁，就胡说是贼，还拿了大棍子打人，快赔个不是！快呀。”
　　“我、我我……”春燕吓得直发抖，哆嗦道：“我错了，我有罪，呜呜……，求你饶了我的小命吧。求你，求你……”
　　白小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往楚烨身边走，抱住他的手臂，“少爷，你看她也不是存心的，只是不认识你，才恼了误会。”试探着把剑往后挪开，“你就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这么笨的丫头计较了。”
　　楚烨突然放下了剑，朝前道：“堂叔、谦表哥。”
　　宁大舅和谢君谦一起走过来。
　　宁大舅忙道：“烨哥儿，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楚烨淡淡道：“刚才我在屋子里等小菀，猛地看见地上这个丫头冲了进来，以为来了贼，就把她给制服了。”
　　宁大舅忙道：“一场误会，这是小菀村里的春燕。”
　　谢君谦目光微微闪烁，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白小菀紧紧抱在楚烨的胳膊上。看来……，二人不仅早就认识，而且还应该十分熟稔。要知道，楚烨的脾气可谓非常的不好，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是啊，一场误会。”楚烨淡淡道。
　　宁大舅不会看不出事情蹊跷，却不敢多问，只是喝斥春燕，“快起来吧！到厨房找羊妈要点金疮药，别哭了。”挥挥手，“快走！”
　　春燕当即连滚带爬的走了。
　　宁大舅又问：“小菀，你没事吧？”
　　“没有。”白小菀陪笑，尴尬的松开了楚烨，“那个……，我、我去看看宁大婶，她帮我做粉扑，我去看看做好了没有。”说着，两脚抹油就要溜。
　　“我让你走了吗？”楚烨冷冷道。
　　阿西吧！白小菀在心里骂了一句，赶紧转身，陪笑道：“怎么了？还有事啊？是不是要我端茶倒水，还是出门买东西，你只管说。”
　　楚烨目光闪烁片刻，勾起嘴角，“走，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哎……”白小菀哭丧着一张脸，不敢反对，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等他们走远了，宁大舅才道：“我怎么瞧着，小菀和楚烨早就认识？好像两人有什么瓜葛似的？哎，这丫头怎么回事？”
　　谢君谦沉色道：“回头我问问她。”
　　而此刻，白小菀已经和楚烨来到了酒楼。楚烨点了一大堆好酒好菜，白小菀则在旁边当丫头服侍，给他倒酒，脸都快要笑僵硬了。
　　心下郁闷，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少爷病啊？弄得她，原本是好好的小老板，这会儿却变成茶水丫头了。
　　罢了，乡镇企业家也得在权贵面前低头，忍了吧。
　　白小菀正在胡思乱想，就听楚烨道：“我不方便总在宁家呆着，所以这些天，找人安排了一下，准备先去军营里。”
　　“去军营？什么时候走？”
　　“明天。”
　　“啊？啊……”白小菀先是升调，后是降调，继而赶紧低头，“原来如此，今天算是临别送行宴席了。”
　　楚烨冷笑，“这事儿我没跟别人说，包括宁家，你知道就行了。”
　　“哎……”白小菀心情有点怪怪的。
　　干嘛啊，单独告诉她。
　　难道楚烨还想让她去军营里，没事儿看看他，再给送个猪肉肘子？拜托，她才没有那个闲功夫，每天忙都忙死了。
　　再说了，她也不想去见这位杀神啊。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快走？”楚烨忽地挑眉问道。
　　“没、没有！”白小菀吓得手一抖，酒壶都差点摔了。她赶紧陪笑，“你去军营里很好啊，我看你不爱读书，平时喜欢舞枪弄棒的，要走从军的路子也没有错啊。好歹是上进的意思，总比那些混吃混喝、不思进取的子弟要强，这是好事啊。”
　　“是吗？”楚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当然了！”白小菀赶紧大声一点，表情笃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回头啊，你在军营里面混个几年，就能捞个百户、小旗之类的官衔，那可就发达了。”
　　楚烨眉头一皱，“百户、小旗算什么发达？”
　　“我说错了，说错了！”白小菀赶紧拍马屁，“想你这样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百户小旗只是开头，后面肯定要做校尉啊、偏将啊，最后就是大将军了！哇……，那威风凛凛四面八风，真是想想都叫人羡慕啊。”
　　“万一，我死了呢？”楚烨道。
　　“啊？呸呸呸！”白小菀赶紧啐了几口，“你乌鸦嘴啊！呸呸呸，百无禁忌！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了。”
　　“你担心啊？怕我死？”
　　“我……”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陪笑道：“说实话，你就是脾气臭了一点儿，其实也不是坏人，我干嘛盼着你死啊？况且我手头紧的时候，你还给金子我了，我还欠着你一份人情呢。”
　　楚烨不说话。
　　白小菀又道：“哎，你别瞎想了！等着啊，我很快就赚了钱，到时候还给你。”又说点喜庆讨巧的，“到时候啊，没准儿你已经高升做了大官，都不稀罕了。”
　　“谁说不稀罕！”楚烨白了她一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别给我扯那么多，赶紧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攒，攒够了，我就来拿。”
　　“行行行。”白小菀点头道：“我一定还给你。”
　　楚烨才没想着让她还钱，本来金子就是给她，而不是借她。可是前路茫茫不知道凶险几何，心里更是空落落的，有一个人牵挂惦记感觉好多了。
　　白小菀试探道：“那个……，你不急着要吧？我最近开销太大，还欠着君谦哥十几两银子，暂时还不上，你好歹宽限我几天时间啊。”
　　“坐下吃饭！”楚烨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哎哟！”白小菀心里气得直骂娘，怎么谢君谦和楚烨都爱敲她的头？这么一想，还是谢玺乖巧体贴一些，不像两个大混蛋！她决定化悲愤为饭量，大口大口的吃菜，风卷残云一般吃了好些，肚子都圆了。
　　楚烨看得直皱眉，“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啊？吃的这么难看。”
　　白小菀理直气壮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山珍海味吃多了，自然不在乎。我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肉，能不馋吗？再说了，我还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呢。”
　　“啪！”楚烨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抽了几张拍在桌子上，“借你的！每天买三个肉包子，三天来饭店吃一顿好的，够你吃十年了！”
　　白小菀借过银票一看，惊吓道：“五十两！”手指头一搓，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足足六张，“五十、一百……，一共三百两银子！”
　　“记得好好长个儿！”楚烨厉声道。
　　“哎……，干嘛这么凶？”白小菀吓得一抖，想把银票还给他，“我用不着这么多？还是你拿着傍身，去军营里，上下肯定都要打点的，免得吃苦。”
　　楚烨听她担心关怀自己，表情转暖，口气却依旧很冷，“让你拿着就拿着！哪儿来得这些废话？信不信我揍你！”
　　“好好，我拿着。”白小菀才不会跟钱过不去。
　　刚才不想要，只是觉得太多太吓人，感觉把自己卖了都不值三百两，所以心虚。现在楚烨非要给，那就先收着，实在不行将来再还给他好了。
　　要是他不要，嘿嘿……，自己花了也是不错。
　　白小菀私下对比过，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差不多有现代社会一千块的购买力。那么也就是说，楚烨直接甩了她三十万啊！
　　哈哈，土豪尊好。
　　“瞎乐什么呢？”楚烨不悦道。
　　“钱啊。”白小菀笑嘻嘻的，摸了摸怀里的六张大银票，再抬头看看某人，“哎，果然有钱会让男人变得更帅，我发觉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楚烨原本就长相俊美无俦。
　　此刻的他，一袭金边黑衣穿出了华丽贵气，乌发如墨、长眉如剑，阳光轻轻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脸部线条轮廓。一双丹凤眼华光明灭，似有无限深海一般波光粼粼，让人不自觉的沉醉。
　　白小菀咽了咽口水，“你不发脾气的时候，真好看呐。”
　　“什么好看？！”楚烨听了一点都不高兴，反而生气，而且是很生气，“照你刚才的意思，要是有个男人给你三千两，岂不是要比我好看十倍？”
　　“啊？不是这个意思。”白小菀真是服了他，解释道：“你是本来就长得帅，有钱所有就更帅，长得又高，所以这叫高帅富。别的男人一般都是庸人之姿，又矮又胖，就算有几个臭钱，那也只能是矮丑富，跟你完全没法儿比……”


第五十六章 欠揍
　　“我看你是欠揍！”楚烨一把抓过她，对准脑门儿狠狠敲了一下，“什么男人？什么别的男人？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张嘴闭嘴就是男人，还会分类了？你这脑瓜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哎哟，哎哟……”
　　“还有。”楚烨越想越生气，“你是不是准备拿着这三百两银票，坐门招婿？你不是早就说了，等发财，就有排队的帅哥美男让你挑吗？说啊，是不是这么想的！”
　　“没、没有。”白小菀苦笑道：“我才多大啊？你看看，就我这黄花菜一样的小丫头，招什么夫婿啊？绝对没有这种事儿。”
　　楚烨一把扔开她，咬牙道：“每次都是这么欠揍！”
　　白小菀一脸委屈，揉着额头，“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真是的，三百两银子也不好赚啊。
　　楚烨往椅背里一靠，忽然问道：“谢君谦在你眼里算什么？”
　　白小菀有些没回神，“君谦哥？你说他啊。”
　　楚烨冷笑，“是不是也看上了？”
　　白小菀想说原先是看上了，但是现在放弃了。不过想想楚烨的强烈占有欲，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儿，“他是不错，和韵清姐是天生一对儿。我……，我又是被宁大婶收留的，自然拿君谦哥当亲哥哥，韵清姐当嫂嫂看了。”
　　楚烨神色放心了一些，又问：“那谢玺呢？”
　　白小菀怔了怔，“谢玺？一个小毛孩子，我能怎么看啊？你别听我喊他玺哥哥，实际上他别我还小几个月，唔……，算是弟弟吧。”
　　楚烨表情更柔和了几分，却依旧冷声，“说什么小毛孩子？你自己不也是小黄毛丫头。”
　　“哎！我的头发不黄，好吧。”白小菀没好气道：“再说了，我只是身体年纪小，心理可不是小孩子，和谢玺没啥可比性的。”
　　楚烨勾起嘴角一笑，“这么说，你心里还是一个大姑娘了。”
　　白小菀哼道：“本来就是！”
　　“也对。”楚烨意味深长看着她，若有所思，“你这小丫头，说话和办事儿的确不像是小孩子。再说了，哪有小丫头就开始思春想男人的？你的确不像。”
　　“你……”白小菀气得站了起来，“我哪有思春？哪有想男人？我那……，只是、只是对未来人生规划一下！没看见我整天忙着赚钱吗？忙都忙死了。”
　　她年纪小小，皮肤正是一掐一把水的年纪。加上最近吃得不错，没亏待自己，越发显得肤色白皙如雪，衬得一双明眸乌黑若漆。
　　便是生气，看起来也是灵动可爱的。
　　和寻常的村丫完全不一样。
　　楚烨伸手，摸了摸白小菀双丫髻上的绿丝带，叮嘱她道：“小丫头，别因为男人给你一点好处，就昏了头，傻乎乎的跟着走了。”
　　“啥？你说谁啊？”白小菀一头雾水。
　　楚烨看着她，目光却好似洞穿了她的身体，落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甚至就连声音，都变得缥缈空虚起来，“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急着……，私定终身了。”
　　“哎？”白小菀听着怪怪的，“你这不是把自己骂进去了吗？”
　　“我说别的男人！”楚烨不悦道。
　　“是是是。”白小菀赶紧陪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男人！肯定和那些渣男负心汉不一样，必定是坚贞不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主儿。”
　　“一生一世一双人？”楚烨轻笑，眼神透出嘲讽，“这话，是用来哄傻姑娘的吧。”
　　“所以啊，我才努力赚钱。”白小菀点了点头，赞同道：“爱情来得快也去得快，就好像龙卷风。今天山盟海誓你侬我侬，保不齐明天就变了心，和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这世上啊，只有自己的钱才是永恒不变的。”
　　“财迷。”
　　“财迷咋了？我又没赚不义之财。”
　　“行了，行了。”楚烨摆手，“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宁家去。顺便帮我把这封书信交给堂叔，至于我去了哪儿，就不用多说了。”
　　“好。”白小菀揣好了信，问了一句，“你去的军营远吗？”
　　楚烨挑眉，“想去看我？”
　　白小菀点点头，认真道：“我拿了你那么多银子，总不好白拿吧。我想着，军营里面肯定吃不好。等我得空了，就去给你送一个猪肘子。”又问：“对了，你喜欢吃什么？我看你对啥都不太感兴趣。”
　　有钱人家的少爷山珍海味吃多了。
　　楚烨摇摇头，“你能想着我就很好，不用来了。军营里面不让女人进，你来，被人扔出去都不知道。”语气顿了顿，“等我得空，会找个时间回来看你的。”
　　啊？白小菀心里一阵叫苦。
　　楚烨所谓的找个时间看她，不是光明正大的拜访，通常都是夜半时分突然躺床上啊！真是一想就觉得头大，还不敢流露出来，陪笑道：“好好，我等着你。”
　　“走罢。”
　　“那个……”白小菀眼馋的看着桌上剩菜，小声道：“我拿回去，喂我的大黑你不介意吧？不介意，我去找伙计要几张油纸。”
　　“乡下丫头！”楚烨没好气，一甩袖子自己先走了。
　　白小菀反正被他埋汰惯了，毫不在意，飞快下楼要了几张油纸，把桌上的剩菜全部都给打包了。回去见着春燕，先让她吃卤香牛肉，“你今天流了血，多吃点，补补身体。”其他鸡骨头、剩菜之类，全都喂了大黑狗。
　　春燕在屋子里吃的满嘴油，有了肉，也不觉得脖子疼了。
　　吃完了，走出去道：“那我先回去了。”
　　白小菀担心的看着她脖子，问道：“你娘瞧见了，没事吧？”又叮嘱她，“那位少爷是惹不起的，你也见了，宁大舅和君谦哥都不敢说他重话。”
　　“我知道，我知道！”春燕忙道：“今天的事不会跟我娘说的。再说了，我娘只关心我做饭没有，洗衣服没有，才不会看我的脖子呢。更别说，我家还黑灯瞎火的，估摸我就是少了一根手指头，我娘都不会发觉。”
　　白小菀噗嗤一笑，想了想，“万一你娘看见，就说、就说……，帮我切肥皂手滑，不小心拉了一刀口子。记住啊，千万别说漏嘴了。”
　　“行，记住了。”春燕带着满肚子的卤香牛肉，脚步飞快的走了。
　　白小菀留了大黑狗在门外看守，自己关上门，往床上舒舒服服的一趟。再摸到胸口的三百两银子，感觉特别踏实，心里真是别提多美了。
　　“小菀。”谢君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啊！”白小菀吓了一跳，赶紧扯了扯衣服，出门笑道：“君谦哥，有事啊？还是随便过来坐坐。”
　　谢君谦因为要问楚烨的事，不想被人听见，便道：“进去再说。”
　　“哎，好的。”白小菀隐隐觉得不是好事儿。
　　谢君谦在椅子里坐下，招手道：“你也坐。”
　　白小菀见他一脸审案的样子，不由更紧张了。心思飞转如电，小声问道：“君谦哥，是不是因为我在饭桌上走人，你生气了？现在是来秋后算账的。”
　　“瞎想什么？”月光下，谢君谦的面容端方如玉一般，透出淡淡莹润，“我是想问问，你和烨表弟是怎么回事？早就认识？”
　　“他啊。”白小菀想了一下，这事儿横竖都是瞒不住的，于是简单道：“就是之前在桃花村的时候，我在树林里遇到了他，受了些伤，我就顺道给他买了金疮药，所以就这么认识了。”
　　至于什么楚烨和她睡一张床的事儿，还是免了吧。
　　谢君谦沉默了片刻，“原来如此。”又问：“这事儿你没又跟别人说吧？烨表弟的身份有些特殊，他的事，最好不要跟别人提起。”
　　“没有，没有。”白小菀连连摆手，“楚烨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他脾气又臭，动不动就拔剑要杀人，我哪儿敢说他的是非啊？就连宁大婶和玺哥哥都没说。”
　　“楚烨？”谢君谦沉吟了一遍。
　　“怎么了？”
　　“没。”谢君谦不欲多说。
　　只是心下思量，没想到他跟白小菀编了这么一个名字。楚……，倒是有趣，不方便说出他的真实姓氏，就用了他娘亲的姓。
　　“哦，对了。”白小菀从房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他，“刚才我和楚烨出去，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宁大舅，正好你来了，就顺便带过去吧。”
　　“嗯。”谢君谦起身，临走前叮嘱了一句，“在外面，都说他是宁家的远房子弟，所以不要再喊楚烨这个名字。”
　　“好，我记住了。”白小菀亲自送他出去。
　　谢君谦修长如玉的身影，在月光下，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他穿过连廊，往垂花门那边一拐，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五十七章 疑心
　　白小菀正要回去，眼前却猛地闪过一抹淡黄色，一瞬就消失不见。
　　不有奇怪道：“咦，我都累出幻觉了。”
　　隔墙后，宁韵清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站在假山背后，眼神怨念的看着谢君谦远去的方向。她咬了咬唇，在心里恨恨道：“白小菀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哪里值得夜半相会？表哥一向为人端方，一定是那白小菀在缠着表哥！”
　　心下暗暗下定主意，找个借口，就赶紧把白小菀给撵走。
　　而此时，谢君谦已经找到了宁大舅，并且把楚烨的信交给了他。宁大舅拆信一看，不由吃惊道：“这……，怎么说走就走了？好生突然。”
　　“走就走吧。”谢君谦淡淡道：“我们这儿庙小，装他这种大佛也是有些难为。”
　　宁大舅沉默了下，叹道：“你说的也对。烨哥儿的身份……，哎，你别说，他留在宁家我都提心吊胆的，走了也好。”
　　谢君谦颔首道：“是啊，横竖在咱们这儿没出事儿。另外我问了小菀，说是之前烨表弟受了伤，刚巧她路过，给烨表弟买了金疮药，所以就认识了。”
　　“这样……”宁大舅沉：“当时只怕甚是凶险，小菀也算是赶巧了，正好帮了烨哥儿一把。难怪烨哥儿对她看着凶巴巴的，却没真欺负过她。”
　　谢君谦又道：“他跟小菀说，他叫楚烨，估摸也没有告诉真正的身份。”
　　宁大舅笑了笑，摇头道：“真话自然是不会说的。”
　　“别的没什么了。”谢君谦说了几句，就告辞，结果回去的路上，却看到宁韵清的一抹一角，不由留了心。他故意绕了路，躲到花篱后面，果然瞧见一袭鹅黄衣衫的宁韵清，像是有事，去找宁大舅了。
　　谢君谦迟疑了下。
　　专门偷听，似乎不太妥当。
　　但是刚巧宁大舅心情有些起伏，出来散步，在院子门口就遇到宁韵清了。因为天色已经黑了，不由意外，“韵清，你怎么还不睡觉？”
　　“爹。”宁韵清开口便道：“能不能让白小菀离开我们家？”
　　“啊？为啥？”
　　“不为啥。”宁韵清眉头微蹙，“我就是觉得，她一个外人无亲无故的，住在我们家不合适。况且，她又是做小本生意的，每天进进出出。好比那个春燕，粗枝大叶的不说，一来就和烨表哥打架，成何体统？”
　　宁大舅摆手道：“没事，烨哥儿自己都不生气。”
　　“那也不行。”宁韵清不悦道：“没得为了一个外人，坏了亲戚情分的。”
　　宁大舅不欲多说，只道：“烨哥儿已经走了。”
　　“走了？”宁韵清微微意外，不过她在乎的也不是楚烨走没走，沉吟了下，继续游说父亲，“爹，白小菀才得十岁，难道要咱们家再养她十年？凭什么啊？她不过是跟舅母同村的人罢了，又不是谢家的姑娘，根本就没道理要养活她啊。”
　　宁大舅不悦道：“韵清，你怎么这样说话？白小菀在桃花村出了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谢家欠了白家一条人命。你舅母宅心仁厚，自然不舍得孤女落难，所以才会收留白小菀在身边，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儿。”
　　“那也不行！”宁韵清越说越急，气道：“就算谢家欠了白家一条人命，那也不是宁家欠的，凭什么让她在宁家白吃白喝啊！”
　　谢君谦听到这话，心下微沉，越发觉得宁韵清对母亲和弟弟有了嫌弃。只是此时此刻，他也不好出去说破，免得大家脸上尴尬。
　　墙对面，宁大舅有些生气道：“人家没有白吃白喝！小菀一早就说了，每月交房租和饭费，不占宁家的便宜。再说了，我看小菀不是常常给你送胭脂妆粉的，难道不是钱？她一个小丫头能吃多少，你瞎操心！”
　　“我……”宁韵清想起那天用胭脂妆粉被人嘲笑，就不免更加生气，加上被白小菀给钱的事儿堵了嘴，气急道：“我不稀罕她的破东西！让她走，我早就把她的胭脂妆粉，还有什么破香皂，全都给扔了。”
　　“韵清？你这是……”宁大舅满目震惊不理解，“哪里来的火气啊？瞧你这样子，倒不像是因为小菀吃了，而是对她本人有意见，到底咋了？”
　　宁韵清不好说化妆丢脸的事儿，在父亲面前也没啥好估计的，直接恼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讨厌她！想让她赶紧离开宁家，一眼都不想看到她！”
　　宁大舅更是不解了，“小菀这丫头没啥脾气，是个甜姐儿，哪里得罪你了？你就算不喜欢她，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宁韵清却不回答。
　　宁大舅沉脸道：“韵清，就算你是我的亲生女儿，白小菀是外人。我可以为了你撵走白小菀，但你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要胡乱撵人吗？我不能纵容你这种娇惯的性子。”
　　“她勾引表哥！”宁韵清忍无可忍，终于说出这句憋了好久的心底话。
　　“勾引？”宁大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宁韵清的火气找到了出口，一股脑儿道：“从她一开始来谢家找表哥，我就看见他们拉拉扯扯的。后来、后来又故意让我打扮出丑，被表哥笑话，就在刚才，我还看见表哥去白小菀的屋子里了。”
　　说着，忍不住眼泪下掉。
　　宁韵清抽泣起来，“爹，这种乡下丫头没爹管、没娘教，为了将来的富贵，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看她急得，不仅拉扯着玺哥儿在身边，表哥大她十岁也不放过，对烨表哥也是勾勾搭搭的，这跟那些脚踏几只船的水性，有何分别？”
　　“啪！”宁大舅气得抬手扇了她一耳光，怒斥道：“韵清！你这说得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脏话？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把人想得如此龌蹉？小菀才几岁，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毛丫头，哪里就知道什么勾引男人了？你呀，简直荒唐！”
　　宁韵清则是被父亲给打蒙了，连哭都忘了。
　　宁大舅喝斥道：“回去！用冷水洗洗脸，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荒唐的话！”
　　宁韵清捧着脸边哭边跑了。
　　谢君谦只好往假山里躲了一下。
　　等宁韵清走远了，才缓缓出来，脸上笼罩了一层淡淡阴云。表妹有些娇气，他一早就是知道的，但毕竟大面上还是没出错过。况且他一心在功名上，并不急着成亲，也没放多少心思在表妹身上，可以说是忽略了。
　　现在看来，表妹不仅娇气，还任性，而且疑神疑鬼的也太严重了。
　　小菀不过是个小丫头，还整天开玩笑，喊表妹做嫂子的，她都能联想的那么龌龊。要是换个大姑娘，岂不是看他一眼都有奸情？况且说什么脚踏几只船，水性，简直污秽的不堪入耳。
　　人都说，娶妻娶贤，这样的表妹实在是有点不好消化。
　　她这么斤斤计较的，以后对娘亲、对兄弟，包括未来的弟媳，肯定都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家子岂不是鸡飞狗跳的？舅母死得太早，听说那时候表妹才一岁多，话都不会说，自然没有受过教导了。
　　舅舅又是多年不娶，不仅平时身边没有女性长辈教导表妹，而且还因为表妹丧母，对她多有偏疼宠溺，所以才养出这样的性子。
　　谢君谦心里打了一个结。
　　倒是没有急着去跟宁氏说什么，而是留了心，决定假装不知道此事，以后多注意表妹对白小菀和娘亲、兄弟的态度。如果表妹只是一世误会任性，在舅舅面前抱怨几句还罢了。如果她一直心胸狭窄、看人龌龊，那还是不结亲的好。
　　次日一大早，天气晴好。
　　宁氏过来给白小菀送粉扑，笑道：“你看看，可还使得？”
　　白小菀接过粉扑一看，“哇！好精细的针脚，藏在绒布里头都看不出来。”拉着宁氏坐下，殷勤的给她捏肩膀，“宁大婶你受累了，让我来服侍你。”
　　“行了，行了。”宁氏笑得十分和蔼，扭头道：“别累着你了。”
　　“哎，做这个我是真不行。”白小菀放弃了捶肩膀，又去给宁氏泡了一盏花茶，“这是香皂之前挑出来的玫瑰，我瞧着挺好的，又买了点蜂蜜，泡茶水喝正好合适呢。因为是做香皂用的，我没买最好的玫瑰，你先喝着，觉得喜欢下次我买好的送过去。”
　　“有你这份心意就行了。”宁氏笑道：“哪能总花你的钱？我要是觉得好喝，叫君谦去给买便是，你别浪费钱了。”
　　“还是宁大婶体贴我。”白小菀也没再啰嗦，笑道：“哎，我也喝点儿。”
　　两人正在默默的喝茶，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宁韵清在外头冷冷道：“白小菀，秦府的三小姐刚派丫头来传话，说是上午得空，让你赶紧过去。”


第五十八章 愤怒
　　宁韵清的口气很不好。
　　宁氏和白小菀都有些意外。
　　白小菀则是存了心眼儿，故意不等宁氏说话，就飞快跑出门笑道：“是吗？多谢韵清姐过来通知我，我这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宁韵清昨儿才挨了一耳光，越看她越恨，更别提见到这副欢喜的嘴脸了。
　　当即冷声道：“赶紧走，永远都别回来才好！”
　　“韵清姐，你说什么呢？”白小菀虽然知道对方讨厌她，但是不明白，今儿怎么连面上情都不顾了。心思转得飞快，可怜兮兮道：“韵清姐，还在因为我昨天火气大，饭桌上离席的事儿生气吗？”
　　宁韵清鄙夷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生气。”她的原意，想着白小菀是小姑娘脸皮儿薄，故意说就重话，就好撵人走了。
　　却没想到，这话被屋里的宁氏听得一清二楚。
　　白小菀心里更是火冒三丈。
　　要不是不想让宁韵清知道宁氏在里面，打算阴她一把，都想弄得更过火一点了。但此刻却什么都没说，扭头就往回走。
　　宁韵清见她不言不语就走，更加生气，“白小菀，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难道非要我只说让你滚蛋，你才肯走吗？”
　　白小菀已经推开了门缝儿。
　　宁氏在里面脸色铁青，站了起来。
　　白小菀赶紧进去，冲着她连连摆手示意别说话，然后关上门道：“韵清姐，既然你不想让我住在宁家，那我下午就去找房子，会尽快搬走的。”
　　宁韵清在外面冷笑，“算你识趣。”然后冷笑走了。
　　宁氏在里面气得发抖，“别拦着我！我去问问，韵清这到底是发什么疯？怎么像是中了邪一样？说话这般伤人。”
　　“宁大婶，别去问了。”白小菀央求道：“刚才的话，你就当没有听见。不然你去问韵清姐，她岂有脸上不难堪的？她难堪了，宁大舅面上也不光彩。何苦呢，为了我一个外人，让你们宁家的人生分了。”
　　宁氏恼道：“是韵清不像话。”
　　“事情已经这样了。”白小菀诚恳道：“既然韵清这么不喜欢我，我一个无亲无故的白家人，也不好赖在宁家。更别说，往后天天这么乌眉赤眼的，大家都不安生。我决定了，尽快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小菀！你别乱来。”宁氏阻止道。
　　“宁大婶，我求你了。”白小菀扑通一声跪下，“你对我的恩情，我都记得。现如今我自己也能过活，能养自己，所以请宁大婶不要担心。”
　　“小菀，你起来。”宁氏急道。
　　“不！宁大婶你一定要答应我，绝对不为这事儿去找韵清姐！”白小菀跪在地上，言语诚恳道：“不然若是因为我，让你和宁家的人生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搬走，再惹事，实在叫我无地自容。”
　　“小菀，你先起来说话。”
　　“你先答应我，这件事绝对不去找韵清姐，我就起来。”
　　“你这丫头……”宁氏心里明白，的确再去找宁韵清于事无补。不仅不能改变宁韵清对白小菀的态度，还会让宁韵清尴尬恼火，反倒越发的忌恨白小菀。再等宁大舅知道了，训斥宁韵清几句，事态就变得更难堪了。
　　况且，此处是宁家不是谢家。
　　她和玺哥儿都是客，又有什么底气去找主人家理论？说到底，宁韵清是侄女儿，白小菀是外人，为了外人得罪侄女也不合适。
　　更不用说，还是准备做儿媳妇的侄女儿。
　　只不过，宁氏今天仿佛突然看到宁韵清的另一面。对于做媳妇儿这件事，不免有些打退堂鼓，和谢君谦想得一样，准备再观察观察宁韵清了。
　　毕竟娶媳妇关系到儿子一辈子，关系到谢家的下一代，不能看走眼了。
　　亲侄女儿也不行！
　　宁氏慢慢冷静下来，低头看向白小菀说道：“我答应你，这件事绝对不去找韵清，你快起来吧。”
　　白小菀这才缓缓站起来。
　　宁氏一想起侄女的恶劣态度，就有些惭愧，歉意道：“小菀，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在宁家受委屈了。”虽然早就看出侄女对白小菀冷淡，但是没想到，私下居然这般恶劣，简直叫人不能相信。
　　“宁大婶，我先去给秦三小姐送胭脂了。”白小菀努力整理好情绪，甜甜笑道。
　　“去吧，当心一点儿。”宁氏微笑送她出去。
　　白小菀拿了一个小篮子，把给秦妍准备的高档胭脂、妆粉，以及面霜都放了进去。又拿了一些普通的胭脂等物，准备送给秦府的丫头们。一则人情，二则也是推销，好为以后的销路打开市场。
　　刚到门口，就见春燕急匆匆的赶来。
　　白小菀说道：“正巧我要去秦府送东西，走吧。”
　　春燕有些紧张，“是秦大人家吗？”
　　“嗯。”白小菀点点头。
　　虽然也有一点点小紧张，但不多。毕竟她的胭脂妆粉，那是市面上没有的，材料也是昂贵的高档货，应该能讨秦妍的欢心。等下见了面，再多说几句奉承的话，把秦妍夸得心花怒放就行了。
　　越想越是踏实，等到秦府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
　　哪知道，刚到秦府门口，就有下人冲着春燕喝斥，“走开！走开！哪儿来的乡下丫头，也敢在秦府门口乱走？快走。”
　　春燕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白小菀回头看了看，春燕不仅长得五大三粗，穿得也是破旧不堪，灰扑扑的，难怪秦府的下人狗眼看人低了。只是眼下，不是理论人权平等的时候。
　　当即对春燕低声道：“你认得路，先回宁家等我。”
　　春燕忙道：“好，我回去了。”脚步飞快的就转身溜了。
　　白小菀拎着小篮子走过去，甜甜笑道：“这位，我是奉了你们三小姐的传召，过来送胭脂的。劳烦你，辛苦一趟领个路吧。”
　　小厮见她穿得干干净净，又长得玉雪可爱，打量道：“原来三小姐交待的人，就是你这个小丫头啊。”
　　“是我。”白小菀摸了一块二钱碎银，递给对方，“辛苦跑一趟了。”
　　小厮接过银子一看，乐了，“哟嗬，没看出来还挺懂事儿，挺大方的啊。”脸上顿时阴转晴，招招手，“跟我来吧。”
　　“哎。”白小菀一路跟着走，一路闲聊。
　　小厮见她长得伶俐水灵，说话又甜，重点是出手大方，自然聊得起劲儿，“我们老爷是岷县的父母官儿，三小姐是先头夫人的独生女。现如今，三小姐跟着老太太住在镇上，替老爷夫人孝敬老太太，最得老太太欢心了。”
　　白小菀笑道：“是啊，一看三小姐就是受人疼爱的。”
　　小厮却撇了撇嘴，小声八卦，“可惜先头夫人去得早，到底差了一些儿。”像是怕被人听见不好，摇摇头，便没再多说了。
　　白小菀琢磨了下。
　　听意思，秦大人的元配已经死了，估摸后面又续娶了新夫人。多半是和前头嫡出的秦妍不和，便借着孝敬老太太的名义，给留在镇上了。
　　秦妍得秦老太太欢心是真，被继母厌恶，只怕也是真真儿的。
　　白小菀对秦妍多了一份了解，心里也多了一份留意。到了内院，小厮不能跟着再进去，便送了他一块香皂，“这香皂拿回去自己用，或者送人，都使得。”
　　小厮笑道：“那可多谢了。”
　　白小菀告别了对方，又被一个婆子领着往里面去。因为已经进了大门，婆子又是无足轻重的，便只拿了两块香皂，“我是街上卖香皂肥皂的，想必妈妈也听说了，拿回去，洗手洗澡都很好用。”
　　婆子见刚才小厮只得一块，自己得了两块，自然高兴，“哎哟，那怎么好意思？”左右闻了闻，“是梅花和丁香味儿吧。”
　　白小菀不舍得乱扔银子，好话还是舍得的，赶紧夸道：“哎呀呀，妈妈的鼻子可真灵啊，一闻就闻出来了。”
　　婆子得意笑道：“那是，老婆子我鼻子最灵了。”
　　等送到了地儿，出来一个穿杏黄色比甲的丫头，正是上次那个，一见面就道：“你可算是来了，快进去，我们小姐都等不耐烦了。”
　　婆子笑道：“秀菊姑娘，我先下去了。”
　　秀菊挥挥手，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就领着白小菀进去。
　　白小菀赶紧塞了一块银子，朝秀菊陪笑，“这几天忙着做胭脂，跑来跑去的，所以才把耽误了。等下见了三小姐，秀菊姐姐好歹替我描补几句，不是有心耽误的。”
　　秀菊不动声色的收了银子，没言语。
　　白小菀心想，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的，也没多问。等穿过一挂珠帘，进去便看见穿了玫红色衣裙的秦妍，脸上微微不耐烦，“来了。”


第五十九章 新品
　　“早就想来了。”白小菀赶紧走到桌子边，把胭脂、妆粉、面霜都一一拿出来，先让漂亮的景泰蓝吸引秦妍目光，然后再请安，“这不……，为了给三小姐找几个好看的盒子，折腾了好些功夫，所以才来晚了。”
　　秦妍果然被景泰蓝的盒子吸引，目不转睛。
　　县令秦大人虽然有钱，但是她被继母嫌弃，能到手的好东西自然不多。便是有，也是一些中规中矩的份例，平时并不多见小玩意儿。
　　因此一见盒子便喜欢上了。
　　白小菀在旁边陪笑，“三小姐，你看看这些木头盒子的。”又拿了几盒普通的，“这样的档次，卖给别人还行，实在是不好意思送到三小姐面前，所以我又找了这几个，好歹不失了三小姐的身份。”
　　听了这话，秦妍自然是格外满意，“算你有心。”
　　秀菊在旁边看的咂舌！这白小菀真是够能说的，三言两语，就把要发脾气的三小姐给哄住了。不过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秦府的丫头，伶俐也不影响。再摸摸袖子里的银子，想着白小菀的大方，也就更没话说了。
　　秦妍打开胭脂盒子，意外道：“哟，你还真的做玫红色啊。”
　　“可不，巧了。”白小菀奉承笑道：“我就做了三个颜色，正红、橘红和玫红，刚巧三小姐今儿穿了玫红色的衣衫，用这胭脂最合适了。”
　　秦妍很是满意，又打开妆粉，指着淡淡的浅绿色问道：“怎么上次是紫色？你不是说，紫色容易让服色更白皙吗？”
　　“哦，是这样的。”白小菀解释道：“秀菊姐姐服色微黄，所以用紫色来提亮。我瞧着三小姐服色白皙，并无黄色，只是刚来那会儿走急了，一热，就有些微微发红。”
　　“红配绿？”秦妍表情怪异。
　　“不是。”白小菀笑道：“红色和绿色正好相反，所以容易微红的肌肤，用绿色正好能把红色压下去，这样就显得皮肤白皙如玉了。”
　　“是吗？”秦妍将信将疑，看了看另外两盒胭脂，打开最后一盒高高的面霜，有些奇怪的问道：“这又是什么？稀哇哇的，看起来怪怪的。”
　　“这个呀，叫面霜。”白小菀笑着侧首，“劳烦秀菊姐姐，让人打一盆气的。她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自觉面若桃花、妆容娇妍，果然比平时美了好几个层次。但又不想寻常妆粉，一看就像戴了假面具，不仔细瞧都看不出化妆了。
　　秀菊也在旁边夸赞，“真漂亮！”
　　白小菀奉承道：“这叫惟有牡丹真国色，雍容华贵。”
　　秦妍笑了笑，越发欢喜满意了。
　　白小菀瞅着她，其实觉得金钗戴得有些多了，密密麻麻，没有重点的堆砌在一起。因而想了想，指着牡丹髻上头，“要是这里戴一朵硕大的牡丹花，是不是更妙？”
　　“嗯，是不错。”秀菊点点头。
　　秦妍顿时小脸黯淡下来，抱怨道：“我难道不知道牡丹花好看？可是这个时节，别说是牡丹花，就是芍药、月季也不会有的，说出来让人扫兴罢了。”
　　秀菊顿时有些害怕挨骂，低下了头。
　　白小菀既然敢说，自然心里早就有了主意，“秋冬了，自然不会有真花。但是，我想着用上好的绢堆一朵绢花，却是可以的。”
　　“绢花？”秦妍被这话吸引了，转头问道。
　　白小菀笑道：“若是府上有好看的玫红色细绢，或者细纱，我可以试着堆一个，半天功夫应该就得了。到时候，别人都没有牡丹花、芍药花戴，独三小姐有，和别人不一样，自然就是艳冠群芳了。”
　　艳冠群芳四个字，顿时带着魔力一般吸引了秦妍，当即道：“快去让人找！”又抬手叫住秀菊，“不行！这样肯定是找不到的，我去找祖母，她老人家哪儿藏了不少好东西，肯定还留着没用的上等绢纱。”
　　话音刚落，便领着秀菊匆匆去了。
　　要说绢纱等材料，本来应该白小菀去购买的。可是小镇上，顶多有几块绸缎，没有特别好的料子，所以只能让秦妍去找了。
　　果不其然，秦妍很快就带回来几截绢纱回来。
　　白小菀惊喜道：“哟，好几样啊。”
　　秦妍哼道：“我好不容易，才缠着祖母多要了几样。这些都是早年收到的，原是要留着夏天做外裙，祖母不舍得裁剪，只一样给了我一尺。你看看，可够了？”


第六十章 合计
　　白小菀在心里合计了下，“应该够了，无非是花瓣多少而已。”
　　“那你可好好做。”秦妍交待道：“弄坏了，不好找别的绢纱替补。再者，后天就是赏花大会，我急等着用，到时候现做也来不急了。”
　　“三小姐放心吧，必定让你到时候艳惊四座。”白小菀保证道。
　　“你会得成语还不少。”秦妍笑道。
　　白小菀趁着她高兴，赶紧顺杆子提出要求，“三小姐，赏花大会的时候，我能跟着韵清姐一起来吗？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小姐们，想让她们看看我的胭脂妆粉，求个好生意。”
　　秦妍虽然骄纵，心里也清楚送她的那些胭脂妆粉面霜的，肯定不便宜，单是那几个景泰蓝盒子就费钱了。再加上还等着白小菀送绢花，对方又是嘴甜，因而乐得送个人情，“那就给你一个面子，跟着韵清一起来吧。”
　　白小菀福了福，“多谢三小姐。”
　　秦妍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卖的胭脂，也跟送我的一样吗？”
　　“自然是不一样。”白小菀故意夸大了说，“给三小姐的那些东西，都是加了贵重东西在里头的，独一份儿。倘若寻常卖东西也这么做，那……，那我肯定亏死了。”
　　秦妍满意一笑，“秀菊，赏她二两银子，我可不是那种占人小便宜的。”
　　白小菀赶忙道谢，“多谢三小姐打赏。”
　　等拿了银子，跟着秀菊一起出去，又陪笑道：“秀菊姐姐，上次用的胭脂妆粉可还好用？有别的姐姐想要没有？今儿顺道来了秦府，买胭脂妆粉面霜就送香皂，算是开张大吉。”
　　秀菊抿嘴一笑，“你也太会做生意了。”
　　话虽如此说，还是领着她去了一处小院，叫了丫头们来，“这是上次说的那个白小菀，今儿带了胭脂妆粉给姐妹们挑，买一盒，送一块香皂。你们先挑着，我回三小姐那边服侍去了。”
　　“哎呀，我瞧瞧。”
　　“都什么样儿的胭脂。”
　　丫头们七嘴八舌的说笑，围了过来。
　　白小菀的生意很不错，带来的胭脂妆粉面霜全都卖完了。同时赠送的香皂，也给人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小块的试用装，被她大方的送给了小丫头们，婆子们，反正大家都乐得眉开眼笑的，一片欢腾。
　　回到宁家，她在屋子里仔细算了算，刨除成本一共赚了一两八钱银子。
　　哈哈，发财了。
　　不过白小菀心里也清楚，秦府丫头多，加上秦妍没有抠门给了银子，所以一下子才会赚得多了些。要是平时，应该一天卖不了这么多钱。不过再怎么说，卖胭脂都比卖香皂赚钱多了。
　　再说了，等赏花大会的时候，还有一群小姐们可以大赚一笔呢。
　　白小菀越想越是美滋滋的。
　　春燕则是垂头丧气的坐在旁边，闷声不语。
　　白小菀兴奋了一阵，瞅着她，“咋了？还在因为秦府的人生气呢？富贵人家都这样，先敬衣裳后敬人，你要为这个生气也太不值了。”
　　“我知道。”春燕委委屈屈的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装。我这身破破烂烂的，也难怪别人看不起，就是我自己都看不上眼。”
　　“行了。”白小菀斜了她一眼，“看你那小媳妇儿样子！别难过了，正巧我今儿赚了点钱，走……，到街上给你做一套新衣服去。”
　　“做新衣服？给我？”春燕一脸不敢相信。
　　“我哄你是小狗！不要拉倒。”
　　“要！要！”春燕连声答应，又没完没了的说好话，“小菀你真好，虽说明面上一天给我两文钱，可这又让吃烧鸡，又让吃肉，还给买衣服的，一天三、四文都不止了。”
　　白小菀笑嘻嘻道：“这叫福利好。”
　　“福利？”
　　“就是额外的好处，你的福气。”
　　“哦哦。”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衣料店挑选布匹。春燕捡着最便宜的青葛布挑，“就这个，来四尺就够了。哦，等等，我今年身量可能又宽了些，四尺二保险一点儿。”转头看白小菀，“四尺二，行吗？”
　　“不好看。”白小菀直接否定，“你还要跟着我去卖东西，穿得灰不溜秋的做什么？影响我生意。”挑了一块白底黄蓝花的棉布，又挑了一块蓝色的，“花布做衣服，蓝色的不做裤子，给她量量身段儿看要多少布料。”
　　掌柜娘子笑眯眯过来量尺寸，夸道：“小姑娘真是有眼光啊，尽挑好看的。”
　　白小菀笑道：“年轻姑娘，当然要穿鲜妍点好看。因为她还要干活儿，若是配黄色的裤子未免不耐脏，所以挑了深蓝的布料做裤子，好看又耐脏。”
　　掌柜娘子笑道：“小姑娘懂得真多。”
　　春燕则是一直傻笑，又有点心虚，咽了咽口水问：“这花布不便宜吧？我捏着挺厚实的，算下来得多少钱啊。”
　　“我算算。”掌柜娘子量好了尺寸，留了一点点做衣服抛费的余地，“花布三十五个大钱，蓝布十八个铜板，一起五十三个铜板。”
　　春燕吓了一跳，“这么贵。”
　　“别理她。”白小菀摆摆手，又问，“要是在你们这儿做，工钱多少？”
　　掌柜娘子笑道：“这位姑娘可不是小孩子了，成人的身量，做一套二十文工钱。你们在我这儿买了布，加一起算七十文，给你们便宜三文。”
　　“七十文？”春燕更不能接受了，“这……，这都顶我一个多月的工钱了。”
　　“别废话了！”白小菀直接掏了七十文钱出来，交给掌柜娘子，说道：“她是常干活的人儿，针脚缝扎实点儿，别再回头走了缝错了线，不好看相。”
　　“哎哟，你就放心吧。”掌柜娘子笑道。
　　白小菀又趁机推销起来，介绍道：“我在街上卖香皂、肥皂，现在又新添了胭脂妆粉面霜等物，老板娘有空来光顾。”
　　掌柜娘子笑道：“我家丫头买了你的香皂，说好用呢。”
　　“那好。”白小菀笑道：“下次姐姐来了，买胭脂妆粉的，说一声是衣料店的姐姐，我也给她算便宜点儿。”
　　“好，好好。”掌柜娘子送她们俩出去，“这套衣服后天就能拿，会仔细做的。”
　　出了门，春燕一直紧张兮兮的，“小菀，今天太破费了。要不……，从我的月钱里面扣吧？我……，我还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呢。”
　　“别蝎蝎螫螫的。”白小菀不想跟她多说这些，只道：“你是跟着我卖东西的，你穿的破烂也影响我的生意，衣服不全是为你做，只是你沾了光。回头啊，多干活儿，手脚麻利点儿就在里头了。”
　　“哎。”春燕到底还是心疼钱，有老板送当然更好，陪笑道：“放心，我绝不偷懒！”
　　白小菀顺路去了肉铺，问道：“有牛油吗？”
　　大叔笑道：“这可没有。耕牛不是说杀就杀的，乱杀耕牛，官府可是要抓人去吃牢饭的。不过算你赶巧，我听说杏花村那边才老死了一头耕牛，前天宰的，你现在赶去应该牛油还没吃完。”
　　“好，谢了。”白小菀和街坊邻居都熟悉了，也没客套，道谢了便往回走。
　　杏花村就是上次买胭脂花的村子，她想了想，正好过去，采购最后一批胭脂花，多囤点好过冬呢。正好去秦妍那儿回笼了二两银子本钱，加上荷包里剩下的，买胭脂花和牛油应该差不多了。
　　至于楚烨给她的三百两银票，留着傍身，能不用就先不用。
　　此刻日头高升，春燕抬头看了看天，“我先回去吃个午饭，下午再来。”
　　“别了。”白小菀摆摆手，“我要去杏花村找杀牛的，怕是要费些时间，还要背好些胭脂花和牛油回来，你跟我一起去。今儿中午咱们外头吃点，你不回去，你娘饿了自己也会做饭吃的。”
　　“行。”春燕一听外头吃饭，眼睛亮晶晶的，“吃啥啊？我看街头的小面馄饨，香喷喷的，叫人闻了就流口水。要是想少花钱，买几个烧饼也使得，横竖比我家的糙面窝窝头好吃多了。”
　　白小菀笑道：“行，咱就去吃小面。面条经饿，等下还要来回两趟赶路，吃馄饨走半道儿就饿了。”
　　春燕高兴的很，“都听你的。”
　　到了面摊，白小菀给自己要了二两小面，给春燕要了四两，还一人加了一个卤蛋。春燕乐得放开肚皮来吃，吃得肚子溜圆，看白小菀的目光简直近乎崇拜，“小菀，跟着你真是有福气啊。”
　　吃得好、穿得好，活计不多，也不挨骂，比跟在亲娘身边都舒服呢。
　　白小菀回去的时候，顺路买了一个肉包子给谢玺，跟他说，“下午我和春燕去杏花村买胭脂花、牛油，来回路远东西又重，你就好好在家读书吧。顺道你去跟杨妈说一声，中午不用做我的饭菜，这就走了。”


第六十一章 包子
　　谢玺“吭哧、吭哧”的咬着肉包子，点头道：“我知道了，小菀你早去早回。”
　　白小菀去院子里找了一个大背篓，交给春燕，两人收拾妥当便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宁大舅问道：“怎么不见小菀？”
　　谢玺忙道：“小菀和春燕急着去杏花村买东西，快晌午那会儿就走了。”
　　宁韵清听了，怪怪道：“半天不见，就学会不吃饭甩脸子了。”
　　谢玺当即分辩，“不是的！小菀说了，要去杏花村买牛油和胭脂花，怕晚了赶不回来，所以才早早的过去了。”
　　宁韵清抿了嘴，低头吃饭不理会。
　　谢玺被晾在半空不免尴尬，嘟了嘴，飞快吃了半碗就放筷子，“我吃饱了。”不等宁氏他们说话，自个儿一溜烟的就跑了。
　　宁氏陪笑道：“这孩子，做事风风火火的。”
　　宁大舅则是脸色难看。
　　倒不是对谢玺生气，而是对女儿，可是当着满桌子的人又不好训斥。等吃完饭，怒气冲冲来到女儿房间，质问道：“韵清！今儿在饭桌上，你又发什么疯？即便你不喜欢白小菀，私下在爹面前抱怨也罢了，怎么当着人都阴阳怪气的？”
　　宁韵清长这么大都是娇生惯养的，昨儿因为白小菀，挨了父亲一耳光，自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冷笑，“难道我说错了？早上我去通知她去秦府，说了几句气话，她就是故意赶在今儿不吃午饭，对我示威的！”
　　“你又说什么了？”宁大舅吃惊道。
　　“我叫她赶紧走！别赖在宁家。”宁韵清没好气道。
　　“你……”宁大舅气得不行，指着女儿，“糊涂！糊涂啊！便是真要人家走，也不能这样赤眉白眼的直说啊。”
　　“所以啊，我就说她是向我示威。”
　　“你呀！韵清，叫爹怎么说你好呢。”宁大舅一脸恨铁不成钢，跺脚道：“不管白小菀是真的有事去了杏花村，还是跟你赌气不吃午饭，你都不能当着你姑姑和君谦那样说啊。你想想，你中午那样子，哪里还跟贤良淑德沾得上边儿？更别说，你还对玺哥儿甩脸子，叫你姑姑和表哥怎么看你？傻丫头啊。”
　　“我……”宁韵清这才有些后悔了。
　　可惜她还不知道，她昨夜辱骂白小菀的话被谢君谦听到，今早羞辱白小菀的话，又被宁氏听了个一清二楚，在未来婆婆和夫婿眼里的印象，已经直线下跌了。
　　此时此刻，宁氏正在谢君谦的屋子说话，叹气道：“韵清最近的火气实在太大了。小菀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甚至还……”犹豫了下，“君谦，要不你去金店买个戒指，哄一哄她，顺顺气儿。”
　　“先不了。”谢君谦摆摆手，淡声道：“她若只是做我的表妹，脾气骄纵些，我谦让几分也就罢了。但娘亲打算让我娶她，她却德行有亏，婚事还得再商榷才行。所以，金戒指金耳环什么的先不用买，免得徒生误会。”
　　“君谦，你这话什么意思？”宁氏吃惊道：“你……，不想娶韵清了？”
　　谢君谦解释道：“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子的不敢多说。但是我想，正所谓娶妻娶贤，若是娶一个心眼狭窄、没有肚量的女子，岂非要闹得谢家鸡飞狗跳？所以我和表妹的婚事，还是再看看她的品行决定吧。”
　　宁氏蹙眉，“韵清是对小菀有些意见。大约是一个人独宠惯了，猛地来了一个嘴甜讨喜的小丫头，所以不喜欢。这……，还谈不上德行有亏吧？只是脾气骄纵了些。”
　　谢君谦摇摇头，“人后不说是非。可是我不说，娘亲肯定不能理解的我做为。”便把昨夜听到的话说了，然后质问：“小菀才得十岁，根本就是一个不懂人事的毛丫头，表妹却把人说得那样龌龊，什么脚踏三只船？什么水性？这样的女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啊？”宁氏听得怔了半晌，说不出话。
　　谢君谦又道：“我是长子，不比玺哥儿是幼子，纵使娶一个骄纵的媳妇也无碍。我的妻子要做长媳，要掌管谢家长房的中馈大权，还要为长房嫡支繁衍儿女。妻贤夫祸少，妻恶家不宁，我的妻子是绝对不能将就的。”
　　宁氏表情变了几变，喃喃道：“韵清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君谦却没有太过惊讶，淡淡分析，“从前只得韵清一个人，她又想着要嫁给我，你是婆婆，玺哥儿是小叔子，自然要尊着敬着看不出个端倪。现如今来了小菀，韵清的短处就全暴露了。”逐一列举，“心眼小、疑心重、不能容人，言行举止更是浮躁轻狂。”
　　宁氏长长叹气，“难怪都说，丧妇长女无教诫。”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君谦淡声道：“舅母在韵清一岁多的时候，就走了。舅舅又一直常年不娶，不仅对韵清疏于教导，而且也多她多有溺爱纵容。好比刚才，便是韵清对小菀不满，又与玺哥儿何干？更不用说，玺哥儿还是韵清未来的小叔子，又当着你这个婆婆，我这个未来夫君的面，怎地一点脸面都不肯留？我实在是不能接受。”
　　“那……，你打算断了这门婚事？”
　　“先观察一段时间罢。”谢君谦做了决定，“反正在我秋闱之前不议亲。这段时间多多观察表妹，若还是一时糊涂，过后悔悟改了，也还可以考虑这门亲事。如果她一直这般执迷不悟，那……，我是绝不会答应娶她的。”
　　宁氏沉默了半晌，点头道：“好，娘替也你观察着。”
　　至于宁韵清今早对白小菀的无礼，此时此刻，也是懒得再多说了。
　　假如观察一段时间，宁韵清的确不适合给长姊做儿媳，那么她好不好，都轮不到做姑姑的来指责，也就随她去罢。
　　另一头，白小菀和春燕也快到杏花村了。
　　只不过石三叔不在村头，还得往里走，好在上次来过熟门熟路，很快找到。白小菀说明了来意，“这次想多卖点胭脂花，也是最后一批，囤着过年的时候好用。”
　　石三叔笑道：“你来得正好。今年胭脂花长得太好，好些没卖完，我怕坏了，全都做成了胭脂棉。你要是买胭脂棉，拿回去都不用自己费事，直接泡点温水，颜色就出来了。”
　　“胭脂棉怎么卖？”白小菀是一个图省事儿的。
　　“你看这个。”石三叔拿了一块做好的胭脂棉团，像个方砖，“这是用一百棵胭脂花染的，加上棉花钱和手工费，一块一两银子。”
　　“行，正好我还有事儿，就要胭脂棉吧。”白小菀没有犹豫。
　　春燕却在旁边咂舌，“天呐，这么一块就要一两银子？”
　　白小菀笑着介绍，“这是春燕，我们一个村儿的，她过来帮我背东西。不过这次要是都买胭脂棉，倒是轻，我自己都能拎了。”
　　石三叔笑道：“胭脂花也还有一批，除了别人订了的，大约还剩下六、七十棵，你想要也行的，我还正好省事儿了。”
　　春燕插嘴，“胭脂花是不是要便宜点儿？”
　　石三叔点点头，“一百棵，便宜二百文钱，只不过回去要自己拾掇。”
　　“我不怕费事儿。”春燕正觉得买了衣服亏欠的慌，忙对白小菀道：“买胭脂花吧，回去你歇着，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
　　白小菀想了想，“也行，我把剩下的胭脂花都买了。另外再要一块胭脂棉，今儿钱带的不多，下个月再过来多买点。石三叔，你好歹给我留点存货啊。”
　　石三叔乐呵道：“放心，还好些呢。我也不欺你，剩下的这些胭脂花，没有上次你挑的大，等下给你算便宜点儿。”
　　白小菀笑道：“行，回头还买呢。”
　　于是石三叔去了地里，把剩下的胭脂花都割了，一起打包五钱银子。再加上十块胭脂棉一两银子，合计一两五钱银子。
　　白小菀问了一句，“石三叔，我还要去买牛油，不知道多少钱一斤？”
　　石三叔笑道：“你连我们村有人杀牛都知道啊？那个不贵，一斤大概十来文吧。主要是牛油味道膻，大家不爱吃，反倒没有猪油卖得好。你要买啊，人家正高兴呢。”
　　白小菀道：“我先去，别等下卖光了。”
　　春燕利落的背起背篓，跟着上路。
　　按照石三叔指的路，找到杀牛的那家人，一问牛油，因为太膻根本就没人买呢。听说白小菀要买，当即表示，“除了上次下面吃了点儿，都在这儿。你要是全要，一斤十四文卖给你，行吗？。”
　　白小菀一见牛油已经熬制好了，份量也不多，便道：“行，我都要了。”
　　那媳妇赶紧称了一下，“三斤六两，高高儿的，抹零刚好五十文。”


第六十二章 痛快
　　白小菀痛快了给了五十文，又掏出一块肥皂，“这个洗衣服、洗手、洗澡。”又拿出一块香皂的试用装，“这个给婶子洗脸、洗澡，香香的。若是觉得好用，回头来镇上找我买肥皂、香皂，还有胭脂妆粉等物。”
　　那媳妇忙道谢，“这怎么好意思？既这么说，回头去镇上少不得找你，瞧一瞧。”
　　白小菀笑道：“欢迎惠顾。”
　　这一路顺顺利利的，又有春燕帮着背东西很轻松，没多会儿就回到宁家。春燕一刻都不愿意歇着，忙着揉胭脂花汁，一点活儿都不让白小菀沾手。
　　白小菀知道不让她干活，心里不安，也就乐得轻松了。
　　况且，她还要研究口红怎么做？做成现代那种管状口红，难度太高，琢磨了许久，还是做成胭脂一样的小盒，然后用小排笔画上去。
　　这样一来，少不得又去订制了小盒子和排笔，等回来天都快黑了。
　　春燕弄好了胭脂浆，交了手，“我先回去，明儿早点过来。”
　　“路上当心。”白小菀送走了她，准备自己熬制牛油，因为怕味道太膻别人嫌弃，所以想等到吃了晚饭过后，没人的时候再弄。还悄悄塞给了杨妈二十个钱，“等下熬牛油，肯定会有点味道。不过你放心，我妥妥收拾干净了，散明儿就没味道了。”
　　杨妈得了钱，乐得眉开眼笑的，“不碍事，我刷锅最是干净了。”
　　白小菀最是会讨好人，帮着杨妈烧火，又帮着她收拾，还把饭菜一样样的端上桌，嘴巴也是甜甜儿的。杨妈瞧着欢喜，忍不住对宁大舅夸道：“这个小菀啊，真是勤快，帮着我忙大半晌了。”
　　宁大舅点头道：“是挺懂事的。”
　　宁韵清才被父亲训斥过，又担心宁氏和谢君谦、谢玺的看法，抿嘴没有言语。
　　谢玺蹦蹦跳跳跑过去帮忙，给众人摆筷子，“我也帮忙了。”
　　白小菀笑道：“等下你多吃点儿。”
　　一顿饭，就听见白小菀和谢玺说说笑笑，其他人都是没话。白小菀自然感觉的出气氛不好，因为宁韵清始终僵着个脸，可是也不能去说，只假装没看出来。反正吃晚饭，还要忙着捣鼓做口红，没空琢磨别人的脸色。
　　吃完了饭，先帮着杨妈把碗筷都洗干净了。然后开始融化牛油、胭脂浆，再放一些其他配料，还略微加了一点花香。等到基础的口红弄好，再加色，依旧做了正红、橘红、玫红三种颜色，只等明天用盒子一装就行了。
　　雕漆木盒子用来装普通的，给秦妍的，还得找几个精致的盒子。
　　但是景泰蓝的已经用光了，即便再买，古董店也没有卖，所以只好琢磨别的。最后选了好看又不算太贵的岫玉，第二天就找玉器匠订了几个小盒子，一个算下来六十文钱。
　　白小菀想了想，雕漆木盒子卖给一般人合适，卖给小姐们好像有点掉档次。因此一狠心、一咬牙，决定订做一批岫玉盒子，以便参加赏花大会。
　　可是这样一来，剩下的零钱就不够了。
　　白小菀叹了口气，这做生意要压得成本真是不少。特别是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高档，投资自然也是越来越多。只能等这次赏花大会而红，才能打开销路，赚回源源不断的大把银子。
　　加油啊！加油。
　　白小菀没有再犹豫，而是去了钱庄兑了五十两银子，再回去找到玉匠，“除了这几个小盒子要得急，后面我还要订一批多的，小小都有。”
　　玉匠高兴道：“行啊，有活谁不愿意接啊。”
　　白小菀坐在旁边画图纸，装面霜的盒子最大最高，胭脂妆粉的稍扁一些，口红用的地方最少，自然最薄最扁。不过岫玉的本身并不贵，主要工钱是一笔开销，商量到最后，玉匠订了一个最低价，“大的一百二十文一个，中号一百文，小号六十文。”
　　“行，这个主意不错。”
　　“那你订多少个？量多再给你一点优惠。”
　　白小菀琢磨了下，镇上的小姐们消费有限，能参加赏花大会并且买得起贵货的，撑死不会超过十个。况且那些小姐们，也不会每种颜色都买，再说了，真不够回头再订便是。因此一大四中三小为一套，一共订了十套。
　　算下来，一共刚好七两银子。
　　玉匠笑道：“这个……，没零头我到不好给你便宜了，给多要亏本的。”
　　“那都不要紧，做好东西就行了。”白小菀特意交待，“我是用来装胭脂妆粉的，同款大小务必一样，不然小小，装的东西不一样亏本不说，别人也不乐意。”
　　玉匠连连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做了二十年的活计了。以前原是在县城里干活，后来东家的亲戚去了，就把我顶出来了。”
　　白小菀笑着安慰他，“其实自己干也挺好，不用看人脸色。”
　　玉匠憨厚的笑，“那是碰上你这样的大主顾，当然好了。平时生意零零落落的，养家都不够，不过是抽时间赚点零碎钱。”
　　“那你就祝我生意越做越大，做到县城、府城，将来订更多的玉盒子吧。”
　　“哈哈，恭祝小老板前程似锦。”
　　白小菀因为急着用，一天两遍的过来催，终于在第三天上头得了玉盒子，那边加单的排笔也已经做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为了这次赏花大会，白小菀还特意做了一身新衣服。色的小袄儿，掐月牙白边，下配一袭海棠红的撒花裙子。另外，让金店打造了一对花钿，一对金葫芦坠子，别在双丫髻上做点睛之笔，看起来贵气可爱。
　　宁氏笑着夸道：“眼光不错，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娇小姐了。”
　　白小菀抿嘴一笑，“没办法，我若是穿得太差了，东西买不起价钱。”穿着便宜货，人家怎么舍得花钱，当然要把自己拾掇漂亮点了。
　　现代社会里，柜姐也是要化妆打扮穿工作服的，看着才专业嘛。
　　宁氏叮嘱道：“做生意就是专门赔笑脸的，这个我看你在行，都不用多说。只是那些娇小姐们，脾气未必都是好相处的。万一受了气，也忍着，回来告诉我帮你排揎，千万不要在秦府跟人起争执了。”
　　白小菀受教道：“多谢宁大婶教导，我都记下了。”
　　春燕捧着一个大盒子过来，说道：“小菀，给秦三小姐的牡丹绢花放好了。”她也穿了新衣服，之前白小菀挑的黄蓝花上衣，蓝布裤子，看起来俏丽多了。
　　宁氏夸道：“春燕也好看了。”
　　春燕有些害臊，红着脸道：“都是小菀对我好。”
　　“知道就好。”白小菀开玩笑说了一句，又对宁氏笑道：“昨天下午，堆这牡丹绢花没少费工夫，还是多亏宁大婶帮我了。”
　　“何必生分？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儿。”宁氏笑道。
　　正在说笑，就听外面传来郭大娘的声音，“这里是宁家书院吗？”
　　宁氏顿时脸色一变。
　　白小菀也是止住了笑容，不过她反应更快，先对春燕道：“你赶紧把旧衣服换上，不然郭大娘看见你穿了新衣服，还以为我发横财了呢。”
　　“哎哎。”春燕赶紧新衣服。
　　白小菀又对宁氏道：“我去门口拦着郭大娘一会儿，你先回去，在躺着，记得把妆粉往脸上和嘴唇上抹一抹，头发散了，弄出虚弱憔悴的样子来。”
　　“行。”宁氏点点头转身走了。
　　白小菀自己也飞快的换了衣服，免得太富贵，叫郭大娘看了眨眼。然后赶紧快步往外院走，刚到影壁，就见郭大娘和谢杏儿摸了进来。
　　“小菀！”郭大娘叫道：“你在呢。”
　　“哦……”白小菀应了一声，“我正要出去给宁大婶抓药。你们是找宁大婶？还是找君谦哥？我领你们进去。”
　　郭大娘才没兴趣找谢君谦呢。
　　她实在是做饭难吃的葛氏，衣服也洗不干净，家务更是做的乱七八糟。觉得离开了宁氏，样样都看着不顺心，“带我去见老大媳妇儿。”
　　“哎。”白小菀领着郭大娘和谢杏儿，去了宁氏的屋子。
　　一进门，就见宁氏“苍白虚弱”的躺在。头发散乱一团儿，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气儿了。加上窗户关了，屋子里有些阴暗，越发觉得阴气森森的。
　　谢杏儿不肯往里进，喊了一声，“大嫂！娘和我来了。”
　　宁氏不出声儿。
　　白小菀赶忙摆手，连连噤声，“嘘！大夫说了，宁大婶这病需要静养，不能吵闹，万一吓出失魂症就不好了。”
　　“那还不能说话了？”谢杏儿嘀咕道。
　　“郭大娘，来，你们先坐。”白小菀招呼她们母女坐了，又到了茶，叹气道：“宁大婶的情形一直不见好。一会儿醒了，还能说几句话，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睡着，看着叫人着急。刚才你们来得时候，我正说出去抓药，耽搁不得，这就先叫玺哥儿抓药去。”


第六十三章 离去
　　直接丢下郭大娘和谢杏儿，关门出去了。
　　这一关门，屋子里不免更加黑沉沉的，又是悄无声息。
　　白小菀则是紧急出去找到谢君谦和谢玺，把郭大娘过来的情况说了，然后细细交待了一番，免得等下说话露出马脚。谢君谦当即自己写了一个开胃方，吩咐道：“玺哥儿，你去抓药，抓了赶紧回来。”
　　谢玺应道：“哎，我等下拿回来给奶看。”
　　谢君谦看了看白小菀，“我先过去应付着。你去打一捅井水过来，拧个凉帕子，等下悄悄拿来给娘渥手，懂了吗？”
　　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懂了。”旋即飞快的去了。
　　谢君谦当即快步走到内院，推门进去，一脸激动之色，“奶、小姑，你们来得正好。这几天，娘的病总是不见起色，所以给买了半支人参吊气。我这儿钱不够，找舅舅借了七百三十个钱，还有买阿胶、蜂蜜，又借了二百五十个钱。”
　　郭大娘一听这么多钱，脸就先变色了。
　　谢君谦还道：“再加上平时吃吃红糖蛋啊，零零碎碎，拢共差不多借了一两银子。奶你来了正好，你不来，我还说回桃花村找你呢。”
　　“找我？”郭大娘脸色沉了下来。
　　“对呀。”谢君谦一本正经道：“虽说舅舅是亲戚，可是让我们一家白吃白住也罢了，怎好连医药费都让舅舅拿？奶，你给我一两银子，让我把借舅舅的钱还了吧。”
　　郭大娘顿时脸色煞白，气得发抖。
　　谢杏儿叫道：“干嘛吃人参啊？乡下人家，命哪有这般矜贵了？”
　　谢君谦顿时脸色一沉，“小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看着娘病重，也不管？那我成个什么人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谢杏儿不好还嘴，嘟哝道：“那也不用吃人参啊，那么贵。”
　　“哎……”宁氏悠悠叹了一口气，睁眼道：“谁啊？这么吵？君谦，你让玺哥儿去外面玩着，别进来了。”
　　“娘，是奶和小姑来了。”谢君谦走过去道。
　　“啊？快扶我起来。”宁氏挣扎着要起身，结果像是支撑不住，扑通一下，整个人又摔回床上去了。
　　谢君谦轻呼，“娘！你跌着了没有？”
　　“咝……”宁氏小声，却道：“没事，没事，还好你舅舅家的褥子软。”又可怜兮兮的看向儿子，“君谦啊，正好你奶来了。找你奶要点钱，赶紧把借你舅舅的钱还了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谢君谦忙道：“娘别担心，我正在问奶拿钱呢。”
　　郭大娘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谢君谦趁热打铁，说道：“奶，你个小姑是过来探望娘亲的，来得匆忙，想必身上没有带钱。不过不要紧，等下我跟你一起回桃花村拿。”
　　郭大娘嘴角动了动，“那个……”
　　“来了！来了。”白小菀捧着一大碗乌沉沉的药汁进来。
　　谢玺跟在后头，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
　　白小菀端着药走到床边，喘气道：“宁大婶，这是玺哥儿才去给你抓的药。我紧赶慢赶的去厨房煎了，你快趁热喝吧。”
　　宁氏就着碗沿儿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分明就是一碗乌梅汤。只是不知道弄了点什么药材，没啥苦味儿，闻起来却是一股子浓浓药味儿。
　　白小菀又道：“君谦哥，你端着药碗，我去找点蜜饯过来。”
　　谢君谦便端着酸梅汤，服侍宁氏一口一口的喝下去。宁氏为了表演的真一些，还不时的皱皱眉头，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白小菀趁着端蜜饯的遮挡，把一块冷毛巾塞到宁氏的手里，用被子掖了，提醒道：“宁大婶啊，你看看，不是常说夜里睡觉发冷吗？赶紧喝点热乎的，胃里暖和点儿。”
　　谢玺也连连点头，“娘，你要保重啊。”
　　白小菀又道：“哎……，怎么办呢？这才几天功夫，钱就花的跟淌水似的，往后还不知道咋弄呢。”转头看向郭大娘，“哎呀，对啊！郭大娘来了，银子自然就有着落了。顺道还能多给点儿，再买点人参鹿茸什么的，没准儿宁大婶就好起来了。”
　　谢杏儿啐道：“管你屁事！”
　　白小菀一脸委委屈屈，“这……，是跟我没啥关系，但是和宁大婶有关系啊。宁大婶是你的嫡亲嫂嫂，你难道不希望她早点好吗？还是说，怕花多了钱？”
　　谢杏儿就算在生气，也不能承认不想让嫂子治病，不想花钱。
　　气得她站了起来，“娘，我们走！”
　　郭大娘也坐不住了，笑了笑，“老大媳妇啊，你好好养着啊。我和杏儿过来看看你，得空再来，给你捎点鸡蛋炖荷包蛋。”勉强说了一句场面话，却绝口不提给银子的事儿，脚底抹油就想溜。
　　“君谦，快扶我起来，送送你奶。”宁氏搭着长子的手，白小菀和谢玺搀扶了另外一边，把她扶下了床。趁着手上握了凉毛巾，一阵冰凉，上前抓住郭大娘和谢杏儿的手，“哎哟！瞧我这不中用的样子。”
　　“你的手咋这么凉？”郭大娘吓得脸色都变了。
　　谢杏儿更是吓得哆嗦，之挣扎，“松开！松开！快松开我。”她用力一拉扯，倒把宁氏给带得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谢君谦喝斥了一句，“小姑！你做什么？”
　　好在周围都是人，扶住了宁氏，还陪笑打圆场，“没事儿，我没事儿。”又冲着郭大娘和谢杏儿解释，“大夫说了，我这是血脉不通、郁气堆积，慢慢调养就不会手脚发凉了。”
　　“好好、好，那你慢慢调养。”郭大娘笑得勉强，拉着谢杏儿飞快的出了门，嘴里还喊道：“君谦，你不用送了，好好照顾你娘。”
　　几乎脚不沾地一阵风似的，飞快走了。
　　白小菀机灵的上前，关了门，回来长长了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估摸着往后再也不肯来了。”
　　宁氏也没有继续再装，并不说话，沉默着转身进了屋。
　　谢君谦和谢玺跟着一起进去。
　　白小菀琢磨了下，人家母子三人兴许有话要说，毕竟这是谢家的家务事，也就没跟去。反倒是回了屋，对春燕千叮咛、万嘱咐的，“往后桃花村的人若是问你，不管是郭大娘还是谢家的人，甚至包括你娘，都只说宁大婶身体不好养着病，记住没有？”
　　春燕木呆呆的，轻轻点头。
　　白小菀为了加深她的保证，抓起她的新衣服，“你还想不想穿新衣服了？想不想吃肉酱小面和烧鸡了？还想不想要工钱，攒够嫁妆找个好男人了？”
　　“小菀……，你这啥意思啊？”春燕顿时慌了。
　　白小菀故作凶巴巴的，警告她，“你要是把宁大婶的事儿说漏了嘴，回头惹出麻烦，我是绝对不会留你的！君谦也不轻饶了你！”
　　春燕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狠狠点头，“我知道，知道！保证不说漏嘴，就是在我娘面前也不乱说，绝对不会坏了宁大婶的事儿。”
　　“知道就好。”白小菀是打一巴掌，给两甜枣。
　　昨儿给自己买衣服首饰的时候，里头还有一对小小的梅花金耳钉，因为没扎耳洞，就暂时放起来了。这会儿，故意拿出来在春燕面前晃悠，“你要是嘴严，等谢家的事儿解决了以后，我就把这对梅花金耳钉送你做嫁妆。”
　　“啊？”春燕顿时被惊吓到了，继而又是激动，“小菀，你说真的？不骗我。”
　　“当然不骗你。”白小菀把金耳钉放回盒子里，装进抽屉，锁好了，然后扭头道：“就看你嘴巴严不严了。”
　　“严！我严着呢。”春燕眼睛都瞪大了。
　　窗户外，忽然闪过一道淡绿色身影，是宁韵清。
　　白小菀赶紧摆了摆手，示意春燕不要乱说话。心下想着，宁韵清多半是来催促出门的，赶紧换了新衣服，带上首饰，免得对方等得不耐烦。
　　果不其然，宁韵清在外面问道：“别磨蹭，准备该走了。”
　　“来了，来了。”白小菀拎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竹篮子，推开门出去。
　　宁韵清顿时眼前一亮，闪过惊艳。
　　白小菀什么时候这么漂亮了？粉红色的锦缎小袄儿，丝滑柔和，配着一袭海棠红的撒花裙子，更显贵气。她肤色白皙如玉，又正是皮肤好的一掐一把水的年纪，衬得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宛若墨丸般流转不定。
　　特别是，她还在头上戴了小巧的赤金花钿，坠了金葫芦，看起来特别灵动可爱。
　　哪怕心里厌恶透了白小菀，理智也不得承认，白小菀是一个小美人胚子，而且很会打扮自己，举止也是落落大方很有气度。
　　宁韵清在低头看看自己的绿衣白裙，原本还想取个淡雅。现在看来，却显得有些太过素雅淡静，甚至……，像是衬托一片白小菀的绿叶。


第六十四章 绿叶
　　“韵清姐。”白小菀甜甜的打招呼道。
　　宁韵清咬了咬唇，不回答，转身就往大门口去。
　　白小菀习惯了她的冷脸，也不在乎，况且心思都在赏花大会上，没工夫计较琐碎，当即跟了出去。等着春燕把装好东西的箱子放上马车，便挥手让她回去，“今儿我跟韵清姐一起过去，你就不用去了。”
　　春燕应道：“我知道，等你走了就回桃花村。”
　　白小菀点头，放下车帘，然后冲着宁韵清陪笑，“今儿要和韵清姐挤一挤了。”
　　宁韵清根本就不理她。
　　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也不觉得疼，只差开口撵人了。
　　白小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着箱子，一心盘算等下该怎么开场白，才能成功的讨好小姐们。当然了，最主要还是讨好秦妍。只要她高兴了，甚至帮忙推销几句，其他小姐肯定都不会驳她的面子，多少会买一些的。
　　原本这个时候，可以问问宁韵清，秦妍到底有什么喜好？但是看对方那表情，根本就不想多说一句，只得罢了。
　　好在小镇不大，马车没走多久就到秦府了。
　　门口还是上次的小厮，一见白小菀就笑，“哟，今儿你也来了。”
　　白小菀笑道：“正是呢，跟着韵清姐过来的，凑合热闹。”指了指手里的箱子，“还想趁着小姐们多，卖点东西，做一笔热闹生意呢。”
　　小厮笑道：“行啊，回头叫我家妹子也去买点儿。”
　　白小菀正想多说几句，宁韵清却不耐烦等，直接冷若冰霜的进去了。没办法，只好朝着小厮笑了笑，悄悄塞了一块二钱重的银子，“你先忙，我也先进去了。”
　　小厮高兴道：“白姑娘好走。”
　　宁韵清见小厮只跟白小菀说话，不理会她，心下不由冷笑。趁着无人，转头便对白小菀道：“你还真是天生的啊。不管什么男人，都被你哄得团团转，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轻狂，招蜂引蝶的。”
　　白小菀听她说得难听，也是冷笑，“好好的，吃你的屎做什么？”
　　宁韵清闻言一怔。
　　万万没想到，一向老实乖巧的白小菀还会顶嘴，不免又气又怒，“你果然都是装的，没人的时候就不装了。”
　　“我装？”白小菀冷笑，“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难道我还得接着？你要是觉得自己的话占理，那等我我们回去，或者就在秦府，当着大家的面儿把话说一说。是非曲直，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公断！”
　　宁韵清气急败坏，“你凭什么把我比作蜜蜂？！”
　　“因为你总是蜇人。”
　　“你……”
　　白小菀想过了，她和宁韵清根本没办法相处，必须要搬走了。既然如此，还忍气吞声的受委屈不成？反正通过宁韵清见到了秦妍，来到了赏花大会，她的可用价值已经没有了。
　　从今往后大路各走一边，谁也别糟蹋谁！
　　宁韵清气得抖了半晌，说不出话，羞恼交加便冲昏头的抬起手，威胁道：“我撕了你的小油嘴！能耐了你，居然敢对大人顶嘴了。”
　　白小菀往后退了一步，偏着头，朝着对面喊道：“秀菊姐姐。”
　　宁韵清吓了一跳，闻言赶紧放下了手。
　　白小菀便想个泥鳅似的，往前一溜，就绕过宁韵清溜走了。
　　反正她之前来过一次秦府，熟门熟路的。
　　一路见着婆子和小丫头就给香皂，畅通无阻，很快到了秦妍的内院。见着秀菊，照例塞了二钱银子，甜甜笑道：“秀菊姐姐，我来给三小姐送牡丹绢花。”
　　秀菊笑道：“真是客气。”
　　秦妍在里面喊道：“快进来！把牡丹绢花给我带上，花宴很快就要开始了。”
　　白小菀笑道：“三小姐先看看，满不满意？”说着，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一脸信心满满的样子。
　　秦妍不耐烦道：“快打开吧。”
　　白小菀甜甜一笑，打开盒子，小心翼翼捧出一朵的牡丹绢花。
　　“天呐！”秦妍和秀菊等人一起惊呼。
　　“哇！好漂亮。”周围的小丫头们瞅见牡丹绢花，也都围了过来。
　　白小菀做了一朵开得完全绽放的牡丹，花艳如火，火红如血，宛如簇簇如红云压顶，让人一见就满目惊艳。更特别的是，牡丹绢花还做了渐变，外面是血红，内里却是紫红，正好和秦妍的新衣服相得益彰。
　　秀菊看着目不转睛，赞叹道：“天！这上面还有金粉，对着阳光，一闪一闪的简直美不胜收！就算是真牡丹，也绝对没有这么漂亮。”
　　白小菀笑道：“那就快给三小姐戴上吧。”
　　秦妍自然也是惊艳满眼，只是她性子骄傲，不太愿意给出过多的溢美之辞，但却急不可耐的戴上了。那牡丹绢花重重叠叠，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在一起，说不尽的悱恻意态。花边还有一道道金线，衬得她的发髻越发浓黑如墨，脸色却更白皙，妩媚姣妍的不可方物。
　　原本只有七分美人姿色，也衬出九分了。
　　众人都是夸赞，“三小姐戴上这多牡丹绢花，真是美极了。”
　　“是啊，今儿一定是最漂亮的。”
　　“我说了。”白小菀接话笑道：“三小姐今天，一定会艳冠群芳！”
　　秦妍满意的不得了，对镜自揽，蹙眉道：“我怎么觉得，还少了一点儿什么？你们帮我瞧瞧，是什么东西往戴了吗？”
　　众丫头赶紧围过去看，没看出来。
　　白小菀抿嘴笑道：“什么都没少，只是还没有上口红，缺了点睛之笔。”
　　“对，对对对。”秦妍忙问：“你给我专门做的口红呢？快拿玫红色的来用。”
　　白小菀给她准备了三种颜色的口红，先拿了玫红色的。
　　秦妍奇怪道：“怎么里头没有口红纸，倒是膏样。”
　　白小菀笑着解释，“市面上那些胭脂纸，颜色单一不说，也浅薄，稍微吃点东西就掉光了。我这个，可是上好的胭脂花拧出，配了花露、蜜蜡等物，细细蒸出来的。你们看，用这个小小的排笔，沾上一点儿，抹在唇上就足够了。”
　　秦妍此刻对她的化妆术，已经百分之百信服，忙道：“快给我画上。”
　　白小菀让她坐下，然后朝着秀菊制导技术，“先用妆粉，把原本的唇色给淡淡盖住。然后用排笔尖儿，勾勒出想要画的唇形。我看三小姐今儿是以牡丹花为主，就给花一个唇形，勾勒好了，再往里面一点点添色便是了。”
　　等她画好，大家凑过去一瞧，果然鲜艳异常。
　　秀菊闻了闻，笑道：“还有一股子甜甜的牡丹花香呢。”
　　白小菀也笑了笑，“秀菊姐姐说对了，这盒玫红色的口红啊，我特意添加了牡丹的香气在里头，让三小姐就如同真的戴了牡丹花一样。”
　　秀菊赞道：“可再没有比着更巧的心思了。”
　　秦妍心里高兴，吩咐道：“赏她一两银子，这三盒口红和绢花我都买下了。”
　　白小菀当即福了福，“多谢三小姐赏。”
　　秦妍笑道：“算你有心。”
　　小丫头跑过来请示道：“三小姐，花宴已经准备妥当，各家小姐也都到齐了。”
　　“嗯，这就去。”本来秦妍还想摆摆架子，拖延一会儿，显得矜贵，可是现在却急迫的想立即过去。当着众位小姐的面展示她的新妆容、新衣裳，以及秋季里独一无二金边牡丹绢花，享受别人的艳羡嫉妒，那才爽呢。
　　白小菀则做了跟屁虫，一起跟上。
　　到了花园，只见园子中央摆着一张的长桌，上面铺了桌布，周围设了十几张高脚椅子。旁边三三两两站着年轻的小姐们，见秦妍来了，都纷纷欠身行礼，“见过三小姐。”
　　“不用客气。”秦妍微笑着，领头在案首缓缓坐下，“姐妹们都快坐下罢。”
　　众位小姐缓缓落座。
　　宁韵清坐在左侧倒数第二的位置，看得出来，在这群小姐们的身份里不高，和秦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她穿了淡绿色的衣裳，配月白裙子，脸上薄施粉黛，头上斜簪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鬓角两朵银花，整体打扮清新怡人。
　　只不过，目光掠过白小菀有些淡淡寒气。
　　“哎哟，快瞧三小姐头上的牡丹花。”
　　“这时节怎么会有牡丹？”
　　“你自己看嘛。”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都是惊讶，又艳羡，场面十分热闹。
　　秦妍非常的得意，连带对白小菀也格外关照，吩咐秀菊，“让人去给小菀搬个凳子，就放在我旁边，等下好说话。”
　　秀菊笑道：“好的。”转头吩咐了小丫头，搬了凳子过来。
　　白小菀对小丫头笑了笑，又对秀菊道了一声，“多谢。”方才乖巧的坐下，一副秦妍小跟班儿的模样，笑得甜甜儿的。


第六十五章 璀璨
　　“三小姐。”右侧第一位小姐问道：“你这……，远看像是真花，细看却是绢花吧？只是谁的手这么巧？做得跟真的一样。”
　　另一位小姐道：“比真花还好看呢。”
　　“是啊，那金边儿可真漂亮。”
　　“再说了，真花可开不了这么端正、艳红，也没这般硕大，真是羡慕人。”
　　“是啊，是啊。”又有小姐问道：“哪家店铺做的？三小姐你说说，咱们姐妹们也好去光顾光顾，学着打扮一下啊。”
　　秦妍得意万分，故意卖关子，“你们去外面的店铺可买不到。”
　　“哎哟，三小姐你真是急死人了。”
　　“快告诉我们吧。”
　　秦妍在众人鲜艳嫉妒的目光里，出尽了风头，才慢悠悠道：“这牡丹绢花，包括我脸上用的胭脂、妆粉、面霜、口红，全都是小菀特意为我做的。”
　　“小菀？”
　　“谁啊？不认识啊。”
　　宁韵清倒是认识，却暗恨，紧紧咬住了嘴唇不说话。
　　秦妍拍了拍白小菀的肩膀，对着众人笑道：“就是她了。最近街面上买的香皂，姐妹们应该都用过吧？就算没用，至少也应该听过，就是小菀家出售的。”
　　“哎哟！就是她呀。”
　　“我家买了好些香皂呢。”右侧第一位小姐接了话，笑道：“我娘和我妹，为了争论出哪种香皂最好闻，结果把七种香味儿都买了。”
　　白小菀趁机搭话，笑道：“那感情好，回头我可得多研制几种新香味儿，保管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秦妍笑道：“你别听林玉儿胡说八道。”
　　林玉儿嘟了嘟嘴，“真的，骗你们是小狗。”
　　白小菀担心秦妍脾气不好，等下再把气氛弄僵了。赶紧甜甜一笑，站起身道：“正巧今儿小姐们都来了，我特意带了胭脂妆粉等物，想给小姐们瞧瞧，试用一下。若是喜欢买一点儿，那就是照顾我的生意了。”
　　“是吗？”林玉儿忙道：“快拿出来看看。”
　　白小菀却没急着拿东西，而是朝秦妍请示，“三小姐，你看这会儿得空吗？要是有事，等会宴席快散的时候再看，也使得。”
　　秦妍能有什么事儿？叫了小姐们来，就是为了炫耀她的新衣服和新妆容，以及头上牡丹绢花的。心下知道自己的胭脂妆粉最好，巴不得继续炫耀，当即道：“就现在看吧，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呢。”
　　白小菀这才把篮子拎上桌子，打开盖子，从里面掏出胭脂妆粉等物，一个品种整整齐齐的放一排，小小，摆放的十分整齐。
　　秦妍一看没有景泰蓝盒子，便放了心，自觉用的是第一等贵货，身份非比寻常。
　　白小菀先介绍大家都熟悉的胭脂，“这个是我用最好的胭脂花蒸的，里面混了少许珍珠粉、桂花油等物，使得胭脂潮湿不干燥。”
　　林玉儿惊讶道：“怎么还好几种颜色？而且是不是有点淡？”
　　“这个就问对了。”白小菀把三种颜色胭脂都打开，介绍道：“正红、橘红、玫红，三种不同的红色。好比今儿三小姐穿了玫红色的衣服，自然就用玫红色的胭脂，这样脸色的淡淡玫红色，和衣服是一个颜色里的，正好相得益彰。”
　　“哦，原来如此。”
　　“倒也有几分道理。”
　　白小菀又道：“至于你们瞧着淡，那是因为这些胭脂是日常用的，太浓了，岂不是掩盖了诸位小姐花容月貌？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嘛。”
　　林玉儿扑哧一笑，“你还挺会说的。”
　　白小菀笑道：“我这可不是扯谎，等下我介绍完了，大家一看试妆就明白了。”然后又拿起妆粉，“这个也有三个颜色。诸位小姐仔细看看，是不是一个淡紫色？一个淡绿色？一个米白色？颜色都很浅很浅，对不对？”
　　“对，是三个颜色。”
　　“哎呀。”林玉儿惊讶道：“那这抹到脸上，岂不是脸色发绿发紫？”
　　“扑！”秦妍忍俊不禁一笑，嗔怪道：“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用的淡绿色妆粉，你瞧着我脸色可发绿了？不懂了吧。”
　　“好姐姐，你快告诉我。”林玉儿央求撒娇道。
　　秦妍却懒得费口舌，曼声道：“还是小菀来说吧。”
　　白小菀简单解释，“肤色发干，脸色白里透黄的人，用淡紫色的妆粉正好可以掩盖细微的黄色，使得肤色更加雪白莹润。而皮肤比较薄，稍微一热就脸色泛红的人，用淡绿色的妆粉便可盖住红色，让皮肤越发白皙宜人。”
　　“还有这一说？”
　　“倒是新鲜，头一次听说呢。”众小姐都是议论纷纷。
　　白小菀也不着急让她们相信，反正等下试妆，亲眼见了自然就信了。接着拿起盒子高高的面霜，“诸位小姐平时上妆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时间长了，妆粉就容易脱落？皮肤也会变得干干的？在上妆之前，先用我这款特意用调配的滋润面霜，就能让皮肤滋润，妆容持久长时间鲜妍了。”
　　“哎哟。”林玉儿惊讶道：“你这什么都相全了啊。”
　　白小菀笑道：“暂时就这些基础的。”她想过了，回头再研究眼线笔、遮瑕膏、眼影等化妆品，甚至还可以研究面膜、精华等护肤品，反正女人的钱最好赚。只是眼下先没空畅谈理想，而是拿起口红，“还有我这配套的三色口红，不多说，也是又滋润又好搭色。”
　　“哎呀，我想要橘红色的胭脂。”
　　“我要正红色的，哦……，还有那个什么滋润面霜。”
　　四周热闹成了一团儿。
　　只有宁韵清，和这热闹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甚至在一片喜庆中，透出淡淡恨意，扫向白小菀的目光，都是冰凉如霜。
　　“诸位小姐等一下。”白小菀笑道：“今儿正巧大家都在，我就现场找个人试妆，好歹让大伙儿看看效果，不能光凭我嘴吹啊。”


第六十六章 惊艳
　　秀菊笑道：“要不……，还是我来？”
　　林玉儿啐道：“去去去！要你做什么？我来！”
　　秀菊赶忙后退，陪笑道：“那林小姐请。”
　　白小菀转头吩咐小丫头，“去打一盆温水，给林小姐洗脸洁面。”然后问林玉儿，“要不要去里屋画好了妆容，再出来。”
　　林玉儿有点迟疑。
　　周围的小姐们却拉住她，笑道：“不行，不行！我们大家还都等着看呢。”
　　林玉儿性子比较大方活泼，也开朗，犹豫了下便笑道：“行行行！今儿豁出去让我奇奇怪怪一回，给你们看个够。”
　　小丫头很快打了温水过来。
　　白小菀服侍林玉儿洗完了脸，去掉原来的妆容。然后等着稍稍晾干，与其他小姐们介绍道：“刚洗完脸，湿漉漉的都是水，稍微等片刻半干的时候用面霜，免得滑不丢手的。”细细的擦匀了面霜，接着开始上妆粉，“林小姐的肤色用米白色正好，大家上妆的时候，先用粉扑沾点粉，然后稍微抖一抖，把多余的粉抖下去。往脸上涂抹的时候，要轻轻按压，这样粉才能更好的附着在皮肤上，不容易脱落。”
　　众位小姐都跟着点头，若有所思。
　　白小菀又再粘了点妆粉，往林玉儿脸颊的一粒小痣上点了点，“大家平时上妆，觉得需要重点遮掩的地方，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多补一边妆粉。”
　　林玉儿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白小菀见她脾气特别好，心下亲近，不免化妆更仔细一些。接着打开橘红色的胭脂，朝着众人道：“林小姐穿了杏红色的衣衫，算是暖色，所以用橘红色的胭脂。”
　　“暖色？”
　　“对呀。”白小菀解释，“红色啊，橘色啊，这些都是暖色。蓝色、绿色，这是都是冷色，只是一种颜色分类的说法罢了。”
　　林玉儿沉：“你这么一说，颜色还真是有点冷暖呢。”
　　白小菀也不求她们懂得太多，大概明白就行。
　　对着林玉儿笑道：“你笑一笑，我好把腮红正好涂在你笑的地方，这样腮红最自然。不然画多画少画歪了，都不好看。”
　　林玉儿为难道：“没啥好笑的啊。”
　　秦妍促狭，走过去悄悄咯吱她，“快笑！我看你笑不笑。”
　　林玉儿十分怕痒，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哎呀！讨厌啦，等下把妆都画花了。”
　　“不会的。”白小菀等着她笑得不太厉害的时候，瞅准位置，把腮红给擦上，又问：“林小姐想花个什么唇形？”
　　林玉儿想了想，“画个樱桃小嘴吧。”
　　白小菀便先用妆粉盖住她的唇色，然后用排笔，细细描了一小点樱桃形状，最后再把口红一点点填满。等着晾干了片刻，才道：“可以了。”
　　末了，还顺手帮她掠了掠头发，方才停手。
　　“快拿镜子来。”林玉儿喊道。
　　小丫头赶紧去拿了镜子，站在前面，让她尽情的照个够。周围的小姐们，也纷纷聚拢过去围观，都惊讶道：“果然轻红香白，四样俱全。”
　　“就是，看着好像没化妆，但是却比之前光彩了不少。”
　　“真是好神奇啊。”
　　“哎呀！别啰嗦了。”林玉儿自己也是满意的不得了，当即道：“这里的胭脂啊、妆粉面霜啊，还有口红，一样都给我来一盒。”
　　秦妍笑道：“你都不问问价？”
　　林玉儿哼道：“能有多少钱？还买不起么。”像是怕话说重了，秦妍会生气，又过去搂着秦妍撒娇，“要是我钱不够啊，就找妍姐姐借。”
　　秦妍推她，“少来！”
　　林玉儿是清水镇里正家的姑娘，亲娘在，爹也疼爱，日子过得不比秦妍差。虽说林家没有秦家那么有权有钱，可是落在林玉儿身上的钱，和落在被嫌弃的秦妍身上的钱，其实是差不多的。她那番撒娇，不过是讨好秦妍罢了。
　　因为气氛好，周围的小姐们也跟着笑了。
　　众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十分欢庆，只有宁韵清一个人远远留在旁边，没有过来。和这边的热闹格格不入，仿佛被排挤，独自一个人冷冷清清。
　　白小菀虽然看见了，也顾不上，再说也不想去自找晦气。
　　她笑着给众小姐介绍，“我这里的货有两个档次。一种呢，是红漆木头盒子的普通货，价钱要便宜一些。一种是岫玉盒子的贵货，不光盒子贵，里面还添加了珍珠粉等物，价钱自然是要贵点儿。”
　　林玉儿道：“你说吧，能有多贵？”
　　白小菀指了岫玉系列，一一介绍，“面霜八钱银子、胭脂六钱银子、妆粉五钱银子，口红份量最小三钱银子。”
　　“也没贵到哪儿去嘛。”林玉儿不以为意道。
　　白小菀笑道：“我说的贵，只是相对外头街面上的寻常人家，对在座的各位小姐，自然也不算有多贵了。”但在座的小姐们贫富有差距，不是每个人都像秦妍、林玉儿那般有钱，因而又道：“胭脂妆粉这个东西，用得不多，买一盒一年也够用了。”
　　这些小姐们又不上班，顶多逢年过节串亲戚用一用罢了。
　　林玉儿豪气道：“一样给我来一盒，一起算账。”
　　白小菀飞快合计了下，“一共五两。”
　　林玉儿吩咐丫头，“给她。”
　　“行，我给林小姐包好。”白小菀早就准备了彩色的纸袋，以及碎纸条缓冲防震，十分专业，把几样小盒子都放进去了。
　　林玉儿夸道：“这个纸袋子还蛮有趣的。”
　　白小菀笑了笑，又对其他小姐介绍，“其实平时化妆不多，不用每样都买，适合什么肤色买什么样的就行了。若是平时不爱上妆，喜欢天然去雕饰，那就买一盒面霜滋润防干痒，美容养颜也是好的。”
　　“哈，这小姑娘可真会卖东西。”


第六十七章 大卖
　　“就是。”另一位小姐笑道：“那你瞧瞧我的肤色，用那种面霜比较合适？我平时喜欢穿粉色衣服，淡绿色的，总之都是很浅的颜色。”
　　“我呢，也看看我的肤色。”
　　“好好好，一个个的来。”白小菀乐得直咧嘴，生意好得超出预期，今天带来的岫玉系列几乎卖空，附赠的香皂也差不多送光了。
　　毕竟当着大家的面，小姐们都是要面子的，谁也舍不得买了便宜的次等货。哪怕是手头钱不多，出门也是带了点儿的，至少三钱一盒的口红还是买得起。
　　到最后，只有宁韵清一个人坐在旁边，啥也没买。
　　林玉儿远远瞧见了，天真问道：“韵清，你怎么不买啊？”
　　宁韵清表情僵住。
　　白小菀赶忙跑过去，抱住宁韵清的胳膊笑道：“诸位小姐还不知道，我现在就住在宁家学院，天天和韵清姐见面呢。她的那一份啊，我早就给她留了，不用买。”
　　宁韵清便是再讨厌白小菀，也不好当着众位小姐发作什么，勉强笑道：“是啊，小菀早就给我准备了。”
　　“那你……，怎么好像没化妆啊。”林玉儿又问。
　　宁韵清顿时脸色尴尬，“我……”她本来就生气，已经是在强忍怒气做贤淑了，又哪里想得出借口来？一下子就卡了壳。
　　白小菀忙道：“韵清姐这几天身子不太舒服，不适合化妆。”
　　宁韵清这才神色自然，微笑道：“是呢，小菀最体贴，一早就提醒我了。”装出微微不好意思的样子，“哎呀，你们就别问了。”
　　诸位小姐都露出一脸恍然的神色，私下偷笑，皆是以为她小日子来了。
　　秦妍也是这么想的，招呼道：“那你等下别喝酒，我让人给你准备一碗甜汤。”半上午时间过去，也差不多快开席，“大家坐，今儿我让人准备了好菜。”
　　白小菀东西卖的差不多，身份也不便吃饭，当即告辞，“三小姐，我还剩下一些普通的货，想去让府里的姐姐们看一看，省得我再拎回去了。”
　　“去吧。”秦妍挥挥手，吩咐秀菊，“等下让她跟你们一起吃饭。”
　　秀菊笑道：“知道了，我先把她送到后院去。”
　　白小菀再三福了福，跟在座的小姐们告辞，主要是对秦妍狗腿告辞，还象征性的冲着宁韵清笑了笑，方才走了。
　　到了后院，闻讯而来的丫头们超级多，等嚷嚷着要看要买。
　　毕竟之前秀菊就用过了，秦妍也用过了，更别说今天花宴上的轰动程度，根本就不需要再做多余宣传。丫头们担心的都是价格，“红漆木盒子的怎么卖啊？”
　　白小菀照样摆了一排，介绍道：“面霜八分银子，胭脂一钱二分银子，妆粉五分银子，口红六分银子。这里头，胭脂和口红都是要用胭脂花的，这个成本下不来。”
　　“那……”有人担心，“比小姐们用的那种会不会差很多？”
　　“姐姐们。”白小菀笑道：“要说东西，其实基本的材料都是一样的。但是小姐们用的高档货，贵在添加了蜜蜡、麝香等物，再者岫玉盒子本身也不便宜。要是实惠的话，还是这种红漆木盒子的最实惠了。”
　　丫头们互相看看，谁都没有第一个开口要买。
　　白小菀又道：“我说了，你们可能不相信，咱们现场试试。”随便挑了一个自愿试妆的丫头，不到五分钟，就动作利落给她画好了妆容，然后问道：“大伙儿瞧瞧，这个效果可还使得？不差什么吧。”
　　“挺好的。”
　　“是啊。”有人点头，“没奈何，麝香、蜜蜡那些东西本来就矜贵。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用得起？大伙儿都醒醒，就别跟小姐们的贵货比啦。”
　　“就是！我先拿一盒胭脂。”
　　“胭脂妆粉和面霜，还有口红，我都买一样。”
　　“哟，石榴姐有钱啊。”
　　丫头们嘻嘻哈哈的，说笑间，各自零零碎碎买了不少东西。
　　白小菀等人散了，悄悄数了数，一合计，今儿拢共回笼六十三两银子！即便抛开本钱，也赚了小四十两银子，差不多顶得上四万多块钱的购买力啊！
　　哈哈哈！果然此行一趟不虚，赚翻了。
　　要不是此刻是在秦府，她简直都想手舞足蹈庆祝一番了。不过对外不能张狂，在心里偷着乐也是不错的，真是越想越开心。
　　现在啊，就等着宴席结束回家啦。
　　不一会儿，小丫头过来喊她，“秀菊姐姐叫你过去一起吃饭。”
　　“好。”白小菀笑嘻嘻的，给领路的小丫头塞了一块香皂，“送你的。”然后一路闲聊起来，“府里都什么人？县令大人平常回老家吗？”
　　小丫头说道：“府里没有别人，就只得老太太和三小姐两个主子。老爷和夫人，还有几位少爷，只在老太太寿诞和过年才回来。不过也住不了几天时间，老爷还要回去公办，寿诞呆三天，过年呆到上元节便走了。”
　　白小菀笑了笑，“秦大人是一方父母官，自然忙些。”又问：“那三小姐，平时会去县城吗？我想着，要是有机会跟三小姐去趟县城，见识见识就好了。”
　　小丫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想啥呢？三小姐倒是会去县城，比方老爷、夫人生辰的时候，只是做啥带上你啊？要带，也是带秀菊姐姐她们。”
　　白小菀笑道：“少不得，我在三小姐面前求求情了。”
　　小镇上的消费能力有限，即便去别的镇上，也不如去县城里面销量来得大啊。只是县城没有熟人，自己一个小姑娘贸然前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若是能够跟着秦妍一起去，当然是最好的了。
　　只不过，她要用什么打动秦妍呢？


第六十八章 思量
　　白小菀一直琢磨这个问题。
　　吃饭的时候，也是简单的吃了点饭菜，便放下筷子。把剩下的试用装香皂，分给了一起吃饭的小丫头，又拿了几块肥皂，送给厨房的妈妈们，人人都打点到了。
　　秦府上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白小菀因为不便再去花宴，只好坐在凉亭里面等，等着宴席散了，才好跟着宁韵清的马车一起回去。因为等得有点久了，不太耐烦，想着要不要自己先走回去，反正镇上就一条笔直的大街，走也没多远。
　　她提着一个空篮子，四下看看，观察起秦府的院子来。
　　果然县令大人的老宅就是不一样，高大、气派，格局宽阔，四处还零星的种植了各色绿色植物，装点的颇有几分意趣。
　　正在欣赏，忽地冲进来一个黑衣侍卫，厉声问道：“你就是白小菀？”
　　白小菀吓了一跳，“干、干嘛。”
　　黑衣侍卫冷冷道：“跟我走一趟。”
　　白小菀怎么会跟陌生人走？感觉很是不好，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结果还没喊两声，就被黑衣侍卫给抓住往外拖，根本挣脱不了。
　　她顿时急了，“你是谁啊？怎么能在秦大人府中乱来？”
　　“哧！”花篱后面，传来一声轻轻的男子冷笑声。
　　白小菀顾不上仔细去听，扭头看见秀菊，慌张喊道：“秀菊姐？救我！这人不知道是谁就要带我走，救救我啊。”
　　秀菊一脸害怕的样子，脸色惨白，“小菀，别乱说了！有位贵客要见见你。”
　　“啊？贵客？见我做什么？”白小菀被黑衣侍卫拉得跌跌撞撞的，赶忙护着篮子，里面还剩下几块肥皂和几盒子胭脂妆粉。等她回神，早已经被拖到了花篱后面，扔在一个陌生高大男人面前，狠狠摔在地上。
　　“哎哟。”白小菀疼得吃呀咧嘴的。
　　“你就是白小菀？住在宁家？”石桌旁，端坐如钟的男人开了口。
　　白小菀抬头看去。
　　对面的男人身量很是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凌厉，有种高山仰止一般的气势，叫人不寒而栗。尽管他面色平平，但是仍旧从内透出一阵阵杀气和阴冷。在他周围，像是笼罩着巨大的无形气场，天生居高临下。
　　如果说，楚烨是一头山林独狼，这高大男人就像是一头高大猛虎。
　　白小菀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结巴道：“我……，我是。”她不是没有想过撒谎，可她的名字又不是秘密，再说对方一下子就叫出来了，自然早打听过。
　　撒谎等于自找麻烦。
　　风微起，吹得那男子的深紫色衣袍掠动，自有一派意态风流。
　　白小菀却没有心思欣赏，只觉害怕。
　　紫衣男子问道：“听说宁家新来了一个亲戚，是谢君谦的远房表弟？”
　　“哦。”白小菀老实点头，“是听说了。”
　　“听说？”紫衣男子眉头一挑，“你不是住在宁家吗？难道没有见过？”
　　白小菀一直觉得楚烨身份怪异，见人询问，本能的就想替楚烨掩饰，“我是住在宁家。可我只是租了宁家的房子，暂时居住，并不是他们家的亲戚。况且，那位表少爷神龙不见首尾的，我是个乡下丫头，哪里能有机会见到啊？”
　　紫衣男子不置可否，又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白小菀摇摇头，“反正我从来没有跟他一起吃过饭，也不熟悉，平时自然就不太留心。还是过后几天，才听说，那位表少爷突然就不辞而别了。”
　　“没说做什么去？”
　　“不晓得。”白小菀还是摇头，“表少爷要去哪儿，也不会告诉我啊。要不……，你跟我去宁家问问？兴许君谦哥和宁大舅知道，他们应该更清楚一些。”
　　紫衣男子淡淡道：“我问过了，他们都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还把楚烨的信件都给叫出来了。上面的确是他的笔迹，但是只说走了，没有说去处。宁家的人都问了个遍，没人知晓。后来得知白小菀和宁韵清出门了，所以才叫过来询问。
　　却不想，还是一问三不知。
　　白小菀低着脑袋，小声道：“要是宁大舅他们都不知道的话，那我就更没可能知道了。”
　　紫衣男子沉默不语。
　　侍卫问道：“不是还有一个宁小姐没问吗？要不要叫过来？”
　　紫衣男子沉吟了片刻，摆手道：“不用了。”
　　白小菀试探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紫衣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个小丫头自称乡下丫头，打扮却是清雅别致，面貌亦是玉雪可爱，根本就不见一丝一毫的土气。即便是放在京城里头，和那些豪门贵族家的小姐们比，也不逊色，倒是有些值得深思。
　　而且更重要的是，方才秦府的丫头见了他都吓得发抖，说话结巴。
　　这个小丫头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表情冷静，说话清晰利落，不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越想越是可疑了。
　　只是也不揭破，反倒随口问了一句，“你这篮子里面装的什么？”
　　“这个啊。”白小菀一说到生意，立马来了精神，“是香皂、肥皂，用来洗手洗澡洗衣服的，比澡豆还好用呢。”
　　侍卫喝斥道：“小丫头，乱吹什么牛皮！”
　　白小菀嘟哝道：“我没吹牛。”
　　紫衣男子笑了笑，吩咐道：“既然如此，就让人去打一盆水过来试试。”
　　侍卫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主子这种办大事的人，又急着找人，怎么还有闲情跟一个小丫头说笑？只是不敢多问，赶紧去找秀菊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白小菀当然不敢让紫衣男子做试验，自己拿帕子在地上摸了一把灰，又揪了点树叶搓烂出汁，染在雪白的手帕上。然后一边清洗，一边道：“你看，就这样用肥皂轻轻一搓，再用清水一洗，脏东西就掉下来了。”
　　紫衣男子嘴角微翘，淡笑道：“倒也所言不虚。”
　　白小菀擦了擦手，掏出几块香皂出来摆放，“至于这香皂，功效跟肥皂是一样的。只不过带了香味儿，姑娘们洗洗手啊，洗洗澡啊，不仅皮肤白白，还身上香香呢。”
　　紫衣男子点头，“瞧着，是比澡豆好用一些。”
　　“这个不是最要紧的。”白小菀的东西被人赏识，不免打开话篓子，“澡豆所用的材料挺贵的，价钱高，我这个香皂却是用猪胰子、皂角液，外加花瓣制成的。不仅效果比澡豆更好，而且用起来也更省，最主要是价钱顶顶便宜，才得五文一块儿。”
　　侍卫在旁边瞪圆了眼睛，这丫头……，罗里八嗦扯了这么多，真是不怕挨骂！只是扭头看看自家主子，难得没有不耐烦，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这是活见鬼了。
　　白小菀谄媚道：“这位公子，一看你就是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咳咳……，今天相请不如偶遇，也是缘分。这些香皂和肥皂就送给你，带回去，赏给下人们用用。若是喜欢，回头来我们镇上订购，我还可以做更高档的。”
　　紫衣男子听得轻轻一笑，“行，那我就收下了。”
　　白小菀拎着空篮子，连连后退，“告辞，告辞，先不打扰了。”一直笑着，笑得脸上都快发酸，等到出了门，方才如释重负的加快脚步。
　　秀菊小声喊道：“等等我……”
　　花篱后，紫衣男子脸上已经恢复了冷色，吩咐侍卫，“这个小丫头古里古怪的，赶紧派人跟着她，也许会有别的收获。”
　　侍卫当即朝属下打了个手势，下一瞬，便有人跟了上去。
　　紫衣男子扭头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沉默了下，继而淡淡道：“收起来，带回京城给夫人和姨娘们用用，也是小姑娘的一番心意。”
　　“是。”侍卫赶紧把东西收捡起来。
　　“缘分？”紫衣男子重复着白小菀的话，似笑非笑，眼里闪过一道难以捉摸的光。继而吩咐侍卫，“那个宁韵清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用问了。若是知情更好，她回去得知家里的人都被问遍了，必定担心，没准儿就会找老三通风报信。”
　　“属下明白。”
　　“不过……”紫衣男子负手站了起来，抬头看向湛蓝无云的澄澈天空，缓缓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觉得，刚才的那个小姑娘更古怪一些。”
　　即便那白小菀没有问题，带回去，当个解闷的玩意儿也是不错。
　　呵呵，挺有趣的。
　　“爷。”另一名侍卫匆匆来报，低声道：“刚打听到的消息，城北军营最近招收了一批新兵，要不要去查一下？”
　　“查！”紫衣男子下令道。
　　“是。”
　　“等等。”侍卫刚要走，又被他叫住，招手飞快耳语了几句，“等下这样、这样……”迅速的安排了一个计谋，下好圈套。


第六十九章 阴谋
　　内院，花宴已经散了。
　　白小菀拎着篮子，跟在宁韵清后面往外走，一路都没说话。
　　到了门口，小姐们都七七八八走的差不多了。
　　林玉儿却一直没走，见到白小菀招手，“你过来。”叫到跟前，说道：“你给秦三小姐做的牡丹绢花，真是漂亮，也给我做一朵吧。多少钱，我照样儿算给你。”
　　白小菀笑道：“那牡丹绢花的细绢，是秦三小姐自己提供的，我只是负责扎花，然后弄了点金粉上去。实话说，小镇的铺面上买不到好纱。林小姐若是想着做绢花，还得回去找点上好的细绢，我有了材料才能做。”
　　“这个……”林玉儿发愁道：“只怕我家没有，绸缎倒是应该有好些的。”
　　白小菀便道：“既如此，何不去托人去县城里面买点？”
　　林玉儿点点头，“这倒是个主意。”
　　白小菀又道：“我正愁想买细绢买不到，自己又不方便去。要是林小姐家有人去县城里买东西，不妨带上我，绢花我就当好处费送给林小姐。”
　　“行。”林玉儿答应道：“我回家问问，看几位哥哥最近有人去县城没？若是有，到时候再叫人去宁家找你，那我先回去了。”
　　白小菀微笑恭送，“林小姐慢走。”
　　她想过了，秦妍去县城不知道啥时候，也未必肯带她去。倒是林玉儿急着做绢花，顺路叫林家的人捎一段儿，岂不更方便？况且，林玉儿好说话，根本就不用那么费劲的哄，就已经同意了。
　　到时候，去了县城正好推销香皂胭脂等物，开拓一下市场。
　　至于其他的镇子嘛，别的没去过，杏花村那边的镇子倒是可以试试。但是眼下顾不上，最近还得先在本镇推销胭脂，趁着热度，赶紧开一个好头呢。
　　“走不走？”宁韵清不耐烦道。
　　“走。”白小菀赶紧上车，放下帘子，然后一路想着心事没说话。冷不丁儿的，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嘲笑，不由抬头。
　　宁韵清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恨恨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当着人是一套，背着人又是一套！刚才在那些小姐面前，能说会道啊。”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白小菀反问，“我一个做生意的，不陪着笑脸讨好奉承别人，难道还要摆一张丑脸？生意还怎么做？钱还怎么赚？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
　　宁韵清无言以对了。
　　白小菀又道：“你让我滚出宁家，污蔑我男人，到底还讲不讲理？我才多大，我谁了？哦，你觉得我君谦哥了，是吗？你最在意的也就是这个了。”
　　宁韵清本来是心里有气的。
　　可是没想到，白小菀会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不由怔住了。
　　白小菀继续道：“请你用成人的脑子想一想，我君谦哥做什么？明知道你们是中表之亲，宁大婶和宁大舅都有意让你们成亲，我会专门讨人嫌？更何况，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别说和君谦哥年纪不配，便是和玺哥儿年纪相仿，宁大婶也不会看得上的。”
　　这番话，让宁韵清的火气迅速冷却下来。
　　是啊，姑姑和表哥肯定看不上白小菀这种野丫头的，根本没必要如临大敌。
　　白小菀本来是很生气。
　　可是转念一想，宁韵清不过是才得十五、六岁的少女，放现代初中生，正是中二病时期的玛丽苏少女，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
　　主要是牵扯到宁氏、谢君谦和谢玺，实在不想闹得太难堪了。
　　“你呀。”白小菀摇摇头，“虽说你没有了娘，但是你却有一个疼爱你的好爹爹。这么多年来，你爹不仅没有续娶，也没有纳妾，甚至连一个丫头都没有。你过着，比好些有爹有娘的姑娘，都还要更幸福的日子，哪里懂得没爹没娘的苦。”
　　宁韵清有些动摇了，轻声道：“是了，我爹是很疼我。”可是继而想到，因为白小菀被父亲扇了一耳光，不免又是生气，“可是他脾气急！不信我，宁愿信你。”
　　白小菀冷笑，“是你说我君谦哥吧？如果是这种话，你爹当然不会信了。”
　　“你……”宁韵清感到震惊，“你怎么猜到的？”
　　“还用猜吗？”白小菀好笑道：“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为了君谦哥，一点点风吹草动都疑神疑鬼的，简直快要走火入魔了。”
　　“你少教训我！”宁韵清不服气道。
　　“我劝你啊。”白小菀往马车靠背上一靠，懒懒道：“与其把我这个黄毛丫头当做假想敌，还不如担心以后，万一君谦哥中了举人、进士，考个状元什么的，被京城里的官宦小姐看上了，该怎么办？那可不是你骂得起的。”
　　“官宦小姐？”宁韵清想了想，顿时有些心慌慌了。
　　白小菀又问：“你愿望我君谦哥，总得有个原因吧？你说说，我看看到底是哪儿误会了。”摇摇头，“哎，真是莫名其妙。”
　　宁韵清有些窘迫，又有几分着恼，生气道：“你都做了，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从一开始，你来找君谦哥的时候，我就见他拉着你的手。”
　　“大姐！”白小菀一脸冤枉，“我才几岁啊？再说了，那次是我闯了祸要逃走，君谦哥当然要拉住我了。”
　　“那后来呢？”宁韵清质问：“你明明很懂得化妆，却故意让我花个大浓妆，被烨三哥嘲笑，君谦哥嫌弃，难道不是存心的？”
　　“我……”白小菀快无语了，“首先，我当时是想研究化妆品，又没有见过，所以才问你要来看一看。化妆是你自己要画的，不是我让画的。其次，君谦哥和烨三哥过来，那也不是我找来的啊。”摊了摊手，“你自己想想，我能叫得动他们两个吗？真叫了，过来不问问是什么事儿吗？不过是赶巧罢了。”
　　宁韵清心里想想，自然也释疑了大部分，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是，还有最后一件解不开的，“有一次，就是你赌气不吃饭那次，我看见君谦哥和姑姑去你屋子了。”
　　“对……”白小菀拖长了声调，“他们去我屋子了。可是他们是来问我，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儿？后来听说我是担心赏花大会，才放心了。”
　　宁韵清怔了怔，“就这些？”
　　“不然还有哪些？”白小菀简直哭笑不得，“难不成，因为我在饭桌上赌气，宁大婶和君谦哥就过来像我提亲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哎呀呀，我真是服了你了。”
　　宁韵清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白小菀真是无奈，“你呀，就是从小长在深宅大院里，只见过君谦哥这么一个清俊的男人，所以就风声鹤唳，把所有的动静都当成阴谋了。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白小菀虽然穷，又没爹娘，但是我有骨气，绝对不会做出男人的下作事儿！”
　　宁韵清表情变了几变，欲言又止，“我……，我之前其实……”
　　白小菀想要彻底终结她的疑心病，举手发誓，“皇天后土在上，白小菀发誓，如果存心过谢君谦，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就从嘴里长一个疔，一直烂到肠子里，下辈子都做不成人！”
　　这些话，还是从春燕嘴里学的呢。
　　其实白小菀是不信的，不过宁韵清应该信，就发个誓安慰安慰她吧。不求宁韵清以后如何姐妹情深，只求别犯疑心病，别再找她的麻烦就行了。
　　白小菀为了把嫌疑洗得更清白一些，又道：“这次回去，我就跟宁大婶和宁大舅商量，说是生意忙，往后都在自己屋子吃饭。这样的话，吃饭就不会和君谦哥遇到了。”
　　宁韵清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她想说也不用这样，又说不出口。毕竟私心里，还是不希望白小菀单独见到谢君谦的，因此卡壳了。
　　白小菀嫁妆没看见，继续道：“另外呢，我私下也不会去找君谦哥。如果有事，尽量找宁大婶解决，实在要找君谦哥，也必定要找你一起过去。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怀疑我了。”
　　宁韵清悬挂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之前说白小菀谢君谦，脚踏三只船什么的，站不住脚。可是白小菀性子活泼，嘴角伶俐又讨喜，心里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但……，压下赔礼道歉的话又说不出口，吞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魔怔，就说了一些不过脑子的话，都很难听。”
　　“算了。”白小菀摆摆手，“你这是关心则乱罢了。”
　　宁韵清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感动之余，反倒鼓起了勇气，“对不起，小菀。之前是我太着急了，所以……，就说了一些过分的话。”


第七十章 解决
　　白小菀眼见事情解决的圆满成功，心情也好了不少。r
　　没再接这个话题，免得大家说起来都是尴尬。r
　　因此转而道：“韵清姐，我好心提醒你啊。我看君谦哥这人挺能干的，不是池中物，早晚都会走得更高更远的。你要是真的非他不嫁，就早点把亲事定了，省得你们将来越差越远，反而不合适了。”r
　　宁韵清目光一跳，“你是说，京城里的那些官宦小姐？”r
　　“也不一定是京城。”白小菀也就说到这儿了，干脆说完，“反正啊，君谦哥肯定是要一直往前走，往高处走的。这人生爬坡的功夫，难说不会遇到几个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万一要是遇到一个不讲理的千金小姐，非要嫁给君谦哥呢？你怎么办？”r
　　“我……”宁韵清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办。r
　　“算了，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白小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没心思琢磨这些，干脆打住话题，摆摆手，“我看你和君谦哥年纪不小，估摸这一、两年就该办亲事了。你们俩应该没什么问题……”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脸色大变。r
　　外面已经没有行人商贩，却而代之是一望无尽的农田，曲曲折折的田埂，分明已经出了镇子，到了郊外村道了。更可怕的是，原本赶车的杨叔不知道去向。车头坐着一个身量高大的黑衣男人，背对这边，手边还放着一把锋利的长剑，杀气腾腾的！r
　　白小菀顿时吓懵了。r
　　“咋……”宁韵清见状不对想问。r
　　白小菀赶紧捂住她的嘴，摆了摆手，然后附耳悄声道：“出事儿了！你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一眼，咱们已经出镇子了。”r
　　宁韵清不信，悄悄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拉了白小菀凑近耳语，“怎么回事？杨叔不见了，外面那人根本就不认识。”r
　　白小菀心里急道，这不废话吗？谁会认识啊。r
　　等等……，那打扮似乎有点眼熟，和今儿在秦府遇到的侍卫穿着有点像。难道说，是那个紫衣男子的手下？因为寻找楚烨，所以把她和宁韵清抓了起来。r
　　“小菀……”r
　　“韵清姐啊。”白小菀心里也是慌乱的，飞快找话，“你和君谦哥的婚事，估摸明年就要办吧？你爹给你攒了多少嫁妆啊？想来不少吧。”没办法，不说话或者尖叫，都会被前面的人怀疑发现的。r
　　宁韵清嘴唇发抖，“看你说的，我一个大姑娘家哪里好意思问这些？”r
　　白小菀心慌意乱，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啥好，道了一句，“韵清姐，你的香皂不是用完了吗？来挑一块吧。”r
　　宁韵清则是比她更慌乱，手都是抖的，“好……，我看看。”眼圈儿也跟着红了，“我来看看啊，玫瑰味儿的……，嗯，还是桂花味儿的……”r
　　白小菀脑海中灵光一闪，“韵清姐，你看这块儿怎么样？”r
　　一边瞎说话，一边指了指马车后面的挡板。r
　　宁家并不算太有钱，只是靠着书院的收入勉强，稍有盈余吃点肉罢了。所以，马车已经年代老旧，木板松动了。临出门前，后面的木板才用钉子固定了下。因为怕钉子露在外面不好看相，所以是别在里面钉的，看起来似乎不太牢固。r
　　白小菀把香皂篮子递给宁韵清，掏出一枚铜钱，就开始用力的撬，一点一点，钉子果然开始松动。两人眼里都露出惊喜，继续撬钉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君谦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说话。”r
　　听着轻松，其实心里紧张的不行。r
　　宁韵清也找了一枚铜钱，帮着撬另外一头。她平时看着斯文秀气，但毕竟年纪比白小菀大些，力气倒是大了不少，竟然先撬下一颗钉子！两人相对而视，没说话，继续“吭哧、吭哧”的撬钉子，忙活起来。r
　　白小菀紧张兮兮的，随口问道：“韵清姐，你个君谦哥很小就认识了吧？”r
　　宁韵清心慌意乱的答，“是啊，从有记忆就认识了。”r
　　“他小时候淘气吗？”r
　　“有啊，后来姑父死了，就慢慢沉静……”r
　　两人借着聊天遮掩，然后忙活了一盏茶功夫，马车后板的钉子全部取下，终于被两人小心翼翼取下来了。r
　　白小菀满头大汗，微微喘气。r
　　宁韵清眼看马车越跑越远，急得不行，悄声道：“小菀，咱们俩是要跳下去吗？可是马车跑得这么快，我们跳下去，肯定会摔得很惨的。”r
　　白小菀简直无语了。r
　　现在的情形，根本就不是跳下去逃跑能解决的，好伐？前面那个黑衣侍卫，肯定是会武功玩刀剑的人物。她们都跳下去，哭天喊地的，再被人发现能有好果子吃？轻则白摔，被抓回来继续押解，重则拳打脚踢。r
　　甚至更狠，直接就把小命给葬送了。r
　　白小菀心里飞快的衡量起来。r
　　两人都跳下去，肯定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人拽着另外一个，慢慢的放下去，然后跟着马车的速度往前跑，再渐渐减速。r
　　这样的话，基本就不会有太大的声音了。r
　　她招了招手，把自己的想法低声说了，又道：“韵清姐，你是没吃过苦头的人，肯定没有我灵巧，你先下去。我稍微拉着你一点儿，等下万一摔了，磕了，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一定要忍住了。”r
　　宁韵清的脑子已经乱了。r
　　听白小菀说一句，就点一次头，“是了，是了，下去弄出声音不行。我……”有一瞬间的迟疑，是不是应该让年纪小的先下，但很快被求生的本能掩盖，“我听你的，先下，然后跟着马车稍微跑几步，就算磕着了，也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来。”r
　　白小菀用脚蹬住马车，双手拉着她，让她先侧坐在马车边缘双脚下垂。然后两人对口型数“一、二、三”，轻轻一推，就把宁韵清给推了下去！r
　　与之同时，还故意大声说话遮掩，“哎呀！韵清姐，你到底选哪一块儿啊。”r
　　宁韵清在车下跑的跌跌撞撞，脚一崴，直接摔倒在地！她扑倒在黄土路面上，烟尘升腾而起，又呛又疼，眼泪都滚出来了。r
　　却死死咬住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r
　　白小菀见她已经成功着陆，正松了一口气，打算也悄悄地跳下去。却不料，马车颠簸的后板震动不已，“砰！”的一声，竟然直接飞出去了！r
　　妈呀，不好！r
　　白小菀顿时石化僵住了。r
　　前面的黑衣侍卫似乎听到声音，动了动剑，“喀嚓”一声响动，似乎转身要进马车看个究竟的样子，顿时把她吓得没了魂儿！r
　　完了，这样肯定会露馅儿的。r
　　怎么办？怎么办？白小菀灵机一动，假装被马车颠簸撞到了头，叫唤道：“哎哟！哎哟……，我的头啊。”然后假装哭道：“呜呜，韵清姐……，我的头好痛。”r
　　她又假装宁韵清的声音，“没事，我给你揉揉。”r
　　大概是黑衣侍卫不熟悉她和宁韵清，马车颠簸的吵杂声也挺大，不仔细分辩并没有发现端倪，加上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并没有进来查看。r
　　白小菀松了一口气，继续嚎啕大哭，“韵清姐，我的头是不是破皮儿了？会不会留下疤痕啊？要是留了疤，将来我还怎么嫁人啊？呜呜呜……”r
　　“哧！”外面传来一阵轻声嘲笑。r
　　白小菀继续哭道：“呜呜……，韵清姐，我是真的很痛啦。”她瓜瓜唧唧的说个没完，眼睁睁的，看着宁韵清离她越来越远了。r
　　她不是不想逃，而是没法逃。r
　　马车上的黑衣侍卫已经起疑，车上要是没有声音，肯定会被对方发觉的！到时候，对方掉头策马来追，一个都跑不掉！现在希望宁韵清能顺着道路回去，赶紧找到谢家的人，再来找她吧。r
　　可是，万一宁韵清回去不说呢？r
　　白小菀心里“咯噔”一下，渐渐往下沉。r
　　对于宁韵清，她可真是没有把握。宁韵清本来就对她有芥蒂，就算刚才解释过，也难说回头还是想让她消失呢？又或者，宁韵清害怕被责怪沉默呢？再惨一点儿，宁韵清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劫持了呢？r
　　无数种可能，消息都传不到谢家人的耳朵里。r
　　再者说了，即便宁韵清成功回了宁家，并且让谢君谦知道她走丢了，又能如何？谢君谦肯不肯找她都不好说，即便肯找又去哪儿找？完了，完了，这次彻底完了。r
　　白小菀心里一片哀嚎。r
　　她的生意，她的发财梦，她的圆满人生啊！嘤嘤嘤，难道就要这么葬送了吗？还有外面的黑衣人，到底要把她送到哪儿去？虽说猜测是和紫衣男子、楚烨有关，但也未必就是猜测的那样，也可能是单纯的劫财劫色呢。


第七十一章 危险
　　那……，等下到底会遇到什么事？又要怎么办？r
　　一瞬间，白小菀的脑子完全空白了。r
　　大约是很久没有动静，外面黑衣侍卫忍耐不住，“哗啦”掀起帘子探头一看，结果发现少了一个人，“还有一个呢？跑了？”看着空洞洞的马车后面，表情有点意外，然后一把抓住白小菀，“小丫头，给我出来！”r
　　白小菀木呆呆的，“你……，是你？”r
　　什么黑衣侍卫？根本就是那个紫衣男子，换了一身黑色的侍卫衣服而已。r
　　对方盯着她看了一阵，轻笑道：“合着刚才，你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唱独角戏？现在怎么不继续唱了？倒是有意思。”r
　　白小菀意外的看着对方，眼神闪烁，“你是楚烨的什么人？”r
　　“楚烨？”对方眼里闪过几分意外，勾起嘴角，“他什么时候改姓楚了？呵呵，居然用了他娘的姓，是不打算做上官家的人了吗？他要真是这么想，倒是挺好。”r
　　白小菀快要哭了，“你还真的为了楚烨抓我们的啊？”r
　　嘤嘤嘤，被猜中了。r
　　那男子笑了笑，“只是有事问问。”r
　　白小菀扁着一张小嘴，“你是谁啊？上官家又是什么人家？”r
　　“我……？你不用知道。”上官天寰凛冽一笑，瞬间仿若万里风雪覆盖四周，“不过看起来，你仿佛挺关心老三的，哦……，就是你说的楚烨。”r
　　白小菀抿了嘴，不说话。r
　　上官天寰挑眉问道：“你之前说不认识他，装得可怜兮兮的，我差一点儿都想相信了。但……，现在，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没用。”r
　　白小菀垂头丧气的，“就是见过几次，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r
　　“是吗？”上官天寰明显不相信她的话，勾起嘴角，“看来我猜得不错，你和老三的确关系不浅。”r
　　白小菀低头不语。r
　　上官天寰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却没玉石，出门呼奴唤婢，难道还没有好男人愿意来我家？再生几个儿女，个个都要用心教导长大成才。等我老了，儿孙绕膝堂前承欢，这一辈子也就圆满了。”r
　　上官天寰轻笑，“你这么有意思，倒是叫我更想把你留在身边了。”r
　　“哎？”白小菀从喜悦中回神，不满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听我这么上进，难道不是也生出上进的动力？怎么总想着让做你的奴才啊？”r
　　上官天寰笑道：“我的上进，可是没有你的上进这么简单，稍有不慎就会送了性命，成为别人手下冤魂。所以，你要是留在我身边，长长久久的这么开心、这么快乐，我瞧着也会心情好一点儿。”r
　　白小菀哼道：“你把我当金丝鸟一样关起来，养个宠物，你开心了我不开心啊。”r
　　上官天寰怔了一下。r
　　白小菀又道：“我不开心了，自然也不能给你取乐了。你看我垂头丧气的不仅不开心，反而觉得晦气，指不定就把我给饿死了。”


第七十二章 初识
　　“呵呵。”上官天寰笑道：“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r
　　“所以啊。”白小菀赶紧给他洗脑，“别想着抓我做丫头了。那个……，虽然我是高攀了一点儿，但……，其实我们也可以做朋友的嘛。嗯，我做的香皂、肥皂啊，胭脂妆粉面霜口脂啊，都可以送你。”r
　　“朋友？”r
　　“嗯嗯，对啊。”白小菀继续鼓动对方，“你想啊，像你这样的男人肯定三妻四妾，外头红袖添香，少不了有很多和女人打交道的时候。我卖的东西最合适送女人，可以帮你探讨一下女人的喜好，送什么东西……”r
　　上官天寰忍不住笑了。r
　　白小菀愣住，“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r
　　上官天寰摇摇头，“没什么，你接着说。”像他这样的男人，从来都不需要讨好女人，只有女人来讨好他的。不过，这个小丫头太有意思了。虽然她说的都没有用处，但是心情却能很好的放松，所以就让她说吧。r
　　毕竟，这样的惬意闲暇时光太少了。r
　　白小菀吃不准对方是什么心思。r
　　但是看起来，好像对她的罗里啰嗦并不反感，还挺愉悦的，总归也是好事啊。因此趁机试探问道：“那个……，我真的不知道楚烨在哪儿。要不然，我把他的玉佩给你，你自己去找他，放我走吧。”r
　　钱虽然要紧，但是小命更要紧啊。r
　　更何况，楚烨的玉佩跟一个烫手山芋似的，看着贵重，却不允许换钱花，其实拿着也没啥用。假如能用玉佩换回自己的平安，那也值了。r
　　上官天寰摇摇头，“我对他的玉佩没有兴趣。”反倒挑眉，笑容怪怪的看着她，“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楚烨，我也送你一块玉佩，保证比这个更贵、更值钱，如何？”r
　　白小菀眼里顿时闪出火光，“啊！好啊。”继而又摇摇头，叹气道：“不行，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儿，怎么找啊？看来是没有这个发财运了。”r
　　其实楚烨走的时候说过，去军营了。r
　　但是这种话，肯定不能直接告诉上官天寰，否则失去了利用价值肯定死得快！再说，楚烨也没说去哪个军营，也不保证此刻还在军营，说错了的话，下场肯定会很惨的。r
　　“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可以慢慢找。”上官天寰并没有怀疑她。毕竟在他看来，依照楚烨独来独往的性子，加上出于安全考虑，正常情况都不会把藏身处告诉别人的。不过倒是有点好奇，“你和楚烨是什么关系？这块玉佩，虽然送人不至于让他心疼，可是也没道理白送给你吧。”r
　　“啊。”白小菀琢磨着，撒谎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就简单道：“他受了伤，正好我路过让帮他买药，就把玉佩送给我了。”r
　　“这样……”上官天寰笑道：“如此简单，我倒是有点失望了。”r
　　“那不然还能怎样？”白小菀反驳道：“就我这样的乡下毛丫头，为财为色，肯定都是犯不上啊。”r
　　上官天寰忍不住又笑了，打量着她，“其实你长得还不错，就是小了点儿，再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忍不住又想，等下这丫头还不知道会不会死，兴许活不到几年后了。r
　　唔……，倒是有点可惜。r
　　白小菀当然不知道对方的心思。r
　　不过她有点词穷了，找不到话说，又怕尴尬。因此打量对方看了看，决定拍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哎……，其实你长得真好看呢。”r
　　上官天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吗？以前从来没有人说过。”r
　　白小菀立刻道：“真的，真的！十足十的纯金一般的真。”r
　　上官天寰嘴角微微翘起。r
　　此刻夕阳西下，落日残阳好似泣血一般明艳，给天空染上一抹五彩斑斓的灿色。他高大的身影逆光而坐，染上绚丽霞光，光芒四射，透出雍容华贵之气。r
　　他的眼眸闪着光芒，好似春日里一泓美妙的翠色湖水，闪着粼粼波光。r
　　白小菀不仅看得有些痴了。r
　　帅哥！大帅哥啊！和骄阳一般的楚烨不同，和清冷月华一般的谢君谦也不同，这人仿佛是一望无尽的大海，海面闪着迷离波光，海底却是万丈幽渊深不可测。r
　　看着暖，实则让人一阵阵心底生寒。r
　　白小菀赶紧收回了视线。r
　　上官天寰轻笑，“看够了？不继续看了？”r
　　“呵呵，够了。”白小菀心虚的低下头，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人比凶巴巴的楚烨还要可怕，多看几眼就要被摄入魂魄了。r
　　她沉默，上官天寰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话。r
　　马车一直往前缓缓行驶。r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r
　　白小菀歪着头睡在一旁，很是香甜。大约是因为马车停得慢，震动较小，居然还没有醒过来。上官天寰低头看了看她，轻轻叹气，“哎，小可怜儿。要不是为了找老三，我也不会这么急着让你冒险，好歹多留几天，挺有趣儿的。”r
　　风吹过，他的声音轻轻飘散。r
　　白小菀其实已经醒过来了。r
　　只不过，是装睡想试探对方而已。r
　　她心里清楚，对方是要利用她找楚烨的，在没找到楚烨前，肯定会留她一条性命，所以干脆睡一觉。不仅能够养足精神，还能避免路上不说话的尴尬，也省得不小心说错了话。最主要的是，希望对方能透出什么有用讯息。r
　　可惜的是，上官天寰很快便推了推她，“到了。”r
　　“啊？”白小菀假装睡眼惺忪的样子，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她透过手指缝儿往前一看，远远看见前方一堆稀稀落落的帐篷，中间一处简陋高大的房屋，周围则是围栏，看起来像是某处军营的入口，顿时吓了一大跳！r
　　天神！这人猜到楚烨在军营里了。r
　　“醒了没有？”上官天寰问道。r
　　“醒了。”白小菀不敢露出惊讶的表情，依旧一脸懵逼模样，点了点头，“这是什么地方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r
　　上官天寰手指修长，指着前方，“军营。”r
　　“军营？”白小菀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问道：“我们来这儿做什么？难道说，你觉得楚烨在这个军营里面？”r
　　上官天寰轻笑，“是与不是，你进去帮我问一问就知道了。”r
　　“啊？我去？”白小菀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一个小丫头，贸贸然跑到军营里面肯定不让进，大兵随手一扔，就把我扔出来了。”r
　　上官天寰却道：“你就这么去，当然不行。但你可以说是找老三的，特别是……”从她脖子上摘下玉佩，“你有这个，自然就更容易见到老三了。”r
　　白小菀缩了缩脖子，为难道：“这个……，不一定吧？再说了，万一他没在这儿，我拿着玉佩也没用啊。”r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没有多说。r
　　而是拔出剑，架到她的脖子上面，催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消息。”r
　　是等着收尸吧！r
　　白小菀心里气得直骂娘。r
　　可是脖子上的长剑冷冰冰的，像是毒蛇吐信，叫她身上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她心里清楚的很，别看上官天寰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只要她敢稍微不听话，就不会有好下场，很有可能会是脖子搬家！r
　　因而不敢犟嘴，只能脸色苍白的下车，“好，我去。”r
　　上官天寰勾起嘴角，“真乖。”r
　　白小菀心里紧张的要死，心口“扑通、扑通”一阵乱跳，额头冒着虚汗。却被身后的上官天寰所威胁，不得不往前，一点点朝着军营大门走去。r
　　她想逃，可是眼下却逃不了啊。r
　　只能去军营拼死一搏了。r
　　往前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旁边的树林里，有眼睛在盯着她，不由一阵毛骨悚然！难道树林有琅？她扭头看去，只见树叶草丛恍惚动了一下，瞬间安静了。r
　　白小菀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r
　　是了，军营旁边绝对不可能有狼，有狼早就被杀了。再想想上官天寰一派淡定，应该是埋伏了侍卫在周围，只要找到楚烨，等下就要把他给抓走！r
　　那么，假如楚烨在这个军营里面，她到底是要找出楚烨，让上官天寰抓走呢？还是帮助楚烨逃掉？仔细想想，这个军营居然敢收留楚烨，那肯定就是和楚烨一伙的。r
　　撇开她和楚烨的交情不说，就算她狠心，不在乎楚烨的生死。可是楚烨一旦出事，军营的人就不会饶了她啊！而假如她想办法，让楚烨逃走，军营里的人看在楚烨的面子上，也许还会救她一命。r
　　白小菀很快权衡好了利弊。r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着玉佩，一口气跑到了军营喊道：“你们的上司呢？我有要紧的军情需要汇报！十万火急！”


第七十三章 军营
　　门口兵卒喝斥道：“去去去！哪儿来的小丫头！”r
　　“这是信物！”白小菀知道马车有些远，上官天寰听不到这边说话，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直接说楚烨，而是含混道：“你把这个东西交给上司，他见了，自然就会让我进去！你若是不交，误了事，回头可都是你的责任！”r
　　兵卒面色疑惑走上前，拿起羊脂玉佩，仔细的看了看，“好玉啊。”r
　　白小菀急道：“快去！我真的有要紧事。”r
　　兵卒犹豫了下，“行，你老实在这儿等着，别乱跑！”拿着玉佩飞快朝里面跑，去了最大的那处粗犷房屋，想来应该是此处驻军将领的住所。r
　　如果楚烨藏在军营，那么肯定是收这位将领保护收留，才能安置下来的。r
　　白小菀心里飞快琢磨着，焦急万分。r
　　片刻后，一个身穿甲胄的中年将领飞快过来，走到跟前，脸色恼火的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赶紧老实交代！”r
　　白小菀一下子根本解释不清楚，只能简略道：“情况很复杂，也很危险！你听我说，千万不要东张西望，赶紧把我抓起来！”r
　　“啥玩意儿？”中年将领一脸阴沉，“你这黄毛小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r
　　白小菀低声道：“有人劫持我！周围还设了埋伏，现在情况十分紧急，你按我说的做，方才能够避免等下的麻烦。”r
　　“埋伏？”中年将领当即想要四处查看，可是又想起她的提醒，强忍着没动，“到底是什么人找你来的？你不说清楚，当心我宰了你！”r
　　“我也说不好。”白小菀摇了摇头，“那人应该认识烨三哥，是找他的，但却没有透露过多的细节。我听他那口气，说什么上官家，又喊什么‘老三、老三’的，多半是烨三哥的兄长。”r
　　“上官天寰！”中年将领一下子说出名字。r
　　白小菀才没空管那人叫什么名字，只是急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树林里面有动静，估摸是那上官天寰藏的伏兵。我想，只要烨三哥一现身，他们就会抓了他！”r
　　“这……”r
　　“而你……”白小菀直直的看着对方，“想要正面硬拼的话，那我没话可说。如果想要平平安安化解此事，让上官天寰以为烨三哥不在军营，那就按我的安排行事。”r
　　中年将领看着对方，分明就是一个年纪幼小的黄毛丫头，说起来话却头头是道。而且她的眼睛，透出一股与年纪不相符合的冷静，让人不得不信。最主要的是，小主子十分看重这个丫头，才交待过，“绝不可以伤害她！”r
　　因此沉吟了下，说道：“虽说我这里有几千驻军，但是却不方便和上官天寰正面抗衡，否则后患无穷。你说说你的办法，如果能行……，当然还是平安化解此事更好。”r
　　白小菀重复刚才的话，说道：“首先，明面上来说，烨三哥肯定不在军营！就说是我拿了他的玉佩，你认出来了，担心他的下落，所以要把我抓回去审问。”r
　　中年将领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明白过来。r
　　当即吩咐兵卒，“来人！把她抓起来，带到中军大营细细审问！”又怕兵卒粗鲁，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不用捆了！黄毛丫头跑不了，押过去就行。”r
　　白小菀被带到了中军大营的院子里。r
　　一进内门，就见楚烨慵懒坐在椅子上面，不由惊道：“你真的在这儿？”r
　　楚烨挑了挑眉，“什么叫真的？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去军营。”r
　　白小菀“哦”了一声，“那还是眼见为实。”r
　　中年将领微微着急，看向楚烨，“小主子，你怎么能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别人？这丫头……”不禁有些怀疑白小菀，“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有什么目的？”r
　　楚烨冷声道：“我让你审问她了吗？”r
　　中年将领有些恼火郁闷，闭嘴不言语了。r
　　楚烨又问：“是上官天寰劫持你来这儿的？”r
　　“是……”白小菀刚要细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嘈杂，仿佛是军营门口起了什么乱子，闹哄哄的一片。不由担心道：“是不是出事了？”r
　　中年将领摆了摆手势，示意他们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自个儿出去查看。r
　　结果他还没出帐篷，外面就有兵卒飞跑到门口回话，声音焦急，“赵将军，外面来了梁王府的人，说是要找人，已经把军营前后门口给围住了。”r
　　赵将军怔了怔，沉声道：“知道了，退下！”r
　　白小菀也愣了一下。r
　　梁王府？这么说，楚烨是梁王府的公子了？其实叫上官烨？哇，还是一位小郡王呢。r
　　那么，上官天寰会不会是楚烨的哥哥？听他满口老三、老三的喊，身份看起来也很矜贵的样子，多半……，他们两是兄弟吧。r
　　至于这位赵将军，应该是楚烨娘家那边的旧部下，才会满口称呼小主子。r
　　不过眼下没功夫细想这些，赶紧道：“赵将军，你赶紧出去应对上官天寰，就按我刚才说的，横竖就说不知道、没见过人，剩下的我来处理。”r
　　赵将军担心道：“你怎么处理？大变活人？还是让小主子飞到天上去？”r
　　“这个你不用担心。”白小菀说的很是笃定，其实心里也没底儿，但是眼下不能让对方久留，“你赶紧出去，不然上官天寰肯定会怀疑的。”r
　　“好，我出去！不行的话，就跟上官天寰拼了。”赵将军咬了咬牙，按剑出去。r
　　楚烨勾了勾嘴角，“臭丫头，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替我做主了。”挑着修长的眉毛看着她，眸光四转，“我倒要瞧瞧，你打算怎么把我给藏起来。”r
　　白小菀哼道：“我自有办法，前提是你一定听我的。”r
　　楚烨微眯双眼盯着她看，“几天不见你，厉害了啊。”r
　　白小菀怕他等下不合作，咳了咳，“那你敢不敢打赌？只要一切听我的，等下保证上官天寰找不到你，敢吗？”r
　　“有何不敢？”楚烨最是不服激的。r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
　　“四百匹马也难追。”r
　　“那好，我要开始了。”白小菀一脸大义凛然的拿出胭脂、妆粉，走到楚烨面前，清了清嗓子，“你先把衣服脱了。”r
　　楚烨顿时脸色大变，瞪她，“你想做啥？！”r
　　白小菀正色道：“给你化妆！”r
　　楚烨怒道：“臭丫头！难道你想把我化妆成女人？这算是什么破办法？休想！我就是算是死，也不接受。”r
　　“刚才答应过我的，撒谎是小狗啊！”r
　　“…………”r
　　与此同时，赵将军正在向上官天寰解释，“抱歉，在下并没有见到过三郡王。倒是刚才有个乡下丫头，拿着三郡王的玉佩跑来找我，说是要找老三。我瞧着那丫头古里古怪的，已经把她给抓起来了。”r
　　上官天寰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本来我是瞧着那个那玉的小丫头可以，找她的。听你这么一说，只怕老三就在这儿。”r
　　赵将军闻言愣住，“不、不是……”r
　　“既如此。”上官天寰冷笑道：“老三到底有没有在这儿，你说了不算，还是进去看一看才说得清楚。”他搬出梁王府的权势压人，“不然的话，我千里迢迢跑来这个破地方，却放走了老三，父王肯定会雷霆震怒的。”r
　　赵将军脸色有些难看，“这么说，世子爷是不相信在下了。”r
　　上官天寰轻笑，“你不用如此惺惺作态，拖延时间。”朝着身后的侍卫招招手，根本不理赵将军说什么，直接就朝里面去了。r
　　赵将军握了握拳，不敢阻拦，只得紧紧跟在后面进去。r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小主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虽说那丫头说的信誓旦旦，可是心里实在没底儿。当时也是情势所迫，没法细问，现在却好像有一柄利斧悬在头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r
　　“围住这个院子！”上官天寰下令道。r
　　立即有一队侍卫分成两列，将整个屋子前前后后给围了起来，简直密不透风。别说是大活人出去，就连一只苍蝇只怕也飞不出去。r
　　上官天寰径直往前走，有侍卫一路帮他开路推门，直接到了里屋。r
　　一进门，就见白小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别……，别杀我。”像是被吓怕了，哭得眼圈儿红红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是别人让我来的。”r
　　赵将军紧随进来。r
　　白小菀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着他，“将军，你就放了我吧。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扭头看向上官天寰，“是他，是他让我来的，呜呜呜……”r
　　赵将军环视了屋子里一圈儿，不见楚烨，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七十四章 寻找
　　上官天寰下令，“隔壁两个屋子也看看。”r
　　侍卫们赶紧分头出去了。r
　　赵将军的心情又瞬间提了起来，但是去而不敢流露，反而装出愤愤然的样子，“世子爷何苦这样？都说了没有！要是能找到三郡王，我也好向楚家的人交待啊。”r
　　上官天寰不理会他，走到白小菀面前停住脚步，“不管等下找不找到老三，你都不能留在军营里，跟我走吧。”r
　　白小菀缓缓抬头，“我……”她想说还要做生意不走，又看看周围的人，怕抹了对方的面子惹来麻烦，赶紧陪笑，“多谢世子爷的好意。”r
　　虽然客气，却没有答应去不去。r
　　上官天寰难得没有生气，而是轻笑，“小丫头，真是有胆色。”r
　　白小菀低下了头。r
　　很快，两名侍卫先后进来回报。r
　　“启禀世子爷，东厢房没有见到三郡王的踪迹。”r
　　“西厢房也没有见到三郡王。”r
　　上官天寰皱了皱眉，像是不信，干脆自己转身出去了。r
　　赵将军赶紧跟上。r
　　两人先到了左边的屋子，没人！然后又去了右边的屋子，推开门，还是没人！只在后院见到一个老翁和一个小厮，拿着扫帚，像是正在打扫卫生的样子。见到侍卫们进来，都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了。r
　　上官天寰心里顿时大失所望。r
　　不过仔细想想，换做是他，肯定也不会把藏身处轻易告诉别人。更不用说，是告诉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小丫头了。r
　　赵将军心下却是一惊。r
　　那小厮他认得，平时负责给打端茶倒水，再打扫打扫卫生的。毕竟这里是驻军，不是行军大营，天长日久的住着，身边有个人服侍当然舒服的多。但是军营里不能有女人，所以没要丫头，而是找了一个伶俐的小厮。r
　　但……，那个老头儿是谁啊？r
　　赵将军心里有所了悟，不免震惊，然而面上却不敢流露。反而一脸郁闷不悦，朝着上官天寰抱怨，“世子爷，我都说了，三郡王不在我这儿。哎……，真是！”说着，便假装气愤的往外走了。r
　　上官天寰静默了片刻，转身出去。r
　　他心情不好，周围的气压顿时像是乌云笼罩，叫人喘不过气儿。侍卫们都战战兢兢的，低垂脑袋，好像生怕被主子的怒火给烧着了。r
　　上官天寰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r
　　片刻后，竟然对着白小菀笑了笑，“小丫头，叫什么名字？”r
　　白小菀回道：“我姓白，叫小菀，紫菀花的菀。”r
　　上官天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勾起嘴角，“想好了没有？跟我走罢。”r
　　他对白小菀有一点点兴趣不假，但更多的，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丫头和兄弟一定有些瓜葛！把这丫头留在身边，也许就能找到兄弟了。r
　　白小菀缓缓抬起头来。r
　　院子里，清风徐徐。r
　　上官天寰的宽大黑色衣袖被风穿过，盈盈舞动不已。他的身量高大颀长，比楚烨看起来还更加有气势，让人心生畏惧。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是一望无底的万丈深渊，黑而幽深，随时都可能把魂魄坠入进去。r
　　“我……”白小菀低下头，鼓起勇气道：“还做了好多胭脂妆粉没有卖完，我的生意，才刚刚起步……，就这么荒废太可惜了。”r
　　周围的侍卫都惊呆了。r
　　这丫头，居然敢婉拒世子爷？是不要命了吗？r
　　“呵呵。”上官天寰笑了笑，看不出是喜是怒，是不是要把白小菀给砍了脑袋。他缓缓走过去，拿起白小菀篮子里的一盒胭脂，打开看了看，“不怎么红啊。”r
　　“是这样的。”白小菀一说生意上的事儿，就有点忘我，“除了新娘子的妆容，日常如果用得太红了，会想唱戏的，所以平时的胭脂不用太红。我做了三种颜色，正红、玫红、橘红，好让太太小姐们按照衣服颜色，搭配差不多色系的胭脂，淡妆浓抹总相宜。”r
　　“你还会诗词？”上官天寰把胭脂放了回去，说道：“那好，我去镇上给你开一家胭脂店铺，生意做得更好、更大，保证不会耽误的。”r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小菀要是再敢拒绝就是找死了。r
　　她当然不想死。r
　　白小菀见风转舵的本领还是很强的，当即一脸谄媚笑容，“真的？世子爷你可要说话算话，别后悔了。”还故意瞎扯暗地奉承，“开一家店铺要租房子，还要雇人手，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r
　　旁边侍卫嘴角抽了抽，没忍住插嘴，“小破地方，能花多少银子？世子爷身份何等尊贵？还会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真是没见识的村丫。”r
　　白小菀被埋汰了也不在意，继续道：“世子爷放心，你这次出的门店和人工钱，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等我赚到钱了，按双份的还给你。”r
　　上官天寰笑道：“果然无奸不商。”r
　　白小菀愣住，“啊？咋了。”r
　　上官天寰一面往外走，一面说道：“我出门店和人手，还有梁王府的名声，你出材料和工艺，咱们不应该是按分红走吗？”r
　　“啊？呃……”白小菀跟着他小跑着，嘟哝道：“你那么有钱，我这赚点三瓜两枣的也看得上啊？就算分成，也分不了几个子儿的。”r
　　上官天寰回头笑道：“谁会跟钱过不去呢？”r
　　白小菀顿时噎住，“好吧，好吧，你说怎么分？”r
　　上官天寰领着她上了马车，四平八稳坐下。r
　　白小菀担心道：“别太多啊。”r
　　“让我想想。”上官天寰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闪烁不定，似乎认真思索起来，半晌才徐徐道：“就一九分吧。”r
　　“啥？”白小菀立刻跳了起来，“砰！”，脑袋撞在了马车上，哭丧脸道：“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这小生意本来就没几个钱，再拿一成，我还不如不做呢。”r
　　反正楚烨给了三百两银子的银票，够嫁人了。r
　　上官天寰笑了笑，“我一、你九。”r
　　“这样……？”白小菀又愣住了，眨了眨眼，“你不骗我？不反悔？”r
　　“可以写下文书。”r
　　“那好啊。”白小菀顿时乐了，马屁赶紧拍，“我就说嘛，像世子爷你这么、这么气宇非凡、身份高贵的人，怎么会看得上那点小钱呢？不过是当个乐子，玩玩儿罢了。”r
　　上官天寰笑道：“你这嘴，整天像是吃了蜜糖似的，倒是个甜姐儿。将来若是嫁一个好夫婿，夫唱妇随、红袖添香，也不失为人生一桩乐事。”r
　　白小菀嘿嘿的笑，“其实要我真心，还是一辈子不长大不结婚的好。”r
　　“哦？”因为没找到楚烨，上官天寰心情微微焦躁，面上却不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说说，愿闻其详？”r
　　白小菀心里也是一团乱麻。r
　　对方这是发觉她和楚烨有瓜葛，故意扯淡什么入股分红，帮她开店，实际上是要把她监视起来。到时候，上官天寰随便派几个人过来，说是帮着看店，其实不就是盯着她的眼线了嘛。r
　　可是还不敢说破，笑呵呵扯淡道：“若是身为男子，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当然是人生一桩乐事。但身为女子，嫁了人就要伺候丈夫，孝顺公婆、照顾小姑子小叔子，还要生儿育女，哪一桩不是辛苦的事？所以啊，还是不嫁人的好。”r
　　上官天寰笑着点头，“倒也有点道理。”r
　　白小菀又道：“所以啊，像世子爷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荣华富贵、呼风唤雨，这才是人生大赢家啊。”r
　　上官天寰摇摇头，“若是这样简单就好了。”r
　　这个话题，白小菀可是不好接口。r
　　于是静默下来。r
　　上官天寰没有继续说话。r
　　他一直在琢磨，兄弟到底有没有在军营？没有的话去了哪儿？有的话又藏在哪儿？刚才的确没找到人，可是……，消息确认，在这周围见过小兄弟的踪迹啊。r
　　军营里，楚烨正坐在椅子里，让小厮服侍着卸掉老年人妆容。r
　　赵将军在旁边看的惊叹，“没想到，小丫头的手艺这么好，居然大变活人，生生把你化妆成一个老头儿了。”r
　　楚烨眉头紧皱，“事情还没完呢。”r
　　赵将军不解，“世子爷不是已经走了吗？”r
　　“走了？”楚烨冷笑，“你以为，我那兄长真的对一个黄毛丫头感兴趣？他知道小菀拿着我的玉佩，和我有瓜葛，所以才会揪住小菀不放手。”r
　　赵将军沉吟了下，“你是说，世子爷会利用白小菀再次找你？”r
　　楚烨阴冷道：“他不亲眼看着我死，是不放心的。”r
　　赵将军飞快琢磨了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趁着世子爷离开，赶紧走。”r
　　“走？”楚烨讽刺一笑，“你以为，他走了就不留下人盯梢？我此刻要是离开军营，那肯定是自投罗网！附近的暗哨，你若敢杀，那就是欲盖弥彰！”


第七十五章 着急
　　“那要怎么办？”赵将军急了，“又不能走，又不能逃。难道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等世子爷下一次再来搜查？到时候，只怕不是化妆能掩盖的了。”r
　　“也未必。”楚烨皱了皱眉，想起之前白小菀打算把他化妆成女子，“其实他也不确定我在军营，如果能过让他再检查一次，而差不到，反而会让他彻底相信我不在此处了。”r
　　“这……，太冒险了吧？”赵将军惊讶道。r
　　“不如此，又能如何？”楚烨并非看起来那么暴躁冲动，内心十足冷静，“横竖我现在是走不了的，一走，就等于直接暴露了。到时候，就算我侥幸跑掉了，你也跑不了。若是因此给世子爷把柄，连累了楚家，那更是得不偿失！所以，只能兵行险招试一试。”r
　　赵将军沉默了一阵，同意道：“那也只能如此了。如果能骗过世子爷是最好的，即便骗不过，反正横竖都有一场硬仗要拼！”r
　　楚烨脸色阴沉，在桌子上重重一锤，“可恶！小菀被他带走了。”r
　　赵将军张了张嘴，想问白小菀到底算他的什么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既然白小菀能拿着小主子的玉佩，又让小主子这么担心，那肯定是关系匪浅。有些事，问多了容易给自己惹麻烦，还是不问了。r
　　因此心思转了一圈儿，咳了咳，“我看白姑娘很是机灵的，应该无碍。”r
　　楚烨冷声道：“你不清楚，我那性子阴冷非常，行事难用常理推断，指不定会对小姑娘做点什么，他才不会怜香惜玉。”r
　　赵将军吃惊道：“虽说白姑娘长得挺水灵的，可也太小了吧。”r
　　“胡说八道什么？”楚烨闻言大怒，斥道：“你的脏脑子想哪儿去了？我是说，小菀若是惹恼了，指不定或打或杀，少条胳膊却挑腿儿！”r
　　赵将军被骂得一缩脖子，“是是。”r
　　“这么干等着真是让人着急。”楚烨皱眉，“不管是担心小菀，还是为了我，都必须马上给楚家送信！除非楚家的人光明正大来接我，否则的话，我是很难活着逃出清水镇的。”r
　　赵将军立刻神色一肃，“是，下官这就给楚家修书一封。”r
　　“务必谨慎，不要被世子的人发现了。”楚烨叮嘱了一句，继而看向外面湛蓝无云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他想起那个水灵可爱的白小菀，喃喃道：“臭丫头，你一定要没事。”r
　　此时此刻，白小菀已经被上官天寰带回了清水镇。r
　　因为清水镇太小，连一家像样的大客栈都没有。上官天寰便直接找秦府要了一个单独的院子，说要做客几天，实际上却连秦家的人面都不见，根本没看在眼里。r
　　秦家的人听说是梁王府的郡王要住，就跟天上神龙掉下来了一样，惊喜又激动。秦老夫人吩咐下人，务必要把屋子打扫的一层不染，不留一丝尘埃。还命人把家里压箱底的绫罗绸缎拿出来，把小院重新布置一番，弄得颇喜庆富贵非凡。r
　　上官天寰一进门，便看见满屋子珠光宝气的，顿时皱眉，“粗鄙！”r
　　白小菀在后面不免偷笑。r
　　要是秦老夫人知道自己的谄媚，被这么贬损，费尽心思好不讨好，估计会气得吐一口老血吧。上前摸了摸，看了一圈儿，“料子是好料子，就是颜色搭配有些艳俗了。”r
　　上官天寰回头看她，“你还懂搭配？”r
　　白小菀不服气道：“你瞧我是村丫，想着自然是喜欢大红大绿了。你要是不信，等下我就给你重新搭配一番，肯定不一样。”r
　　上官天寰笑道：“行啊，不然这么花花绿绿的看久了，眼睛会疼。”r
　　白小菀心里腹诽，嘴真毒！r
　　不过脸上却挂着笑，问道：“世子爷，我在镇上是住宁家书院的，今儿下午都出来好些时间了。天也快黑了，要是没事……，呃，我想先回去报个信儿，免得他们担心。至于看店铺，不着急，明儿再说。”r
　　“你留下，我出去吩咐一声就是了。”上官天寰走到门口，招手叫了一个侍卫吩咐，“赶紧的，去宁家书院报个信儿。”暗地里，却飞快耳语了一句，“告诉谢君谦，就说白小菀被留在军营里，然后路上……”r
　　侍卫飞快领悟点头，大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宁家报信。”r
　　上官天寰转身回去，“好了，你不用担心了。”r
　　白小菀觉得有一点怪怪的。r
　　依照上官天寰的身份，要吩咐事儿，根本就不用亲自出去吧。总觉得，说不出哪里不太对劲儿。正在琢磨，门外传来丫头鄙夷的声音，“世子爷，有个秦府的三小姐，说想亲自给世子爷请安。”r
　　白小菀心里明白。r
　　梁王府的丫头根本看不上秦妍，特别是秦妍过来，分明就是想讨好世子爷的，妄图攀龙附凤的，自然更叫人看不起了。r
　　上官天寰正在喝茶润嗓子，喝了两口，放下茶盅刚要开口，说不见的。r
　　“小菀！”秦妍在外面喊道：“我给世子爷带了些点心，好几样，你快出来帮我拿一下，我一个人拿不了呢。”r
　　白小菀怔住。r
　　啥啊！干嘛要拉她一起躺枪。r
　　上官天寰挑眉微笑，“你认识秦三小姐？”r
　　“认识。”白小菀无奈点头，“我这不是卖胭脂吗？正巧秦三小姐办了赏花大会，所以就过来兜售，拢共见过两面吧。”r
　　上官天寰笑道：“那你出去帮她，免得回头她再找你的麻烦。”r
　　白小菀心里微微感激，“多谢世子爷。”r
　　即便是因为她对上官天寰有用，所以才关怀，那也一样是关怀啊。要不然，上官天寰就算让她得罪秦妍，也不影响利用她的价值，根本就不用管的。r
　　白小菀赶紧出去了。


第七十六章 美丽
　　秦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台阶下，自家的地方，却因为有梁王府的丫头守着，根本就不敢贸贸然的闯进去。一见到白小菀，就好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小菀，你可算出来了。世子爷这会儿没歇下吧？”r
　　白小菀微微一笑，“嗯，进去罢。”r
　　秦妍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笑着跟进去了。r
　　大厅里，端坐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面容俊美冷毅，仿若万仞高山一般峻峭孤冷，让人高不可攀。他的眼眸里幽光闪烁不定，深不可测，仿佛海上明月一般孤冷幽远，天生叫人臣服叩拜。r
　　秦妍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行大礼，“见过世子爷。”r
　　上官天寰淡淡道：“不必客气，把东西放下就回去吧。”直接下了逐客令。r
　　秦妍微微一怔。r
　　她这番精心打扮还没有派上用场，有些不甘心，陪笑道：“世子爷，家父一直仰慕梁王府的威名，有心拜见，却一直没有机会。小女子已经修书一封，告知家父，等他看到家书就会即刻赶来，给世子爷请安。”r
　　上官天寰微微皱眉，“知道了，退下。”r
　　秦妍底下准备的话没法说，堵在嗓子眼儿里，好不甘心。可是不走的话，又怕惹恼了世子爷坏了事儿，反倒弄巧成拙。r
　　白小菀见机忙道：“三小姐，世子爷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想必需要休息。横竖好些日子都不走，留在秦府的，三小姐改天再来请安也是一样。”r
　　秦妍听了这话，方才欢喜，赶忙道：“是是是，我这就告辞，让世子爷好好休息，改天再来摆放。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消吩咐下人一句就行了。”r
　　白小菀点点头，“是呢。”r
　　秦妍一想到后面还有机会过来，不愁不能勾引世子爷，混个妾室夫人之流，心里就忍不住喜滋滋的。至于做世子妃，凭她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女，还是太远了。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一脚踏进梁王府的大门，也就成功跻身权贵圈子了。r
　　万一她运气好，将来生下小郡王呢。r
　　秦妍越想越开心，就连下台阶的脚步都是轻快的，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等下了台阶，却发现白小菀立着不走，不由吃味儿，“你怎么一直赖在世子爷身边？”要不是对方年纪幼小，都要怀疑是不是和她一样的心思了。r
　　白小菀可不敢得罪秦妍。r
　　上官天寰身份贵重，怎么给秦妍冷脸都没有关系，她算啥啊？若是得罪了秦妍，等回头上官天寰走了，肯定会有麻烦的。r
　　因而忙道：“世子爷要买点胭脂妆粉带回去，正问我呢。”r
　　“这样……”秦妍这才放心下来，继而又拉她到旁边，悄声道：“世子爷有没有说起，胭脂送给谁的？府里都有哪些夫人姨娘们？”r
　　白小菀摇摇头，“没说。”r
　　秦妍从荷包里摸出一小锭金子，塞给她，“你等下多陪世子爷说说话。就问问府里姨娘们的喜好，送什么胭脂，顺便就知道大概的情况了。”


第七十七章 转折
　　至于世子妃，世子爷这年纪肯定早就有了。r
　　即便没有也轮不到她，不问也罢。r
　　白小菀拿着秦妍的金子，像是拿了一块烫手山芋，“那个……”刚想拒绝，秦妍就扔下金子飞快走了。r
　　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r
　　上官天寰看着她笑，“怎么了？一脸丧气的样子。”r
　　白小菀把金子放在桌子上，说道：“给了一锭金子，让我问问，你……，你身边夫人和姨娘们的性子。我不想要的，她塞了金子就跑了。”r
　　“哦？”上官天寰挑眉，轻笑道：“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黄白之物的。”r
　　“君子取财有道！”白小菀振振有词，哼道：“我自己会赚钱，为什么要替她去打听别人家的隐私？且不说你乐不乐意，就算你乐意，那些姨娘们也不乐意啊。我还想回头把生意做到京城去，要是你的姨娘们知道我引荐了秦三小姐，还不恨死我？这买卖太不划算了。”r
　　上官天寰听得直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带走秦三小姐？我的府里虽然有几个姨娘，可也没有这般生冷不忌，随便见个送上门的，就要留下。”r
　　“你没看上她啊？”白小菀乐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府里有几个姨娘，都是什么性子啊？我给你推荐一下胭脂妆粉的，回头秦三小姐问我，也好叨叨两句。金子我虽然可以不要，但我还要在清水镇呆，惹不起她呢。”r
　　上官天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你跟我去京城就不用担心了。”r
　　“呃……，人离乡贱。”白小菀咳了咳，“我一个乡下丫头，你现在不过是偶尔瞧见闲花野蔓，觉得有趣儿。等回了京城，百花争艳的摆在你面前，哪里还记得起我来？丢在梁王府自生自灭，指不定哪天就把小命给交待了。”r
　　“听你说的。”上官天寰笑了笑，“倒像是一个小怨妇。”r
　　“呃……”白小菀无语了。r
　　上官天寰见她一贯伶牙利嘴的，难得吃瘪一回，倒也有趣。继而想了想，“到时候秦三小姐问你，就告诉她，我身边虽然姨娘姬妾众多，却无心爱之人。”r
　　“啊？”白小菀咂舌道：“你要撩她？”r
　　“呵呵。”上官天寰轻轻笑了一声，“你这丫头，说话总是这么直来直去不加掩饰，叫人想不生气都难。”招了招手，“过来。”r
　　“干嘛。”白小菀赶紧捂着脑袋，“你要敲我的头？还是揪我的耳朵？”r
　　上官天寰问道：“有人经常这样对你做？”r
　　白小菀哪里敢说楚烨喜欢揪她耳朵？也不敢说谢君谦爱敲她的头，只得咳了咳，“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小丫头，四处讨生活，挨打还不是家常便饭。”r
　　“那你还不愿意跟着我？在我身边，吃穿用度都不用愁。”r
　　“哎……？”白小菀奇怪的看着他，“你到底咋想的啊？我也没啥长处，难道说……，你就喜欢找个带毛刺儿的，天天扎得慌？”r
　　“你这丫头果然欠打。”上官天寰伸手捏住她的脸，软软的、柔柔的，像是水豆腐一样滑滑的，赞了一句，“到底小丫头皮肤都是不错。”r
　　白小菀心里毛毛的。r
　　这人……，该不会是恋童癖吧？捏捏捏，还捏，有完没完啊？r
　　上官天寰忽然倾身，凑近看着她，“是不是在腹诽我？在肚子里说我的坏话？一看你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就是满肚子坏水在晃荡。”r
　　“没有。”白小菀陪笑道：“多谢世子爷夸奖。”r
　　上官天寰松开了她，坐直身体，“不早了，让人把晚饭送上来吧。”r
　　“哎。”白小菀如蒙大赦，赶紧出去告诉门口的丫头，“世子爷想吃饭了。”等说完了话，就准备悄悄的趁机溜走。r
　　上官天寰淡声道：“你去哪儿？”r
　　白小菀都快要抓狂了，回头笑道：“世子爷你身份高贵，我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服侍你吃饭。那个……，我……，我去下人房找点东西吃，饿了。”r
　　“一起吃。”r
　　“…………”r
　　“你不愿意？”r
　　“愿意、愿意。”白小菀哭笑不得的走回来，扯出笑容，“就是……，就是我胃口比较大，吃得多，担心世子爷你等下不够吃呢。”r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胡说八道。”r
　　白小菀只好无奈留下了。r
　　很快，侍女们陆陆续续端上精美菜式，摆了满满一桌子。鸡鸭鱼肉不必说，山珍海味也是应有尽有，简直堪称满汉全席。r
　　上官天寰轻笑，“这些……，够你吃了吗？”r
　　白小菀咽了咽口水，“够我吃三天。”她心里暗暗觉得浪费可惜，问道：“世子爷，等下没有吃完的饭菜，我能不能带走啊？”r
　　“带走？”上官天寰反问道：“你要去哪儿？”r
　　白小菀诧异道：“吃了晚饭，我回宁家去睡觉啊。至于开胭脂店的事儿，不着急，明天一大早我就过来找你。”r
　　上官天寰当然不着急，但……，他不会放她走，“何必如此费事？天都黑了，你一个小姑娘跑来跑去不安全，今晚就住在秦府便是。”r
　　“可是……”r
　　“我让人给你单独安排一件客房。”上官天寰根本不容别人拒绝。r
　　“哦。”白小菀不敢再反对了。r
　　“来吃菜。”上官天寰指了旁边的位置，让她坐，“喜欢吃什么？叫丫头把菜端到你面前便是，自己挑，想吃别的让秦家的厨房再做。”r
　　“够了，够了。”白小菀看着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想着两人吃的浪费劲儿，心里那个肉疼啊。于是为了减少浪费，便没客气，敞开肚子大吃大嚼起来，“不错！这个红烧肉炖得很酥烂，鱼也鲜嫩，鸡汤香浓味道好。”r
　　上官天寰笑道：“看来，你的胃口的确很不错。”r
　　白小菀盯着他看，说道：“你吃的好少。”r
　　上官天寰本来就是矜贵的龙子凤孙，从小养尊处优，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自然不稀罕秦家的美食了。r
　　再者没找到楚烨，心情烦躁，自然胃口也不会太好。r
　　他倒不担心楚烨藏起来，只要人在，总有办法抓到的。而是担心，楚烨根本就不在城外军营，无处可寻，那就有些叫人头疼了。r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面前红烧牛肉里的葱花，不由嫌弃的皱眉，“放这么多！”r
　　白小菀吃得满嘴油光水滑，凑了过去，“你不爱吃葱啊？我给挑了。”另外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动作灵巧，飞快的就把葱花给挑干净了。r
　　上官天寰看着一怔。r
　　他不爱吃姜葱蒜，在王府里厨房自然不敢做这么碎，外头酒楼若是遇到，直接就撤掉重新再做一盘，倒是从来没有人给挑葱花。r
　　因为，没人敢这么自作主张。r
　　白小菀还给他夹了两块牛肉，放在碗里，“吃吧，看你都没吃多少饭菜。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才有力气呢。”r
　　上官天寰表情微微怪异，“你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何苦这般讨好我？图什么？”r
　　“啊？”白小菀怔住，“我只是顺手帮你挑一下葱花，想让你多吃点饭菜，不图什么啊！跟留在你身边有啥关系？”r
　　“不图什么？”上官天寰像是在细细咀嚼这句话。r
　　在他身边，从来没有人不图什么的。r
　　父亲图他能干利落帮助王府，母亲图他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妻子图他的门第身份，姨娘们图他带来的荣华富贵。即便是下人、丫头们，围着他转，也是图他的赏钱罢了。r
　　居然有人什么都不在乎。r
　　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多吃一点饭。r
　　上官天寰笑道：“要不是你一直不愿意跟我去京城，去意明显，加上年纪幼小，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欲擒故纵了。”r
　　“欲擒故纵？”白小菀嘴角抽了抽，“拜托，我才多大的年纪啊？就算想给你做姨娘，也不够岁数，干嘛欲擒故纵？再说了，我的生意做得好好的，为啥要缠着你啊？难道我自己赚钱过好日子不乐意，还乐意去给别人做姨娘受气？我才没那么傻呢。”r
　　上官天寰淡淡笑道：“你这丫头，想法古里古怪的真是特别。”r
　　“宁为鸡首，不为凤尾。”白小菀哼道：“或许别人觉得做王府姨娘是天大富贵，可我不这么觉得。姨娘是好做的吗？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更不用说，还要看夫人太太们的脸色，对生儿育女患得患失，担心新人争宠，只怕日日夜夜都睡不安宁。”r
　　上官天寰不由笑了，“照你这么说，王府里的那些姨娘们不仅过得不如意，反倒每天战战兢兢、忧心忡忡，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了。”r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白小菀继续说道：“反正我觉得是挺痛苦的。但是，也保不齐别人觉得很满足啊。没准儿啊，那些姨娘们一见你身份这么高贵，长得又这么好看，夜里生龙活虎，想想都要偷着乐呢。”


第七十八章 唠嗑
　　“等等……”上官天寰本来还微笑听她唠嗑的，听着听着觉得不对，仔细看她，“夜里生龙活虎这种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r
　　“呃……”白小菀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满脸尴尬。r
　　“你这小丫头。”上官天寰目光闪烁不定，打量着她，“看着年纪小小，说话却像是大人般老气横秋。而且张嘴就是诗词歌赋，典故成语，还有这些才懂得事，怎么看怎么古怪，你到底是什么来路？鬼鬼祟祟的。”r
　　白小菀呵呵的笑，“哪有，哪有？我就是做生意的嘴皮子比较油。”指了指他的碗，“快吃饭吧，等下饭菜都凉了，吃在胃里容易着凉积食拉肚子的。”r
　　上官天寰本来胃口是不太好的，现在却还不错。r
　　虽然对她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吃了两大碗。等放下筷子，觉得胃里面都是满满的，不由站起来道：“走，我们去后花园消消食儿。”r
　　白小菀只好陪他去散步。r
　　说是消食，上官天寰走到后花园的凉亭里，便站着不动了。他忍不住想到，其实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有小快乐，有小满足，倒是挺不错的。只可惜，即便他抛弃争名夺利的心，也一样享安宁。r
　　逆流而上，不进则死！r
　　上官天寰很快收回了一刹那的恍惚。r
　　他回身笑笑，“你的生意，一天能赚多少钱？”r
　　“我……”白小菀怔了怔，回道：“这个不一定。之前只卖香皂等物，一天不过百来文的赚头，好也不过几百文。最近做胭脂妆粉，一天应该能有七、八钱银子，如果销量好挣个一、二两，也不是没可能。”r
　　上官天寰点头，“还不错。”r
　　白小菀觉得他神色明显敷衍，赶忙又道：“最多的一天，就是在秦三小姐的花会上。因为小姐们来得多，又是头一次买胭脂妆粉，零零总总，一共赚了四十多银子呢。”r
　　上官天寰依旧点头，“那不错。”r
　　白小菀有些泄气了。r
　　她在连廊上坐下，嘟哝道：“干嘛问我这些？你是大富大贵的人，我赚这点儿，你自然是不看在眼里了。可是本来，我赚百来文小小开心，赚几两的开心，上次一下子赚了四十多两银子，真是超级开心。”踢了脚下的小石子一脚，“真会扫兴！”r
　　上官天寰见她低着头，嘟着嘴，小脚丫子不老实的晃来晃去，倒也别有一番可爱。r
　　毕竟他一直都是威严有余，亲和不足，根本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抱怨。这么想着，不由在对面连廊坐下，笑着问道：“那从昨儿开始，你陪我一天就给你十两银子，如何？”r
　　千金难买一笑。r
　　不过是一点点小钱，倒也值了。r
　　“真的？一天十两！”白小菀顿时眼睛亮了起来。r
　　阳光下，她的小巧瓜子脸莹润白皙，一双杏眼水光朦胧。仿佛有漫天星光如海水般涌入她的眼眸，繁星闪烁、璀璨迷离，让人忍不住沉醉其间。r
　　“你叫……”上官天寰柔声问道：“小菀？”r
　　“对呀！”白小菀含笑偏着头，笑容纯真，仿若最清澈的甘泉水一般，透出清新怡人的淡淡幽香。她的神色带着小儿女的娇憨，以及可人，“你说好的，一天十两银子，回头可别心疼钱反悔了。”r
　　即便是卖胭脂妆粉生意好，一天也不过七、八钱银子，现在一天十两，也就说是翻了十几倍啊！哈哈，真是赚死了。r
　　上官天寰笑了笑，“不反悔。”r
　　但愿……，这个小姑娘能有命留下银子。r
　　不然的话，真是有些可惜了。r
　　这么讨喜的小玩意儿，活蹦乱跳，满脸甜笑，让人一见就心生愉悦。而且还不像那些哑巴似的猫猫狗狗，会说话，会关心人，留在身边解个闷儿挺好的。r
　　“哎呀。”白小菀双手鼓掌，“太好了，我这几天就算是关门歇业吧。”r
　　她琢磨着，反正才卖出去了一大批胭脂水粉，暂时需求不大。正好陪着上官天寰厮混几天日子，一天十两，赚钱赚得简直哗啦啦的。等上官天寰新鲜够了，她也回去了，再慢慢做生意也不迟。r
　　啧啧，还是土豪好啊。r
　　带着满足的心情，陪上官天寰逛了一阵，回去了，睡得香甜无梦。次日起来，白小菀过去找上官天寰，却被丫头告知，“世子爷有事出去了。已经交待过，让小菀姑娘自己先用早饭，不用等他了。”r
　　“行啊。”白小菀对此没啥意见，坐下来，就开始呼噜呼噜喝粥吃早点。r
　　梁王府的丫头们却怪怪的。r
　　一个个对她，都比昨天多了几分恭谨之色，退出去的时候都是低着头，仿佛已经拿她当半个主子看了。到了外面，一个丫头小声嘀咕，“你说，世子爷是个什么意思啊？不会是看上这乡下野丫头了吧？可……，也太小了点儿。”r
　　另一个道：“我也看不明白啊。要说不是，世子爷对她可是比对夫人都要好。可要说是的话，那也……，那也着急了点儿。”r
　　“就是。”前头的丫头悄声道：“才得十来岁的年纪，又是乡下毛丫头，我倒是没看出来哪点好了。”r
　　“嘘！世子爷回来了。”r
　　两个丫头立马闭嘴，低着头，仿佛木头柱子一般站好不动。r
　　上官天寰迎着日光走了过来。r
　　那飞扬入鬓的长眉，深邃的丹凤眼，以及整个脸部优美无比的线条，彰显出他是一个高大俊朗的成年男子。比起谢君谦那种谦谦君子，楚烨那种骄阳一般的俊美少年，更多几分雍容华贵的气派。r
　　不经意间，就令人自然而然心生臣服。r
　　上官天寰走到门口，两个丫头的脑袋垂得更低了。r
　　白小菀倒是没有多想说什么，擦擦嘴跑出来，“她们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笑着招呼他入座，“吃早饭没有？粥还热乎着呢。”r
　　上官天寰的表情微微一凝，片刻后，又释然笑道：“好啊。”r
　　他觉得这种气氛很奇妙。r
　　在王府，除了对着父亲梁王需要毕恭毕敬，别的人都不用放在眼里。所到之处，所见之人，见了他都是低眉顺眼的，几乎看不到脸。至于妻妾们，一个个争奇斗艳卖弄，说三句话便有机关，何曾如此简单的吃过饭？被人单纯关心过？r
　　他进了大厅坐下，招招手，“你再吃点儿。”r
　　白小菀一脸为难的表情，“我刚才已经吃过了。”继而见周围下人噤若寒蝉，又改口，“再吃点儿也行，我胃大，多少都能塞下去。”r
　　上官天寰没有逼着她吃东西，淡淡道：“你再随便喝点粥，吃些点心，还是别吃撑了。”r
　　“哎。”白小菀不客气的坐了下去。r
　　梁王府的下人都看傻了眼。啧啧……，世子爷居然担心小丫头吃撑了？这在王府，能跟世子爷一起吃饭那是荣耀，多少姨娘丫头抢都抢不到呢。r
　　白小菀说是喝粥的，也没客气，又拿了一个豆沙包子咬了起来，“这个好吃，唔，不过你一个大男人，可能不爱吃甜腻的。嘿嘿……”她咧嘴一笑，“反正我正在长身体，拔个子的时候不怕胖，多吃点也没关系。”r
　　上官天寰看她吃得香甜，也跟着有了胃口。r
　　一边吃，一边看她，“瘦得跟豆芽菜一样，还怕胖？再说了，女人没有肉算什么女人？不过你这样的小姑娘，不懂也是正常。”r
　　“我懂。”白小菀连连点头，把嘴里的豆沙馅咽了下去，“你们男人都是口是心非，说什么女人肉多一点的好。其实，是要该长肉的地方长肉，不该长得一分也不能长，才是男人的最爱。”r
　　“？”上官天寰正喝了一口粥，听了这话，差点笑喷出来。虽然忍住了，到底还是有些呛，“咳、咳咳……，你这小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r
　　周围的丫头们也是忍笑不已。r
　　白小菀哼道：“我说的是大实话。”r
　　上官天寰觉得和她在一起，心情就不错。所以并没有责怪她的粗鄙无礼，反而道：“那你还有什么大道理，一起说了吧。”r
　　白小菀气哼哼的道：“不说了，你们这些人虚伪的很，说实话光笑我。”r
　　上官天寰喝下了最后一口粥，放下筷子，“行，以后不让别人笑你。”他目光淡淡的，朝着周围的下人扫了一圈儿。r
　　丫头们赶紧收敛了笑容。r
　　“哎呀，今天早上实在吃得太饱了。”白小菀揉了揉肚子，站起来道：“正好出去看看店铺，逛逛街，顺道消食儿了。”r
　　上官天寰道：“街面东头最大的那个店铺，我已经让人买了下来。”r
　　白小菀吃惊道：“啊？这么快。”r
　　“这是房契。”上官天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正是房契，“房子已经过了户，上面写好了你的名字，亲自看看罢。”


第七十九章 房子
　　“你送我房子？”白小菀有些目瞪口呆，不敢相信。r
　　可是她展契一看，上面的确写得清清楚楚，村东头那间最大的店铺归她了。而且这个店铺不光只是一个门面，后面还自带小院儿，家具物品也是一应俱全。r
　　“真……，真给我了？”她不确认的问道。r
　　“白纸黑字。”上官天寰淡淡道。r
　　“四百二十两银子呢。”白小菀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确认无误，越发感动起来，“有房子还有铺面，以后随便做点小生意，嫁人生子也够了。”r
　　主要的是，这是梁王世子赠送的宅子啊！r
　　谁敢找事儿？扯个大旗，往后做生意也不怕被讹诈了。r
　　上官天寰轻轻点头，“行，那就当是给你的嫁妆吧。”r
　　他的唇角带着一点不经意的笑，浅浅的、淡淡的，整个人的姿态散漫自在。再加上宽大的淡紫色衣袖，在风中飞卷舞动，不禁让人想起九天之上飞翔的苍鹰。r
　　白小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r
　　上官天寰也看她，却不说话。r
　　白小菀有点不好意思，咳了咳，“那个……，正好吃完了饭，我去街上看看店铺，再准备一下开店用的东西。”说完，拔脚就要走。r
　　上官天寰突然道：“一起去。”r
　　白小菀心下郁闷不已，扭回头，却要装出一脸惊喜的样子，“好啊。”她还补充了一个理由，“跟着世子爷有马车坐，要是逛到晌午，还能蹭一顿饭呢。”r
　　上官天寰笑笑，“整天听你胡说八道的。”r
　　白小菀赶紧低下头，干笑道：“世子爷先请。”像是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等着他先上了马车，才爬上去。r
　　“进来。”上官天寰又道。r
　　白小菀心里直骂娘，想找个机会溜走都。不过算了，看在对方才给她买了大房子的份上，狗腿谄媚陪一会儿，也是值了。r
　　清水镇其实很小的，主干道就一条街，从这头走到那头就走完了。r
　　马车没走多久，就到了街东头最大的店铺。r
　　这里原本是一家买绸缎衣料的，后来西边又开了一家，生意便慢慢不太好了。偏生西边那家有亲戚在县城，进货价钱低，所以渐渐就把东边的成衣铺给挤兑了。正巧上官天寰看中了这个铺子，再加上梁王府的威名，对方岂敢不卖？因而店主连价钱都不敢多要，说个底价，就赶紧打包走人。r
　　白小菀一到地方，就跟欢快的小鸟一样飞了下去。r
　　抬起头，看到店铺上面已经挂了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天香阁”，角落还有一处暗红色的印戳，写着一个“梁”字。再看看门口站立的两名丫头，见了上官天寰就低头，一脸过得恭谨模样，是之前梁王府带来的丫头。r
　　白小菀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r
　　上官天寰的确是把店铺送给了她，但……，和楚烨毫无要求送银票不一样。上官天寰分明就是在利用她，借着给她开店铺的理由，实际上把她给监视起来了。除非找到楚烨，并且成功带走，才有可能撤掉梁王府的丫头，否则这个店铺还是不算她的。r
　　白小菀扪心自问，真的……，真的要出卖楚烨吗？虽然她爱财，可是还没有爱到出卖别人赚钱的地步。但……，如果护着楚烨，再被上官天寰发现，会不会性命堪忧？她可不是真的小孩子，不会天真的以为，上官天寰真的喜欢她、爱护她，而不是利用她。r
　　怎么办？左右为难啊。r
　　“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上官天寰问道。r
　　“没有。”白小菀摇摇头，指着门口的两个丫头问道：“这两位姑娘以后也留在天香阁吗？她们有没有卖身契？要是……，以后不听我使唤怎么办？”r
　　“卖身契有。”上官天寰吩咐下人，把两个丫头的卖身契交给白小菀，然后又道：“要是她们不听话，或打或卖或杀，全都听你的。”r
　　他说这话，仿佛在说捏死一只臭虫般随意。r
　　两个丫头吓得跪在地上，磕头道：“见过姑娘，以后都听姑娘的吩咐。”即便他们的卖身契给了白小菀，世子爷要杀他们也是轻而易举，根本不敢不听话。r
　　白小菀觉得气氛有些紧张，打岔道：“虽说前些时日见过几面，却没怎么说过话，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r
　　上官天寰道：“她们以后是你的丫头了，你赏她们两个名字，想叫什么叫什么。”r
　　“呃……”白小菀犹豫了下，担心梁王府丫头的名字太拗口，就想了两个顺口。指着左边圆脸大眼睛的道，“你叫桂圆。”再看看右边穿紫色衣服的，“你嘛，叫山竹好了。”r
　　“谢姑娘赏名儿。”桂圆和山竹一起行礼。r
　　上官天寰问道：“山竹是什么？山上的竹子？怎么和桂圆不一样了。”r
　　白小菀笑嘻嘻道：“山竹也是水果，不过咱们一带没有而已。”见两个丫头还蹲着，抬抬手，“你们起来吧。”r
　　桂圆和山竹赶紧左右散开，分立两旁，动作训练有素。r
　　上官天寰抬脚先进了门。r
　　白小菀正要跟着进，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脆嗓，“小菀！”扭头看去，不由大惊大喜，“玺哥哥，你也在这儿啊。”r
　　谢玺气呼呼的走过来，跺脚道：“你……，你还笑？昨儿韵清姐回来以后，说你被人劫持走了，大家都快要急疯了。后来得了消息，出去找你，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r
　　“出去找我？”白小菀闻言愣住。r
　　“是啊。”谢玺急道：“我和娘今早还回了桃花村一趟，问了全村的人，都没见过你，也没有看到，才刚刚回来。娘累了，去歇着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们，又出来，想着在街面上多问问人，没想到就找着你了。”r
　　“不、不是。”白小菀心里一千个疑问，顾不上谢玺，就直接冲进去找到上官天寰，“昨天你不是叫人通知了谢家，说我在秦府吗？怎么君谦哥还会出去找我？”r
　　上官天寰看了看她，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r
　　白小菀觉得古里古怪的，扭头问谢玺，“君谦哥怎么说的？”r
　　“具体的不知道。”谢玺摇摇头，“我就听说门上来了人，找。然后回来跟娘说了一声，说是有你的消息，要把你快点接回来，然后就自己出门了。”r
　　白小菀疑惑道：“兴许遇到了别的事儿？”r
　　谢玺哭丧着一张脸，嘟哝道：“也没说去哪儿，找都没法找。现在可好，小菀找到了，却不知道去哪儿了。”r
　　白小菀怕他担心，只好哄道：“别急，君谦哥是大人了，不会有事的。也许君谦哥是有别的事儿，绊住脚了吧。”r
　　“那也不能不归啊！”谢玺跺脚道。r
　　上官天寰叫来昨天传话的侍卫，问道：“你去宁家书院怎么说的？”r
　　侍卫回道：“奴才告诉谢公子，白姑娘已经从军营里面回来，需要在秦府逗留，说得清清楚楚的。至于谢公子为什么又出门，那就不知道了。”r
　　“军营？”谢玺惊讶道：“小菀，你去军营了？！”r
　　白小菀点了点头，“嗯。”r
　　谢玺又问：“韵清姐说，你们是被一个黑衣人给劫持的。你把她放跑了，自己却没有跑掉，结果你就去了军营？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r
　　“我……”白小菀有点语塞，忍不住看了上官天寰一眼，“多亏了梁王府的世子爷，半道遇见我出手相救，所以才能平安回来。”r
　　上官天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不言语。r
　　“他救了你？那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宁家？还要在秦府逗留啊？”谢玺连珠炮似的发问，抱怨道：“你知不知道，我和娘有多担心你啊？还有也是，你看……，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r
　　白小菀只觉脑子里一团乱麻。r
　　为什么谢君谦知道她在秦府，还要出去找人？他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上官天寰和侍卫是不是说谎了？无数个疑问在心头萦绕，一时解不开。r
　　偏偏谢玺问个不停，就好像一群麻雀在耳边叽叽咋咋，吵得她都快要炸了。r
　　“小菀，你倒是说话啊！”谢玺急道。r
　　“我……”白小菀心下一阵丧气。r
　　她没有办法去质问上官天寰，不管他有没有撒谎，她都质问不起。而看上官天寰的态度，肯定也不会帮着她找回谢君谦，只能忍气吞声了。r
　　“小菀，走！”谢玺拉她，“我们先赶紧回去见娘亲，说你没事，然后去找。”r
　　“好。”白小菀心乱如麻，抬头看向上官天寰，勉强笑道：“世子爷，多谢你为了店铺的事情忙碌。眼下宁家有事，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情况，容后再来谢你。”不好意思，阿里后台出了点小问题，文章又是定时存稿上去的，所以没有注意到章节乱了。下午技术会检查一下，应该很快就好，谢谢每一位喜欢本文的妹纸，づ￣3￣づ


第八十章 相处
　　上官天寰很好说话的样子，点头道：“行，你去吧。”r
　　白小菀心里“咯噔”一下，微微发凉。r
　　毫无缘由的，觉得谢君谦的失踪，肯定和上官天寰脱不了干系！包括他现在轻易放她走，也有目的，但……，却没有办法揭穿他，更不可能留下来不走。r
　　“走吧。”谢玺拉着白小菀，一路急匆匆的往宁家书院去了。r
　　上官天寰看着两个渐渐消失的背影，越走越远，很快成了两个小黑点儿，侧首对侍卫说了一句，“你说，事情会顺利吗？”r
　　侍卫不敢乱答，低头道：“应该会吧。”r
　　白小菀匆匆忙忙回了宁家书院。r
　　宁家的人都围了上来。r
　　宁韵清惊道：“小菀，你没事了。”r
　　宁氏拉着她左看右看，放了心，继而又是担心，“你回来了，君谦却不知道去了哪儿，这可要怎么办？真是急人，一晚上都没有回来。”r
　　白小菀朝她问道：“君谦哥没说他去哪儿？”r
　　“没有。”宁氏摇摇头，回忆道：“就说有了你的消息，出去一趟。我看他当时脸色挺焦急的，还想着是不是去的地方太远，怕天色黑了，特意嘱咐他坐马车出门。”r
　　宁韵清一脸感激之色，“小菀，真是多谢你了。”r
　　“没事，没事。”白小菀脑子里乱哄哄的，实在没有功夫应付她们俩客套，只想快点找谢君谦，转头看向宁大舅，“君谦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r
　　宁大舅没有回答，却先问，“你是怎么回来的？”r
　　白小菀不能当着宁韵清和谢玺说出实情，还是那一套说辞，“路上遇到梁王世子救了我，杀了贼人，然后把我送回来了。”r
　　“梁王世子？”宁韵清惊讶道：“梁……，梁王世子怎么会来这儿？清水镇这里，有什么值得梁王世子来的啊？”r
　　宁氏微微变了脸色。r
　　宁大舅的眼皮子跳了跳，欲言又止，却强忍住了。他朝着宁氏递了一个眼色，“大姐你也累了，让韵清陪着你回去歇歇，玺哥儿也去。”r
　　宁氏脸色惨白的点头，“好，韵清和玺哥儿跟我来。”r
　　宁韵清还不知情，道了一句，“小菀，你也去歇着吧。”r
　　谢玺也道：“是啊，歇一下，我们再出去找。”r
　　“好，你们先去。”白小菀看着他们走了，才默默的跟着宁大舅一起回了屋，关上门便道：“我……，我惹上大麻烦了。”r
　　宁大舅紧张道：“小菀，到底怎么一回事？梁王世子……，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发现烨哥儿了？所以才会带走君谦。”他说得吞吐，仿佛对梁王府有着莫大的畏惧。r
　　白小菀一看就懂了。r
　　她问：“烨三哥就是梁王府的三郡王，而且你早就知情，甚至还和烨三哥、楚家有着某种渊源，对不对？”r
　　宁大舅沉默了下，点头道：“是，楚家以前对宁家有大恩。当年宁家被牵连案子，如果不是楚家在其中救人，我和君谦他娘，肯定是活不下来的，更别说他们几个小辈了。”r
　　白小菀往椅子上软软一坐，“那就麻烦了。”r
　　“怎么说？”r
　　白小菀细细分析，“我觉得，梁王世子应该知道了烨三哥的行踪，虽然不确定具体，但也大概知道烨三哥在清水镇，所以才会兴师动众四下找人。他劫持了我，让我去军营里面找烨三哥……”r
　　“军营？”宁大舅震惊道。r
　　白小菀点头道：“我和韵清姐是被梁王世子劫持的。只不过韵清姐没有看到他的脸，也不认识他，后来我又想办法让她逃走了。但是梁王世子发现马车有动静，抓住了我，我想跑也跑不了了。然后……，他就逼着我去军营里找烨三哥，但是没有找到，所以就把君谦哥给连累了。”r
　　“这么说，世子爷怀疑三郡王在军营？”宁大舅目光铮亮道。r
　　“不是怀疑。”白小菀顿了顿，才道：“其实，烨三哥的确就在军营里。”r
　　“当真？！”宁大舅越发震惊了。r
　　白小菀又道：“我给烨三哥化了一个老人妆，让他躲过了世子爷的搜查。但是世子爷这人心思缜密，疑心也重，看样子还是不肯相信烨三哥不在。所以，我猜他故意让君谦哥去了军营，再半道劫持，目的就是……，为了逼我们交出烨三哥的下落。”r
　　“这……”宁大舅顿时慌乱了。r
　　白小菀无奈叹气，“怎么办？要是我们不说出烨三哥的下落，只怕君谦哥，就算不出事也得脱层皮儿，更别说回来了。”r
　　为楚家效忠？还是为保宁家一点血脉，背叛楚家？就看宁大舅的选择了。r
　　“救救君谦！”宁氏猛地推门进来，哭道：“楚家救了我的命，我还！但是一定要把君谦给救出来！他若有事，我也活不下去了。”r
　　宁大舅叹道：“大姐，我也想救君谦的。可是现在，即便我们把三郡王交出来，也难保世子不会因怒泄愤，迁怒宁家的人。而且我们不顾宁家的恩情，卖了三郡王，楚家那边的人能饶过我们吗？”r
　　“那……，那要怎么办？”宁氏哭了起来。r
　　白小菀顿了顿，“除非……除非有办法让上官天寰相信，烨三哥根本不在军营里面，我们也不知道下落。这样才不会得罪梁王府世子，也不会得罪三郡王和楚家，否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们是惹不起的啊。”r
　　“我的儿啊。”宁氏哭得哀哀欲绝。r
　　“那现在要怎么办？”宁大舅提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当然了，他是自言自语，没指望哭得伤心的宁氏回答，更没想过让白小菀一个小丫头给答案。但……，着急啊，急得都忍不住揪头皮了。r
　　“我有一个主意。”白小菀却突然道。r
　　“你有主意？”宁大叔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明显没有当真。r
　　宁氏却是慌了，朝着白小菀急问：“什么主意？你说，只要能把君谦给救回来，别说是倾家荡产，就算是的命都可以！”r
　　“宁大婶，你先别急。”白小菀安抚好了她，才道：“我想过了，且不说出于道义，就算出于怕被楚家报复，咱们也不能说出烨三哥的下落。所以，只剩下瞒天过海一条路，哄得世子爷相信烨三哥不在清水镇，才有平安的希望。”r
　　“那要怎么哄？”宁氏急问。r
　　“这个等下细说。”白小菀思路清晰，一条一条的细细说来，“首先，我们对外肯定是不知道烨三哥下落的，所以绝对绝对，不能直接去军营里面找！那样的话，就算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了。”r
　　宁氏点了点头，又红着眼圈儿问：“其次呢？”r
　　“其次，君谦哥是因为去找我走丢的，你和宁大舅都很生气。认定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君谦哥下落不明，自然要迁怒于我！于是……”白小菀顿了顿，接着道：“让我卷着包袱滚出宁家！”r
　　“啊？”宁氏大惊，“你要去哪儿？”r
　　宁大舅却是明白了一些，“我猜，小菀是要去找世子爷。一则，显得小菀真的不知道三郡王的下落，无法赎回君谦，所以被宁家赶了出去。二则，也好找个机会接近世子爷，看看后面要怎么办。”r
　　白小菀点点头，“嗯，我就是这么想的。”r
　　宁氏脑子乱乱的，问道：“那……，然后呢？就算你见到世子爷，他也不可能直接把君谦给放了啊。”r
　　“这个么。”白小菀沉吟了下，“就要和烨三哥那边演一出戏了。”r
　　宁大舅渐渐也信服了她，问道：“行，你说。”r
　　白小菀凝重道：“我看赵将军那边是驻军，肯定时不时就要镇上这边送粮食的。找个机会，让人和赵将军、烨三哥通通信，这出戏才能演得更逼真。否则，露出马脚的话，不仅骗不了世子爷，还会惹出大麻烦来。”r
　　宁大舅点头道：“这事儿，宁家的人不方便出面。不过正巧，有位学生的爹是管着本镇粮食的，我琢磨下，想个办法让送一封信去军营。”r
　　白小菀沉：“嗯，这封信得赶紧送过去！”她看了看宁氏，“至于撵我出去，则不能是现在立马就撵。而是先嫁妆四处寻找君谦哥，因为找不到，你们才慢慢累积怒气迁怒与我，摔锅打盆，直到撵人，务必要把戏唱得跟真的一样。”r
　　宁氏含泪点头，“好，我明白了。”r
　　几个人商议妥当，再三确认，方才各自回了屋子。r
　　白小菀躺在床上舒了口气。r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啊。r
　　虽说上官天寰一直笑容和煦，对她还颇多宽容，但本能和直觉都告诉她，上官天寰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甚至比楚烨都更危险！此人城府深厚，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仿佛内心住着一条没有感情的冷血毒蛇现在章节顺序好了吗么么大家


第八十一章 世子
　　他是梁王世子，那么也就是下一任的梁王。r
　　这种人，金钱、美人、感情都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唯有权力才是一生追求。上官天寰和楚烨之间，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上官烨。兄弟俩多半有着纠葛，甚至跟继承梁王的王位有关，刀光剑影、阴谋无数，一路上死人乃是常态。r
　　从本心来说，白小菀还是喜欢谢君谦和谢玺一些，至少他们没有那么危险。r
　　所以，这一次最好是把上官天寰打发走，再和楚烨也撇清楚关系。实在不行，反正她身上也有钱了，干脆离开清水镇！r
　　只不过，单身女子独自生存多有麻烦，不怕不太容易。r
　　白小菀思来想去的找后路。r
　　或许，可以趁着秋闱的时候，跟着谢君谦一起去青州府，顺道安顿下来。只不过，等到明年秋天时间太长，差不多还有一年功夫呢。r
　　就怕等不起。r
　　白小菀忍不住叹气，“哎……，举目无亲真是头疼。”r
　　“小菀！小菀！”春燕在外面大喊，话音未落，就急匆匆推门进来，“你真的回来了？吓死我了，昨天一夜都没有好好睡。”r
　　白小菀看着对方，含混道：“嗯，有点事在秦府绊住脚了。”r
　　春燕昨儿并没有去秦府，而是在白小菀走了以后，就回桃花村了。按说本来是不知道消息的，可是后来宁氏和谢君谦回桃花村找人，闹得人仰马翻，所以也就知道了。r
　　她拍着胸脯直念佛，“阿弥陀佛，可算是神天菩萨保佑。昨儿谢家的人到处找你，说你走丢不见了，吓得我，当场都快哭出来了。”r
　　“没事。”白小菀不想多说梁王府的事儿。横竖说了，春燕也是不懂，反倒还要担心她说漏了嘴，因而只道：“我昨天有些没睡好，累累的，今儿不想动。你把肥皂香皂捡一些出去，卖多少算多少。”r
　　“啊？行啊。”春燕有点意外，不过倒也没多话，“你累了，歇着也是应该的，横竖我知道香皂、肥皂怎么卖，不会弄错的。”r
　　白小菀点点头，拿着篮子给她捡了一筐子，“辛苦你了。”r
　　春燕拎起篮子又问：“你新做的胭脂妆粉卖不卖？”r
　　“先不卖了。”白小菀说道：“那些东西贵，不是几个铜板儿就卖的，需要找零麻烦。而且开业第一次，不仅要宣传，还要送赠品之类的。你一个人弄不明白这些，反倒麻烦，就随便买点香皂、肥皂吧。”r
　　另外一则，小姐和丫头们的胭脂妆粉才刚用，须得过点时间，才会慢慢累积宣传口碑。r
　　最主要是她现在心烦顾不上啊。r
　　春燕当即点头，“我可不懂那么多，还是就卖肥皂香皂吧。”说完就要走。r
　　“等等。”白小菀又叫住她，“你回来的时候，再称一斤瓜子儿，回去拿给你娘吃。让她记得跟村里乡亲们说一声，就说我昨天去秦府参加赏花大会，被秦三小姐留下住了一夜，今早已经回来没事儿了。”r
　　“啊？还得给娘吃瓜子儿？”春燕诧异道。r
　　白小菀没有心思多说，不耐烦道：“听我的没错，去吧。”直接让人出去了。r
　　她是担心，回头桃花村的人都知道她走丢过，流言越传越奇葩，再把她的清白名声给毁了。搬出秦三小姐不仅合情合理，而且县令大人的女儿身份吓人，村民们自然不敢多说。没准儿啊，还羡慕她攀上高枝儿了呢。r
　　只是这些，懒得跟春燕细说罢了。r
　　接下来，便是度日如年。r
　　谢君谦一整天都没有回来。r
　　白小菀和宁家的人都抱过侥幸，希望谢君谦只是自己有事绊住了脚，忙完了，也就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但很可惜，这一天的白白等待足以说明，谢君谦真的是被劫持了。r
　　第二天清早，春燕又来，依旧被白小菀派出去卖香皂。r
　　宁氏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对策，过来哭了一场，埋怨白小菀不给宁家报信，以至于让谢君谦给走丢了。谢玺不知情，还帮着白小菀说话，“娘，的事儿怎么能怪小菀呢？她也不想这样的啊。”r
　　“你懂什么？”宁氏一脸佯怒，“若不是因为去找她，你怎么会还不回来？没了你，咱们娘儿俩往后靠谁？”原本是演戏的，说到这个反倒真伤心起来，“君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想活了。”r
　　长子对于她来说，不仅是儿子，也是依靠，更是一辈子美好日子的希望啊。r
　　宁氏伤心的哭了起来。r
　　谢玺有些手足无措，慌张道：“娘，你别哭了。”r
　　白小菀叹了口气，悄悄递过去一张帕子。r
　　她的心情非常沉重。r
　　谢君谦不仅是宁氏的依靠，也是谢玺的依靠。可以说，谢君谦如果真的一出事，那么宁氏和谢玺就被毁了。甚至包括宁韵清和宁大舅，也再难找到这么好的夫婿和女婿，宁家也跟着毁了一半，这后果太严重了。r
　　虽说这些麻烦，是因为宁家曾经欠过楚家的人情，收留楚烨，惹怒梁王府才造成的。即便谢君谦不去找她，也有可能被梁王世子给劫持。但不管怎么说，谢君谦还是去找她了，这是最直接的原因！r
　　而且，谢君谦关心她、担心她，为了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小丫头奔波，难道不是情分？更别说宁氏收养她，谢玺陪伴她，实在是欠谢家的太多了。r
　　不报答，再连累，实在是良心难安。r
　　白小菀慢慢冷静下来。r
　　她走过去，看着宁氏的眼睛说道：“宁大婶你放心，我的命是你们给的，豁出命去也要把君谦哥找回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出卖楚烨了。r
　　抱歉，人有亲疏远近。r
　　宁氏见她一脸诚挚和坚定，又哭道：“傻丫头，别说这种揪人心的话了。”r
　　“我不想等了。”白小菀忽然抓起一个茶盅，就往门口摔去！“哐当”一声脆响，茶碗立刻被摔得四分五裂！她哭着跑了出去，“我走！现在就走！”r
　　一路跑，一路哭着找到春燕，“跟我回去打包！宁家已经没法住了。”r
　　“咋了？小菀。”春燕吓了一跳，急得撸袖子，“谁欺负你了？小菀，你快说啊。”r
　　白小菀瞅着街面上人多，故意哭道：“君谦哥不知道去了哪儿，他们……，他们就埋怨我，说都是因为去找我，所以君谦哥才会走丢的。”r
　　“哎呀，谢秀才走丢了？”r
　　“天呐！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r
　　白小菀继续哭道：“可是，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她自然不能说被劫持的部分，而是改口编造，“昨天我去了秦府，三小姐非要留下我住一夜，我能说不住吗？原本找了秦府的丫头姐姐，让给宁家送信儿，谁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呜呜……，君谦哥兴许是有别的事，出去几天没回来呢。”r
　　她这么说，其实也是在给谢君谦洗白名声。r
　　不然的话，要是让人知道谢君谦被梁王府的人劫持，旁人肯定以为他得罪了梁王府，即便能够活着回来，将来仕途人生也要受影响了。r
　　不如提前打个预防针，等谢君谦回来，就说他去找朋友逗留的几天。r
　　当然了，前提是谢君谦能够平安回家。r
　　白小菀觉得哭得差不多了，呜呜咽咽的拉着春燕，急匆匆的回了宁家。倒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衣服一卷，胭脂妆粉等物装在篮子里，让春燕拎着，伶伶俐俐的就出了门。因为镇上不大，消息早就传开，倒是惹得三三两两的人围观。r
　　白小菀跺脚道：“走！我们这就回桃花村去！”r
　　她想过了，不能直接去找上官天寰，那样太容易被看穿了。所以呢，一定要做出不知道楚烨下落，被宁家人埋怨撵走，无处容身灰溜溜回了桃花村。r
　　如果上官天寰要利用谢君谦要挟她，继而找到楚烨，那就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与其直接去找上官天寰惹怀疑，不如等她找上门来。r
　　白小菀回了桃花村。r
　　当然没回谢家，而是回了白家破破烂烂的屋子。房前屋后空荡荡的，只有大黑忠心耿耿的陪着她，也算有个依靠了。r
　　白小菀在回来的路上，一口气，把包子铺剩下的包子都买了。反正现在天气冷，放两三天也不怕坏，吃的时候热一热，凑活着也能过了。r
　　春燕还担心她，跑过来道：“要不要我给你做饭？不收钱。”r
　　“不用了，我吃包子。”白小菀正好烧水溜了几个，拿了两个给春燕，“你吃一个，你娘吃一个。别说我买了一堆，就说只剩下两个都给你了。”r
　　“哎。”春燕微微红了脸，想了想又道：“你晚上一个人睡不安全，年纪小不说，又都知道你做生意有钱，回头再给贼惦记了。等下我给我娘送了包子，回来陪你睡。”


第八十二章 等待
　　白小菀想想也有道理，“行，那你等下过来。”r
　　结果春燕走了，还没回来，上官天寰身边的侍卫就到了。不仅到了，还带着一辆豪华无比的大马车，“世子爷说了，让白姑娘去秦府见他。”r
　　白小菀的心沉了下去。r
　　上官天寰如此急迫，绝对不是因为关心她，而是因为……，谢君谦真的被他劫持了，需要利用她找谢君谦的急切，继而套出楚烨的下落。r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露出惊讶，“世子爷找我？”r
　　侍卫本来是看不上白小菀的，但是因为上官天寰对她不错，倒也不敢轻慢，回道：“世子爷听说白姑娘受了委屈，被宁家撵出了门，所以让我来接白姑娘回去。”r
　　“行，我们走吧。”白小菀一脸不敢违抗的样子，跟着上了车。r
　　实际上，则是不想让春燕搅和进来，免得再惹麻烦。r
　　等到了清水镇，进了秦府，白小菀见到上官天寰便道：“多谢世子爷关心。方才是我想迷糊了，便是宁家不让我住，世子爷还送了我一处宅院可以住啊。”r
　　上官天寰眉头微挑，“你不愿意住在秦府？”r
　　白小菀嘟哝道：“虽说我年纪小，可是在有心人的眼里，看着也像是勾引世子爷的小狐狸精。偏偏我又惹不起，所以……，还是去天香阁店铺住更好。”r
　　“小狐狸精？”上官天寰似笑非笑。r
　　“那我走了啊。”白小菀一脸自然的样子，实则试探。r
　　“站住。”上官天寰叫住了她，淡淡道：“你是不是狐狸精，别人说了不算，本世子说了才算，不必计较流言蜚语。”r
　　白小菀的心越发往下沉。r
　　上官天寰让她留下，绝对不会是因为看上她这个黄毛丫头，恰恰说明了，谢君谦的失踪和他有关。他要她在宁家无路可去，并且留下她，至于后面还有什么计划，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
　　上官天寰指了指椅子，“坐。”r
　　白小菀并非真的天真懵懂，也毫不任性，当即乖巧的坐了下来。她一脸发愁的样子，“世子爷，万一有人讨厌我在你身边，要找我麻烦怎么办？你又不可能在清水镇长住，迟早是要走的，到时候我可就落了单啊。”r
　　上官天寰打趣她，“那就跟我一起走。”r
　　白小菀，“…………”r
　　上官天寰渐渐收敛笑容，“你这样……”他将腰间玉佩上的璎珞坠子扯下，扔在地上，并且用力踩了几脚，“你去告诉秦三小姐，说我的璎珞弄脏了一条，扔了。”r
　　白小菀吃惊道：“你要让她给你打一条新的璎珞？”r
　　上官天寰淡淡一笑，“我可没说。”r
　　白小菀顿时明白过来了。r
　　他是没说什么，但是依照秦妍攀龙附凤的心思，见有机会给世子爷做贴身之物，岂有不上钩的？她去告诉秦妍这个消息，秦妍必定感激她通风报信，不仅不会讨厌她在上官天寰身边呆着，说不定还有重赏。r
　　上官天寰见她一脸了悟的样子，勾起嘴角，“聪明的小丫头。”r
　　“可是……”白小菀迟疑道：“你不是说过，不打算把秦三小姐留在身边吗？”r
　　上官天寰点头，“的确说过。”r
　　白小菀顿时无语了。r
　　这么说，就是拿着秦妍当小狗一样逗弄，根本就不给肉吃啊！但是说到底，如果秦妍没有攀龙附凤的心，就算知道上官天寰的璎珞脏了，也不会有任何想法的。r
　　如果有，只能说是她自取其辱。r
　　白小菀都有些同情秦妍了。r
　　“怎么样？”上官天寰问道：“去？还是不去？”r
　　白小菀怎么可能不去？她不去，秦妍就要嫉妒她在上官天寰身边，将来等梁王府的人都走了，秦妍必定会找她的麻烦！r
　　她可不是圣母，比起对秦妍的那一点点同情，还是自己小命更要紧。r
　　白小菀拿着璎珞出去了。r
　　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丝欣赏，嘴角笑容淡淡。r
　　小丫头长得玉雪可人，性子聪明、伶俐，嘴又甜，而且还会审时度势，另外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真是难得的璞玉。r
　　这么想着，倒是有点舍不得让她送命了。r
　　唔……，其实她也不用非得送死。只要找到了老三，能留下她的小命就留下，带回京城当个小玩意儿，解解闷儿也不错。若是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招人喜欢，便收在房里做个通房丫头，也是一个乐子。r
　　上官天寰想着想着，心情竟然不知不觉愉悦起来。r
　　白小菀就像一滴清晨露珠，带着朝气，清爽、纯洁、晶莹剔透，让人一看就心生淡淡欢喜，吃下去也是淡淡甘甜。r
　　他的人生太过阴暗，太过沉闷，都是阴谋诡计和刀光剑影。r
　　所以，需要一些让人轻松愉悦的东西。r
　　而此时，白小菀已经找到了秦妍。她当然不会直接说，要让秦妍给上官天寰做璎珞，而是绕了个弯子，问道：“三小姐，能不能接我一点彩色的线，打璎珞的。”r
　　秦妍眼珠子滴溜溜转，猜疑道：“你要给世子爷打璎珞？”r
　　“不是我。”白小菀连连摇头，“世子爷的璎珞掉地上弄脏了。王府里那些服侍他的姐姐们，就说给他重新打一条璎珞。偏生出来匆忙没带彩线，又怕小镇店铺卖的不好，所以让我来找三小姐要一点儿。”r
　　“哦，这个简单。”秦妍心思已经活络开了，当即叫丫头去了一些彩线过来，“小菀你拿回去，若是颜色不够，再过来找我要就是了。”r
　　等白小菀一走，就赶紧让丫头找了一堆彩线出来，亲自动手打璎珞。r
　　为了让璎珞富贵华丽，与众不同，还特意压了金线在里头，又吩咐丫头，“再去找一些玛瑙珠子，或者蜜蜡珠子，要小，能够穿在璎珞上面做尾坠的。”r
　　后院里，立刻一团忙碌起来。r
　　白小菀则拿着彩线回去了。r
　　上官天寰见了，也没有多问她怎么说话，只是道：“既然宁家不肯要你，那你也不必再求着宁家。横竖天香阁的店铺已经买好，我让人收拾收拾，你就去天香阁那边住下，做生意居家两相得宜。”r
　　“多谢世子爷。”白小菀木木的道。r
　　“你不开心？”r
　　“君谦哥走丢了。”白小菀低头叹气，“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可是我在谢家住过一段日子，在宁家也住过一段日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心里很是担心他，希望他能早点回来。”r
　　她尽量，表现的和谢君谦瓜葛不深的样子。r
　　同时也不能心急火燎，表现出怀疑上官天寰做手脚。毕竟她要假装不知道楚烨的下落，自然而然，就不能对上官天寰有所猜忌，免得露了底儿。更不能表现的太过担心，而是装作谢君谦有事出门，暂时没有回来罢了。r
　　反正啊，就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就对了。r
　　上官天寰看着她，同样没有表现出任何着急，反而问起闲话，“昨天回去，有没有卖你新做的胭脂，卖得怎么样了？不是说，和别的胭脂不一样。”r
　　“哪里顾得上啊？”白小菀叹气道：“因为忙着找君谦哥，我都没敢自己出去，只燕提了点香皂肥皂随便卖。今儿更是耽搁了一天，啥也没做。算了，算了，反正我现在也没心思做生意，过几天再说吧。”r
　　上官天寰沉默了下，问道：“要是过几天谢君谦也没回来呢？”r
　　“啊？怎么会？”白小菀一脸吃惊的样子，“君谦哥都是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就算去哪儿一时绊住了脚，过几天也肯定会回来啊。更何况，他是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被人劫色吧？抢去做压寨夫人也不合适啊。”r
　　“劫色？压寨夫人？”上官天寰听得笑了起来，摇摇头，“你总是这么胡说八道，听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奇怪了。”r
　　白小菀往椅子里面一歪，“哎，我就先休息几天。”r
　　正说着，外面来了一个侍卫传话，“启禀世子爷，天香阁已经重新布置好了。”r
　　“真的？我去看看。”白小菀一脸兴奋的跳了起来。r
　　上官天寰打量着她，心思倒是有些不太确定了。r
　　看起来，她似乎真的不知道三郡王的下落。也没有想过，谢君谦是因为三郡王的事被牵连，对此并不是太担心啊。r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她在演戏的话，那可就有点意思了。r
　　上官天寰笑着起身，“走，我们一起去。”r
　　一行人坐马车到了天香阁。r
　　既然起名叫阁，自然就有二楼，白小菀顺着楼梯“噔噔噔”上去，还真有一点小小兴奋之情。她惊喜道：“好宽阔啊！以后下面卖肥皂、香皂和便宜胭脂，上面则做雅间，专门给小姐们挑贵货。”r
　　上官天寰对这小小店铺没有兴趣，因此没上去，而是坐在下面喝茶。


第八十三章 融洽
　　白小菀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儿，跑下来夸道：“收拾的真好。”从荷包里摸出两块小小的银子，塞给桂圆、山竹，“辛苦你们了。”
　　两人还不敢收，而是把目光移向上官天寰。
　　上官天寰皱眉道：“做什么？你们的卖身契已经给了小菀，自然就是她的奴才。主子打赏还不赶紧谢恩？是等着挨打吗？”
　　桂圆、山竹吓得一哆嗦，赶忙道：“多谢姑娘。”
　　白小菀明白她们对上官天寰的畏惧，自然不会计较，挥手道：“你们找点纸笔过来，我要订做几个柜台，方便以后摆货。”
　　桂圆当即去了。
　　山竹则在旁边端茶倒水，做得很是熟练。
　　白小菀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她。瓜子脸儿，五官挺精致秀气的，和圆脸大眼睛的桂圆各有千秋，想来在梁王府也算是出挑的丫头。
　　不然的话，也不会贴身服侍上官天寰了。
　　白小菀顺口问了一句，“山竹，你们在王府月钱是多少？”
　　山竹回道：“一两银子。”
　　白小菀吓了一跳，连忙道：“世子爷，这么贵的丫头我可用不起，你还是把她们给带走吧。我这小本生意，哪里请得起一月一两银子的丫头，还是两个。”
　　上官天寰淡淡道：“月钱我出。”
　　“这样啊。”白小菀只要不出钱就行，笑嘻嘻道：“那……，嘿嘿，那我就多谢世子爷了。”满意的打量山竹，“这天香阁可不比我从前摆摊儿，如此高档的地方，正需要几个长得好看的伙计做门脸儿，就是你们啦！”
　　正巧桂圆拿着纸笔过来，听了半截，表情古怪的看着白小菀，“姑娘是说，以后让我们在店铺里看店，兜售东西？像跑堂的伙计一样？”
　　白小菀笑眯眯道：“对呀，回头我再给你打扮打扮，就是我的活招牌啦。”
　　桂圆抿了嘴儿。
　　白小菀并非懵懂的真小孩儿，顿时感觉不对，“你们不愿意？觉得……，在店里面招呼人丢脸了？”她有点不高兴，“算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回头跟世子爷走吧。”
　　山竹忙道：“姑娘别误会，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桂圆眼里却流露出雀跃之色。
　　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丝冷芒，“你们还敢挑主子？挑活计了？”
　　桂圆和山竹吓得跪下。
　　山竹更是连连磕起头来，保证道：“世子爷，奴婢愿意服侍白姑娘，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保证不敢违背白姑娘的意思。”
　　桂圆张了张嘴，像是想要勉强答应又不情愿，迟疑住了。
　　上官天寰朝外喊了一声，“来人。”等侍卫进来，便指着桂圆吩咐道：“把这蠢货拖出打死埋了。”语气是冷漠无情，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白小菀吓了一跳，忙道：“桂圆她愿意留就不留，不愿就走，不用这样……”眼见那侍卫抓起了桂圆，赶紧阻拦，“别、别别，我可受不了这个。”
　　桂圆吓得哭了起来，“世子爷，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上官天寰这才松了口，“放下。”然后冷冷扫过桂圆，“主子给的差事，岂有奴才挑肥拣瘦的道理？况且，天香阁又不是火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别忘了，你的老子娘兄弟姐妹都在王府，你们家可是王府的家生子。”
　　桂圆满脸是泪，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是奴婢猪油蒙了心糊涂了，再不敢了。”
　　白小菀瞅着这团热闹头疼，吩咐山竹，“先带桂圆下去洗把脸吧。”
　　“多谢姑娘。”山竹赶紧扶着桂圆下去，到了屋里，方才急声说她，“我知道你心里的那点想头，不就是想着，将来给世子爷做通房丫头，升个姨娘吗？可是你也不想想，在世子爷身边服侍好几年，世子爷何曾对你有过别的意思？”
　　桂圆抽抽搭搭的哭，“呜呜，就算不能服侍世子爷，那也不能留在清水镇啊。咱们这样的身份在京城，王府里出去的，怎么着也能挑一门不错的亲事。”
　　“你也别急。”山竹劝她，“我看世子爷对白姑娘上心的很。虽然她现在小，但是等几年就长大了，多半是要进王府的，到时候咱们不也就跟着回去了吗？”
　　桂圆这才止住了哭声，擦了擦泪，“会吗？”
　　“会不会我怎么知道？只能说，应该会吧。”山竹又道：“况且退一万说，咱们真的就留在清水镇了，也不过是嫁人贫寒一些。但你现在要是惹恼了世子爷，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小命保不住的。”
　　桂圆哽咽道：“我……，呜呜呜……”
　　山竹便叹了一口气，“桂圆姐姐，你是一个聪明人，等会冷静下来就知道了。与其别别扭扭惹世子爷生气，不如顺着世子爷，好好服侍白姑娘讨世子爷的欢心。我看白姑娘小模样儿很是不错，长大了，也必定是一个美人胚子。”
　　桂圆赌气道：“乡下小丫头罢了。”
　　“快收起你的这些念头。”山竹正色道：“你瞧瞧白姑娘的为人行事，像是不懂事的乡下毛丫头吗？她若是蠢的，能哄得世子爷对她那么伤心吗？要我说，不管是你图将来给世子爷做通房，还是想回京城挑一门好亲事，都得先哄好了白姑娘。”
　　桂圆其实一点都不傻，反而挺聪明，不然也不会做到王府的一等大丫头。刚才只是被白小菀的话吓着，害怕一辈子留在清水镇，才着急了。
　　现在被山竹劝了一番，慢慢冷静下来。
　　她静了静，叹道：“没法子，也只能如此了。”好好的哄着白小菀，再教她努力勾住世子爷的心，自然而然就会一起去京城了。
　　山竹松了一口气，“快洗脸，等下去给白姑娘赔罪。”
　　桂圆擦了擦泪，吐气道：“等会儿就说我刚才是想家里人，慌乱了。”
　　而主屋里，白小菀正在一圈圈儿的研墨。一边打圈圈儿，一边走神琢磨了会儿，“没有玻璃，柜台就没有办法透明展示，只能露在外面，人来人往的也太乱了。”
　　“玻璃？”上官天寰听不明白。
　　白小菀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抢救，“啊！就是我以前在古书上面看到的，有一种半透明的东西，用来装在柜台上、窗户上，透光又漂亮。”
　　“还有这样的东西？岂不是成了水晶？”
　　“不不不，没有水晶那么珍贵。”白小菀解释道：“玻璃是用东西做出来的。只要原材料够，技术好，人工不缺，想做多少就做多少。”
　　“倒是有点意思。”上官天寰轻轻点头。
　　“算了。”白小菀摇摇头，“做这玩意儿需要高温，我可没有高温大炉子来做，再说前期投资也太多，回头有钱再说罢。”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正小镇上也没多少人，同时进门买东西的不过三、五个，先做一个敞开的柜子吧。”
　　于是便先画了一个敞口柜台，把以后准备放玻璃的地方预留出来，等有了玻璃，直接镶嵌上去就可以了。另外还画了几张桌子和一些凳子，预备给小姐们坐着挑选东西。同时也没有忘记胭脂铺最常用的镜子，大手笔的订了好几面，免得到时候人多不够用。
　　不过想到镜子，又想起如果能做出玻璃镜子就好了。
　　现如今的铜镜即便打磨得再光滑，那也是有限，清晰度和玻璃镜子天差地别，而且颜色也是昏黄朦胧。难怪小姐们对镜上妆，都不觉得满脸鲜红有多刺目。所以说，制作玻璃这事儿还得提上日程。
　　不光是做镜子，做玻璃片柜面，还可以做五颜六色的玻璃制品啊。
　　这也是一条发家致富的财路。
　　只不过玻璃做起来，可没香皂胭脂那么容易，而且成本投资也大。眼下乱糟糟的，还牵挂着谢君谦那边的事儿，不知道怎么了结，实在没有心思投入进来。
　　哎，这混乱的日子啥时候才结束啊。
　　上官天寰见她脸色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沉思，不由问道：“在想什么呢？”
　　白小菀丧气道：“我想着做玻璃的事儿，要是做好了，没准儿比胭脂妆粉还赚钱。可是现在担心君谦哥那边，也没精力做，只好先暂时停停了。”
　　上官天寰的目光闪烁不定。
　　这丫头，如果真的不知道三郡王下落也罢了。如果知道，还能这么淡定的演戏，扯东扯西的毫不着急，那城府可就有点深了。
　　“姑娘，我来给你赔罪。”桂圆洗好了脸进来，山竹跟在后头。
　　白小菀想着缓和一下关系，转身去拿了两套化妆用品，给她们一人一套，“这是我做的胭脂妆粉，之前卖给秦三小姐她们都说好用，你们也试试。”


第八十四章 丫头
　　桂圆和山竹赶紧道谢。
　　白小菀把画好的图纸吹了吹，递了过去，“你送到木匠铺那边，说一声，就说是我要的东西。先带二钱银子的订金，剩下的取货的时候再补。”
　　“我去。”桂圆为了将功补过，赶紧拿着订金和图纸出去了。
　　山竹则负责说笑讨好，问道：“姑娘，你要不要看看后院儿？世子爷特意吩咐过，用得都是镇上最上等东西，前前后后，一起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呢。”
　　“啊？”白小菀吃惊道：“豪华装修啊。”
　　上官天寰自然不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淡淡笑道：“你喜欢就好。”
　　白小菀奇怪的看着他，叹气道：“哎，你这人啊。长得好看，又有权势，平时待人总是和风细雨的，不时还说点这样叫人误会的话。啧啧……，不知道多少大姑娘栽在你手里，真是女人杀手啊。”
　　女人杀手？山竹想笑，又赶紧低下了头。
　　上官天寰并不接受这份赞美，反而道：“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我是什么狂蜂浪蝶，色中饿鬼，见了女人就有点想法了。”
　　“才不是。”白小菀撇嘴道：“你只是……”话说一半却顿住了。
　　上官天寰这种人，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人费心思，根本不分男女，更不会见了女人就有啥想法。否则的话，秦妍早就已经被他收房了。
　　“只是什么？怎么不说了？”上官天寰似笑非笑的问道。
　　“嗯嗯……”白小菀正准备找点借口敷衍过去，四下乱看之际，正好瞧见春燕在街面上四处晃荡，像是很着急的样子。不由喊了一声，“春燕！你上来。”
　　春燕正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蹿，抬头见到她，不由惊喜道：“小菀，原来你在这儿。”当即跑了进来，“哎呀，你叫我好找……”结果看见上官天寰，顿时被他那份高贵慑人的气势吓得后退。
　　白小菀笑道：“春燕，你过来。”
　　春燕却一脸害怕，“小菀，他们、他们都是什么人？我要不要先出去？我就是担心，刚才回白家找你找不到，又听说你被马车接走，所以吓得来镇上找你了。”
　　“没事。”白小菀上前笑了笑，招呼道：“这是梁王府的世子爷，你快行礼。”
　　春燕吓得赶紧磕了一个头。
　　上官天寰嫌她粗鄙，微微皱眉。
　　白小菀自然也知道，春燕这种五大三粗的二愣子不讨喜。当即领着她出去，找篮子装好肥皂、香皂，依旧交待她，“去街头随便卖卖，卖完了再回来。”
　　春燕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
　　白小菀送她走到门口，低声道：“别紧张，世子爷过一会儿就走了。”
　　“好，我晚点回来。”春燕如蒙大赦赶紧走。
　　白小菀在门口站了片刻，转身要回去。
　　街面上却忽然有几个人飞跑，喊道：“快点！快点！过去看告示，听说谢家秀才打伤了人，被抓起来关大牢里啦。”
　　“真的？我也去看看。”
　　白小菀顿时大吃一惊。
　　什么？谢君谦被抓到大牢里了？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念头，转过身来，却露出应有的小小惊慌，“世子爷，听说君谦哥惹了麻烦被抓起来了，我去看看。要是事情真的，得赶紧回宁家报个信儿。”
　　上官天寰挑眉道：“他们都把你撵出来了，你还会去报信？”
　　白小菀低头，“不管怎么说，当初是宁大婶收留了我这个小孤女，总是有恩情的。再说，他们担心君谦哥有些着急，也是人之常情。我虽然心里不好受，可也没有知道消息不报的道理啊。”
　　上官天寰淡淡道：“行，你去吧。”
　　白小菀赶紧拔脚狂奔。
　　她顺着路人的方向去看了告示，确认了谢君谦就在牢房，并没有急着去宁家书院报信，而是赶紧去了牢房。反正这么大的事儿，宁家肯定会知道的，现在最关心的是谢君谦怎么样了？希望，没有受伤吧。
　　结果白小菀刚刚赶到牢房，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找来棍子，朝着同伴说道：“看好里面那个白面书生，若是跑了，咱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白小菀赶紧上前，“两位，里面关押的是谢君谦吗？”
　　那人看了白小菀一眼，哼唧道：“里面关的是什么人，与你何干？小丫头，赶紧滚远点儿，不然连你一块儿打！”
　　另一个也是吆喝，“去去去，一边儿去。”
　　白小菀赶紧从荷包里摸出两块碎银，一人塞了一块，陪笑道：“两位，这点茶水钱不成敬意。牢房里的谢君谦，清水镇上的人都是认识的，我也在他家住，能不能通融让我进去看一眼？就一小会儿，很快出来。”
　　那人看着手里的银子，掂了掂，“行，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镇上并没有真正的牢房，毕竟地方小，本地没有什么大的罪案发生，自然也没几个犯人要关押。所谓牢房，也就是驿站里的几间闲置屋子。平时用来堆个杂物，偶尔关几个流民泼皮之类，自然而然，也就没有真牢房的那种阴森恐怖。
　　白小菀被放行进去，一到里面，外面就把门给锁上了。她顾不上计较这些，只见谢君谦长身玉立站在窗前，不由惊喜道：“君谦哥！”赶紧上下打量，问道：“你没有事吧？有没有人欺负你？”
　　谢君谦见了她，倒是满脸意外之色，“你怎么找来了？”
　　白小菀不敢多说详细，只道：“我听见有人喊，说告示上写着你被关押在这儿，所以就来了。”做个手势，示意隔墙有耳。然后招招手，让谢君谦蹲在她的旁边，找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字，“梁王世子。”
　　谢君谦顿时满脸震惊之色，一时语塞。
　　白小菀见他这样，忙问：“君谦哥，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谢君谦静了静心神，才缓缓道：“那天你去秦府参加赏花大会，没有回来，我得了消息就出去找你，结果不想半道遇到一点麻烦。我的马车撞到了人，那家人不依不饶的，非说他家的孩子活不了了，就让人把我抓了。”
　　这只是表面的，实际上，他此刻才了悟是梁王世子的手段。
　　白小菀大概也明白了，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就在今早。”谢君谦觉得这些话不需要顾忌，就直接说了，“本来是被那家人关押起来的。据说去找县令大人告了状，发了话要审案，所以暂时把我收监在此，等候县衙来人把我送到县城，再做审判。”
　　他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倒是没受太多苦。
　　不过……，现在知道惹上了上官天寰，只怕后续不好解决呢。
　　白小菀叹道：“原来如此。”
　　谢君谦打量着她，“怎么是你一个人过来？舅舅没跟你来？对了，那天你离开秦府，和韵清分开以后，又是怎么回去的？……”
　　白小菀委婉告知，“是梁王世子救了我，送回去的。”
　　谢君谦顿时明白过来了。
　　他想起宁韵清说的劫持，再联系白小菀的话，自然明白整个事件都是上官天寰所为，倒是不好多说，“没事就好。”
　　只是不明白，上官天寰劫持白小菀做什么？要找三郡王，扣留他不就够了吗？难道说，连白小菀和三郡王有瓜葛，都被上官天寰知道了？许多疑问在他的脑海里萦绕，百思不得其解，又怕隔墙有耳不便多问。
　　白小菀爬到桌子上，趴在窗口悄悄往外看了看。那两个看守并没有守在门口偷听，反倒说说笑笑，似乎对立面并不太在意。毕竟谢君谦一个文弱书生，白小菀一个小丫头，大门又是锁着的，根本就不用担心逃走。
　　“小菀……”谢君谦神色凝重。
　　“君谦哥，你听我说。”白小菀飞快下来，拉着他走到屋子角落深处，低声耳语，“梁王世子怀疑三郡王在军营，所以就劫持我到军营，想要把三郡王引出来。我给三郡王化了一个老人妆，梁王世子的人没有搜查到，但是他还是不死心。”
　　“现如今他把你弄成冤狱关押起来，说什么等候县令大人审判，估摸都是托辞，多半还是要从我这里下手，查找三郡王的下落。”
　　“我和宁大舅商量过，且不说楚家对宁家有恩，不便出卖三郡王。即便是狠心，恩将仇报把三郡王出卖了，咱们也得不到好处，楚家肯定不会放过宁家的！况且，梁王世子性子阴晴不定，就算找到三郡王，也未必会给宁家什么好下场。”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世子爷相信我们不知道三郡王的下落，找不到三郡王。这样的话，不仅不会得罪楚家，世子爷也会觉得宁家还有利用价值，才不会下狠手。”


第八十五章 阴谋
　　她用最快的语速，最简略的话飞快说了一遍。
　　最后问道：“君谦哥，你觉得呢？”
　　谢君谦满脸的震惊之色。
　　倒不是被梁王府的阴谋震惊，而是震惊，白小菀一个村里小丫头，居然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说得条理清晰。即便是宁氏过来，只怕也是哭哭啼啼讲不清楚的。
　　白小菀……，也太叫人意外了。
　　“君谦哥。”白小菀继续说道：“我想过了，能这样顺利解决是最好的。实在不行，我也不可能看着你出事，看着宁大婶和玺哥哥没有依靠，甚至连累宁家。那时候，就由我来出卖三郡王的下落，过错都在我。”
　　“小菀。”谢君谦心情激荡，情不自禁的握住她小小的双手，“你……，你不要做这种傻事。”她的话，分明是要把所有罪责都背在自己身上，一人承担楚家的怒火！不仅让他心生感动，更叫他对白小菀有了新的认识。
　　有勇有谋、有情有义，这才是理想中的美好妻子啊。
　　纵使她现在还小，将来……，迟早会长大的。
　　谢君谦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宁家和谢家既然窝藏了三郡王，那就和楚家分不开，和梁王世子站在了对立面。即便这次三郡王能成功逃走，和梁王世子的斗争却不会停止。也就是说，如果这次他倒霉不济死了还罢了，若不死，将来还是要和梁王世子斗争下去。
　　这样艰险的人生道路，表妹那样任性没脑子的人实在不般配，没法风雨同肩，甚至还会给谢家和宁家惹出祸患。而权贵中出色的千金小姐，凭他……，肯定又是高攀不上。倒是白小菀，除了娘家没人和年纪小，别的都没什么可挑的了。
　　况且娘家没人，虽说少了一笔助力，但也同时少了一份拖累麻烦。
　　反正凭他一个小镇秀才，没落官宦子弟，纵使今后中了举人、进士，甚至得一个芝麻绿豆官儿，也是找不到有权势妻族的。
　　而白小菀，凭她现在玉雪可人的模样，长大了，怎么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凭她年纪小小才得十岁，就能独当一面做生意，面对权贵临危不惧，做官宦人家的当家主母也是足够了。
　　如果他一辈子窝在清水镇，娶表妹可以。
　　如果想要恢复宁家昔日的荣光，进身仕途往前进，娶白小菀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所需要做的，不过是等她几年长大罢了。
　　“君谦哥？”白小菀皱着眉头，叫他，“你捏疼我了。”
　　谢君谦低头一看，刚才心情太过激动，手上竟然不知不觉的用力，不由歉意，“不好意思，刚才我想事情想走神了。”
　　白小菀抽出了手，嘟哝道：“你力气那么大，我还是一个小丫头呢。”
　　“是我不好。”谢君谦微笑道歉，拉起她的手在嘴边吹了吹，还抚摸了几下，“现在还疼吗？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他语调温柔，眼神仿若一泓美妙的春日湖水。
　　白小菀不由看得心神一荡。
　　哎？搞什么毛线？是她在发花痴，还是谢君谦在对她放电？继而心里摇摇头，不会，不会，谢君谦这人一向性子高冷，怎么会对她放电呢？一定是她看着美少年就自动花痴了。
　　仔细看看，谢君谦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宽大衣袍，纵使周遭无风，也被他清俊面容衬出几分飘逸之气。大概是因为常年室内读书，皮肤白皙如玉，狭长的丹凤眼优美迷人，整个人就好似一副水墨写意的山水画。
　　和他在一起，心里不知不觉就清静安宁下来。
　　白小菀一时恍惚出神。
　　其实，如果真的要在认识的男人里挑一个夫婿，谢君谦肯定是最佳人选。
　　上官天寰身份高高在上不说，还特别的叫人心惊胆颤，纵使他在微笑，也从来不曾感到丝毫暖意。楚烨的身份也高，再者脾气很坏，而且他还有点自身难保，当然也不合适了。至于谢玺，且不说年纪小，就是长大了，多半也是一个碌碌之才。
　　“小菀？还疼吗？”谢君谦又给她吹了吹手。
　　“不疼了，不疼了。”白小菀反射性的一弹，往后退了几步，无奈道：“君谦哥，你就不要对我放电了。”
　　“放电？”
　　“是啊。”白小菀苦笑道：“你也知道，韵清姐总是担心我勾引了你，一见我，就好像见了累世的仇人。那天我们从秦府出来的路上，我已经跟她说了，以后绝对绝对不单独找你说话，有事找你，也会叫上她一起。”
　　谢君谦皱眉，“你跟她说这些？”
　　“不说怎么办？”白小菀哀声叹气的，“我想和韵清姐消除误会是一则，另外一则，也不想让你和宁大婶、玺哥哥，夹在中间为难。到时候闹得宁家鸡飞狗跳的，岂不是没个清净日子？另外，我还想搬出去住的，偏生被你的事情给耽误了。”
　　谢君谦目光微微一冷，“连你这么小的年纪，都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她一个大姑娘却是不懂。”这样的表妹，实在是难以将就为妻，“你不用对她这样畏惧，我现在已经看透了她的性子，不打算娶她了。”
　　“啊？！”白小菀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谢君谦却淡淡道：“娶妻娶贤，岂有娶一个麻烦放在家里的？就她着性子，做表妹我可以谦让她、宽容她。但是做妻子，我却不能让娘亲和兄弟忍气吞声，更不用说闹得家宅不宁的，我的子女也会被教歪了。”
　　白小菀咽了咽口水，迟疑道：“君谦哥，你是不是看上别的姑娘了？那……，那你还是早点提亲，让韵清姐死心，也好让她赶紧嫁人别耽误了。”
　　谢君谦看着她微微一笑，“不着急。”
　　白小菀被他看得浑身毛毛的，想问：“难道是看上我了？”又觉得太厚脸皮，只好自动理解为花痴犯了，咳了咳，“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君谦道：“我想，只要这次能够平安出去，回家就好好温书。等到明年秋闱，应该能中个举人功名。那时候，就带着娘亲和玺哥儿去省城，不在清水镇呆了。”顿了顿，“至于韵清那边，现在告诉她肯定要哭天喊地的，还是先不说了。”
　　白小菀迟疑道：“你就准备这么一走了之？”
　　“我会先告诉舅舅。”谢君谦的目光坚定清冷，微有孤寒，像是一颗经过秋风打磨的碧竹，透出朗朗高洁味道。他徐徐道：“宁家没落了，谢家又是乡野寒门，振兴之望全都压在了我的肩上。我想，舅舅也会理解的，让他私下给韵清挑一门合适的婚事。到时候，谢家添一份厚厚的嫁妆，也算过得去了。”
　　白小菀心里有点滋味儿复杂。
　　谢君谦、上官天寰、楚烨，这些男人的心里面，都是事业、权势、功名利禄，才是最要紧放在首位的。至于女人，有需要就努力去争取，没有用处就果断舍弃！他们，从来都没有一丝迟疑。
　　不是说他们不对，但……，这些人也很难谈感情了。
　　或者说，男人都是一样的。
　　谢玺将来长大了，没准儿也会和这群臭男人学得一样，女人永远排在末位。
　　白小菀心里闪过一丝沮丧，却更清明。
　　把幸福和人生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不理智的！人性自私，肯定都是第一位考虑自己，考虑更好的条件。也就是说，与其整天幻想找个好男人嫁了。还不如，自己努力上进，等自己拥有雄厚的资本，好男人自然就上赶着来了。
　　谢君谦又道：“好了，先不着急说这些，等出去以后再慢慢商量。赶紧解决三郡王和我的麻烦，才是最要紧的。”
　　白小菀也很快收回心思，冷静道：“三郡王在军营里，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但是面上一定要露出不知情的样子。剩下的，你被关押在这儿也使不上力，我和宁大舅会商量的，而且宁大舅还给楚家送了信。”
　　谢君谦淡淡笑道：“我早送过了。”
　　“早送过了？”
　　“对。”谢君谦表情淡静，“所以不用着急，只需要拖延几天就会有转机。”
　　白小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躲得过一次，躲得过两次，也难说躲得过三四五次。上官天寰那个人实在不好应付，三郡王这事儿危险的很，我简直就是提着脑袋在里面掺和，晚上做梦都不得安生。”
　　“辛苦你了。”谢君谦温柔的看着她，“等出去了，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白小菀听得云山雾里，心里更是觉得怪怪的，“君谦哥，你是不是这几天被关押闷坏了？我怎么觉得，你说话和平常都不一样了。”
　　谢君谦想着她年纪还小，若是表露出打算求娶之意肯定吓坏了她，因此并不多说，只是转移话题道：“你为了我和谢家、宁家四处奔波，我当然应该感谢你。”


第八十六章 勉强
　　白小菀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呃……，好吧。”
　　谢君谦摸了摸她的包子头，打量着她，“几天不见，你似乎又长大了。”
　　她蹲在地上偏着小脑袋，带着几分小女儿的纯真，说话间又是成年女子的冷静，糅杂在一起特别的吸引人。仿佛一朵岩石上盛开的小花，迎风摇曳，芳香四溢，让人忍不住驻足过去停留，想要好好呵护。
　　“呃……”白小菀被他温柔的眼神看得发毛，心跳加速，勉强笑了笑，“有吗？可能最近吃得太多长胖了。”
　　妈呀！谢君谦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她最近产生幻觉了？怎么觉得，现在他一说话就是含情脉脉，眼神放电，实在有些扛不住了。
　　“说完了没有？”门外的人粗声喊道。
　　白小菀赶紧站了起来，落荒而逃，“说完了，说完了。”扭头对谢君谦道了一句，“你放心歇着，外面的事不用太担心啊。”
　　谢君谦看着她微笑，“好，回去罢。”
　　白小菀赶紧逃了出去。
　　结果还没出驿站，就见宁氏、宁大舅和宁韵清急匆匆进来。
　　“小菀？”宁韵清吃惊道：“你先来了？”
　　“是啊。”白小菀对谢君谦的温柔有些心虚，赶紧解释，“我正好有事在街东头，听见这边出了告示，说君谦哥在这儿，就赶紧过来看了。”
　　宁韵清心里不是滋味儿，“既如此，你也应该先回宁家报个信儿啊。”
　　白小菀当然不能说宁家早晚会知道，她急着过来，是有话要单独和谢君谦说。为了安抚宁韵清的醋意，陪笑道：“就是担心君谦哥，一时着急，所以就先来了。”
　　宁韵清不太满意，“你说好的，以后都不单独见君谦哥的。”上前拉了她的手，“小菀，你救了我一命，只要保证能不单独和君谦哥相处，我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
　　白小菀咳了咳，“那个……，事出紧急，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赶紧转移话题，“君谦哥就在里面，你还是先进去看望君谦哥吧。”
　　宁韵清这才撇下她，赶紧过去。
　　宁氏和宁大舅被看守的人拦住，正在求情，“就让我们看一眼吧。”
　　白小菀二话没说，再次摸了两块碎银子出来，一人塞了一块儿，“两位，这是谢君谦的亲娘和舅舅，麻烦通融一下，让他们进去说几句话。”
　　看守的人掂了掂银子，轻慢道：“也是一炷香的时间。”
　　白小菀连连点头，“好好好。”赶紧把宁氏等人送了进去，倒是问了一句，“玺哥哥怎么没有来？在家里？”
　　宁氏和宁韵清都围向了谢君谦，宁大舅回她，“玺哥儿不小心把脚崴了。”
　　白小菀忙问：“没事吧？”
　　宁大舅回道：“不要紧，就是稍微有点肿。”
　　白小菀招招手，让走到里面角落，悄声问道：“给三郡王的信送过去了没有？这才是最要紧的，梁王世子那边还没完呢。”
　　宁大舅点点头，“已经妥当。”但却有点迟疑，“只是信上的方法，依照三郡王那种高傲的性子，未必会同意吧。”
　　白小菀的方法就是，让楚烨假扮女人躲过上官天寰的搜查，彻底了解麻烦。这个主意，还是上次楚烨随口抱怨的话，提供的灵感呢。至于行不行得通，她笑了笑，“我想，生命诚可贵的道理，三郡王应该是明白的。”
　　韩信还受过之辱呢？比起性命，暂时的委屈不算什么了。
　　宁大舅点了点头，“希望事情顺利吧。”
　　“嗯。”白小菀看了看被包围的谢君谦，再想起满含醋意的宁韵清，趁机回避道：“那你们在这儿陪着君谦哥，我回去看看玺哥哥。”当即脚底抹油溜走了。
　　谢君谦看了她一眼，没言语。
　　宁韵清正在破涕为笑，“表哥，可算是找到你了。”絮絮叨叨的，“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白天吃不好饭，夜里都睡不着觉。”
　　“嗯。”谢君谦朝她敷衍了一声，便看向宁氏，“娘放心，不会有事的。”
　　宁氏红着眼圈儿道：“我的儿，你受苦了。”
　　“没事。”谢君谦连连安抚母亲，事情不便多说，沉：“我估计，应该就是在这儿呆几天，误会说清楚就没事了。”
　　宁氏抽泣道：“你别当我什么都不懂，那个梁王世子……”
　　“娘！慎言。”谢君谦当即打断她，转头警告欲言又止的宁韵清，“表妹也不要再问，谨言慎行便是了。”
　　宁韵清只好郁闷的闭了嘴。
　　宁大舅道：“君谦，你没事就好。”
　　谢君谦点了点头，让宁氏和宁韵清先出去，然后单独道：“小菀被劫持的那天，我就担心会和梁王府有关，已经让人给楚家送信了。”
　　宁大舅惊讶道：“这么早，好……，那就好了。”
　　谢君谦又道：“我看小菀心里有数，舅舅不用太慌张，只要再拖延几天时间，楚家那边必定会来解围。这期间，舅舅多劝着娘亲不要担心，看好玺哥儿和韵清，老老实实的呆在宁家等消息就行了。”
　　宁大舅沉：“是，小菀很是聪明稳重。”
　　谢君谦本来想说退了宁韵清婚事，眼下又觉得不是时候，只得打住。但是想起刚才门外面，宁韵清对白小菀的咄咄逼人，就不舒服，“舅舅，你也劝一劝韵清，不要整天草木皆兵的，凡事都针对小菀。我看小菀年纪还比她小，都比她懂事，韵清却……”
　　到底是表妹，当着舅舅不好说的太难听。
　　宁大舅有些羞愧，“怪我，平日里没有把韵清教导好，回去会好好说她的。”叹了口气，“至于小菀救了韵清，我也记着，等忙完你的事再给她道谢。”
　　谢君谦点了点头，“嗯，你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舅舅还是先陪娘亲回去吧。”
　　宁大舅颔首道：“君谦，你先忍耐几天。”
　　另一头，白小菀已经回了宁家书院。
　　她熟门熟路的找到谢玺，告诉他，“君谦哥找到了，没事儿，你别担心。”又让他把鞋子脱了，看了看脚背，“有些肿，我给你带了点消肿的药，抹抹就好了。”
　　谢玺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我哥真的没事了？”
　　白小菀低头抹药，“没事，过天就能回来。”
　　谢玺放了心，看着她亲自给自己脚背上药，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自己来吧。其实也没崴多厉害，就是肿了，娘担心我才不让下地的。”
　　“好了。”白小菀很快给他上好了药，站起身，“你先歇着，我回头再来看你。”
　　“啊？你又要走？”谢玺吃惊又不乐意。
　　白小菀不好说，是因为担心等下宁韵清回来，相对有些尴尬，只能哄他道：“不是说好了好做戏的吗？我都被宁家撵出去了，当然不能继续住在这儿。”
　　谢玺不情不愿的，“那……，我的脚又不能下地，没法去桃花村找你啊。”
　　“你就在家休养几天。”白小菀不放心他再跑出去，安抚道：“等过两天，我再找时间过来看你，安心休养着吧。”
　　正说着话，忽地听见外面传来嘈杂声。
　　白小菀知道是宁氏等人回来，便辞别了谢玺，出去打了个招呼，“宁大婶，你们都回来了啊。”不等宁韵清说话，便道：“我刚才给玺哥哥带了点消肿的药，已经上好，还有事先告辞了。”
　　“小菀……”宁氏喊她，“歇会儿再说。”
　　“不歇了。”白小菀还是用了刚才的借口，“都说好了，对外要说我是被宁家撵出去的。虽说现在君谦哥找到了，但还是先分开，就说我心里赌气不愿意回来好了。我在外面，多少更能打听消息。”
　　“这……”宁氏迟疑住了。
　　白小菀却不欲多说，笑了笑，“先走了啊。”
　　其实有一则她没有说。
　　实际上，是因为上官天寰那边不好惹，担心就算住回宁家，反倒还要惹出别的事儿，不如回天香阁。既然上官天寰弄了一出谢君谦冤狱，又留着她，肯定是还有后招，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白小菀心事重重的回了天香阁。
　　春燕见了她，立马从角落里跑出来，“肥皂和香皂都卖完了，钱在这儿。”把钱袋子递了过去，又悄声道：“那个梁王世子不在店里，在后面小院儿，说是见到你就通知一声，让你过去呢。”
　　白小菀更加笃定她回来对了。
　　春燕紧张道：“那些梁王府的人都好吓人，一个个不说话，身上冒着寒气，我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小菀，你过去不会有啥事儿吧？”又是迷惑，“梁王世子那么高贵的身份，怎地来是找你啊？”
　　白小菀敷衍道：“世子爷来清水镇有点事儿，问问我，你不用担心了。”


第八十七章 同意
　　“哦。”春燕点点头，“天快黑了，那我先回桃花村了。”
　　“路上慢点儿。”白小菀送走了春燕，在店铺里面静坐了一会儿，才往后院去。从店铺一楼的后门，直接就能穿到后院，倒是方便。
　　上官天寰见她进来，淡淡问道：“见到谢君谦了？”
　　“嗯。”白小菀点头，“听君谦哥说，他的马车撞到了人，惹了麻烦，所以暂时被看押起来了。哎……，这事儿还不知道怎么了局呢。”
　　上官天寰没有接话，而是道：“先吃饭罢。”
　　白小菀不敢打扰他吃饭，老实乖巧，陪着他一起把饭吃完了。
　　吃完饭，她以为上官天寰会说点什么，有关谢君谦和楚烨的事，再引出让她去寻找楚烨的下落，但是并没有。上官天寰依旧很悠闲的样子，说些无聊的闲篇，“你不是想做什么玻璃？需要准备些什么？”
　　但……，他分明不是这种无聊的人。
　　白小菀陪着聊道：“是啊，玻璃这东西不太好做。材料倒是不太难得，主要是需要一个又高又大的熔炉，温度至少能炼铁的那种，才能融化出玻璃浆，冷却了便是玻璃。且不说造这个熔炉费钱，另外还要找帮工，尤其是能做一行的师傅。”
　　上官天寰道：“以前并没有玻璃，可是没有专门的玻璃师傅了。”
　　“谁说不是呢。”白小菀微微蹙眉，“我想过了，要找几个会烧陶瓷的师傅，还得要聪明一点儿的，触类旁通，方才能够折腾出玻璃来。而这制作乃是行业机密，师傅和学徒、帮工们，都必须欠死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好的。”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高温大熔炉，以及头脑灵活的陶瓷师傅、学徒，帮工等等，我都可以帮你办好，死契也会让他们签了。”
　　“啊？”白小菀怔了怔，“这样……，倒是好。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白白要你帮忙啊。要不还是分红，五五分，你看怎么样？”
　　上官天寰微笑道：“还是我一、你九，和胭脂铺一样分红。”
　　白小菀微微不好意思，“这怎么行呢？”
　　“有何不可？”上官天寰笑得简直让人如沐春风，又好似春日阳光般温暖和煦，他意有所指的看着她，“既然你我这么投缘，不论你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好比你被宁家的人撵了出来，没地方住，我就给你买一处天香阁。”
　　白小菀看着他的笑容，心思飞转，有些明白过来了。
　　她试探问道：“什么麻烦都可以找你？”
　　上官天寰笑道：“都可以。”
　　白小菀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君谦哥被人抓起来了。你能写一封信，让县令大人放了他吗？就算他的马车撞到了人，可也只是受伤，并非出了人命。只要能把君谦哥给放出来，该赔钱的赔钱，绝不含糊。”
　　上官天寰微微蹙眉，“这个怕是要等一等了。”
　　“怎么？”
　　“因为忙着找我家老三，我已经吩咐过秦县令，让他先全力搜寻老三的下落。估计腾不出人手，再来清水镇，管谢君谦的这点小事儿。不然的话，谢君谦早就被县衙的人带走，也不会被关押这么些天了。”
　　“那要怎么办？”白小菀一脸懵懂的样子。
　　“只有先等。”上官天寰淡淡道：“等什么时候找到了老三，秦县令有空了，再让他来断谢君谦的官司。”
　　白小菀的心往下一沉。
　　对方意思很明白，不找到楚烨，就不放谢君谦出来。她有些着急，“世子爷，虽说三郡王在宁家住过，但他不辞而别，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啊。要是他就这么走了，一辈子都再不回来，可怎么办？”
　　“走不了。”上官天寰笃定道：“我肯定他人还在岷县附近，而且很有可能，就藏身在镇外的驻军里面。因为别的地方不安全，他也不傻，应该懂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会胡乱落脚的。”
　　白小菀瞪大了眼睛，“可是……，上次不是已经搜查过，人不在啊。”
　　“是我疏忽了。”上官天寰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当时只想着老三身份矜贵，肯定是藏身在赵将军屋里，却没想过，他也可能化身成一名普通兵卒，隐匿于人群之中。”
　　“这……”白小菀迟疑道：“那你带人去搜查不就行了。”
　　上官天寰摇摇头，“我虽然是梁王世子，但也没有随便搜查驻军的权力，这样很容易引得别人弹劾。好比上次，也是借着找你的名义进去的。”
　　“那我再混进去一次？”白小菀飞快接口道。
　　上官天寰深深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不管老三了？”
　　白小菀则装作一脸懵懂，“管他？为什么啊？就算你找到他，也不过是骂他胡闹，顶多打一顿罢了。可是君谦哥这边被关到大牢，随时都有挨打的可能，甚至性命之虞，当然不能拖延下去。”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是啊，他就是太淘气了。”
　　如果找到老三，可不是打骂一顿那么简单，而是……，要直接找机会除掉！当然了，这些话题不用告诉小丫头，没必要多说。
　　白小菀继续道：“再者说了，君谦哥一家收留了我，他和我亲哥没什么分别。三郡王跟我又没啥关系，以前是我救了他，又不是他救了我，大不了……，我和他两清了。”
　　上官天寰笑道：“今儿晚了，你明早就去吧。”
　　“行啊。”白小菀答应的很是爽快，高兴的道：“反正我一个小丫头，赵将军又知道我认识三郡王，想来不敢难为我。”
　　上官天寰勾起嘴角，“有我在，他当然不敢。”
　　白小菀心情觉得怪怪的。
　　听他这意思，好像还很担心她的安危似的，啧啧……，一定又是幻觉。
　　不过，忍不住又问了一个问题，“世子爷，要是军营里真的没有三郡王呢？一直找不到他，县令大人就一直没空吗？君谦哥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啊？他还要准备明年的秋闱，这样子下去，连书都看不成了。”
　　“不会太久的。”上官天寰淡淡道：“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老三不管去了哪儿，肯定都会回梁王府的。即便是我，也同样要在年底前十天起身回京，不然就迟了。到时候，不管有没有找到老三，我都不会在清水镇都留了。”
　　“这样啊。”白小菀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好像很盼着我离开？”上官天寰笑着问道。
　　“啊，我……”白小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呵呵陪笑，“我是觉得这穷乡僻壤的，不适合世子爷你这么高贵的人，还是京城更合适一些。”
　　上官天寰却道：“既然你觉得京城那么好，为何不跟我一起去？”
　　“世子爷。”白小菀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口水都快要讲干了，“我这年纪，就算去了京城梁王府，也帮上你什么，就连端茶倒水都不如府里丫头伶俐，何苦添乱呢？等什么时候我的生意做大了，做到京城了，自然会去拜访世子爷的。”
　　上官天寰笑而不语。
　　白小菀又忙道：“再说了，你在我这儿，不是还有一层的分红股份吗？虽然只是蚊子腿儿，你看不上，每年年根儿我也会让人送去的。”
　　“好啊。”上官天寰轻笑，“蚊子腿儿也是肉呢。”
　　白小菀和他说得差不多，起身告辞。
　　没有回宁家，也没有回天香阁，而是被上官天寰留在了秦家。想着明天又要去军营，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出岔子，不免有点心烦意乱。
　　正在烦躁，秦妍忽然领着丫头过来了。
　　白小菀只好强打精神应酬，“三小姐，这么晚了有事？”
　　秦妍笑眯眯的，挥手丫头出去关上门，然后掏出新打好的金丝璎珞，“你瞧瞧，这个璎珞漂亮吗？是我亲自打的，准备送给世子爷戴上。”
　　“漂亮，很漂亮。”白小菀顺口夸道。
　　秦妍得意一笑，“那你看，我这会儿去找世子爷怎么样？我想过了，世子爷和我不太熟悉，怕去了不让见，或者让个丫头接了璎珞。所以啊，还是你带着我过去更保险，好歹跟世子爷说几句话。”
　　白小菀为难道：“我和世子爷也没有交情，只是他有点事问我，才留下来的。”
　　秦妍笑道：“我知道，世子爷怎么看上你这种小丫头？”继而发觉失言，又止住，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拿着，我不让你白跑腿儿。”
　　白小菀犹豫道：“那我们去试试？万一世子爷睡下了不见人，我也没办法啊。”
　　“行。”秦妍很好说话的样子，“世子爷睡下了，不怪你。”
　　白小菀想了想，“总得找点什么借口吧？白眉赤眼的过去，算什么呢？不如让小厨房做点宵夜，再一起送过去。”


第八十八章 心思
　　秦妍顿时欢喜道：“这个主意好。”当即叫了丫头进来，一叠声的吩咐做宵夜，等待的功夫没话找话，“对了，世子爷到底有什么事儿？非得问你。”
　　白小菀摇摇头，“世子爷不让我说。”怕她再继续问下去，又补了一句，“放心，不是找女人，是别的事儿。”
　　“哦，那我不问了。”秦妍倒也没有难为她，反正只要上官天寰不是找女人就行。而且她好歹是县令之女，深宅里头长大的，知道有些阴私最好不知道的好，免得惹麻烦。倒是担心自己的妆容，站起来问道：“你瞧瞧，我这身打扮可还使得？”
　　白小菀才不想挑剔什么，免得秦妍巴结不上上官天寰，回头再怪她。因而只是连声夸赞对方，“很别致，手上的翡翠珠串正好落在大红裙子里，让人过目不忘。”
　　秦妍顿时娇笑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白小菀迟疑了下，说道：“其实，三小姐你是秦大人的女儿，又不是庶出。去外头嫁给差不多家世的子弟，做正头夫妻岂不是更好？世子爷虽然身份高贵，但听说是早就已经有了世子夫人，府中还有诸多姬妾，不是好的容身之处啊。”
　　秦妍先是一怔，继而脸上露出柔和之色，“你这是为我好，我先谢过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谁不想嫁一户门当户对的亲事？谁愿意做妾室呢？可是我娘死得早，偏生继母又是心眼窄，容不下我。要不是有祖母庇佑，好歹把我留在了镇上，我只怕过得连丫头都不如呢。”
　　白小菀只能沉默了。
　　秦妍又道：“可是祖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继母已经给我找了好几次亲事，都是一言难尽的。我再不给自己找一条出路，将来不定落到那个火坑里头，还不如找一门看得到的……，哪怕是做姨娘呢。”
　　白小菀诧异道：“难道你继母给你找的亲事，会比做姨娘都差？她就算不顾及你，好歹也会估计自己的名声吧。”
　　“哼！”秦妍一声冷笑，“外甜内苦，那才是叫人说不出的苦呢。”
　　白小菀便不多说了。
　　她只是不理解秦妍做妾的想法，既然知道了，又帮不上，那就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正巧丫头端了宵夜过来，提着三层食盒，“三小姐，宵夜有小菜和酒，还有甜汤、点心，要是不够再让厨房做。”
　　“先去。”秦妍急哄哄的就要走。
　　白小菀只好跟上。
　　到了上官天寰住的地方，秦妍不敢说话，扭回头看了一眼，“小菀，你快说一声，就说我们给世子爷送宵夜的。”她虽然脾气高傲暴躁，但并非没脑子，情知世子爷没有把她看在眼里。万一开口被拒绝，就没法回转了。
　　白小菀本来是可以直接进去的。
　　上官天寰或许是要利用她，对她一直很是宽容，和颜悦色的，简直要让人产生错觉以为是朋友，但……，实际上肯定不是。
　　而眼下，白小菀更不想让秦妍嫉妒她的自由，上前道：“世子爷睡下了吗？”
　　丫头们看着她，再看看身后的秦妍，有些迟疑。
　　其实世子爷吩咐过，只要白小菀过来都不用阻拦，但是……，秦妍似乎不受欢迎，这对组合不知道该怎么办？进，还是不进？
　　丫头们都拿不定主意，赶紧通报，“世子爷，白姑娘过来送宵夜了。”
　　上官天寰皱眉，“我不是吩咐过，她可以随便进来的。”
　　“是。”丫头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秦三小姐也过来了。”
　　上官天寰瞬间明白过来。
　　他勾起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都让进来。”
　　丫头赶紧出去传话，“世子爷让两位进去。”
　　秦妍得了准信儿，立即把白小菀撇在后头，一马当先拎着食盒进去了。穿过珠帘，一抬眼便，见梁王世子端然坐在窗前。他身形高大、俊朗，气势巍峨如山，仿佛居高临下俯视面前的一切，天生睥睨张狂。
　　他只是随意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叫人不敢直视。
　　秦妍低头福了福，“给世子爷请安。”她努力露出甜美的笑容，把食盒拎了过去，“这是才刚做的酒菜点心，给世子爷当宵夜的。”
　　“嗯。”上官天寰点点头，却看向后面的白小菀，“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帮着摆放酒菜。”
　　白小菀本来想要溜走的。
　　听了这话，只好陪笑过来帮着摆碗筷。
　　秦妍却是高兴万分，因为被留下来，越发觉得今天晚上真是来对了。梁王世子孤身一人在此，岂有不寂寞的？再喝点小酒，撩拨几句，岂有坐怀不乱的？把握好机会，今晚就能做世子爷的女人了。
　　因而越发笑得甜美妩媚，娇声道：“世子爷，你喜欢吃什么呀？”
　　上官天寰微笑，“这就很好。”
　　秦妍瞅着他的脸色不错，就试探着，在桌子对面坐下了。殷勤的给对方倒酒，笑语盈盈道：“这是我爹珍藏的女儿红，虽然不是名酒，却也有些十来年了。世子爷你品尝一下，看看可还入口？若是喜欢，我家还有两坛子呢。”
　　白小菀站在旁边端茶倒水，默不作声。
　　上官天寰还算给秦妍几分面子，虽然没吃菜，酒还是端起来喝了两口，“不错，果然味道很是香醇。”抬眼看向娇羞无比的秦妍，只是觉得无聊，“你也喝点。”
　　“好。”秦妍的脸更红了。
　　白小菀咳了咳，“世子爷，还要别的什么菜？我去吩咐。”
　　上官天寰知道她是出去，也没拦着，但是却道：“你去外面等着。我想要什么酒菜了，再叫你。”虽然放她一马出去，却不让走。
　　白小菀郁闷无比。
　　可还是出去了，在外面等着，也比在里面看秦妍卖弄自在一些。唔……，今天晚上的月亮和星星不错。月亮溜圆，好似一张薄薄的冰皮月饼，星星则想撒开一把的玉汤圆，越看越饿了。
　　看啊，看啊，不知道看了多久。
　　“咕噜！咕……”白小菀的肚子叫了起来。
　　“饿了？”上官天寰在她身后问道。
　　“啊！”白小菀吓了一跳，往后退，又差点踩到他的脚。手忙脚乱的，“扑通”一声摔在旁边地上，吃痛道：“哎哟，我的屁股。”
　　上官天寰忍俊不禁，“你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傻？我在你身后，怎么还往旁边摔？便是绊住了脚，我也会扶着你啊。”
　　白小菀爬起来，揉了揉屁股嘟哝道：“那不成投怀送抱了吗？我可不想让人误会，还以为我要缠着你，自找麻烦。”
　　上官天寰脸上的笑容微淡，“不用担心，三小姐已经睡下了。”
　　白小菀瞪大了眼睛，结巴道：“睡……，睡下？你已经把她睡了？这么快……”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头也低了，“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上官天寰有点牙根儿痒痒，捏起她的下巴，“你说你，才多大一点儿的豆芽菜，怎么什么都懂？什么都说？说还不往好的说，说我快……，我……”他真是有点啼笑皆非，“要不是看你年纪小，真想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快。”
　　“我错了，我错了。”白小菀连连求饶，陪笑道：“我这嘴就是没有把门儿，稀里糊涂就乱说话了。世子爷你这样一表人才，威武雄壮的男子，必定是……，必定是……，总之很厉害就对了。”
　　“这你都看出来了？”上官天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言语暧昧，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摩挲呢喃道：“唔，皮肤不错，水灵灵的透着软糯。”
　　“我还小……”白小菀立即苦了脸，求饶道：“你看我这么瘦巴巴的豆芽菜身材，嚼在嘴里也没滋味儿，回头再咯了你的牙，反倒是我的罪过了。”
　　“呵呵。”上官天寰笑了起来，松开她，“那好……，就先留着养肥再说。”
　　这话说得，好似她是一只待宰的羊羔。
　　白小菀顿时无语了。
　　上官天寰道：“走，去天香阁。”
　　白小菀跟不上他的思路节奏，一溜小跑，“天都黑了，还去天香阁做什么？”却见对方冷眼扫过来，不由缩了脖子，“挺好，挺好，这会儿正适合散步。”
　　上官天寰冷哼，“你给我找来的麻烦，忘了？不离开，还等她缠上不成？”
　　白小菀眨了眨眼，心思飞转，跟着他上了马车才问：“你是啥意思？根本就没有碰过秦妍，打算溜之大吉？所以才去天香阁。”
　　上官天寰淡淡道：“明儿你就知道了。”
　　白小菀“哦”了一声，不吭了。
　　上官天寰靠在软枕上面，掸了掸衣服，眼里闪过浓浓的鄙夷之色，“要是所有投怀送抱的女人，我都来之不拒，那梁王府早就住不下了。”
　　白小菀咳了咳，“你的意思，你是万人迷呗。”


第八十九章 不满
　　“不是我。”上官天寰顿了顿，“她们迷的是梁王府的富贵滔天，梁王世子的身份，未来梁王的尊荣，而不是我本人。”
　　“嗯，你就是一块肥肉。”
　　“肥肉？”某人语气不满。
　　“那……，瘦肉？心肝儿？”白小菀赶紧往旁边缩了缩，连连摆手，“我不说话了。从现在起，什么都不说了。”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
　　夜色中，窗帘外的月色星光洒了进来。
　　上官天寰深深看了她一眼。
　　小小少女微微抿嘴，不说话。一双眼睛迷迷蒙蒙的，仿佛带着雾气，又好似盛满了漫天璀璨星光，颇有几分流转不定。
　　认真的说，她那白皙如玉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真的不像乡村丫头。
　　倒好似某个千金小姐遗落人间。
　　上官天寰问道：“你爹娘是做什么的？”
　　白小菀哪里知道啊？只能含混道：“就是寻常的村夫农妇啊。”
　　“不对吧。”上官天寰心思敏锐，思量道：“据我所知，你在的桃花村都是谢姓，而你却姓白。这么说，你爹应该不是本地的人，而是外面来的。”
　　“啊？我不清楚啊。”白小菀只能装懵懂了。
　　她自己在心里过了一遍，唔……，桃花村的男人孩子的确都姓谢，只有媳妇们才是外村嫁来的，姓氏个不同。这么一想，白老大的确不像是本村的人。可具体是哪儿来的，她又怎么会知道？只怕原主都不知道呢。
　　“你娘漂亮吗？”上官天寰又问。
　　“我娘？”白小菀心里暗暗叫苦，她根本就没见过便宜爹娘，哪里知道？只能装作气愤的样子，哼道：“别提她了！我爹死了以后，她就跟着野男人跑了，我没这样的娘！”
　　上官天寰好笑道：“什么野男人？这样粗鄙的话也好意思说。”
　　白小菀撇嘴，“她好意思做，我还不好意思说？要不是她，我又岂会变成没爹没娘的孤女？又岂会小小年纪就自己出来讨生活？更别说，还遇到哪些不讲理的人，差点没有把我给活活打死……”
　　“什么人？”上官天寰问道。
　　白小菀抬头看去，见他眼里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气，好似她只要说出名字，就会立即派人把她的仇家给杀了！虽说胡婶子和谢家二房可恨，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并不打算弄出人命来。
　　因此摇摇头，陪笑道：“没那么严重，我就是说话比较夸张啦。”
　　上官天寰勾起嘴角，“妇人之仁。”
　　白小菀一阵干笑。
　　马车缓缓停下来，侍卫禀道：“世子爷，天香阁到了。”
　　白小菀顿时如蒙大赦，赶紧跳下马车，又狗腿的取下脚踏放好，“世子爷，外头凉飕飕的，还是先到屋里再说话吧。”
　　上官天寰缓缓下了马车，领头往里走。
　　因为夜已经深了，不仅过了晚饭的点儿，宵夜的点儿也过了。所以，到了天香阁，就只剩下一件事情，……睡觉。
　　但是问题来了。
　　天香阁虽然装修精致，但是却只预备了白小菀一间主人房，再有就是桂圆、山竹两人一间的下人房，其他都是空屋子。眼下上官天寰来了，自然要把主人房让给他睡，白小菀便没了地方。
　　白小菀看着大床咳了咳，“那个……，没关系，我找床被子睡脚踏上。”
　　上官天寰本来是想撵走桂圆、山竹，随便找个屋子凑合，再让白小菀去下人房的。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心情有点微妙，“你又不是丫头，以前还跟别的男人睡过一间房？”
　　不然的话，怎么第一反应就是住一间屋子。
　　白小菀脸色微变，心虚道：“没……，没啊。”
　　上官天寰双眼微眯，“桂圆、山竹退下。”等她们关上了门，方才仔仔细细的打量白小菀，“你爹娘在的时候，不可能和别的陌生男人睡一起。你住在谢家的时候，宁氏肯定也不会让你和谢君谦、谢玺睡一间屋子。”
　　白小菀呵呵的笑，“是啊，根本就没有啊。”
　　上官天寰深深的看着她，目光清明如电，“是老三吧？他受伤了，藏在你的屋子里养伤，所以你们就一室了。”
　　“不……”
　　上官天寰陡然寒气大作，冷冷道：“你敢撒谎试试？！”
　　白小菀吓得一哆嗦，“不敢，不敢。”
　　“过来。”
　　“哦……，好的。”
　　“老三有没有占你便宜？”上官天寰问道。
　　“啊？”白小菀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一个小丫头，他占什么便宜啊？他要是那样做了，我早拿刀捅了他了。”
　　“没有就好。”上官天寰脸色的阴郁淡了几分。
　　哪怕白小菀对他而言，仅仅是一只乖巧讨喜的小猫宠物，那也不是别人能染指的！特别是老三，是他……，死也不让他好死！
　　白小菀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又不敢擦，真是难受死了。
　　上官天寰掏出怀中手帕，“擦擦汗。”
　　白小菀拿着那方洁白的手帕，胡乱抹了一把，陪笑道：“多谢世子爷。那个……，你在这儿好好睡，我、我……，我去客栈住。”
　　“胡说！”上官天寰斥道：“你一个小姑娘，半夜三更去什么客栈？”
　　“那我去外面屋子拼桌子，凑合？”
　　“等等……，不对。”
　　“啊？”白小菀惊道：“又什么不对了。”
　　上官天寰脸色很不好看，盯着她，“你以前住在桃花村谢家的时候，乡里乡村的，所谓的床不过是茅草土炕，怕是没有脚踏吧。”
　　“啊……”白小菀想要撒谎，又没法撒谎，实在是撒谎也没人信啊。
　　“你睡哪儿了？”上官天寰目光灼灼的问。
　　“我……，对啊，我睡哪儿了？”白小菀喃喃着，简直都快要哭了。她发觉上官天寰和楚烨真不愧是兄弟，或者说有权有势的人都这样，性子霸道，独占欲特别的强！凡是他们沾手过的东西，有兴趣的人，别人都是不能丝毫染指的。
　　“到去。”上官天寰冷冷道。
　　“我……”白小菀，抖个不停，带着哭腔委屈道：“我走不动了。真的，你这样子太吓人了。我……，我的腿都不听话了。”
　　上官天寰心里莫名冒出来一股子火。
　　白小菀对他来说，就好比偶然看到一只乖巧讨喜的小猫儿，玉雪可爱的，真捧在手里哄着逗趣儿。却没想到，这只小猫儿早就被老三染指过了，甚至过了。
　　上官天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老三了？”
　　白小菀哆嗦道：“没、没有啊。”
　　“没有？”上官天寰不信，“老三虽然讨人厌，但是长得却是很不错的，京城里不少小姐芳心怦动，都恨不得能嫁给他。你一个乡下小丫头，能见识过几个出色的男人，遇到老三岂不惊为天人？”
　　白小菀下巴疼得厉害，磕巴道：“没……，真没有。”
　　“撒谎！”上官天寰目光凌厉，声音寒凉，“老三不仅把玉佩都送给了你，你们还在一张睡过，还说什么事都没有？难怪啊，你死活都不肯说出老三的下落！不管我怎么对你好，都不肯跟我走，枉费我还以为你是有骨气！”
　　“不不。”白小菀下巴被捏的动不了，连连摆手，“三郡王这人脾气很臭的，说不了三句话，就要骂人，我和他根本没有办法相处的。至于那块玉佩，是因为我贪财，趁着给他买药要过来的。真的，我没骗你！”
　　上官天寰对此不置评论，一声冷笑，拎起她扔到！
　　“哎哟！”白小菀被摔得浑身疼，一时动弹不了。
　　上官天寰讥讽道：“我就说，这世上的女人哪有不一样的？都是贪慕荣华富贵，见了有权有势的男人，都跟苍蝇似的要扑上去的。”
　　白小菀疼得倒吸凉气，说不出话。
　　上官天寰又道：“你当初怎么服侍老三的，今儿就怎么服侍我！不就是一块玉佩么，老三有的，我也有，事后给你两块！”
　　“你说够了没有？”白小菀实在是忍无可忍，气得跳了起来，“满脑子龌龊念头，看谁都是龌龊的！是，我是和三郡王睡在一张了。可他当时浑身重伤，躺着都不能动了，能对我做啥？只不过是一个被窝取取暖罢了。”
　　上官天寰脸上脸色稍缓。
　　白小菀委屈道：“你也知道，谢家是在村儿里的。那种茅草土炕条件简陋，地上全部都是土，不是王府那种铺了锦毯的，哪里能睡人？三郡王受了伤，脾气又臭，自然是不肯睡在地上。可我呢，才得十来岁，小小年纪大冷天睡地上就行了吗？要是生病了，谁管我？就是死了，也没有人给我收尸……”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直掉。


第九十章 归还
　　“还给你！”白小菀掏出藏在怀里的房契，扔给他，“都还给你！我一分便宜都不占！你也少作践我！”忍痛咬牙，推开门就哭着跑了出去。
　　上官天寰揉了揉眉头，顾不上思考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当即吩咐侍卫，“把人给我拦住，大晚上的不准乱跑！”
　　侍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拦住了人。
　　白小菀前后都是无处可去，委屈万分，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侍卫一脸不知所措，“世子爷，这……”
　　上官天寰挥挥手，“全都退下，没我吩咐不许进来！”
　　侍卫们赶紧往外撤，互相对视，心里皆是疑问。
　　这都算是啥事儿啊？世子爷看上小姑娘就够变态的，难道还要把人收了？啧啧，可怜的小姑娘，只怕有的受哟。
　　而里面，可怜的小姑娘已经被拖回房了。
　　上官天寰把她摁在床上坐好，转身拧了一把毛巾递过去，“擦擦，等下睡觉。”刚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这也罢了。换做别的丫头看不顺眼，直接打死便完事儿，居然说出什么事后两块玉佩的话，简直荒唐可笑！
　　因为她，居然生平第一次破开完美面具，这可不是好事。
　　他需要冷静下来。
　　而白小菀也在冷静，无声无息的擦了眼泪，没说话。
　　她刚才也是被逼急了，才跳起来说那些话，并不是真的胆气大。毕竟上官天寰和楚烨这种人，惹恼了，说不定真的会让她脑袋搬家！她赚钱赚得好好的，正走在发家致富的人生美好道路上，可不想这么快狗带了。
　　“拿好。”上官天寰把房契塞给她，顿了顿，“你是孤女，身边多点钱财傍身也好，回头我再给你置办一点儿。”
　　白小菀把东西缓缓放进怀里。
　　她很清楚，对于上官天寰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来说，肯主动啦她进来，又拧帕子，还说再置办东西，便算是低头赔罪了。
　　况且，他出手大方，为了好东西受一顿委屈也值了。
　　白小菀抽了抽鼻子，小声道：“我和三郡王真的没啥，真的！他那人脾气臭不说，而且性子高傲，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个小丫头？况且，我要是真的和他有什么瓜葛，他也不可能让我街头买东西，随便乱晃荡了。”
　　上官天寰当然也是明白的。
　　且不说白小菀年纪太小，便是老三重口，对着小姑娘都下了手，那么也应该把他的女人找个妥当安置。没道理，还让她整天在街面上晃荡，卖什么香皂、肥皂，那也太丢脸了。
　　再者说了，老三当时受了重伤，应该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上官天寰还是有点不放心，勾起嘴角，“老三长得不错，身份也好，你就一点都看不上？难道不比桃花镇上的人好？”
　　白小菀撇嘴道：“人要有自知之明。”
　　上官天寰听了这话，倒是无言。
　　白小菀用帕子擦了擦脸，舒服点了，深吸一口气道：“正所谓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的，勉强凑在一起也是难受。更不用说，梁王府的门第实在太高，我就算是挤破头，也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撑死混个姨娘。”
　　她自嘲的笑了笑，“便是妾里头，还有贵妾、贱妾，我何苦做那最贱的一等？”
　　上官天寰皱了皱眉，“别乱说。”
　　白小菀却是渐渐冷静下来，继续道：“再说了，我自己能挣钱，为什么非得在男人手下讨饭吃？等我将来买房子买地买奴仆，招个女婿，生儿育女的岂不是更自在？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发个毒誓，若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不得好死！”
　　上官天寰斥道：“越发胡说了！”
　　白小菀摸下床，端茶倒了一大碗咕咚喝下，吐了口气，“我去打点洗脚水进来。不然等下睡一张床，熏坏了你。”
　　上官天寰有点啼笑皆非。
　　这丫头，还真是有几分手段拿捏人的，叫人没脾气。
　　白小菀没有傻乎乎的自己提水，而是让桂圆提了热水，山竹拿了脚盆回来。先伺候上官天寰洗了脚，然后自己换了水也洗了。
　　桂圆和山竹都看傻了眼。
　　两人出去，走到外面才嘀咕道：“这是个什么意思？世子爷看上这小丫头也就算了，还真的……，这么小就要下嘴啊？”
　　“说不好。”山竹悄声道：“看这样子，都一起洗脚准备睡觉了。”
　　“这……，这不合适了吧？”桂圆表情古怪。
　　山竹低声道：“我看白姑娘虽然年纪小小，挺能干的，又是能说会道懂得挣钱，和府里那些不太一样。我琢磨着，世子爷可能想自己捣鼓点什么产业，又不好意思亲自出面，所以收了白姑娘方便打理。”
　　“即便如此……”桂圆一缩脖子，又有些隐隐的嫉妒，“那也太小了啊。”
　　“这还不是看世子爷咋想，咱们可管不了。”山竹不好意思的俏笑，压低声音，“或许小有小的趣味儿，鲜嫩、水灵，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啊。再说了，世子爷也未必那么狠心，今晚就把白姑娘给破了瓜。兴许只是搂在一起说说话，调教调教，将来才好用呢。”
　　“呸！”桂圆啐了一口，“越说越下流了！走吧。”
　　屋子里，白小菀抱着枕头去了床的另一头，声明道：“先说好，是你自己非要跟我一起睡的啊别过后了，又说是我想办法勾引你，要做你的女人什么鬼！另外，睡就睡，可别对我动手动脚的，仔细咯了你的牙！”
　　上官天寰只是觉得有趣儿。
　　看着她气鼓鼓的躺下，扯着被子蒙了头，问道：“上次你和老三就是这么睡的？”不问心里不舒服，问了，呃……，更不舒服了。
　　“对呀！”白小菀在被子里嘟哝道：“乡下穷，就只得一床被子，我睡地上肯定要冻死了。没办法，只好一人睡一头凑合一下。”
　　上官天寰心思动了动，拍了拍她，“这床大，被子也是两床。你过来，咱们各人睡一床被子，躺一头说说话。”
　　“啊？说啥啊。”
　　“你过来。”上官天寰加重了语气。
　　“好吧，好吧。”白小菀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裹成毛毛虫的样子跳了过去。心下隐隐猜到一些，这人……，是在跟楚烨较劲儿呢。她和楚烨分头睡，所以他就要和她一头睡，好生出一筹。
　　真是无聊、幼稚！
　　不过却不敢说，免得梁王世子恼羞成怒就麻烦了。
　　上官天寰看着她拱啊拱的，像条毛毛虫，不由觉得滑稽好笑，“你能老实一点儿吗？非得扭来扭去的？像条虫子。”
　　“呼……”白小菀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上官天寰也躺了下来。
　　他的旁边，躺着一个玉雪可人的小姑娘。皮肤水灵灵的，眼睛水汪汪的，睫毛长长的好似鸦翅一般，落在脸上洒下淡淡青影。仿佛是一朵娇嫩的花苞儿，带着露珠，透出淡淡的清新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整个心都跟着安宁下来。
　　上官天寰轻声道：“小菀，等办完了清水镇的事儿，你跟我回京城吧。在我身边陪我几年，等你长大了，我也不委屈你做通房姨娘之流。等你长大了，就给你找一户好人家，门当户对，把你风风光光的嫁了。”
　　白小菀看着他诚挚的眼神，觉得他吃错了药，“你要把我当闺女嫁了？”
　　“闺女？”上官天寰笑了笑，“我身边虽然不少女人，但却没有孩子，自然也不会有女儿了。”他开玩笑道：“你要这么说，那我收你做义女也是不错。”
　　“我喊你爹？”白小菀瞪大了眼睛。
　　“扑！”上官天寰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眼中透出暖意，“你这个便宜闺女，还真是有点不好消受。再说了，我这年纪当你的爹也差了点儿，做你哥还差不多。”
　　白小菀撇了撇嘴，“得了吧！你要是我哥，那梁王岂不成了我爹？他老人家要知道，那还不把我给人道毁灭了啊。”
　　“好了，好了，别瞎说了。”上官天寰打断她的话，“反正啊，你跟我走就对了。”
　　“爹，我不乐意。”白小菀埋汰道。
　　“找打！”上官天寰捏住了她的脸，恐吓道：“不许乱喊！”
　　“哥，你饶了我吧。”
　　“…………”上官天寰一阵无语，噎了片刻，才道：“又是爹，又是哥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许再这样乱说了。”
　　“不说就不说。”
　　上官天寰却带了几分认真，说道：“你听话，跟我走不会吃亏的。你想做生意，我就安排人手和店铺让你做，有我庇护，京城也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至于将来，你要是挑着合适的婚事就嫁，我给你陪厚厚的嫁妆。要是挑不着……”看了看她，“瞧你这小模样，将来长大应该也不难看，没人要的话，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吧。”


第九十一章 生气
　　“放屁！”白小菀气得炸了毛，“你才难看！你才嫁不出去！你才没人要呢。”
　　“好好好。”上官天寰此刻的心情实在好，好脾气的笑，“我们小菀长得好看，大了肯定美如天仙、倾国倾城，公子哥儿们排着队求娶，随你挑选。”
　　白小菀哼了一声，“真是的！总埋汰人。”
　　上官天寰笑了一阵停下来，想了想，又道：“算了，我也不逼你。既然你想自己慢慢发展，那就随你。反正有桂圆和山竹跟着你，随时向我汇报，什么时候你想来京城了，自然就来了。”
　　白小菀斜了他一眼，“没准儿啊，三、五十年都不想来呢。”
　　“你敢？！”上官天寰瞪她，“至多三年，那时候你也十三、四岁了，差不多可以嫁人了。要么在京城里挑一门好亲事，要么我养你，别想赖在清水镇不走。”
　　“…………”
　　“另外，每年我过生辰的时候，必须跟着桂圆她们来京城给我拜寿。”
　　“……………………”
　　“逢年过节，要给我送贺礼。”
　　“…………………………”
　　“你要是觉得麻烦。”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勾起嘴角，“不如就跟我一起去了京城，见面也方便，省得这些旅途劳顿奔波了。”
　　“不麻烦。”白小菀回道。
　　“………………”这下轮到上官天寰无语了。
　　两人叽叽呱呱的说了半晌，也渐深，人犯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大概是说得有点晚，等到次日醒来，窗外都已经青光大亮了。
　　白小菀伸着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呵欠，“啊……，都日上三竿了。”
　　上官天寰似乎还在癔症中，没完全苏醒。
　　白小菀爬过去看着他，那爽乌黑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了凌厉，反倒有点朦胧，整个人好似智商下降了二百，有点傻乎乎的可爱。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他脸上狠狠捏了一把，“哈哈，报仇啦！”
　　上官天寰反应过来，斥道：“放肆！”
　　“啊！我不敢了。”白小菀赶紧下床逃窜，结果一不留神，“咕噜”摔到床下，狠狠的摔了一个狗啃屎！“哎哟！”她在地上惨叫，爬不起来。
　　上官天寰从未被人捏脸冒犯过，正在恼火，结果见她四仰八叉趴在地上，倒是忍不住乐了，“活该！”衣服也没顾得上穿，就下床把她拎了起来，“一大早的，作死。”
　　“疼、疼啊。”白小菀捂着下巴直叫唤，嘤嘤道：“疼……，我还咬着舌头了。”
　　“好吃吗？”上官天寰笑着打趣她。
　　白小菀气呼呼的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吃呀咧嘴的吸气，好让舌头舒服一点儿。又见某人在旁边笑他，还笑得很是开心，不由羞恼出门，喊道：“热水呢？早饭呢？都快要饿死了。”
　　山竹见她披头散发的出来，赶紧低头，“这就送来，早已经准备好了。”
　　桂圆则是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但也没说什么，便去了。
　　白小菀也没闲着，回去坐在镜子前梳头，依旧双丫髻，随便缠了两根绿丝带，便算是装饰了。她正在冰肌玉肤的稚龄，皮肤好得一掐一把水，眼睛乌溜溜的，便是这样简单的打扮也很好看，透着清新怡人。
　　上官天寰在花瓶里折了一小支腊梅花，给她簪在发髻上，“这样好看。”
　　白小菀穿了一身白衣绿裙，头上配着绿色丝带，再搭配这么一簇鹅黄色的腊梅花，清灵灵的招人喜欢，还透出淡淡幽暗香气。
　　她的眼眸水光盈盈，似有雾气，颇有几分亭亭玉立姿态。
　　桂圆在外面看傻了眼。
　　不是被白小菀的美貌震撼，而是……，被世子爷给白小菀簪花给吓到了。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觉得白小菀一个小丫头，比不上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认，世子爷的确是对白小菀上心了。
　　只要不瞎都看得见的。
　　桂圆悄悄的把热水放到一旁，生怕弄出声响，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站在连廊上，忍不住有些恍惚出神，叹气不已。
　　山竹拉着她走远了，才道：“我说的没错吧？世子爷就是看上这小丫头了。虽说年纪是小了一点儿，可是有啥关系，过几年不就刚刚好了。”
　　桂圆叹气道：“你是没瞧见，世子爷刚才那满眼的柔情蜜意，那叫一个肉麻。”她搓了搓胳膊，“啧啧，我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肉麻才好呢。”山竹说道：“咱们俩的卖身契都给了白姑娘，她得宠，才有咱们的好日子过。若不然呢，回去还不被夫人姨娘们给撕了啊。”
　　桂圆却道：“可是我听白姑娘平时说话的口气，不愿意去京城呢。”
　　山竹不以为意，一副了然的样子道：“女人嘛，就是喜欢欲迎还拒，说点反话。再者说，不趁着世子爷感兴趣的时候拿乔，怎么抬高身价呢？放心，人家聪明着呢。”
　　屋里面，白小菀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上官天寰对着镜子看她，“着凉了？”
　　“才不是。”白小菀皱了皱鼻子，继续费力的给他梳头发，嘟哝道：“我见桂圆和山竹眼神古怪，一定是瞧我昨天留宿在屋里，说闲话了。”
　　上官天寰淡淡道：“你要是嫌她们话多，打一顿就好了。”
　　“好好的，我打她们做什么？”白小菀气鼓鼓的，盯着他恨恨说道：“你今天自己回秦府睡觉，要不然……，我都要被人议论死了。”
　　上官天寰笑道：“别人还没这个机会呢。”
　　白小菀哼道：“我大公无私，情愿把机会让给别人。”
　　“找打！”上官天寰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然后入席坐好。不一会儿，桂圆和山竹端了热热的碧玉粳米粥，以及各色小点心，小菜，陆陆续续摆了半桌子。
　　白小菀笑嘻嘻的盛了一碗粥，当即一大口，“哎哟！咝……，疼、疼啊！”她疼得眼泪花花的，泪水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冲着桂圆喊道：“凉水！凉水！”
　　桂圆赶紧端了一碗清水，递给她，“快喝下去。”
　　白小菀顾不得了，“咕咚”就是一大口，然后喘气，“妈呀！这粥看着不热，下面烫死了。我的舌头又破了，刚才那一下子疼得我想哭，咝……，先不喝粥了。”
　　舌头破了？桂圆和山竹对视了一眼。
　　白小菀瞅着不对劲儿，恼道：“你们俩瞎琢磨什么呢？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世子爷是清白的，我……，我是跌下床摔着，才咬破舌头的。”
　　山竹表情尴尬，干笑道：“呵呵，这样啊。”
　　桂圆一脸便秘的表情，“姑娘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上官天寰挥挥手，“下去。”然后看着白小菀笑，“傻丫头，你这话谁信啊？还说什么从床上掉下去，简直越描越黑。”
　　“我说得是实话啊。”白小菀气愤道。
　　“有时候……”上官天寰慢吞吞的咽了一口粥，才道：“越是实话，越叫人误会。”招呼她吃东西，“不过是两个奴才，你是主子，她们不敢在外面说你是非的。”
　　“气人。”白小菀拿起的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生气还这么好饭量。”上官天寰戏谑道。
　　“天生大胃！”
　　“…………”
　　白小菀气鼓鼓的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粥，还吃了两块点心，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意道：“这个年纪真好，拔个子，吃多也不怕长胖。”
　　“你都瘦成豆芽菜了，还怕胖？”上官天寰不能理解。
　　“你看看，瘦吗？”白小菀一捋袖子，露出雪白如藕的小细胳膊，用力绷着，“就算是豆芽菜，那也是胖豆芽了。”
　　上官天寰皱眉，“把衣服穿好！”
　　白小菀无语，“…………”人家只是捋个袖子，好吧，古代比较保守一些。
　　上官天寰却继续严厉道：“说你没规矩，你还真没规矩啊？姑娘家的胳膊，是能捋出来给人看的吗？你的清白名声还要不要了？”
　　给她上了一堂教育课。
　　白小菀听得浑身别扭无比，嘟哝道：“你刚才不是也看了。”
　　“还敢顶嘴？”上官天寰把碗用力一墩，震得汤勺四下叮当乱响，周遭的气场都瞬间冷却凝固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白小菀低了头，小声道：“我不敢了。”
　　上官天寰忍了忍火气，又警告她，“之前老三受伤，加上乡下条件不便，你们暂时将就一张床就算了。但是从今以后，你都住在这天香阁里面，不准再把别的男人往你屋里招！除了桂圆、山竹，别人都不许进屋，人手不够就再送几个丫头过来。”
　　“哎哎，不用了。”白小菀连连摆手，“我这小本生意，养活不了一大堆人。再说我这么穷苦惯了，不喜欢别人伺候，自己动手就行了。”


第九十二章 强硬
　　“桂圆、山竹，还有其他丫头都由我来养。”
　　“…………”白小菀顿时语塞，噎了半晌，才道：“我这生意有很多行业机密，实在不喜欢别人在周围，免得被人学去了。再说，我以前身边有个帮忙的丫头，就是你见过的那个春燕，虽说粗壮，干活却是很伶俐的。”
　　有桂圆和山竹监视着就够麻烦了，再来几个？实在是头疼啊。
　　上官天寰见她再三拒绝，想了想，叫了桂圆和山竹进来吩咐，“以后你们都要跟在小菀的身边，不许别人跑来后院晃荡，不然打断你们的腿！”
　　桂圆、山竹忙道：“奴婢记下了。”
　　等出去了，山竹对着桂圆做了一个鬼脸儿，抿嘴笑道：“看见没有？世子爷这是清理门户，不准别人染指自己的女人了。”
　　桂圆心里酸溜溜的，哼道：“那得她有那个命活着回来。”
　　山竹脸上笑容一僵，“也是，话还是不要说早了。”悄悄压低了声音，“这么说，白姑娘还是得再去军营一趟？不过看世子爷护短的程度，加上白姑娘和三郡王也是熟识的，应该性命无碍吧。”
　　“谁知道呢。”桂圆心里滋味儿复杂，没再说下去。
　　“哎，有人来了。”山竹忽然道。
　　一名侍卫进了内院，见到上官天寰禀告道：“世子爷，昨夜你说醉酒回屋休息，属下便按照你的吩咐，睡在你平时所用的大床上。没多久，秦三小姐摸来，宽衣解带的非要服侍属下，属下便成全了她。”
　　上官天寰笑道：“哦，恭喜了。”
　　白小菀则在旁边听傻了。
　　啥？啥啥啥？上官天寰这个渣渣，明知道秦妍看上的人是他，居然设计让秦妍爬了侍卫的床，破了处子之身？天神，那秦妍还活得下去吗？
　　侍卫又道：“今早醒来，秦三小姐认出属下不是世子爷，当场就闹着要自杀。属下已经将她击晕，找了秦老夫人，把她给悄悄接回去了。”
　　上官天寰淡淡道：“嗯，知道了。”
　　侍卫低头告退。
　　白小菀则是半晌都回不了神，瞠目结舌道：“你……，你就这么不管了？”
　　上官天寰反问：“我为什么要管？又不是我破了她的处子之身。”
　　“…………”白小菀觉得道理不是这样的，可又说不出所以然，“那……，秦三小姐已经不是处子，将来还怎么嫁人啊？”
　　“那是她的事。”上官天寰冷淡道：“是她自己非要找上蒋统领，而不是蒋统领强迫了她，怨得了谁？当然了，她要是愿意跟了蒋统领，那也可以啊。蒋统领年纪又不大，陪她也足够，倒也是一门不错的姻缘。”
　　不错才见鬼了呢。
　　白小菀在心里腹诽，未来梁王的姨娘和侍卫统领的姨娘，能一样吗？只怕秦妍啊，现在哭都哭死了，指不定还得再次闹着上吊自杀，不定活得成了。
　　上官天寰挑眉，“你觉得她可怜？我却觉得，她这是咎由自取。”
　　白小菀有点无言以对。
　　认真说来，的确是秦妍痴心妄想、贪慕富贵，床也是她自己要爬的，不是别人强迫的，能怪谁呢？上官天寰的做法虽然过分，但是也不能因为别人看上他，就都满足吧。况且就像他说的，秦妍喜欢的也不是他本人，而是梁王府的荣华富贵和他世子的身份。
　　既如此，又何须值得他认真对待？
　　上官天寰道：“如果每个想要爬我床的女人，都留下，那梁王府都该装不下了。”
　　白小菀斜了他一眼，“肥肉。”
　　上官天寰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调笑，“你咬不咬尝一口？油水很足哦。”
　　白小菀把手一伸，“两块玉佩。”
　　上官天寰怔了片刻，才想起昨天他上火的时候，说老三给了一块玉佩，他给两块，想起来不由笑了，“你还记得？小鸡肚肠的。”
　　“不给才是小鸡肚肠。”
　　“行，给你。”上官天寰从腰间摘下一块厚重的玉佩，因为没有第二块，又把手上的翡翠扳指摘了下来，“小财迷，拿好了。”
　　白小菀当即揣进了怀里。
　　上官天寰交待道：“不许丢，不许卖，不许送给别人！”想了想，又道：“老三的那块玉佩既然给了赵将军，应该也交还他，不许再要了。”
　　白小菀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倒不是心疼楚烨那块贵重的玉佩，而是……，军营还是要去，之前轻松温馨的气氛仿佛肥皂泡，一瞬间就破灭了。
　　气氛一下子冷了。
　　上官天寰自然也感受得到，微微皱眉，“这件事，如果别人能办成的话，我也就不让你去了。可是换做别人去军营，别说找老三，就是刚到军营门口，便要被赵将军给直接砍了。”
　　白小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她虽然有一点小小失落，但更多的，是想远离这些权贵的纷争麻烦，以及刀光剑影的危险。还有就是，比起楚烨直来直往的少爷臭脾气，上官天寰这个梁王世子，更加擅长玩弄收买人心，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人很不安。
　　前一瞬，还觉得他对自己柔情蜜意。
　　后一刻，现实冷水就兜头泼来！
　　白小菀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不论是上官天寰，还是楚烨，都不应该是她生命里出现的人。即便是谢君谦和谢玺，都有几分高攀了。与其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去苦苦追求一份让人疲惫的感情，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归宿，还不如放低视线寻找。
　　门当户对，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不开心了？”上官天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本意是安抚她。
　　白小菀却好似触电一般，往后退了退，“什么时候出发？我需要准备什么？是我自己坐马车过去？还是你派人送我过去？”
　　一连串的问题，回避了彼此过于亲密的接触。
　　上官天寰的手落空了。
　　他的心，像是被一缕丝线轻轻划过，微微不好受。
　　白小菀扭头回了屋子，找了一个托盘，把没有吃完的点心包子都装了起来。她出来，很是平静的说道：“春燕等下要来，我把这些东西送给她吃，放着扔了太可惜。”
　　上官天寰没有反对，“嗯，拿走吧。”
　　白小菀便拿着东西去了前面店铺，反正就是前院穿过一道门，近得很，最主要的是不想单独和某人相处。离开了，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许多，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
　　“小菀，你不舒服吗？”正巧春燕来店铺看到这一幕，担心问道。
　　“没有。”白小菀当然不会对她多说，而是把东西递过去，“这些包子你吃，点心送到宁家书院给谢玺，让他好好念书，说我忙完了就过去看。”
　　春燕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满足无比，“那我快点去送完点心，再回来卖肥皂。”
　　“今天先不卖了。”白小菀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不卖了？”春燕意外道。
　　“嗯，不卖。”白小菀强忍了心头的烦躁，交待道：“这几天有事，店铺里面要装修暂时不开业。你送完了包子，就先回家呆着，什么时候开工我再叫你。别担心，算是我给你放假，工钱照开。”
　　春燕不好意思道：“不干活，哪能要工钱呢？”
　　白小菀忍不住发了脾气，“我是掌柜，还是你是掌柜？你就不能我说什么，就听什么，老老实实的去做吗？赶紧走！”
　　春燕吓了一跳，连忙道：“我都听你的，这就走。”忙不迭的拔脚跑了。
　　白小菀站在门口吹着冷风，对自己的火气，更是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她在生上官天寰的气！她竟然会一刹那的迷糊，认为上官天寰应该对她好，而不是无情，她是不是疯了啊？是吧，一定是疯了。
　　不然的话，简直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
　　她实在是不明白。
　　为什么对谢君谦和楚烨，都是只是简单的花痴，很快就能止住幻想，对上官天寰就变得不一样了呢？是因为他位高权重？还是因为他特别对自己的胃口？呸！蠢货，人家只是在利用你啊！这么蠢下去，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小菀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清脆又响亮！
　　“你发什么疯？”上官天寰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男女力量悬殊，一下子就把她扯得转回身来，“做什么？一大早的，就疯疯癫癫的不像话。”
　　白小菀气得挣扎，“你做什么？放开我。”
　　上官天寰斥道：“你发什么疯？”
　　“我……”白小菀气得发抖，差点一冲动就咬了他一口。其实，她气上官天寰的部分很小，更多的是气自己不争气，简直恨不得再扇自己几个耳光！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么打情骂俏下去了。


第九十三章 羞涩
　　且不说年纪不搭，身份不配，让人看着可笑。
　　单是让上官天寰发现她的心思，就……，就足以叫她羞得一头撞墙了。
　　她的心思飞快转动，趁着她年纪小，暂时还没有被上官天寰看穿心思，装出小女孩儿害怕的样子，呜呜哭道：“我害怕……，总觉得要是找到三郡王还好，找不到……，你、你指不定就要把我杀了。”
　　上官天寰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白小菀蹲在地上，捧着脸哭，“那就算找到三郡王，赵将军……，和三郡王，也不会放过我的。我要是不扇自己几耳光，都……，都鼓不起勇气再去。”
　　她年纪小，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上官天寰虽然不完全相信，也差不多相信了。因为他本身从来就不动感情，自然也不会懂得小姑娘的心思，更何况如此细微，如此微妙，实在太难以察觉了。
　　他缓缓蹲下身，安抚她，“好了，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小菀却觉得心里一阵阵难受。
　　不合适的感情种子，是不宜发芽生根长大的，否则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再砍掉，只会伤筋动骨更难受。与其将来痛彻心扉，还不如现在趁着苗头小，就赶紧扑灭，难过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白小菀忍了忍心口的难受，暗骂自己蠢蛋，然后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真的吗？你真的能保证我的安全？好歹给我留一条小命？不是骗我。”
　　上官天寰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微笑道：“当然不是。”
　　白小菀微微一瞬间恍惚。
　　眼前的男子雍容华贵、容貌俊朗，一袭紫色裘衣在阳光下闪着光芒，恍如银针一般，忽明忽灭的闪烁不定。他的气度是高傲的、冷毅的，明明是和颜悦色的表情，却透出君临天下般的气势，让人心生敬服。
　　难道是喜欢上了他的俊美和权势？那……，楚烨也可以啊。
　　论长相，楚烨比上官天寰更多几分俊美风流。论年纪，楚烨和她的年纪更为相仿。论地位，楚烨的身份也不比哥哥差多少。
　　不，不是这些。
　　白小菀在心里摇了摇头。
　　上官天寰看着她笑，“怎么傻了？呆呆的，连话都不说了。”眼神温柔好似春风一呵，让人心生柔软，不自禁的沉迷进去。
　　白小菀旋即明白了。
　　原来……，她在贪恋这一抹温柔呵护。
　　想来是她在这世界太孤单，太无助彷徨，太没有归属感了吧。不论是宁大婶和谢玺，还是谢君谦，楚烨，都像是她身边的局外人，有一种淡淡疏离。
　　偏偏上官天寰整天对她演戏，乱花迷人眼，才会让她产生依恋的错觉。
　　以及……，被抛弃的伤心痛苦。
　　白小菀抓到了症结所在，对症下药，心情慢慢的就平复下来。不然真的稀里糊涂的喜欢上了一个人，那可不比花痴，将来是会伤心难过吃苦的。
　　“小菀？小菀……”上官天寰连声喊道。
　　“哦。”白小菀被摇的回了神，回到现实，“没事儿，我就是想事情想入迷了。”她的表情不再变幻莫测，而是变得冷静，“去军营需要我准备什么吗？我现在去准备。”
　　上官天寰有一种淡淡的直觉。
　　仿佛……，就在刚才错过了什么，但是微妙不可捉摸。
　　但他心中百事繁杂，看起来的轻松都是做出来的表象罢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琢磨什么情感问题，别说白小菀，就是世子夫人怎么想他都没管过。外面的大事都忙不完，一个弄不好，身家性命都有可能搭里头，哪里还有功夫想别的？
　　对白小菀，抛开做戏的成分也算是极好的了。
　　上官天寰沉吟了下，决定道：“我陪你一起去。”
　　白小菀抬眸看向他。
　　初冬寒凉，上官天寰披了一件雪白的银白狐裘，衬得他容颜宛若美玉。里面淡紫色的暗纹长袍，低调而不失雍容，与他天生的高贵气度相得益彰。阳光斜斜打过来，让他的容颜一半明朗，一半阴影，唯有眸光永恒璀璨辉映。
　　清风吹动他那宽大的紫色衣袍，长身玉立，透出几分天生的飘逸之气。
　　“看什么？”上官天寰温柔问道。
　　白小菀勾起嘴角，笑了笑，“谋大业，真是不容易啊。”
　　上官天寰笑容微僵，“何出此言？”
　　白小菀上了马车，淡淡道：“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上官天寰脸上笑意彻底消失。
　　马车徐徐往前开动，两人都没说话，车厢内有一种静默的低气压。直到走出小镇，上官天寰方才冷笑，“你到底想说什么？阴阳怪气的。”
　　“我没有。”白小菀摇摇头，平静道：“为谋大业者，不光要有雄心壮志，还要有无尽的耐心和容忍，非常的毅力，以及手段、魄力、智谋，缺一样都不行。”
　　“哦？”上官天寰很有兴趣，“愿闻其详。”
　　“为了最终的那桩大业，可以与庶民学子抵足而眠，可以为谋士千里寻一坛美酒，可以在对手面前相谈甚欢，甚至可以……，与仇人一起举杯共饮。”
　　“的确如此。”上官天寰没有否认。
　　“至于女人……”白小菀淡淡道：“在你的眼里，肯定不是以容貌来评分的，而是分为有用的和没用的。有用的时候，自然百般温柔呵护，千般爱怜体贴，没用则弃之如履。倘使那个女人倒霉成了累赘、障碍，你也可以亲手除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上官天寰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想说。”白小菀深深的看着他，“对我这种还没长大的小姑娘，而且利用价值也不是很高，就没必要玩弄人心，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了。”
　　上官天寰眼神忽明忽灭，半晌冷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这丫头，很是懂得怎么叫人生气，真是长本事了！”
　　白小菀仍旧不说话。
　　半晌后，上官天寰深深的凝视她，“你的意思，我这些天陪着你的温柔是假的，现在陪你去军营也是假，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难道不是？白小菀忍了又忍，才没把这句话直接说出口。
　　她摸了摸衣服里的房契和玉佩、扳指，努力告诉自己，爱情来得快去得快，更何况只是一场幻觉，没了就没了。
　　唔……，还是钱才是永恒的。
　　反正之前她也花痴过谢君谦，花痴过楚烨，就算花痴上官天寰多一点点，那也因为这个渣男爱演戏，多用几天时间遗忘就行了。
　　至于谢玺，太小……，不在花痴的范围之内。
　　顶多算是一个模糊的夫君人选。
　　“呵呵。”上官天寰忽地笑了，捏住白小菀的下巴深深凝视，仿佛要直接看到她内心里去，“你这个小丫头，说话行事都不像是本来的年纪，比许多大姑娘都更老道。你之前扇自己耳光，又说了这么一堆阴阳怪气的话，莫非……”
　　“莫非什么？”白小菀想要拍开他的手，恼火道：“别捏我下巴！”
　　上官天寰捏住她不许动，直勾勾的看着她，笑得很是愉悦，“莫非你……，小小年纪开始思春，看上了我？所以才会害怕自己失去控制，想要打醒自己。”
　　他的眸色浓黑如墨，星光摇曳，仿若倒影一泓美妙的月色水波。
　　简直魅惑人心！
　　白小菀被他揭穿顿时恼羞成怒，好在成人的灵魂，让她迅速为自己构筑堡垒，并且予以反击，“你想太多了！我扇自己耳光，是因为担心万一找到三郡王，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出卖他？再说了，三郡王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上官天寰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你是说，你喜欢他没看上我了？”
　　“没有，一个都没看上。”白小菀用力掰他的手，抢救自己的下巴，“你们梁王府的人太高贵了，我高攀不起。等送走了你们，我还是想办法和谢玺交好，指不定还能将来嫁给他呢。”
　　故意搬出谢玺这个小毛孩子，免得他乱吃醋。
　　“呵呵。”上官天寰冷笑，“说你，你还不承认，连勾搭谁都已经想好了。”
　　“这叫有目的性。”白小菀趁他分神松手，赶紧缩脖子，然后揉着下巴道：“好比你找三郡王，特意给我买店铺一个道理。”
　　上官天寰捏住她的脸，“你还有理了！”
　　白小菀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反正把刚才喜欢他的话题岔开了，不说也罢，省得被他捏脸捏下巴，“你有道理，我都是胡搅蛮缠好了吧。”
　　上官天寰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半晌叹气，“你磨人的功夫真是一流。”
　　白小菀“哧”的笑了。
　　结果气氛刚刚好一点儿，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不动了。
　　上官天寰眉头微皱，“怎么停了？”


第九十四章 凶险
　　蒋统领在外道：“世子爷，军营到了。”
　　上官天寰唯有怔忪，自语道：“这么快……”好似不太相信一般，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果然……，军营就在前方不远处。
　　白小菀已经跳下了马车。
　　这让上官天寰感觉更加不悦，黑着脸，也下了车。
　　蒋统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世子明明着急找到三郡王，怎么还嫌马车快？而且在路上的时候，世子爷居然还和白小菀吵了几句，简直匪夷所思。
　　要不是怕责罚，早就凑过去听听到底说啥了。
　　上官天寰领着白小菀，来到驻军营地前面的大门前，冷冷道：“把整个驻军营地的前后大门都给守住，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是。”蒋统领低头领命，朝后兵卒打了一个手势。
　　四周树林里，立即无声无息的蹿出许多兵卒，训练有素，将整个驻军营地的两处大门给看守起来。另外一队人则由蒋统领带着，跟在上官天寰后面，严密保护主子安危，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白小菀夹在这群男人中间，瘦弱娇小，要不是挨着上官天寰行走，只怕都被挤倒了。
　　“见过世子爷。”赵将军匆匆忙忙跑出来，头发有点凌乱，衣衫也不是太整齐，一看就像是正在进行某种羞羞的事，赶巧不是时候了。
　　上官天寰见状皱眉，将白小菀往身后一扯转过去，继而斥道：“身为驻军将领，大白天的胡闹成何体统？还不敢赶紧把衣服穿好！”
　　赵将军慌手慌脚的，陪笑道：“久无战事，所以稍微放松了点儿。”
　　上官天寰冷笑，“我看是太放松了吧。”他打量着对方，意有所指，“莫非我们王府的老三来了？年纪轻，不学好，所以找来尽闹这种荒唐事儿。”
　　“哪能呢？”赵进军掸了掸衣服，挺直腰板，“要是三郡王在此，我是断断不敢拉着他一起胡闹的。倒是世子爷，今儿怎么想着过来说说话？是有别的事？”
　　上官天寰将白小菀扯了出来，“上次老三送给她的玉佩，你忘记归还了。”
　　“哦，这个好说。”赵将军笑道：“世子爷跟我到里面坐坐，喝口茶，我这就去把玉佩给找出来，还给这位姑娘。”
　　上官天寰却道：“不必了。”
　　赵将军稍微愣了一下，继而又陪笑，“那世子爷等等，我去拿。”一溜小跑进去，很快捧了羊脂玉佩出来，“这个……，拿好了。”
　　白小菀便要伸手去拿。
　　上官天寰却挡住她的手，断然道：“这不是老三的玉佩！”
　　赵将顿时变了脸色，“这是怎么说？就是这块儿啊。”
　　上官天寰笃定道：“我认得老三的玉佩，样式不对，不是从前的那块儿。”他是存心找茬的，根本就不讲任何道理。
　　赵将军脸色为难，看向白小菀，“白姑娘你看，分明就是你给我的那块儿啊。”
　　上官天寰便道：“小菀，你看清楚了。”
　　白小菀当然不敢拆他的台，若是当面坏了他的大事，纯属找死！因而拿起玉佩仔细看了两遍，摇头道：“不是从前那块儿，当时玉佩被我磕了一下，有条裂纹。这块玉佩虽然和原来的很像，但是裂纹却不见了。”
　　上官天寰看着她微笑，点头道：“还是你记得真切。”抬头看向赵将军，脸色瞬间就好似冰封一般，冷厉道：“大胆！竟然掉换三郡王的贴身之物，跟梁王府过不去，我看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赵将军赶忙分辩，“世子爷，我没有啊。”
　　上官天寰不理会他，吩咐道：“立即给我搜！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就算把此处搜个底儿朝天，也要找出来！”
　　他杀气腾腾，分明是下令把楚烨给找出来！
　　白小菀吓得低了头。
　　上官天寰带着完美的微笑假面，一旦撕裂，里面就是万丈深渊！在最深处，还隐藏了千万条的毒蛇，一碰，就会被毒液沾上殒命！
　　此人……，太危险了。
　　赵将军都不敢正面和他相争，手握佩剑，强忍了怒气一言不发。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白小菀，心中暗叹，这个小姑娘真是够聪明的！不光聪明，有胆色，而且还能在上官天寰跟前周旋，是个人物啊。
　　难怪三郡王会吩咐，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安全。
　　只不过看眼前的情形，白小菀已经不需要再派人保护，上官天寰已经在保护了。三郡王若是想要回她，恐怕……，不那么容易呢。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蒋统领脸色灰败跑了出来，摇摇头，“世子爷，里面……，没有找到三郡王的玉佩。除了下人，还有一个外面找来的粉头，没别的了。”
　　上官天寰冷冷道：“赵将军，把此地驻军的花名册拿来。”
　　赵将军当即心头一凉。
　　看来白小菀在书信上说得没错，上官天寰早就准备要搜查整个驻军兵卒，居然连花名册点名的办法都想到了。但是却没流露出来惊讶，只做郁闷的样子，“世子爷，那些兵卒都是莽夫村汉，身上怎么会有玉佩？”
　　“让你拿就去拿！”上官天寰冷声道。
　　赵将军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蒋统领一起去拿花名册。并且把此地一百八十三名驻军都叫了出来，挨个排成行列，等待梁王府的人逐一检查。
　　蒋统领搬来了一张椅子，让上官天寰坐下。然后唱一个兵卒的名字，就让人到他面前过目一遍，“王二牛，出列！搜查全身。”
　　“张铁柱。”
　　“李有田。”
　　“史三……”
　　一个、两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兵卒越过越多，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楚烨，气氛渐渐沉重了。
　　上官天寰黑着一张脸，不言语。
　　蒋统领继续唱名字，越唱越少，拿着花名册的手都有点抖，“刘……”结果一个字还没念完，就被上官天寰夺了花名册，狠狠摔在地上！
　　白小菀被他身上的杀气所摄，打了个激灵。
　　蒋统领更是吓得跪了下去。
　　上官天寰看着剩下的六个人，鬓角青筋直跳，“一起上来！”仔仔细细，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别说老三，就连长得像老三的人都没有。
　　没有，没有！怎么会没有！
　　难道老三真的不在军营？不，不甘心。
　　上官天寰豁然起身，直接往赵将军的住处里面进，把下人们挨个检查了一番，同样都是陌生的面孔。他的怒火越燃越高，越来越大，忍无可忍一脚踹开内门，“还有什么牛鬼蛇神都滚出来！”
　　内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赵将军和蒋统领都跟了过来。
　　白小菀虽然害怕上官天寰，可是更怕陌生的兵卒，特别是一群身强力壮的兵卒，吓得也过来了。只是不敢靠近上官天寰，不远不近的跟着，稍微留了一段安全距离。免得上官天寰火气大，随便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摔打，殃及池鱼就冤枉了。
　　众人一起往里面进去，都是怔住。
　　内室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着身体，裹在棉被里，正在瑟瑟发抖。床前缩着两个小丫环，害怕的搂在一起，吓得脸色发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约是因为青楼女子的缘故，屋里弥漫着浓浓脂粉味道，像是玫瑰，又像是桂花，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闻了不太舒服。
　　赵将军见状有些尴尬，“世子爷，我……，我以后再也不敢如此胡闹了。”
　　上官天寰拔出腰间佩剑，狠狠一砍！桌子顿时少了一个角，刀口光滑无比。可想而知，若是这一剑砍在人的脖子上，脑袋肯定就分家了。
　　白小菀吓得腿都是软的，扶着墙，方才勉强站稳身体。
　　上官天寰眼里的愤怒渐渐忍住，取而代之的是失望，以及深深的无奈之色。难道他费尽心思跑到清水镇，千里迢迢，不辞辛苦，也没办法找到老三除掉吗？难道说，老三真的是天命所归，要夺了他的世子之位？
　　不，绝不！
　　上官天寰带着一腔愤怒之火，摔门而出。
　　白小菀缩在墙角的阴影里，一动不动，生怕再被他想起来了。
　　赵将军追了出去，“世子爷，我送送你。”
　　白小菀悄悄吐了一口气。
　　床上，那个明丽身影忽然转了过来，露出一张雌雄莫辩的美丽容颜。他勾起嘴角轻轻一笑，顿时恍若日光初升般璀璨绚烂，明艳不可方物。
　　“过来。”他轻声道。
　　白小菀缓缓走过去，福了福，“给三郡王请安。”
　　楚烨方才只是披散头发，穿了女装，脸上并没有怎么化妆，看起来仍旧是一枚翩翩美少年。他那异常俊美的容颜，被衣衫上金曼陀罗花纹的光彩映衬，妖艳而凛冽，整个人美得好似人间妖孽。


第九十五章 帅哥
　　论容颜，他比上官天寰更具有。
　　白小菀此刻却不为所动。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不论是楚烨的狂妄不羁，还是上官天寰的矜贵温柔，她都是高攀不起，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是发梦，花痴一下谢君谦也还实际点，至少不会差得太远。
　　更不用说，刚才上官天寰和楚烨交锋的杀气，实在太渗人了。
　　还是离这两兄弟远点儿。
　　楚烨冷哼道：“臭丫头！居然想出如此刁钻古怪的法子，叫我好受折磨，等回头空了再慢慢收拾你！别以为你帮了我一把，我就会感谢你，不怪罪你了。”
　　白小菀往后退了一步，“不敢。”
　　楚烨不乐意，“你做什么？知道我是梁王府的三郡王，就跟避猫鼠似的。”扫了那两个丫头一眼，“滚外屋去！”
　　两个丫头赶紧出去。
　　白小菀仍旧站得远远的，咳了咳，“既然三郡王没事儿，我……，我就先回去了。你是知道的，我还有生意要做，这些天耽搁了好些……”
　　“我给你三百两银子还不够耽误的？”楚烨反问。
　　“够、够够够。”白小菀有点无语，可是又没办法跟小霸王讲道理，只能哄他，“我一个姑娘家，在军营不方便，还是早点回镇上的好。”
　　楚烨冷哼道：“世子已经走了，你自己打算走路回去不成？把你的腿走断！”
　　白小菀陪笑道：“那个……，我去问赵将军借一辆马车。”
　　“你过来！”楚烨恼火了，“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能吃了你啊！”嫌她走得慢吞吞的，用力一扯，“几天不见，胆子肥了你啊！”
　　“哎哟！”白小菀一下子没站稳，往前一扑，正好扑到他的怀里，“咝！我的头，我的头好痛……，你真是，就不能轻点儿啊。”
　　“我的胸还被你磕痛了呢。”楚烨反击道。
　　“三郡王……”赵将军推门进来，就见这么一副搂搂抱抱的场景，不由愣住，继而赶紧背转过身去，“那个……，咳咳，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到个屁！”楚烨骂道。
　　赵将军不敢承接他的怒火，也没心思琢磨他们的关系，飞快道：“方才世子爷都上马车要走了，不知怎地，又忽然想起了你，让你赶紧过去呢。”
　　“啊？他咋还找我啊。”白小菀顿时叫苦。
　　楚烨更是竖起了眉毛，跳脚道：“他要做什么？连小丫头都看上了不成？”
　　赵将军小声道：“你不也是一样。”
　　“你找死！”楚烨抓起一个茶盅砸了过去！砸得赵将军身子一歪，还不解气，翻身爬了起来，恼道：“这他妈还有完没完了！谁怕他啊！”
　　一副要跟上官天寰当面打架的样子。
　　白小菀赶紧摁住他，央求道：“三郡王，算我求你了，饶了我吧。你要和世子爷打架回京城去打，别在这儿，更别把我拉扯到里头去，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赵将军也顾不得挨骂，上前阻止，“三郡王，不可意气用事啊。”
　　楚烨怒道：“你们闪开！”
　　他恼火不已，脸上更是寒气阵阵。可惜穿了一身色的锦缎女装，看起来不仅不够吓人，反倒有几分滑稽，像是一个登台唱戏的。
　　白小菀“扑哧”一声笑了，松开手，“你要是不介意，就这个样子冲出去吧。”
　　赵将军一看，也笑着松开了手。
　　楚烨看看他们，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粉色衣裳，又瞅着他们眼里的笑意，顿时火冒三丈，“你们两个都是欠揍！我不穿了。”说着，就粗鲁的衣服。
　　赵将军赶紧抱住他，劝道：“三郡王使不得，怎么能在姑娘家面前服？”又对白小菀使眼色，“世子爷这会儿心情不好，赶紧去，别让他久等了。”
　　白小菀低头笑着跑出去了。
　　楚烨在后面叫道：“你给我回来！”
　　赵将军急了，“小祖宗，世子爷就在军营外头，你别再闹了。要打架，也得回京城当着王爷的面，再打啊。不然在这儿，打死打伤算谁的啊。”
　　楚烨忍了又忍，咬牙道：“我要回京城去！”
　　“这就对了。”赵将军松了一口气，劝道：“王府里头是乱了一些，乌七八糟的。但是你跑到外头也不清净，像这样……，没准儿安全还有问题。”
　　楚烨目光冷冷，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等着瞧！”
　　军营外，白小菀刚刚上了马车。
　　上官天寰脸色阴沉沉的，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蒋统领见人到齐了，当即吩咐马车前进，一路上，气压都低到了极点。
　　白小菀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过了半晌，上官天寰好似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又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梁王世子，表情淡淡问道：“刚才为什么不跟上来？”
　　白小菀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道：“事情不是已经办完了吗？我当然不方便再缠着世子爷，正想着……，找赵将军借辆马车回去。”
　　上官天寰轻笑，“这话，你敢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白小菀不敢。
　　上官天寰轻声叹道：“我这一趟千里迢迢的赶来，劳心劳力，结果根本连老三的影子都没找到，算是白折腾了。”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不过你……，也算是一个小小收获罢。”
　　白小菀呵呵干笑，“世子说笑了。”
　　“我是认真的。”
　　“…………”
　　上官天寰又道：“若是找到老三还罢了。既然没找到他，那你就必须跟我回京城去，总不能叫我无功而返。”
　　“不、不是。”白小菀听不懂这里面的逻辑了，惊诧道：“你找不到三郡王，和我去京城有啥关系啊？难道你觉得，三郡王还会为了我来英雄救美？”
　　上官天寰笑了笑，“我只是想带你回去，解个闷儿。不过你这么一说，倒也有那么一点道理，留着你，老三没准儿真的会来找你。”
　　白小菀要哭了，“我瞎说的，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正在哀怨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一记尖锐的响声，“唧……！”，带着一种让人难受的刺耳尖锐，划破空气袭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声音？白小菀脑子一片浆糊。
　　“是箭！”上官天寰脸色大变，动作飞快，将她一把扯到怀里往身下一压，语气凌厉喝斥，“低头！别动，当心流矢。”
　　紧接着，白小菀就感觉到马车忽地一震，像是有人踏了上来。
　　蒋统领在外面大声喊道：“有刺客！保护世子！”
　　白小菀正在惊魂未定之际，便听见“叮”的一声，接着是“嗡嗡嗡”，一直红羽箭支钉在了车窗上，把车帘子都扯破了。
　　因为震动巨大，箭羽尾巴还在不停地打颤儿。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王府侍卫们高呼道：“保护世子爷！保护世子爷！”但对方似乎有些顾忌，并不露面，只是在树林里不停射飞箭，一的箭雨飞射而来！马车的目标很明显，所有的箭雨都是朝着马车射击，很快就把马车钉成了一只刺猬！
　　白小菀当即喊道：“世子爷，快把坐垫靠背挡住窗口！”
　　上官天寰稍稍一愣，就松开她，把所有的坐垫靠背都拿了起来，全部挡在窗口。布垫子绵软，能很好的减缓箭支力，但……，还是不够。
　　“扑！”一支利箭穿透坐垫，扎在了上官天寰的手臂上！
　　白小菀吓得尖叫，“啊，世子爷你受伤了！”
　　上官天寰咬牙，用力把箭簇拔了出来，顿时鲜血直流。殷红殷红的血液，在伤口周围洇染开来，顿时成了一大团儿，还顺着手直往下滴！
　　白小菀脑子一片混乱。
　　妈呀！要是上官天寰有事，她就算侥幸没被飞箭射死，也会被梁王府的人砍死！当即上前扑住棉垫子，喊道：“世子爷，你离窗口远一点儿。对了，对了……”她朝外面大喊，“赶紧撤啊，过了这段儿树林就稀疏了。”
　　“快撤！”蒋统领在外面喊道。
　　“啪！”马夫用力一抽马鞭子，马儿飞快跑了起来，颠簸不停。结果刚跑一小段，就听见马夫一声惨叫，“啊！”，像是中箭，紧接着就滚了下去。
　　白小菀吓得魂飞魄散的，都快傻了。
　　蒋统领当即跳上了马车，在外接替了马夫的工作，百忙之中，还问了一句，“世子爷，你有没有受伤？”
　　上官天寰忍痛道：“没有。”
　　“驾！”蒋统领拼命的抽打马儿，疼得马儿飞跑，可即便这样还是不够快！在树林尾巴的地方，一波飞箭射来，正中蒋统领的肩膀，顿时举不起手来了。马鞭子往下一软，绞在了车轮子里，把人也给带了下去。
　　眼下的情形是，虽然已经离开了箭雨密布的树林，但也没有侍卫了。


第九十六章 危机
　　只剩上官天寰和白小菀两人，孤零零的，带着一辆刺猬般的马车往前跑着，后面应该还有追兵，简直就是危机四伏！
　　上官天寰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一脸束手无策。
　　白小菀却是心思飞转，急道：“世子爷，你受了伤，等下万一歹人追上来，肯定是敌不过的。我就更不用说了，还不够人家切一盘下酒菜。这俩马车目标太明显了，我们俩呆在马车里，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你有办法？”上官天寰心情焦灼无比，忍痛问道。
　　白小菀掀开车帘子往前看了一眼，回身道：“就在前面，有个小山坡拐弯的地方，我们俩就跳下马车！让马儿继续往前跑，吸引那些刺客，然后我们穿过河道再走一小段，就有一座关公庙可以躲避。”
　　“关公庙怎么躲？躲在里面，岂不是成了瓮中捉鳖？”上官天寰迟疑道。
　　“不是的，那个关公已经坏了，里面是空的。”白小菀眼看拐弯处到了，飞快扯了一块窗帘下来，给他包扎手臂，急促道：“你信我一次，一定能把你藏过去的。”
　　上官天寰来不及思考能不能信她。
　　因为……，后面已经传来阵阵马蹄声了。
　　“你要不信，那就是在这儿等死！”白小菀急了，趁他犹豫走神之际，用力一推，就把人给推了下去！然后给马儿狠狠抽了一鞭子，自己也随之跳下！
　　“唔……”上官天寰发出一记闷声。
　　白小菀则是滚在了他的身上，倒是没有太痛，也顾不上，爬起来就伸手拉他，“快点藏在那边凹进去的地方，后面的人要来了。”
　　奈何上官天寰身量高大，力量悬殊，根本就扯不动。
　　马蹄声渐渐迫近！
　　上官天寰忍痛爬了起来，拉着白小菀，往前一滚，藏在了斜坡下面的小土洞里。因为秋冬干燥，两人跌进去就是一片灰尘，呛得不行。
　　“咳咳……”白小菀刚咳了两声，就被上官天寰捂住了嘴巴。
　　“快！马车就在前面。”道路上，有人大声喊道。
　　上官天寰的脸色不太好看。
　　那声音并非王府带来的侍卫们，只能是刺客了。
　　白小菀嗓子里痒得不行，不敢咳嗽，强忍了呼吸的冲动，憋了一会儿气。不然越呼吸嗓子越痒，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所幸道路上的刺客跑得很快，转瞬就已过去。
　　白小菀这才敢出声，“咳、咳咳……”却没时间慢慢咳嗽，拉着上官天寰猫着腰外河对岸走，飞快的往关公庙跑去。幸运的是，后面没有追兵发现他们，因为天冷周围也没有村民晃荡，一路顺利抵达目的地。
　　白小菀连连喘息，“呼……，累死我了，吓死我了。”
　　上官天寰人高腿长的倒是没那么累，但是手臂上被箭射伤，疼得厉害，而且一直流血没有止住。到了关公庙，也算是能够稍微缓一下。打量着五颜六色的关公像，已经坏了，斜斜的歪倒在一旁，周围还堆了好些玉米杆子。
　　他不由皱眉，“这要怎么藏人？”
　　“等一下。”白小菀没急着带他去，而是从裙子上撕了几条布带子，先把他的伤口给一圈圈扎好，“你看看，周围有没有落下血迹。”
　　上官天寰眼中闪过惊诧。
　　这小丫头，不仅包扎伤口十分熟练，还能心细如发想到不要落下血迹。换做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不是哭哭啼啼，就是早已经晕过去了。
　　“跟我来。”白小菀瞅了一圈儿，周围没又血迹，方才领着上官天寰来到关公像后，刨开杂乱的玉米梗钻进去，低头摸索，果然找到了底座空着的口子，“从这儿进去，然后再把关公像竖立起来。”
　　这还是有一次谢玺淘气，带着她来玩，发现这个烂关公像的。谢玺捉迷藏躲在里面，让她怎么找都找不到，把她气得不行。
　　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用场了。
　　上官天寰往里探了一眼，“这么小？”
　　白小菀苦笑，“这可不是王府，供的关公也是木头随便做的，肯定不会大啊。这种时候你就别挑了，先进去躲起来吧。”
　　上官天寰沉：“这个关公像，好像不能容身藏下两个人。”
　　白小菀忙道：“你受伤了，你藏着，我朝村里跑就是。前面不远就是桃花村，我熟门熟路的，等回了村里随便就能躲起来了。”
　　上官天寰抬眸深深的看着她，目光闪烁不定。
　　白小菀催道：“快下去啊。”
　　上官天寰却没有挪动。
　　白小菀先是不明白，继而想了想，心下微凉悟过来了，“你是担心，我走了以后会被人发现？还是怕我故意耍诈，把你藏在这儿，然后再喊三郡王的人抓你？”
　　上官天寰淡淡道：“都有。”
　　“你……”白小菀倒抽一口凉气，气得肝疼，“我有那么恶毒吗？我跟三郡王不过是萍水相逢，干嘛要为他通风报信？你要是不信，你自己跑吧。”她气哼哼道：“反正那些人肯定不是杀我的，要杀，也是杀你。”
　　上官天寰拉着她，一起往关公像里面挤，两人挤成了一团儿，“咱们一起。”他语气嘲讽道：“你我相识也不过几天，更何况，便是至亲也有背叛的可能，我实在没有办法相信你的话，单独留下。”
　　白小菀气哼哼窝在他的怀里，撇嘴道：“随你。”
　　“我没想到，楚家的人动作会这么快！”上官天寰双目微微眯起，勾起嘴角笑道：“成王败寇，我既然冒险来到清水镇追杀老三，如果被楚家的人杀了，也是没话可说。”
　　白小菀讥讽他，“你倒是想得开。”
　　上官天寰搂着她笑，“我为什么想不开？有你跟我一起做伴儿呢。”他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耳畔，声音漂浮，“要死……，咱们俩一起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白小菀哼道：“你下辈子，未必还有机会投胎做世子了。”
　　“哈哈。”上官天寰大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柔柔的、软软的，还带着小小少女的清香，“不做世子爷没关系。你和我一起投胎，自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是同年同月同的苦命人，多半要做一对夫妻的。”
　　“谁跟你是夫妻？！”白小菀啐道。
　　“嘘！有人来了。”上官天寰停止了说笑打趣，努力搂着她放正关公像，两人心跳都在加速，砰砰砰，一直乱跳个不停。
　　“找找！都仔细找找！”
　　“马车上面没有人，肯定是半路逃跑了。”
　　“附近三里都不要放过。”
　　外头似乎来了不少人，七嘴八舌的，一团乱哄哄的不可开交。还有人在催促，“快点！快点！等会王府的侍卫们该找过来了。”
　　上官天寰放缓了呼吸，静默无声。
　　白小菀不自禁的往他身上靠，两人紧贴着，几乎都快要合为一体了。
　　“没有！”
　　“这边也没有！”
　　“让我来！”有人生气的大骂，“妈的！眼看都要追上了，居然让人跑了！这趟差事办得太不利索，回去肯定挨骂！指不定还要挨打，丢了差事！”
　　“是啊，赶紧找吧。”
　　“他奶奶的！”那个骂人的刺客往关公像这边走近，声音越来越大，“要是世子这次不死，万一回头查出来是咱们做的，肯定跟咱们没完！”
　　这人像是气狠了。
　　竟然拿着剑到处乱砍乱刺，毫无章法，弄得一阵“哧啦”作响！谁知道，偏生不巧，居然一剑刺进了关公像！
　　正正好，刺到了白小菀的肚子！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敢出声儿，只是无声的张大了嘴，“啊……”，连呼吸都不敢加重半分。不然被发现了，两个人的性命都保不住，但是……，疼，好疼啊。
　　上官天寰瞪大了眼睛，意外万分，一瞬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冲出去，必然两人是死！
　　不冲出去，只怕白小菀忍不住喊出来，还是一个死！
　　正在他飞快琢磨对策的时候，白小菀却出了帕子，疼得直哆嗦，双手发抖的包住了剑尖，免得血迹被带了出去，再叫人发现。
　　上官天寰目光震惊的看着她！
　　白小菀的坚韧、冷静、机变，简直超乎想象，超过他平生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即便是男子，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她，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外面的人要追杀的是他，跟她没关系。她既不是他的什么人，也不是她的奴才，跟他其实毫无关系。只要她大喊一声，“世子在这儿！”就能讨好楚家的人了。
　　再凭着她和三郡王的关系，性命自然无碍。
　　可以说，她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并且坚强的忍着没有出声！并且机智的，忍着伤痛擦干净了剑上的血迹，聪明的超乎想象。
　　叫人……，心生感动。


第九十七章 受伤
　　上官天寰用力搂住了她，捂住她肚子的伤口，尽量止住鲜血。
　　“妈的！”外面那人还在骂，抽出了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看来这儿是没有人了，估摸跑了。”
　　“那要不要去别处找？”
　　外面的人叽叽喳喳，关公像里面却是一片奇异安静。
　　白小菀的肚子在流血，身体在不停发抖，脸上已经白得跟一张纸一样了。因为太痛，痛得她咬紧了唇，咬得嘴唇流血了，都不知道。
　　上官天寰瞧着心疼，趁她张嘴呼吸的时候，把手腕递了过去。
　　白小菀没注意，再说也分不出精神留意，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唔……”她差点惊吓出声，又强忍住了。
　　上官天寰附耳道：“咬。”
　　白小菀倒是不想咬他，可是肚子上的伤口疼得控制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掉，整个人都忍不住要蜷缩起来。幸亏上官天寰在后面抱着她，才不至于站不稳。可即便如此，即便她有着成人的灵魂，也快要到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世子爷的侍卫来了，撤！”
　　“快！快走。”
　　外面的人顿时如作鸟兽散，一瞬间都跑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蒋统领的呼喊声，“世子爷！世子爷！赶快带人房前屋后找找，看看有没有世子爷的下落！快去！”
　　上官天寰用力推到关公像，先小心翼翼退出，然后再把白小菀给拖了出来。
　　“世子爷！”蒋统领见主子身上一团团的血迹，惊吓万分，赶紧上前问道：“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重不重？”
　　上官天寰根本没有理他，只看白小菀，“小菀，小菀……”
　　白小菀见梁王府的人来了，确认已经安全，顿时心神涣散晕了过去。
　　蒋统领这才发现，白小菀肚子上有着一大团的血迹，而且衣服上还有刀口。虽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见主子精神状态还好，也就稍稍放心。
　　上官天寰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抱起白小菀，“走！赶紧找大夫。”
　　蒋统领急道：“世子爷，你手臂上面有伤！我来抱吧。”
　　上官天寰冷冷扫了他一眼。
　　蒋统领吓得一哆嗦。
　　啥意思？世子爷看上这小丫头了？已经归属为世子爷的女人，别人不能碰了？想来这里，脊背不由冒出一层冷汗。
　　再也不敢说了，赶紧跟上。
　　上官天寰的右臂受了伤，疼得厉害。白小菀虽说个子娇小，但是一用力，手臂伤口就难免被挤压出血，疼得更厉害了。
　　蒋统领不敢说抱白小菀的话，赶紧找了一匹马，“世子爷，你和白姑娘坐上去。”
　　上官天寰仍旧不肯放下白小菀，假以他人之手，而是叫了一名侍卫，“趴下！”然后一扯缰绳，抱着白小菀坐了上去，厉声催促，“快点，去镇上找大夫！”
　　蒋统领招呼众人，“快点！快点跟上！”
　　上官天寰的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安。
　　如果白小菀就这么死了？不，不会的。不能让她死了。
　　白小菀窝在他的怀里，缓缓睁眼，“疼……，头晕。”肚子上的伤口剧烈疼痛，让她疼得眉毛打结，喘气问道：“世子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上官天寰斥道：“胡说八道！”
　　“嘿嘿。”白小菀强忍着疼痛，咧嘴一笑，“我不要死！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你的玉佩、扳指和房契岂不是白瞎了？还有我以前赚得银子，我要攒着……，做嫁妆……”
　　上官天寰简直哭笑不得。
　　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还在惦记她拿点小体己，真是财迷没救了。
　　“哎哟。”白小菀的伤口本来就疼，再被马儿颠簸，更疼得有点受不了，“慢点，我疼得厉害，呜呜呜……”控制不住哭了起来，“他大爷的！怎么这么疼啊。”
　　蒋统领骑马跟在旁边，插嘴道：“白姑娘还有力气骂人，应该无碍。”
　　上官天寰冷冷道：“她死了，你陪她上路。”
　　蒋统领吓得不敢说话了。
　　上官天寰稍稍勒住缰绳，放缓了一些马儿速度，低头问道：“现在这样行吗？还能不能忍？不能忍，就再慢一点儿。”
　　蒋统领想说后面有追兵，不能慢，张了张嘴却没敢说。
　　好在白小菀不是真的小姑娘，当即便道：“就这样，不要在路上停留太久，危险！”她说完一句话，就得忍痛喘息片刻，“世子爷，你手上的伤……，要不要紧？”
　　上官天寰责备道：“别操闲心！”
　　白小菀却不敢肯定自己运气好，搞不好，这次真的会把小命玩完儿。她疼得喘气，却怕自己会立即死掉，一边吸气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很聪明？很勇敢？好……，好疼的，我都忍不住了。”
　　上官天寰心里一酸，“小菀，别说话，给自己留点力气儿。”
　　“我怕，没机会了。”白小菀脑子一片乱哄哄，失血过多，思绪也跟着混乱起来，“其实，你这个人真的挺好的。就是……，就是太好了，注定不会身边只有一个女人，这点不是太好，白璧微瑕……”
　　“小菀。”上官天寰只觉得心口疼痛，红着眼睛看着她，“你好好活着，其余的事我们都再商量，好吗？我可以等你长大，还可以为你做的更多……”
　　“不！”白小菀看着他，含着眼泪轻轻的笑，“你说的太沉重了，我要不起。如果我还能侥幸活着，你就看在我对得起你的份上，放我自由吧。”话音未落，她的双眼忽地一黑，整个人昏迷过去了。
　　她的神智顿时一片混沌。
　　等白小菀再度有意识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天香阁的院子里。她眨了眨眼，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又感受了一下浑身的知觉，轻叹道：“还活着啊。”
　　上官天寰闻声回头，走了过来，“醒了？”
　　“嗯。”白小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开玩笑道：“不醒怎么办？说好黄泉路上一起走的，你又没去，我一个人太孤单冷清了。”
　　上官天寰却没有笑，而是深深凝视她，“别傻了，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傻。”白小菀说话都有点喘，却还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房契和银票，“要是我就这么死了，哎……，攒下的家底儿不就便宜你了。”
　　上官天寰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什么胡话呢？”把她的手放进被褥里，盖好被子，“大夫说了，你的伤口不算太深，应该没有伤到肠子。只不过你年纪小，流血太多，所以才会失血昏迷过去，好好静养一段日子就行了。”
　　“啊？那得养多久啊。”白小菀发愁道。
　　“你急什么？”上官天寰皱眉，“反正老三找不到，我暂时没有别的事，只在过年前赶回去就行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你把肚子上的伤口养好，老实躺着吧。”
　　“那我的生意怎么办？”
　　“就你那三瓜两枣的小生意，不做也罢。”
　　“怎么能不做？”白小菀气得要挣扎坐起来，结果扯到伤口，又疼得“哎哟”一声躺了回去，她委屈道：“你自然是看不上我的小本生意，却不知道，我从几文钱的利润开始，攒了多久，费了多少心思才有今天。”
　　越说越是委屈，“要不是为了推销胭脂妆粉，我又怎么会去秦府？不去秦府，又怎么会认识你，到最后闹得肚子上挨了一刀不说，连生意都不能做了。”
　　白小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这个倒霉催的孩子。”
　　上官天寰听她骂自己，不免气笑，“有这么说自己的吗？”又是无奈，耐着性子退让了一步，“行行，都依你，生意咱还继续做啊。”
　　桂圆和山竹两人站在门口，一个端了药碗，一个端了蜜饯碟子。眼瞅着白小菀在世子爷面前撒泼大哭，世子爷反倒退让起来，做小伏低哄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给掉下来。两人都是迟疑着，这……，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好像有点碍事啊。
　　上官天寰正被白小菀哭得头疼，扭头见他们两个发愣，不由发火，“还不赶紧把药端进来？！发什么傻？再愣着，仔细打断你们的腿！”
　　白小菀心里有气，吵道：“她们是我的丫头，你凭什么打断她们的腿？”
　　上官天寰噎了一下。
　　桂圆和山竹都快要吓死了。
　　上官天寰却没发脾气，而是退了一步，“好了，我不打你的丫头。”伸手摁住她，“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儿，好好躺着，还有别哭哭啼啼的了。”
　　“赔我误工费！一天十两。”白小菀止住了哭声，伸出手来。
　　上官天寰无奈道：“行，赔你。”
　　白小菀这才消停下来，看向桂圆，“药给我。”她倒是不娇气，端起碗就咕咚咚喝下去了，又连连吐舌头，“山竹，蜜饯给我！苦死了。”


第九十八章 和谐
　　山竹赶紧端了过去。
　　白小菀一口气吃了三个大蜜饯，方才压住药味儿。刚安静一会儿，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竟然是饿了。
　　桂圆和山竹都是觉得好笑，强忍住了。
　　上官天寰也笑，不过却道：“这是好事。大夫说，肚子里有气流动，表示你的肠子没有受伤，把气排出来就是了。”
　　白小菀斜视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能不能别把放屁说的这么文雅？”
　　“扑哧！”桂圆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怕被世子爷责怪，赶紧问道：“姑娘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的人去做。”
　　“厨房的人？”白小菀听得一怔，“我的厨房啥时候有人了？”
　　桂圆解释道：“世子爷刚从酒楼里请回来的厨子，已经谈好了工钱，以后专门给姑娘你做饭吃。虽然比不得京城里头的大厨，不过也是镇上酒楼的师傅，做点家常便饭，味道还是很可口的。”
　　山竹补了一句，“还有点心师傅。”
　　白小菀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我记得，清水镇好像只有一家小酒楼吧？店铺也不大，这大厨和点心师傅都给叫走了，还咋做生意啊？人家就这么答应了？是被你们梁王府的身份吓着了吧。”
　　桂圆笑着道：“哪能呢？咱们梁王府可不会仗势欺人的。都世子爷疼你，直接给了酒楼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把师傅转让给天香阁啦。”
　　“一百两？”白小菀心疼死了，瞪了上官天寰一眼，“你这个败家的哟！就镇上那种小酒楼，一百两、一百两，都可以直接买下来了！你这是疼我？让我肉疼呢。”
　　桂圆傻眼了，“姑娘，你这重点不对啊。”
　　上官天寰却只是觉得好笑，她那口气，简直就像是一个守财小媳妇，心疼丈夫在外面乱花了钱。不由伸手捏捏她的脸，哄道：“好了，别这么小气。”
　　白小菀拍开他的手，“一百两都够我卖两年香皂了！”
　　上官天寰笑道：“没见过你这么财迷的。”
　　白小菀气道：“没见过你这么冤大头的。”
　　山竹瞅着两人这架势不对，怎么听，怎么像打情骂俏的，简直蜜里调油。赶紧低了一个眼色，拉扯着桂圆退了出去。
　　白小菀气得捶被子，忿忿道：“我怎么就昏迷了呢？平时那么强壮，居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要是我不昏迷，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花一百两请两个师傅的！这么一算，我每天的饭钱都上涨了。”
　　上官天寰实在是好笑不已，想了想，“你要真的心疼着一百两啊。回头就再找一间店面开酒楼，这两个师傅就能物尽其用，不浪费了。”
　　“哎，这个主意好。”白小菀立刻鼓掌夸道。
　　上官天寰本来只是开玩笑的，见她当真，不由摇头失笑，“你可真行，什么都能想到赚钱上头，满脑子都是钱钱钱。”
　　“有何不可？我不偷不抢的。”白小菀理直气壮道。
　　上官天寰点点头，“是是，你的钱挣得光明正大。”因为怕她伤口疼，故意找了闲话来说，“不过你要是开酒楼，开在小镇上没什么生意，至少开在县城比较好。”
　　因为知道白小菀不想去京城，她又为他受了伤，不想勉强，便想曲线救国先去县城。等她见到县城比小镇的繁华热闹，赚了更多的钱，自然就愿意去京城了。
　　果然，白小菀没有任何抗拒，而是满眼冒星星的畅想起来，“这个挺好。正巧我的胭脂铺生意，也打算往县城发展，唔……，先开了胭脂铺。等安顿下来，再开酒楼，吃穿住行的话，以后再顺道开个客栈，哈哈……”
　　“你傻乐什么？”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白小菀沉浸在的海洋里，连肚子上的伤口疼痛都忘了，笑得眉眼弯弯，“然后我就买的房子，成千上百的田地、奴仆，以及车马牛羊。到时候，想要娶我的人肯定排成行，一直排到京城去。”
　　上官天寰开始还听她浮想联翩，觉得好笑。听到后面渐渐变了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直到黑成了一块锅底！
　　白小菀没有留意到他的脸色，越说越起劲儿，“我要挑个什么样的男人呢？首先，要长得高大一些，不然太矮了，带出去不好看相，将来生的孩子个子也矮。再说了，高大强壮才能保护我。”
　　“其次，长得还好看，不然吵架的时候看着那张丑脸就火大。丈夫颜值高，有利于维护婚姻和谐，看在长得帅的份上，也许就原谅他了。”
　　“第三，脑子要好使，至少能帮我做生意。要是不会做生意也行，本身有钱，强强联合也是不错的。这样的话，我的孩子们一生富贵荣华，就不用愁了。”
　　“第四，身体肯定要好，才会如鱼得水……”
　　“白……小……菀！”上官天寰咬牙切齿，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要不是想着你肚子上有伤，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白小菀回神，怔了怔，“咋了？我又没说你。”
　　就是没说到他，所以才特别生气呢。
　　上官天寰便是城府再深，也忍不住上火，“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荒唐的女人？居然当着男人的面，畅想起别的男人，还说什么如鱼得水？脸都不要了。”
　　白小菀愣住，“我肯定不希望以后的丈夫腰不好，那方面不行啊。”
　　上官天寰断喝道：“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白小菀委屈道：“行，我不说了。”
　　上官天寰深吸了一口气。
　　好半晌，才慢慢平缓心中气流。
　　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偏偏遇到白小菀，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激得破功，简直恨不得打她一顿！当然了，换做别人，早就直接拖出去打死了。
　　白小菀闭上眼睛，哼道：“我困了，睡了。”
　　上官天寰一拍桌子，“不许睡！”
　　“干嘛啊。”白小菀委委屈屈的看向他，郁闷道：“你又不让我说说话，睡觉也不让人睡，难道要我干瞪眼躺着啊。”
　　“你不是饿了吗？厨房正做着饭，吃饱了，再睡。”
　　白小菀拉长声调，“吃就吃，这么凶干嘛。”摸了摸肚子，“我身上有伤，疼着呢，你还不说温柔一点儿，真是的。”
　　上官天寰斜视她，“我看你是脑子有伤。”
　　“你怎么骂人呐？”白小菀鼓着腮帮子，指着他，“你走，你走，该干嘛干嘛去，别坐在这儿折腾我了，让我消停会儿。”
　　上官天寰却没走，而是认真问道：“你刚才的那些疯话，什么找男人一二三四的，都是真心话？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白小菀刚说了两个字，就见他脸色黑了下来，话到嘴边又改口，“当然是开玩笑啦，呵呵，呵呵呵……，都是玩笑话。”
　　上官天寰目光犀利的看着她，“你的那点花花肠子，小心眼儿，一眼就能看穿！”继而语气一顿，倒是笑了，“不过你刚才说什么丈夫的标准，要求人长得高大，容貌俊美，有钱有势，身体好，我怎地听着这么耳熟呢？”
　　白小菀眨了眨眼，看着他，“啥意思？你觉得，我是说暗示说你？”撇了撇嘴，“拜托啦，别这么孔雀好不好？我承认，你是很符合前面这几个条件。但是还有一个，刚才我没有说完，我的丈夫只能爱我一个，不能有别的女人。”
　　上官天寰轻笑，“原来是爱吃醋。”
　　“屁！”白小菀爆了粗口，“我自己大把大把挣钱，房子是我的，地是我的，店铺是我的，凭什么男人还要纳妾啊？要这样的话，那我也该收几个男宠才公平啊。”
　　“你闭嘴！”
　　“…………”白小菀委屈的闭上了嘴，不言语了。
　　屋子里的气氛正在尴尬。
　　外面忽地来人，山竹喊道：“姑娘，谢公子过来看你。”
　　白小菀立刻喊道：“君谦哥，快进来。”
　　上官天寰的脸色彻底黑透了。
　　谢君谦刚一进门，就见某人脸色难看拂袖出来，微微吃惊，“世子爷？”虽然知道对方的阴谋诡计，还是行了一礼，“在下的案子能够这么快了结，都是世子爷帮忙，心中十分感激，容我改日再带礼物登门拜访。”
　　上官天寰冷冷看了他一眼，径直出去了。
　　谢君谦被晾在原地。
　　白小菀招招手，叫他到床边的椅子上坐，然后低声道：“君谦哥，王府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你别吃心。”
　　谢君谦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
　　他心里清楚，凭着梁王世子的矜贵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把他看在眼里。更不用说，宁家和楚家还有往来，梁王世子没当面对他发作，已经是很难得了。


第九十九章 奇怪
　　倒是奇怪，梁王世子怎么会和小菀合得来？看起来像是才拌嘴的样子。
　　只是眼下不方便多问，先道：“我刚才从牢狱里面放出来，先回了宁家书院，才知道你已经搬出来了。到处打听，才知道你住在这个天香阁，所以过来看看你。”指了指外面，“没想到世子爷也在。”
　　白小菀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是却不便说。
　　毕竟那些刺客很可能是楚家派的，要追杀上官天寰，而她……，却救了上官天寰，岂不是成了楚家的敌人？再者楚烨知道，也难保不会怨恨上她，所以实在不能说。
　　于是撒谎道：“我和世子爷去军营找三郡王，没找到就回来了。路上遇到刺客伏击，世子爷的手臂受了伤，我的肚子也被划了一道，所以暂且养着。”
　　谢君谦闻言吃惊，忙问：“伤得重吗？”
　　“不重，就是破了点皮儿。”白小菀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笑嘻嘻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就是这一天被吓得不轻，不想动了，想在床上赖一会儿。”
　　谢君谦不放心，要掀开被子看看，“让我瞧瞧。”
　　“那不行！”白小菀赶紧捂好了被子，找了借口拒绝，“男女授受不亲，我的肚子，怎么能给你看呢？真的没事，别……”
　　话没说完，就见上官天寰黑着脸站在门口，冷冷看着。
　　白小菀心下暗暗叫苦，忙道：“君谦哥，我真的没事了，就是想睡觉休息。你赶紧回去告诉宁大婶和玺哥哥，让他们也好放心。”
　　上官天寰走了进来，“送客！”
　　谢君谦正要说的话都被堵住，再看气氛不对，只好忍住对白小菀的关心起身，“那我先回去说一声，等下带娘和玺哥儿一起过来看你。”
　　有梁王世子在，小菀身边应该不会缺了大夫汤药。
　　“啊，不用了。”白小菀连连摆手，“我这边有世子爷照顾，又大夫，还有桂圆和山竹使唤，厨子也是准备好的，啥都不缺。等我静养几天，伤好了，再去看你们啊。”
　　谢君谦有很多话要跟她说，有很多问题要问，偏偏这会儿实在是说不了。
　　白小菀眼见上官天寰脸色越来越黑，黑得都快拧出汁了。再耽搁下去，不定他会对谢君谦做什么，赶紧朝外喊道：“山竹、山竹，快送君谦哥出去。”
　　山竹连门都不敢进，在外催道：“谢公子，请吧。”
　　谢君谦只好无奈的出去了。
　　山竹等他一出门，赶紧机灵的把门给关上，免得里头主子的火气洒了出来。
　　屋子里，白小菀小声嘟哝，“你干嘛？这样子好吓人。”
　　上官天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你和谢君谦很熟？熟到可以随便看你的身体？到底什么关系！”
　　“喂喂！”白小菀闻言急了，“你咋说的这么龌龊啊！我说过了，我是宁大婶收留养活的孤女，以前住在谢家。君谦哥和我亲哥哥一样，再说了，他还有个表妹宁韵清，人家早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了。”
　　上官天寰不置可否，冷声道：“是与不是，我会让人去打听的。”
　　白小菀无语了。
　　上官天寰又道：“即便是你拿他当亲哥哥，那也不是真的。从今以后，不许别的男人再随便靠近你，否则……，我就只好送他们上路了。”
　　白小菀是他心中的那一滴纯洁朝露，不容任何人沾污。
　　杀个把人根本不算事儿！
　　上官天寰正色道：“想来是你爹娘死得早，没人管教，所以不懂男女大防。我这书信一封去京城，让派教引嬷嬷和懂事的丫头过来，专门服侍你。”
　　“啊？”白小菀一个头两个大，郁闷道：“我不要人管。”
　　“由不得你！”
　　“…………”
　　“我这是为了你好。”上官天寰一脸政治处教导主任的表情，神色凝重，“姑娘家就是要洁身自好，不能举止轻浮，被臭男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白小菀差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我、我……，我咋不洁身自好了？我哪里举止轻浮了？要说被臭男人占便宜，那也是你！非要拉着我一个姑娘家，晚上跟你一床并枕头睡，我的清白都给你毁了。”
　　上官天寰根本不为动容，平静道：“那你就留在我身边。”
　　“拜托！我才十岁。”
　　“过几年就够年纪了。”
　　“…………”白小菀气得肝疼，这人、这人……，怎么没法讲道理了？她郁闷道：“你这算什么啊？买个大房子，给点银子，就把我当金丝雀圈养起来了？想逗的时候逗逗，不想理就随便扔一边儿，还不准我有别的想头。”
　　“你要有什么想头？”上官天寰反问。
　　“那你之前说好的啊。”白小菀委屈道：“说好我要是挑着合适的婚事，就可以嫁，你还会给准备厚厚的嫁妆，说话不算话。”
　　“那也得我来挑，而不是你。”
　　“…………”
　　“再说了。”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玩心眼、玩手段，一百个白小菀加起来都不够他看的，“我也可以挑自己啊。”
　　“你……”白小菀气得瞪圆了眼睛，“无赖！”
　　“我还不够好？”上官天寰反问。
　　“再好又怎么样呢？”白小菀气哼哼的，鄙夷道：“你有世子夫人，王府里还有成群的姬妾姨娘。即便你有一百分，均分下来，我也只能得个十几分罢了。若是我自己挑一门差不多的婚事，便是那人比你差些，那也有八、九十分啊。”
　　“这是什么歪理？”
　　“反正……，我不喜欢公用的男人。”
　　“什么叫公用的男人？！”上官天寰一巴掌拍在床上，“你像个什么样子？说不了三句话，就跑调的不成个样子，非得找个厉害的教引嬷嬷过来，好生管教你！再多找几个丫头跟着你，不管去哪儿，身边都不许男人靠近。”
　　那语气，是打定主意玩萝莉养成记了。
　　白小菀气得眼前一黑。
　　她想直接晕过去，可以关键的时候偏偏掉链子，就是不晕，气得她咚咚捶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我又不是小猫、小狗，你看上了，就给点粮食随便养了。”
　　上官天寰嘴角微翘，看着她，“小野猫。”
　　“…………”白小菀决定不跟他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要先被气死了。她在肚子里“咕噜噜”的气了一阵，忽然想到，其实根本没必要着急嘛。
　　现在她才十岁，要嫁人至少也得三、四年后去了。
　　那么，她只要耍赖拖延不去京城，再过几年，上官天寰肯定早就把她忘了。嘿嘿，那时候她也赚够了钱，直接找个上门女婿。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娃都有了。上官天寰就算想起他来，也会嫌弃她是残花败柳、拖儿带女，妥妥的一个黄脸婆了。
　　对！就这么干！
　　毕竟跟上官天寰硬碰硬是不明智的，犹如以卵击石。
　　还是曲线救国更靠谱啊。
　　白小菀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咧嘴，笑意都要蔓延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上官天寰开始还见她气鼓鼓的，一脸郁闷委屈。接着不知道想啥，眼珠子不停乱转，还越想越开心，笑得一副傻样儿。
　　看着感觉怪怪的，不由问道：“又琢磨什么鬼主意呢？”
　　“没有。”白小菀连连摇头，因为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干脆闭眼，“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好好养一养肚子上的伤口。”
　　上官天寰不信，“撒谎。”
　　“世子爷。”蒋统领在外喊道：“属下有要事回禀。”
　　上官天寰只得暂且打住话头，先出去了。
　　白小菀总算清净片刻，但是肚子还疼得难受，暂时睡不着。只好望着床帐发呆，上面的小葵枝花挺好看的，橘色配金线，就是略华丽了一些。估摸是上官天寰吩咐要布置，就把镇上最好的料子用上了。
　　哎，他其实也挺好的。
　　白小菀的心绪起伏不定。
　　上官天寰对她不知道算什么想法，要说是真心，她肯定是不信的。对着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真心？那也太可笑了。
　　可要说是假意，这假意未免也太过逼真，叫人不多想都难。
　　白小菀摇了摇头，决定不管了。
　　反正上官天寰不可能一辈子在清水镇，他说过的，顶多再一个月就要走。等他回了京城梁王府，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务缠身，哪里还想得起她？况且，楚烨应该不会再来清水镇，上官天寰就更没有道理来了。
　　多想也是没用。
　　但……，即便他是虚情假意，落到手里的实惠，比如这房子、店铺、玉佩、扳指，总不是假的。有大帅哥在身边陪着，钱财手里捏着，这样逍遥的日子哪里找哟？如同水钻，纵使不是真的钻石，也会在阳光下亦能光芒璀璨啊。
　　所以说，好好享受一个月的美好时光吧。


第一百章 开心
　　嘿嘿，开心就好。
　　白小菀胡思乱想了一阵。
　　“姑娘。”山竹端着一个大碗进来，热气腾腾的，“红糖荷包蛋炖好了。大夫说，你现在流血过多，虚不受补，先吃温和点的东西滋养。”
　　“都行，我不挑。”白小菀端起大碗，拿起勺，呼噜、呼噜的大口吃了起来，不仅吃完了两个荷包蛋，十个汤圆，连红糖水都喝光了。
　　桂圆看着瞪大眼睛，问道：“还饿吗？再来一碗？”
　　“不了。”白小菀现在胃里暖融融的，头脑发昏，舒服的窝在被子里，“我想先睡一会儿，要是我睡得沉，晚饭不用叫我起来吃了。”
　　“哎。”桂圆答应了，出去关上门找到山竹，“啧啧，白姑娘可真是能吃啊。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胃口却跟海缸似的，一大碗全下去了。”
　　“你别找骂了。”山竹拍了她一记，“你还拿白姑娘当乡下丫头看？也不想想，现在咱们的卖身契在谁手里？那是你的主子！”
　　桂圆郁闷道：“我知道，就是私下跟你唠唠嗑儿。”
　　“谨言慎行。”山竹悄悄道：“方才我给世子爷送茶，听见他和蒋统领说话，那意思……，白姑娘是为了救世子爷，才受的伤。你想想，这不就是救命恩人吗？更不用说，世子爷对白姑娘那个温柔客气，你仔细掂量掂量吧。”
　　“当真？”桂圆吃惊道。
　　“还能骗你？”山竹压低声音，又道：“我瞧世子爷那架势，对白姑娘可是真上了心的，将来不定怎样呢。你这会儿觉得白姑娘年纪小，又是身份低微，回头她长大了想起来再记恨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桂圆打了一个寒颤，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轻浮了。”
　　正厅里，蒋统领正在低声说道：“世子爷放心，既然世子爷听到了那人的声音，知道那人是谁，收拾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只是先压一压，等世子爷安全回了京城，再去找那伙大胆贼子算账！”
　　“呵呵。”上官天寰一声轻笑，“找这些人的麻烦不难，难的是……，他们背后的主使不好处置。”
　　蒋统领咬牙道：“楚家的人太过猖狂！”
　　“谈不上猖狂。”上官天寰倒是看得很淡，没有情绪，“我既然能找机会除掉老三，楚家自然也会找机会除掉我，彼此彼此罢了。再说了，也未必就是一定是楚家的人。”
　　“那还能有谁？”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你忘了？王妃一直等着收养三郡王，认作嫡子呢？除了楚家，也可能是王妃派的人。不过……，不管是谁，回去查清楚都一律不能放过！”
　　“是。”蒋统领忍了忍怒气，又问，“世子爷准备几时起身？”
　　上官天寰淡淡道：“等小菀伤好了吧。”
　　“世子爷，容属下说一句话。”
　　“什么话？”上官天寰猜到了几分，皱眉道：“单凭小菀救了我这一条，你就该好好掂量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世子爷听我说完。”蒋统领摇摇头，“白姑娘是很伶俐，长得也可人，世子爷如果看上了没什么，带走就是了。但是我听世子爷的意思，竟然要留她在清水镇，这……，这算个什么事儿呢？”
　　上官天寰叹道：“我何尝不愿意带她走？她不愿意。”
　　蒋统领听得稀罕了，“这事儿还能由着她？走与不走，还不是世子爷说了算。”
　　上官天寰摆摆手，“你别管了。”
　　“世子爷……”蒋统领生怕被喝斥打断，一口气飞快道：“纵使你不愿意拂了白姑娘的心意，但是也要为她的安全考虑吧？你这么看重她，整天带着进进出出的，还给她买房子送奴仆的，整个清水镇都知道了啊。”
　　上官天寰眼中精光一闪。
　　蒋统领继续道：“清水镇的人固然不会对她怎样，包括秦府，想来以后也不敢得罪白姑娘，可是楚家呢？三郡王呢？如果世子爷对白姑娘可有可无，那我都不说了。如果世子爷真的在乎白姑娘，又怎么能留下她以身犯险？要是被楚家的人抓……”
　　“好了，你不必说了。”上官天寰打断他，静默了下，“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不能由着小菀的孩子脾气。等她肚子上的伤养好了，就带走，一起回京城。”
　　蒋统领松了一口气。
　　他看得出来，即便因为白小菀年纪小，世子爷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女人，那也是很重要的人。世子爷和白小菀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开心、放松，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难得有个让世子爷开心的小玩意儿，当然要带在身边，安置好了。
　　不然的话，三郡王和楚家那边还步步紧逼，难说不会抓了白小菀，用来威胁世子爷！虽说世子爷不至于为了白小菀，就做出什么荒唐事。但若白小菀死了，世子爷心里肯定会不痛快的，甚至会难过的。
　　岂不是自找不痛快？所以，还不如未雨绸缪把人带走。
　　上官天寰站起来要出门，沉：“这事儿先别让小菀知道了。”免得那小丫头又要闹脾气，再者又是古灵精怪的，想出什么主意瞎跑就不好了。
　　他去了后院，结果进屋发现白小菀在睡觉，还睡得很是香甜。
　　只见她一头青丝随意散开，素面清绝，宛若莹玉，两腮还带着淡淡的粉色红晕，偏偏还配了一身粉色衣裳，整个人跟小粉团儿似的。娇娇的、软软的，仿佛是一只小小软软的可爱猫咪，叫人看着心都柔软了。
　　上官天寰站在旁边看着，心下微笑。
　　这丫头，还是睡着了才老实，怎么看怎么可人。醒着的时候，说不了三句话就满嘴天马行空，张嘴男人，闭嘴男宠，叫人听了如何不生气？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混账话，实在太不像样了。
　　不过这丫头是吃了没爹没娘的亏，幸好年纪还小，带回京城让教引嬷嬷调教几年，她这么聪明，肯定学得不比千金小姐差的。即便是身份上头差一点，也没关系，横竖放在王府里头就是了。
　　只要他的世子之位稳当，能做未来梁王，也就少不了她的一份荣华富贵。
　　上官天寰想想不由摇头笑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放着京城里大把大把的女人不考虑，非得费劲自己养一个小丫头等长大，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是因为她的心思纯良和纯真？还是她的言谈诙谐？还是她的机智敏变？管得呢，反正人生得意须尽欢，顺了心意就好。
　　上官天寰懒得去细琢磨了。
　　他缓缓在床边坐下，将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腹部。
　　或许……，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不求回报，反而以身挡在他的面前！危急时刻，便是侍卫们都有跑散的，何况萍水相逢之人？退一万步说，即便她挡剑是出于被动，但后面忍着痛，机智的擦去剑身上的鲜血，却是完全为了保护他了。
　　她一个弱女子，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护着他，不想让他有事。
　　人间真情只此一份。
　　“傻丫头。”上官天寰心中生出怜悯，看着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忍不住伸手，轻轻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却是大惊，“这么烫？！”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像是火炭儿一样灼热。
　　难怪……，小脸红扑扑的好似桃花扑水。
　　上官天寰担心她发烧睡迷糊，赶紧摇了摇她，“小菀，你醒一醒，发烧了。”又转身喊人，“桂圆，快去把大夫叫过来！快点！”
　　桂圆在门外应了一句，赶紧去了。
　　山竹则是满脸惊吓，问道：“世子爷，白姑娘的伤又不好了吗？”
　　上官天寰皱眉，“发烧了。”
　　“我发烧了？”白小菀迷迷蒙蒙的睁开眼，自己摸了摸，“不热啊，就是觉得嗓子干得慌，有点口渴，给我一点凉水。”
　　“温水。”上官天寰断然道。
　　山竹赶紧去了。
　　白小菀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浑身不舒服，伸手摸了摸上官天寰，“哇！你额头冰凉冰凉的！呃……，不对，是我发烧了。”
　　“你才知道。”上官天寰黑着脸道。
　　“生病也不能怪我啊。”白小菀嘟了嘟嘴，自我判断了下，“估摸是因为我的肚子有伤口，有些发炎了，所以才会发烧的。”
　　上官天寰顿时脸色一僵，眼里闪过愧疚。
　　白小菀倒是淡定，还安慰他，“没事儿，热症发出来就好了。”等着山竹端了温水过来喝了，擦擦嘴道：“就是可惜……，没有消炎药，不然分分钟就没事儿了。”
　　“什么药？”上官天寰赶紧问道。
　　“呃……”白小菀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头孢抗生素，赶紧补救吩咐山竹，“去弄点白酒过来，我把伤口清洗一遍，免得继续发炎。另外，再打一盆温水过来，我擦擦身上好降温。”


第一百零一章 休养
　　上官天寰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奇怪，“你倒是成大夫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白小菀随口敷衍，挣扎着坐了起来，靠着软枕，有点淡淡的发愁，“肚子上面疼，等下我要怎么自己擦伤口？咦，不对！”她低头，掀开被子和衣服瞧了瞧，“我肚子上的绷带是谁弄的？镇上的大夫这么全能了？我咋记得，那老头儿就会看着伤风感冒啊。”
　　上官天寰沉着脸道：“我给你裹的！”
　　“啊，你……？”
　　“那不然呢？”上官天寰又要不淡定了，狠狠瞪她，“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啥？你一个姑娘家，我能让别人给你宽衣解带吗？”
　　“医生父母心，看男女还不是都一样。”
　　“不一样！”
　　“好好好，不一样。”白小菀举白旗投降，陪笑道：“我脑子烧糊涂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啦。咳咳……，你包扎绷带的手艺不错，包的很好。”
　　上官天寰用力拍床，黑着脸道：“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包扎手艺吗？”
　　“我懂，我懂。”白小菀虽然脑子惹得一团浆糊，还是没把智商烧光，“只能让你来给我宽衣解带，别人不行。”
　　“废话！”
　　“咳咳……”白小菀试探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已经把我看过了，所以就好像猪肉盖了章，我成你的了？从今往后，别人都不许看了。”
　　“你这还用问吗？还有，你是猪吗？”
　　“我……，我真的成猪了？”白小菀莫名其妙，嘟哝道：“不是说，女的才担心名节问题，喜欢以身相许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看一眼就非要负责啊？要是这样，那秦妍在你面前了衣服，岂不是也得负责？”
　　“我管她去死！”上官天寰轻声冷笑，杀气阵阵。
　　“…………”白小菀觉得气氛很危险，识趣的闭嘴，“好了，我不说了。”
　　正巧山竹打了温水进来，手上还拿着一瓶白酒，都整齐的摆放在了桌子上，问道：“是先用白酒？还是先用温水啊。”
　　一抬眼，看见浑身杀气腾腾的世子爷，顿时吓得一哆嗦，“啊……”差点没把手边的白酒瓶给打翻，赶紧扶正，“我先出去了。”
　　“啪！”上官天寰把酒瓶塞子扔在地上，走到床边，“衣服撂起来，重新擦！”
　　白小菀咳了咳，“那个……，你现在这样子，好像是欺负民女的恶霸。”眼见对方快要炸裂了，又忙道：“我说，你不能直接一瓶酒倒下来啊。找个棉球儿，用棉球沾着白酒擦拭伤口，还有……，你别发火手太重啊。”
　　她小声嘀咕，“我疼，还疼得厉害。”
　　上官天寰总算找到一个解气的，“疼死活该！”
　　白小菀郁闷道：“你狠。”
　　上官天寰见她吃瘪，心情方才稍稍好转一些，出门找了棉球回来。坐在床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又是不解，又是上火，“就算你娘死得早，男女大防也没有教过你吗？一个姑娘家，被男人把身体都看过了，还能找别人？那些念头，就连想一想都是大错！”
　　白小菀哭丧着一张脸，“你这意思，因为我傻了吧唧的救了你，受了伤，又在昏迷中被你看了肚子，所以就只能跟着你了。”
　　上官天寰寒声道：“那你还想跟谁？”
　　切，想的人多了！
　　白小菀在心里腹诽，只是见他盛怒不敢说出来。
　　继而忍气想想，算了，古代的男女观念就是这样子的，也不怪他。反正打定主意赖在清水镇不走，过个三、五年，等他忘记她就自由了。
　　没错！还是按照原来的方针计划，先讨好他，多给他灌点迷魂汤。
　　上官天寰见她眼珠子一阵乱转，不免猜疑，指不定想了多少男人。心里真是越想火气越大，从来都只有他挑别人不要，绝对没有别人挑他的！这小丫头，到底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完全不按理出牌！
　　没空深究，只是冷冷道了一句，“你想谁，让我知道就杀了谁。”
　　白小菀吓得往后一缩，继而淘气，“我想的是你。”
　　嘿嘿，有本事你自杀啊。
　　“…………”上官天寰差点被这话给噎岔气儿，好半晌，才缓过来表情，“想的是我就对了！你记住，就算你将来长大了，也只有我嫌弃你不要你的份儿，绝对没有你挑三拣四的道理。”
　　“是是是。”白小菀改变了方针策略，赶紧狗腿，“你就是那天上的白云，飞啊飞，我就是那地上的土狗，追啊追……”
　　“噗！”上官天寰实在没有忍住，……笑裂了。
　　白小菀趁机笑嘻嘻道：“其实你要不生气了。我刚才那些话，就是试试欲迎还拒这一套，到底好不好使？没想到还真的挺好使的，你这就上钩了。”
　　“…………”
　　“其实你想啊，你长得这么高大英俊不说，又有银子，又有权势，而且还对我这么温柔体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哈哈哈，其实我早就看上你这个大凯子啦。”
　　“…………”
　　“我喜欢你，简直喜欢的不得了。”白小菀心下琢磨，都说霸道的男人爱征服，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反之，她就拼命的往上贴，让上官天寰感到心烦就解脱了，“当时差一点都要跟你表白了。”
　　“哎……，没想到，你转眼就要把我送去军营。”
　　“我的心啊，碎成了一片一片，又一片，都已经碎成渣渣了。”
　　“还记得我扇了自己两耳光吧？”白小菀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感情充沛，简直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我当时是后悔啊。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早出娘胎几年？要是那样，不就有机会爬上你的床，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嘤嘤嘤。”她的声音抑扬顿挫，“君生我未生，奈何我年纪小……”
　　“够了！”上官天寰伸手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一记，目光灼人的看着她，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都已经把她千刀万剐了。他咬牙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傻？连这种鬼话连篇的谎言都会信？你这是在侮辱我！”
　　咦，被看穿了？
　　白小菀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赶紧抢救，“我只是稍微夸张了一点儿，用了修辞比喻的手法，其实……，核心内容是差不多的。”
　　上官天寰冷笑，“白小菀，你这嘴皮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啊。”
　　白小菀嘿嘿干笑，“哪里，哪里，过奖了。”
　　“我这是在夸你？”
　　“当然不是。”白小菀抓住了他的手，嘟着嘴撒娇，“其实，你看我的眼睛，我真的不全都是在撒谎啦。”
　　“还说？！”
　　“真的。”白小菀嬉皮笑脸的表情渐渐散去，杏核般的乌黑大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和年纪不相衬的成熟，“我是有点喜欢你的。”
　　她的表情很认真，上官天寰当然看得出来不是撒谎，反倒沉默了。
　　白小菀都不敢去看他，“你可能觉得我挺不要脸的，当着面儿，一个姑娘家说这些，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知道的，我没爹没娘也没亲人朋友。谢家的人虽说照顾我，那不过是同情我而已，暂且收留，谈不上什么情分。”
　　她语气有些唏嘘，“你本身条件又这么好，长得帅，有心思手段，权势富贵样样不缺，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再说，这些天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让我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关心、体贴、照顾，让我贪恋这份温暖。那天本来正和你开心着，你就忽然说要送我去军营里面，我……，一下子真有点接受不了。”
　　“所以我就扇了自己两耳光，叫自己冷静。”
　　“我……”
　　白小菀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抬眸，看着面前那俊美异常的男子容颜。
　　他的脸上线条棱角分明，五官坚毅俊美，浓黑如墨的眸子里冷肃坚毅，让人一看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特别是，他褪去在外人面前的高高在上，表情认真的听她说话，更是叫她心里生感动。
　　他对她一个小丫头，说什么真心，也许有些荒唐可笑。
　　但……，至少他在认真聆听。
　　白小菀心里暖暖的，情绪好了不少，也肯说笑了，“世子爷，你听我一个小丫头胡说八道，不觉得无聊吗？你也奇怪，没把我一顿扫帚给扫出去。”
　　“小又如何？”上官天寰不以为意，自有一派天生的洒脱不羁，“有些人，活一辈子都是糊涂的，痴长岁数罢了。”他勾起嘴角，“你至少是一个明白人儿。”
　　白小菀轻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苦命人。”
　　上官天寰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和白小菀特别的合得来？因为他们俩实在太像了。


第一百零二章 回忆
　　母亲生他的时候是难产，生完就过世了。这让他自幼没有母亲教导关怀，还让父亲认为他克父母，十分嫌弃。父子俩的关系一直都很不好，导致他和父亲生疏，在王府中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简直可谓如履薄冰。
　　要不是母亲的娘家还有几分势力，只怕他连世子都做不了。
　　可是几年前，外祖父和大舅舅先后去世，二舅舅、三舅舅又没有才干，皆是清闲衙门的闲职，再也没有人给他撑腰了。
　　所以，他的世子之位越发动摇不稳。
　　继任的梁王妃因为没有儿女，有意把三郡王认在自己膝下，以充嫡子，一旦事成老三便是嫡出了。到时候，梁王妃势必要扶三郡王做世子，而他……，自然就是绊脚石！他实在被逼得没有退路，只能除掉三郡王！
　　不是三郡王死，就是他亡！
　　可越是处境艰难，越是难熬，就越不能够对生活示弱，否则只会被打败！所以，他总是在笑，白小菀总是嘻嘻哈哈，这是他们为保护自己而竖立的壁垒。
　　他和她，本质上其实是同一种人。
　　因为黑暗中前行，四周全是密布如云的荆棘之路。不得不小心谨慎，不得不时时防备，从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敢随便放下戒备。但偶尔有一点微弱的光，都会心生贪恋，忍不住想要用力抓住，再也不要放手。
　　白小菀……，就是他的那一点微光，他想要抓住。
　　他应该也是白小菀的萤火微光，只不过她更加胆小，所以选择放弃。
　　“可是我赌不起，代价太大了。”白小菀继续道：“你有妻子儿女，有姬妾姨娘，更有前程大业要去追寻。纵使我有一点点吸引你，那也……，只不过是千百分之一罢了。我没办法用我的全部，去换你的那一点零头，所以还是让我自由生长吧。”
　　上官天寰知道她的意思。
　　但是他，心情更清楚这些都是实话。
　　简单地说，他愿意把她当金丝雀圈养起来，偶尔逗个乐儿。可她，却宁愿舍弃那个精美的华丽笼子，去追逐更广阔的天空。
　　上官天寰笑了笑，抓住她的手，“可是小菀，我并不是那么高尚的人。”
　　哪怕她是他生命里的萤火虫，明知道圈养起来有可能死得更快，也不想放手。
　　“你混蛋！”白小菀用力甩开他的手，反推力太大，反倒震得她更加头晕脑胀，不由扶额，却摸到一片滚烫，“哎……，我的脑子，不会就这么烧傻了吧？要是我傻了，记得给我一口饭吃，好歹别饿死了。”
　　“你再胡说！”上官天寰伸手要敲她的头，但是摸着滚烫犹如烙铁，却更着急上火，“大夫都死哪儿去了？还没来？！”
　　桂圆在外面回道：“大夫已经来了。”
　　早来了，偏生里面两位卿卿我我说个没完，才没敢进去的。
　　“赶紧进来！”上官天寰沉脸道。
　　大夫吓得一哆嗦，赶紧连滚带爬的进来。
　　山竹动作麻利，抢在前头给白小菀放下了床帐，手腕搭了帕子，说道：“我们姑娘发烧了，说是担心伤口发炎引起的。”
　　大夫切了一会儿脉，颔首道：“应该就是因为伤口发炎，才发烧的。这个还真没有特别好的法子，只能用烧酒洗洗伤口，再开一点清热败火的汤药。”
　　上官天寰不悦道：“要你何用？”
　　“好了，好了。”白小菀头晕脑胀的打断他，“小镇上的大夫，能看个伤风感冒就不错了，你以为是京城里的太医们啊？别吓坏了大夫，开错了药。”吩咐山竹，“拿二钱银子打赏大夫，下去开药，煎药，赶紧给我端来。”
　　“是。”山竹赶紧领着大夫下去了。
　　“哪里就真的要死了？不过是发烧。”白小菀在帐子里热得难受，掀开床帐，连被子都一起掀开了。看着面前的黑脸世子爷，苦笑道：“还愣着作啥呢？快给你专属的肚子抹烧酒吧？顺便给我擦擦头，我都要烫熟了。”
　　上官天寰真是拿她没脾气，气笑道：“你要是熟了，中午就切一盘儿吃了。”一面说，一面给她解肚子上的绷带，尽量动作轻柔。
　　“咝，我的肉可好吃了。”白小菀为了分散肚子疼痛的注意力，瞎扯淡道：“我这可是正宗的童女，年纪又小，就跟那乳猪羊羔一样。吃起来那叫一个鲜嫩，汁水饱满，一口咬下去就化嘴里了。”
　　上官天寰恨恨看着她，“你还让不让我以后吃肉了？说别的。”
　　白小菀笑嘻嘻道：“别的啊。”沾了白酒的棉球擦上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一双杏眼水汽蒙蒙的，“那个……，咝，你睡过多少个女人？”
　　“…………”
　　“不想回答？那换一个。”白小菀又想了想，沉：“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有没有勾搭过别人的老婆？偷了几个？”
　　话音刚落，上官天寰就在她的伤口上戳了一下，“继续说。”
　　“啊！啊啊啊！！”白小菀疼得眼泪都滚了出来，呜呜道：“是你让我说别的，也没说不准问这些啊？痛、痛痛痛，哎呀……，算了，我们说今天的天气好了。”
　　上官天寰咬牙道：“照你这么瞎编排我，换做别人，早死了七八遍了。”
　　“我不干了。”白小菀疼得直骂娘，连连吸气，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这人，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我受伤了，你还用力戳啊。”
　　“没你这么粗糙的香玉。”
　　“你才粗糙呢。”白小菀絮絮叨叨的功夫，上官天寰已经给她重新清洗了伤口，包扎好了新的绷带，还盖好了被子。她锁在被窝道：“让厨房做一碗热汤热水的送来，我多喝点，等下捂着好发汗，不然真的要把我烧熟了。”
　　“熟了更好！熟了，就不会胡说八道了。”上官天寰拂袖出去。
　　白小菀“咝咝”的吸着气儿，脑子却没闲着，浮想联翩。
　　照这样下去，难道真的要给这位世子爷做姨娘？妈了个蛋的！她可没兴趣争风吃醋玩宅斗啊！不行，不行，还是想办法早点脱身的好。
　　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上官天寰回来看着她，忍不住有点头疼。
　　这丫头，该不会是不想去京城，故意想法子气他的吧？真是什么叫人生气，她就专门捡什么说，还越说越离谱，真是叫人想不生气都难。
　　小野猫，回头得好生调教驯养才行。
　　上官天寰生了一阵子的气，又是担心。
　　到底白小菀的伤口在肚子上，而且又感染发炎了，闹不好，真的丢了小命都有可能，越想越是心不安了。
　　他叫来山竹，吩咐道：“你出门找蒋统领，让他派人带着银子去县城一趟，把最好的外伤大夫请来。”又找来桂圆交待，“准备纸笔，我写一封书信，等下让人送到京城太医院，带个太医回来。”
　　桂圆惊吓道：“白姑娘不好了？”
　　上官天寰眉头一挑，“你最好盼着她早点好起来，要不然……，就是你这张乌鸦嘴给咒的！小菀要是正有个三长两短，就把你当纸人烧了给她。”
　　“奴婢去拿东西。”桂圆趁机跑了出去，飞快拿了纸笔回来铺好，等着上官天寰把书信写好了，就赶紧晾干收好揣兜里，“世子爷放心，我一准儿给请最好的太医回来。”
　　“快去快回。”上官天寰都懒得看他，只是盯着白小菀深深发愁。到底太小了，万一真的有个什么不好，难道说的很啊。
　　他的心情顿时焦躁起来。
　　到了夜里，白小菀喝过汤药烧热还是不见退，以后摸着烫手。
　　上官天寰只能一遍一遍的给她擦温水，没法子，总不能叫她露着胳膊腿儿，给别人看见了。都不说彼此的感情，就是依照他和她的亲密程度，也绝不可能加以他人之手。
　　这丫头，趁早死了嫁别人的念头！
　　上官天寰一边给她擦着，一边看她，心里想的是等她好了再收拾！可是下一瞬，心头又是微暗，该不会……，就这么好不了了吧。
　　不！不会的。
　　“别擦了。”白小菀迷迷糊糊睁开眼，嘟哝道：“你的劲儿太大，这擦了十几遍，我的皮都快要被你擦破了。”
　　上官天寰神色一冷，“我这辈子生平头一次服侍人，还服侍的不好了？”
　　“不是，不是。”白小菀赶紧狗腿陪笑，抱住他胳膊，“你擦得很好，我身上已经凉快多了。我就是心疼你，累得慌，快回去歇着吧。”
　　“我回去，你死了怎么办？”
　　“…………”
　　两人缠磨这么些天，别的可能没磨好，互相怄气的本事倒是磨出来了。
　　白小菀的嘴皮子可不是吹的，当即哼道：“我死了，那你记得给我立一块牌位，上面就写上官白氏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第一百零三章 无赖
　　上官天寰实在是扛不住她的无赖，忍俊不禁，“你的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吗？”
　　白小菀嘿嘿笑道：“回头我多吃点猪蹄儿。”
　　上官天寰站起身来解腰带，脱外袍，直接扔在床的另一头，然后在外侧躺了下来。他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就在你旁边睡，万一晚上有个什么事儿，也好知道。”
　　“随你。”白小菀知道撵不走他，懒得管了。
　　上官天寰却笑意深深的看着她，“口是心非。”小丫头要是真的不愿意跟他，怎么会连睡在旁边都不拒绝？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
　　不对，她的脸皮可不薄。
　　白小菀已经裹成了一条毛毛虫，缩成一团儿，“我先睡了啊。”结果睡到半夜，发烧惹得她不自禁的踢了被子，趴到上官天寰的被子上去了。
　　上官天寰累了半晌，睡得正香，忽地觉得泰山压顶好生沉重，不免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荒唐梦。梦里面，白小菀从高高的大山上飞了下来，扑在他身上，“哈哈，我长翅膀啦！再也不用做土狗，改做飞天狗啦。”
　　“扑哧！”上官天寰在梦里被逗乐了。
　　不料，白小菀刚飞没多远，就断了翅膀直直掉落下来。
　　“当心！”上官天寰吓得赶紧去接她，“砰”的一下，重重砸在他的身上，“哎哟！你怎么长重了这么多？”越来越沉，越来越重，越来越喘不过气儿。
　　“呼……”
　　上官天寰猛地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这才发现白小菀趴在他的被子上。不仅如此，手掌还拍在他的脸上，把鼻子和嘴都给挡住了，难怪呼吸不畅。
　　“下来！”
　　“嗯……”白小菀拖长了声调，往旁边一滚，昏昏沉沉的继续睡觉。
　　“没见过睡觉这么不老实的。”上官天寰一阵头疼，起身把她抱进了被窝里，盖然后再好被子。刚要回自己的被窝，白小菀就脚一蹬，又把被子给踢了。
　　“盖好！”
　　“热，好热……”
　　如此反复，折腾了好几次还是一样。
　　“叫你盖好被子！着凉了。”
　　“嗯……，唔，好热。”白小菀被他捣鼓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你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来来，快躺下盖好被子。”
　　“………………！！”
　　“哎，多大的人了，还不老实。”白小菀打着哈欠，把上官天寰给摁回被窝里，顺便给他搭了一床被，嘟哝道：“真是的！怎么还要我这个受伤发烧的人来照顾你？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
　　上官天寰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好在白小菀头晕脑胀的困得很，说完这段儿，又裹了被子翻身睡着了。
　　睡到半夜，上官天寰担心着她又醒了一次。他伸手一摸，白小菀头上一片汗津津的，湿滑冰凉，心下不由大喜，“出汗了。”
　　这才放心，后半夜总算安生睡了半觉。
　　等到次日醒来，窗外早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白小菀睁开眼睛看了看，觉得好刺眼，赶紧抬手挡住眼睛，好半天才适应。扭头看见上官天寰还没有醒，睡得沉沉的，不由趴过去细瞧。
　　他的长眉挑出如剑一般的弧度，眼睛轮廓完美，睫毛也挺长的。还有高高的挺直漂亮的鼻梁，薄薄微抿的嘴唇，哎……，简直就是大帅哥的范本啊！虽说没有楚烨的眉眼精致，但是看着更加大气，天生华贵中透着蕴藉风流。
　　咦，皮肤看着也不错。
　　虽然没有问过上官天寰的年纪，但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正是胶原蛋白满满的年纪啊。不对，正是血气方刚英姿不凡的年纪才对。刚刚退却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一点点成年男子的稳重，一切都是最好。
　　明珠荧荧、灼灼其华，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俊美男子。
　　嘿嘿，先吃个豆腐！
　　白小菀伸出手，在那宛若枫叶一般的薄薄嘴唇上，轻轻摸了一下。心里乐得打跌，又摸了摸他的耳垂，卷了几缕头发在手指尖缠绕，玩了好久。
　　最后干脆把他的手臂放平，躺了上去。
　　哈哈……，睡到大帅哥啦。
　　正在得意之际，忽地感觉周身猛地一紧，不由惊呼，“啊呀！你醒了。”
　　上官天寰把她搂在怀里，翻身起来，似笑非笑的俯视着她问道：“好玩儿吗？我要是继续躺着不动，你是不是还打算做点别的？”
　　“什么？什么？”白小菀一脸被发现的窘迫，却硬撑道：“我就是检查一下你皮肤好不好？发质怎么样？那个……，我正准备开发一种男人用的面霜，还有洗发水，回头可以找你测试一下。”
　　“还敢撒谎？”
　　“没有！”
　　“真没有！我说的都是真话。”白小菀满脸的正气凛然，死鸭子嘴硬，“我肚子上可是有伤的啊！你……，你别打我。”
　　“小菀，你知道吗？”上官天寰的眼神瞬间温柔起来，深深凝视她，眼里恍若装了一泓秋日碧波湖水，“我从来没有这样放松开心过。”
　　在王府里，从小到大永远都是戒备和算计，即便赢了，也是累。
　　只有跟她在一起才能放松。
　　白小菀眸光盈盈，浅笑道：“我也挺开心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更别说独自一人在陌生的时空，简直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
　　只能努力的赚钱，告诉自己正在过着美好日子。
　　“小菀……”上官天寰看着她宛若莲瓣一般娇小的脸庞，莹白如玉，杏眼乌沉沉的有如墨丸，樱唇小小一点，美得简直就像一个瓷娃娃。
　　“那个，呃……”白小菀见他俯身靠近过来，不由抗拒，“我还小呢。”虽说心里年纪不小，比上官天寰都要大一轮，但身体不允许玩火啊。
　　“我等你。”上官天寰轻轻的道。
　　这一句，恍若世上最美好的情话。
　　有人愿意等待，愿意守护，愿意给她一个粉色的承诺。
　　白小菀顿时纠结了。
　　玩火啊！这就是在玩火啊！妈蛋，要把自己给烧进去了啊。
　　不行，不行！
　　白小菀对自己说，赶紧冷静，赶快清醒一下。
　　梁王府世子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对象，回头他拍拍屁股走人，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受伤的人是她啊。再说了，就算他把她带回了梁王府，面对一群姹紫嫣红的姬妾姨娘，她也头疼啊。
　　“小菀？”
　　“世子爷。”白小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岔开话题道：“我肚子上的伤口疼得厉害，日头也不早了，该喝药了。”生怕他不答应，大声朝着外面喊道：“桂圆！山竹！快点把我的药端进来，还有荷包蛋！”
　　上官天寰倒是没有生气。
　　毕竟在他看来，女子天生就是应该矜持害羞的，白小菀知道害羞就对了。
　　因此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翻身起来。自己把衣袍给穿好，头发披散，用一根玄色金线缎带随意束上，叫了桂圆进来吩咐，“先吃早饭，再吃药，不然会伤胃的。”
　　桂圆看着两人衣衫凌乱的样子，简直不敢多想，赶紧去让厨房送早饭过来。
　　白小菀肚子上的伤口不算深，也不长，打着上官天寰的手下了床。慢慢挪步，走到桌子边坐下，吸气道：“别说，这上面吃下去，要是直接从肠子里跑出来，就不怕长胖了。”
　　上官天寰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
　　当即训道：“好好吃饭！瘦成芦柴棒一样多难看。”
　　“行。”白小菀先吃荷包蛋，一口咬牙半个。白白的皮儿，黄黄的瓤儿，中间还带着微微糖心，这是她最爱吃的。一边满足的吃，一边扯淡，“我争取啊，该凸的凸该凹的凹，长成一个葫芦精。”
　　“咳咳。”上官天寰正喝了一口汤，差点呛着，“吃饭不许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哼！”白小菀本身是一个话篓子，不让说话憋得慌，只好大口大口吃荷包蛋，喝红糖水儿。她肚子上面有伤，肠子也多少划着了点儿，大夫不让吃别的，因此有些恨恨的看着上官天寰，“中午不要跟我一起吃饭了。”
　　“又闹什么？”
　　“你大口吃肉，我却连肉汤都喝不上。”白小菀哭丧脸道。
　　“瞧你那馋样儿！”上官天寰跟她在一起相处多了，话也变多了。正好想起昨天晚上的梦，便说了一遍，“你都变成飞天狗了。”
　　白小菀气愤道：“一大早的，你就瞎编个梦来气我。”
　　上官天寰笑道：“谁让你昨天瞎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做这么可笑的梦。什么天上的白云飞啊飞，地上的土狗追啊追，所以你就成了飞天狗，还带翅膀呢。”
　　白小菀气得大叫，“汪汪！”
　　山竹正好端了茶进来，笑得一抖，“扑！”差点把茶碗给摔地上，“哎哟！姑娘你就别逗乐了，肚子上还有伤，笑了肚子疼。”


第一百零四章 冤家
　　白小菀早就气得扭了头。
　　上官天寰笑了一阵，还打趣她，“行了，等你伤好了，就给你买两斤大骨头吃个够。”伸手拿了一盏茶，吩咐山竹，“把县城里的大夫叫进来。”
　　白小菀诧异道：“啥时候找的县城大夫？”
　　山竹笑道：“昨儿姑娘睡着的时候，世子爷让人去县城请的大夫回来。而且啊，还让人带着书信去回京城了，准备再请一个太医来清水镇，给姑娘瞧病。”
　　白小菀“哦”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咳咳，还蛮隆重的嘛。”
　　县城的大夫请来切了脉，和镇上的大夫说的差不多，“就是外伤引起的烧热，不过既然姑娘昨夜出了汗，应该没有大碍。我重新开了一张方子，添了些生血的好药，顺便还带了一截百年老参过来，过两天就可以开始进补了。”
　　白小菀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吃肉？”
　　大夫怔住，“呃……，再等几天吧？现在饮食还是清淡的好，太杂乱不消化，万一闹肚子更是难受了。”
　　白小菀顿时泄了气，叹道：“好吧，就当是减肥了。”
　　上官天寰皱眉，“以后不许再说什么减肥！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瘦成柴火棍儿，成个什么样子？回头个子都长不高了。”
　　“咦，有道理。”白小菀点点头，忽然又想到，要是她吃成了小胖妞，世子大人应该就看不上了吧？这个主意不错，以后就顺着他的话大吃特吃，敞开肚皮吃，专吃油炸甜品容易长肉的。
　　嘿嘿，他不喜欢干柴，但肯定也不会喜欢油桶啊。
　　上官天寰一见她笑得古怪，就觉得没好事儿，“你又在瞎琢磨什么？想东想西，乱折腾仔细你的皮！真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白小菀嘴角抽了抽，郁闷道：“感觉好像多了一个爹。”
　　大夫赶紧低了头。
　　桂圆的头更低，大着胆子，拉扯大夫一起退出去了。
　　上官天寰面无表情，不说话。
　　屋里气氛好像凝固了。
　　白小菀心虚的看看他，清了清嗓子，陪笑道：“世子爷你这么年轻，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可能是我爹呢？最多就是我哥啊。”
　　上官天寰冷笑，“我要是有你这样不着边际的妹妹，早把屁股都打烂了。”
　　白小菀笑嘻嘻的挪步过去，给他盛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我这不是心里感动嘛。”摸了摸肚子，“其实我是肚子疼得厉害，不说点话打岔，更难受了。”
　　上官天寰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吩咐她，“那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去躺着。”
　　“躺得腰酸背痛的。”白小菀顺着杆子往上爬，搭了他的手，“你扶我出去，到院子里散散步消食儿，累了，再回来躺着吧。”
　　刚吃完就躺下的确不好。
　　上官天寰没有反对，带着她一起出门去了院子里，但是没让她多走路，只让她在树下面站着活动，“就这儿，站一站稍走走便是了。”
　　“好。”白小菀晃了晃脖子，一扭头，忽地想起他手臂上的伤来，“你的伤口呢？大夫说什么了没有？要不要紧？”
　　上官天寰淡淡道：“左手，皮肉伤养几天就好了。”
　　“我看看。”白小菀闲着也是闲着，捞起他的左手，卷起袖子，结果裹着绷带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由小小失望，“算了，等换药的时候我再看。”
　　上官天寰笑道：“你可以看看右手。”
　　“右手咋了？”白小菀不解，依言捞起他的右手查看，惊讶道：“咦！怎么上面有一圈儿牙印儿？谁咬你了？我咋不知道？”
　　“小狗咬的。”上官天寰笑得意味深长。
　　“啥意思？”白小菀被他看着心里直打鼓，脑子转了转，哦……，莫非是在关公像里面的时候，她中刀了，疼得咬了他一口留下的牙印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这可不能怪我？我当时疼得呲牙咧嘴的，是你自己把手递过来，让我咬的。”
　　“我又没怪小狗。”
　　“…………”
　　两人正在斗嘴，院子墙上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头，谢玺趴在双上喊道：“小菀！小菀你在里面吗？啊！小菀，我看到你了。”
　　白小菀立即惊喜道：“玺哥哥，你快进来。”
　　蒋统领拦在门口，不让进，回头看向上官天寰等示下。
　　上官天寰神色淡然，“让开。”
　　蒋统领这才退后一步。
　　谢玺欢快的跑了进来。不过到跟前，看见上官天寰有些畏惧，小声道：“小菀，我们去别处说话，行吗？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说。”
　　白小菀扭头去看上官天寰。
　　没想到，他这会儿居然意外的好说话，微微一笑，“你们说，我先屋里歇着。”不仅没有阻拦谢玺，反而径直走开了。
　　因为……，他根本没把谢玺当做对手。
　　小毛孩子一个，白小菀心智成熟、性子早慧，看上谢君谦和三郡王还有可能，看上谢玺简直是在说笑。若非白小菀对谢玺毫无想法，上次她就不会拿出谢玺做挡箭牌，说什么将来嫁给谢玺了。
　　“小菀，你这几天去哪儿了？”谢玺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呃，有点事。”白小菀看着上官天寰的背影，咳了咳道：“世子爷找烨三哥，所以我帮着打听下落，暂时留在他身边帮忙。”
　　谢玺嘟哝道：“回来了，你还不回去住吗？就算那天娘说了你几句重话，那也是因为担心，着急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我没有生宁大婶的气。”白小菀好脾气的哄他，如同哄小弟弟一般，“真的是因为世子爷这边有事，再说了，我的生意也忙不开啊。”
　　谢玺只好作罢，却道：“那你好歹回去一趟啊。”
　　“我这几天不太舒服，过几天吧。”
　　“你还是在生娘的气。”
　　白小菀心下郁闷，比起上官天寰和楚烨的难缠，谢玺这款小孩子又是另外一种头疼，只剩下谢君谦正常好说话一些。她肚子上的伤口似乎在愈合，长了新肉，有点痒痒的难受，实在没耐心再哄人，便道：“我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
　　可是谢玺不知道啊！
　　谢君谦自然不会把牵扯梁王府的事，告诉弟弟，甚至连宁氏都没有告诉。谢玺对白小菀这些天的惊心动魄，一无所知，只觉得她跑来跑去的不说，还跟宁家不亲了。
　　不免心里有气，着恼道：“小菀，你没良心！”
　　白小菀愣住，“我咋没良心了？”
　　谢玺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你忘了从前我们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了？你忘了我整天陪你玩儿，替你出头了？再说了，娘对你多好啊，简直拿你当亲闺女一般的疼，有时候我瞧着都吃醋了。不过是说了你几句气话，你就不回去了。”
　　“不是。”白小菀郁闷无比。
　　正在琢磨，要不要稍微告诉谢玺一点事情，免得他胡思乱想。忽然间，被谢玺猛地往前一拽，“走！跟我回去，我今天拖也要把你拖回去。”
　　“别拉我！”
　　“才从牢狱里面出来，你去看看他……”
　　两人拉拉扯扯，偏巧白小菀又站在台阶上。虽然只有三阶不算高，但是她一脚踩空就摔了下去！若是平时，不过是屁股疼一下子，但眼下她的肚子上有伤啊。
　　“啊！”白小菀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哭丧脸道：“疼、疼疼！完了，完了，估计是伤口裂了。”
　　谢玺惊呆了，“小菀，你肚子出血了。”他和白小菀差不多一般高，抱她是不可能的，慌张张要去拉她，“我扶你起来。”
　　白小菀却疼得起不来，“别、别，别动我。”
　　“在做什么？”上官天寰闻声出来，瞅见白小菀坐在地上，肚子上的衣服透出鲜红的血迹，不由眉头直跳，“你还真是想做牌位了！”
　　谢玺慌忙解释，“不是我，我没有碰她的肚子。”
　　“滚开！”上官天寰一声断喝，当即俯身，把白小菀给抱了起来。一面大步流星往里面走，一面喝斥谢玺，“滚远点儿！”
　　谢玺吓得“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他一口气跑回宁家书院，找到哥哥谢君谦，哽咽道：“我就是想让小菀回来看你，她不肯回来，我就拉了一把。谁知道那么不巧，她就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谢君谦闻言大惊，“摔下来了？重吗？”
　　谢玺哭道：“小菀的肚子流血了。那个……，那个世子爷叫我滚，他好凶。呜呜，要怎么办啊？我不敢去看小菀了。”
　　宁氏听了惊吓道：“怎么会流血？磕坏了？”
　　“不是。”谢君谦还算冷静，说道：“小菀肚子上面有刀伤，肯定是跌下去，把伤口给扯到了。”忍不住埋怨弟弟，“好好的，你去拉扯她做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惊吓
　　谢玺又是惊吓，又是委屈，“我不知道她受伤了啊。”
　　宁氏慌道：“这要怎么办？小菀她，不会有事吧？”
　　谢君谦沉吟了下，“我去看看。”心下知道上官天寰不欢迎他，但没办法，不能就这么干坐着，总得确认白小菀没事才行。
　　他放心不下，但却顶着承受梁王世子怒火的压力，快步来到天香阁。
　　意外的是，桂圆居然在门口站着，一见他就道：“白姑娘知道你要过来，特意让我在这哨探着，说来了，就让进去。”
　　谢君谦微微一怔，继而微笑，“有劳领路了。”
　　心中不免生出感叹，她可真是聪慧过人，不仅猜到自己会放心不下过来探望，还怕梁王世子阻拦，特意早就求过情了。
　　她关心他，体贴他，心里面生出一抹淡淡暖意。
　　但……，又有一点说不清的不舒服。
　　梁王世子是什么身份？什么脾气？绝对不会比楚烨更好伺候，她居然……，能让梁王世子对她言听计从，两人到底算什么关系？难道说，梁王世子也看上了白小菀？
　　不能吧，她年纪还小呢。
　　但是……，自己不也是看她早慧聪明，有等她长大求娶的意思吗？只不过依照梁王世子的身份，便是再看上白小菀，也不可能明媒正娶的，顶多是个姨娘。
　　这么想着，还是要找个机会点拨一下她，免得被骗了。
　　“白姑娘，谢公子来看你了。”桂圆在门口禀道。
　　“进来吧。”白小菀在里面应道。
　　谢君谦提着心神进去，不敢乱看。但是眼角余光所过之处，并没有看到上官天寰，稍稍松了口气，走近问道：“小菀，你伤得重吗？”
　　“没事儿。”白小菀故作轻松，笑道：“就是裂了一点儿，流血了。玺哥儿倒是还是小孩子，一见就慌张，倒是把他给吓哭了。”
　　谢君谦听了好笑，“你不是小孩子？”
　　“我当然……”白小菀顿了顿，“我都自己出来做生意，求生活了，不算小孩子了。一个人心里年纪大小，不是看外表的。”
　　谢君谦微笑，“好，你是大人。”
　　白小菀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反正我没什么事儿。”当然是有，但是梁王世子不是谢君谦能搞定的，只好说没有了。
　　谢君谦沉吟了下，问道：“世子爷什么时候走？”
　　白小菀顿时脸色微变，做了个手势，指了指里屋才道：“估摸过些日子就走吧。反正再一个多久就过年了，他总是要回去的。”
　　谢君谦心里闪过惊讶。
　　上官天寰不是不在，而是在里屋偷听他们说话？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可是既然这样，底下太过的话就不好问了。
　　反正听她的口气，梁王世子迟早是要回京城的，忍耐几天便是。
　　因而只道：“那你还需要什么？说一声。”
　　“那倒不用了。”白小菀只是想让谢家的人不担心，才让谢君谦来的，但是不好让他们没事儿就过来，于是委婉道：“大夫说了，我这伤没有什么大碍，就是需要静养。你和宁大婶、玺哥哥都请放心，不用天天过来看我，等我好了再去看望你们便是了。”
　　谢君谦眼中闪过一抹淡淡失落，“好，你多休息。”
　　他听得出来，是梁王世子不想让他们经常过来，小菀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又怕他们担心不安，所以才特意交待一番。
　　“那个……”白小菀又道：“世子爷说我的伤口是刀伤，小镇上的大夫怕是不能看得太仔细，所以等过几天，就带我去县城一趟。”
　　“去县城？”
　　“是啊。”白小菀并不知道上官天寰要挟持她思，还当是有来有去的游玩，“正好我想把生意做大一点儿，先做到县城，顺道去看看那边的商铺也挺好的。”
　　“去几天？”谢君谦问道。
　　“啊？世子爷没说。”白小菀想了想，“应该用不了几天吧。”
　　“去了县城还回清水镇吗？”
　　“当然回啊。”白小菀斩钉截铁的道：“我的天香阁还在清水镇呢，又搬不走，怎么可能不回来？不过要是生意好的话，在县城落脚也不错。到时候，等我赚了钱买个大宅子，然后就把……”她想说然后把宁氏和谢玺接过来，转瞬想到上官天寰，又生生打住，“把生意努力做得更大，就可以去省城了。”
　　谢君谦见她语气一顿一顿的，自然明白，她这是临时改了词儿。
　　这丫头，还想着把娘和弟弟接出去住呢。
　　心里不由一片暖融融的。
　　白小菀笑道：“反正啊，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上官天寰只怕要翻脸了，便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回去吧。”
　　谢君谦心中一团郁气集结。
　　原本有许多要问，许多话要说，偏偏一句都说不了。
　　他忍了又忍，起身道：“小菀，你好好养伤。”又目光深刻的提醒她，“如果有什么是需要谢家的，让人送信，千万别怕麻烦了。”
　　“好。”白小菀点点头，让桂圆把谢君谦给送出去。
　　等他出了门，上官天寰才缓缓从里间出来，沉着脸道：“人也让你见了，该交待的也交待了。过几天伤口结痂，就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去县城，不许再耍花样。”
　　白小菀嘿嘿笑道：“不耍，不耍。”
　　上官天寰见她老实乖巧了，心里稍微顺气，走过来坐下问道：“肚子还疼得厉害吗？”忍不住又是上火，“因为谢玺，你这伤口又得多养三、五天！”
　　白小菀嘴甜甜的，“我不担心，反正有你在啊。”
　　上官天寰的嘴角动了动，微微弯起，“你这样乖乖的做个甜姐儿多好，偏生不老实，隔三差五就说点让人生气的话，真是天生欠打。”
　　白小菀巧笑倩兮，盈盈道：“世子爷你这么温柔的人，舍不得打我啦。”
　　上官天寰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给她逗乐，“这会儿，是嘴里吃了蜜蜂屎了。”继而长长叹了口气，“等回了京城，想这样跟你斗嘴玩儿都没空了。”
　　“没关系。”白小菀还不知道他想强行带走她，反而安慰道：“我会写信。虽然字有点难看，不过……，我可以找别人誊抄一遍，再寄给你。”
　　“好啊。”上官天寰自然也不会去揭破了。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倒是格外的和谐温馨。
　　这一夜，上官天寰依旧陪着白小菀睡，幸好她没有再发烧。
　　接下来的几天，白小菀除了睡懒觉，便是吃饭闲逛，“好无聊啊。”她平时忙惯了还不觉得，闲下来，有种不知道做什么的茫然。
　　毕竟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不能刷微博朋友圈儿。
　　只剩下发呆无聊了。
　　上官天寰也是觉得无聊，就算想清闲，也不是这么一个清闲法儿。因而问道：“你会不会下围棋？我们来下棋。”
　　“饶了我吧。”白小菀往躺椅里面一靠，连连摆手道：“除了赚钱，别的事我都懒得动脑子，宁愿就这么呆着发霉算了。”
　　上官天寰断言，“你以后肯定是懒死的。”
　　“姑娘，外面有位林小姐找你。”桂圆在门口喊道。
　　“林小姐？”白小菀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是林玉儿，正好无聊，当即道：“请她进来说话。”扶着椅子手，缓缓的站了起来。
　　“林小姐请进。”
　　“小菀。”林玉儿穿了一身樱桃红的衣服，雪白的裙子，配着圆圆的苹果脸，看起来特别的娇憨可人。她身后跟了一个小丫头，端着托盘，里面躺着五颜六色的薄薄绢纱，看起来姹紫嫣红的，十分好看。
　　“你找到绢纱了？”白小菀乐道。
　　“是啊。”林玉儿笑着过来，说道：“你看……，不仅有细绢，还有绡纱，这可是我舅舅费了好的劲儿，才找来蝉翼绡纱。”
　　“哧！”上官天寰轻笑出声。
　　林玉儿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才发现树荫下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袭浅紫色的暗纹锦缎长袍，头戴金冠，身量高大修长，有种灼灼生辉的耀眼光芒。
　　只看了一眼，便臊得脸红心跳的，嗔道：“小菀，你这里有人怎么不说？”
　　“啊？我忘介绍了。”白小菀忙道：“这位是京城梁王府的世子爷。”
　　林玉儿吃惊道：“梁王府的世子爷？”她愣了一下，才想起行礼，福了福，“民女林玉儿给世子爷请安。”
　　上官天寰淡淡道：“不用多礼。”他在树荫下懒得动，看向白小菀，“你们小姑娘的把戏，我没兴趣听，去屋子里面慢慢说吧。”
　　“好，那我们先进去了。”白小菀笑嘻嘻的，拉着林玉儿去了里屋，“我看你这细绢绡纱的品种够多，尺寸也足，做好几样绢花都足够了。”


第一百零六章 旋涡
　　林玉儿的心思却暂时不在这上头，而是小声道：“梁王府的世子爷怎么会在这儿？刚才世子爷虽然没说什么，可也好吓人。”
　　“有点事。”白小菀随口敷衍了一句，又问：“你要做什么品种的绢花？我想了，秦三小姐做了牡丹，你也做牡丹不合适。”语气一顿，不由想起已经的秦妍，不知道怎么样了？最后，又会是一个什么了局。
　　林玉儿心不在焉道：“那就做芍药、月季。”
　　白小菀先把秦妍的事丢开，反正她也管不了，继续说绢花，“要不……，我看着绢纱的颜色做吧？黄色可以做迎，玫色正好做玫瑰，什么好看就做什么。”
　　“行啊。”林玉儿点点头，又有点少女的娇羞之色，悄悄声道：“其实，那个世子爷长得正好看，是我这辈子里面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白小菀顿时表情古怪，“你看上他了？”
　　“哎呀！”林玉儿捶了她一下，羞恼道：“不许胡说！我就是说他好看，哪里就说什么看上不看上了？你这丫头，一点都不害臊。”
　　白小菀心情有点微妙，咳了咳，“你还是别招惹他的好。”
　　“哎，我懂。”林玉儿在家中娇生惯养的，并不像秦妍被继母逼得那么急切，以至于不择手段，反倒嘟了嘟嘴，“我算什么呀？小镇上的姑娘，怎么配得上梁王府的门槛？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我癞想吃天鹅肉。”
　　“那就好。”白小菀莫名松了一口气。
　　“哎，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林玉儿有些艳羡，有些嫉妒，“有些人天生就是命好，出身好、家世好、长得好，人也聪明，正是所谓云泥之别吧。”
　　“你也挺好的呀。”白小菀真心的道：“你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之家，可也是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又有父母疼爱兄嫂爱护，已经很完美了。”笑着打趣了一句，“你呀，就差一个好夫婿了。”
　　“呸！不害臊。”林玉儿啐道。
　　白小菀嘻嘻哈哈笑了一阵，摸了摸绢纱，“你这绢花要得急吗？我最近身体不舒服，连生意都暂时没有做，估计得过些日子才能给你做好了。”
　　“不急，过年能戴上就行。”林玉儿很好说话。
　　“用不了那么久。”白小菀估摸了一下时间，“顶多十天半月的，这个月底应该就能弄好给你了。”
　　“行，那我先谢过了。”林玉儿笑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也戴不了那么多的绢花，你给我做三、五朵，剩下的料子你自己做几朵戴着玩儿。”
　　白小菀笑道：“行啊，那我就沾你的光了。”
　　有说有笑，把林玉儿给送了出去。
　　白小菀兴致勃勃的，回来便开始绞了一段粉色的绡纱，心灵手巧的堆了起来。她有事情做反倒觉得快活，嘴里哼着小曲儿，乐陶陶的，仿佛一只快乐的小小花蝴蝶。
　　上官天寰进来一瞧，皱眉道：“你不累？”
　　“不累啊。”白小菀做了一朵半开半合的芍药花苞，粉若霞，红似血，一层层的花瓣逐渐累积，堆出一朵硕大的绢制芍药。又找来金粉，细细的给绢花描了个边儿，对着阳光，一闪一闪的简直美得炫目！
　　上官天寰眼中闪过几分意外，“你倒是手巧。”
　　白小菀得意道：“那是。”
　　但……，上官天寰紧接着就道：“手巧也不准再堆了，歇着！”见她嘟哝着嘴，又勉强做了让步，“一天一朵，明天再弄。”
　　白小菀只好兴致缺缺的放下，“无聊死了。”
　　上官天寰沉：“今晚上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要是差不多愈合，明天一早就去县城，到了县城，再带你到街上去逛逛。”
　　“那现在也无聊啊。”白小菀依依不舍的摆弄绢纱，忽地灵机一动，“我把绞下来的绢纱做几朵小的，自己戴，免得明天出门丢了你的脸。”
　　上官天寰本来不同意的。
　　可是见她实在无聊的难受，又拍马屁，只好道：“那就做一支小的你戴，不许多做。”扫了那对绢纱一眼，“你喜欢，回头去了京城多得是。”
　　白小菀笑道：“等我去京城都不知道啥时候了。”
　　上官天寰自然没有接话。
　　他已经安排好了带她去京城的计划，自然很快就会到京城了。
　　白小菀正忙着堆绢花，嘀咕道：“我年纪小，头发也不太多，大朵的绢花戴起来肯定压不住，就做一串小的合适。”
　　“嗯……，做什么好呢？”
　　“粉色，那做一串西府海棠好了。”
　　她嘟嘟哝哝，哼着小曲儿没多会儿，就扎好了一支，想了想，“一支不够。”朝着上官天寰看去，申请道：“再做一支，最后一小支了。”
　　上官天寰道：“做好了，戴给我看。”
　　“行。”白小菀不吝啬好话，笑眯眯道：“女为悦己者容嘛。”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算你识相。”
　　这丫头，对她稍微客气点儿，她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白小菀很快做完了另一支，稍微歇了会儿，就去梳了一个双平髻。比起双丫髻，少了一份幼稚，更多了一份少女的味道。梳好了，就把刚做的西府海棠绢花别上去。再找了一副玛瑙耳坠珠子带上，低头间，烛光摇曳不定。
　　上官天寰看得心神微微一荡。
　　其实她除了个子娇小，眉目略稚气，神态和举止都不想小孩子的，怎么看都是一个早慧的少女。她的年纪，皮肤好得一掐一把水，简直可谓冰肌玉肤。衬得眼睛越发乌溜溜的浓黑，恍若星子闪烁璀璨，令人心动。
　　“好看吗？”白小菀双手撑在在桌子上，笑吟吟问道。
　　上官天寰笑而不语。
　　“一定是我太好看，你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了。”白小菀不要脸了一把，还轻轻转了一小圈儿，嘿嘿笑道：“等我以后长大了，更好看。”
　　上官天寰摇摇头，“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戴了。”白小菀的兴致都被搞没了，伸手就要摘下头上的绢花，却被上官天寰一把给拉住，不由瞪他，“不是说不好看吗？拦着我做啥。”
　　上官天寰笑道：“逗你的。”
　　白小菀，“…………”
　　上官天寰又道：“这纱不好，只是仿造蝉翼绡纱造的，不够轻薄莹透。回头我给你找真正好看的蝉翼绡纱，什么颜色都有，你想堆什么样的花都可以。”
　　白小菀缓缓放下手，“好吧，看在好东西的份上原谅你了。”
　　“虎丫头。”上官天寰拉了她到身上坐，摸摸她的肚子，“是不是长新肉了？如果痒痒的，千万不要手欠去挠，不然挠破了，还得重新等着长好。”
　　白小菀啐道：“你才手欠呢。”
　　“世子爷、姑娘，这会儿用午饭吗？”桂圆打起帘子进来问话，结果一进门，就白小菀坐在上官天寰身上，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上官天寰觉得白小菀是他未来的女人，搂着也是应该，她不拒绝才是合情合理的。
　　而白小菀本身是现代人的灵魂，又和上官天寰半真半假的暧昧着，倒不是很在乎这么一点点身体接触，反正不是接吻。倒是瞅着桂圆鬼鬼祟祟的生气，喊道：“你跑什么？屋里有鬼吓着你呢？”
　　桂圆在外面尴尬问道：“现在用午饭吗？”
　　白小菀当即道：“饿了，吃！”
　　上官天寰搂着她笑，捏了捏她的脸，“就喜欢你这胃口好的劲儿，瞧着喜庆，连带我的胃口都被你带好了。”
　　桂圆赶紧退下。
　　哎，以后再也不能直接进来了。
　　这二位也是，大白天的都不说避讳一下，搂搂抱抱的，简直成何体统吗？偏偏世子爷也不顾往日威严，整天和白小菀斗嘴说笑，活像小了十来岁。
　　哎……，世子爷和白小菀在一起就变成少年了。
　　饭菜很快端了上去。
　　白小菀本来吃饭是“呼噜呼噜”的，最近在上官天寰的监督下，学会了细嚼慢咽，一顿饭吃得斯斯文文的。主要以前在宁家吃饭的时候，看着宁韵清就压力大，自然吃得快。现在则不一样，对面有大帅哥秀色可餐呢。
　　她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着笑笑。
　　上官天寰不解，“你吃饭，看我做什么？”
　　白小菀乐道：“看咸鱼好下饭。”
　　“…………”
　　“哎，你知道吗？”白小菀咽下了一口清蒸鲈鱼，满嘴余味儿，“刚才那个林小姐，私底下跟我说你长得好看，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上官天寰更不解了。
　　“开心啊。”白小菀美滋滋的看着他，乐呵呵道：“我可以天天看，她只能偷偷的看一眼，我能不乐吗？感觉就好像我坐在了金山银山里面，可以随便拿，随便摸，别人只能远远的看着垂涎，嘿嘿……”


第一百零七章 吃醋
　　难道正常反应不是吃醋？上官天寰勾起嘴角，“你可真是心宽。”
　　冬日阳光清冷，好似一条条玉带透过窗户，斑斑驳驳的洒落进来。他高大的身影侧着阳光而坐，染上银辉一般的光芒，俊美的容颜透出华贵之气。
　　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里流光溢彩，波光似海明灭。
　　白小菀年纪小，胃小，很快就吃饱了。
　　她花痴的托着下巴，看着对面免费欣赏的梁王府世子爷，嘿嘿……，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啊。虽然不像嫁给他，免得和姬妾姨娘们分男人，但是就这么相处一小段儿，留给美好记忆也是不错的。
　　上官天寰放下了筷子，微笑问道：“你觉得哪个林小姐怎么样？”
　　“林玉儿啊。”白小菀眨了眨眼，回道：“还不错啊。她是受尽宠爱长大的姑娘，虽然有点娇滴滴，但却没有骄纵之气。挺好说话的，比起秦三小姐好相处多了。”
　　“哦。”上官天寰笑道：“既如此，那我就收她在屋里做姨娘如何？”
　　白小菀的脸色瞬间变了。
　　上官天寰看着满意，却继续逗她，“跟你做好姐妹。”
　　白小菀先是噎住，继而心里有一点酸溜溜的，看着他又是上火，半晌都没想出一句囫囵的话，“你……，你，你这个种马！”气哼哼的甩手出去了。
　　上官天寰嘴角微翘，轻叹道：“这不就正常多了。”
　　下午，白小菀赌气去睡觉。
　　吃晚饭的时候，白小菀赌气说胃疼不想吃，喝了药就躺下了。
　　上官天寰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晚饭，还去院子里转了几圈儿，消消食儿，方才不疾不徐的回了房间。白小菀见他进来，翻了身，不打招呼继续装睡，横竖就是一副“我再也不和你说话”的态度。
　　上官天寰既不骂她，也不说她，只是当做没看见。
　　照样，裹了被子就睡觉。
　　白小菀气得在肚子里指天骂地，床上翻来覆去，又扯到肚子上的伤口作痛，不由“哎哟、哎哟”的叫唤，旁边某人还是没有反应。
　　上官天寰对她展开无视大法。
　　白小菀气了一阵，又安慰自己别放在心上。上官天寰不理她才好，最好是彻底嫌弃她再也不想见了。至于他要不要带走林玉儿，那是他的事，正好一别两宽各走各的。虽然以后没有大帅哥看，有点失落，但……，总算了结做王府小妾的麻烦。
　　没了上官天寰，哼哼，她还可以看谢君谦呢。
　　再说，谢玺长大了应该也不错。
　　还有还有，她的人生终极奥义不是赚钱吗？为毛要纠结男人？对，赚钱！这些天因为上官天寰和楚烨，把她的生意都给耽误了，明天开始继续！
　　次日一早，白小菀就把桂圆叫来，“你去桃花村一趟，找一家姓胡的姑娘，燕。她是雇的帮工，叫她赶紧来天香阁开工。”
　　桂圆听了愣住，“开工？不是这几天就要去县城了吗？”
　　白小菀哼道：“世子爷看上昨天的林小姐了，要带她走，不带我，所以我就不去了。你快点去把春燕找来，我要做肥皂和香皂，生意好几天都没开张了。”
　　“不能吧？”桂圆听得咂舌，“世子爷怎么会突然看上林小姐？没道理啊。”
　　“见异思迁、风流多情、喜新厌旧，你随便选一个吧。”白小菀不耐烦道：“赶紧去把春燕找来，我有事呢。若是耽误了，当心我回头扣你的月钱！”
　　“哎。”桂圆无奈的出了门。
　　上官天寰站在台阶上，淡淡笑道：“你会的成语还不少嘛。”
　　白小菀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回屋拿了点银子，揣在兜里，摸了摸伤口差不多愈合的肚子，自己出门去了。
　　上官天寰皱眉，“站住！去哪儿。”
　　白小菀不理他只管走。
　　上官天寰三步两步上前，抓住她，“你这脾气发了一天，还没散呢？要是京城里的女人像你脾气这么大，都进不了王府的门。”
　　白小菀向回一句，“我根本就不想进！”不想吵架，又强行忍住了，“我没发脾气，就是出去买点猪胰子什么的，好做香皂，不然生意都给耽误了。”
　　“不许去。”上官天寰根本不听她解释。
　　白小菀的力气，跟他对比简直就是天地悬殊，只能停下了。她对梁王府的两位霸王真是无奈，都是螃蟹属性，什么都是他们决定了算！无奈之下，只好朝外面喊道：“蒋统领！麻烦你进来一下，帮我买点东西。”
　　蒋统领脸色为难的进来。
　　他就在门口，当然清楚里面两位正在争执，夹在中间难做人啊。
　　上官天寰脸色不太好看。
　　白小菀坚持道：“要么我去，要么蒋统领去。”还振振有词，“在商言商，你不能耽误我做生意！虽然一天赚不了几个钱，但要是总不出摊，别人肯定以为我不做了。”
　　上官天寰仍旧黑着一张脸，“你这个……”
　　他本来以为，开玩笑说说林玉儿，让她小小的喝两口醋，自然就会投降。没想到这只小野猫如此难驯服，居然掉头就走，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根本就不受他控制。
　　院子里，两人正在僵持之际，林玉儿突然来了。
　　“林小姐。”白小菀正好撇下上官天寰，打量着她，“绢花我还没有堆好，你这是过来有别的事？”忍不住回头看了上官天寰一眼，不会是……，特意来看他的吧。
　　结果，想啥来啥。
　　林玉儿腼腆的看了上官天寰一眼，福了福，“世子爷，我爹得知世子爷在此，特意让人准备了些许薄礼，还请世子爷笑纳。”
　　上官天寰正在烦着，冷冷道：“拿走！”
　　林玉儿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白小菀见状，怕她姑娘家脸皮嫩下不来，忙道：“东西我替世子爷收下了。”笑着打圆场道：“世子爷这会儿心情不太好，林小姐你先回去吧。”
　　林玉儿脸上被臊得红红的，勉强笑道：“好，麻烦你了。”
　　“慢走。”白小菀笑着把她送出去了。
　　刚回来，就听见上官天寰问道：“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在一起？见我冷你几分，正好乐得躲到旁边去了。”他顿了顿，“既如此，当初你又何苦舍命救我？”
　　让他以为，她对他多少是有一点不同的。
　　她还亲口说过喜欢他。
　　白小菀静了静，淡声道：“说过了，不喜欢和别人分。”
　　蒋统领听着这两位跟小情侣似的，在对嘴质问，浑身肉麻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又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悄悄地，赶紧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上官天寰忽地轻轻笑了，“你倒是干脆，不能求全就不要了。”
　　白小菀扭头，“不然呢？为什么自找不痛快。”
　　“由不得你。”
　　“…………”
　　“走罢。”上官天寰忽地转了表情，“不是要买东西吗？我陪你去。”反正她想跑是没门儿的，管她愿不愿意，都要带到京城去留在身边。
　　白小菀奇怪的看了看他，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你肚子里藏了什么坏主意。”
　　上官天寰笑道：“好主意。”
　　白小菀越发不能相信了，“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好啊。”上官天寰弯腰牵起她的小手，盈盈一握，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淡笑容，“等我们买完了东西，回来了，你就上一上树给我看。”
　　白小菀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瞪，“你才是猪呢。”
　　两人一边毒舌，一边出门。
　　蒋统领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叫啥？转瞬雨过天晴？世子爷怎么跟着白小菀呆久了，年纪都被带小了，跟个刚长成的少年似的，一会儿拌嘴一会儿好。
　　要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能相信这位就是世子爷。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蒋统领一边想着，一边叫侍卫们跟上，结果刺客什么的都没有遇到，倒是一人拎了一串猪胰子、猪板油，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最倒霉的两个侍卫，还被白小菀郊叫到木匠店抬了一个大柜子。
　　这一趟纯粹干活儿的。
　　好在回去的时候，春燕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又有桂圆帮忙，自然不用蒋统领和侍卫们掺和，总算可以解脱了。
　　其实剩下也没多少事儿，就是做肥皂、做香皂，制作流程也并不复杂。
　　但是白小菀稍微留了一个心眼儿，只让春燕打杂，具体怎么做的流程没让她参与，而是找来山竹，“我告诉你怎么做，你记住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山竹连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
　　白小菀并不担心山竹偷了秘方，因为她的卖身契还在她的手里，是最妥当的。而春燕则有些不好说，再者还有一个贪得无厌的胡婶子，自然更不放心了。


第一百零八章 帮忙
　　这一次，因为有人帮忙，干脆做了好几大桶的皂液。
　　等到倒模，又折腾了整整一下午。
　　白小菀搬了椅子坐在旁边指挥，倒也不累，眼里尽是即将赚钱的满足开心，显得生机勃勃的，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蓬勃朝气。
　　上官天寰静静看着她，无声一笑。
　　罢了，这丫头本来就不是藤蔓一般的性子，和寻常女子不同。非要拧着她，她当然不高兴不乐意，往后还是尽量顺着她罢。
　　只有一条，京城之行她必须跟着去！
　　哪怕她事后吵闹，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留在小镇，留下……，多半就再难见到了。不说她想嫁给别人，或者被别的男人骗了。但是楚家那边的危险，就不容小觑，这是这些危险不想跟她说，免得让她担惊受怕。
　　上官天寰沉思了一会儿，叫来蒋统领，“小菀肚子上的伤口差不多愈合了。明天你就准备马车，车上多铺一些厚厚的褥子，吃了早饭便出发。”
　　蒋统领点点头，“好，属下去办。”
　　心里却在嘀咕，这两位已经亲密到可以随便看身体了？世子爷可真是……，真是口味古怪，居然看上了这个小小的村丫？不过要说呢，白小菀的行事性格的确不像小姑娘，多少千金小姐，还不一定有她那份冷静机敏呢。
　　算了，王八看绿豆，真是各人有个人的缘法。
　　白小菀曾经为了世子爷受伤，心里自然是向着世子爷的，总归不是坏事。至于她的身份有点低微，反正也不能做世子夫人，什么身份还不是一样？世子爷喜欢就行。
　　“阿嚏！”白小菀在屋里打了一个喷嚏，皱皱鼻子，“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还是下午着凉了？”赶紧盛了一碗浓浓的鸡汤，大口了几口，胃里暖洋洋的真舒服。
　　上官天寰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渐渐放心。
　　白小菀也早忘了之前的不快，乐滋滋道：“这次做了好些肥皂和香皂，就算我身体不方便出去，让春燕每天去卖便是了。我算了算，估摸能买个小半个月。到时候我肚子上的伤早好了，人也回来了。”
　　上官天寰端着汤一勺一勺喝着，没搭话。
　　白小菀却兴奋道：“我都想好了，把店铺好好拾掇一番。然后开业那天，就买几串大鞭炮回来放放，热闹热闹。”她信心十足，“到时候我会好好宣传一番，无比要让胭脂妆粉，面霜口红，全都打响！”
　　上官天寰还是没说话。
　　白小菀看了他一眼，“可惜了，那会儿你已经不在清水镇，不然请你吃顿好的。”继而又是叹气，“秦三小姐那边有点麻烦，估计是不能来了。”
　　上官天寰淡淡道：“明儿下午动身去县城。”
　　“你说，秦三小姐怎么想的？”白小菀忽地来了八卦的兴致，眼睛扑闪扑闪的，“她既然已经给蒋统领，怎么不让蒋统领娶她？她失去了处子之身，将来再嫁人，被人发现岂不是要浸猪笼？真是不明白了。”
　　上官天寰皱眉，“管她作甚？”
　　他的口气，好像秦妍这个人跟他半分关系都没有。
　　白小菀自然不好再说下去了。
　　不过呢，她对秦妍的感慨也是不多。主要是觉得之前为了做胭脂生意，对秦妍花了很多力气，开业的时候，秦妍不来有些白费力气了。
　　算了，世事无常谁能预料？
　　她挨的那一刀，没有让她送命已经很好了。
　　白小菀浮想联翩的。
　　因为想到受伤，不免又想到藏身军营的楚烨，不知道他回京城了没有？那些刺客多半是楚家派来的，估摸也派了人接他，多半早就已经回去了吧。
　　“又在想什么？”上官天寰问道。
　　“没……，没什么。”白小菀心虚的收回思绪，看看他，“我吃饱了。”她轻轻摸着肚皮站起来，疑惑道：“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怎么觉得长肉了。”
　　上官天寰抬头看了看，“还可以再多长一些肉。”
　　白小菀哼道：“你养猪呢。”
　　上官天寰不由乐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懒得理你。”白小菀最近天天和他厮混在一起，混熟了，说话很是随意。出去转圈儿消消食，又去找山竹说了做肥皂和香皂的细节，交待道：“万一生意好，春燕把肥皂香皂卖光了，你就再做一些。”
　　山竹应道：“姑娘，你就放心吧。”
　　白小菀自觉万事妥当，方才满意的转着圈儿回了屋子。
　　上官天寰已经散了外袍，躺在床上，拿了一本书在手里随便翻着。他在京城梁王府的日子阴谋重重的，唯独白小菀受伤以后养病的这段时间，格外安宁清闲。除了偶尔和她斗嘴拌几句，几乎就没有别的事儿了。
　　只不过，这种放松仅仅是暂时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假象。
　　上官天寰心里清楚，他追杀三郡王，楚家和三郡王追杀他，兄弟俩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不知道这个时候，老三有没有回到京城梁王府？可是当时白小菀受伤，他也受伤，无论如何都抢不到老三前面回去了。
　　反正便是老三先回去，受伤的人是他，老三在父王面前也告不了状，所以迟几天，就迟几天吧。
　　这一趟，因为有白小菀的存在，也不算白来。
　　白小菀忽然叫道：“你在假装看书！我盯着你看了一盏茶的功夫，你一页都没翻过，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上官天寰一低头，就看见一颗小脑袋凑在书下面，不由好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这都被你发现了。”又问她，“肚子还疼不疼了？”
　　“你在琢磨什么？”白小菀问道。
　　“你想知道？”上官天寰深刻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在想，老三不知道有没有回京城去？应该已经到了吧。”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话题。
　　白小菀像条小鱼似的滑溜溜，往被窝里一缩，“好困，我要睡觉了。”
　　其实楚烨除了脾气臭，人还是不错的。
　　前前后后，给了她三百多两银子，还有玉佩！啊，想到玉佩就是心痛啊。
　　上官天寰这个霸道鬼，不准她再拿楚烨的玉佩，那可值五、六百两银子呢。就这么，这么便宜赵将军了。
　　嘤嘤嘤，真是心都在滴血。
　　“哎哟！”白小菀的脸忽地被捏了一下，疼得叫唤。
　　“担心老三了？”上官天寰问道。
　　“没有。”白小菀委委屈屈道：“我就是心疼那块玉佩，值好些钱呢。”
　　“…………”上官天寰捏住她的脸，似笑非笑，“我的玉佩和扳指也挺值钱的，你要是再想着老三，我就给砸了。”
　　“别啊！别啊。”白小菀为了金钱立马没了节操，赶紧陪笑，“不想了，以后再也不想三郡王了。我保证，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全身心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想你。”
　　上官天寰松开了她的脸，微笑道：“睡吧。”
　　虽然她曾经和老三同处一室，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是他看得出来，白小菀对老三应该没有别的感情。不然的话，就不能背叛老三救他了。顶多是见老三长得好看，垂涎了下，心里瞎想想不得了。
　　这丫头，满脑子不正经的念头。
　　以前没有和他有瓜葛，想想老三，想想谢君谦也罢了。以后……，上官天寰侧首看了过去，卷了一缕她的发丝，轻轻缠绕。
　　除了他，不像让她再见到别的任何男人。
　　一夜沉沉过去。
　　次日天明，白小菀心情好好的起了床。
　　吃完早饭没多久，春燕就来了，熟练的找了篮子装好香皂、肥皂，问道：“今天卖这些够不够？要是卖得好，卖完，我再回来拿。”
　　“行啊。”白小菀没啥意见，交待道：“下午我要去县城一趟，约摸待几天。反正这次香皂和肥皂做得多，你照着卖，卖完把钱放回来就行。你若是想买什么了，按照工钱自己拿了去买。若是肥皂香皂不够了，再叫山竹做一些便是。”
　　春燕笑着要走，“我什么都不买，先去了。”
　　“等等。”白小菀叫住她，趁着上官天寰在屋里没注意，悄声道：“你今天卖完了以后，去包子铺买两个包子，一个你吃，另外一个送去宁家给谢玺。记得告诉他，我没事，也没有怪罪他。”
　　春燕听说有肉包子吃，高兴的点点头，“放心吧，我记住了。”
　　结果肥皂才刚卖到一会儿，就见谢玺找了过来，急巴巴问道：“春燕，这几天你见到小菀了吧？她怎么样了？”
　　“挺好的呀。”春燕根本不知道白小菀受伤，回道：“小菀让我卖完了肥皂，去买两个包子，一个我吃，一个给你送去呢。”
　　谢玺跺脚，“谁这会儿说包子了？我问你，小菀有没有事？”


第一百零九章 迷惑
　　“没事啊。”春燕一头雾水，“她好好的。对了，小菀说她要去县城几天，让你别担心她，她没事，还说什么没有怪罪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玺连连点头。
　　正巧有人买香皂，春燕忙着介绍、收钱，暂时也顾不得他了。
　　谢玺茫茫然的站了一会儿，又往回走，路过天香阁的时候悄悄藏在旁边，想着找个机会见见白小菀。虽说春燕讲她没事，但还是想亲眼看一看才放心。不料刚刚站定，就见天香阁拆了门槛，紧接着，一脸马车缓缓行驶出来。
　　白小菀要去县城了！
　　谢玺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忍不住想要直接冲过去。
　　“玺哥儿！”谢君谦从他身后快步过来，抓住了他，斥道：“就说你不老实，一大早就偷偷溜了出来，原来在这儿。”
　　谢玺急道：“哥，小菀要去县城了。”
　　谢君谦抬头看了一眼，“我知道。”然后告诫弟弟，“不许过去！梁王世子的脾气不是好惹的，你过去，自己不讨好不说，还会让小菀夹在中间为难。”
　　“可是小菀……”
　　“没有可是。”谢君谦打断他，“小菀去县城是看伤的，过几天就回来了。梁王世子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清水镇，等小菀的伤好了，世子自然是要回京城的。到时候，你想怎么见小菀都行，但是现在不行。”
　　谢玺扁了嘴，气愤道：“梁王世子太霸道了。”
　　“不可造次。”谢君谦止住弟弟，心里升起另外一层隐忧。
　　只是不便对谢玺说，当即把弟弟送了回去，交给娘亲看好。自己则回屋换了一身青布衣服，带上斗笠和蓑衣，打扮成村夫模样从后门出去了。
　　大街上，行人们正议论纷纷。
　　“看见没有？京城梁王府的世子爷在里头，好大的派头。”
　　“啧啧，马车都五、六辆呢。”
　　“世子爷不就一个人吗？怎么这么多马车？”有人猜测起来，“难道是看中了我们清水镇的姑娘，嘿嘿……，顺道带了几个回去。”
　　马车里，白小菀冲着某人笑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上官天寰却道：“说得没错，我是带了一个清水镇的姑娘回去。”
　　白小菀笑容顿了顿，方才明白他在说自己，嘟了嘴，“我可不跟你回京城。”小脑袋一歪靠在旁边，哼哼唧唧，“你这朵天上白云我配不上，也不想跟人争，受气不说，指不定还把小命给搭进去。”
　　“又在胡说了。”上官天寰淡淡道。
　　“我没胡说。”白小菀说到这儿，倒是好奇，“你府里除了世子夫人，有几个姨娘？几个通房？外头还有多少外宅，青楼知己？”
　　“…………”
　　“哎，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真好。”白小菀感慨无比，叹道：“我要是你，肯定也喜欢左拥右抱，桃红柳绿，夜夜做新郎啊。”
　　“…………”
　　“女人就没这么好命了。”白小菀有点小小郁闷，摇摇头，“比如我吧，就算我将来赚了很多钱，买了很多房子，肯定也只能选一个男人过，而不是男宠成群。咦……，要是公主的话，或许可以，比如什么山阴公主之流。”
　　“你的梦发完了没有？”上官天寰一把扯过她，拉到怀里，然后开始捏脸，“有时候，真想敲开你的小脑瓜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全是乱七八糟的。”
　　“疼，疼啊！”白小菀努力扯他的手，拉扯间，摸到他手腕上的牙印儿，赶紧打岔，“怎么还没有长好？可惜没有咬正，要是刚好咬在中间倒成镯子了。”
　　“小野猫。”上官天寰搂着她低头笑看，轻轻捏她的脸，“你怎么这般淘气？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怎么教你，都是油盐不进。”
　　“嘿嘿。”白小菀的思维忽地发散，捂嘴偷笑，“等你回了京城，被世子夫人或者姨娘看到手腕，肯定以为是哪个相好留下的。哈哈……，到时候和你闹个没完，说不定还挠你几爪子，那就有意思了。”
　　“那她们就没命了。”上官天寰冷笑道。
　　他对白小菀是特别的纵容，一则她救了他，二则跟她特别投缘，三则她年纪小，换做别人绝不可能迁就，……顺则生，逆则亡！
　　白小菀识相的闭上了嘴，没有再问。
　　其实她问完就后悔了。
　　不管上官天寰说他有多少个女人，她知道了，都肯定不会舒服的。算了，这样的男人本来就不合适，高攀不上。不管他有多好，女人多的这一条就可以全盘否定，不然在一起真的太累了。
　　楚烨呢？更是不用去想了。
　　谢君谦？好像……，人家和宁韵清才是一对儿。别看谢君谦说什么，觉得宁韵清不怎么合适他，但架不住人家是表兄妹，双方父母都是乐见其成。就不信，谢君谦会真的拒绝宁韵清！再说了，就算拒绝了，也不会娶她啊。
　　谢玺？宁氏不答应，估计也只是想想了。
　　白小菀想了一圈儿，发现身边认识的男人都嫁不成，自个儿还是单身狗。幸好年纪还不算大，往后几年，慢慢挑，总会跳到一个合适的夫君。
　　她想着想着，加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居然睡着了。
　　上官天寰看着面前蜷缩一团的小小少女，肤色莹白如玉，眉目清秀如画，性子却是古灵精怪的，早慧、聪明、机变，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
　　不管她是什么女子，既然有趣，那就留在身边解闷儿好了。
　　马车摇摇晃晃，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县城。
　　这一路上，蒋统领和侍卫们都是打起精神防备，走得也是宽阔的官道，避免再遇到上次刺客的事情。幸好一路平安无事，刚到城门，秦县令早就带着小小的官员，立在门口恭候多时了。
　　“见过世子爷。”秦县令拱手行礼，后面一众官员跟着行礼。
　　上官天寰只是停下马车，掀开车帘，淡淡道了一声，“不用多礼。”便放下车帘让马车前进，直接进去了。
　　秦县令等人慌忙坐上轿子，一路飞快跟上。
　　上官天寰没有去秦县令的家里住，而是包下了县里最大的一间客栈。毕竟在清水镇的时候，小镇客栈实在太过简陋，他不愿意将就，才会临时住在秦府。结果却不安生，牵扯出来秦妍投怀送抱，还得打发麻烦。
　　要是住到秦县令家，指不定有多少女人要等着上门，烦不胜烦。
　　他当然不讨厌女人，也喜欢，但总要看看对不对胃口吧。那些诸如秦妍之类的女人，腹内空空，又没脑子，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爬床了。
　　呵呵，简直可笑！
　　“到了啊。”白小菀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探头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猛地换了环境，顿时觉得阳光刺眼，不由抬手遮挡，“啊！今儿这么大的太阳。”
　　她自顾自的说话，全然没发现周围秦县令等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马车上，那个穿着粉色锦缎小袄儿，配了一袭海棠红的撒花裙子的小姑娘，到底是谁？怎么会从世子爷的马车里出来？而且听她说话的口气，咧咧，明显是和世子爷很是相熟的关系。
　　上官天寰随后出来，下了马车，顺手将白小菀抱了下来。
　　本来他是不用如此的，但是想着白小菀肚子上的伤还没痊愈，不免多了几分关心，但这等亲密落在秦县令等人眼里，不免更加惊吓了。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白小菀，眼中都是问号。
　　那小姑娘约摸十来岁的年纪，头发乌黑如墨，皮肤白皙似雪，正是嫩的一掐一把水的年纪，衬得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宛若墨丸般流转不定。
　　她那双丫髻上缀了海棠绢花，末尾挂了细金线的玛瑙葫芦，特别灵动可爱。
　　好看是好看，但……，这年纪算是世子爷的什么人啊？难道说，世子爷口味比较特别，就是喜欢这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爱个鲜嫩？众人不由各自深思起来。
　　“秦县令留下，其余人都先回去罢。”上官天寰可没耐心跟大家搞联欢，勉强留了秦县令说几句话，也不过是因为来了县城，给点面子。另外，是有事要找秦县令安排，“给我预备一艘大船，这几天就准备水路直上京城。”
　　秦县令忙道：“好，下官一定给世子爷预备好。”
　　白小菀见他们在说正事，便去了里屋。
　　她本意是要回避一下，显得懂事儿，没想到却更叫人误会了。
　　秦县令越发觉得世子爷的喜欢鲜嫩少女，因此这边奉承完回去，立马就吩咐，“把府里十来岁的丫头都找来，我要挑几个水灵的，给世子爷送去。”


第一百一十章 进献
　　管家咂舌，“世子爷喜欢童女？”
　　秦县令不悦斥道：“不准非议世子爷！赶紧去。”别说世子爷喜欢养几个童女，就是喜欢把童女煮熟了吃，也没关系。
　　不一会儿，管家带来了几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全都排成行站好。
　　秦县令扫了一眼，不满道：“不行，不行！就这等姿色差太远了。”小丫头倒也有几个清秀的，但是畏畏缩缩，和世子爷车上那个小姑娘的明丽大方，差了十万八千里。
　　管家为难道：“大人，这已经挑了最好的几个了。”
　　“不行！”秦县令皱眉，想了想，“赶紧去县城里面挨家挨户的找，就……，就比着世子爷带来的那个小丫头，至少也要差不多的。找到一个，给一百两银子卖身钱，赶紧带着人去办！”
　　“是。”管家忙不迭的去了。
　　客栈里，一位老大夫刚给白小菀切了脉。
　　上官天寰问道：“如何？”
　　“脉象是没有问题。”老大夫迟疑了下，请示道：“若是世子爷不放心，请容老朽看一看小姐的气色？”他虽然年纪大，但也不敢说掀开衣服看伤口的话。
　　上官天寰见着大夫年逾古稀，也就放宽了约束，“瞧瞧罢。”
　　白小菀自己掀了床帐，冲着大夫笑道：“我没事儿。”还张了张嘴，伸出舌头，“你看看我的舌苔，嗓子眼儿，什么事儿都没有。”
　　老大夫没见过这么活泼的小姑娘，被她逗笑，“是没事儿，姑娘精神好着呢。”
　　上官天寰皱眉，“还不躺好？”
　　白小菀只好放下床帐，躺了回去。
　　她摸了摸肚子上的伤口，已经脱了痂，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粉红色疤痕，估计过段时间就慢慢闲散了。啧啧，这个年纪就是胶原蛋白多啊。
　　既然伤好了，那就应该回清水镇做生意了。
　　只是……，上官天寰会不会同意呢？他要是不同意，又怎么办？硬拼肯定是说笑，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收拾了。
　　正琢磨，就听上官天寰在外面道：“既然你的伤好了，明儿就回去。”
　　“啊？真的。”白小菀高兴的钻出一个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其实，你不用再送我会清水镇，太麻烦折腾了。反正不远，我自己找一辆马车就回去啦。”
　　“我送你。”上官天寰的口气不容商榷，“走水路去京城的时候，正好路过清水镇。”
　　“哎？去京城路过清水镇，真的吗？”白小菀本来就没啥方向感，更不用说，这个才来了几个月的时空，更是完全分不清了。
　　上官天寰见她一脸小迷糊样儿，不由好笑。
　　白小菀心中起疑，“你可别骗我！”
　　“不信，你可以出去问。”
　　“就问！”白小菀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跑了出去。还特意没找王府的人，而是去了二门找了个小厮，问道：“从县城走水路出发，去京城，会路过清水镇吗？”
　　小厮摇摇头，“我不知道。”
　　“笨。”白小菀跺了跺脚，又往外走，想着大门口的门人迎来送往的，应该知道这些路讯息。不料刚走几步，就撞见秦县令领着一群小丫头进来。奇怪的是，那些小丫头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由顿住，“秦大人？你这是……”
　　秦县令只当她是世子爷的爱宠，倒也没有怠慢，而是笑道：“姑娘，世子爷这会儿可歇下了？下官想着世子爷纡尊降贵，降临小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待，特意找了几个丫头过来，给世子爷使唤。”
　　“呃……”白小菀打量着后面那一群小小少女，迟疑道：“她们……，年纪是不是小了点儿？干不了什么活儿啊。”
　　秦县令便看着她笑，“小没关系，世子爷喜欢就好。”
　　白小菀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脑中灵光一闪，转瞬明白过来。这是……，秦县令以为世子爷喜欢童女，所以特意找了一批来献宝？真是一头黑线。
　　她是假萝莉，这群小丫头可是真萝莉啊。
　　瞧着后头那位，眼圈儿还红红的，像是才刚大哭了一场。再瞧穿绿衣服的那位，双手不停的搓衣服，衣服都给搓得皱巴巴的了。
　　就这样，上官天寰能喜欢才怪呢。
　　秦县令笑道：“姑娘，还是先进去拜见世子爷吧。”
　　“那个……”白小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估计说了，秦县令也不会听，没准儿还以为她是在吃醋，拦着别人被世子爷宠爱呢。算了，秦县令要作死管她什么事儿？何苦讨人嫌。
　　因此就没说劝阻的话，而是问道：“秦大人，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县令点头，“你说。”
　　白小菀便问他，“从岷县县城出发，走水路去京城，是不是要路过清水镇？”
　　秦县令没想到她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倒是意外。不过看在世子爷宠她的份上，还是点头回答了，“没错，是会经过清水镇。”
　　白小菀松了一口气。
　　既然县令大人都这么说，自然是真的了。
　　因此也没有继续再往外跑，而是跟着秦县令的后面，一起回了内院。倒要看看，等下上官天寰是个什么反应？不过……，他该不会真的是萝莉控吧？万一，把这一群小萝莉都收下了呢？算了，收就收吧。
　　白小菀撇了撇嘴，不要对男人抱有太多的幻想，免得失望。
　　再说，她马上就要回清水镇了。
　　白小菀决定收起花痴的心，不去想上官天寰，反正很快就要分别成路人，何苦牵肠挂肚的？等回了清水镇，好好做生意、赚钱，发家致富，然后多得是美男排队让她挑。
　　哈哈……
　　这种日子，真是想想都觉得太美好了。
　　“哐当！”屋子里，一声茶碗摔裂的碎瓷声，紧接着是上官天寰怒斥，“滚！把爷想成什么人了？满脑子龌龊，滚出去！”
　　“世子爷息怒，下官错了。”秦县令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狼狈不堪。
　　在他身后，是一群慌里慌张的小丫头，好些都吓哭了。偏生气氛太过吓人，一个个眼泪汪汪的，还不敢哭出声音。跌跌撞撞的一窝蜂跑出来，又摔倒几个，好生可怜，场面简直堪称一片混乱。
　　白小菀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热闹，不由低头偷笑。
　　上官天寰黑着脸走出来，站在门口，眼风冷冷的扫过她，“你得意什么？见我生气，就自己躲起来偷着乐？给我进来！”
　　哎哎哎！还讲不讲道理啦？关她啥事儿，又是她找来的那些小丫头们。
　　白小菀心中腹诽不已。
　　可是瞅着他正在盛怒之际，自然不敢顶嘴。再者，想着马上就要分开，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好脾气，上前劝道：“好啦，好啦！一个小小县令能有什么见识？还不是就想着投其所好，拍个马屁，好跟王府拉上关系么。”
　　上官天寰一脸鄙夷，“没那种嗜好！”
　　白小菀决定换个话题打岔，“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上官天寰缓缓转头，表情怪怪的看她，“你做？”倒是转移了注意力，忘了生气，但却一脸完全不相信的样子，“我还想多活几年。”
　　“什么话？！”白小菀不高兴了，跺脚道：“你等着！等会儿你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我就再也不给你做了。”
　　她气鼓鼓的去了厨房。
　　厨娘们听说她要亲自给世子爷做菜，都是惊吓，“姑娘，厨房里又是火又是烟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地方，快回去吧。”
　　“是啊。”
　　“世子爷想吃什么，吩咐一声。”
　　白小菀淡淡道：“世子爷要吃的菜，你们不会。”
　　厨娘们都愣住了。
　　白小菀懒得跟她们啰嗦解释，而是直接吩咐，“母鸡一只，母鸭一只，火腿二两、排骨半斤，如果有干贝肉更好，没有就算了。另外准备姜、葱、料酒，白菜三颗，还有记得把鸡胸肉取下来，剁成一份碎碎的肉茸。”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厨娘们一听，便知道小姑娘不是来捣乱的，而是真的要做菜。加上又是要专门做给世子爷的菜，不敢怠慢，赶紧按照吩咐去预备了。
　　老母鸡、老母鸭等物都是齐备，干贝没有，派人现去干货行买了一两。
　　白小菀并不做打杂的事儿，而是吩咐厨娘们，“先把鸡、鸭、火腿和排骨焯水，然后丢在一起炖，熬一锅浓浓的鲜汤。”
　　“哎。”厨娘们赶紧照吩咐的做，动作麻利。
　　“汤用小火慢慢的炖两个时辰，晚饭的时候吃，正好。”白小菀没有耐心在这儿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回去了。
　　上官天寰问她，“听说你去厨房了？”
　　“嗯，给你炖着汤呢。”白小菀气鼓鼓的，坐下扭了头不说话。
　　上官天寰笑道：“做什么了？我还等着，吃了一次就念念不忘，非你不可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菜
　　“等下你就知道了。”白小菀哼了一声，然后跟她算起账来，“这段时间，你影响我做生意了。说好的，一天十两银子，给我……，免得你走了就忘了。”
　　上官天寰摘了身上的荷包，递给她，“都是你的了。”
　　白小菀打开一看，“哇！哇哇哇……，金子。”用手掂了掂，估摸有十几两重，不由乐得满眼笑开花，“哈哈，我决定原谅你不生气啦。”
　　“见钱眼开。”
　　“对！”白小菀故意闭上眼睛，然后拿了一锭金子在眼前晃悠，猛地睁开，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就喜欢钱！钱最好，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歪理。”
　　“真理！”
　　“………………”
　　“不理你。”白小菀托着下巴，自顾自的想了一阵，“我都来县城了，不能就这么白来一趟啊。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下午先去县城逛逛，看看街面，再问问店铺的租金几何？回头等我钱攒多了，就来县城开一家店，嘿嘿……”
　　她的心情不错，而秦县令的心情则是糟透了。
　　“老爷。”秦夫人劝道：“你就别晃了，老是这么来来回回的走，我的眼都花了。要我说，不用那么杞人忧天。世子爷多半是没看上那些蠢丫头，不要便不要了。”
　　秦县令恼火道：“你懂什么？就算世子爷没有因此降罪，但……，总归是没有讨得世子爷的好。眼看着，世子爷马上就要回京城了。我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将来根本就没有可能再见到世子爷，再和亲王府攀上关系。”
　　秦夫人不乐意道：“你冲我发火也没用啊。”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秦县令在屋子里转圈圈儿，忽地灵机一动，“是我糊涂了。光献几个丫头有什么用？身份不够，便是成事儿了，也顶多不过是个通房丫头，早晚给世子爷忘到脑后。”
　　秦夫人忙问：“老爷有好主意了？”
　　秦县令捋了捋胡须，得意道：“我都忘了，我还有一个闺女妍儿啊。”当即叫来管家吩咐，“快去，回清水镇把三小姐接过来。”
　　“接三小姐？”管家怕这件事会得罪秦夫人，不由迟疑了。
　　“快去！”秦县令一声断喝。
　　“是。”管家吓得立即拔腿就去了。
　　秦夫人的确是不太高兴，但是她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这种攀龙附凤的事使不上劲儿，只得撇了撇嘴，“世子爷在京城什么好看的女人没见过？看得上一个乡下姑娘。”
　　“你给我闭嘴！”秦县令斥道：“妍儿若是做了世子爷的姨娘，难道没我的好处？等我升了官，难道没你和儿子们的好处？妇人短见！”
　　秦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另一头，白小菀则发完了梦，去厨房做菜了。
　　“姑娘，汤已经熬好了。”厨娘讨好道。
　　“嗯。”白小菀尝了尝汤，连吸舌头，“够鲜！这汤炖得不错。”反正做开水白菜也用不完，自己先盛了一碗喝着，又道：“里面的肉我用不上，等会做完了菜，你们把肉捞着分了吧。”
　　打扰了人家，总得多多少少给点好处。
　　厨娘笑着道了谢，又问：“白菜要怎么处理？”
　　白小菀一边喝鲜汤，一边吃肉，吩咐道：“白菜外面的都掰了，只要里面的菜心，但是太小不整齐的也不要，拢共有十几片就够了。”
　　厨娘们赶紧去忙活。
　　也不白忙，要是这菜做得好就算偷师了。
　　白小菀总算放下了汤碗，吃的饱饱的，浑身暖洋洋的，特别有干劲儿。指挥厨娘把打好鸡肉茸拿来，用勺子，一点点的搅拌到滚开的鲜汤里。鸡肉茸一下去，汤里的杂质就瞬间吸附上去，慢慢凝结成球，而汤则越来越清澈透亮了。
　　厨娘们都看得瞪圆了眼睛，合不拢嘴。
　　“天呐！太神奇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做法。”
　　白小菀继续捣鼓，先用开水焯了一边白菜，却掉菜腥味儿。然后把白菜都放到冷水里过凉，以防不脆。再用刚才的清汤，热滚滚的，一遍又一遍浇在白菜上面，直到浇熟，整齐的摆放在大海碗里。
　　最后，再把原汁原味没用的清汤小心浇上去，大功告成！
　　厨娘问道：“姑娘，这才叫什么名字？”
　　白小菀得意一笑，“开水白菜。”她眨了眨眼，“就是要看起来像是清水焯白菜，实际上叫人一吃，就把舌头都给鲜掉！保证啊，吃过的人再也忘不了。”
　　“哈哈。”厨娘们都笑了起来，纷纷道：“很有道理。”
　　正好午饭其他的菜也做好了。
　　厨娘们装好了菜，最为小心翼翼的装好这碗开水白菜，提着食盒，跟在白小菀后头一起过去。白小菀进门便咧咧的坐下，还不老实，两条腿晃来晃去，一双小小的红色绣花鞋点来点去，看着特别灵动可爱。
　　上官天寰看着她，再看向满满一桌子的菜，打趣道：“这都是你做的？”
　　白小菀指着开水白菜，“这个……，我做的。”
　　上官天寰等着厨娘打开盖子，一看，不由勾起嘴角，“这个倒是像你做的。”清汤寡水的，下面躺着几片白菜叶子，“还好，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至少不是烧糊了的。”
　　白小菀给他盛了一碗，递过去，“敢尝尝吗？”
　　上官天寰眉头一皱，笑道：“还不会是扔了半罐子盐吧？”他这么说着，还是拿起勺子勺了汤，准备尝试一下。心里都做好了准备，要是不咸，哪怕寡淡如水，都给一个面子喝半碗。要是实在咸得难以忍受，也不怪她就是了。
　　白小菀托着下巴，哼唧道：“喝吧，你就只能喝这一回了。等你回了京城啊，本姑娘可不在身边伺候，就算想喝也喝不到了。”
　　“唔……”上官天寰一勺汤进了嘴，不由怔住。
　　竟是意想不到的鲜美！清香、甘醇、鲜滑，入口便清爽投入心脾，咽下去以后，鲜香的余味儿在嘴里久久不散，回味无穷。
　　白小菀哼道：“可不要昧着良心说难吃哦。”
　　上官天寰没有回答她，而是夹了一筷子白菜放进嘴里，一咬，便是鲜嫩脆爽！白菜浸透了汤的鲜味儿，透出不一样的口感味道，好吃的简直不像白菜了。
　　白小菀看着他慢慢平常的表情，忍不住偷笑，“好吃吧？今天记得多吃一点儿，等你回了京城啊，可就……，再也吃不到咯。”
　　上官天寰忽地笑意深深，“这么说，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去京城了。”
　　哎，这是什么神转折？
　　白小菀差点被一口肉给噎住，咳了咳，“你少来啊！夸人不是这么夸的。”努力的把肉咽了下去，喝汤清了清嗓子，“大不了，今天晚上我在给你多做一顿儿。”
　　上官天寰笑道：“好啊。”
　　一顿怎么够？留在身边，想吃就做才方便呢。
　　白小菀呼噜噜的吃完了饭，擦擦嘴，“走！正好出去消消食儿。”她缠着上官天寰出了门，坐上马车，兴致勃勃的开始逛县城。
　　上官天寰的耐心特别好，随便她怎么逛，都没意见。又在街上给她买小吃，还道：“不着急，你慢慢逛，大不了明儿晚起，反正明天什么时候走都行。”
　　“嘿嘿，你居然陪我逛了半下午呢。”白小菀开心的很。
　　“走罢。”上官天寰淡淡微笑。
　　实际上，白小菀这么闲逛正合他意。
　　他根本就没打算明天早上走，而是今天晚上。毕竟才出了楚家行刺的事，行程还是保密的好。所以，今天下午的闲逛是做给别人看的，以防万一。
　　到时候出发事时，天都黑了。
　　而水路走上半个时辰，便就过了清水镇，出了岷县。那时候，即便白小菀发觉走的时间太长，觉出不对劲儿也晚了。
　　小野猫，顶多就是发发脾气罢了。
　　一切安排妥当。
　　白小菀一边逛，一边感叹，“男人没几个喜欢逛街的，能逛街时间的长度，和对身边人的耐心程度成正比，嘿嘿嘿……”
　　“你和别人逛过？”上官天寰敏锐问道。
　　“没啊。”白小菀可不想这个时候再惹他生气，再说气氛好好的，就更不想闹得不愉快了。当即解释，“我是听别人说的，你想啥呢？清水镇像是能逛街的地儿吗？整条街走完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上官天寰想了想，倒也是，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白小菀一直逛到天都擦黑了，在外面酒楼吃了晚饭，方才收工。
　　回去以后，还兴奋不已的雀跃道：“县城果然比小镇大多了，我估摸了下，足足又清水镇的六、七倍，甚至更大。那么也就是说，我来县城做生意要翻六、七倍，再加上县城的人购买力强，估摸能翻十倍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马屁
　　上官天寰笑道：“小脑瓜倒是挺好使的。”
　　两人正在说笑，秦县令又腆着脸陪笑来了。
　　上官天寰根本就不想见他，冷冷道：“天都这么晚了，我要歇了。”
　　秦县令陪笑道：“就是来问一声，世子爷明儿什么时候动身？我好跟码头的人吩咐一下，提前把船靠岸，周围岸边的百姓都肃清干净，免得把世子爷惊扰了。”
　　上官天寰简短道：“早饭后。”
　　“好，下官知道了。”秦县令显然不是来说这个的，说完了，还吞吐的不肯走，满脸谄媚的道：“世子爷，下官有个女儿今年十六岁了。”
　　秦妍吗？白小菀眼睛猛地一亮，继而低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秦县令继续笑道：“听说世子爷来了，小女十分仰慕，所以……”打量着上官天寰的神色，并没有不悦，便乍着胆子道：“要是世子爷有空，下官就叫小女过来拜见一下。”
　　上官天寰淡淡道：“你有几个女儿？”
　　秦县令愕然，“一个。”
　　“那不用见了。”上官天寰勾起嘴角，似在嘲笑，“你们家三小姐是住在清水镇的，对吧？倒是见过两次，不过……，后来三小姐看上了蒋统领，正是两情相悦。”
　　“啊？妍儿看上了蒋统领？”秦县令震惊道。
　　“你回去问问令爱，就清楚了。”上官天寰挥挥手，一句话都懒得再跟他多说。倒是微笑看向白小菀，招招手，两人一起去了里屋。
　　秦县令心慌慌的回了房，找到秦妍，气急败坏问道：“世子爷说你看上了蒋统领，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我……”秦妍被接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是要见上官天寰的。才刚听继母说了，可惜父亲已经去找世子爷，想阻止都来不及。此刻见父亲气急败坏，自然是在世子爷那里受了羞辱，不由羞愤交加，哭道：“我……，我被蒋统领给毁了。”
　　“毁了？”秦县令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说？什么意思？”
　　秦妍哭哭啼啼道：“本来我是去找世子爷喝酒的，世子爷也让我喝了。但是，但是和后来我喝醉了，世子爷出去了。”
　　“然后呢？”
　　“然后……”秦妍捧着脸就哭了起来，“我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蒋统领进来坏了身子，呜呜……，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你！”秦县令气得，差点没吐一口老血出来。
　　他的心思飞快转了转。
　　不对！如果世子爷看上了女儿，却被蒋统领给玷污，那么蒋统领肯定没有好下场！可是蒋统领却平安无事，那么……，是不是说明这件事是世子爷允许的？甚至，是世子爷没有看上女儿，甚至厌烦，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打发人。
　　秦县令想通了其中关窍，不由软坐在椅子里，长叹道：“完了。”
　　女儿不仅没有讨到世子爷的欢心，反而得罪了世子爷。他献童女也同样不讨好，还被世子爷臭骂了一顿，可谓雪上加霜。
　　即便是他现在想要再讨好世子爷，也想不出好点子了。
　　亲王府的世子爷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美人珠宝什么都不缺，根本就没有能让世子爷动心的东西。那么他的升官之路，岂不是都给堵死了？眼看三年县令任期要到，又没有能活动的关系人脉，再这么下去，任期满了之后怕是就要等候补了。
　　秦县令顿时颓丧无比，泄了真气。
　　“老爷，有客人要见你。”秦夫人过来说道。
　　“不见！不见！”秦县令烦躁的很。
　　秦夫人却道：“是要紧的客人。”走到身边，低声耳语告诉道：“说是京城梁王妃娘家的人，老爷，你还是赶紧快过去吧。”
　　“啊？”秦县令大吃一惊，赶紧出去。
　　梁王妃的人十分直接，没有二话，开门见山便道：“说出世子爷的行踪，其余的事你都不用管。将来……，王妃不会忘了你，少不了你的好处。”
　　秦县令顿时面色两难，纠结万分。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上官天寰那边已经无法讨好，只能讨好梁王妃，为了前程仕途他拼了。略微沉吟，便道：“世子爷准备明天早上出发，走水路，船已经在县城的码头停靠好了。”
　　“好。”梁王妃的人来得很快，去得更快，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县令则是一头冷汗津津。
　　“老爷！”没多会儿，管家脚步飞快来报，“世子爷走了。”
　　“走了？”秦县令吓得跳了起来。
　　“就在刚才。”管家气喘吁吁道：“不知道怎地，世子爷也不说一声，突然就带着人上了马车，已经去码头了。”
　　“这……”秦县令瘫软在椅子里，喃喃道：“完了，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完了。”
　　希望梁王妃的人动作快点，还能追杀了世子爷。不然的话，若是世子爷活着，将来查到了今晚的事，他肯定必死无疑！
　　码头边，白小菀已经上了宽大的画舫，正在二楼抱怨，“做什么啊？天都黑了，非得这会儿赶水路？黑漆漆的，等下我自己回清水镇怪吓人的。”
　　上官天寰淡淡道：“有些人既然追杀过我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所以行程时间还是机密一些的好。”摸了摸她的头，“别发脾气了。去歇着，等到了清水镇就叫你，找个侍卫护送你回去。”
　　白小菀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没脾气了。
　　毕竟性命要紧。
　　的确，是要防着一些的。
　　她默默无声的回了卧室，坐在窗边，不免有些提心吊胆起来。是谁在追杀上官天寰？是楚家吗？那……，会不会半路再追杀？照这么看，上官天寰走水路也是为了安全着想，至少不怕飞箭了。
　　想到楚家，不免又想到分开许久的楚烨。
　　哎……，实在难说楚烨和上官天寰兄弟俩，到底谁才是坏人？成王败寇，他们有不得不拼命的理由，无法用对错去评论。
　　可是凭心来说，真希望他们两个都好好活着啊。
　　“不睡一会儿？”上官天寰进来问道。
　　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衣襟袖口都刺绣金线，绣了海水云纹，再配上镂空的金镶玉腰带，透出淡淡的奢华雍容。
　　烛光下，一张脸庞更是俊美的异常出众。
　　白小菀盯着他看了一阵，又想起楚烨，两个帅哥的影子在勉强晃啊晃。哥哥看似温和有礼，实则霸道。弟弟表面脾气暴躁，实际上……，哎，也是霸道。咳咳，这倒是兄弟俩共同的特性了。
　　可是说真的，他们俩对自己都很不错。
　　白小菀心里有点舍不得了。
　　“世子。”白小菀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我虽然跟你拌嘴，可心里还是希望你一直好好的。等你回了京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加小心。如果心情实在烦闷了，还有时间的话，可以给我写信。”
　　上官天寰轻笑，“写信？”
　　白小菀以为他小瞧自己，嘟嘴道：“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是我可以善解人意，听你倒倒苦水啊。”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那个开水白菜，不是真的用开水做的。我已经让人把菜谱写好了，给你，回去你找个厨师照着做，便有的吃了。”
　　“傻丫头。”上官天寰纵使心性冰冷如铁，面对这番真情，想起她曾经豁出性命相救，以及陪伴自己时的欢声笑语，心的壁垒便一层一层的剥落。剩下里面一颗柔软的心，软得简直不像话，“别离开我。”
　　白小菀微微红了脸，“嗐，你真肉麻。”
　　上官天寰看着她，眼前的少女精致的好似瓷娃娃一般。雪白的肌肤，乌黑宛若墨丸一般的双眸，粉嫩娇软的唇，一切都是那么纯洁美好。
　　她还有点小，需要再等几年花才会开。
　　“哎，别看了。”白小菀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抽出了手，“我晚上吃多了，要到外面去消消食儿，我去转两圈儿啊。”说完，就落荒似的逃跑了。
　　到了栏杆边，赶紧大口大口呼吸凉气儿。
　　妈呀！被一个超级大帅哥深情凝视，还说着情话，实在是少女心砰砰乱跳啊。刚才还好跑出来了，再晚一点就要把持不住了。
　　夜幕浓黑，天上的繁星好似水钻一般闪闪发光。
　　白小菀托着下巴看星星，看月亮，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什么嘛！上官天寰虽然好，但是却不能独占，这朵桃花是好看得不到桃花啊。呸呸，烂桃花！”
　　可恶！还是银子最可爱，赚了，就是自己的了。
　　白小菀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觉得画舫一层有个熟悉的身影，不由探头看去，结果把她吓了一大跳！桂圆，是桂圆！桂圆怎么会在甲板上？山竹呢？难道说，她们两个都跟着来了县城，上了画舫，准备一起回京城去？
　　心下有点不悦。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寻找
　　不过继而想想，算了，庙小肯定留不住大佛的，何苦互相纠结？白小菀摇摇头，无奈之下，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回去吧。”上官天寰出来找她，说道：“外面怪凉的，夜风加上水气更是寒凉入骨，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别再吹出毛病了。”
　　“怎么会？”白小菀嘴上嘟哝着，还是感激他的关心之意跟着回去了。
　　画舫挺大的，二楼的单独空间很是宽阔，几乎和在客栈没区别。上官天寰脱了外袍躺在床上，叫她，“还不赶紧到被子里面渥着，想什么呢？小身板儿还不听话。”
　　白小菀“嗯”了一声，走到床边，“我就来了啊。”正要摘掉头上的绢花，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干嘛要睡觉啊？不是说，清水镇走水路半个时辰就到了？脱了衣服再穿岂不麻烦？我还是坐着吧。”
　　上官天寰眼帘微微下垂，没有答话。
　　白小菀自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估算了下时间，“是不是快到了？”跑出去找到蒋统领问道：“清水镇到了吗？还有多远？”
　　蒋统领有点支支吾吾的，“快了，等到了就叫你。”
　　“别忘了啊。”白小菀又折回去坐，结果一直坐到她腰酸背痛，也不见蒋统领叫她，不由觉得怪怪的。她又要跑出去，却被上官天寰叫住，“天冷，别出去了。”
　　“怎么能不出去呢？一会儿清水镇都过了。”
　　“已经过了。”
　　“啥？”白小菀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但是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福至心灵的了悟了，瞪大眼睛，“你……，你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在清水镇停留，是不是？就这样把我拐到京城？！”
　　上官天寰招招手，拉住她，“小菀，别离开我。”
　　“你……，你你你！”白小菀气得捶床，大叫道：“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啊？你舍不得就要带走我，那我呢？我想留在清水镇，为什么不可以留下？凭什么，凭什么全都听你的决定啊？我……，我又不是宠物！”
　　“小菀。”上官天寰喊着她的名字，哄道：“别生气了。”
　　白小菀怎么可能不生气？气得大骂起来，“混蛋！大混蛋！呜呜呜……”她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要是跳河，不被淹死也冻死了。越想越生气，扑在被子上干哭道：“算你能耐！等我到了京城，自己再回来就是了！”
　　上官天寰叹气，“哎，就没见过你这么性子拧的。”
　　白小菀气骂，“你这个大混蛋！”
　　“反了你了。”上官天寰将她一把拉倒怀里，捏了捏她的脸，叮嘱道：“船上没有别人，你赌气骂几句撒泼也罢了。到了京城，人多眼杂的可别这样，免得落人话柄再拿来做你的罪证。”
　　“所以我才要留在清水镇啊！”白小菀气道。
　　“好了，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我不管！我就是生气！”白小菀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打他，力气太小也不够使，反倒会像打情骂俏。不免越想越是肝疼，咬牙道：“你这个……”
　　话音未落，画舫忽然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砰！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白小菀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这个动静，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她的前世，就是轮船触礁才狗带的。而画舫还不比轮船牢固，一旦触礁，只怕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住，就会彻底沉没！
　　完了，完了，画舫上连救生圈都没有。
　　上官天寰已经起身下床，出去斥问：“怎么回事？刚才船怎么会晃动？”
　　蒋统领急忙赶过来，“正在查看。”
　　白小菀脱口而出，“去船舱底看一看，是不是触礁了？快去！看看漏水没有！”
　　蒋统领愕然，“触礁？”继而顾不上被一个小姑娘指挥，当即匆忙下去。去了片刻，表惊慌失措的跑上来，急道：“世子爷！船底被人用工具凿开，漏水了。”
　　白小菀脸色惨白道：“完了，要沉船！”
　　上官天寰脸色一片阴郁。
　　他的行程，除了时间是保密的，地点却是秦县令知道的。难道说，楚家的人找到了秦县令，逼着说出了他走水路的路线？还是……，正想着，船身又是猛地一阵摇晃，并且缓缓朝着一个方向倾斜，看起来坚持不了太久了。
　　上官天寰没有时间在琢磨究竟，当即吩咐，“把我的衣服都找出来！再找几个水性好的侍卫换上，各自分头离开。”
　　蒋统领立即明白了用意。
　　他飞奔进了房间，好在衣服都是打包装箱的，飞快找了五、六件外衫出来。招手问了几个水性好的侍卫，各自换上，以防等下落水会有人行刺，方便混淆视线。
　　上官天寰脸色难看，但还算冷静，“蒋统领，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蒋统领吃惊道：“世子爷！”
　　上官天寰没有多话，自己把衣服脱了，拣了一套侍卫的衣服穿上，沉声道：“一定是楚家的人找上门来了。今夜凶多吉少，你们各自分头行动引开刺客，尽量不要交手，逃得性命自行回京城。”
　　“那属下呢？”蒋统领急道：“世子爷，属下可以保护你啊。”
　　“保护？”上官天寰勾起嘴角一笑，“你跟在我身边，反倒更加吸引人注意。等下你找个水性好、功夫好的侍卫，让他假扮我，你再带几个人护送着离开。为了争得一线生机，逃过此劫，我会重重赏赐你们……”
　　话音未落，便听见“喀嚓”一声巨响。
　　约摸是船舱底的木板断裂了，而且还是断裂了一大块，所以声音巨大。因为很快，整个画舫下降的速度就加快了。
　　上官天寰当即下令，“快走！分头走！”
　　蒋统领咬咬牙，招呼侍卫们各自分散跳了水，“走！”嘴里故意大声喊话，吸引岸边刺客们的注意力，“保护世子爷！如果世子爷有事，你们全都活不了。”
　　上官天寰转头看向白小菀，微笑道：“别怕，我会水。”
　　白小菀摇摇头，“寒冬腊月，下水人就冻僵了。你会水，也顶多能自己游，再带一个我便是累赘，到时候两个人都不好。”她找来一根腰带，将自己捆在牛皮大鼓上，“世子爷不用担心我，我也会水的。”
　　可惜年纪小，天太冷，能游多远就不清楚了。
　　更不用说，周围还有刺客埋伏。
　　上官天寰见她后退，伸手去抓她，“小菀……”
　　白小菀飞快的道：“世子爷，周围肯定有刺客埋伏，趁着夜色游远一点再上岸。”接着便把牛皮大鼓往下一推，自己跟着跳了下去。
　　“不听话！”上官天寰赶紧跟着跳下。
　　偏生不巧，天上忽然雷声阵阵，闪电霹雳，竟然哗啦啦的下起雨来。冬天的河水，本来就冰冷刺骨，天上雨滴再大颗大颗落下，打在身上，那滋味真是有的受。更糟糕的是，河水迅速的涨了起来，河流越发湍急！
　　白小菀的小身板儿，泡在河水里，简直随时都可能被淹没！
　　河水一浪一浪的扑打，她便是会游泳，小细胳膊在水里也使不上劲儿，只能死死抓住大鼓上面的铜环，让自己不要沉下去！
　　“小菀！”上官天寰游了过来，也抓住了牛皮打鼓的铜环，“你的脑子可真够使，这个法子倒是不错，省劲儿，咳咳……”
　　一个浪头打过来，他顿时喝进去一大口浑浊的河水，弄的满嘴泥沙。
　　白小菀骂他，“别说话！省点儿力气！”
　　上官天寰没想到自己活了半辈子，倒被小丫头训了。可是她说得有道理，这么冷的天气在河水里泡着，太消耗体力，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幸亏天色昏暗，四周虽然听见一些喊打声，却被侍卫们吸引的分散了。
　　并没有刺客追上来。
　　但是天气太冷，夜里的河水更冷，白小菀的牙齿一直磕巴打架，浑身僵硬。她在心里直骂娘，妈蛋！要是她不是小姑娘，而是成年，肯定不会体力消耗这么快的。等下要是没了力气，撑不住就这么掉下去呛死，可就荒唐了。
　　可是她连骂人的力气都么有，也舍不得用。
　　“小菀。”上官天寰见她情形不好，努力游了过来，一手抓了一边铜环，见她努力的扶到了牛皮打鼓上面趴着，“这样省力气，你抓好别掉下来了。”
　　白小菀趴在大鼓上面，连声喘气，“不怪我，都怪这小身板儿太……，太不给力了。”
　　上官天寰泡在河水里冰凉刺骨，却还在笑，“你已经很好了。原本我还想着，带着你一个小丫头，要怎么游，又要怎么躲得开刺客的暗箭。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便我有心救你，只怕也未必救得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落水
　　白小菀哆嗦道：“我……，我才不拖人后腿。”
　　上官天寰其实也冻得够惨，再加上刚才扶她用了太多力气，没剩下多少力气了。他努力坚持着，跟她说话，“小菀，别睡着，看着我……”河水扑进他的嘴里也顾不上，他怕白小菀年纪幼小，睡着就会冻死，“是我不该执意带你去京城。若不然，你还好好的在清水镇呆着，不会……”
　　“知道错就好！”白小菀生出一点力气，骂他，“等上了岸，我跟你没完……”
　　“砰！”一声巨响！
　　牛皮打鼓撞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顿时粉碎！
　　“啊呀！”白小菀惊吓着掉入河水，拼命扑腾，连连呛了好几口冰冷的河水，“咳咳，咳……”满嘴的泥沙划过喉咙，疼得要死，嗓子眼儿一片火辣辣的疼。
　　上官天寰一把抱住了她，急道：“小菀！”
　　“砰！”又是一块巨大石头，偏生不巧，正好挡在他们前面的去路。上官天寰把白小菀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重重撞在了石头上，不由痛呼，“唔……！”
　　白小菀惊呼，“世子爷，你……”
　　一个浪头打过来，铺天盖地的朝着河中两人扑去！像是一头巨大的水中凶兽，叫嚣着、翻腾着，瞬间将两人一切吞没消失！
　　河水湍急，汹涌不息，不停的翻腾往前推进。
　　白小菀和上官天寰只能紧紧抱在一起，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喝水起起伏伏，一起朝着下游冲去！天上大雨不停，湍急的河水很快将两人冲远了。
　　好像一个噩梦，冰冷、潮湿、浑浊，让人在无尽的地狱里沉沦。
　　白小菀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片浅滩上，周围长着高高的芦苇丛，正在随着夜风左右摇摆不定。头疼的好像要炸裂一般，身上也疼，不知道是刚才在河里撞到了什么，多半到处都是淤青伤痕，却顾不得了。
　　这是哪里？难道被冲到下游给人就起来了？还是说，特么倒霉狗带了，又重新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不会吧，这么悲催。
　　“小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小菀简直不敢相信，扭头看去，吃惊万分道：“君谦哥？怎么会是你？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咳咳……”她啐了一口，“妈蛋！满嘴的泥沙真难受。”
　　“来，喝点水。”谢君谦穿着一件青布棉衣，头上戴着斗笠，把她扶起来，用牛皮水壶喂了一口气清水，“把嘴里的沙子吐了。”
　　白小菀吐了沙子，又喝了几口水，总算稍微缓解了一些，却感觉眼皮沉沉的，不自主的想睡觉，浑身冰冷僵硬已经没知觉了。
　　“别睡。”谢君谦柔声哄道：“睡着了，容易着凉的。”
　　白小菀努力眨了眨眼睛，“这是哪儿啊？”
　　“此处是郊外，但是离桃花村不远。。”谢君谦搂着她，用身体给她取暖，“你醒来就好，我这里有点干粮，你慢慢吃了。等下你稍微缓缓，咱们就走。”
　　白小菀没有客气，拿着点心，就“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她急需热量！
　　吃着吃着，忽地想起少了一个人，“世子爷呢？君谦哥，你有没有看到世子爷？我是跟他一起落水的，他在哪儿？”
　　“你很担心他？”谢君谦心里微微不是滋味儿。
　　“啊？不是。”白小菀不明白他为啥这么问？好像很不乐意，想了想，不由惊道：“难道你和楚家的人联合起来，要杀世子爷？你……，你已经把他、他，给杀了？”
　　谢君谦心思微动，反问道：“不然呢？难道我还要留他性命？”
　　“你！”白小菀吓得张大了嘴巴，回不过神。
　　死了？上官天寰死了？！
　　她的心里像是被棉絮堵住一般，噎得难受，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月色下，谢君谦的面容一半笼罩月光，一半藏在阴影里，明暗交替不定。他的身上，也笼罩了一层淡淡月华，声音清凉如水，“小菀，你和世子爷到底怎么回事？”
　　白小菀默不作声。
　　谢君谦打量着她，又道：“这些日子，我早就想当面问问你了。世子爷起初为了找到三郡王的下落，带上你，倒也勉强说的过去。但是后来，为什么又是给你买店铺，又是送你奴仆，还试图把你带到京城去？”
　　白小菀窝在他的怀里，凉凉道：“人都死了，还问这些做什么？”她难过，但是情绪却好像被封了起来，怎么都哭不出来。
　　谢君谦皱眉道：“你年纪小，别被男人的花言巧语哄骗了，还不知道。”
　　“我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你教！”白小菀忽地怒气大作，挣扎推开他，用手撑在地上连连喘气，心口是止不住的刀割般疼痛。她强忍住了眼泪，颤声道：“你杀了人，还说得这般云淡风轻，离我远点儿！”
　　谢君谦的目光清凉似水，盯着她道：“听你这意思，是不是将来养好了身体，还要找我替世子爷找我报仇？他到底拿什么话哄你了？小丫头，不知轻重！”
　　“不用你管！”白小菀咬牙爬起来，跌跌撞撞，就要往前跑走。结果刚走两步，脚底下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住，顿时摔个大马趴，“哎哟！我的天……”她低头，看着躺在脚下的上官天寰，不由怔住，“世子爷？你……”
　　上官天寰一动也不动，闭着眼睛。
　　白小菀赶紧爬下去探呼吸，听心跳，人还活着！不由缓缓转头，看向芦苇丛后面的谢君谦，表情怪异，“世子爷没死，你干嘛吓唬我？”
　　谢君谦淡淡道：“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有什么瓜葛了吧。”
　　“我、我们……”白小菀有些不想说，也说不清，更是本能的觉得不说清楚微妙。谢君谦和楚烨是一伙的，而且似乎厌恶上官天寰，她若是表现对上官天寰太在乎，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谢君谦静静的看着她，等着答案。
　　白小菀脑中思绪飞转起来，撒谎……，肯定不合适！谢君谦可不是谢玺，三言两语几个包子就能哄的，于是真真假假道：“也没什么。就是世子爷说我挺有趣儿的，所以想留在身边做个小丫头，平时对我也挺好的。”
　　“所以，你就跟他走了？”谢君谦的声音有一丝急切。
　　“没有。”白小菀摇摇头，嘟嘴道：“我自己做生意好好儿的，干嘛要去做丫头？我倒是不乐意呢。可是世子爷是什么人？他要我留下，我也跑不了。”
　　“你不是和他一起去京城吗？”
　　“才不是。”白小菀说到这节反正不用撒谎，理直气壮道：“他哄我呢，说是带我去县城看病的，我才去了。后来又说什么走水路回京城，会路过清水镇，到时候让我下去。结果都开国了清水镇，他也不停，后来遇到埋伏就沉船了。”
　　谢君谦表情稍缓，然后道：“你人小，不要被人甜言蜜语哄几句就信了。世子爷这种身份，你和他搅和在一起没有好处的，趁早撇清的好。”
　　反正上官天寰还活着，白小菀也就不想惹谢君谦生气，老实道：“嗯，我懂。”扭头看了看上官天寰，微微迟疑，“君谦哥，你真的对他没有杀心？也不打算交给楚家的人，或者三郡王？”
　　谢君谦淡淡道：“他是死是活，我都没有兴趣。但是梁王府世子不能死在我手里，否则梁王府那边震怒，宁家满门都要跟着陪葬。”
　　“这……”白小菀表情僵了僵，才道：“倒也是。”
　　谢君谦又道：“世子还有气息，估摸等会儿就会醒过来，咱们走罢。”伸手去拉白小菀起身，“别理他了。我虽然不打算害了他，但是也不能公开救他，不然若是被楚家和三郡王知道，也是大麻烦。”
　　白小菀急了，挣脱他，“大冷的天，就这么把他留在这儿躺着，肯定会被冻死的。”
　　谢君谦表情淡淡，“如果是那样，也是他自己命里不济阳寿到了。”
　　白小菀摇头，“不行，你走吧。”
　　“你要做什么？别任性，叫你别管他了。”
　　“我要等他醒来。”白小菀蹲下身，摸了摸上官天寰的鼻息，还有气儿，但是却挺微弱的，身体也是冰凉冰凉的，“不能就这么不管他。”
　　“别不听话。”谢君谦看起来是谦谦君子，性子却是冷厉，沉下来脸的时候亦是非常有压迫力，“起来，跟我走。”他伸手拉起白小菀，直接抱了起来。
　　“哎哎哎！放我下来。”白小菀简直哭笑不得。
　　她年纪小，个子在同龄人中也是偏娇小的，被成年男人抱在怀里，简直毫无压力。谢君谦抱着她，脚离地还有大半截，根本就下不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营救
　　“不许吵！”谢君谦板着脸道：“夜深人静的，你要是大声说话招来了人怎么办？村民还好说，要是再有什么歹人，咱们几个可就算遭殃了。”
　　“我……，可是……”白小菀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上官天寰，低声喊道：“喂喂！蠢蛋，你快起来！快起来啊。”
　　她本来只是情急乱喊，没想到，上官天寰还真的睁眼醒了。
　　白小菀张大了嘴巴，想要叫他快点跟上，又怕谢君谦不允许。于是悄悄对他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稍等等，然后远远儿的跟着他们一起走。
　　谢君谦精致往前走着，看不到后面，还在训斥，“今晚就先住在你家里，免得惊扰别人问长问短，等天亮，就跟我老老实实去宁家。”
　　“我不想去。”
　　“由不得你。”
　　“哎？君谦哥，你的脾气怎么也变坏了。”白小菀趴在他的肩头，郁闷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还一直以为你性子和善呢。”
　　谢君谦忍不住轻笑，“你不听话，难道还能由着你的性子乱来？老实待着，等下到了你家，给你少点热水泡个澡，不然积了寒气。”
　　白小菀“嗯”了一声，心不在焉。
　　她有些焦急的看着后头，上官天寰还远远的躺在芦苇丛里，没有动静。是怕跟的太近被谢君谦发现？还是又昏过去了？再不然，刚才没有看懂她的手势？这个笨蛋。
　　谢君谦抱着她走了一会儿，有点累，又换了一个方向，说道：“你今晚忍一忍，明天到镇上就看大夫。对了，你肚子上的伤怎么样了？不会难受了吧。”
　　“应该没事。”白小菀紧紧抱着他，“我去县城的时候，请了最好的大夫过来瞧过，说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我现在全身发冷，也感觉不出哪里难受了。”
　　“坚持一下，快到了。”谢君谦将她抱紧了一些。
　　“好。”白小菀还是眼巴巴的盯着后面，芦苇丛依旧一动不动，快要急死她了。正在快要忍不住想下来，回去找上官天寰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儿站了起来。
　　呼……，她松了一口气。
　　到了白家，冷冷清清的屋子里全是灰尘。谢君谦抱着白小菀去了厨房，一边给她烧热水预备洗澡，同时也是让她在灶边暖和一点儿。白家已经没啥吃的了，找了半天，只找到几个灰溜溜的芋头，直接埋在火里烧了。
　　白小菀过着破旧的被子，坐在旁边看着，笑嘻嘻道：“君谦哥，你还会烧火呢？我以为你这样的读书人，只会读书，没想到还是居家好能手啊。”
　　谢君谦表情淡然，往灶里添了一根柴火，“我也是乡下长大的，怎么不会？娘亲生玺哥儿做月子的时候，干不了活，家里人没少埋怨过。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帮着二婶烧火提水分担一些，慢慢就会了。”
　　夜色中，火光映照在他清俊的面庞上，格外温暖和煦。
　　白小菀托着下巴想，要是嫁人，还是嫁谢君谦这样的适合过日子。不过，一想到宁韵清虎视眈眈的，就还是算了吧。
　　也许等她多赚一点钱，可以考虑谢玺？哈哈哈。
　　“咔嚓！”外面忽然一声树枝折断的响声，在深夜中，显得格外清脆。若是在平时没人会在意，但是今儿非比寻常，谢君谦不由挑眉，“什么动静？”
　　白小菀担心是上官天寰回来了，怕他发现，赶紧起身道：“我去看看。”
　　结果出门左看看、右看看，啥都没有。
　　谢君谦不放心也出来看了看，没瞧见什么，才道：“秋冬树枝都干燥了，兴许是树枝被风折断的声音，赶紧回去，你别再被风吹坏了。”
　　“嗯。”白小菀跟着进去。
　　“热水好了，我先给提一桶进去洗着，暖暖身子。”谢君谦动作倒是麻利，给她打洗澡谁的时候，还晾了一碗，让她喝，“先喝，暖暖胃，等下芋头也该捂熟了。”
　　“多谢君谦哥。”白小菀笑得眉眼弯弯的。
　　谢君谦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虽说乡下人不太计较，但你到底是姑娘，就算年纪小，我也不合适在你屋里过夜。你先洗澡，我去旁边把春燕找过来，今晚陪你睡。”
　　“哎。”白小菀觉得他事事安排妥帖，十分贴心。
　　“对了。”谢君谦正要走，又道：“春燕来了，你就说自己是坐世子爷的船，在清水镇下了船，走回来的。什么刺客，什么沉船，什么世子爷带你去京城，断断不可说！”
　　“我懂，你放心吧。”白小菀连连点头。
　　谢君谦关上门出去了。
　　白小菀放下手中的热水碗，趴在窗口，看他确实走远往春燕家方向去了，便蹑手蹑脚的悄悄出门。房前屋后的四处查看，希望能找到上官天寰的踪迹。可惜转了一圈儿，连屋后面的干草堆都找了，还是不见人。
　　“去哪儿了？难道跟丢了？”她自言自语嘀咕着进了门，郁闷道：“不会还要我出去找他吧？这也算了，半夜冻死了怎么办？哎，笨蛋！”
　　“你在骂我。”
　　“啊！”白小菀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上官天寰坐在，不由生气，“你来了干嘛不吭声儿啊？还故意藏在这儿吓我一跳，什么毛病？”
　　上官天寰表情有点怪异，迟疑道：“你是我的什么人？”
　　“啥？”白小菀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没好气道：“什么人也不是！你发什么疯啊？都成落汤鸡了，还有心情跟我说这些无聊的话。”去锅里盛了一碗热水，“赶紧喝完，等下到后面干草堆藏着过。”
　　上官天寰默不作声接了碗，把热水喝了。
　　白小菀在柜子里翻来覆去的，找到便宜爹的一套旧衣服，说道：“你拿着这套干衣服去后面换换，然后藏在甘草堆里别出来。晚上凑合，不然等下君谦哥发现了你，不定会惹出什么事儿来。”
　　上官天寰道：“再给我一碗热水。”
　　白小菀又给他盛了一碗，趁他喝水的功夫，又把火堆里的芋头刨了出来。拍了拍，给他拨了半截皮儿，“诺，先吃点东西垫垫底儿，家里没别的可吃了。”
　　上官天寰什么都没说，接过芋头，一口一口吃了个干净。
　　白小菀又塞给他两个芋头，“你自己拿着，等下去后面换了衣服，再慢慢吃。记住，别弄出声响来。不然的话，不管是君谦哥听见，还是春燕听见，都是麻烦事儿。”
　　上官天寰二话没说，拿着衣服和芋头就往后面去了。
　　白小菀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了？感觉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脾气这么好，居然我说什么就听什么？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坏掉了？”
　　不过她没有时间细琢磨。
　　窗户外，外面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白小菀趴到窗口一看，是谢君谦和春燕在月色下过来了。不敢再墨迹，赶紧拿着旧衣服去了里面，开始服洗澡，免得等下谢君谦怀疑。
　　“吱呀”一声，门开了。
　　春燕喊道：“小菀，你回来了？”
　　“啊！”白小菀在里面应道：“我洗澡呢，你在外面等会儿。”
　　“好咧。”春燕爽快应了，然后对谢君谦道：“今天晚上我陪小菀一起睡，明早跟她一起去镇上，你就放心吧。”
　　谢君谦点头道：“明早我家宁家书院等你们。”
　　春燕奇道：“你都回桃花村了，不在谢家住一晚上吗？”
　　“不了，我还有事。”谢君谦顿了顿，交待她，“我今天晚上回桃花村的事，你记得不要说出去。免得我奶知道，说我过家门而不入，又要生气。”
　　实际上，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免得以后被梁王府和楚家的人怀疑。只不过对春燕这种二愣子不能说，随便撒个谎，大概遮掩过去就行了。
　　春燕果然深信不疑，保证道：“我一定不说，回去让我娘也不说。”
　　谢君谦想了想胡婶子那张大嘴巴，以及贪财的性子，从兜里摸出两文钱，递给春燕，“回头给你娘买瓜子儿吃，记得叫她别乱说了。”
　　“哎。”春燕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不想收，可是没这两文钱的瓜子给她娘吃，还真的堵不上嘴。有了吃的，娘就不会瞎唠嗑了。
　　谢君谦又对里面白小菀道：“明天一早，你就和春燕来宁家书院。若是不听话，我就去找你，找到了再打一顿。”
　　白小菀郁闷道：“知道了，知道了。”
　　春燕笑道：“明天一准儿去的。”
　　谢君谦这才出门走了。
　　白小菀在里面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了衣服，揉着头发走出来。春燕已经手脚麻利的，把收拾好了，还说道：“你家的东西，和我家的真是差不多破烂儿。你要是不回来，这些东西都没人要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凑合
　　白小菀耸耸肩，“凑合住一晚吧。”
　　春燕笑道：“咱们两个人一起睡，挤挤暖和。”又给她断了一碗姜汤，“刚才从我家摸了一块姜，给你煮了水，喝下去发发寒气。”
　　“多谢了。”白小菀咕咚咕咚喝了，有点心神不宁。
　　她担心藏在干草丛的上官天寰，看着不像有事，应该凑合一晚不会冻坏吧？不过喝了姜汤暖融融的，再钻到暖暖的被窝里面一熏，渐渐困顿。她在河水里泡了挺久，加上冷，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很快就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还是春燕把她叫醒的。
　　“哎？天亮了？”白小菀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像乱糟糟一团，打着哈欠，“这个屋子一股子发霉的味儿，醒了，我也睡不着了。”
　　春燕笑道：“那当然没法跟天香阁比啦。”
　　说到天香阁，白小菀立即想起了上官天寰，她咳了咳，“春燕，我家没吃的了。”从兜里摸出两文钱，“你回你家，给我烙一个热热的烧饼过来，有粥就更好了。”
　　春燕不疑有他，当即道：“行，我回去跟你烙饼。钱就不用了，昨天谢给了我两文钱，我拿给我娘，够她买瓜子儿就行了。”说着，就麻利的出了门。
　　白小菀瞅着她走远了，才飞奔到后面干草堆找人，七手八脚扒开甘草，松了口气，“你还活着啊。”一屁股坐在地上，“害我昨晚上白担心你了，还怕你身娇肉贵的住不得，再不就是冻坏了。”
　　上官天寰深深看着她，“你认识我？”
　　“哎？什么话？”白小菀奇怪的看着他，气笑道：“你是不是脑子磕坏了？什么叫我认识你？我能不认识你吗？”开玩笑道了一句，“你可别说，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上官天寰摇摇头，“不记得了。”
　　“啥？虾米？”白小菀差点一蹦三丈高，瞪大眼睛，“啥意思，你不想理我，就干脆说不认识我？行啊，我不缠你，从今以后一别两宽。”
　　她心里火大，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别走。”上官天寰拉住她，然后拨开自己的头发，里面血迹斑斑，还肿了，“我不知道被什么磕到了脑子，很疼，很难受，而且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昨天我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你在和那个男人争执。他让你走，别管我，但是你却坚持要留下来陪我，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可以相信的。”
　　“…………”
　　“我现在头疼的很。”上官天寰眉头紧皱，表情痛苦，“一想事情，就觉得头疼欲裂想不下去。我看着你觉得很面善，很眼熟，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你是谁？甚至，我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
　　“搞什么飞机啊？”白小菀一脸活像见了鬼的表情，缓了好半天，才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上官天寰是梁王世子，绝不会无聊到跟她玩假装失忆的把戏。更不用说，他还在被楚家和三郡王追杀，更没有心情开玩笑了。
　　上官天寰叹气，“我想，我应该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才会和你一起落水吧。”
　　“哦，我的天。”白小菀扶额，一头黑线的表情，“好了，好了，你头疼就不要想了。我叫白小菀，你叫上官天寰，至于我们为什么落水，回头再跟你细说。等下春燕该送烙饼回来了，还要和她去县城，我没办法明着带你一起去。”
　　上官天寰倒是没有慌张，而是平静道：“你告诉我去处，我去找你。”
　　“这样不行，你先等等我。”白小菀没有时间细说，转身去屋里找来一张蓑衣，一顶的草帽，“等下你戴上这些，悄悄跟在我和春燕的后面。到了镇上，你去一个叫天香阁的店铺，我给你钥匙，早起街面上基本没人，你找个机会自己进去就是了。”
　　“好。”
　　“记得把门关上。”白小菀递给他钥匙，又想了想，“店铺还没有开张，没别人，你只要别出去就行了。记得，不要去后院儿，里头还有两个厨子，认出你就不好了。”
　　“行，我等你回来。”上官天寰颔首道。
　　白小菀起身，去屋里随便烧了点热水给他，“喝点，免得冷。”等喝完了，又用干草给他遮掩好，方才回到屋子里。
　　不一会儿，春燕拿了烧饼过来。
　　“多谢你。”白小菀笑嘻嘻的接了，一边吃，一边拉着她出门，“早点去，免得君谦哥等得着急。”其实是担心去晚了，镇上人多，上官天寰不好混到店铺里去。
　　春燕不明内里，羡慕道：“谢对你真好。”
　　白小菀嘿嘿一笑。
　　春燕想了想，问道：“我瞧宁大婶和谢对你都不错，玺哥儿就更不用说了。谢家该不是打算让你做儿媳吧？你和玺哥儿年纪又相当，正好一对儿啊。”
　　白小菀一脸愕然，“我嫁给玺哥儿？不不，哪能呢。”她摇摇头，“君谦哥已经中了秀才，听说学问不错，来年秋闱多半是要中举人的。将来再参加春闱，考个进士，捞个官儿当当肯定跑不了。”
　　春燕眼珠子转了转，琢磨道：“那要这样，谢家可就是官宦人家了。”
　　“对呀。”白小菀叹道：“而且玺哥儿也读书的，将来多半要走君谦哥的路子，就算不走，也有个为官做宰的哥哥。我这……，没爹没娘的乡下丫头，哪里配得上？往后你可别在外头这么说，要是宁大婶知道，多半会生我气的。”
　　“好，不说了。”春燕吐了吐舌，继而又安慰她，“不过你也别灰心。你年纪小小，就能做生意，这么能干，长得也是水灵灵的可人，将来肯定不愁嫁的。就算不能做官太太，嫁一个富足点的人家，应该不成问题。”
　　白小菀撇了撇嘴，嘀咕道：“谁知道以后的事儿呢？走着看吧。”
　　春燕微微叹气，“倒是我，老大不小的了。”低头搓了搓破旧的衣服，“啥都没有，只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娘，还不知道怎么着落呢。”
　　“有钱啥时候都好嫁，你愁什么？”白小菀现在攒了不少钱了，生意也上了正道，上官天寰更是连店铺房子都给她买下了，还担心啥？看着春燕笑了笑，“你别愁，顶多再跟着我干一、二年，遇着合适的人就把你嫁出去，我给你添嫁妆。”
　　“真的？！”春燕顿时眼睛发亮，高兴不已。
　　“骗你是小狗。”
　　“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春燕急忙表白，“不敢多求，就用我的工钱在加你的添头，能置办一身新嫁衣，和新媳妇平日用的箱笼就行。”
　　“行。”白小菀打了个哈欠道。
　　“小菀。”春燕微微红了脸，小声道：“那个……，我要是嫁了人，还能跟着你一起卖香皂吗？我想着，只要我始终有一个进项，不吃婆家的饭，日子应该就差不了。”
　　“可以。”白小菀还是打哈欠，揉揉眼，“要不是君谦哥催着我，真想睡个懒觉。”幸亏现在还不是寒冬腊月，河水不是最凉的，不然非得感冒了不可。
　　春燕笑道：“小菀，以后我就跟着你干了。”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镇上，先去了宁家书院找谢君谦。他倒是动作快，一大早就先把大夫请来了，说道：“先看看，给你开点散寒气的药。”
　　白小菀笑道：“多谢君谦哥。”
　　大夫给她细细切脉，又看了看舌苔，“没有大问题。姑娘身体好，底子不错，就是受了寒气有些淤积，吃两副药发散发散就好了。”
　　白小菀忙道：“别开太苦的药。”
　　谢君谦看着摇头，“良药苦口，哪有嫌苦就不吃的？该吃什么是什么。”正说着，宁氏和谢玺闻讯赶了过来。
　　谢玺一进门，就拉着白小菀大叫，“小菀，你从县城回来了啊。”
　　“呃……”白小菀干笑了笑，“是啊，我说了很快就回来嘛。”又朝宁氏打招呼，“宁大婶，你还亲自过来看我。”
　　宁氏微笑，“回来就好。”
　　谢玺更是高兴坏了，“那个世子爷走了吧？太好了。”
　　“玺哥儿！”谢君谦斥了一句，然后领着大夫出去开药方。片刻后回来，沉下脸来教训弟弟，“以后我再听见你这么没大没小，不分尊卑，胡乱议论世子爷，就让罚跪！没事不许再说世子爷了。”
　　谢玺低着脑袋，嘟哝道：“我知道了。”
　　白小菀笑着打圆场，“反正世子爷都走了，不说他了。”心下却在担心，不知道上官天寰有没有顺利进去天香阁，别再遇到人了。
　　不过他已经乔装打扮了一番，应该没问题吧。
　　谢玺围着白小菀团团转，跟她说道：“我哥说了，明年二月就让我参加县试。若是顺利，四月参加府试，八月参加院试，就能和我哥一样是秀才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努力
　　谢君谦微笑道：“你要是十岁就中了秀才，可算神童。”
　　宁氏笑道：“你哥十二岁过了童子试，同年过了府试，哪一年的院试却是没过，还是隔了一年才中的秀才，都十三岁了。”
　　谢玺不满嘟了嘴，“我就是那么说说嘛。”
　　“也有可能啊。”白小菀安慰他，笑道：“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准儿玺哥哥比君谦哥更会考试，就中了呢？再说，能过县试和府试就很好，也算是童生了。”
　　谢玺得意一笑，“还是小菀说话中听。”
　　谢君谦看着弟弟摇摇头，“那你好好温书，能中童生也给你庆祝一场。”
　　谢玺有点心虚，“那……，要是都没中呢？”
　　“没中也没关系。”谢君谦很是平静，说道：“你今年才十岁，让你去参加一次是熟悉流程，能中最好，没中来年继续再考。”继而语气严厉，“只是你断不可以此为念，读书就松懈了。”
　　“行，我知道啦。”谢玺应道。
　　宁氏看看大儿子，再看看小儿子，满意道：“君谦我是从来就没担心过，如今玺哥儿也知道上进，我算是再不担心了。”
　　白小菀见他们母子三人说的投契，实在插不上嘴。再者心里还惦记上官天寰，因而咳了咳，“那个……，我去找大夫拿药方抓药，先把药喝了。”
　　宁氏忙道：“把药拿回来煎。”
　　“不用了。”白小菀才不想在宁家住，陪笑道：“春燕跟着我呢。我抓了药，让她煎药就行，我不会哭鼻子不喝药的。”
　　宁氏脸上的表情有些僵，迟疑道：“我看韵清，已经不跟你赌气了。”
　　“不是。”白小菀赶紧打断，笑道：“你们知道的，我做生意实在忙得很，每天来来回回的跑也费事儿。正好那边天香阁都装修好了，以后我就住那边，不然房子白空着也是浪费银子。眼下快要年根儿，我得赶着多做点东西，生意估计也忙。等我忙完了，自然要来叨扰你们的，放心把。”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儿的话。
　　“那行，你先吃药休息几天，再忙也不迟。”宁氏见她执意要走，也不好强留，毕竟宁家书院不是谢家，做不了主。只是等白小菀走了，忍不住叹气，“小菀这丫头，还是对韵清有些吃心，不肯留下。”
　　谢君谦安慰娘亲道：“罢了，毕竟小菀不姓谢也不姓宁，住在宁家的确没道理。她那边又有了正经房子，挨着店铺，做生意自然更加方便。”
　　宁氏倒是问了一句，“那天香阁，真的是世子爷送给她的？好大的手笔。”
　　谢君谦心里微微不舒服，点头道：“是啊。不过世子爷是梁王府的小主人，自然不却金银等物花费。咱们看着几百两银子觉得挺多，放人家面前，兴许就是少吃一顿山珍海味，少买一架名贵屏风，估计不当回事儿。”
　　宁氏笑了笑，“倒也是，算是小菀这孩子有福气了。”
　　谢君谦心里更不舒服了。
　　论钱财，他肯定是比不过上官天寰的。但是他和梁王世子不同，清白简单，小菀如果嫁给他，将来日子应该好过得多。
　　先不想了，好好读书考中举人再说吧。
　　白小菀已经溜回了天香阁。
　　还好，上官天寰完好无缺的等着她。
　　白小菀心下大定，吐了口气，“我还担心你路遇到人被为难，或者别的什么事儿，还好啥都没有。”坐下来喝了口茶，“别急，让我喘口气儿再说。”
　　上官天寰穿着一袭破旧的衣服，却端然正坐。从小养大的习惯改不了，身上那种天生的矜贵气度也掩不住，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便是此刻，他失去了记忆也没有慌乱，而是平静的看着白小菀，“不着急，你慢慢说。”
　　白小菀喝了好几口茶舒服了，才道：“要我怎么说呢？”当面告诉上官天寰，他是梁王府世子什么的，也太搞笑了。
　　上官天寰淡淡道：“是什么，就说什么。”
　　白小菀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是京城梁王府的世子爷，来清水镇有点事，碰巧就认识了我。”语气微顿，那些彼此在一起的交集记忆，还要不要说？如果他一直什么都想不起来，彼此再无牵挂，是不是反而更好？可是，心里却有淡淡的失落。
　　“怎么了？”
　　白小菀赶紧回神，扯出一个笑容，“我就是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好呢。嗯，本来你已经办完了事，准备回京城了。可是你的仇家一直在找你，路上沉了船，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上官天寰皱眉，“我的仇家是谁？”
　　“我也不是太清楚。”白小菀不想勾起他和楚烨的新仇旧怨，再者说了，沉船的具体原因她真的不清楚，“具体的，你也没有告诉我啊。反正你只要记得，你遇到仇家落了水，身边的侍卫们也走散了。所以，你暂时呆在天香阁不要出去，不要见人。”
　　上官天寰沉思了片刻，“既然如此，那我等候一段时间，梁王府应该就会来人找我，对吧？”他疑惑的看着白小菀，“你不是梁王府的人，怎么会跟我一起在回京的船上？”
　　哎，还是扯出了以前的纠葛。
　　白小菀叹了口气，“因为我帮你找人，被你的仇家追杀受了伤，所以你带我到县城去看伤的。看完了，我就在去京城的路上，顺道清水镇下船。”
　　不想说什么他要带着自己一起上京。
　　说不清，还要勾出许多麻烦。
　　上官天寰失忆以后，对白小菀全无之前的那种纵容之情。整个人冷冰冰的，完全就是梁王府世子爷的做派，性子甚是多疑，“你伤在了哪里？让我看看。”
　　“啊？你还不信？”白小菀有点郁闷，有点恼火，站起来把衣服一撂露出肚皮，“看见了吧？亏得疤痕还在，不然你该说我骗你了。”
　　上官天寰惊诧的看着她，肚子上面，留着一道淡淡的粉红色伤疤。很显然，是之前不久才受了刀伤，她倒是没有撒谎。但……，另一个问题出来了，“你这小丫头，怎地如此不知检点？男人面前，衣服说撂就撂。”
　　“啥？我不知检点？”白小菀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喷他脸上。
　　心里一阵骂娘，把上官天寰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继而忍了忍气，算了，他不记得，不再纠缠，这样以后才更省心，一辈子想不起来最好。
　　妈了个蛋的！
　　白小菀扭了脸，咬牙道：“反正该说的我说了。我一个小姑娘，也不可能对你下什么毒手，你就老实休息，兴许还能想起什么来。等梁王府的人来了，就赶紧走。”
　　上官天寰看得出来她在生气，却没说话。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小姑娘对他没有任何恶意，反而在照顾他。而她说的那些话也没有撒谎，只不过……，像是隐瞒了一些细节。但叫他想不明白的是，他作为一个成年的大男人，怎么会和小丫头搅和在一起？
　　而且隐隐的，心中有一股冲动要过去安慰她、哄她，到底怎么回事？脑子里，像是有一层模糊的隔膜，挡住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上官天寰失去了记忆，不敢擅动，免得做出不合时宜的事。
　　白小菀拍了拍桌子上的油纸包，没好气道：“这是给你买的烧鸡！卤牛肉！还有几个大肉包子。”呼哧站了起来，“你先吃着，我去厨房给你找点热水送过来。”
　　“好。”上官天寰淡声道。
　　“别出来啊！”白小菀叮嘱他一句，噔噔噔，一溜小跑下了楼。店铺的后门，和院子的侧门正好连接，直接穿过去就行了。
　　她气呼呼的跑到厨房，吩咐师傅，“烧点热水，再熬点小米粥，备点咸菜。”
　　厨房的两位师傅是夫妻，刘师傅以前是镇上饭馆的厨子，刘嫂专门做甜点，平时搭配起来特别利索。刘嫂当即爽快笑道：“这容易，我去弄就行了。”
　　刘师傅还问了一句，“去了县城，没说多玩几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小菀当然不能说实话，撒谎道：“家里生意丢不开，年下又正是生意好的时节，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刘嫂一边烧火，一边笑道：“姑娘，你这胭脂店需不需要跑堂的？我家有个小子，今年十三了，天生机灵，打小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我和他爹是想着，把孩子圈在身边放心，不然整天瞎淘气，我们在外头也不知道。”
　　“这个……，我想想啊。”白小菀怔了怔，心里琢磨了一下。
　　春燕只得一把子力气，人不够机灵，以后店铺是需要一个跑堂的，招呼着，顺便看看门脸儿。因此想了想，便道：“你下午先叫人过来看看，若是真伶俐，能够做跑堂的活计，就留下。”
　　_下午还有五更，五更哦，大家不见不散_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招人
　　“行啊。”刘嫂喜滋滋的添了把柴，“等下午空了，我就回去一趟叫他过来。”
　　刘师傅接话笑道：“姑娘，我们不要工钱。只要让我家小子来当个学徒，跟着我们在厨房吃口饭，一年赏两套厚薄衣服就成。”
　　“哪能不要工钱呢？”白小菀笑道：“若是留下，工钱还是要给的。便和春燕一样，一天两文钱，一年两身夏冬衣裳，饭就跟着一起吃好了。”
　　“那感情好啊。”刘氏夫妻顿时更加高兴了。
　　白小菀端了热水，吩咐道：“把粥熬上，等下我自己过来拿。”
　　刘嫂笑道：“姑娘放心，我一根大柴火就能熬好了。”
　　白小菀端着热水往外走，一抬头，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位俊美异常的少年，顿时好像活见了鬼！她吓得手一松，“哐当！”把碗摔在了地上，碗碎了，热水更是洒了她一脚，不由叫唤起来，“哎哟哟！我的脚，要烫死了。”
　　刘嫂闻声赶紧冲了出来，“咋了？姑娘。”
　　刘师傅更是拎了一把菜刀出来，粗声道：“出啥事儿了？嘿……”指着对面的华服少年问道：“你谁啊？怎么随随便便跑人家院子里来了。”
　　“别、别别……”白小菀怕对面的少爷发作脾气，赶紧回头解释，“我认识的，你们进去做饭吧。”好不容易把刘氏夫妻哄了回去，才回头陪笑，“三郡王，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应该回京城了吗？咋还在清水镇啊。”
　　楚烨飞扬入鬓的眉，浓黑的眼，带着些许不满的怨气，“你这叫什么话？我能不来看你一眼就走吗？刚才是做什么？见了我，就好像活见了鬼似的。”
　　“没有啊。”白小菀睁着眼睛说瞎话。
　　“哼！”楚烨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拉扯往里走，“跟我进来！”
　　“干嘛，干嘛！”白小菀觉得莫名其妙，“你发什么少爷病啊？我哪里得罪你了？”等进了屋子，关上门，忍不住生气道：“哎哎……，好歹在军营的时候，我救了你两次，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啊？”
　　“你跟世子是什么关系？！”楚烨咬牙道。
　　咦，怎么又来一个问这个的？白小菀顿时感觉头大，陪笑道：“我一个小姑娘，能跟世子爷有什么关系啊？还是因为找你，才把我牵扯其中，闹得我好些天做不了生意不说，还受了伤，真是……”
　　“受伤？哪里？”楚烨顿时变了脸色，打量着她，“哪儿？”
　　白小菀有点后悔一时嘴快，摆摆手，“算了，算了，都已经好了。”
　　楚烨却坚持，“给我看！”
　　白小菀对着脑门儿拍了一巴掌，啐自己道：“叫你嘴欠！”可是对面的少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躲又躲不掉，只得指了指肚子，“这儿！我可是姑娘家啊，不方便看。”
　　楚烨低头看向她的肚子，由于身高差得太多，视线太远，很是不方便。干脆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说道：“是刀伤？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看她的肚子？看完还说她不知检点！
　　梁王府的人都是混蛋！
　　白小菀先打预防针，警告他，“先说好啊，是你自己非要看，强迫我撂衣服的。等下可别说什么我不知检点，你了。”
　　“你我？”楚烨一脸噎住的表情，“吃错药了？你才多大一点的黄毛丫头，还能男人？爷了？快快，快点让我看。”
　　“看吧看吧看吧！”白小菀掀开衣服，指着伤疤，“看仔细了，如假包换的真正刀伤，绝对不是化妆做出来的。”
　　楚烨看着她那雪白的肚皮上，留下足有两寸长的色刀伤疤痕，不由心头一紧，继而又是火冒三丈，“你不是跟世子在一起吗？他身边的侍卫呢？都是死人不成，连你一个小丫头都保护不好？全都该活活打死！”
　　白小菀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不知道，楚家一直在追杀世子爷？”
　　“追杀？”楚烨还真的不知道，摇摇头，“那天你被世子从军营带走以后，我便一直留在军营里，哪儿都没有去。后来的消息都是听赵将军说的，他说世子一直把你拘在身边，后来还带你一起去京城了。”
　　说到此处，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你说，你为什么要跟他走？跟他什么关系？！”
　　“狗屁！”白小菀跟他这款爆炭脾气在一起，自己脾气也爆了，“我和世子爷离开军营没多久，楚家的人在树林里埋伏射箭，差点没把我们给射成刺猬！后来我和世子爷跟侍卫们跑散了，就躲在了关公像里，结果我倒霉被人一剑刺破肚子，差点把小命玩完儿。”
　　楚烨脸色有点阴郁，握拳道：“赵将军没有跟我说。”
　　白小菀不想他去跟赵将军吵架，免得再给自己惹麻烦，倒是劝道：“我受伤的事儿，没往外说，赵将军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那你跟世子去京城又是怎么回事？”楚烨执着的问道。
　　“我傻啊，跟他去京城做丫头！”白小菀可不敢说她和上官天寰的瓜葛，只能装作没好气道：“是我受了伤，他带着我去县城找大夫看伤。说好走水路去京城，会路过清水镇，到时候我就下船。”
　　“后来呢？”
　　“我都下船了，哪里知道后来？”白小菀嫁妆一脸懵逼的样子。
　　“你真不知道世子失踪了？”
　　“失踪？”白小菀瞪大了眼睛，装得很像，“不知道啊。他一个大活人，身边又有那么多的侍卫，还在船上，怎么会失踪呢？”
　　楚烨冷冷道：“听说，半道有人把船给凿了。”
　　“啊？！”白小菀假装大惊失色，“那世子爷呢？被淹死了？还是被人救上来了？”
　　“我怎么知道？你当我是神仙啊。”楚烨往椅子上一坐，轻飘飘道：“当时天黑乎乎的，又下雨，世子掉到河里能不能活，就看运气吧。”
　　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白小菀迟疑道：“难道不是你派人追杀的？你会不知道？”
　　楚烨鄙夷，“我没他那么狠毒！”
　　“算了。”白小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故意哼道：“反正世子一来，就害得我做不了生意，还又是挨刀，又是落水差点送命，最好永远也别再见到他！”
　　楚烨听她这么说，心里当即舒服多了。
　　白小菀又道：“我这儿没啥事儿了。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我就打算胭脂铺开张，好好的做生意，继续努力赚钱。”装作随意的样子看他，“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先不回去了。”
　　“啊？”白小菀差点惊掉了下巴，结巴道：“不回去？不回去……，能行吗？你看都快过年了，合家团聚的日子，难道你不去凑个热闹？仔细梁王生气打你一顿。”
　　楚烨往椅子上随意一坐，靠着后背，“既然世子在清水镇落水失踪，我又在清水镇，怎么能丢下他先回去？不管我想不想找他，都要装样子找一阵才行的。再说，不确认他是生是死，我也不放心。”
　　“…………”
　　“你新买的这个院子不错。”楚烨打量道：“是不是用我给你的银票买的？倒是花对了地方，有个住处了。正好我也不用去客栈，这里随便找间屋子布置一下，就能住了。”
　　喂喂！怎么这般随意？
　　白小菀快要哭了。
　　天香阁藏了一个上官天寰，就够麻烦的，再加上这位少爷留在院子里，不是叫她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吗？万一，上官天寰和楚烨遇上了。
　　妈呀！简直不敢想下去。
　　楚烨还道：“反正找人的事儿，交给赵将军他们就可以了。我闲着没事，还可以帮你看看店铺，一举两得。”
　　并没有！白小菀郁闷的肝都疼了，说不出话。
　　“我看，也不用麻烦了。”楚烨在屋子里外转了一圈儿，回来道：“就你卧室的外间收拾一下，买张大床就可以，我不讲究。”
　　“不行！”白小菀断然拒绝，“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成何体统？以前在乡下，条件所迫没办法也算了。现在镇上，院子里好些房间，你干嘛和我住一起？再说了，镇上人多眼杂的来来往往，更不合适了。”
　　楚烨扫了她几眼，“你个小豆芽儿菜，说什么男女大防？放心，就你这样干柴的小身板儿，没滋没味儿，爷还下不了嘴。”
　　白小菀呵呵，“我谢谢你啊。”
　　“你去哪儿？”
　　“给你买被子！”白小菀头也不回的出去，狠狠摔门。
　　“跑什么？”楚烨追了上去。
　　白小菀虽然先走，可是腿短啊，和楚烨的大长腿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画风。楚烨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她，哼道：“几天不见，臭脾气倒是见长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郡王
　　到了布料店，白小菀直接挑了一套成品。
　　楚烨挑剔，“颜色不好看。”
　　“你用我的被子，这个我用。”白小菀懒得跟他废话，让他抱着被子，然后一路走一路说道：“别跟我瞎扯淡啊！我年纪再小也是姑娘，没有跟大男人睡一个屋子的道理。等下回去，你睡我的那间布置好的主屋，我去厢房睡。”
　　“算了！我睡厢房，免得说我欺负你一个小姑娘。”
　　“知道就好。”
　　“…………”
　　白小菀领着楚烨去了东厢房，说道：“这边光线更好，旁边的桂花树又开得正好，你住在这儿，整天都是清新香气。”
　　实际上，是因为西厢房住过桂圆和山竹，担心遗落下东西。
　　楚烨对桂花树和香气才没兴趣，往床上一躺，“还行，比宁家书院强不少。”又歪着脑袋问她，“中午吃什么？军营里的饭菜太粗糙了，吃得我胃疼。中午你让厨房给我做一条豆豉鲈鱼，一份葱爆小河虾，最好再来一份胭脂鹅肝。”
　　“少爷！小祖宗。”白小菀一头黑线，“你当我这里是大酒楼啊？还点菜？中午有啥吃啥，不少你的肉就不错了。”
　　“豆豉鲈鱼一定要！”
　　“腥死你！”白小菀懒得理他，溜到厨房找到刘嫂，“去卖鱼的那儿看看，今天有没有鲈鱼？有就买一条回来，用豆豉烧着吃。”
　　刘嫂为难道：“天冷，多半是不会有的。”
　　“没有，就随便什么鱼。”白小菀找了一个干净的壶，打了满满一壶热水，还顺带回屋翻出点茶叶放进去。幸亏之前上官天寰在这儿住过，留了好茶叶，泡好了，悄悄从后门溜到前面店铺，送上二楼，“你的茶水来了。”
　　上官天寰问道：“去了这么久，有事？”
　　白小菀心下郁闷得慌，却不能说，“出去买了点东西，耽搁了。”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连张床都没有，“你先将就一下，把两张桌子拼起来做张床。被子、褥子什么的，等下我再去给你抱上来，顺便给你捎点热粥热菜。”
　　上官天寰深深的凝视她，突然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熟？”
　　“啊？”白小菀吓了一跳，“这是从何说起？”搞毛线，这位是要恢复记忆了吗？等下他要是不听话，下楼遇到楚烨怎么办？妈呀，这都是什么乱糟糟的。
　　上官天寰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刚才你走了，我稍微打了个盹儿。在梦里，仿佛看见一个画面，是我在河水里面抱着你，还有一张牛皮大鼓。”
　　“呃……”
　　“可惜，脑子里只有这一个画面，别的却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好啊！白小菀高兴地差点鼓掌，忙道：“你说河里的事儿啊？那……，我们一起掉到水里头，你当然要顺手拉我一把啊。”
　　“不对吧。”上官天寰却不肯相信这套说辞，“我和你非亲非故，岂能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你？那种情形，怎么着也该先自保才是。”
　　“呃，啊……”白小菀有点卡壳，“其实，也不算是你保护我。就是……，当时你快没有力气了，所以也抓住牛皮打鼓，慌乱中才抱住了我。”
　　上官天寰却道：“那也不对！如果是那种情形，我应该一巴掌把你打晕扔掉，好让自己一人独占牛皮打鼓，没有道理留下你。”
　　白小菀听得心头火气，“你这叫什么话？”有点生气，又实在是不想解释，干脆“咚咚”下了楼，“不理你，自己瞎琢磨去吧。”
　　上官天寰目光里闪过一道不明光线。
　　小丫头没说实话！他和她，一定有着某种瓜葛，才会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保护她。而且看她对他说话的口气，以后随意的态度，肯定不是一般的泛泛之交。
　　可是……
　　他身为梁王府的世子爷，能和一个小镇上的黄毛丫头有何关系呢？简直八竿子都打不着啊，完全……，完全没有头绪。
　　白小菀下楼回了院子。
　　没去找楚烨，而是去西厢房寻摸了一遍。
　　还好，桂圆和山竹收拾的很干净，并没有东西遗落。不过想起沉船，兴趣桂圆和山竹都已经狗带了。毕竟两个姑娘家，又不会水，大冷天的淹死了也是平常。
　　虽然她和桂圆有点小小龃龉，但……，还是觉得可惜了。
　　山竹那么能干，又会做人，死了就更可惜了。
　　罢了，希望她们都还命好活着吧。
　　她找好了被子和被褥、枕头，可是看着一大堆，却有些发愁。不是她娇气貌似在是个子娇小抱不了啊。至于找刘师傅、刘嫂帮忙，也不合适，万一发现上官天寰就麻烦了。他们两口子，可都是认识上官天寰的，喊一嗓子，“世子爷你在啊。”
　　那……，那就麻烦大了。
　　更不用说，楚烨那个少爷还在西厢房，更是不能惊动。正在为难之际，春燕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小菀，你回来了？”
　　“啊？在这儿。”白小菀在屋里应道。
　　“你走了咋不说一声？”春燕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我还傻乎乎的在宁家呆着，等着你喊我，谁知道你自己先走了。我等了好久，跑去问宁大婶，才知道你回天香阁了。”
　　“呃……，我忘了。”白小菀呵呵的笑，赶紧打岔，“正好你来了，帮我把这被褥什么的抱到前面店铺，我实在是抱不了。”
　　“这简单。”春燕当即把东西卷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问她，“只是抱被子去店铺里头做什么？谁住啊？”
　　白小菀扯谎道：“这不店铺要开业了嘛。我想着，在二楼收拾一个小房间，以后中午在里面打个盹儿，也好歇歇。”
　　春燕不是爱琢磨的人，点点头，“倒也不错。”
　　白小菀领着她上了二楼，让她放下东西，“你下去吧，我来收拾铺床就行了。”
　　春燕却热情道：“我来，我来。”她看了看四周，却愣住，“这里也没有床，难道要把被褥都放在地上？太糟蹋东西了吧。”
　　白小菀不能让她去里间，免得看到上官天寰，因此咳了咳，“你放下，我先琢磨一下再弄。”又怕她不肯去，赶紧道：“你去楼下捡点香皂肥皂，赶紧去卖，这会儿正是赶紧人多的时候呢。”
　　“也是，我这就去。”春燕当即放下了被褥，蹬蹬下楼了。
　　白小菀瞅着她下去了，还不敢动作。一直等到她捡好了肥皂香皂，出了门，方才飞快下去关门，再折回来找上官天寰，“东西都给你拿来了。你自己铺下，我这小细胳膊实在是不好用，弄不动这些。”
　　上官天寰问道：“你家大人呢？就你一个小丫头？”
　　“爹死了，娘跟人跑了。”
　　“…………”上官天寰总觉得她怪怪的，不像是寻常小丫头，思量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说实话。”
　　“我……”白小菀支支吾吾起来。
　　“小菀！”楚烨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像是不熟悉路，喊道：“你去哪儿了？让你去厨房说一声，就去了半天都不见人。”
　　妈呀！白小菀吓得脸色大变，赶紧朝上官天寰摆手，低声道：“这人是你的仇家，千万千万不要出声儿，让他知道你在这儿就麻烦了。”然后关上里间的门，轻手轻脚穿出去，偷偷下楼。
　　楼梯刚走了一半，楚烨就回头看见了她，不悦道：“叫你，怎么不吱声儿？”
　　白小菀赶紧往下面去，“这不来了嘛。”
　　楚烨打量着她，“怎么觉得你鬼鬼祟祟的？”凭着直觉往上面看了一眼，“你刚才在上面做什么？难道上面有人？不然的话，你怎么出来许久都不回去。”
　　白小菀吓得快要尿了，笑容僵硬，“哪有？刚才我和春燕说话来着，她才拣了肥皂和香皂出去，我也正说回去呢。”
　　楚烨不理她，直接噔噔噔往楼上跑。
　　他身量修长腿更长，白小菀在后面小段腿儿追不上，急得满头大汗，喊道：“哎呀！你跑什么？都说了上面没人，神经兮兮的！”
　　楚烨在二楼环视一圈儿，店铺还是新的，货柜什么的都是空荡荡的，啥也没有。不过深处有一个小隔间，不由直接走了进去，掀起帘子！
　　白小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完了，完了，世纪撕逼大战要开始了。
　　“咦……”楚烨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奇怪的道：“你抱些被褥过来做什么？谁要睡在这里了？别说是你啊！”
　　白小菀进去一看，上官天寰神奇的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还是松了口气。不敢再扯谎说她午休，免得少爷发脾气，只能道：“春燕啊。以后她中午没客人的时候，可以在楼上打个盹儿。”


第一百二十章 拌嘴
　　“是吗？”楚烨四处转转，又往房梁上看了看，柜子也打开了，却什么都没有。
　　白小菀抱怨道：“你干嘛啊？弄得到处乱糟糟的。”心下却是嘀咕，奇怪，上官天寰穿了隐身衣吗？怎么彻底消失了。
　　“走吧。”楚烨没有什么收获，放心了，“回去吃午饭。对了，给我准备的豆豉鲈鱼弄好了没？最近在军营里吃的，不是红烧肉，就是卤猪蹄子，都快腻死我了。”
　　“那你还吃什么鱼？”白小菀埋汰他，“以后我就让厨房天天做青菜萝卜，顿顿红薯小米饭，给你刮刮油，彻底的解一解腻。”
　　“造反了你！”
　　白小菀哼道：“既然油腻，干嘛不吃清蒸鲈鱼？还吃什么豆豉味儿。”
　　楚烨摇头，“清蒸的味儿太淡了。”
　　“原来你重口。”
　　“…………”
　　两人嘀嘀咕咕的，楚烨被白小菀给带着下去了。
　　片刻后，里屋的窗户“吱呀”一声，上官天寰从外面爬了进来。幸亏白小菀他们走得还算快，再迟一会儿，他挂在外面就要坚持不住了。
　　虽说二楼不高，跌下去也没事，但肯定动静大了啊。
　　他回想起刚才楚烨的话，说到什么军营，脑海里顿时闪过一处军营的片段，而且里面还有白小菀，但是却记不起究竟所为何事？只得模模糊糊一个画面。
　　白小菀说刚才那人是他的仇人，但是她和那人却很熟悉，说话也随意，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他身为梁王府的世子，仇人的身份肯定也不低。刚才那人说话口气挺高傲的，并不像是小镇上的人，为何来此？
　　最奇怪的是，白小菀怎么能夹在一对仇敌中间，左右逢源呢？简直令人费解。
　　上官天寰陷入了沉思。
　　而此刻，白小菀和楚烨正在大吃特吃，一桌子的好菜。刘师傅毕竟是饭馆出来的，就算比不上京城的大厨，做不了稀罕菜式，但是烧菜的水平却是不错的。
　　一顿饭，白小菀和楚烨吃得有滋有味儿。
　　楚烨满意道：“还是镇上的东西好吃点儿，虽说比不得京城大酒楼，但也比军营那款粗鲁的做法好多了。”
　　春燕卖完香皂回来，闻着肉，看着桌上剩下的菜，不由嘴馋道：“小菀，我能不能把剩下的菜给吃了？我中午不回去，下午可以多干活儿。”
　　“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楚烨酒足饭饱的走了。
　　白小菀招呼春燕，笑道：“行啊，你去洗洗手再来吃，还好些呢。”
　　“哎。”春燕自然是不计较，把篮子放下，钱袋子交给白小菀，就飞快的去洗手。然后在厨房里端了一大盆米饭，不好意思道：“有肉，我想多吃点儿。”
　　“吃吧，吃吧。”白小菀不是那等刻薄的老板，大方道：“你想吃就吃，只是别傻乎乎的吃撑了。要不……”她想了想，“现在我也算是有家了，你吃顿中饭，不过是多天一双筷子的事儿，往后中午都在这儿吃吧。”
　　“真的？”春燕咬了一口红烧肉，满嘴冒油，“那行啊。我也不白吃你的饭，等下吃完了，我就去把所有屋子给打扫一遍。”
　　白小菀想了想，“店铺二楼的里间不要打扫了。我准备找个箱子，把钱什么的值钱东西锁在里头，我自己打扫，平时谁都不要让进去。”
　　“行。”春燕塞了一嘴的葱爆腰花，嘟哝道：“放心，我的手脚干净着呢。”
　　白小菀却还是不放心。
　　出门买了一把锁，跑去店铺二楼找到上官天寰，说道：“这是链子锁，钥匙我给你一把拿着，对外锁住是防别人进来的。万一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你把门拉开一点，在里面也能打开的，记住了没？”
　　上官天寰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吩咐，感觉很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白小菀又道：“你也别太难受，坚持几天，估摸你的侍卫们就要来找了。”到时候上官天寰滚蛋，楚烨也滚蛋，她就能够彻底的清净做生意了。
　　上官天寰道了一句，“这些天麻烦你了。”
　　白小菀呵呵的笑，“没事。”又咳了咳，“那个……，我最近只怕没什么空过来看你，东西你凑合着吃啊。明天我找个机会，再过来给你送吃的和水，反正你就凑合点儿，等回了京城梁王府就舒坦了。”
　　上官天寰看着面前的小小少女，心绪飞转。
　　她穿了一身月白色锦缎上衣，陪着绣花绿裙，双丫髻上搭着一簇鹅黄色的腊梅花，看起来特别清灵可爱，周身暗香盈盈。
　　虽然是小姑娘，却不见稚气，眼角眉梢都是出人意料的早慧。
　　举止间，颇有几分亭亭玉立的少女姿态。
　　好奇怪的小镇丫头！和他的关系，和他仇人的关系，都是令人费解深思。只是直接询问用处不大，她嘴角伶俐，多半是问不出实话来的。
　　“呃……，你干嘛一直看我？”白小菀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上官天寰微笑，“我在想，你为什么我？”不知不觉间，他又戴上了梁王世子的完美面具，眼角眉梢都是和煦的笑意，令人心生亲近。
　　可是那笑意，却丝毫不能抵达眼底。
　　白小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刚见到上官天寰的时候，好陌生疏离啊。他遗忘了和她的相处之情，和她的种种纠葛，只剩下高高在上的梁王世子身份，天生居高临下。
　　在他周围，像是笼罩着巨大的无形气场。
　　笑，也是假的。
　　白小菀的身高，只得上官天寰的肩膀那么高，个子更是娇小。两人对比，简直就好像一直猛虎面前，站着一只可怜的小白兔。
　　她对他这种气场全开的压迫，感到很不舒服。
　　“为什么？”上官天寰继续追问道。
　　“为钱。”
　　“钱？”
　　“对啊。”白小菀不去看他的眼睛，免得看到藏在眼底深处的杀气，更不想被他看穿了心思，往后退了退，“你这人出手很大方的。我收留你几天，等梁王府的人找到你时，自然少不了我的赏钱，有钱我干嘛不赚？我这人就是见钱眼开。”
　　她越说越难过，越说……，心就好像被棉线拉扯用力再割，疼得厉害。
　　在关公像里，她为了他不被发现而受伤。在河里，他为了她而被石头撞击。还有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欢声笑语，全都要成虚妄了。
　　一想到这儿，心就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
　　“你躲什么？”上官天寰的身量很是高大，比起楚烨的修长更显得稳重有力，配着他冷峻凌厉的面容，不自禁的生出威压。
　　白小菀往后退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上官天寰一把抓住她的手。
　　“放开我！”白小菀情绪有点激动，用力一甩，不然根本就甩不开，还把自己给反甩得差点趴下！“啊……！”她一声轻呼，紧接着，便听见“叮铃铃”几声脆响，从怀里掉出一块玉佩，和一个碧绿扳指。
　　上官天寰垂眸一看，觉得很是熟悉，不由伸手拣了起来。
　　他问：“这是我的？”
　　因为玉佩的款式和扳指的尺寸，都不是女人用的，更别说小姑娘了。
　　白小菀心里难过，现在只想一刀两断断个干净。
　　当即道：“是你的，我趁你落水昏迷拿走的，想着换几个钱花花。既然你发现了，那就还给你，玉佩和扳指我都不要了。”
　　上官天寰把扳指往手上一戴，尺寸刚刚好，看看玉佩也是他喜欢的款式。
　　他笑了笑，“君子爱财也是难免的。”
　　白小菀淡淡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就是一个爱财的小丫头。”看着他现在穿着的破旧青布衣衫，和这些东西很不搭配，便道：“我去给你找个火炉子过来。你把自己受潮的衣服烤一烤，洗是没法洗了，将就着穿，总归自己的衣服更合身一些。”
　　上官天寰还是抓着她不肯松手，“小丫头，你肯定没有对我说实话。”
　　“你爱咋想咋想！”白小菀的情绪很不好，拼命甩开他，“放手！再不放手，我可要咬你了啊！快点放开，我去给你搬火炉子。”
　　“哦。”上官天寰到是笑了，捋起袖子，“我说手臂上怎么有个牙印儿，看着又不像是小狗咬的，原来是你。”
　　“你才是小狗呢！”白小菀恼火道。
　　“你以前和我很熟吗？”上官天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笑容意味深长，“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像是好脾气的，不像是可以随便让人这样大呼小叫，而不发作的。”
　　“放开！”白小菀趁他分神，像是小鱼一般滑溜的抽出了手，忿忿下楼去了。
　　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丝疑云，嘴角微翘。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猜忌
　　有意思！这个小丫头到底和他有什么瓜葛？居然可以熟稔到咬他的手？如果不是他自愿的，就凭这个单薄的小丫头，早就被扔出去了。
　　甚至，活活打死！
　　上官天寰觉得，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本来作风。
　　白小菀气哼哼的下了楼，又是难过，跑去厨房搬了一个小火炉。到二楼，给上官天寰放到门口就走，一句话都不说，就“咔哒”把门给锁上了。
　　回到屋里，她忍不住扑在被子上哭了一场。
　　不管她对上官天寰是什么情绪，失恋？失落？失意？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都是不好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睡一觉忘了就好了。
　　妈蛋！无故撩人心弦的混蛋！
　　白小菀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着，红着眼睛，好似一只愤怒的小白兔！正在磨刀赫赫的状态中，门突然开了，楚烨从外面走进来笑道：“我回来了。”
　　白小菀没做声儿。
　　“怎么不说话？”楚烨走到跟前，打量了下，不由皱眉，“你……，哭了？在屋子里，自己一个人哭什么？莫名其妙。”
　　“谁哭了？刚才眼睛进灰迷住了。”
　　“撒谎！”
　　“我没撒谎！你爱信不信。”白小菀现在看谁都有火气，讨厌的上官天寰，讨厌的楚烨，讨厌的谢君谦，都是一群讨厌的臭男人！
　　楚烨挑眉，“你这是吃炸药了？这么腔。”
　　白小菀气鼓鼓的，“吃了！”
　　“噗！”楚烨倒是被她给逗乐了，揉了揉她的头发，“来，让我看看，到底吃了几斤炸药下去？别再吃撑了，把自己给炸焦了。”
　　“连你一块儿炸了。”白小菀呲牙咧嘴的凶道。
　　“来来来，一块儿炸！”楚烨把她搂进怀里，笑嘻嘻道：“哥哥今天让你炸，看你能炸个麻花儿？还是炸跟油条出来？”
　　“我……，我我……”白小菀嘴唇发抖，一张素净白皙的小脸满是难过，再被他温暖的臂弯抱着，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呜呜……，呜呜呜……”
　　她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就是伤心，就是难过，就是忍不住的眼泪止不住。
　　楚烨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小家伙居然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而且还哭得很是伤心的样子。说不出是为什么，这样被人依赖，被人依靠，就莫名感到了一份责任。再看看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楚楚可怜，不由自主的怜悯心疼。
　　他放轻了声调，“小菀，出什么事了？”
　　白小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哽咽无比，搂着他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她前世本来好好的，却倒霉不济狗带了。来这个世界又是举目无亲，认识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高攀不上，还有可能把小命给玩完儿，最后却转脸成了陌生人。
　　感觉……，什么都抓不住！
　　白小菀哭了好一阵，才慢慢止住，木呆呆的茫然看着眼前出神。她觉得特别的空虚，特别的无助，特别的没有依恋，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又要努力赚钱？不知道整天折腾为了什么？仿佛全都没有意义。
　　“来，喝点茶润润嗓子。”楚烨倒了一碗茶给她，然后道：“平时看你挺伶俐的，到底还是小姑娘，遇到点事儿就哭鼻子了。”
　　白小菀像是石化了。
　　楚烨不悦道：“说吧，什么事儿？我帮你解决了。”
　　他说话的口气，特别像是感情好的仗义哥们儿，超够义气的。
　　要是平时，白小菀早就眉开眼笑咋呼起来。今天却像是被人抽了魂儿，问什么都没有反应，整个人像是失去水分的干花，没了生气儿。
　　“问你话呢！”楚烨的耐心可不是太好，一拍桌子，“还没醒是不是？没醒，就赶紧去洗把冷水脸，把魂儿给还回来。”
　　白小菀缓缓起身，往前走了一步，结果不知道脚下怎么一绊，就往前栽，“啊！”她双手胡乱胡腾，预备着要脸朝地摔个大马趴了。
　　楚烨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捞住她，“魂儿呢？你连走路都不会了！”
　　白小菀委委屈屈道：“我退麻了。”
　　楚烨气不打一处来，拉了凳子过来，“坐下！”忍不住奇怪的打量她，“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之前你和世子在一起，不是受过伤，掉过河，还有什么能吓着你的？在说我都说了，替你出头，你还哭哭啼啼没了魂儿。”
　　白小菀低头道：“没事儿，就是想我爹娘了。”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哎哟！我的头！你干嘛打我？”
　　楚烨恼道：“你当我傻是不是？”
　　白小菀顿时不敢吭声儿了。
　　她没法说啊！要是她敢说之前看上了上官天寰，动了春心，现在上官天寰失忆了，把她忘了。楚烨肯定先把她狠狠揍一顿，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直接去把上官天寰给宰了。
　　所以，这事儿没法说。
　　不是她存心要欺骗他隐瞒的。
　　“不说拉倒！”楚烨的耐心已经用光了，瞪了她一眼，“你哭哭去！爱摔摔去！赶紧离了我的眼睛，别让我瞧见！”
　　白小菀不好意思，伸手拉他胳膊摇晃，“别恼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就是有些事不方便说，以后再告诉你。”又拍马屁，“我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楚烨一脸嫌弃，“你能做好吃的？让我拉肚子还有可能。”
　　白小菀却顾不上被他嫌弃，赶紧趁机溜走，“等着我啊！去给捣鼓好吃的，今天晚上吃大餐，你就等着吧。”
　　楚烨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这臭丫头，居然不说实话就跑了！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破事儿，让她失态哭成一条狗样！不行，回头非得把她的嘴撬开不可。
　　继而皱皱眉，她要做什么好吃的？别把房子给烧了。
　　楚烨不放心的找了过去。
　　白小菀正在厨房里四处转悠，嘴里嘀咕道：“做什么好呢？做什么……，做……”猛地抬头看见楚烨进来，不由吓道：“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儿？魂儿啊。”
　　楚烨眉头挑了挑，威胁她，“再胡说，当心挨揍。”
　　白小菀却不甘示弱，“再不安静，晚上没有晚饭吃。”
　　“…………”
　　“做什么好呢？”白小菀皱眉想了一阵，抬头问道：“你最近嫌油腻不吃红烧的，油炸烩之类的做法，自然也不爱了。”
　　“我爱吃鱼。”
　　“你是猫变的吗？”
　　“臭丫头！”
　　两人斗嘴没完没了，甚是闹腾。
　　刘嫂在旁边笑道：“小菀也罢了，到底还小，这位公子你怎地也跟小孩子似的，和一个小丫头斗嘴？都多大了。”
　　楚烨冷冷一眼扫过去，冷声道：“闭嘴！”
　　刘嫂吓了一跳。
　　这人……，刚才还看着有点孩子气，怎地转瞬冷起来这般吓人？赶紧借口找柴火，绕过楚烨和白小菀的身边，掸了掸围裙出去了。
　　刘师傅在外头砍柴，见她出来，说道：“别去招惹里面那位小爷。你没见他穿得一身华贵衣袍，气度又是不凡，不定是什么尊贵人儿呢。”
　　刘嫂点头，“是呢，好生吓人。”
　　白小菀在里面捶桌子，“你干嘛呢？在我家，还敢吓唬我的厨娘？要不然，你就别赖在我这儿吃饭，赶紧走吧。”
　　“我为什么要走？”楚烨挑眉，“这房子是我的银子买的，我就住了。”
　　白小菀撇嘴，“才不是。”
　　楚烨根本就不信，“不是我的那三百两银子，是谁给的？可别说是你买香皂挣的。”
　　买香皂的确挣不了这么多，白小菀也不能说是上官天寰买的，只好糊弄过去，“反正现在房子是我的名字，我就是主人。”
　　楚烨不耐烦道：“快点，想好给我做什么没有？”
　　白小菀问他，“那个……，你吃辣不？”
　　“吃啊。”
　　“麻呢？”
　　“也吃一点儿。”
　　“那就妥了！”白小菀一拍手，喊了刘师傅进来，“咱们做个麻辣一品锅，省事儿，冬天吃着暖和，又还好吃。”
　　“咋做？”刘师傅摇头，“没做过啊。”
　　“简单的很。”白小菀开始说材料，“里脊肉半斤，切片。五花肉半斤，去皮，剁成肉馅儿做丸子。小河虾二两、鹌鹑蛋十个，莲菜、白菜、豆芽、豆腐、豆腐皮儿看着买，然后再准备姜葱蒜、辣椒、花椒，以及花生碎和芝麻，最后再要一点香菜就可以了。”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儿。
　　楚烨听得脑袋大，“这得多大一锅啊？再说，这么多不拿纸笔记下，回头忘了。”
　　“不会忘的。”刘师傅笑道：“调料基本上都有，就差买点新鲜香菜回来。再买点里脊肉、五花肉，小河虾和鹌鹑蛋，素菜是莲菜、白菜、豆芽、豆腐、豆腐皮儿，我都记得真真儿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欢喜
　　刘嫂也笑，“是了，咱们天天跟这些打交道呢。”
　　楚烨却是没有耐心听下去，起身道：“你们捣鼓吧。我去出去一趟，晚饭回来有好吃的就行。”瞪了白小菀一眼，“别做的太难吃，叫我饿肚子！”
　　白小菀不客气的回瞪，“走吧你！”
　　楚烨大步流星的甩手出去了。
　　白小菀哼了一声，“纨绔子弟，还整天闲得乱晃荡，讨人厌！”
　　其实她说错了，楚烨是去军营，找赵将军打听上官天寰下落的，并不是闲逛。可惜他不知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上官天寰就和他一墙之隔罢了。
　　“姑娘，这位爷是什么来头？”刘嫂问道。
　　“他呀。”白小菀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回道：“京城梁王府的三郡王，脾气臭、毛病多，整天还事事儿的，十足十的一个烦人精。”
　　“梁王府？三郡王？！”刘嫂吓了一跳。
　　“那不是……，和梁王府的世子爷是兄弟？”刘师傅接话，不解道：“怎地世子爷回京城去了，三郡王又跑来清水镇？咱们这儿也没啥特别的啊。”
　　白小菀懒懒道：“谁知道呢？估摸是富贵公子闲得无聊吧。”
　　不过倒是想起楼上的上官天寰。
　　等刘师傅和刘嫂出去买菜，就在厨房里寻摸了一下，找到几个瓜果和一壶水，匆匆忙忙拿去前面店铺了。
　　春燕正在前面店铺打扫卫生，干得十分卖力。
　　白小菀给她倒了一碗水，“渴了吧。你先喝着，慢慢打扫，我去楼上转转歇会儿。”自己拎着水和瓜果上了楼，拿钥匙开了门。
　　上官天寰静静的躺在床上。
　　白小菀把东西放下，“给你的。”又问：“你闲得无聊，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书看？对了，你有没有感冒发烧？晚上我喝药的时候，给你留一碗。”
　　上官天寰淡淡道：“我没事，不用了。”
　　白小菀从怀里摸出一瓶药膏，递给他道：“你头上不是有伤吗？这是生肌膏，你记得稍微抹下，还有身上蹭破皮的地方，都抹点儿。”
　　“好。”
　　“那我先走了啊。”
　　“等等。”上官天寰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干嘛啊？”白小菀不解。
　　“没事，你走吧。”上官天寰又松开了她，微笑道：“我本来想叫你带点纸笔来，好给梁王府写一封书信。但是想想，书信找不到合适的人送到京城，也是没用，还是等梁王府的人来找我吧。”
　　这丫头，居然对他一个大男人握手都没反应，只怕关系匪浅。
　　“行，我先走了。”白小菀拎着旧的水壶出了门，锁上，然后才下了楼。
　　春燕正在擦桌子，抬头笑道：“快了，还剩下这一张擦完，一楼就打扫干净了。等我歇会儿，就去把二楼收拾干净，上头没多少东西，很快的。”
　　“嗯。”白小菀本来想再叮嘱一句，叫她别打扫二楼里间，又怕说多了，反而惹得春燕格外留意。干脆去厨房找了一块抹布，回来笑道：“反正我也闲着，跟你一起打扫，两个人更快呢。”
　　春燕笑道：“你随便擦擦，等下我来。”
　　白小菀便跟她闲聊，“我刚才找刘嫂看了日子，明天正是黄道吉日，适合开张。我叫刘师傅买菜的时候，顺道捎两挂鞭炮回来，到时候放起来热热闹闹的。”
　　春燕挺高兴的，夸道：“小菀，你这生意越做越大了。”
　　白小菀笑笑：“等我的胭脂妆粉多赚钱了，给你涨工钱。”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对了，刘嫂的儿子明天过来，准备做跑堂。我已经说好了，工钱跟你一样，一年都做两季的厚薄衣衫。过几天空了，给你做一身冬衣。”
　　春燕的注意力却没在衣服上，而是问道：“刘嫂的儿子多大了？”
　　白小菀闻言怔住，继而反应过来笑道：“不成！她儿子才十三岁呢。”
　　春燕嘀咕，“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傻大姐。”白小菀一边跟她上了二楼，一边擦栏杆，嘴里说道：“你若是有钱，当然大三岁也没有关系。可是你娘家啥都没有，娘又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哪有婆家喜欢？我看刘师傅和刘嫂子，这些年攒了不少体己，儿子还是独一个，儿媳妇肯定是要仔细挑的。”
　　春燕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就是不甘心，又郁闷，“娘家穷，那也不是我乐意的啊。”
　　“你别急。”白小菀劝她，“我不是跟你说了。只要你好好干，攒好嫁妆，到时候我再给你添点儿，好亲事多的是呢。”
　　春燕叹气，“我就是怕自己年纪大了，再等两年，都二十岁了。”
　　“二十也不晚。”白小菀给她打了一个比方，“好比从前你在桃花村，啥都没有，就算十四、五岁，也没人上门提亲啊。现如今，你跟着我吃好穿好的，要是放出风声想要嫁到村儿里，一准儿有人要。”
　　春燕听了这话倒是服气，点点头，“前几天我娘还说，村东头的谢二狗家找她了，想把我说给他们家的老四做媳妇儿。”说着，撇了撇嘴，“他家穷的叮当响，前头三个哥哥娶媳妇儿的时候，都没有摆酒，谁要嫁他家了？我才不要。”
　　“对啦。”白小菀继续劝道：“正所谓门当户对，你都嫌弃谢二狗家人穷，就别怪刘嫂有可能会嫌弃你。但是呢，你也别灰心，村里多少姑娘现如今都比不上你，能干、利索，还有工钱，自己攒够了嫁妆，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嫁人去。”
　　“行，我听你的。”春燕高兴道。
　　上官天寰在里面听得好笑。
　　小丫头年纪不大，说话却是一套套的，愣是把个傻大姐给说明白了。说起来，这个白小菀根本不像看起来那么小，反而很是早慧，比许多成年女子还要聪明，倒是有趣。
　　他虽然失忆了，心思爱好却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对白小菀，依然和从前一样起了兴趣。
　　“好啦！大功告成！”白小菀在外面大声宣布，顺便催促春燕下楼，“走走走！今天晚上有麻辣一品锅，你也吃点，再回去。”
　　春燕问道：“里间不打扫了？”
　　白小菀拉着她下楼，连声道：“不用了，里面我用来堆材料，先不管了。”
　　两人说话间，从店铺后门回了院子。
　　下午闲着无事，白小菀又带着春燕搬东西，把胭脂妆粉等物，全都在货柜里摆好，试用装也放在了旁边。不过在摆放镜子的时候，遇到一点麻烦。小的还好，有两面大铜镜实在太大了。
　　特别是，有一面大镜子还要搬到二楼去。
　　白小菀看着直摇头，喘气道：“算了，算了，我这身高实在搬不了，这两个镜子等刘师傅回来再搬。”至于楚烨那种大少爷，还是算了。
　　他乐不乐意搬是一说，就算他乐意，她还怕他把镜子给打了呢。
　　“姑娘。”刘嫂笑盈盈的从后门过来，领着一个半大小子，“这是我家的混蛋小子，前头有三个姐姐，他在家里行四。”
　　白小菀瞧了瞧，“挺精神的。”
　　那小子便笑，“姑娘，你瞧我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给我起一个吧。”
　　刘嫂也笑，“村里头，不给孩子起名字的多了。一则肚子里没有墨水儿，二则是贱名好养活，多半是按照排行来喊，再不就铁蛋、狗剩儿了。”
　　春燕“扑哧”一笑，“叫狗剩儿，还不如没有名字呢。”
　　白小菀淡淡微笑，多看了刘嫂儿子几眼。
　　半大的少年，对着自己这么一个小豆芽的女孩儿，不仅没有嫌小，反而一来就求着自己给他起名字。诚意不用说，脑子也是一个够灵活的，再加上人看着清爽机灵，倒也是一块跑堂的料子。
　　因此想了想，“你长得白净，往后就叫玉溪吧。”
　　“哎哟，这么好听的名字。”玉溪欣然接受，眼里闪过稍微松了一口气的神色。他其实有点忐忑，怕小姑娘聪明有限，或者性子顽皮，胡乱起一个不靠谱的。到时候，为了在这儿能讨一口饭吃，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白小菀吩咐道：“你和春燕一起，把椭圆的那面镜子搬到二楼，长方的这面搬到一楼靠里的墙角。等弄完了，我再跟你说下胭脂妆粉的种类，以及该怎么兜售。”
　　刘嫂一拍儿子，“快去。”
　　玉溪笑道：“放心吧。”招呼春燕，两个人身高差不多搬镜子刚好，一楼的长方镜子很快就放好了。搬椭圆大镜子的时，玉溪还把外套脱了下来，裹在镜子边角，“免得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再蹭花了。”
　　刘嫂便对白小菀笑，“姑娘，你只管放心，我家这小子机灵着呢。”
　　白小菀点点头，“嗯，不错。”


第一百二十三章 酸意
　　“哪个小子不错呢？”楚烨不知道几时回来的，立在门口，一脸不满的问道。正巧玉溪和春燕从楼上下来，扫了一眼，“就他？”
　　店铺里，此刻根本没有第三个男人。
　　白小菀想要否认也不行，再说也没啥好否认的，挑眉道：“是啊，玉溪长得干干净净的，又机灵，跟着我还有工钱。这样的一表人才，放在镇上，肯定有好些姑娘愿意嫁的。”
　　她说得是心里话。
　　玉溪虽然没有谢君谦的斯文气派，但是比起镇上的寻常少年，要干净利落许多，更加白净机灵，的确看着挺顺眼的。如果换做桃花村的二郎、四郎在此，对比起来，简直就是灰头土脸了。
　　楚烨又看了看，问道：“你看上他了？”
　　“啊？你说我。”白小菀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才多大的年纪啊？再说了，就算我饥不择食，也不能朝自己的伙计下手啊。”
　　“饥不择食？”楚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玉溪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烨越发看他不顺眼了。
　　他脸色一冷，周遭的气氛便有些不好。玉溪不敢笑了，春燕和刘嫂也表情惴惴，像是瞬间石化，大家都僵住了。
　　白小菀赶紧朝楚烨道：“你闲逛了半下午，还不累？快回去歇着吧。”遇到少爷，连教玉溪认胭脂都只能延后了。
　　楚烨抓住她，“走！回屋给我倒茶。”
　　“哎！你还讲不讲理？”白小菀不愿意，可是被拉扯的脚不停自己的，跌跌撞撞跟了出去，嘴里嚷嚷道：“干嘛啊！我又不是你的丫头。”
　　玉溪凑过来问道：“这人谁啊？瞧着怪吓人的。”
　　刘嫂赶紧摆手，“别招惹！这是梁王府的三郡王，龙子龙孙的，咱们这种人惹不起。往后见了他，赶紧躲远一点儿。”
　　玉溪吐了吐舌，笑道：“哟嗬！还有一位真龙呢。”
　　春燕担心道：“小菀不会被欺负吧？”
　　“应该不会。”刘嫂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低声笑道：“我看三郡王对小宛姑娘啊，那是雷声大、雨点小，光是吼的厉害了。平常两人说话的时候，小菀姑娘没少刺儿他，也没见他怎么样，就光瞎嚷嚷了。”
　　玉溪笑嘻嘻道：“我看那，三郡王是看上小菀了。”
　　“不能吧！”春燕吓了一跳，“小菀是不错，可是才多大一点儿啊？要嫁人，至少也得等三、四年去了。”
　　“就不兴先养着？”玉溪对她，可没有对白小菀那么客气讨好，白了一眼，“好比看到一颗好苗子，实在心爱，先精心养几年也是有的。”
　　刘嫂啐道：“瞎编排什么？小菀姑娘是你的东家，找打呢！”又叮嘱春燕，“玉溪满口子胡说八道，你别信他，回头也别跟小菀说了。”
　　“我不说，就是好生羡慕小菀。”春燕点点头，感叹道：“那个三郡王，长得就好像天神下凡一样，真俊啊。要不是亲眼看见，还以为这样的人是画上才有的，没想到竟是活生生的，会说、会笑，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玉溪好笑道：“你要是惦记三郡王啊，那还真是做梦。”
　　“欠打的！”刘嫂拍了儿子一巴掌，拉着出去了，还一路低声叮嘱，“春燕是一个憨姑娘，别啥话都在她面前说，回头她再告诉小菀，你吃挂落。你别瞧着小菀年纪不大，人精着呢，脑子比一般人好使多了。”
　　“知道，知道。”玉溪笑嘻嘻道：“要不然，她也不能小小年纪就做生意，还能哄住世子爷和三郡王啊。”
　　刘嫂气得捶儿子，“你这个欠打的！越不让说什么，越说什么！”
　　玉溪喊道：“娘，你要把我打傻了。”
　　两人边说边笑去了厨房，玉溪帮着打打下手，洗洗菜什么的，刘师傅正在忙着今晚上的一品锅，一家子凑在一起倒也热闹。
　　春燕孤零零的在店铺里呆了会儿，羡慕了一阵，花痴了一阵。
　　继而还是慢慢收起了心思。
　　她虽然有点憨，可是也不是傻，大道理还是知道的。三郡王就好像那天上的神，太遥不可及，就是远远的看上一眼，都是福气了。
　　还是小菀说的多，有钱了、能干了，自然会有好男人可以挑的。
　　春燕赶紧关上后门，去了厨房，“刘嫂，有啥我可以帮忙的？小菀留我吃晚饭，反正我这会儿闲着，也是没事儿。”
　　刘嫂拿了一盆豆芽过来，给她，“择豆芽吧。把皮儿都跳出来，尾巴掐了，记得每一根的偶检查仔细。小菀可能没这么挑剔，不过还有三郡王呢。若是吃出不好的来，回头咱们这些人都要挨骂的。”
　　“哎，我晓得。”春燕赶紧应了。
　　屋子里，白小菀正在和楚烨大眼瞪小眼，坚决反抗，“不行！我肚子上的伤，我自己心里清楚，已经好了。”
　　楚烨比她的性子更拧，把药瓶往桌上一拍，“药都给你买了。”
　　“那我自己晚上再抹。”
　　“你抹不好。”
　　“男女授受不清！”白小菀还是反对。
　　“你和我早就一张睡过了。”楚烨必胜一招！
　　“…………”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楚烨第二招。
　　“…………”
　　“难道就是刚才那个小厮？”楚烨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大招，目光灼灼道。
　　“放屁！”白小菀气得跳脚，“玉溪今天下午才来的，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抽疯啊。”
　　“不是就好！”楚烨这才放缓了表情，继续放大招，“要是你心里坦荡荡，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抹药？之前我没看仔细，再看看，不然不放心的。”
　　“看吧，看吧。”白小菀自暴自弃了。
　　搞什么啊？一个个的，都非要看她肚子上的伤口，又不是一朵花儿。
　　她撩起衣服，露出肚皮，“快看！这是如假包换的白小菀肚皮，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如假包换！看一眼你不亏，看两眼你不上当……”
　　“…………”楚烨无语，直接将她拎到了，“躺着，我给你抹药。”瞅着那长长的肉色疤痕，就是上火，“蒋统领那群人都是废物吗？专门保护世子，居然还能弄得你在旁边受了伤，一群饭桶！”
　　骂到最后，连上官天寰一起骂了，“世子也是饭桶！”
　　白小菀冷哼道：“你应该说，是楚家的人太厉害了。”
　　楚烨准备抹药的手微微一顿。
　　他凝神看向白小菀，猜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对劲儿呢？是世子追杀我在先，你不向着我，反而向着他说话是何道理？”
　　白小菀顿时心头一跳，心里发虚，赶紧抢救道：“我管你们有什么恩怨？莫名其妙把我牵扯到其中，还受了伤，差点送了小命，难道我还要感谢楚家不成？你说，我要是倒霉不济就这么死了，算谁的？”
　　“胡说什么死不死的？”楚烨当即喝斥。
　　“哼。”白小菀抿着嘴巴，不言语了。
　　“天色太暗。”楚烨扯了被子给她盖住，又去拿烛台，点蜡烛，橘黄色的灯光慢慢照亮起来。柔和的光线打在白小菀的脸上，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红，嫩的，睫毛长长的勾勒出一道淡淡青影，整个人精致无比。
　　仿佛是一个漂亮的大娃娃，叫人爱不释手。
　　所以，当楚烨再次看到那道疤痕时，感觉就更碍眼了。
　　“冷啊，！”白小菀要去扯被子，却被他摁住，然后开始细细的抹药。虽然表情很是恼火生气，动作却很轻柔，低声道：“是我不好。”
　　咦？这又是什么神转折？
　　白小菀一头雾水，“干嘛这么说？又咋了？”
　　楚烨脸上掠过一点愧疚，说道：“你刚才的话没错，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牵连到这件事里来。你不救我，就不会被世子抓去利用，也就不会受伤了。”
　　白小菀习惯他的暴脾气，突然温柔起来，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表情纠结了半天，才磕磕巴巴道：“也……，也不怪你。世子知道我在宁家住过，就把我和宁韵清都抓了。就算我没有救过你，他也要抓去问的，差不多啦。”
　　楚烨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要不是因为我的玉佩，让世子认了出来，他又何苦一直扣留你？先是害得你受了刀伤，后来又害得你落了水，都是他的错！”语气一顿，“也是我的错，不应该把玉佩给你的。”
　　白小菀心道，其实还真完全是因为这些。
　　最初，上官天寰的确是在利用她，为了找到楚烨罢了。可是后来，她也不明白和上官天寰投了什么缘法，明明是两个完全不搭的人，偏偏说得来。偏偏……，她对他萌动，他又对她固执的扣留不放，甚至还要带到京城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缄默
　　可是这些，她是不可能跟楚烨说的。
　　甚至连上官天寰也不能说了。
　　他失忆，再也想不起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切交集都消失了。
　　白小菀脸上浮起淡淡伤感。
　　楚烨又道：“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岂不是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虽说我这人不算好人，可是忘恩负义的事还是做不出，更别说恩将仇报了。”
　　“哎哎哎，打住。”白小菀不想再听他酸下去了，直接打断，“你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好，还记得我差点为了你送命，算是你有良心。你也不用多想多琢磨，给点银子算作惊吓费补偿我，我就满意了。”
　　楚烨的深情话语被噎在喉咙，恼羞成怒，“你这臭丫头就知道钱！”放下药盒子，在怀里摸了一番，掏出一沓银票摔在她的身上，“给你！都给你！”
　　白小菀是不在乎被钱侮辱的。
　　她见钱眼开，乐得笑哈哈拣起银票一张张数，“五百、一千，一千二百……，三三得九，两千一百，两千六百……，哇，一共两千六百两银子！”
　　楚烨咬牙道：“都给你了！以后我的吃穿住行，你来安排！”
　　白小菀豪情万丈的答应，“没问题！”在肚子上胡乱抹了一把，坐起来，把银票都撞在了荷包里，贴身放好，“哈哈哈，我成大富婆啦。”
　　“…………”楚烨对她简直无言以对。
　　“姑娘。”刘嫂在外面喊道：“麻辣一品锅的材料都准备妥当，五花肉也剁成肉馅儿做好丸子了，现在做菜吗？还是等一会儿？”
　　“现在，现在！”白小菀乐呵呵的跳起来，抱了楚烨一下，“我去做饭！好好款待你这位大财神爷！爷，你就等着吃好的吧。”
　　楚烨跟着起身，哼道：“我得去看看，二千六百两银子的一品锅，到底怎么做的？别太难吃了。”他是个满不在乎的性子，加之还有宁家和赵将军照应，散财童子做的完全没有心理障碍，一点反悔的情绪都没有。
　　白小菀救过他的性命，又因为他屡次遇险，几番生死，这点钱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回到京城，京城……，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明光。
　　对呀！为什么不把白小菀带走呢？
　　之前一直不想急着回京城，除了要找上官天寰，也有不想再也见不到她的原因。心里也说不好，为什么不想那样？反正……，现在有了解决的办法，懒得去想了。
　　楚烨兴冲冲的跑去厨房。
　　白小菀正在指挥刘师傅做一品锅，大声道：“对，把姜蒜和辣椒、花椒爆香，然后开始下小河虾，爆炒片刻捞出来！哇，一会会儿就出味道了，好香啊。”
　　刘师傅笑道：“然后呢？”
　　“好吃，好吃。”白小菀偷吃了一个小河虾，呼呼吸气，“然后加油，把里脊肉抓上粉芡，爆炒也捞出来。”
　　片刻后，刘师傅就超好了里脊肉，“好了。”
　　白小菀继续偷吃小河虾，边吃边道：“把豆腐煎一煎，再把豆瓣酱放下去，然后添水烧开。等水开了，先下生肉丸子……，唔，小河虾好吃！肉丸子下去煮一盏茶的功夫，再下里脊肉、小河虾，以及豆芽、莲菜、豆腐皮儿，快起锅的时候下白菜叶子。最后把花生碎和芝麻撒上，对了，别忘了放香菜。”
　　楚烨在旁边道：“你这做饭，自己先吃掉半锅了。”
　　“嘿嘿。”白小菀扭头一笑，眼疾手快抓到最后一次没下锅的小河虾，喂到他的嘴边，“尝尝，刚从河里捞出来的，鲜着呢。”
　　楚烨从小养尊处优长大，没有厨房站着吃东西的习惯，扭了头，“不要，唔……”结果刚一张嘴，小河虾就被塞进去了。
　　“好吃的，你尝尝嘛。”白小菀笑着推他。
　　“你手上全是油！”楚烨忿忿咬着河虾，拉她出去，“走！去洗手，像什么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儿，跟野小子一样。”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白小菀回屋拿起香皂洗手，擦干净了，又端起旁边的一碗茶喝了起来，“呼呼，好久没吃小河虾，真好吃……”
　　“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吧。”楚烨冷不丁的道。
　　“扑！”白小菀一口茶含在嘴里，没憋住，刚好吐了他一身，呛咳不停，“咳咳……，啥玩意儿？我干嘛要跟你去京城？我这儿生意做得好好的。”
　　什么毛病？兄弟俩都是一样的神经。
　　楚烨找东西擦了擦衣服，说道：“小镇上的店铺没啥意思。你去京城，我再给你买一间大的，胭脂妆粉在京城也可以卖，生意还更好呢。”
　　白小菀好不容易缓过来气儿，连连摆手，“饶了我吧。”
　　楚烨顿时不高兴，“你不去？”
　　“不去。”
　　“你敢不去？”
　　“我敢。”
　　“…………”短暂的沉默过后，楚烨吼道：“臭丫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事儿还能由得了你？等我处理好世子的事，就带你走。”
　　“喂！”白小菀叫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啊？替人做决定。”
　　楚烨摔门出去，“我饿了。”
　　白小菀气得咬牙，追了出去。
　　可是看看两人悬殊的身高，踮起脚尖，估计还够不到楚烨的下巴，打架什么的简直就是荒唐可笑！但……，心里憋屈啊。
　　吃晚饭的时候，她和楚烨一起吃麻辣锅，刘嫂一家子和春燕吃一锅。
　　白小菀看着对面的霸道少爷就生气，自然胃口不好。
　　楚烨却吃了两筷子就上瘾了，“好吃！咝……，就是辣了一点儿，还有点麻，不过味道真是够劲儿！唔……，要是再来一瓶酒就更好了。”
　　白小菀气鼓鼓的看着他。
　　楚烨知道她在生气，但是视而不见。
　　于是白小菀更加生气了。
　　一顿饭，楚烨吃得心满意足，全身三千六百个毛孔都舒坦了。白小菀还饿着肚子，一口饭菜都没动，偏偏不争气，肚子还“咕噜噜”叫了起来。
　　楚烨笑道：“还是你的肚子老实点儿。”
　　白小菀一肚子火气。
　　她气呼呼的去了厨房，装了一罐子的粥，然后借着生气去了前面店铺。到二楼，开门把粥放下就出去，一句话都没有说。
　　上官天寰是个大渣渣，楚烨是个小渣渣，天生一对渣兄弟！
　　白小菀在心里忿忿的骂人。
　　“谁惹你生气了？”上官天寰在门里笑道。
　　“你的仇人！你的好兄弟！”白小菀气鼓鼓回了一句，又噔噔噔下了楼。只是没有从后门回后院，而是从大门出去，直接蹿到街上去了。
　　月色清朗，天空中星子稀稀疏疏的闪烁，一片安宁祥和。
　　清水镇很小，小的只有一条笔直的主干道。因为人少，晚上基本没有做生意的，早早的都关了门，四周黑乎乎的一片。
　　白小菀抱着胳膊走了一小段儿，不敢走了。
　　“吱呀”一声，楚烨脸色难看的开门出来，一把抓住她，“这么晚了，你还想溜达哪儿去晃荡？姑娘家，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要你管！”白小菀挣扎道。
　　“就管！”楚烨不生气，但是语气却霸道不容商量。
　　月色下，他的眼睛浓黑如墨，长眉微挑若剑，一线红唇却比火光更为灼红，几分邪气，几分风流。特别是他还穿了一袭金曼陀罗花纹的黑袍，俊美的有几分凛冽，整个人简直好似人间妖孽。
　　星光摇曳，在他周围笼罩了一层美妙光芒。
　　白小菀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没节操的投降了，“算了，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就不跟你吵了。走吧，我们回去。”
　　楚烨噎住，“你的意思，我长得难看就可以不听了？”
　　白小菀理直气壮道：“长得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颜值就是正义。”
　　楚烨咬牙笑着，“行，我就当你这话是夸我。”弯下修长的身体，将她一抱，直接像扛米袋子似的，给扛回去了。
　　白小菀在他背上捶他，骂道：“放我下来！这样子，我的晚饭都要倒出来了。”
　　楚烨大步流星的往里走，不理她。
　　白小菀挣扎了片刻没有用，只好无奈放弃，有气无力的哭丧一张脸道：“算了，看在你才给了那么多银票的份上，我再次原谅你了。”
　　有颜，有钱，当然可以任性。
　　楚烨听着不觉得高兴，反而别扭，进了屋子把她放下来。用审贼一样的眼光看着她，双目微眯，“照你刚才的意思，只要是一个长得好看又有钱的男人，对你搂搂抱抱，都可以原谅对方？是吗？”末尾，还加重了语气。
　　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好像……，似乎……，也得看眼缘吧！但是要这么回答，实在是太没有节操，更会激发出楚烨的一万点愤怒，她可不想尝试霸道少爷的怒火！
　　于是咳了咳，“谁说的，我只是说你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安抚
　　尽管这个答案真实度有点可疑，但还是成功安抚了楚烨即将爆炸的神经，他眼里的凶光渐渐隐了下去。不过呢，嘴上却还是不肯服软，“老实点儿！最好别叫我知道，你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花肠子。”
　　白小菀嘟嘴，“凶神恶煞！仔细以后找不到媳妇儿。”
　　楚烨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小丫头瞎说！找打！”他颇有些自得，“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跑出京城到处玩？就是因为京城里的几位小姐太烦人，整天缠着我，实在有些受不了才出来的。”
　　白小菀干笑，“呵呵，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楚烨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白小菀见他要发作，赶紧打圆场，“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
　　楚烨依旧趁着脸，看着她，“你刚才的这句话，我曾经听世子的嘴里说过。”脑海中掠过一千种可能，一万种猜测，质问道：“你和他，真的没有什么瓜葛？”
　　“什么瓜葛？”白小菀反应很快，当即道：“这话是从世子爷嘴里听来的，还不兴我学一学啊？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才多大，你都能瞎联想一大篇？简直无聊。”
　　楚烨心里不太舒服。
　　可是瞧瞧白小菀，那个梳着双丫髻的灵动可爱小丫头，的确年纪还太小了。再说世子那种执迷权利的性子，身边又有无数美人围绕，想来……，不至于看上这个生瓜蛋子。
　　即便白小菀长得玉雪可爱、聪明机敏，可是太小了，还是没有女人的风情。
　　“我准备明天天香阁开业，需要早起，先去睡觉了。”白小菀推他出去，哼道：“自己说好去厢房睡觉的，不许反悔啊。”
　　楚烨看看她，眼神闪烁不定的去了厢房。
　　一夜安睡无话。
　　次日天明，白小菀早早的就起来了。先吩咐春燕，“去给秦三小姐、林小姐等人送请帖，说是天香阁开业，准备办一个品香大会，邀请小姐们过来赏光。”顿了顿，“宁韵清那边送一个帖子。”
　　春燕担心道：“要是她们不来呢？”
　　白小菀淡淡笑道：“送不送请帖是我的礼节，来不来是她们给的面子，反正人情面子做到没处挑理就行。至于小姐们有几个愿意来，那就随她们。”
　　刘嫂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白小菀又吩咐玉溪，“把你爹昨天买的两大挂鞭炮拿出来，挂在店铺两边，等到了吉时就开始放。你看着点儿，别让过路的淘气小子给揪了。”
　　玉溪嘿嘿笑道：“姑娘，你就放心吧。”
　　白小菀又让刘嫂裁了一些红纸，裁成长方形，然后备了笔墨开始写编号，一共写了八十八份，乐道：“八十八，发了又发，好彩头。”
　　刘嫂问道：“这是做什么？”
　　白小菀让她把晾干的红纸放在篮子里，交待道：“等下赶集的人多了，你就拿着这个篮子出去，看着年轻姑娘大媳妇就发红纸。告诉她们，凡是拿到红纸的，都可以进店免费领取一份试用装。胭脂、妆粉、口红、面霜，随便挑，一人一份，不可多领。”
　　刘嫂担心，“这……，也太破费了吧。”
　　白小菀笑道：“我这天香阁是新开的，不送点甜头怎么会有人来呢？但若是人来了，拿了试用装，多少会看看别的顺便买点。即便不买，试用装很小的，成本价没有多少，算是开业的宣传费吧。”
　　“宣传费？”刘嫂咀嚼着这个新词儿，继而笑道：“倒是挺有道理的。若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拉人进来？还是姑娘聪明。”
　　玉溪插嘴道：“娘，你发红纸的时候，瞅着打扮好点的姑娘发。太穷的，发了也是白发，肯定不买的。”
　　刘嫂笑啐，“你娘不傻，用不着你教！”
　　白小菀笑着夸了一句，“玉溪机灵。”然后又道：“今天中午都有肉吃，我已经让刘师傅出去多买了。除了给小姐们做的菜，你们和春燕也有得吃，不叫你们白辛苦。只是等下刘嫂你记得叮嘱一下，小姐们做的那些菜，务必要做的精细一些，在摆个盘儿。”
　　“摆盘儿是什么？”刘嫂问道。
　　“这个……，怎么说？你来厨房，我跟你交代一下。”白小菀领着刘嫂去了厨房，找了一个大盘子，然后切了几朵胡萝卜花儿，放在边上。又掐了一点萝卜叶子，点缀旁边，朝着刘嫂说道：“就这样，摆个花儿，让小姐们觉得好看。”
　　刘嫂是常年做饭的厨娘，一看就懂了，笑道：“这个有趣儿。小姐们，不就喜欢一个花儿、朵儿的吗？便是外头的客人，瞧着好看，这也是一个好卖相啊。”
　　白小菀笑道：“回头你和刘师傅多琢磨琢磨，还有别的带颜色蔬菜、瓜果，都做个小样子摆个盘儿。”语气稍顿，“你们可别觉得我穷讲究。我想过了，把你们放在厨房单独给我做饭吃，太浪费，将来打算去县城里头开个酒楼。”
　　“哎哟！那感情好。”刘嫂拍着大腿道。
　　白小菀笑着往前走，说道：“这事儿，你先跟刘师傅透个信儿，还不着急。总得我这胭脂店运转起来，赚了钱，才有时间和精力琢磨去县城的事儿。”
　　刘嫂笑着点头，“我懂，先忙天香阁的事儿。”
　　白小菀其实现在挺有钱的，楚烨那边给了好些银票，开什么店都够了。不过凡事还得一步一个脚印的来，稳扎稳打，不然瞎投资纯属糟蹋钱。毕竟楚烨的钱是死的，还得想办法钱生钱，以后的日子才能稳当富足了。
　　“早饭做好了没？”楚烨头发散乱的走了出来。
　　“你怎么头发都不梳？”白小菀嫌弃道。
　　“不会。”楚烨挑眉看她，“你来，给我把头发梳一下，不然没法见人了。”
　　“我是你的丫头呢？这会儿又忙，真会添乱！”白小菀没好气，不过还是跟着他进了厢房去，动作利落的给他梳头，埋汰道：“难怪从前没人管的时候，一头乱糟糟，简直糟蹋了你这张好脸。”
　　“我乐意糟蹋。”
　　“…………”白小菀被他噎住，手上梳子用力刮了一下，咬牙道：“你今天别捣乱！等我忙完了，再慢慢跟你理论。”
　　楚烨揉了揉头皮，问她，“有啥我能干的？”
　　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加上性子随意，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帮忙搬个桌子凳子什么的，还是可以出把子力气。
　　白小菀对着镜子盯着他看，目光闪烁不定。
　　镜子里，是一张异常俊美的美少年脸庞。长眉如剑、眸黑若星，和上官天寰一样有着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而且还要更加精致完美一些。论长相，楚烨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帅、最完美的了。
　　简直俊美的无可挑剔。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你这么帅。”白小菀花痴起来，眼睛里冒出一串串的粉红泡泡，“等下就……”本来想说等下就啥也不用做，只用吸引女人。但是想想，这话说出来楚烨肯定要炸毛，于是想了一个更有说服力的，“就帮我收钱！”
　　“帮你收钱？”楚烨撇嘴，“我哪有这份闲功夫？再说了，你的胭脂妆粉能买几个小钱啊？几钱银子，百来文的，还不够浪费我的时间呢。”
　　“哎哎，话不是这么说的。”白小菀赶紧给他洗脑，一脸真诚，“你想啊，这店铺是你买下来的，赚的钱，那也就等于是你的钱啊。”
　　“我的钱？”
　　“对对对！”白小菀反正拿了他几千两银子的银票，不心疼，笑嘻嘻道：“天香阁的钱咱们分成，嗯……，其中的一成算是你工钱。”怕他不同意，又赶紧补道：“你可别嫌少！我这一天好几十两的进账，不给你算利润的分成，算进账的，你一天可就好几两银子了。”
　　楚烨听她说了一大堆，摇头道：“我没兴趣。”
　　别啊！别这么是金钱如粪土啊！
　　白小菀心里着急，可也知道，楚烨要是不是视金钱如粪土，也就不可能把几千两的银票交给她了。
　　于是咳了咳，转移洗脑方向，“喂！我说你这人，咋这么不仗义啊？我救了你，怎么也算是救命恩人了吧。我还为了你，好几次都把小命给葬送掉，你就不回报回报？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就是让你帮我收收钱，都这么难。”
　　楚烨眉头微皱，“我嫌烦。”
　　白小菀给他扎好了头发，气鼓鼓的坐在旁边，念叨道：“行行行！你烦，我不烦。等下就让我一边给小姐们介绍，一边收钱，一边招呼客人，上蹿下跳累死算了。哎哟……”她捂着肚子蹲下，“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肚子的伤口又疼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烦人
　　“臭丫头！真是烦人。”楚烨伸手朝她头上拍去，“我去还不行吗？别装了。”
　　白小菀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真的？不许反悔哦。”然后给了他一个的拥抱，笑得甜蜜蜜，“，你最好了。”
　　“谁是你？”
　　“你是，哈哈……”白小菀心情好得不得了，鬼使神差的，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真可惜啊！这么帅，将来不知道哪个姑娘幸运，捡去做夫君了。”
　　“造反了你！”楚烨一手抓住她的腰带，把她拎了起来。
　　“不敢了，不敢了。”白小菀赶紧求饶。
　　“走！”楚烨放下她，黑着脸往前面店铺去，白小菀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后头。他表情是很生气的样子，可是心里却起了涟漪。
　　脸上……，那淡淡的触觉始终萦绕不绝。
　　楚烨忽地扭头，认真道：“小菀，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吧。”
　　白小菀当即就要说，“不去！”可转瞬想到今儿还得求他，话到嘴边，便稍微缓和了一下，“那个……，我忙呢，这事儿回头再商量。”
　　“没得商量！”楚烨断然道。
　　“…………”白小菀自动将这句话当做了耳边风，忽略过去了。
　　到了店铺，让楚烨到柜台前坐下，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活体男神啊。等下姑娘们进门一看，还没有买胭脂呢，就先被男神给电晕了。再想着，要交钱才能近距离的接触男神，那还能忍住不掏腰包？嘿嘿，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刘嫂。”白小菀怕楚烨无聊跑了，赶紧吩咐，“去给三郡王泡一壶好茶，再给他切点水果过来。嗯，瓜子、花生，点心也来一盘儿。”
　　刘嫂笑道：“这就去。”
　　楚烨却抱怨，“你当我是小孩子呢？还瓜果点心。”
　　白小菀笑嘻嘻道：“礼多人不怪嘛。”
　　楚烨不理她，侧着一张俊美无匹的脸向着阳光，勾勒出美好线条。他这人在容颜上可谓占尽优势，却不自惜，每天摆着一张别人欠他钱的臭脸。
　　不过……，也是帅的。
　　白小菀笑眯眯的看了一阵，越发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棒，简直太棒了。像现代大牌化妆品的专柜，不是也有可多帅哥推销吗？有帅哥，女人才有掏钱的动力啊。
　　哈哈，今天的生意肯定棒棒哒。
　　“口水流出来了。”楚烨嫌弃的看着她，掏出手帕，“擦擦。”
　　“有吗？”白小菀吓了一跳，怪不好意思的反手一摸，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再看楚烨，正在一脸坏笑可恶兮兮的，不由跳脚，“你哄我！”
　　楚烨乐道：“不哄傻子，哄谁？”
　　“你还骂人？”
　　“别人我还懒得说呢。”
　　“…………”白小菀气得连连捶桌子，扭头却见刘嫂端着粥和包子进来，上前拿了一个包子狠狠咬下去，“懒得跟你说话！”
　　楚烨眉头轻挑，也拿了一个包子掰开，露出香喷喷的肉馅儿，不紧不慢的道：“你不理我最好，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小菀气得瞪他。
　　干脆拿筷子戳了几个包子，端了一碗粥上楼，“我去楼上吃！”其实心里是惦记着上官天寰，趁机上楼，然后偷偷摸摸开了里间的门。
　　“喂！”她小心翼翼喊了一声，把粥放下，“出来吃早饭啦。”
　　屋子里什么动静儿都没有。
　　白小菀觉得奇怪，床后床下的找了一圈儿，没人！不由自主的往房梁上，还是空荡荡的没人，甚至把窗户也推开了，依旧没人！
　　上官天寰彻底消失了。
　　怎么回事？白小菀心里有点着慌，满屋子的四处乱翻，结果一通找，在褥子下面找到一张小纸条。上面用口红写了简简单单几个字，“有缘再见，勿念。”
　　上官天寰走了。
　　他还回来吗？还是直接回京城梁王府，再也不回来了？白小菀的心瞬间空荡荡的，整个人失去了力气，坐在椅子里出神，包子也吃不下去了。
　　和他相识、相知，也算彼此交心相许。
　　纵使因为他不合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愿意跟他走，却也没有做好忽然分开的准备，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
　　白小菀忽然有点委屈。
　　或许吧，对于现在失忆的上官天寰来说，她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没有彼此朝夕相处的记忆，没有为他险些送命的感动，什么都没有……
　　既如此，他又为什么不走呢？早就应该想到的。
　　“你发什么愣？”楚烨推门进来，疑惑道：“不是说，这间屋子用来放杂物的吗？你躲在这儿做什么？喂！问你话呢。”
　　白小菀把手心的纸条卷了卷，低头道：“没什么，就是起早有点困。”
　　楚烨听着她的声音不太对，抓住她的肩膀往后拉，结果发现她眼圈儿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不免越发狐疑。
　　“白小菀！”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再说没事，就是羞辱我的智商！告诉我，什么事？”
　　白小菀默不作声。
　　楚烨心里很是不舒服。
　　白小菀心里有一个秘密，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秘密，却不肯告诉他。而且直觉在告诉他，这个秘密，应该和某个男人有关系。
　　这叫他心里更不痛快了。
　　特别是，白小菀还闷声不吭的。
　　“说话啊？你哑巴了？”楚烨恼道。
　　“我的事，与你何干？”白小菀甩开他的手，直接出门，连桌上的包子和粥都不管了。
　　“你……”楚烨被她堵得无言以对。
　　的确，白小菀心里有什么秘密，和他根本就没关系。他根本算不得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干涉她的想法？可是道理明白，不代表情绪也能听从理智安排。
　　楚烨火冒三丈的冲下了楼。
　　楼下，春燕刚刚进门正在回话，“姑娘，秦三小姐答应要来，林小姐也答应了。其余的几位小姐，除了有一个说生病的，有一个去了亲戚家，其余的听说秦三小姐要去，也全都答应过来。”
　　白小菀心不在焉，点点头，“好，你去厨房吃早饭吧。”
　　刘嫂笑道：“早上有肉包子。”
　　春燕当即喜滋滋的去了。
　　玉溪凑过来笑道：“姑娘，吉时差不多到了。”
　　白小菀茫然的点了点头，“好。”她想着上官天寰，有点魂不守舍的不在状态，“等下你看吉时到了，就开始放鞭炮，不用再问我了。”
　　楚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阴郁不明的光线。
　　“小菀！”门口响起一声清脆的童音，紧接着，谢玺穿了一身新衣服跑了进来，眉开眼笑的道：“韵清姐收到了你的请帖，我和娘也过来了。”
　　他身后，是打扮一新的宁氏和宁韵清。
　　白小菀强打精神上前招呼，笑道：“宁大婶，韵清姐，等下来了。”笑着介绍了刘嫂和玉溪，“等下忙，若是我有招呼不到的地方，你们就找刘嫂。”
　　宁氏笑道：“我们小菀越发能干，都开店了。”
　　说到开店，白小菀的笑容又有一点僵。
　　这个天香阁还是上官天寰盘下来的，可是转眼物是人非，他已经彻底离开了。即便他以后恢复记忆，想起这个几百两银子盘下来的小店，想来……，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是京城梁王府的世子。
　　她是清水镇的小商贩。
　　哪怕彼此曾经相处交汇过，到底身份有别，道不同终是不能同谋。他有他的人生大业要去追寻，而她，只能尽力守住她的小小幸福。
　　“小菀。”宁韵清微笑道：“君谦哥今天有事，还要忙着温书，所以就不过来了。”
　　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告诉谢君谦。
　　宁氏对此有些不满，只是当着满屋子的外人也不好说，反而还得帮着圆话，“君谦从小就是一个不爱热闹的，他来了，只怕是浑身不自在，不来也好。”
　　白小菀心知肚明，看着表情轻快的宁韵清和尴尬的宁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淡淡笑道：“秋闱是要紧事，君谦哥努力温书是应该的。”
　　说话间，玉溪把鞭炮给点燃了。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巨响瞬间响起，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白小菀得了片刻安宁。
　　等到鞭炮放完，满地的红色鞭炮纸屑喜庆又热闹，也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众人都是纷纷指点，议论起来，“知道吗？就是以前那个走街串巷的小丫头，人家开店啦。”
　　“哎哟！那她的香皂肥皂大赚了吧。”
　　“估摸是……”
　　众人议论纷纷嘈杂的很，热闹起来，店内再说话都得大声喊了。白小菀招呼宁韵清去了二楼，“你先等着，等下小姐们该陆续来了。”又让宁氏和谢玺去了后院，陪笑道：“前面乱糟糟的，还是后头清净，你们只管歇着等中午吃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开业
　　宁氏笑道：“你今儿忙，饭呢，咱们就先不吃了。”
　　谢玺却不同意，“我要留下吃。”
　　宁氏想了想，说道：“不行，改天再来吃。我们在这儿也没啥事儿，还得麻烦小菀招呼，不如先回去，等过了今天再过来瞧。”
　　白小菀便找了一盒新的面霜，送给宁氏，陪笑道：“实在太乱，恐怕忙起来招呼不周，今儿我就不虚留宁大婶了。”
　　宁氏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呢？去忙吧。”
　　谢玺嘟哝抱怨，“刚来就让走。”眼巴巴的看着白小菀，“其实我可以帮忙啊。你有什么要搬的，拿的，我都可以跑腿儿。”
　　正说着，春燕就跑进来喊道：“姑娘，秦三小姐来了。”
　　“好，就来。”白小菀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冲着谢玺笑，“我这儿都是胭脂妆粉的小东西，没啥要搬的，再说我也不想使唤你。等下午打烊，或者明儿，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反正我又不走。”
　　谢玺忍了忍情绪，郁闷道：“好吧，晚点我再来找你。”
　　白小菀送他们从后院正门出去，然后拐到前面店铺，对着花枝招展的秦妍招呼笑道：“秦三小姐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秦妍的表情却有点怪怪的。
　　白小菀猜着她多半有事要问，毕竟上官天寰出事，秦县令那边肯定坐卧不安，要探个生死才能放心的。因而不动声色，笑道：“三小姐，楼上坐下说话。”
　　果然，到了二楼秦妍就撵了丫头，直接问道：“听说梁王府的世子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儿的？居然还有心情开店铺！”
　　“世子爷出了事？什么事？”白小菀假装一脸惊愕。
　　“你不知道？”秦妍怀疑的问道。
　　“不知道啊。”白小菀连连摇头，撒谎道：“那天我和世子爷上了船，他顺着水路一直往北去向京城，我则是在路过清水镇的时候就下船了。”
　　“你在清水镇下船了？”
　　“是啊。”白小菀瞪大了眼睛，假装惊讶，“你刚才说世子爷出了事，到底除了什么事啊？哎哟哟，你可别吓唬我。”
　　秦妍才不愿意多说，当即道：“也没什么，你不知道就别问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秦妍表情转厉，打断道：“梁王府世子的事，是你能打听的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配打听，就别瞎打听，免得给自己招了祸事！”
　　她勾引上官天寰未遂，反而在蒋统领手里失了身，一辈子的前程都搭进去了。
　　故而，行事说话都带着刺人。
　　白小菀心里明白，表面上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连声道：“好，我不问了。”正想找个借口下去躲一躲，就听楼下传来一声惊呼，“我的花瓶！”
　　秦妍侧首，“林玉儿？咋呼什么呢。”
　　“我去看看。”白小菀正想离开，加上是主人需要照顾场子，赶紧下了楼。结果楼梯刚走到一半，就见楚烨黑着脸，林玉儿一脸委委屈屈，两人中间碎了一个漂亮的花瓶。刘嫂和春燕、玉溪等人，则是吓得闪开了。
　　“小菀。”林玉儿见着她，顿时上前委屈诉苦，“我给你带了一个花瓶道贺，作为你开业大吉的礼物，结果……，被这人打烂了。”
　　楚烨挑眉，“什么破玩意儿！”
　　林玉儿气急，“哎，你怎么说话呢？这花瓶值好几两银子呢。”
　　“好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白小菀赶紧安慰她，又低声耳语道：“那人是梁王府的三郡王，脾气很臭，你别跟他对着吵了。”
　　林玉儿表情惊讶，结舌道：“他他是……”
　　白小菀又道：“这里我来收拾，你别管了。秦三小姐已经在楼上了，你上去，找秦三小姐说话，我一会儿就上来。”
　　林玉儿可不敢得罪梁王府的人。
　　虽然对楚烨不满，但是权衡利弊也只得忍下，嘟着嘴上楼去了。
　　“你怎么回事啊？”白小菀上前埋怨楚烨，“说好的，你今儿帮我招呼一下客人，结果反而跟客人吵起来了。你看你，花瓶也给打碎了，怎么回事？”
　　楚烨冷声，“我的事，与你何干？”
　　白小菀顿时被噎住。
　　刘嫂见气氛不好，小心翼翼劝道：“姑娘，你就少说几句吧。”不敢说楚烨，只是拉扯白小菀，“有客人进来了。”
　　白小菀抬头看去，门口果然进来几个年轻姑娘。
　　只得忍了气，暂且不跟楚烨计较，上前笑着招呼道：“两位姐姐，进来看看我们店里的胭脂妆粉，还有面霜，口红，应有尽有。”
　　一个圆脸姑娘笑道：“我和嫂嫂领了号儿，说是有赠品可以相送。”
　　“有的，有的。”白小菀招呼她们进里面，“你们先看看，挑一挑，喜欢哪种就选哪一种，我照你们挑的送样品。另外，今儿开业大吉所有东西都是八折。如果有其他喜欢的，也可以买点儿。”
　　圆脸姑娘笑道：“你可真是能说会道的。”
　　她嫂嫂也是跟着笑，“所以我就说，这世上哪有白送东西的道理？不过既然来了，咱们就一起挑挑，有合适的买点也算顺路了。”
　　“嫂嫂，我们先看看胭脂。”
　　“好啊。”她嫂嫂往前走着要去柜台，一抬头，看见楚烨不由惊呼，“哎哟！这是谁家的小郎君，长得如此俊俏！不像是咱们清水镇的人。”
　　圆脸姑娘也看了一眼，顿时脸红了。
　　楚烨冷喝，“滚开！”
　　“我的小祖宗。”白小菀赶紧上前拉扯，把他拉到后门，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不敢跟你赌气的，说了那些让你生气的话，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我吧。今儿我也不求你在柜台帮忙了，只求你在后面呆着，别给我惹事就行。”
　　楚烨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几番咬牙，最后直接甩开她走掉了。
　　“哎！你去哪儿？”白小菀见他从后院出了门，想要追上去问一问，又追不上。再想到前头的生意，还有刚得罪的人，只得跺了跺脚，“随你！”
　　她赶紧回去，跟那对姑嫂赔笑脸，“刚才那位是梁王府的三郡王，脾气大，整天就跟吃了炸药一样，你们别离他。今儿你们慢慢看，等下悄悄的，你们买东西我给算六折，算是赔罪了。”
　　圆脸姑娘咋了咂舌，“是梁王府的三郡王啊？难怪那么有气势，和一般男人不同。”
　　“好姑娘，别瞎想了。”她嫂嫂忙道：“那是天上的真龙，跟咱们这些小虾米不是一种人。今儿碰见一遭，见一见，就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嫂嫂……”圆脸姑娘害羞的拖长声调。
　　“白掌柜，你刚才说的六折是真的吗？”她嫂嫂对这个更感兴趣一些。
　　“是，悄悄的别声张。”白小菀低声道：“算是我替三郡王给你们赔罪。不过，你们别嚷嚷的大家都知道，不然……，我这小本生意可要是亏本的。”
　　“知道，知道，不声张。”
　　白小菀哄好了这一对姑嫂，叫了刘嫂过来，“今儿你帮着收一下钱。我实在不得空，要去楼上招呼小姐们，等下还要来人。”
　　刘嫂忙道：“行，我账目清楚着呢。”
　　白小菀知道他们一家要做长，倒也没啥担心的。况且胭脂妆粉的数量是固定的，卖出去了多少，该收入多少，晚上对账就一清二楚了。
　　因此告诉了刘嫂胭脂妆粉的价格，嘱咐玉溪和春燕招呼客人，便上楼去了。
　　林玉儿悄声问道：“三郡王走了？”
　　白小菀笑道：“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老在这胭脂堆里呆？出去了。”
　　林玉儿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来了兴趣，“怎么三郡王住在你这儿？看起来，跟你还挺熟的样子，就你不怕他了。”
　　白小菀撒谎敷衍，“也没什么。我和他之前打过一点交道，他又嫌咱们小镇上的客栈太破旧，不肯住，所以暂时在我家歇脚几天。”
　　林玉儿笑眯眯的看着她，眨了眨眼，“你可真厉害！这些达官贵人王孙公子的，我一见了就害怕，你倒是一点都不怯场，还能聊呢。”
　　秦妍的目光闪了闪，问道：“小菀，三郡王在你家住到什么时候？”
　　白小菀回道：“不清楚，但是年前肯定要赶回京城的。”
　　秦妍忽然笑了笑，问她，“三郡王脾气是不是挺大的？不好说话啊。”
　　白小菀干咳，“呃……，有点吧。”楚烨的脾气岂止是挺大，简直就是炸弹！上官天寰都比他好伺候，这位少爷浑身的炸药，一点就炸了。
　　林玉儿嘟嘴道：“刚才我在下面，根本就没惹他。只是走路差点撞上，就被他用力一推摔了花瓶，真是好大的脾气！”￣3ε￣今天更新啦，生意一点点做哦，以后小菀会更钱哒……


第一百二十八章 顺眼
　　“那个……，其实他平时也不这样的。”白小菀尽力抢救楚烨的形象，陪笑道：“只不过今天刚好赶上了，他正在生气，所以看谁都不太顺眼。”
　　林玉儿哼道：“白瞎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白小菀“扑哧”笑出声来，“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压低声音，“你说，以后他要找个媳妇儿，天天看着他那张臭脸，别给熏臭了吧。”
　　“哈哈哈。”林玉儿大笑起来。
　　“哈哈……”白小菀也笑，三言两语就把气氛搞好了。至于楚烨被埋汰，呃……，反正他不在跟前，也听不见，就先委屈一下吧。
　　秦妍突然问道：“小菀，三郡王平时都有什么喜好？”
　　白小菀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喜好？你问这个做什么？”话音刚落，就被桌子下的林玉儿轻轻踩了一脚，顿时明白过来，“呃，让我想想啊。”
　　还没等她想完，又有几位参加过花宴的小姐上楼来。
　　一位性子爽朗的笑道：“好哇！你们早就上来了，在这儿喝茶，说体己话呢。”另两个也笑嘻嘻的，大家入了座，顿时嘈杂热闹起来。
　　白小菀正好喘口气儿，不用急着回答秦妍的问题了。
　　秦妍倒也算是沉得住气，见人多了，没有再问楚烨的问题，而是笑着和小姐们寒暄客套起来，“上次的胭脂不错，我带去县城，好些小姐都说用着好，让我给她们捎带呢。”转头看向白小菀，“我应了六个人，你给我准备六份全套的。”
　　“那好啊。”白小菀笑道：“秦三小姐可真是我的贵人，大客户啊。”她灵机一动，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打算啊，搞一个天香阁贵宾卡。”
　　“贵宾卡？”众小姐都是不明所以。
　　白小菀却思路清晰起来，笑着侃侃而谈吗，“凡是在天香阁消费一两银子的，就算是天香阁的贵宾，发一张贵宾卡，下一次凭着贵宾卡可以打九五折。凡是消费五两银子的，就发一张贵宾银卡，以后可以打九折。凡是消费十两银子的，就发一张贵宾金卡，以后可以终生打八五折。”
　　“哇！”林玉儿叫了起来，“这倒是新鲜。不过呢，若是买的多就有优惠，咱们以后可就沾光了。”推了推秦妍，“你这前前后后的，在小菀手里也花了快十两银子了吧？那你下次就可以打七折了。”
　　秦妍得意笑道：“差不多吧。”
　　白小菀与众位小姐笑道：“明儿我就去定制三种贵宾卡，等弄好了，给诸位小姐亲自送上门去。以后你们若是想买什么了，又懒得出门，便找个人跟天香阁说一声，我叫小厮亲自把东西送过去。”
　　“这主意不错。”
　　“是啊，挺有意思的。”
　　众人说说笑笑，加上白小菀伶牙利嘴的搞气氛，场面十分热闹。楼下也是生意不断，送出去的八十八张红纸号码，几乎都来人了。虽说有人只拿赠品没有买东西，毕竟少数，大部分都随手买了几样。
　　遇到手面大的，直接就来一整套的胭脂妆粉系列。
　　刘嫂忙着收钱不亦乐乎。
　　玉溪在旁边帮着包扎，彩纸和红绳子是白小菀早就准备好的，春燕则帮着发赠品，下面人身鼎沸，热闹非凡。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小菀让刘师傅做了开水白菜和麻辣一品锅。小姐们不论喜欢吃清淡的，还是麻辣的，都是宾主言谈尽欢。
　　这个说，“开水白菜真是稀罕。”
　　那个说，“麻辣一品锅才是真好吃呢。”
　　还有的道：“我就稀罕他们家的摆盘装饰，花儿、朵儿的，一看就漂亮，连带胃口都比平常好了。”
　　秦妍今天也是特别好说话，一直笑语盈盈，“这个开水白菜，上次小菀你在我们家厨房做了一次，厨子就当个宝贝。凡是有客人来，都要做，做的时候还不让别人偷看，生怕被人学了去。”
　　林玉儿连连点头，“这个真是不可貌相，看着不起眼，吃起来差点把我的舌头鲜掉，真是太好吃了。”推了推白小菀，悄声道：“怎么做的？悄悄告诉我，回去也让我家厨娘学一学，好经常吃。”
　　白小菀笑道：“按说呢，这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不过诸位小姐，都是我天香阁的贵宾身份非常，所以等下我写一个食谱方子，一人一份，给你们拿回去。”
　　另一位小姐叫道：“我要麻辣一品锅的房子，又麻又辣，真是过瘾啊。”
　　众人说说笑笑了一阵，渐渐散了。
　　宁韵清也道：“小菀，我先回去了。”还特意说了一句，“最近君谦哥忙着秋闱，日日夜夜的看书，忙得很，你可别吃心啊。”
　　白小菀根本懒得和她打机锋，甜笑道：“好，韵清姐慢走。”
　　宁韵清一脸矜持的下楼去了。
　　秦妍见众人都差不多走掉，才埋汰道：“小菀，你这个憨丫头，怎么能随便给人食谱的方子？这不是白白让人偷师学艺了吗？”
　　林玉儿忙道：“是我不好，怪我开口叫小菀不好不给了。”
　　白小菀淡淡笑道：“不要紧。那个开水白菜看着简单，实际上可是费材料的很，要用鸡鸭排骨去配白菜，花费太高。小镇上的人家并不宽裕，她们便是拿回去，家里多半也是舍不得做的，不过白放着罢了。”
　　秦妍哼了一声，“也是，顶多我们家和林家吃得起。”
　　林玉儿还是过意不去，“还有麻辣一品锅呢。”
　　白小菀笑道：“一样的道理。”她掰着手指头比划，“用鲜虾、上等里脊肉和各种香料做出来的一品锅，跟随便弄几个肉丸子、菜丸子的，味道肯定大不同。”
　　林玉儿脸色方才舒缓一些。
　　“我也不怕跟你们说实话。”白小菀抿嘴一笑，“小镇上的这个姑娘，一则家里做不起太好的，二则也没机会去县城、省城，我这方子呀流不出去。”
　　林玉儿扑哧一笑，“就你鬼灵精！”
　　秦妍也笑了笑，继而转入她想要问的正题，“那个……，三郡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平时有什么喜欢？府中有多少姬妾姨娘？你知道吗？”
　　白小菀干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其实大约是知道楚烨没成亲的，看起来身边也不像是有姨娘的。只是不愿意告诉秦妍这些，免得她以为楚烨是个金灿灿的金龟婿，里面就扑上去了。
　　先扑哥哥，后扑弟弟，未免叫人倒胃口。
　　秦妍皱了皱眉，“三郡王不是住在你这儿吗？你好生打听一下，回头告诉我。”抛出一个诱饵，“你好好帮我打听消息，回头啊，县城的小姐们还要胭脂妆粉，我都从你这天香阁里买，这可是大生意。”
　　“是是。”白小菀陪笑道：“我一定尽力打听，回头再告诉三小姐知道。”
　　秦妍听了这话很是满意，起身要下楼，“玉儿，一起走吧。”
　　林玉儿笑道：“上次我叫小菀堆了一些绢花，还没拿，等拿了绢花再走。”怕秦妍心里不舒服，又道：“只是我的绢纱比不得妍姐姐的好，随便堆着玩儿。”
　　秦妍得意一笑，“那当然，我的绢纱可是县城里找来的。”
　　林玉儿扑在栏杆上，挥手道：“妍姐姐慢走。”
　　秦妍领着小丫头翩翩去了。
　　林玉儿瞅着她走远了，才拉着白小菀去角落偏僻处，低声道：“秦妍一门心思攀龙附凤嫁豪门，肯定是看上三郡王了。之前还……，还看上了梁王府世子，真是……”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嫌弃，继而又有担心，“我说，你可别傻乎乎的搅和进去。”
　　“哎？”
　　“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又不明白了？”林玉儿跺了跺脚，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想想，要是回头秦妍去找三郡王，再被世子爷知道。一个女人，勾搭他们两兄弟，岂有不生气的？她是县令大人的女儿，或许无事，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白小菀心中微微一暖，“玉儿，多谢你关心我。”
　　林玉儿哼道：“我可是好意，你要是不听就算了。”
　　“听。”白小菀抿嘴一笑，“你放心啦，我不会犯傻的。实话跟你说吧，三郡王这人高傲的很，脾气又坏，包括梁王世子也是一个样儿。到底是龙子凤孙，咱们这些人在他们眼里就是蝼蚁，哪里看得上？秦妍虽说是县令之女，但在权贵眼里，顶多是比蝼蚁大一圈儿的飞虫罢了。”
　　林玉儿噗嗤一笑，“可不是嘛。”她叹气，“反正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世子和三郡王这种权贵公子，长得再好看，都是不可以妄想的。说真话，便是秦妍真的能攀龙附凤，也不过是姨娘之流，能有什么好？去了京城，还不够人捏几回的就出水儿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清新
　　白小菀不免吃吃的笑，“差不多，还真够捏几回的。”
　　“走，我去拿绢花。”林玉儿捏了她一下，“我要看看，你有没有用心给我做？没做好我可是不依的。”
　　白小菀笑着领她下楼，去了后院。
　　林玉儿一见到绢花就移不开眼睛，欣喜道：“啊呀！好漂亮啊。”拿起一朵芍药，“这个华丽富贵，留着过年的时候戴。唔……，这个月季平时戴正合适，蔷薇也不错，还有迎也漂亮。”
　　白小菀瞅着她今天穿了绿衣白裙，便给她簪了一朵鹅黄色的迎，衬托之下，看起来好似早春一支柳，格外的清新淡雅。
　　林玉儿高兴道：“你堆了这么多品种，都够一月带一种不重样儿了。”
　　白小菀笑道：“是可以的。”不过顿了顿，“只是遇到秦妍，你可别说都是我堆的。就说我给你堆了芍药，其他的是家里丫头学的，免得她不待见我。”
　　“哎呀，你不用担心她。”
　　“不用？”
　　“嗯。”林玉儿点头，“我听我爹说，秦县令好像要升迁淮安知府了。”
　　“啊？升迁知府？”
　　“对呀。”林玉儿拿着绢花，对着镜子比来比去的，“具体为什么不清楚，好像是打通了什么京城人脉，所以得以升迁。”
　　白小菀脸色微微变了。
　　上官天寰刚刚出事，秦县令就准备升迁知府，这里面必定有古怪！难道说，当初沉船的事是秦县令所为？秦县令也跟楚家勾结在一起了？否则的话，若是被胁迫的，怎么会还有机会升迁知府？
　　想到此处，不免有些焦急上官天寰的下落。
　　这个大混蛋！
　　一声不吭，就自个儿跑了。
　　等送走了林玉儿，白小菀便一直心神不宁的坐着发呆。她急切的想找到上官天寰，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干着急，越等越是心烦。
　　就连楼下的生意都懒得管了。
　　黄昏时分，来买胭脂妆粉的人渐渐散去。
　　玉溪笑嘻嘻跑上楼来，兴奋道：“姑娘，你知道今儿进账多少银子吗？说出来，你恐怕都不敢相信！我的天，我这辈子头一次见着这么多银子，简直眼睛都要花了。”
　　春燕在楼下关了门，也上来道：“就是，我可怕有人偷拿了，一直盯着呢。”
　　白小菀只好收回飘忽的心思，笑着问道：“给我看看，进账多少了？”其实她心里大概是有数的，只不过不想被人看出情绪，配合一下罢了。
　　“我数了三遍。”玉溪将一包银子和铜钱放在桌上，打开了，“加上铜钱折银，一共是一百二十六两三钱七分银子。”
　　春燕喜滋滋道：“真是瞧着喜欢人啊。”
　　白小菀笑道：“你们两个傻不傻？难道东西不要本钱的？今天基本打了九折，这一百二十六两，约摸还得扣除七十两银子的本钱，进账也就七十两银子罢了。再者，今天是因为秦三小姐往县城送礼，定了好几套贵重的妆粉，平时可卖不了这么多钱。”
　　“那也不会少的！”玉溪抢白道。
　　“今天是开业大吉。”白小菀细细道：“往后再想像今天这么多，是不可能的。而且胭脂妆粉这东西，买了回去，少说要用几个月。你们瞧着罢，接下来的几天生意必定冷清，不要觉得太奇怪才好。”
　　玉溪咽了咽口水，说道：“就算以后一天几两银子，一个月下来总账也得百来两，一年就是千把两。姑娘，你这可是转眼就要成富家翁了。”
　　白小菀笑道：“难道我这房子不要钱？请你们这些人工不要钱？往后生意做大，还要继续往里头砸钱，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欲跟他们多说，数了两百个铜钱出来，“今儿你们辛苦了，一人给你们发五十钱的红包，拿去分了吧。”
　　春燕吃惊道：“姑娘，你真给啊？这都快顶我一个月的工钱了。”
　　“拿着吧。”白小菀把铜钱推过去，数了五十个给春燕，另外一百五十个让玉溪全部拿回去，“让你娘给你存着，将来娶媳妇儿用。”
　　玉溪喜笑颜开的，乐呵道：“姑娘，以后我有媳妇儿了，也跟着你干。”
　　正巧刘嫂上楼来叫吃晚饭，听见这话，不由笑啐道：“自己的毛还没长齐，这会儿就琢磨想媳妇儿了？快下去，帮你爹端菜摆碗筷，不然揍你。”
　　“哎。”玉溪拿着铜钱笑着跑下去了。
　　刘嫂问道：“姑娘，三郡王今天还回来吃晚饭吗？是等等，还是他回来另做？”
　　“不用管他，爱咋咋地。”白小菀这会儿没耐心管楚烨，反正秦县令已经被楚家的人收买，外面军营的赵将军也是楚家的人。楚烨在清水镇一点危险都没有，就算像个螃蟹一样横着走，也没人敢招惹他。
　　倒是上官天寰，处境看起来很是不妙啊。
　　白小菀下楼去了后院，跟着刘嫂等人一起随便吃了点。其实今晚好些肉菜，排骨、小河虾、红烧肉，还有中午剩下的一品锅，菜肴相当丰富。只是她没有胃口，春燕和玉溪倒是“呼哧、呼哧”，一人吃了好几碗大米饭。
　　刘师傅自然也没少吃。
　　刘嫂不好训斥丈夫，急得直拍儿子的筷子，啐道：“饿死鬼投胎啊？等姑娘先吃。”
　　玉溪嘟哝道：“姑娘都不动筷子。”
　　“我吃饱了。”白小菀放下筷子，自己去灶台盛了半碗粥，喝完放下碗，“我去院子里转转消食儿，你们不用管我。”又叮嘱了春燕一句，“今儿太晚了，天都黑了，你一个姑娘家赶夜路不安全，让玉溪送你一趟。”
　　玉溪笑道：“行啊，正好我吃撑了。”
　　春燕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就一小会儿的功夫。”
　　刘嫂插话道：“其实现在冬天地里没有农活，春燕你回去说一声，干脆住这儿。平时帮着小菀打个洗脸水、端个茶，或者跑个腿儿什么的，也好有个人使唤。”又觉得有点擅自主张，看向白小菀，“姑娘，你看成不？”
　　“行啊。”白小菀并不计较春燕占了一个地儿，多吃了一顿饭，反正她现在有钱不缺这点儿。倒是现在生意越来越忙，的确需要有人在身板帮衬着，玉溪到底是男的，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因而道：“今晚就留下吧。你一夜不回去，你娘又是知道你在镇上的，也不至于慌张着急。”
　　春燕倒是乐意住下。
　　胡家破旧不堪，而且被子都是十几年前的棉花，最近睡着有些冷了。要是住在天香阁，肯定是住在桂圆和山竹的那个屋子，里面东西都是新的，又暖和又舒服，晚上还能跟着吃一顿饱饭，真是一千一万个愿意。
　　只是不好意思，迟疑道：“这……，行吗？”
　　白小菀淡淡道：“就这么定了。”
　　春燕赶紧跟着她屁颠屁颠出去，连声道谢，陪笑道：“小菀，还是跟着你好。现在这一天天的，我就跟做梦似的过上好日子了。”
　　白小菀心不在焉，应付道：“好好儿干。”
　　“哎。”春燕笑道：“我不白吃白住。可以帮着刘嫂子他们择菜，还可以打扫院子，端茶倒水跑个腿儿，也不在话下。”
　　白小菀摇摇头，“厨房那边你不要掺和，那是刘师傅和刘嫂的责任，他们乐意叫玉溪帮忙是他们的事儿，你不用管。你住下以后，早起打扫一下院子，平时洗洗衣服，十天半月晒晒被褥，我有事再叫你。”
　　“行，我听姑娘的。”
　　白小菀领着她去了西厢房，看着两份整整齐齐的床铺，想起桂圆、山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上官天寰。心里忽地一阵不舒服，吩咐春燕，“你把两张床并了。横竖这里就你一个人睡，用不着分开，反而占地方的很。”
　　春燕动作利索，三下两下就把床给并拢了。
　　白小菀看着多出来的一床被褥也不顺眼，思绪转了转，“被褥多了一套，玉溪那边已经买过新的，留着也没用。你明儿回去拿给你娘，说我给的，让她冬天睡得暖和点儿。她有了新被褥，自然不会嘀咕你留在镇上了。”
　　“啊，给我娘？”春燕吃惊道。
　　“你不想要？”
　　“不是。”春燕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我当然想要，这是今年的新棉花弹的，好东西呢。就是估摸着，一起总得百来文铜钱，太贵了。”
　　白小菀却道：“你在镇上住，打扫院子洗衣服什么的，我也不另外给你加工钱，这套被褥就算是辛苦费吧。”
　　“哎。”春燕高兴坏了，“放心，我勤快着呢。”
　　第二天清早，春燕趁着还没开门做生意，回去了一趟。
　　胡婶子见她抱了一套新被褥，当即大骂，“败家娘们儿！你是不是把工钱预支，拿去买被褥了？你皮糙肉厚的，哪里就冻死你了呢？作践钱。”操起扫帚就朝春燕身上招呼，“让你轻狂！才去镇上几天就学会糟蹋钱了。”


第一百三十章 激动
　　“娘！娘！是小菀送的。”春燕抱着被子连连跳脚。
　　“送的？”胡婶子顿时停了下来。
　　春燕忙道：“小菀说，最近冬天地里没有农活，她那边生意又忙，想让我住在镇上帮着干点活儿。也没什么重活累活儿，就是打扫院子，洗洗衣服什么的。她说，这套被褥送给娘冬天盖，当是辛苦费。”
　　“辛苦费”胡婶子笑得脸都快成一朵花了，上前摸了摸被褥，还闻了闻，“哎哟！这是几年的新棉花吧？这料子也是新的，啧啧……，怕是要好几十个大钱哩。”
　　“哪儿啊？”春燕撇了撇嘴，“这是从前梁王世子爷的丫头用过的，没睡几天，东西都是买的订好的。小菀说，这一套花了一百八十个大钱呢。”
　　“一百百十个大钱？”胡婶子喘气都急促了，赶紧转身去洗了洗手，在身上擦干净了，才敢细摸面料，“天神！这晚上睡觉都得仔细点儿，别弄坏了。”
　　“娘。”春燕扑哧一笑，“这是镇上最好最结实的布料，哪里会坏？你就好好盖吧。”
　　“行行行，我知道珍惜。”胡婶子当个宝似的，搂着被子进了屋，赶紧把床上旧的被褥给替换下来，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一面躺，一面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可怜我，成亲的时候……，都、都没有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春燕听着也是心酸，红了眼圈儿，“娘，现在咱们日子不是好了吗？小菀能干，特别会赚钱，对帮工也是手面大方，往后日子肯定越来越好的。”
　　“哎，不错。”胡婶子擦了擦眼泪，感慨道：“难怪都说白家古里古怪的，指不定是哪家豪门富户跑出来的，所以小菀生的聪明。小时候瞧着还不显，这大了，到底是跟村里头的姑娘不一样。”
　　春燕听得愣住，“娘，你说啥呢？”
　　胡婶子是一个喜欢八卦的长舌妇，翻身坐起来，“当年你年纪小，估摸忘了。白家可不是咱们桃花村的人，外头来的。小菀的娘你还记得吧？可俊了。”
　　春燕点点头，“是，是挺俊的。”
　　胡婶子哼了一声，“那娘儿们长得妖妖娆娆的，地里的活全不会，一看啊，就是富户里头跑出来的。村里的人都说，白小菀的爹娘是私奔跑出来的。”
　　春燕不由愣住，“不会吧？这也……”
　　“你别不信。”胡婶子撇嘴道：“以前白老二活着的时候还好，等他一死，小菀的娘便受不得清苦，干不了活，所以偷摸就跟野汉子跑了。”
　　春燕顿时无语噎住。
　　她不能在桃花镇多留，等下天香阁该开门做生意了，说了几句，就赶紧回去。因为不是一个能藏心事的人，憋得难受，跑去找白小菀说了，“我娘说，你爹娘都是外地人，指不定是富户里头跑出来的。”
　　至于私奔这种话太过难听，就没说了。
　　“外地人？富户跑出来的？”白小菀微微意外，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随便吧。反正他们一个死了，一个跑了，都不管我了。”
　　春燕安慰她，“小菀，你别伤心啊。”
　　白小菀才没啥可伤心的。
　　她又不是真的白小菀，对便宜爹娘没有任何感情。况且死了的爹还还说，那个丢下女儿跑了的娘，算怎么回事？因此冷哼，“我爹也罢了，死了，说不得是他命苦。我那娘丢下我就跑，算什么东西？我要见着她，就叫你和玉溪一顿乱棍子打走。”
　　春燕虎着脸道：“没错！她不仁，你也不用讲道义。”
　　白小菀对白家的陈芝麻烂谷子兴趣不大，很快抛开扔到一边儿。她现在十分担心上官天寰，就连楚烨没回来，也没兴趣去管，横竖不过是去军营撒气了。
　　玉溪跑过来笑道：“姑娘，我开门了啊。”
　　“行。”白小菀把心思转回来，毕竟做生意赚钱才是她人生最主要的事，上官天寰和楚烨不是她能管的，使不上力气，先随他们去吧。
　　不过正如她昨天预料的那样，昨天卖的太多，胭脂等物品消耗又慢，今天的生意稀稀拉拉的。多数都是昨天买了胭脂的回去宣传，这些客人试用过，觉得不错，所以专门过来看看挑选的。
　　白小菀热情的招呼，笑道：“开业头一个月，买胭脂妆粉等物，都有赠品。买够一钱银子就送香皂，买够五分银子送肥皂。”
　　一个小媳妇儿笑道：“那感情好，我今儿可得挑一盒什么了。”又踌躇起来，“只是我平时也不涂脂抹粉的，买了，怕是用的少呢。”
　　白小菀便笑着跟她介绍，“这有面霜，平时涂在脸上美容养颜，保证皮肤细嫩。”打开一盒试用装，在她手背上试效果，“就这样，有个豆大的面霜就可以涂一块儿了。你自己闻闻看，香不香？再抹一抹，皮肤嫩不嫩？”
　　小媳妇儿闻了闻，“香！皮肤也是又滑又嫩，这多少钱？”
　　白小菀打量着对方的穿着，不像是太有钱的，便拿了大小两种款式出来，“大的八分银子，小的四分银子，你看想要哪种？”
　　小媳妇看了又看，犹豫道：“我要小的，四分银子的，可是这不够送肥皂了啊。”
　　白小菀又拿了小盒的胭脂、妆粉、口红，“快过年了，多少会走亲戚串门儿什么的，哪能不打扮？这小号的，胭脂三分银子，妆粉两分银子，口红两分银子，眉笔一分银子。”
　　小媳妇儿眼馋买够一钱银子送香皂，咬咬牙，“那你给我凑一钱银子的，我今儿拢共就带了一百个钱，豁出去都花了。”
　　“那这样。”白小菀给她拿了面霜、胭脂和妆粉、眉笔，当面算账道：“这一起，刚好就一钱银子的。你虽然没有买口红，也不要紧。我家的胭脂和口红都是用胭脂花做的，你把胭脂挑一点儿，匀在嘴唇上也够了。”
　　小媳妇儿顿时觉得拣了便宜，高兴道：“这个法子不错。”
　　“春燕，打温水，再把镜子搬过来。”白小菀笑着让小媳妇儿坐下，笑盈盈道：“今儿我这里也闲着，就免费送你一次妆容，回去也知道怎么用最合适。”
　　小媳妇儿欢喜道：“行，免得回去画不好被人笑话。”
　　正巧又有几个女客进来，白小菀便招呼道：“都过来看看，我给这位小娘子化妆，大伙儿瞧着效果好，就都买点儿。”照例说了一遍，“开业头一个月，买够一钱银子就送香皂，买够五分银子送肥皂。”
　　“是吗？快来瞧瞧。”
　　“我也看看。”
　　姑娘媳妇儿们都围了过来，倒闹得小媳妇儿有点害羞，红红着脸。
　　“女人家打扮天经地义，没啥可害羞的。”白小菀笑着指挥春燕，递了刚拧好的热毛巾递给小媳妇儿，让她先擦了一把脸。然后开始上面霜，“用面霜的时候，要趁着刚洗了热水脸的湿润劲儿，面霜很容易推开，也容易吸收。”
　　“哇，好香啊。”
　　“现在面霜都是桂花味儿。”白小菀笑着宣传，“以后啊，我还得打算做点玫瑰儿味儿、茉莉味儿之类，就跟我家的香皂一样。好了，接下来我们上妆粉。我家的妆粉有两种，一种微微偏绿，给容易脸红的姑娘用，一种微微偏紫，给皮肤偏黄的姑娘用。”
　　“这有什么讲究？”
　　“用了以后更白、更服帖，更自然。”白小菀说话的功夫就把妆粉晕开了，指着手上的粉扑道：“这是我们家特制的粉扑，专门扑粉。大家回去以后，扑完了粉，最好用粉扑在脸上摁了摁，粉就不容易掉落了。”
　　“哎哎呀！真是服帖自然啊。”一个瓜子脸的姑娘惊讶道：“而且颜色自然，不想我以前买的那些粉，涂在脸上，跟刷了大白墙似的吓人。”
　　周围的女客们都听得笑了。
　　白小菀又简单的画了一下眉毛。
　　这个时代流行细眉，她自然也顺应潮流，给小媳妇儿画了一条又细又长的柳叶眉，还给众人介绍，“瓜子脸的画柳叶眉好看，长脸的画远山眉，圆脸的眉毛要稍微画的粗点儿，显得脸不那么圆。”
　　“啧啧，画得真不错。”
　　“比刚才好看多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得小媳妇儿心痒难耐，拿着镜子照了照，“哎哟！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装，我这脸也比平常俊了。”
　　白小菀笑道：“你笑一笑。”然后跟众人解释，“胭脂要涂在笑起来的肉上面，这样刚刚好，不会涂成一个大红脸。”
　　众女客们都是纷纷点头，“受教了。”
　　虽说小媳妇儿没有买口红，白小菀也不去揭穿，照顾客人的面子是必须的，拿了试用装的口红过来，“我们家的口红，跟别家的也不一样。里面有蜂蜡、桂花油等物，用起来不仅上色还滋润，冬天保证嘴唇不干裂。”


第一百三十一章 热闹
　　“怎么只涂中间一点儿啊？”有人问道。
　　“你们瞧好了。”白小菀用手把口红往旁边一匀，红色就在小媳妇的嘴唇上晕染开，过渡的特别自然，一点都不突兀。末了，给小媳妇儿整理了下头发，让她照镜子，又让她转身给大伙儿看，“怎么样？用我家的胭脂妆粉和我说的法子，画出来漂亮多了吧。”
　　小媳妇儿又是满意，又是羞涩，“我回去了，给我家那口子瞧一瞧去。”
　　白小菀让春燕把东西给她包好，再让她在香皂里挑了一块儿，“慢走。”转身招呼其他客人，有说有笑，众人都各自买了一些。
　　等客人们都走了，春燕忍不住问道：“小菀，你这一个月都送，会不会吃亏啊？”
　　玉溪扑哧一笑，“你傻啊？没见因为要凑个五分或者一钱银子，客人们都多买了东西？香皂肥皂才几个钱，怎么会亏？姑娘是最会做生意的了。”
　　白小菀笑道：“是这个理儿，再说刚开始要打响名气，生意要做的热闹才好看。”
　　春燕点了点头，又问：“小菀，等到过年的时候，那试用装能让用一次不？我不多用，就过年的时候用一次。”
　　白小菀打量着她，“可以，天天都可以。”
　　春燕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平时不需要用的，浪费了。”
　　“傻丫头。”白小菀笑着解释，“你在我的胭脂店里面干活儿，就是门脸儿，你要是蓬头垢面的，生意怎么会不受影响？往后你都打扮打扮，不仅要化妆，还要天天化，化得好看了才行。”
　　春燕怔住了。
　　玉溪在旁边看的心痒痒，嘟哝道：“我要是有个媳妇儿就好了，跟着在店里面干活，也能沾光，回头让我娘给我找个媳妇儿去。”
　　正说着，门口突然来了一堆母女。
　　那老妪暂且不论，少女却是长得杏眼桃腮、白净水灵，身段也是柳条似的，一下子就把玉溪的目光吸引过去了。他忙不迭的跑过去，笑着招呼，“大娘、大姐，进来瞧瞧胭脂妆粉呢？来，里面请。”
　　白小菀却是脸色微变，扯了扯春燕，低声道：“快去宁家，把君谦哥给找过来。”然后笑着迎了上去，“郭大娘，杏儿姐，你们来城里逛逛啊。”
　　郭大娘拉长着一张脸，打量着店铺，“这是……，你的店铺？租金多少啊？”
　　“来来来，快坐。”白小菀笑呵呵的，没有搭理她的话头，吩咐玉溪，“还愣着做什么呢？赶紧去厨房泡茶端点心，瓜子花生的也拿来。”
　　玉溪本来在盯着谢杏儿看，一个激灵回神，“哎，我这就去。”
　　谢杏儿满脸惊喜的看着胭脂妆粉，一连串的问道：“小菀，这个是胭脂吧？看起来颜色好漂亮啊。”
　　白小菀怕她张口就要东西，赶紧拿了试用装打开，笑着道：“杏儿姐，这一盒子是给人试用效果的，你对镜子照着试试。若是喜欢了，我给你算个九折优惠价。”
　　谢杏儿微微一愣，看向郭大娘，“娘，等下我要买一点儿。”
　　郭大娘对胭脂妆粉没啥兴趣，更对白小菀堵话不高兴，顿时脸拉得更长了。不过她今天来是有求白小菀，只得忍了气，笑着道：“小菀啊，你看你这生意做这么大，每个人帮忙怎么行？所以我啊，就把杏儿给你带来了。”
　　正说着，刘嫂和玉溪端了瓜果点心过来。
　　白小菀见状便道：“郭大娘，我这小本生意用不了几个人。现在有了春燕和玉溪，后头的刘师傅和刘嫂也能搭把手，人已经足够了。”
　　开什么玩笑！谢杏儿那种娇滴滴的性子，留在店里，那是养一个活祖宗呢。
　　郭大娘却一脸鄙夷，“春燕笨头笨脑的，能干什么？这些精细的活计她干不了。你瞧瞧我们家杏儿，多机灵，长得多漂亮，一看就是看这活计的。”
　　白小菀仍旧微笑，“人够了，养不起了。”
　　郭大娘的笑容有点僵硬，不满道：“春燕跟你是啥关系？我们家跟你啥关系？”指着刘嫂和玉溪发火，“还有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宁愿养活春燕，养活这些外姓人，都不愿意让杏儿赚点钱？”
　　刘嫂和玉溪都紧张起来。
　　白小菀却是淡定的很，微微笑道：“刘嫂和刘师傅是做饭的，玉溪是跑腿儿的。这些活计，杏儿姐姐怎么能做？厨房烟熏火燎，外头风吹日晒，郭大娘你就不心疼女儿吗？便是春燕，那也要跟着我十里八村的买材料，全凭一股子力气啊。”
　　郭大娘撇了撇嘴，冷哼道：“我可听说，你连胡婶子都送新被褥了。怎地，不给谢家也送被褥？反倒便宜外头的人。”
　　白小菀那听了直皱眉，“我最近店里忙，所以让春燕晚上也留下来。帮着打扫院子，看看店铺，那床被褥算是她的工钱。谢家又不帮我干活，难道也要工钱？”
　　郭大娘找不到话来反驳，便撒泼，“白小菀，从前你爹死了，娘跑了，是在谁家吃喝拉撒的，都忘了不成？丧良心啊！”
　　刘嫂脸都变了，犹豫着，要不要去后面找刘师傅过来助阵。
　　白小菀依旧还是笑着，“没有，没有。”她菀可不是真的小姑娘，并不怕吓。当即从柜台里数了一百个钱出来，笑着道：“最近忙得很，正说要把以前在谢家的饭钱给送去，偏巧给忘了。正好今儿郭大娘你来了，快拿着吧。”
　　郭大娘顿时一脸憋屈，“你，你……”
　　其实，白小菀在谢家根本就没住几天，花不了一百个钱。更不用说，谢家还欠着白家一条人命和抚养费，实在是没法理直气壮。因此忍了又忍，“钱你应该给，可是你欠了谢家的人情，也不能不还啊。”
　　白小菀眉头紧皱，咬牙道：“郭大娘你言之有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虽然没有这么大的志气，也不敢不多报恩情。”又从柜子里数了一百个钱，“我在谢家拢共住了不到十天，这加倍的二百个钱奉还，够还了吧？”
　　宁愿多花点钱，但就是不接让谢杏儿留下的话。
　　白小菀又道：“难道我还给的少了？”扭头看向刘嫂，“想来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不明白这报恩的规矩。你去外头找几个人，帮我问问，在桃花村谢家住了七、八天，二百个钱到底够不够？若不够，我就再加。”
　　刘嫂听得差点笑出声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郭大娘在白小菀面前就是纸老虎，根本不顶用！白小菀三言两语就把郭大娘饶进去，还说要去外面宣传，对付郭大娘绰绰有余。
　　因此忙道：“我这就去问问。”
　　结果还没有出门，门口就来了几个买胭脂的女客。刘嫂也不用找人了，当即抓住这几个客人问道：“你们说说，若是一个小孩子，在村里吃住一天，须得多少给多钱才合适？”
　　一个穿红碎花衣服的媳妇儿笑道：“小孩子能吃多少？吃住什么的不过是添双筷子，还能要钱？撑死一天一文钱，烧饼馒头稀饭都管饱了。”
　　刘嫂便笑着点头，“这么说，住了七、八天，给个十文钱也不算理亏了。”
　　“那是自然。”红衣媳妇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谁家孩子呀？要是没地方吃住，就来我家，十天十文天天管吃饱，绝不多收钱。”
　　“别说了。”白小菀赶紧上前打岔，拦住刘嫂，“去买菜，弄中午饭吧。”然后假装送她到门口，悄悄的道了一句，“给我弄一张沾满葱汁儿的帕子过来。”
　　刘嫂怔了怔，继而大声笑道：“好好，我去厨房看看缺什么菜？不够就买。”
　　郭大娘的脸都快黑透了。
　　白小菀只不理会，笑盈盈的招呼客人们，介绍道：“我家胭脂店新开业，头一个月都是有买有送。大家看看，够一钱银子就送香皂，够五分银子就送肥皂。”
　　女客们各自散开看东西了。
　　白小菀在旁边介绍着，说笑着，只当郭大娘和谢杏儿是一团空气。
　　郭大娘忍无可忍，“白小菀！你把我们晾在这儿算什么？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白小菀顿时诧异的回头，“咋了？我已经让刘嫂去买菜做饭，等下中午，留你和杏儿姐一起吃饭啊。”
　　正巧刘嫂过来，笑道：“是啊，我们家那口子已经出去了。”说着，悄悄把沾满葱汁儿的帕子，塞了过去。
　　白小菀不动声色的接了，又道：“郭大娘，你也瞧见了。我这会儿有点忙，实在是招待不周，你们先去宁家呆一会儿吧。”
　　郭大娘恼火道：“你敢撵人？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争吵
　　白小菀毫不相让，正色道：“郭大娘，你这话是怎么说呢？我们是同村的人没错，可是你来我，我这又拿瓜果点心，又上茶的，也没有怠慢你啊。我还让厨房做饭，留你和杏儿姐等下吃中饭，难道礼数上还亏了？”
　　她朝着众人无奈一笑，“我着开门做生意的，总不好丢下客人和老人家闲聊吧。”
　　前头穿红衣服的媳妇儿看出来了，方才刘嫂意有所指，就是白小菀在这位郭大娘家吃过几天饭，所以上门来打秋风了。因为看不惯郭大娘的无赖嘴脸，便道：“白掌柜，是你在这位大娘家住过吧？”
　　“是啊。”白小菀便趁机跟众人叫苦，“之前我爹帮他们谢家修房子，结果被石头给砸死了，我娘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没地方住，所以呀，就在谢家住了几天。今儿郭大娘上门来，我也没含糊，就说直接给她一百文钱报答。”
　　“住几天？就要给一百文！”众女客都是惊呼不已。
　　白小菀叹气道：“郭大娘不肯要，说我没良心。”一脸被无赖逼得没办法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所以我……，我……，又加了一百文，没想到郭大娘还是不愿意。”
　　“哎哟哟！”红衣媳妇儿啧啧道：“就白掌柜这么小小的身板儿，一顿饭能吃多少？况且乡下又有什么矜贵东西，几天就吃出两百文来了。”
　　“可不……”旁边的同伴搭话，轻嘲道：“这不摆明了欺负小姑娘，抢钱嘛。”
　　郭大娘没想到白小菀这么能说。
　　三言两语，就把她们上门找点事儿做，说成了来讹诈了！一时气血攻心，说不出话，连推谢杏儿哆嗦道：“你说……，你说清楚。”
　　谢杏儿早就忍耐不住了。
　　本来以为她娘要开口，没想到她娘今儿气坏了，当即叫道：“你们是哪儿来的？红口白牙的，青天白日说谁抢钱呢？简直混帐！”
　　红衣媳妇轻笑，“谁抢钱，就说谁。”
　　“你……，你别血口喷人。”谢杏儿并不擅长吵架，翻来覆去，都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几句话，“我没有要钱！没有！”
　　白小菀故作一脸震惊，“难道是我误会了？郭大娘和杏儿姐今天来，不是要钱，只是来随便坐坐聊天的？那真是太好了。”
　　她没客气，当即吩咐刘嫂：“快，把那二百个大钱收起来。”
　　刘嫂赶紧笑着收了。
　　郭大娘越看越气，胸口那串闷气缓了过来，当即开炮，“你这个满嘴胡吣的！今儿我们来，何曾找你要过钱？不过是看你开店，想让杏儿在店里做一份帮工。你不愿意，还满嘴的胡说八道！”
　　白小菀一脸委屈，“我说了，店里已经四个人够用了。再多，我真是养不活。况且杏儿姐是娇滴滴的人，粗活累活也干不了啊。”
　　郭大娘跳脚骂道：“你干嘛要让杏儿做粗活累活？就不能给她找个轻省点的？”
　　白小菀眨了眨眼睛，假装一脸不解的茫然样子，“郭大娘，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找个让杏儿姐坐着不累，喝茶不渴，还有瓜果点心日日吃着的活计，每月给钱就行是吗？这样的活计，我自己都相干找不到啊。”
　　她说得滑稽，旁边的女客们都是喷笑，“这哪里是请人帮工？活生生养了一个祖宗啊。”
　　郭大娘气得发抖，指着白小菀骂道：“你这个丧良心的！你没爹没娘的时候，是在谁家吃喝拉撒的？死爹跑娘的小扫把精，祸害种子……”
　　白小菀当即放声大哭，“爹！你死得好惨呐。呜呜……，你怎么那么傻，为了几个大子儿的工钱，就去给谢家修房子。结果钱没有挣到，倒是把你砸死了！呜呜……，你死了，我娘也跑了，我真是命苦啊……”
　　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把沾过葱汁儿的帕子捂在眼睛上，顿时熏得眼泪直流，止都止不住。
　　刘嫂在旁边帮腔，劝道：“小菀，别难过了。你爹就是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哭得这么伤心，这么难过，真是叫人心疼。”
　　旁边的女客们也看不下去了。
　　特别是那个红衣媳妇，当即开口，“我说你这位老人家，怎么回事？她爹给你们家修房子被砸死了，娘又跑了，无家可归在你们家住几天，也是应该的。你们不说给她爹赔钱，反而现在看人家开店了，就要让人家小姑娘白养活你家闺女，是那门子的道理？”
　　“就是，就是，没道理嘛。”
　　“真是不像话！”
　　镇上的人大都买过白小菀的香皂、肥皂，对这个讨喜嘴甜的小姑娘很是喜欢，自动将郭大娘和谢杏儿看做了外来入侵者，颇有几分同仇敌忾。再加上郭大娘看着凶神恶煞的，白小菀又哭得眼泪汪汪，强弱善恶对比就更明显了。
　　白小菀哭得抽抽搭搭，伤心欲绝。
　　“爹，娘……，我到底要怎么办啊？呜呜，我要是被人逼得活不下去了，我……，我就找你们，呜呜呜……，我也不想活了。”
　　“瞧瞧，哎哟哟。”因为店里热闹，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围观，指指点点，“这小姑娘都逼得活不下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瞧见没？小姑娘在那老妇人家住过几天，见人家做生意了，就上门来要钱，整整二百个打钱都不满意呢。”
　　“天呐！这不是抢钱吗？”
　　“还有呢。”红衣媳妇出去说道：“白掌柜的爹，给那郭大娘家修房子被砸死了，娘又跑了，所以才临时住了几天。那家人可真不要脸，不配人家爹的丧命钱，还非要上门让小姑娘给养活闺女，简直不要脸！”
　　“是吗？这可是真是恶人当道了。”
　　“就是啊。”
　　郭大娘听得这些人议论纷纷，都说白小菀好，说她是恶人，不由气得眼前一黑。偏偏白老二的确是因为给谢家修房子死的，也并没有赔银子，怎么说都是不占理。
　　原本想着白小菀年纪小，拿捏拿捏，就能让女儿有一份赚钱差事。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郭大娘听着众人说话的意思，再拉扯下去，就要嚷嚷着让谢家出白老二的丧命钱了。越想越是心疼，越想越是生气，又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化解这份麻烦。没办法，干脆来一个倚老卖老的脱身计，“哎哟！哎哟哟，我的头……，头疼死了。”
　　谢杏儿天天跟她娘在一起，一见就知道内情，当即喊道：“娘，你怎么了呀？”
　　郭大娘扶着额头，身子晃了晃，叫道：“我要死了。”话音未落，便假装软绵绵的晕了过去，顺着谢杏儿的搀扶，整个人一点点的瘫在了地上。
　　有人叫道：“哎呦，不好！那老太太晕过去了。”
　　有些年老的人见状，不免对郭大娘心生同情，“哎呀，这老太太虽然不对，可是也不能把人给吓晕啊。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小姑娘还是太着急了。”
　　“是啊，老太太年纪大了。”
　　白小菀见状心火直冒。
　　也不客气，当即嚎啕大哭叫道：“你们这是要逼死我！让我去见我爹！我……，我今天就在你们面前死个干净，再被人逼着！”一咬牙，便朝着门上一撞，然后假装昏迷不支晕了过去。
　　刘嫂吓了一跳，当即大喊：“春燕！春燕！快来呀。”
　　春燕去找谢君谦了，还没回来。
　　玉溪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咋了？娘，出啥事儿了？”低头一瞧，见白小菀软绵绵的晕在地上，不由惊吓道：“姑娘怎么了？娘，我先把姑娘抱到后面去吧。”
　　“都滚！”一声断喝忽然响起。
　　“妈呀！这人有剑！”
　　“快闪开！”
　　人群里一连串的惊呼，楚烨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直接穿过人群，走到白小菀的跟前蹲下身，然后将她抱了起来。没说话，直接先抱到后院儿去了。
　　玉溪见楚烨来了，自然不敢再靠近白小菀，心里一阵后怕。妈呀！怎么把这位三郡王给忘了？还好刚才没上手，不然可有得麻烦了。
　　刘嫂在旁边焦急叫道：“姑娘，姑娘！哎哟，这可别磕坏了。”
　　正在担心，白小菀却睁开眼说道：“哎，我没事儿。”她从楚烨的怀里跳了下来，吐了一口气，“就是担心果丹娘倚老卖老，再说我逼晕了她，所以干脆一起晕了。”
　　刘嫂松了一口气，念佛道：“阿弥陀佛，没事儿就好。”
　　玉溪挤眉弄眼的笑，“我就说嘛，姑娘哪有这么容易就想不开呢？”扭头却见楚烨丢下他们往前去，不由怔住，“三郡王这是要去哪儿？不跟姑娘多说几句。”
　　刘嫂也回头看了一眼。
　　白小菀先是怔住，继而跳脚要追，“不好！小祖宗要发大脾气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霸王
　　“姑娘！”刘嫂一把拉住了她，“你才晕着回来，这会儿出去不是露馅儿了吗？你就在后面呆着，千万别出去。”
　　玉溪哼道：“就是！让三郡王吓唬吓唬她们也好。”
　　白小菀急得直跺脚，叫苦道：“不行！那人没个轻重，万一弄出人命怎么办？”抓着刘嫂飞快吩咐，“你去告诉他，我这以后还要开门做生意的。他吓唬人我不管，但若是弄出了人命，我跟他没完！”
　　“好好好，我去。”刘嫂赶紧追到了前面。
　　楚烨脸色一脸阴沉浓黑，看着躺在地上的郭大娘，冷声道：“就是你，倚老卖老欺负我们小菀的，是吗？说话！”
　　郭大娘怎么好意思直接醒来，依旧假装昏迷不动。
　　楚烨可不是好惹的，当即把旁边的谢杏儿给抓了起来，厉声道：“我数三声，你要是再装昏迷不肯起来，那我就把你女儿给杀了！一、二、三……”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手上寒光一闪，就朝着谢杏儿狠狠落了下去！
　　“啊！救命！”谢杏儿吓得大声尖叫。
　　“出人命啦！”人群里，众人也是惊吓不已。
　　“杏儿！”郭大娘再也没胆子装下去，当即睁眼，飞快爬了起来。慌里慌张拉着女儿四下检查，发现并没有受伤，方才痛哭，“我的杏儿啊！你可吓死娘了呀。”
　　谢杏儿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已经不会说话了。
　　郭大娘嚎啕大哭，“我的闺女，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那我就送她一口薄皮棺材！”楚烨冷冷接话，对着旁边的一张长条凳子，利落的一剑看成两半，“告诉你，这天香阁是我的本钱买的，旁人休想染指！你要是有胆气跟梁王府的人作对，不妨试试！”
　　“梁王府？这人谁呀。”
　　“谁呀？”人群里又议论起来。
　　刘嫂在旁边看得分明，楚烨脾气虽然坏，但却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他这是要用自己的狠辣和梁王府的名声，震住郭大娘和谢杏儿。因此赶紧上前，对众人说道：“大伙儿都还不知道吧？这位……，是梁王府的三郡王。”
　　虽然她知道天香阁是梁王世子买的，但是世子不在，当然还是要借三郡王的威势了。
　　“天呐！那人是梁王府的三郡王。”
　　“难怪看着气度不凡。”
　　“啧啧，这老太太竟然惹梁王府的人，不要命了？自找死路呢。”
　　郭大娘顿时傻眼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店铺是白小菀开的吗？怎么又变成梁王府三郡王的了？梁王府是何等尊贵的所在，听着就好像做梦一样。
　　“众位乡亲。”刘嫂未免以后再有流氓地痞生事，趁机宣传道：“我们天香阁，真的是梁王府的产业，白掌柜不过是帮着经营罢了。不然你们想想，白掌柜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多银子买房子？更别说，还要养活我们这好些人了。”
　　“哦，原来如此。”
　　“没想到啊，没想到……”
　　“难道天香阁的胭脂转粉好用，原来是京城传来的秘方啊？我就说，跟寻常小贩买的胭脂不一样，上色轻、薄、香、红，样样儿好呢。”
　　因为有梁王府的这杆子大旗在飘扬，众人都是浮想联翩。
　　只剩下郭大娘呆若木鸡，谢杏儿完全石化，母女俩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刘嫂见楚烨去了后院，便代白小菀做主道：“郭大娘、谢姑娘，既然你们都没事儿，那就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郭大娘放声要哭，又怕得不敢在撒泼大哭，心里一口气噎得喘不过来。
　　谢杏儿则是蚊子似的哼哼，“呜呜……，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母女俩可怜兮兮的。
　　“祖母，小姑。”谢君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拨开人群，飞快赶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宁氏和谢玺、春燕，一起进了店铺。
　　郭大娘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儿，抱着孙子哭道：“君谦，你奶就要活不了了。”
　　谢杏儿也呜呜咽咽的。
　　宁氏上前问道：“刘嫂，出什么事了？”
　　刘嫂当着面不好说，于是道：“一点误会，先把两位送回家再说，我跟你们一起去。”为了了结麻烦，跟着谢家的人一起去了宁家书院。
　　到书院，谢君谦先把郭大娘和谢杏儿安顿好，方才出来。
　　刘嫂便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叹气道：“我瞧着，杏儿姑娘娇生惯养的，不像是春燕那般粗生粗养的，不是干活的料子啊。再者说了，平时我和我家那口子也能搭把手，店里实在不用再招人了。再招，那纯粹就是白养活了。”
　　谢君谦是知道祖母性子的。
　　听说白小菀赚了钱，开了店，还请了人，自然想要给小姑谋个便宜好差事。只是小姑那娇滴滴的性子，拿不动针，捻不动线，小菀怎么可能留下？请佛容易送佛难，要是供着这么一尊大佛，往后的日子多闹心啊。
　　宁氏自然也是清楚，只是不好说婆婆的是非，委婉道：“你回去告诉小菀，我们会好好劝一劝君谦他奶和他姑，以后不会去了。”
　　刘嫂笑道：“倒是不用劝。”指了指屋子，“刚才正巧三郡王过来，凶神恶煞的，怕是老太太和姑娘都吓着了。等下我走了，你们最好请个大夫给瞧一瞧，开点疏散的方子，免得再落下什么病根儿。”
　　宁氏眼神一闪，“三郡王？哦，我们知道了。”
　　谢君谦则是默不作声。
　　刘嫂担心他因为祖母哭得厉害，再加上谢杏儿挑唆，到时候再迁怒白小菀，因而赶紧打可怜牌，“对了，你们还不知道。郭大娘那嘴真是厉害，什么叫人听了难受，就专门说什么给人听。当着众人的面，就骂小菀死爹跑娘，说她是丧门星、扫把精，小菀气得想不开就撞了墙……”
　　“小菀撞了墙？”谢玺跳脚道：“人呢？怎么样了？”
　　刘嫂欲言又止，叹道：“我出来的时候，还……，还昏迷着，不知道现在醒了没？真是可怜见的，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包呢。”
　　“我要去看小菀！”谢玺当即就要往外跑。
　　“站住！”谢君谦一声断喝，揪住弟弟，“没看见你奶和你姑正难受着，还往外跑？赶紧跟着我，出去请大夫，回来给奶和小姑看病。”
　　不是他不担心白小菀，而是心里有数。
　　如果白小菀真的受伤严重，刘嫂绝对不会有心情在这儿说个没完，所以应该无碍。而眼下祖母和小姑状态不好，弟弟若是去找外人，将来是要被人诟病的，再者对小菀的名声也不好。更不用说，天香阁还有一位盛怒的三郡王，眼下实在不是探病的好时机。
　　谢玺一脸委委屈屈的，低头不语。
　　刘嫂见状道：“你们先忙，我也该回去给小菀找个大夫了。”脸色尴尬的出了门，直到走远了一条街，才拍胸脯道：“哎哟哟！可算是出来了。”
　　等她回去，楚烨早就让玉溪去请了大夫，都看完了。
　　大夫说道：“不要紧，姑娘就是头上起了一层油皮，便是不用药，过几天也好了。”从要箱子里翻出一瓶子消肿膏药，“若是不放心，就把这消肿膏药抹一抹，好的更快。”
　　楚烨脸色一沉，“你是庸医吗？小姑娘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怎么能没事？！刚才你来之前还昏迷着，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大夫吓得身上一抖。
　　刘嫂见状，赶紧上前拉扯大夫，“哎哎，跟我到旁边去开药。”去了偏僻处，悄悄塞了大夫十个铜板，“你是不知道，我们姑娘被无赖缠得没有办法，受了大惊吓的，须得好生调养一段时日才行。”
　　大夫看着铜板很快转弯儿，连声道：“我懂了，这就给姑娘开一张调理的药方。”
　　刘嫂笑道：“出去啊，若是有人问不妨说一说。”
　　大夫连连点头，“晓得，晓得。”
　　刘嫂等着他开了药方，叫了玉溪过来，“赶紧去药铺抓药！”结果却被楚烨叫住，直接甩了一锭银子，“买点人参回来，剩下的零头都归你了。”
　　“哎，我不用吃人参。”白小菀喊道。
　　“我说用，就用！”楚烨恶声恶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欺负良家女子的恶霸，而不是掏钱买药的金主儿。
　　玉溪笑嘻嘻道：“姑娘，你就让我赚几个跑腿钱吧。”
　　刘嫂笑着拍了一巴掌，啐道：“快去！少贫嘴。”瞅着楚烨有话要跟白小菀说，帮着添了茶水，便关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
　　白小菀浑身不自在，咳了咳，“呃……，那个……，你忙完回来啦。”
　　楚烨斥道：“忙你个头！”明明是被她气得出去的，偏偏这丫头，根本就一点不关心不惦记，他走了就不闻不问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好吃
　　白小菀呵呵的笑，“你去哪儿了？我还担心，你长得这么俊被人抢去做女婿了呢。”
　　楚烨瞪她，“少耍嘴皮子！”
　　“那让我说什么啊？”白小菀一脸无奈，“好好好，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让你生气的，也不该你走了没去找你。可是你瞧瞧，我这才开业分不开身啊？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啊？”
　　楚烨脸色冷冷的，很不好看。
　　“好哥哥。”白小菀没办法了，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耍赖，“是我错了，给你赔个不是还不行吗？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又抛出诱饵，“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保证比别人做的好吃，就像那个麻辣一品锅。”
　　“呸！谁是你哥？”
　　“哈哈。”白小菀咧嘴笑道：“上次我生气的时候，是你说的啊。还说什么‘哥哥今天让你炸，看你能炸个麻花儿？还是炸跟油条出来？’，你忘啦？哎……，你这么俊，又这么有钱，要是我哥多好啊。”
　　楚烨斥道：“天底下有钱又俊的男人多了，都是你哥？”
　　白小菀扁了扁嘴，耸耸肩，“那我要说都是我男人，更不要脸啊！再说了，我这年纪实在太小了，也搭不上。”
　　楚烨气得炸毛，“还都是你男人？你还知道不要脸啊？！”
　　白小菀嘟嘴，“我可没说哦。”话音刚落，脸蛋儿就被楚烨捏住了，疼得她嗷嗷叫，“哎哟，哎哟哟！疼，疼疼疼，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
　　楚烨一把松开了她的脸，“我要有你这么一个不要羞耻的妹妹，早就天天揍了！”
　　白小菀笑嘻嘻道：“那幸好呀，我不是你妹不用挨揍。”
　　楚烨真是拿她没办法，嗤笑道：“真是……，就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姑娘，简直都快赶上城墙拐弯儿了。”
　　白小菀哼道：“那还不是给你捏肿了。”
　　楚烨看着那白净脸上的红印子，有些不心疼，摸了摸，面上却是死鸭子嘴硬，“谁让你惹我生气的？还有今天，我要是不刚好赶来，你就这么被人欺负到死吗？下次再有人敢找你麻烦，直接叫玉溪他们把人撵出去！”
　　“好啦，我知道你是好意。”白小菀叹气道：“可你是梁王府的三郡王，我算是哪根葱啊？好比你见了皇子公主，惹你生气，你能说撵就撵吗？再说了，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打打杀杀不合适。”
　　“那就别在这个小破地方做生意！跟我去京城。”
　　“呃……，你可真会拐弯儿。”
　　“不管你。”楚烨心头的火气还没有消，只不过是看她头上磕了一个大包，才稍微软了心肠，“过些日子，还是找不到世子我就要回京城去。到时候，管你愿意不愿意，都一起带走！”
　　“…………”
　　“别想耍什么花招！不然我就叫人把你的店砸了。”
　　“…………”
　　“老实躺下歇着。”楚烨起身出去，正好瞧见刘师傅便道：“中午做过一品锅，多放点花椒、辣椒，小河虾也多放一些。”
　　刘师傅忙道：“好好，我这就去买小河虾。”
　　楚烨今天并不是专程回来看白小菀的，他本来生着气，住在军营，听说镇上有上官天寰的影子，方才赶了回来。结果听说天香阁出了事，赶紧过去，就遇到了刚才那一幕，这会儿心头还火冒三丈呢。
　　只是眼下有正事，顾不得生气先去了城门口，找到赵将军，“找到人了吗？”
　　“没有。”赵将军摇摇头，脸色沉重，“之前有人说，看到一个陌生的来客，举手投足不像是寻常村夫，很有可能就是世子。可是今儿找了一上午，还是没有收获，兴许世子找地方藏起来了。”
　　藏？楚烨忽然想到心中的一个疑惑。
　　之前白小菀一直鬼鬼祟祟的，天香阁的二楼里间还上了锁，留了被子，并且又几次三番端过吃的上去。她说是给春燕住的，可是那天却坐在里面伤神发呆，根本就不合逻辑！且不说春燕还在天香阁，便是春燕回家去了，也没道理让她伤感啊。
　　而且，春燕好像搬到西厢房去了。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天香阁二楼的里间住的是别人！而这个人，这个人……，楚烨不由紧紧握了拳，这个人多半就是上官天寰！比起错失找到上官天寰的失望，白小菀对上官天寰的隐藏、亲密、眷恋，更是叫他怒火中烧！不由拔出剑，“哗啦……”，一剑砍掉了旁边的树枝！
　　“三郡王，你怎么了？”赵将军忙问。
　　“你继续找！”楚烨心头有一股怒火熊熊燃烧，再说下去，只怕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给焚烧了。他掉头就走，大步流星回了天香阁，想要抓起白小菀当面质问，问她跟上官天寰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帮上官天寰隐瞒？又为什么为上官天寰神伤？
　　可是到了门口，他却慢慢将怒火平息了下去。
　　楚烨脑子里瞬间清明。
　　首先，他这么直接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其次，便是问出之前天香阁藏匿了上官天寰，现在人也不在了。第三，白小菀和上官天寰之间的感情，这种虚无缥缈，藏在人心深处的东西，又岂是言语询问可以的？不如静观其变。
　　上官天寰目前还没有人来接应，肯定不干贸然上路。
　　等到京城有人过来，他有了后援，多半是要来向白小菀辞别的，到时候就清楚了。如果上官天寰运气不好，赶在京城来人之前就被抓住，呵呵……，那他们兄弟之间，更是有话要好好说道说道。
　　楚烨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诡异阴冷的笑意。
　　成王败寇！
　　行啊，那就陪世子玩玩儿吧。
　　“吱呀”一声，白小菀从里面推门出来，抬头见他吓了一跳，“妈呀！你干嘛站在大门口不出声儿，吓死我了。”
　　楚烨眸光深深的看着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怕什么？”
　　白小菀目光一闪，“胡说什么？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是你自己站在门口，又不出声，我猛地一见能不害怕吗？让开，让开，我燕去买点东西。”
　　楚烨冷着脸没说话。
　　白小菀则是去院子里，叫来了春燕，“今儿被郭大娘闹了一场，肯定影响生意，正好趁着闲，你吃了午饭去一趟杏花村。找到石三叔，再买两块胭脂棉团儿，我打算过年前再多做一批货，预备往县城送送。”
　　春燕点头道：“行！上次我跟你一起去过，认得路。”
　　白小菀便摸了二两银子给她，另外拿了两文，“不让你白跑路，回来的时候去包子店买两个包子，算是辛苦费。”
　　春燕高兴的收了钱，咧嘴笑道：“小菀，你就放心吧。”
　　正巧玉溪拎了药材回来，听得春燕有包子吃，笑嘻嘻上前道：“你买两个包子，晚上还有晚饭要吃，别吃撑了，回来分我一个吃吃咋样？”
　　春燕原本还对玉溪有点意思，回来发现玉溪一家子看不上她，也就没了想头。
　　当即哼道：“姑娘管着你的饱饭，还想啥？让开。”
　　玉溪见她扭着大屁股去了前面，摇摇头，然后转身笑道：“三郡王、姑娘，药我已经抓好了。人参也买好了，你们瞧瞧……”说着，打开盒子露出白白胖胖的人参，“我让药铺掌柜挑了一支大的，花了一两七钱银子。另外买了药，里面有珍珠、灵芝等物，也不便宜，用完还剩下七十三个钱。”
　　他机灵的很。
　　虽说楚烨讲了剩下零头给他，但也不敢多要，免得白小菀那边舍不得心疼。估摸着差不多的数儿，其余都买了好药了。
　　白小菀的确是有一点小心疼。
　　玉溪跑个腿儿，就要打赏两、三个月工钱，有些破费了。
　　不过银子是楚烨的，不是她的，心疼也心疼不上。再说玉溪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加上今儿他和刘嫂忙前忙后的，多打赏一点也是应得的。再者说了，不能丢了三郡王的面子，因而笑道：“三郡王说了，剩下的零头都赏你了。”
　　玉溪喜滋滋的奉承，“多谢三郡王和姑娘赏，我这就去煎药。”
　　楚烨扭头，看着白小菀脑袋上的一层红油皮不满，“你还真狠得下心！自己的脑袋当成冬瓜来撞，也不嫌疼得慌。”
　　白小菀嘿嘿笑道：“女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楚烨无语，“…………”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是默默无语闷头吃饭。
　　楚烨挺忙的，没有功夫跟她真的拌嘴怄气，吃完就出去了。白小菀也没有闲着，叫来玉溪吩咐道：“反正最近我要在后院养着，不能出去，闲着也是无聊难受。你明儿找个牛车，和你爹一起去趟县城，买点绢纱回来，我想堆点绢花过年的时候卖。”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绢花
　　玉溪有些迟疑，“姑娘，绢纱多少钱一匹？我没买过。”
　　“又不是布，哪能论匹买啊？绢纱都是论尺寸的。”白小菀笑着说道：“我上次去县城的时候逛过，绢纱有好几种档次……”
　　思绪飘浮，忽地想起上官天寰陪她在县城逛街。
　　现在物是人非的。
　　不知道上官天寰去了哪儿？安全吗？是不是真的彻底忘了她，回京城了？或许，此生此世都无缘再见了吧。
　　玉溪见她走神，问道：“姑娘，你接着说啊。”
　　“哦，好。”白小菀收回了心思。
　　玉溪笑道：“姑娘放心，我的记性好着呢。”
　　“嗯，你就买玫红色、橘红色、大红色的，过年用喜庆。”白小菀先定好了颜色，然后再细细交待，“最便宜的绢纱两分银子一尺，你各买五尺，这些绢花在镇上卖。好一点儿的，有种五分银子一尺的绢纱，带金线的，你各买两尺，这个做了绢花往县城里卖。”
　　她尽量，把和上官天寰失去联系的不开心，悄悄压在心底。
　　玉溪却是高兴的很，喜滋滋道：“我还是三年前跟我爹去过县城的，好几年没去了。”
　　白小菀微微一笑，“那正好，去县城逛逛啊。”在心里算了下帐，数了钱给他，“绢纱一共是六钱银子，租牛车一天五十钱，这是七钱银子，剩下五十个钱路上买饭吃。”
　　玉溪高兴的拿着钱去了厨房，跟爹娘说了。
　　刘嫂乐道：“这么说，明儿你们又能攒下五十个大钱了。”
　　玉溪搓了搓手，笑道：“哪能呢？路上还要吃饭。”
　　刘嫂啐道：“路上瞎吃什么？晚上给你们做两个大烙饼，带上水，也就够了。”
　　“娘。”玉溪是刘家的肚子，撒娇道：“好不容易进城一趟，你就让吃点好的呗。小菀姑娘都没意见，你倒心疼？就不疼你儿子啊。”
　　刘嫂戳了他一下，“浪费钱！”
　　“好了，好了。”刘师傅笑着打圆场，“早上吃了早饭再出门，到了县城，我和玉溪去买两个驴肉火烧，再喝一碗馄饨也足够了。”
　　玉溪还不满足。
　　刘嫂啐道：“仔细你折了福！还想吃什么啊？去酒楼糟蹋钱啊？”当即搜儿子的身，“把三郡王赏你的钱给我，还有这多出来的五十个大钱，只准你们带十个走。其余的，都攒下来给你娶媳妇儿。”
　　说到娶媳妇儿，玉溪的眼珠子转了转，“娘，昨天那个杏儿挺漂亮的。”把荷包递了过去，笑嘻嘻道：“要不……，让我娶了杏儿吧。”
　　刘嫂闻言一怔，继而骂道：“你死了这颗贼心？那种娇滴滴的姑娘，既不干活，又没个好性子，娶来做什么？当着祖宗供着啊。”
　　玉溪撇了撇嘴，摆手道：“算了，算了。”
　　刘嫂推他，“下午该开门了，去前头，好好干活过日子。”等儿子走了，跑去找到白喜小菀抱怨，“你说说，玉溪那个傻孩子，见着清秀一点儿的姑娘就想娶了。就谢杏儿那款的姑娘，还带一个郭大娘那种娘亲，打死我也不要做亲家。”
　　白小菀意外道：“玉溪看上了谢杏儿？哦……，是瞅着俊俏吧。”
　　刘嫂郁闷，“小孩子就是不懂事！”
　　白小菀笑了笑，“这个……，我也帮不上了。”
　　刘嫂问道：“谢杏儿年纪不小了吧？还没定亲？”继而没好气的嘟哝，“也是，谁乐意去这种娇生惯养的姑娘？要是娶她，还不如娶春燕呢。”
　　白小菀听得直发笑，不好说什么。
　　“哎，看我这气糊涂了。”刘嫂自己气笑，“这种事，我跟你一个小姑娘说什么？你哪里懂得？只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
　　白小菀却道：“我虽然不是很懂得，却也知道一些道理。玉溪眼下啊，不过是看着谢杏儿长得俊俏，就有点好感，还不到打定主意求娶的地步。刘嫂你别着急，更别为了这事儿去骂玉溪，不然弄巧成拙反倒不好了。”
　　刘嫂听得似懂非懂，“我不拦着，他们搅和在了一起怎么办？”
　　白小菀却道：“你便是拦着，又怎么拦？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玉溪，白天黑夜都不离视线，寸步不离吗？这事儿不是拦得住的。”顿了顿，“堵不如疏。我想着，玉溪这次去县城里头，见着更多的漂亮姑娘，也就觉得谢杏儿不稀罕了。”
　　刘嫂想了想，摇头道：“那也不行，县城的姑娘只能看娶不上啊。”
　　白小菀微笑道：“我以后是要把生意做大，做到县城的。玉溪现在年纪不大，跟着天香阁做个几年，正正好的是管事，怎么就娶不得县城的姑娘了？你等他去县城回来，把我这话告诉他，让他心里对县城的姑娘有个盼头，自然就不惦记谢杏儿了。”
　　刘嫂一拍大腿，“好，还是姑娘有主意。”
　　白小菀笑道：“我也不想让玉溪娶了谢杏儿，没得让人头疼呢。”
　　“哈哈。”刘嫂笑了笑，又一脸稀罕的盯着她看，“姑娘，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伶俐，这么聪明？哎……，要不是你年纪太小，咱们玉溪又攀不上，我可真想让你做我们刘家的媳妇儿。”
　　“最好别想！”楚烨在门口冷冷道。
　　刘嫂吓得一哆嗦，回头看了看，当即脸色苍白陪笑，“是我莽撞，不该拿着姑娘开玩笑浑说的，以后不敢了。”
　　白小菀见楚烨脸色不好看，不便和他争论。
　　当即道：“刘嫂，你去厨房忙吧。”
　　“哎。”刘嫂忙不迭的去了。
　　白小菀上前关了门，看向楚烨，“你不是出去有事？这么快回来了。”
　　楚烨冷声，“这些人就是嘴贱！什么不三不四的玩意儿，都想娶你做媳妇儿，拿着你胡说八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配不配！”
　　白小菀笑了笑，“我一个没爹没娘的乡下丫头，哪里就矜贵了？况且，刘嫂也没说要我做媳妇儿，只是打比方而已。”
　　“那也不行。”
　　“是，坚决不行。”白小菀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实在心里有成算，瞅着楚烨的气色很不好，试探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脸色这么难看。”
　　楚烨冷冷道：“世子找到了。”
　　“啊？！”白小菀又惊又喜，不过看着他那阴沉沉的脸色，赶紧把喜色压了下去。只做出吃惊的样子，“找到了，那……，你为什么要生气啊？”
　　楚烨不言语。
　　白小菀心思转了转，忽地惊吓，“你……，该不会是把他给杀了吧？！”
　　楚烨双目微眯，目光探究的在她脸上流转，“当然了。”他压住心中的怒火，故作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他要杀我，难道还不许我杀他？”
　　“你……”白小菀脑子里一片空白。
　　楚烨咬牙切齿道：“看来你和世子关系匪浅啊？怎么着，我杀了他，你是不是杀了我替他报仇啊？可惜你露馅儿得太快了。若不然，晚饭的时候在我的饭菜里下点毒，兴许还真能替世子报仇呢。”
　　白小菀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只觉脑子一片“嗡嗡嗡”，思绪也是混乱的。
　　上次她和上官天寰一起落水，她被谢君谦救了起来。当时没看到上官天寰，谢君谦吓唬她说杀了上官天寰，就把她给吓得不轻。但……，谢君谦是一个文弱书生，楚烨却是会武功会用剑的，更主要是和上官天寰有生死大仇！
　　那么，他……，是不是没有可能在吓唬她？而是真的，真的已经杀了上官天寰？这么想着，顿时觉得胸闷气短起来，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他死了。”楚烨恶狠狠的道。
　　死了？上官天寰真的死了？！
　　白小菀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不畅，心里像是被棉絮堵住一般噎得难受，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隐隐间，因为上官天寰而在肚子上受的刀伤，也开始一阵阵作痛，浑身都好似要散架了。
　　这个混蛋！一走了之的大混蛋！
　　为什么要走？如果不走，也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啊。
　　“小菀。”楚烨面容一半映着阳光，一半藏在阴影里，明暗交替不定。他的身上，流露出一丝丝阴狠的杀气，声音寒凉，“说！你和世子到底什么关系？！再撒谎，我今天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白小菀已经脱力，惨笑道：“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楚烨这句话，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迸出来的，听起来寒气阵阵足以杀人！继而怒极反笑，“你是不是疯了？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自己还是一个毛丫头呢。”
　　他不信，简直像是被雷击了一般震惊，实在难以接受。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伤心
　　“我不是小姑娘。”白小菀的脑子很是混乱，一刹那的生无可恋，自暴自弃的道：“我不是真的白小菀，我是……，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在我的世界，我早已经是可以谈情说爱的成年人。只不过，被困在了这个小姑娘的身躯里，看着像个孩子。”
　　“你疯了！你疯了！！”楚烨一则是气极，二则她这话的确像是疯话，气怒交加道：“我看你这是装了邪！入了魔！得赶紧找个和尚念念经，给你做法！”
　　白小菀轻笑，“随你怎么说吧。”她抬眸，眼里有着和年纪不相衬的感伤，以及淡淡女子妩媚韵味，“难道你平时和我相处，就不觉得，我一点都不像小姑娘吗？你见过十来岁的小姑娘，自己开店做生意的？见过小姑娘能够在世子的胁迫下，还能想到办法，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在军营里藏身？现在细想想，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吧。”
　　楚烨怔了片刻，继而怒道：“我管你是谁呢？你是真的小姑娘也好，借尸还魂的女鬼狐妖也罢，那又如何？你就可以恬不知耻的说喜欢世子了？！”
　　“为什么不能喜欢？”白小菀站了起来，虽然身高和他差了太多太多，气势却透出笃定执着，“上官天寰长得好、有城府、有手段，没有失忆之前对我也很好，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或许，他一开始只是为了哄我做戏。”顿了顿，“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楚烨咬牙道。
　　“后来……”白小菀心头的哽噎忽地决定，眼泪簌簌而下，“船沉的时候，他原本可以自己逃生的，却执意要救我。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忘了我？又怎么会离开我，再被你找到，死在你的剑下……”
　　“你骗我！”楚烨忽地大怒，狠狠一把揪住了她，“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分明说自己在清水镇下船，后面的事都不知道！原来……，原来你一直都跟他在一起，还和他生死相依了，痴心相许了？呵呵，你……”
　　白小菀流着眼泪摇头，勾起嘴角，“我真的好后悔。那时候，他天天说要带我一起去京城，我总是不答应，日子拖了又拖。若是我们早几日出发，或者不去县城，也许就不会遇到后面的事了。”
　　如果跟着上官天寰一起去了京城，哪怕他有很多姬妾，她不愿意留下，也可以找个机会悄悄溜走啊。但无论如何，只要他平安抵达京城就行了。
　　“好，很好。”楚烨眼里有愤怒片片碎裂，怒极反笑，“你这一副死了情郎痛不欲生的模样，倒是让我相信你的话了。你的确不是一个真的小姑娘，而是……，而是一个被男人的甜言蜜语蒙蔽双眼的蠢货！”
　　他愤怒道：“你以为，上官天寰那种人会对你动感情？”
　　他的怒火烧红双眼，“你知不知道，死在上官天寰手上的人命有多少？经过他策划的阴谋诡计有多少？被他弄得生不如死的人有多少？他就是一个恶魔！”
　　白小菀的眼泪像是断线珠子一般，直往下掉。
　　楚烨看着她质问，“如果上官天寰活着，我死了，你是不是一滴眼泪都不会掉？假如我和他的性命对换，是不是还很开心？白小菀……”
　　他心里难受、疼痛，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白小菀却是眼泪成河。
　　她哭道：“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认识的上官天寰，并不坏，至少对我很好很好……，哪怕就算我喜欢错了人，可是喜欢，也不会因为错误而改变啊。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只能去阻止这个错误，却骗不了自己。”
　　楚烨缓缓看向她，看向那个身量单薄的小小少女。
　　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已经哭红，眼底含着泪意，盈盈不定的闪着光芒。她的伤心，宛若啼血杜鹃一般朵朵盛开，空气里都透出淡淡惨淡。
　　她说了，即便是喜欢错了人，喜欢也是喜欢。
　　楚烨一下子没了力气，松开了她。
　　白小菀哭干了眼泪，哭完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坐着，过了良久才道：“虽说我和上官天寰并没有到生死相许的地步，只是种种机缘凑巧，才造就了彼此生死相依。但他毕竟真心对我好过，我也真心喜欢过他，所以……，你走罢。”
　　楚烨眼光猛地一跳，“你要撵我走？！”
　　白小菀脸上还挂着一道道的泪痕，语气却是淡淡，“我不会去为了他，找你报仇，当然也杀不了你，被你杀了还有几分可能。但是，我也不想留着杀了他的人在天香阁，这间店铺也是他给我买的，不是你的银子。”
　　楚烨目光震惊的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他气得发抖，“只有上官天寰对你的好，才是真的好。我对你做的一切什么都不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是吗？为了他，你就要让我滚蛋！”
　　白小菀从怀里掏出小小荷包，数了整整三千两银票递给他，“我虽然喜欢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要的。你的钱，拿走，玉佩也不用再给我了。”
　　“啪！”楚烨一巴掌朝着她扇了过去，却中途收手，重重砸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茶碗“叮当”乱想，一阵剧烈抖动！他的额头上青筋直蹦，目光似要喷火，“白小菀，我宁愿从来不曾认识你！”
　　白小菀缓缓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那目光太刺人了。
　　楚烨一语不发，面带千年玄冰一般的寒意摔门而去！
　　白小菀一下子软坐在地上，像是没了魂儿，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气儿。她捂着疼痛欲裂的额头，捂着心口，扑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一条搁浅的鱼。上官天寰不是她可以一辈子游曳的海洋，他……，已经干涸了。
　　楚烨也离他而去了。
　　白小菀轻轻的笑，“很好，我又是一个人了。”
　　她去衣柜里翻来覆去，找了一身浅淡的几近白色的衣裙，堪称素颜清绝。一头青丝也散开了，不再梳小姑娘的幼稚双丫髻，而是挽了一个姑娘的家常纂儿，两侧头发顺肩而下，多了几分淡雅清韵。
　　再把头上首饰摘掉，别了一朵小小的素净白色银花。
　　她想为上官天寰守几天孝期。
　　也算是……，相识相知相许一场。
　　晚饭时分，刘嫂敲门进来问道：“姑娘，三郡王去哪儿了？晚饭几时开……”忽地被白小菀的装束吓着，“姑娘，你干嘛穿得这样素净？”
　　白小菀淡淡道：“我养病，不许打扮。”
　　“那也不合适吧。”刘嫂看着她这副要想俏一身孝的装束，咳了咳，“姑娘还是花骨朵儿一般的年纪，穿得这样素净叫人忌讳，还是穿点有颜色的好。”
　　白小菀问道：“春燕和刘师傅、玉溪他们，都回来了没有？”
　　刘嫂底下的话便被噎住。
　　她看得出来，白小菀这是不想继续讨论衣服的问题，因而陪笑道：“都回来了。我瞅着姑娘屋子里静静的，像是在睡觉，就没让春燕进来打扰姑娘。她才刚和玉溪两个，把店铺打烊关了门，在厨房里等着吃饭呢。”
　　白小菀便道：“三郡王已经离开天香阁了，不会再回来。你把我的晚饭端进来，你们自己吃，记得给我端一碗粥就行了。”
　　“好好。”刘嫂笑着点头，去了厨房，却拉了刘师傅去旁边说话，“我瞧着姑娘不大对劲儿啊。下午那会儿，三郡王分明就是生气跑出去的。刚才姑娘说，三郡王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看样子两人吵大发了。”
　　刘师傅摸了摸头，咂嘴道：“年轻人拌嘴不是常有的？之前，三郡王也被姑娘气得跑出去过，还不是照样回来？”
　　“不一样！”刘嫂跺脚道：“你是没瞧见姑娘的样子，穿了一身素。不是我乌鸦嘴，瞧着那情形倒像是在给谁守孝，怪吓人的。”
　　刘师傅懵了一阵子，忽地一拍大腿，“哎呀！坏菜了！”
　　刘嫂不解，“咋了？你想起啥了？”
　　“你忘啦？世子爷啊！”刘师傅声音都快变了，悄声道：“这天香阁不就是世子爷给姑娘买的吗？我瞧着，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世子爷却是很上心宠爱她的。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只怕是世子爷出事了。”
　　“啊？”刘嫂吓得脸色大变，颤声道：“不能吧？世子爷死了？”
　　“呸呸呸！”刘师傅伸手拍她，“别瞎说！当心惹祸。”
　　“好好，不说。”刘嫂吓得三魂七魄都不全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难怪啊，世子爷带着姑娘去县城看病，就再也没回来。多半那时候就出事了，到现在……，现在有了世子爷的确凿消息，三郡王告诉了姑娘，所以……”


第一百三十七章 难过
　　刘师傅唉声叹气的，“这是怎么说呢？好好的，要真是这样也太叫人糟心了。”
　　刘嫂是女人八卦的天性，脑洞更大一些，悄声道：“你说，会不会是三郡王也看上了姑娘，所以就把世子爷给……”做了个到抹脖子的动作，“不然的话，姑娘怎么会说三郡王再也不回会来？别是给撵走的吧。”
　　“算了，算了。”刘师傅连连摇头，摆手道：“这些事儿啊，咱们也掺和不了，更掺和不起。你我心里头知道就算了，千万别说出去，就连玉溪那小子嘴都不牢靠，春燕更是不能说了。”
　　刘嫂连声道：“我省得，我省得。”
　　刘师傅又叮嘱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姑娘必定伤心，咱们这些天行事说话小心点儿，别再叫她生气上火了。气坏了姑娘不好，恼火撵了咱们更是糟糕，都小心点儿。”
　　玉溪在外头喊道：“娘，给姑娘做的饭菜装好了。”
　　刘嫂忙道：“来了，我这就去送。”出门看着玉溪和春燕，厉声道：“姑娘才和三郡王拌了嘴，正在火气头上，你们这几天都小心点儿别惹她生气。”
　　春燕连忙点头，“好，知道了。”
　　玉溪笑问：“咋了？小两口又拌嘴啦？”
　　“我打死你个小油嘴！”刘嫂一巴掌呼了过去，拍了儿子一记，又瞪他，方才端着饭菜给白小菀送去了。
　　玉溪嘟哝道：“咋了，我又没说姑娘坏话。”
　　刘师傅一声断喝，“闭嘴！吃饭。”
　　玉溪顿时低头老实了。
　　屋子里，白小菀面色平静的该吃吃、该喝喝，虽说饭量比平常小了点儿，但却没有赌气不吃饭。只是眸子里，包括她这色素净淡雅的装束，都透出一种成人才有的冷静淡定，和她的外表很是不和。
　　仿佛身体是一个小小的姑娘，魂儿却是大人。
　　刘嫂看得有点瘆得慌，赶紧出去了。
　　这天晚上，楚烨果然没有回来。
　　白小菀让刘师傅和玉溪关好大门，便要回去睡觉，神色有着异于小孩子的平静。刘师傅和玉溪、春燕都看见了，低了头，全都不敢多问。
　　刘嫂端了一碗药来，小心道：“姑娘，药煎好了。”
　　白小菀微微怔住。
　　这药有着浓浓的人参香气，是楚烨让买的，不由唏嘘。甚至有一瞬间冲动，想让玉溪明天去军营打探一下，看看楚烨在不在。继而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何必呢，再去招惹只会让双方难堪，不如就此江湖再也不见。
　　她伸手接了药，一饮而尽。
　　刘嫂笑道：“我去给姑娘拿点蜜饯。”
　　“不用，我回去喝茶就好了。”月光下，白小菀一身素雅的衣服几近白色，衬得她素面清绝，恍若一朵冉冉而出的清水芙蓉。她的个子虽然娇小，但五官却是长眉大眼的舒展，再加上成熟淡定的气韵，更生圣洁之光。
　　特别是眼眸水光盈盈，似有雾气，颇有几分魅惑众生之态。
　　等她回屋，刘嫂悄悄道了一句，“姑娘这样的美人胚子，又聪明、又能干，还会大把大把的挣钱，真是千里挑一啊。等姑娘长大了，怕是哟，镇上的郎君都配不上了。”
　　“那就去县城里挑。”玉溪接话道：“我还记的上次跟爹去了县城，好大，好繁华，比镇上可是热闹多了。姑娘不是说，要把生意做到县城吗？回头去了，难道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好郎君？嘿嘿，明天我就去先替姑娘挑挑。”
　　刘嫂笑啐道：“要你挑？别瞎扯淡了。”
　　第二天，白小菀却找来刘师傅和玉溪，说道：“原本想让你们两去买绢纱的。不过昨儿我想了想，还是打算自己也跟着去一趟，只是要等几天。等郭大娘那边的事处理完了，你们父子俩陪着我一起去。”
　　玉溪有点小小失望，“过几天啊？”
　　刘师傅赶紧骂他，啐道：“姑娘说过几天就过几天，你急什么？赶考呢。”
　　玉溪贫嘴道：“我要是有本事赶考？还做跑堂的？”笑嘻嘻躲开他的爹的巴掌，往前面店铺跑去，“开门去咯。”
　　刘师傅陪笑道：“姑娘见笑，这孩子实在太顽劣了。”
　　“没事，你去忙你的吧。”白小菀摆摆手，叫来春燕，“把你昨天买的胭脂棉拿来，等下再去街上买点材料，我打算新做一批胭脂。另外，你再去玉器店一趟，订点岫玉盒子，还按照以前的两种规格。”
　　春燕点头，“好，我都记下了。”
　　白小菀不想让自己闲着，不然的话，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上官天寰，情绪便有些不太控制得住。她上午做了一大批胭脂、妆粉等物，下午又让春燕买了猪胰子，熬制了好几桶的皂液，倒模到天黑才完工。
　　这天晚上，楚烨依旧没有回来。
　　此后的第二天、第三天，更多更多的日子……，楚烨还是没有回来。正如白小菀说的那样，他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这天起早天气晴朗，日头不错。
　　白小菀便打算去县城一趟，找到人说道：“今儿我想去县城，顺便带上点胭脂妆粉绢花之类的，去探探路，看县城里有店铺进货没？若是有人进货，往后就能多赚好些钱呢。”
　　玉溪顿时兴奋起来，高兴叫道：“好哦，我这就去换身衣服。”
　　春燕嘟哝道：“我也想去。”
　　白小菀看着她淡淡的笑，“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我和刘师傅、玉溪，先去县城的店铺探路，需要男人壮壮胆。等以后只是去出货，就带你，今儿你先好好的看店，回来我给你带县城里的小吃。”
　　春燕听说以后可以去，又有吃的，也欢喜起来，“小菀，我会好好看店的。”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说好以后带我去县城的，别哄我啊。”
　　白小菀微笑，“放心，不哄你。”
　　刘嫂见她今儿换了一身绿衣白裙，头上戴了鹅黄色的迎春绢花，有了几分朝气，满心为她高兴笑道：“姑娘只管去，今天我在店里帮着春燕招呼，应付得过来。”
　　白小菀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们了。”
　　刘师傅去租了一辆干净的马车，说道：“马车比牛车贵不了多少，却快不少，赶路跑起来也不算太颠簸。等下姑娘坐在里面，还可以多铺一层褥子，又暖和，又舒服，不比轿子差呢。我和玉溪穿厚一点儿，在外头赶车，刚好两个人能坐下。”
　　白小菀便燕抱了两床被褥出来，吩咐道：“都放车里。”又叫刘嫂，“准备两个火炉子，多放点炭，我用一个，刘师傅和玉溪用一个。”
　　“姑娘真是心疼人。”刘嫂笑着，动作麻利的弄了两个火炉出来。
　　白小菀又让春燕装了胭脂妆粉等物，以及肥皂、香皂，还有新堆出来的绢花，弄了一大篮子放在车里，满满当当的。
　　一切准备妥当出发。
　　白小菀坐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晃晃悠悠，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官天寰，想起上次和他一起去县城。那时候，她还满心想着要怎么离开他。而现在，却只是后悔当时没有对他好一点儿，更后悔当时没有说清楚一切，把他留下。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白小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苦笑。
　　“小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谢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跑过来掀帘子，“啊！小菀，真的是你啊，这么巧。”
　　玉溪叫道：“你干嘛呢？随随便便看人家姑娘。”
　　谢玺不悦回头，“我看小菀，管你啥事儿？你不就是小菀店里请来的伙计吗？还管得了小菀和谁说话了？真是管得宽。”
　　“玺哥儿！”
　　“玉溪！”
　　谢君谦和白小菀同时断喝，声音颇大，谢玺和玉溪都怔住了。
　　刘师傅赶紧揍玉溪，“瞎嚷嚷什么？”
　　“刘师傅，别打了。”白小菀止住刘师傅，然后对玉溪道：“我从前没饭吃的时候，是宁大婶收留了我，君谦哥和玺哥哥也对我多有照顾，以后见面要客气一点儿。”
　　玉溪低头，“是。”
　　谢君谦也正在教训谢玺，斥道：“你还当是在桃花村吗？小菀现在开了店，也是堂堂正正的大掌柜了。你便是要说话，打个招呼，等着小菀出来说话不好吗？哪有上前就掀人家车帘子的？没规矩！”
　　谢玺扁着嘴，一脸委屈的不得了。
　　“君谦哥，你别这样说玺哥哥。”白小菀微笑下了马车，对宁氏福了福，“宁大婶，好些日子不见了。”
　　宁氏点头，“是啊。”底下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自家婆婆不要脸面，跑去天香阁大哭大闹的事儿，已经在镇上传遍！不光谢家丢脸，连带宁家都跟着一起丢脸。加上这些天白小菀都不露面，不免更加生分，因此打了招呼，底下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世子
　　白小菀倒是方方的，拉着宁氏说笑，“原本呢，我早几天就该去看望郭大娘的。可惜我的头也磕着了，刘嫂他们担心我，非把我在床上摁了几天，所以今儿才出门。”
　　宁氏看了看她，问道：“现在好了吧？”
　　“她能不好吗？”对面马车里，传来谢杏儿不满的声音，“装什么样？自己非要往门上磕，还能怨别人？再说了，一个皮糙肉厚的村里姑娘，能磕着哪儿啊？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精神着呢。”
　　宁氏顿时脸色尴尬起来。
　　谢君谦也是皱眉，谢玺则是估计谢杏儿是长辈，敢怒不敢言。
　　白小菀根本不接谢杏儿的话头，而是微笑问道：“我今儿是去县城进货的，宁大婶还有君谦哥、玺哥哥，你们这是要回桃花村？”
　　谢玺忿忿道：“我奶说头疼，让我们送她回去，还要我娘回去床前伺候。”
　　“哎呀，那可不巧了。”白小菀声音非常惋惜，叹气道：“正好，我说过年胭脂妆粉的卖得快，又赶着做了一大批货。偏生粉扑还没有做，另外又想堆些绢花卖，正说找宁大婶帮工做一些呢。”
　　宁氏还没开口，谢杏儿就冷哼道：“凭什么啊？让我嫂子给你白出力气？！”
　　白小菀笑道：“当然不是白出力气，是要算工钱的。”
　　谢杏儿把车帘子一掀，探出头来，“算工钱？”有些羡慕嫉妒，又有些忿忿，“那我前几天去天香阁，你还说没有给我做的活计？”
　　白小菀眨了眨眼，“杏儿姐，我记得你好像不会做针线活吧？至于对绢花，也是要用到针线手巧劲儿的，你做不了啊。”
　　谢杏儿被郭大娘惯得啥也不会，只会吃饭睡觉，和在谢家发脾气。简单地说，就是丫头身子小姐心，完完全全的一个绣花枕头。
　　说到针线活，她立马就放下帘子不吭声儿了。
　　白小菀又看向宁氏笑道：“宁大婶你和春燕不同，不用吃我的，住我的。若是你来帮忙的话，一天我给你算两文工钱，和春燕、玉溪一样。”继而叹气，“不过，看样子你是没有时间来了。”
　　宁氏心思飞转，已经明白了白小菀的用意。
　　白小菀又道：“哎呀呀，要说这从下月开始忙到春耕时分，少说也有三个多月，怎么着也是二百文钱。看来……，我只能找别人了。”
　　宁氏微笑，“是啊，我不得空呢。”
　　“你怎么不空了？”郭大娘沉不住气探出头来，叫道：“你不用跟我回去了！明儿就去小菀那边帮忙，该算工钱算工钱，回去还得多做一个人的饭。”
　　宁氏怕答应的太痛快会出乱子，故意道：“那谁伺候娘啊？”
　　郭大娘当即道：“有葛氏洗衣服做饭，还有杏儿在我跟前端茶倒水够了。”
　　谢杏儿当即不满起来，嘟哝道：“凭什么让大嫂去挣钱，我就该做苦力？”掀了帘子探头出来，瞪了白小菀一眼，“你就不能找个我能做的差事？”
　　白小菀心道，有也不敢留你啊。
　　她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转身去车里拿了一套小的胭脂妆粉，递给谢杏儿，“杏儿姐，像你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家，哪能让你干活？万一用粗了手指头，多不好啊。”
　　谢杏儿的注意力顿时被胭脂吸引，打开盒子，“哎呀，真漂亮。”赶紧在手背上面试了试颜色，满意的不得了。
　　白小菀又奉承她，“依我说，杏儿姐是待嫁的姑娘家，又不是春燕那种破落户，再抛头露面的也不好。不如啊，在家好好的打扮等着，让郭大娘给你挑一门上好的亲事，嫁过去直接享福就行了。”
　　谢杏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又害羞，“你这小丫头，不害臊，胡说些什么呢？”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已经听进去了。
　　甚至就连郭大娘，都轻轻点头，“也是，杏儿还是在家待嫁的好。”
　　白小菀又从车上拿了一包蜜饯，一包点心，塞给郭大娘，笑盈盈说道：“上次是我脾气太着急，冲撞了郭大娘，现在已经悔悟过来了。这些点心，郭大娘你拿着路上吃，蜜饯可以喝了药再吃，免得嘴里发苦。”
　　她这又是要给宁氏算工钱，又给谢杏儿胭脂妆粉，又给郭大娘蜜饯点心的，还做了小伏低赔不是，任谁也挑不出毛病了。
　　郭大娘哼了一声，“放着吧，我空了尝尝看。”
　　白小菀知道郭大娘说不出好话，这口气，已经算是和解了。于是就自动在脑子里转换语气，当她说的是很好多谢了。
　　郭大娘一副傲慢不稀罕的样子。
　　偏生谢杏儿嘴馋忍不住，已经打开了点心纸包，尝了一块儿，“还行啊，这点心鸡蛋味儿挺重的，也还蛮酥的。”
　　郭大娘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只是当着外人，不好训斥女儿，免得女儿没脸。当即扯了车帘子放下，催促谢君谦，“别站这儿说话了。赶紧回桃花村，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得回去躺着。”
　　宁氏和谢玺都上了马车。
　　谢君谦稍微挤了挤，也坐上去了。
　　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白小菀一眼。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今儿穿了一身绿衣白裙，却没有再挽双丫髻。而是头上简单束发成纂儿，简单的别了一支鹅黄色绢花，余下头发顺着双肩散落下落。看起来，褪去了几分小姑娘的稚气，多了一些少女的韵味。
　　仿佛几天不见就突然长大了。
　　谢君谦其实有很多话要跟白小菀说，偏生要送郭大娘和谢杏儿，当面说不得。只好暂且忍耐，横竖白小菀在县城跑不了。而且听说，三郡王去了军营再也没回天香阁，回去再说话也是方便，因而面色淡淡的。
　　他挥动鞭子，架着马车缓缓的离去了。
　　白小菀笑着让他们先走，还道了一句，“路上慢走。”等谢家的马车过去，方才转身上车，然后对玉溪说道：“不论谢家和我有没有关系，咱们开门做生意的，讲究的都是和气生财。好比今天这事儿，我就花了几句好话，一点东西，也就揭过去了。”
　　玉溪一脸受教，点头道：“姑娘说的是，我这比姑娘痴长了好几岁，却是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到底糊涂了。”
　　刘师傅哼道：“以后多跟姑娘学着点儿！”
　　白小菀不想再多说让玉溪难堪，放下车帘子道：“不早了，我们也走吧。”一路心思漂浮，一路都是和上官天寰留下的记忆，情绪低落难过。
　　等到了县城，先拿着胭脂和香皂等物，去脂粉店推销。
　　掌柜笑道：“这些天，早就听说清水镇有个小掌柜，很会做胭脂妆粉。县城里的小姐们有些得了，用过以后，又跟亲戚姐妹说开，还有人来我店里问过呢。”
　　白小菀笑道：“那感情好啊。我就是来打探打探，若是掌柜有意从我这里进货，量大肯定优惠的，并且我们可以送货上门。”
　　掌柜叫了娘子过来，说道：“你看看，这些妆粉如何？我瞧着，比平常的胭脂颜色要浅一些，淡一些。不过我听闺女说，这种胭脂妆粉用了服帖，而且自然，她和姐妹们都更喜欢用这种呢。”
　　“我也喜欢。”掌柜娘子笑道：“不想从前的胭脂不好用，一不小心，就把脸给涂成了猴子屁股，倒是叫人笑话。”
　　白小菀见缝插针，拿了一套高档货给掌柜娘子，“市面上流出来的，多半是我卖的便宜的那一档。这些贵货，里面添了珍珠粉、灵芝粉等物，用起来更是不凡。特别是这个面霜，掌柜娘子要是天天用，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
　　“是吗？”掌柜娘子瞅了瞅，咂舌道：“这盒子是岫玉做的吧？一看就是高档货，里面的东西自然不消说了。”
　　白小菀笑道：“好不好，还得你用过以后再说。这一套，算我送给掌柜娘子的，拿回家自己用用，家里姑娘也用用，看下效果。”
　　掌柜娘子笑道：“你要不急，我现在就洗脸试一试。”
　　“行啊。”白小菀今儿来就是为了推销东西的，当然不会急着走，微笑坐下，“还有我家的香皂，你也用一用试试。”不想让刘师傅和玉溪等的无聊，又吩咐他们，“你们去街上逛，把绢纱买了，过半个时辰回来接我就行。”
　　刘师傅还可有可无的。
　　玉溪早就欢喜的跳了起来，笑道：“姑娘，等下我请你吃臭豆腐。”
　　白小菀抿嘴笑道：“好，我等着你的臭豆腐。”又交待他，“对了，别忘了买两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我要拿回去送人。”
　　玉溪应道：“记得，昨儿姑娘就说了。”
　　玉溪和刘师傅一起走了。
　　白小菀手里拿着一套胭脂、面霜等物，等着掌柜娘子洗脸出来。闲得无事，往外面随意看了看，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店前经过，吓了她一跳！
　　不是别人！正是一袭紫色华袍的上官天寰。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生死
　　白小菀惊呆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眼花，赶紧揉了揉，结果那人还是上官天寰！在他身后，还跟着蒋统领等一干侍卫，绝对错不了！
　　“世子！”白小菀脑子一片空白，冲了出去。
　　上官天寰穿了一袭宽大衣袖的紫色长袍，面容俊美冷毅，有种高山仰止一般的气势，让人高不可攀。他的眼眸里幽光闪烁不定，深不可测，仿佛无尽的海洋一样宽广，海底却是万丈幽渊，深不可测。
　　他淡淡微笑，“是你？清水镇的小姑娘。”
　　白小菀在他面前急急停住，激动的红了眼圈儿，“世子，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你还活着，还活着啊。”
　　上官天寰眉头轻挑，似有疑惑，“这话怎么说？我一直活得好好的啊。”
　　“一直好好的？”白小菀一脸茫然怔住了。
　　什么？他一直都好好儿的？楚烨不是说他死了吗？不……，不对，一开始楚烨并没有说他死了。是她先猜上官天寰死了，楚烨生气了，才赌气说他死了的吧。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前些天她的伤心和眼泪都是白费，和楚烨的争吵也是毫无意义。反而因为伤心欲绝，在楚烨面前什么都说了。
　　蒋统领目光警惕的看着白小菀，沉声道：“白姑娘，你曾经收留世子爷的事，世子爷已经跟我说了。梁王府对此十分感激，多谢你了。”
　　语气里，一副不想让白小菀重提旧事的态度。
　　白小菀的话便被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上官天寰微笑道：“小姑娘，我记得你说过，救我是为了让我给你赏钱。”转头吩咐蒋统领，“取五千两银票，给她。”
　　他身上有着海上明月一般的孤冷气度，叫人不敢高攀。
　　白小菀忽然觉得面前的他，好陌生、好生疏，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要不是他长着和上官天寰一模一样的脸，都要以为是别人了。
　　不……，这才是本来的上官天寰。
　　还记得当初在秦府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的上官天寰，就是这样，穿着一袭宽大的紫色长袍，带着居高临下的浅淡微笑，根本不敢靠近。
　　其实，上官天寰和她嬉笑怒骂相处的那一段，才是特殊的吧。
　　“白姑娘？”蒋统领伸手递了半天银票，不见她接，不由催促道：“白姑娘，这是世子爷赏你的五千两银子，算是谢你的收留之情。”
　　白小菀恍惚出神，茫然道：“你刚才说什么？”
　　上官天寰微微皱眉，“再给她五千两，我们走。”一脸觉得白小菀贪得无厌的表情，眼底透出几分嫌弃，脸上的微笑也没有了。
　　蒋统领只好又摸出五千两银票，一起塞给了白小菀，“姑娘，拿好。”怕她再说出别的过分言语，低声道：“赶紧走吧。”
　　梁王府的银票面额很大，一万两银子，不过是两张薄薄的纸罢了。
　　白小菀拿着银票，看着他们，“你们去哪儿？”
　　上官天寰转头，笑问：“你要跟着去？”他的脸上，露出在京城里遇到女子献媚又甩不掉，那种惯有的嫌弃鄙夷，“你就是想要以身相许，也太小了吧。”
　　白小菀顾不上他的羞辱，而是急道：“世子爷，我在清水镇的时候，和秦妍等小姐们素有来往。有位林小姐告诉说，她曾经听秦妍透出消息，传闻秦县令很快就要升迁淮安知府，所以我担心，上次世子爷沉船的事和秦县令脱不了干系。”
　　上官天寰听了这话微微动容，表情凝滞。
　　蒋统领更是脸色大变，低声道：“这么说，秦县令很有可能和楚家、梁王妃勾结，想要谋杀世子爷了。”
　　“是啊。”白小菀焦急道：“所以，我才想问你们去哪儿？如果是还去秦县令府上，或者住在县城里，恐怕会有危险。”
　　蒋统领眉头深皱，“世子爷……”
　　“我知道了。”上官天寰抬起手止住他，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还非得住在秦府不可了。咱们那儿也不去，也不急着回京城，就等着王府的人来接我们。想必……，秦县令是不敢让我在秦府出事的，自然会尽力护我周全。”
　　白小菀便不言语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秦县令敢和京城的人勾结，却不敢亲自对上官天寰下手，否则他死无葬身之地！好比上次，秦县令也只敢透露一下上官天寰的行踪，而不是亲自动手。就更别说，在秦府让上官天寰出事了。
　　如果上官天寰在秦府出事，不管和秦县令有没有关系，他都担不起责任。
　　所以，他反倒会保护上官天寰。
　　“走吧。”上官天寰招呼蒋统领等人，准备上车，临走之前看了白小菀一眼，“这算是你第二次救我，倒也是值了我多给你的五千两银子。”
　　白小菀看着他那熟悉的俊美容颜，却无比陌生。
　　她想，或许他们的缘分该断了。
　　因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后退一步，福了福，“恭送世子爷。”她把银票揣进了怀里，等着上官天寰的马车过去，侍卫们也悉数离去，茫然出身。
　　胭脂店的掌柜娘子立在门口，叫道：“哎，姑娘！这儿呢。”
　　白小菀缓缓转身过去。
　　掌柜娘子笑道：“怎地，遇见熟人了？瞧着好像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呐。”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指了指自己的脸，“瞧我化的妆容怎么样？我用着你的胭脂妆粉，的确不一般，轻薄香红都是俱全。”
　　白小菀心不在焉笑道：“是啊。”
　　掌柜娘子又笑，“对了，你的那个面霜特别好用。不仅滋润皮肤，还更吃胭脂妆粉，脸上服服帖帖的一点不掉粉，光这点就比别家强了。”
　　白小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笑道：“既然掌柜娘子喜欢，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商量了。”
　　掌柜娘子笑道：“你这进价多少？”
　　白小菀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找掌柜要来纸笔，给挨个写了一份七折价的单子，“我这些胭脂妆粉在小镇上买的便宜，到了县城，你们家不防提一成的价，也是路费来往和店铺租金应得的。”
　　掌柜娘子瞧了一遍，再递给掌柜细细的瞧了一遍，夫妻俩敲定道：“行，这价公道！比寻常的胭脂妆粉好用不说，进价还略便宜些呢。”
　　白小菀笑道：“那你们先决定一下进货的量，交个订金，我再给你们写一张收条。等我今儿回去就开始做，后天让玉溪给你们送货过来，免得你们再跑一趟，顺便把剩下的进货银子给收了。”
　　掌柜娘子笑道：“行啊，小姑娘真是办事儿利落！”
　　掌柜也夸，“比我们家的姑娘可能干多了。”
　　掌柜娘子又问：“对了，你那肥皂、香皂怎么卖？我们也打算进点儿。”
　　白小菀道：“我在小镇上买的肥皂、香皂，几乎就是薄利。即便是你们要进货，我也没办法给你们便宜太多，撑死打个九折。到时候，你们卖再提高一、两文价钱，全看你们自己定价，反正是顺带跟着胭脂妆粉卖卖，薄利多销嘛。”
　　掌柜娘子笑道：“行啊。”
　　掌柜当即拿起纸笔开始写数量，沉：“上等的胭脂妆粉要一百套，次等的胭脂妆粉分为大小两种，大的要一百套，小的要两百套。香皂、肥皂这个家家户户都用的，再说也放不坏，就一样五百块吧。”
　　白小菀听了笑道：“也好，玉溪也不用经常跑了，省了给他的路费饭钱。”
　　掌柜的先预付了五十二两三钱五分银子，“这是订金，剩下的一百两整，等你家伙计送了东西过来，再付清尾款。”
　　“好。”白小菀写了一个收条，笑道：“掌柜可真是爽快人。”
　　“姑娘！我给你买的臭豆腐。”玉溪一脸欢喜的跑进来，递过来一份油纸包的臭豆腐，顿时一屋子都是臭臭的味道。
　　白小菀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拿出去！等下马车上头再吃。人家这儿是胭脂店，你弄点臭豆腐算什么？熏坏了人家的生意。”
　　玉溪有点扫兴，嘟哝道：“姑娘，这家的臭豆腐可好吃了。”
　　“吃吧，吃吧。”掌柜娘子笑道：“没关系，这会儿又没有客人，姑娘解解馋。我去里面给姑娘倒杯热茶，等下簌簌口。”
　　“不用了。”白小菀微笑止住对方，客气道：“正好去想去别的店铺逛逛，臭豆腐就在马车上吃，不打扰掌柜你们了。”
　　“好，等着你的胭脂。”掌柜娘子笑着送人出去。
　　白小菀上了马车，却没有吃臭豆腐的心思，而是随手放在旁边。此刻无人打扰，她对上官天寰的思绪便像潮水一般涌出来，再也止不住。
　　他……，活着，但是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第一百四十章 缘分
　　白小菀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勾起嘴角自嘲，其实也不错了。上官天寰留下来的一万两银票可是实打实的，楚烨也留了将近三千两银票，还有什么比钱更忠诚永恒呢？至于他们以后和她没关系，那就没吧。
　　殊途不同归。
　　本来就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便是有些交集，最终也是走不到一起的。
　　白小菀闭上眼睛，想要中止对上官天寰的牵挂，对楚烨的记忆，最好把这两个人都格式化清除掉，再也不为他们烦心。她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只好逃避，把无法控制的都封锁起来，这样会好受许多。
　　往后啊，好好赚钱，继续做简单的勤劳致富小村丫！
　　不过话说回来，都已经有一万三千多两银子了，似乎……，不赚钱也能做富家翁呢。不不不，白小菀赶紧止住这个念头，不能就此堕落！
　　她咬牙，下定决心，打开臭豆腐“吭哧、吭哧”全吃光了。
　　这叫化悲愤为饭量！
　　玉溪在马车外头笑问：“姑娘，好吃吧？我一闻着这味儿啊，就流口水。可惜啊，我爹说这玩意儿分量太少，就是吃个味道，不让我多买。”
　　刘师傅接话道：“还不如买两个驴肉火烧。”
　　玉溪叫道：“那我们去买驴肉火烧！”
　　“做什么梦？”刘师傅训儿子，“今儿让你吃了臭豆腐，已经花了钱，想吃驴肉火烧等下次！别糟蹋你老子的钱了。”
　　玉溪嗷呜一声哀嚎，“啊？不是吧。”
　　白小菀突然道：“走！我们去酒楼里吃一顿好的！”她决定了，抛开那些跟她无关的情情，努力吃饭，努力长身体，努力赚钱才是正道。
　　对！小姑娘就该做这些。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玉溪高兴坏了，“真的去酒楼里吃啊？哪个酒楼？县城最大的那家德聚苑，看起来可气派了。”
　　“少发梦！”刘师傅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去饭馆点两个菜，就是破费，还去什么德聚苑？你爹的手艺不比饭馆的差，吃一个新鲜就罢了。”
　　白小菀却道：“就去德聚苑。”
　　为什么不去？姑奶奶有钱，身上一万三千多两银子呢。
　　刘师傅怔了怔，“姑娘，你可别跟着玉溪这孩子瞎闹啊？我是做厨子的，最懂这酒楼里面的水份，越是大的酒楼，虚抛费的钱就越多。姑娘要是馋肉了，想尝尝鲜，随便找个小饭馆便是了。”
　　白小菀在车里笑道：“既然来了县城，就想吃一顿好点儿的。”
　　刘师傅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劝了。
　　“刘师傅，你别吃心。”白小菀掀了车帘子，探头出来，“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好吃，只是觉得既然辛辛苦苦赚了钱，花费几个也是应当的，不然赚钱做啥呢？再者，你瞧瞧德聚苑的菜式，学着点儿，回头咱们也来县城开一个酒楼。”
　　刘师傅笑道：“行，都听姑娘的。”
　　玉溪则是高兴坏了，乐得眉开眼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夸道：“姑娘，你可真是长得好看，心又好，手面还大方啊。”
　　刘师傅啐道：“收起你的小油嘴！”
　　白小菀笑了笑，说道：“等下啊，咱们一人点一个菜。吃不完的，就带回去晚上热一热再吃，也不算浪费。至于酒就不喝了，还要赶路。”
　　刘师傅忙道：“不喝酒，不喝酒。”
　　一行人高高兴兴去了德聚苑。
　　白小菀和刘师傅、玉溪三个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就在一楼大堂坐下，没有去二楼的什么雅间浪费钱。刘师傅点了一份蒜泥白肉，玉溪点了一份宫保鸡丁，白小菀点了一份酸豆角鸡杂，最后再要了一份老鸭干笋汤。
　　玉溪端端正正的坐着等上菜，嘴一直不闲着，“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我爹啊，在小镇上做的都是大鱼大肉，就想学学县城里的细致菜。可是他老人家舍不得花钱，一直光是在家念叨，没敢往县城的酒楼里来。”
　　刘师傅把眼一瞪，“再说你老子的坏话试试？找打！”
　　玉溪笑着吐了吐舌，摆手道：“不说啦。”
　　刘师傅当着周围的客人，不好教训儿子。再者他只得玉溪这一个独子，也是养得娇，所以玉溪才不那么怕他，因而转口道：“姑娘，其实要我说，你说的那个麻辣一品锅，和开水白菜，才是稀罕的菜式呢。”
　　白小菀笑道：“这个啊，咱们以后留着做特色菜。”
　　刘师傅打量着她，心下琢磨。
　　这丫头不是一般人啊！
　　上次那个麻辣一品锅，用得都是上等食材，她还说不够，缺了海参、干贝等物，样样都是鬼火。再说开水白菜，要用鸡鸭火腿排骨来做清汤，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才吃的。再加上她能说会道，聪明、伶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甚至，就连上官天寰和楚烨那种权贵公子，也能交好来往。
　　这个白小菀，谈吐举止和胸中城府，根本就不想村里的丫头，更别说这般小小年纪，只怕有些来历。
　　听说……，白家不是桃花村的本地人。
　　莫非是家道中落的官宦千金？看她的长相，也完完全全不像是本地人啊。更别说，还出落的这般水灵灵的，花骨朵儿一般，长大只怕更是俊俏非凡。
　　“蒜泥白肉来啦！”玉溪叫道。
　　刘师傅的思绪被打断，瞪了儿子一眼，“让姑娘先吃，等姑娘吃饱了，你再动筷子，别一点规矩都没有。”
　　“不用。”白小菀夹了一片蒜泥白肉，“我不太爱吃这个，就尝一片儿。你们喜欢吃就多吃点，别管我，等下我有酸豆角鸡杂下饭就行了。”
　　玉溪笑嘻嘻道：“姑娘先吃。”
　　白小菀又夹了一片放在碗里，劝道：“我真不爱吃这个了，你们吃吧。”正说着，热腾腾的酸豆角鸡杂上来了，顿时食指大动，“我还是喜欢吃鸡杂，哈哈，够味儿。”
　　刘师傅见她是真心不爱吃蒜泥白肉，才夹了一块，细细的品尝起来。
　　玉溪则直接夹了两片塞嘴里，直咽口水，“好吃，好吃。”瞅了瞅白小菀，一心在鸡杂里面捣鼓，便放心的又夹了一片，嘟哝道：“姑娘也是奇怪，不爱吃肉，反倒爱吃下水。”
　　刘师傅骂道：“谁都跟你似的？饿死鬼的投的胎，就知道吃肉。”又埋汰儿子，“咱们家虽然不富贵，可我在饭馆里干活，时不时也会带点肉回去给你吃，你怎地这么馋？活像是几百年没吃过肉了。”
　　玉溪哼道：“肉哪有吃得够的？”
　　白小菀笑道：“玉溪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又是男的，一天一斤肉都能吃得下。”
　　“对，还是姑娘懂我。”玉溪一边大吃大嚼，一边点头。他连着吃了好几块肉，没有那么馋得慌了，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刨饭，“好吃，今天我要多吃两碗饭。”
　　刘师傅到底是成年人克制一些，再加上琢磨蒜泥白肉的做法，吃得并不快。加上不一会儿，宫保鸡丁和老鸭干笋汤也上来了，更得琢磨，于是速度更慢了。
　　玉溪则是吃得红光满面的，一嘴的油。
　　白小菀最开始来到这个时空，穷得别说馋肉，就是玉米饽饽都是好的。现如今，生活渐渐富足起来，不缺肉，自然也不馋肉了。
　　在天香阁时候，有上官天寰和楚烨自不必说，顿顿鸡鸭鱼肉。便是他们都走了，也让刘师傅三天两头弄点荤菜。她既吃不多，也没打算苛待刘师傅等人，份量买的不少，剩下的就让他们给吃了。
　　现如今钱顺顺利利的赚着，大房子住着，好菜好饭吃着，生活上已经十分满足了。但是精神上却开始空虚，上官天寰失忆，楚烨离去，谢君谦和谢玺也不住在一起，刘师傅一家和春燕主仆有别，越发成了孤家寡人。
　　哦……，后院还有一条白家留下来的大黑狗，给喂得又肥又壮。
　　白小菀吃在嘴里的鸡杂，味儿也淡了。
　　“世子爷，慢走。”二楼突然传来谄媚恭谨的声音，听起来不年轻，像是德聚苑的掌柜在招呼，“今儿世子爷到我们德聚苑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那声音很大，白小菀想不听见都难。
　　玉溪还没什么反应。
　　刘师傅则是一脸意外惊讶，抬头看向二楼，“世子爷？不是已经回京城了吗？怎么会还在县城里？”他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白小菀。
　　白小菀本来想低头装没看见的，都不成了。
　　上官天寰穿了一袭紫色貂裘，宽大锦袍，缓缓下楼走了过来。他有些意外的看着白小菀，似笑非笑，“小姑娘，你也在这儿吃饭？”
　　白小菀那听他这口气，好似她尾随他似的，不知怎地莫名来了一股火气。虽说理智控制她没发作，语气却不太好，“是啊，我们乡下人没啥见识。来了县城，自然是要吃点酒楼里的好菜，好回去炫耀炫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外
　　上官天寰目光闪烁不定，没再问她，而是看向刘师傅，“你也认识我？”
　　“啊？”刘师傅反倒愣住了，“咋不认识啊？世子爷，你这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这等小人物，也是平常。只是你为了让小菀姑娘有好饭吃，特意把我从酒楼里请出来，专门给姑娘做饭，我是不会忘的。”
　　“刘师傅！”白小菀阻止不及，急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伙计忙道：“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上官天寰笑道：“算在我的账上。”
　　酒楼掌柜瞧着这架势，那小丫头和世子爷关系匪浅，都专门请厨子做饭了啊。再看白小菀等人没吃几个菜，赶忙陪笑，“世子爷，你太客气了。这就是几个寻常的菜，不值什么，算是我请这位姑娘吃的。”
　　“我不吃白食！”白小菀从兜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拿着，不用找了。”
　　刘师傅一头雾水。
　　玉溪则更是蒙圈儿了。
　　“走啊！”白小菀沉下脸来，“你们还要在这儿长住不成？赶紧的，等下天都黑了。”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上官天寰，多看一眼，脑子里的记忆就多一分，还是赶紧忘了的好。
　　因此不等刘师傅和玉溪，抬脚就走。
　　“爹，姑娘怎么发火了？”玉溪都快傻了，完全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跟着姑娘走。”刘师傅到底老成的多，世子爷和姑娘之间的气氛很是不对。虽然不知道中间出了啥变故，但看情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走为上计。
　　上官天寰皱了皱眉，吩咐蒋统领，“去前面，拦住他们的马车。”
　　蒋统领迟疑了下，“世子爷……”但是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明显气场不对，因此不敢乱说话，当即去了。
　　上官天寰沉着脸，领着侍卫们缓缓走了出去。
　　那个小姑娘，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怎么在他面前说话行事，如此不分尊卑，而且好像很是熟稔，有着感情纠葛的样子。
　　但……，他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有纠葛呢？
　　还有刚才，那个村夫的话也很奇怪。
　　居然说他曾经给白小菀找厨子，安置她的日常起居，简直……，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形式作风，实在太古怪了。
　　“站住！”蒋统领在外喝斥道。
　　白小菀已经上了马车。
　　刘师傅和玉溪正准备要走，就被蒋统领拔剑拦住，寒光四射的杀气将两人吓得不轻。刘师傅哆嗦道：“蒋统领，你这是做啥？看在以前我给你们做过饭的份上，还是……，还是把剑收回去，再说话吧。”
　　蒋统领气得脸色铁青。
　　本来白小菀都没出声儿，世子爷未必会注意到她一个小姑娘，两边岔开，各自也就走开过去了。都怪这个刘师傅多嘴，还说了一大串的话，这才叫世子爷起了疑心，惹出多少麻烦啊。
　　因此当即喝斥，“你闭嘴！”
　　上官天寰却缓缓走来，淡声道：“让他说。”
　　刘师傅哪里还知道要说什么？早慌了，跪在马车上磕头，“世子爷，都怪小的多嘴多舌惹你生气，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吧。我们保证不耽误你的时间，这就走，马上就走。”
　　上官天寰手一挥，让侍卫们把周围街道清场，然后问道：“走，可以。先把你知道的事都说一遍，再走也不迟疑。”
　　“说？说啥啊？”刘师傅结巴道。
　　“你有完没完？！”白小菀在车里忍无可忍，掀了帘子出来，“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你可以问蒋统领，逼问刘师傅做什么？他能知道几何？”又恨恨的看了蒋统领一眼，“想必你是不肯说实话的，也行，今儿我来说。”
　　蒋统领抬头，“白姑娘……”
　　上官天寰手一挥，冷冷道：“退下！”
　　蒋统领只好收了剑，往后退。
　　白小菀站在马车上面，看着上官天寰，心里是说不尽的心烦意乱。可是她明白，与其和不该纠缠的人纠缠，不如就这么断了的好，各自清净。
　　因此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被人伏击的时候，我因为你受了伤，就肚子上的那个刀口。你心里过意不去，就在镇上买了一个院子送我，还给请了刘师傅两口子，就这样了。”
　　上官天寰听了，转头看向蒋统领，“她说的可是属实？”
　　蒋统领点头，“就是这样。”
　　上官天寰双目微眯，“我谅你们也不敢撒谎。可是我怎么总觉得，还有些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你们都在瞒着我，是吗？”
　　蒋统领脸色尴尬，“没、没啊。”
　　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白小菀知道他这是不信，未免再牵扯太多，赶紧道：“蒋统领，你不必提我隐瞒了！”一脸大义凛然的看向上官天寰，“没错，是有些事瞒着你。”
　　蒋统领顿时瞪大了眼睛，焦急道：“白姑娘，你可别乱来！想一想，当初你自己是怎么说的，怎么想的？难道还想再惹麻烦不成？”
　　上官天寰打量着他们俩个，勾起嘴角，“你们在捣什么鬼？真有意思。”
　　他嘴角含笑，语气却是冷冰冰的有些渗人。
　　蒋统领顿时眼皮一跳，跪了下去，“世子爷，属下对你一片忠心可鉴，绝无二心！白姑娘说的那些事，也都是事实，绝对没有一丝一毫虚假！只是……”
　　“只是我曾经想勾引世子爷！”白小菀赶紧抢话，打断道：“我瞧着世子爷富贵，又是梁王府未的来继承人，所以就想攀龙附凤。但是我姿色平平，年纪又小，世子爷实在是没有看上眼，所以就给我买了一所宅院，供我安居。”
　　蒋统领顿时有点挺傻了。
　　这……，这样说也行？好吧，只要不牵扯出世子爷对她动心，应该就不会再惹麻烦了。
　　白小菀继续道：“可是我也有自知之明。既然世子爷没看上我，那我就不纠缠了。反正世子爷已经给了我千金谢礼，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有了，没必要再去讨人嫌，所以世子爷不必烦恼，我这就回清水镇去。”
　　上官天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勾引我？这狐狸还未成精，就寻摸着要勾引男人了？”回想起在天香阁住的时候，她和老三勾勾搭搭的，的确有些勾搭男人的本事，倒也有几分可信。
　　但……，直觉却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还能有什么呢？
　　上官天寰实在是想不出来。
　　白小菀清声道：“总之，就是你来清水镇找三郡王，阴差阳错认识了我。我一直想攀龙附凤的缠上你，才为你受伤。你没有看上我，又不想对救命之恩弃之不顾，所以……，就给我买了宅子。现在还送了千金之资给我，有了这份大礼，我也对你没啥想法了。”
　　上官天寰轻笑，“你倒是好满足。”
　　白小菀心里说不出什么火气，冷笑道：“你也可以再给我一万两啊。”继而想到纠缠下去麻烦多，又忍了忍，“反正话都已经说完了，放我们走吧。”
　　上官天寰迟疑着，看着她，心底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喊，“别让她离开！”
　　可是，理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白小菀咬牙道：“世子爷，叫你的人让开路。”
　　上官天寰心里纠结了下，缓缓抬起手。
　　“臭丫头！”楚烨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马儿，策马扬鞭，飞快冲了过来！“吁！”他动作利落的勒住缰绳，停在侍卫圈子的外面，冷声道：“不想死的，都滚开！”
　　上官天寰抬眼一看，笑了，“是老三啊。”
　　他虽然失忆了，但是这段时间里，蒋统领已经把该让他知道的都说过了。王府里的人是什么性情，有什么瓜葛，甚至连画像都给他亲自看过。特别是死对头三郡王，更是说得详细无比，因此一见面就能认出来。
　　蒋统领上前阻拦，“三郡王，你别乱来。”
　　楚烨拔出利剑指着对方咽喉，脸上寒气大作，“滚开！你不过是世子身边的一条狗，还敢拦我？杀了你，世子也不会替你报仇的。”
　　蒋统领皱眉道：“三郡王，保护世子是在下的责任。另外，我虽然是世子的侍卫，却也是梁王府的人，自然不希望三郡王和世子起冲突，以免王爷降罪。”
　　楚烨冷笑，“滚！”
　　蒋统领不敢掖其锋芒，忍了忍，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却挡在了上官天寰身前。
　　楚烨翻身下马走过来，挑眉道：“世子，别来无恙啊。”
　　上官天寰微笑，“多谢关怀。”
　　白小菀已经在旁边石化掉了。
　　这算什么？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天！这是要互相打架的节奏？你死我活？不不，楚烨孤身一人，只怕敌不过上官天寰这边。
　　想到此处，上前抓了楚烨的手，“那个……，我们走吧。”
　　楚烨扭头看她，冷笑道：“我们？不是让我离开吗？这会儿说什么我们？”话虽然说得尖刻，但是却没有甩开她的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急躁
　　白小菀陪笑道：“是我太急躁，没问清楚误会你了。”
　　楚烨一声冷哼。
　　白小菀摇了摇他的手，悄声道：“走吧。”心里则是焦急，万一等下上官天寰动起手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楚烨死在这儿？因此催促道：“你别生气了。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赔罪，好吗？咱们走吧。”
　　上官天寰见此情景，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不舒服。
　　楚烨低头，恶狠狠道：“回去再收拾你！”
　　上官天寰忽地道：“等等！”
　　他只是因为心里不舒服，临时阻拦，侍卫们则自动领会成不让楚烨离开，齐刷刷的都拔了剑！将楚烨和白小菀团团围在中间，密不透风，刘师傅和玉溪都被隔出去了。
　　楚烨当即冷笑，“怎么？世子是要将我当街斩于剑下？便是兄弟阋墙，好歹也得遮掩遮掩脸面，背地里投毒下刀子啊。”
　　上官天寰皱着眉头，往前一步，“我……”
　　“你做什么？！”白小菀面色大惊，猛地挡在楚烨前面，“世子爷，你已平安，速速回京才是正道，何苦在这大街上闹出事端？让我们走吧。”
　　上官天寰和楚烨都愣住了。
　　楚烨先回过神来，斥道：“你傻不傻？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来保护吗？就你这小鸡崽子的身板儿，还不够人家踢一脚呢。”话虽然说得难听，心里却因为白小菀的举动而感到暖暖的，一阵暖流划过。
　　这臭丫头，真是傻里傻气的。
　　见她站着不动，喝斥道：“闪开！一边儿去。”
　　白小菀却依旧拦着他，死死盯着上官天寰，“世子爷，请你放我们走。”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这种时候，明明应该赶紧拿着银票逃命啊！怎么能做出这么冒傻气的事？可是楚烨对她的好，她都记着，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更不能，让他因为来找她而白白送死！
　　如果今天注定逃不开，那就……，让她和楚烨一起死吧。免得以后日日夜夜，良心都要被愧疚和悔恨折磨，也省却了对上官天寰的相思。
　　可惜上官天寰不能知道她的想法，只觉得杀意无限！
　　不是对白小菀，而是对楚烨！他有些恼火自己失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和白小菀有何瓜葛。但是，内心的直觉却是清楚的。
　　他想要留下白小菀，杀了楚烨！
　　只要多看她护着他一眼，心里的怒火就多一分，杀气就重一层！他紧紧握住了拳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小菀，“让开！”
　　“不！”白小菀觉得他杀气腾腾的，本能一抖，声音都打颤了，“世子爷，看在我几次三番救你的份上，就让我们走吧。”
　　上官天寰只觉莫名的心痛袭来，疼痛难忍，却是冷笑道：“你护着他，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一块儿杀了？什么救命之恩，对我来说，报也可不报也可。必要的时候，恩将仇报也是可以的。”
　　他身上宽大黑色衣袖被风穿过，盈盈舞动不已。
　　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是一望无底的万丈深渊，黑而幽深，随时都可能把魂魄坠入进去！寒光四射，叫人不自禁的胆寒。
　　白小菀只觉得面前的人曾经那么亲近，现在却又这么陌生，不由苦笑，“既然如此，那你就连我一块儿杀了吧。”
　　上官天寰当即拔剑指了过去，“你以为我不敢？！”
　　楚烨挥剑格挡，怒道：“你敢？！”
　　“三郡王！”赵将军带着一队兵卒追了过来。
　　世子的侍卫和三郡王的兵卒两波人马，在大街上对垒，又是刀光剑影的，周围的行人全都吓得跑光了。就连店铺里的人，也纷纷躲进了店里，甚至有胆小的把店门都关了。
　　于是整条街面无比清净，无比肃杀！
　　赵将军上前行礼，抱拳道：“见过世子爷。”看了一下周围的架势，笑了笑，“之前世子爷下落不明，三郡王一直很是担心。没想到，今儿在这里见到世子爷。如今知道世子爷平安无事，三郡王也就放心了。”
　　上官天寰勾起嘴角，“是吗？老三你担心我？”
　　楚烨冷笑，“兄弟之间，互相关心乃是人之常情，难道世子不是这样认为？哦，或许世子和寻常人不一样，想法也是不同。”
　　白小菀扯了扯他，小声道：“你做什么？这不是没事儿吵架吗？既然赵将军来了，咱们正好回清水镇去啊。”
　　楚烨不屑道：“谁还怕了不成？！”
　　“行，你胆大！”白小菀气得跺脚，看了看上官天寰和楚烨，再看看他们身后刀光剑影的侍卫兵卒，跺脚道：“你们两个爱打打，爱杀杀，管我屁事儿！你们慢慢打，我还忙着做生意不奉陪了。”
　　一边说，一边像条小鱼似的挤了出去。
　　白小菀跳上马车，从呆若木鸡的刘师傅手里抓过马鞭，狠狠一抽，“驾！快走！”竟然丢下上官天寰和楚烨，自顾自走了。
　　“臭丫头！站住！”楚烨当即扭头去追。
　　赵将军带兵护送，蒋统领和侍卫们自然也不敢追。
　　即便是上官天寰，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在街面上杀了楚烨，免得传开名声狼藉。更何况，他现在的心思都被白小菀给勾走了。
　　那个小丫头……，到底是谁？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又和楚烨，有何关系？
　　上官天寰转身，冷冷看向蒋统领，“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蒋统领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
　　上官天寰拔出剑，放在他的脖子上面，“你不说，便是对我不忠！对我不忠之人，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蒋统领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世子爷，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上官天寰放下剑，“回秦府。”
　　到了秦府内院，侍卫们都留在了外面，只有蒋统领跟着进了里屋。他沉默了下，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要说了，世子爷恐怕也是不信。”
　　上官天寰端着热热的茶，抿了一口，“你说，我自有判断力。”
　　蒋统领咽了咽口水，“白小菀说的话是真的，没有撒谎。不过……”咬了咬牙，“属下也不知道，到底世子爷和她投了什么缘法？反正就是对她爱护有加，纵容宽待，甚至可以说是宠溺，总之……，就是特别的投缘。”
　　上官天寰眉头微皱，轻笑道：“我像是这么多情的人？便是多情，对着一个小姑娘也不合适吧。”
　　蒋统领为难道：“世子爷，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到底是与不是，你也不可能直接告诉属下，或者当众宣布啊。”
　　上官天寰斜眼看他，“那你就说说，让你觉得不可言传的细节。”
　　蒋统领顿时更加为难了，苦笑道：“要说细节，这……，反正你们在一起很是和睦，从来不避嫌。当然白小菀年纪还小，也没什么亲热之举，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上官天寰却道：“或许……，是我为了通络人心，哄她的呢。”
　　蒋统领回道：“一开始，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后来……”言语顿了顿，“还记得那日沉船的时候，世子本该自己游走保命的。但是，世子却不顾危险，非要带上白小菀。”
　　“当真？”上官天寰意外道。
　　“是。”蒋统领点头，“属下本来想去追你们，可惜为了引开刺客，加上水流湍急无比过不去，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被冲开。当时白小菀搂着一个牛皮打鼓，按说是不会沉水，可是世子爷还是……，过去护着她。”
　　上官天寰的头有些痛。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狂风大雨的黑夜画面。河道里，他和白小菀共同搂着一张牛皮打鼓，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两人在河水里一起生死相依。
　　不！这不是他！
　　上官天寰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一定是有别的原因，你误会了。”
　　蒋统领并不希望他和白小菀纠葛，当然不会反驳。
　　但是也不敢随便乱说话。
　　否则，等到世子爷记忆恢复就是灭顶之灾！
　　上官天寰冷笑道：“女人不过是床上的玩物罢了。若是身份高一些，还有用处，一个小村妞有何可用？更不用说，那个白小菀还和老三勾勾搭搭。我就是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去捡老三的破鞋！”
　　这话，蒋统领就更不好回答了。
　　上官天寰目光阴冷，看着去往清水镇的方向，“去打探，老三是不是还和白小菀住在一起？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给我查清楚了！”
　　“是。”蒋统领应声退下。
　　“等等。”上官天寰忽地叫住了对方，眸光阴郁无比，“不必查了！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去清水镇一趟。”
　　“世子爷！”蒋统领叫道：“属下之前不肯说这些，就是担心会扰乱世子爷心思，没想到世子爷你……”脸色透出焦急，“世子爷，你之前为了白小菀已经犯险，差点性命不保！不能再这般冲动了啊。”O∩_∩O多谢订阅的妹纸们，本文感情和发家致富一起并进，女主会越来越有钱，收获越来越多的美好感情O∩_∩O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除掉
　　“你想哪儿去了？”上官天寰缓缓勾起嘴角，带出一抹凌冽寒凉的笑意，“我的确是打算去清水镇见她，但……，绝不是自乱心神。”
　　蒋统领仍旧不放心，问道：“那是什么？”
　　上官天寰冷冷道：“如你所说，失忆前的我多半有些迷了心窍，才会对一个小丫头动了心思，乱了理智。所以，正好趁着现在不记得，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将其除掉！这样……，我就再也不会庸人自扰了。”
　　感情这种麻烦的东西，他不需要。
　　蒋统领怔住，“世子爷，你要杀了白小菀？”
　　上官天寰反问：“怎么，你不同意？”
　　“不，不是。”蒋统领苦笑道：“属下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按理说，世子爷想要杀了谁都行，属下立即就去办。只是白小菀，我怕……，将来世子爷恢复记忆之后，会后悔今日之举，怪属下没有劝住你。”
　　上官天寰冷笑，“后悔？且不说我不信，便是真的，后悔也比有个软肋要强！你只管放心，将来便是我后悔了，也不治你的罪便是了。”
　　蒋统领低头道：“是，属下领命。”
　　上官天寰双目微微一眯，“红颜祸水，绝不可以留着乱我心智！统统除之！”
　　十几里开外，县城通往清水镇的路上。
　　白小菀打了一个喷嚏，“阿嚏！”她揉了揉鼻子，气愤不已，“谁特么又在背后骂我？我诅咒骂我的人都……，阿嚏！都是混蛋！”
　　楚烨笑道：“还好我坐在你旁边。”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坐我旁边了？是你自己厚脸皮非要坐的！”一脸恨恨，“不是要争强好胜斗气的吗？怎么不斗了？依我说，你们俩最好自己动刀同归于尽，这样谁也牵连不着，省得让人担惊受怕的。”
　　楚烨自动忽略她的不满，笑道：“你担心我呢。”
　　白小菀哼道：“之前我误会了你，今天你却犯浑，咱们俩就算扯平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带累谁。”
　　楚烨咧嘴一笑，“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喜欢上官天寰么？今儿倒是冒傻气，为了我挡在前面，不惦记他了？”
　　白小菀扭头，“我朝三暮四，行了吧？”
　　楚烨想了一阵子，忽然问道：“你这么说，上官天寰是你的朝三，我是你的暮四？”偏着头认真打量她，“臭丫头，你不是说真的吧？也喜欢上我了吧？”
　　“放屁！”白小菀气得要站起来，结果撞到车顶，“哎哟”一声，捂着头狠狠瞪他，“他都不在意我了，难道我还要死气白咧缠着他啊？跟你没关系！”
　　楚烨耸耸肩，“跟我没关系最好，我可不想被人整天缠着。”
　　白小菀挥挥手道：“扯淡！你赶紧走吧。我现在一看见你和上官天寰，不管哪个，都觉得心惊肉跳的。你们都离开最好，我也能清清静静的做生意了。”
　　楚烨问道：“我给你的几千两银子，还不够花？”
　　“不够！”白小菀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哼道：“有谁会嫌钱多啊？我说认真的，你赶紧回京城去过年。你走了，上官天寰自然也走了。”
　　楚烨往软枕上面悠闲一靠，“不走。”
　　白小菀，“…………”
　　就这样，楚烨跟白小菀一起回了清水镇，回了天香阁。刚进院子，楚烨就突然闹起了别扭，嫌弃的看了看周围，“这是世子买的房子？”
　　白小菀这次可没惯着他，撇嘴道：“对呀，世子买的！你要是不想住啊，赶紧走，去军营也好，回京城也罢，反正我是不拦着的。”
　　楚烨本来是想傲娇一下子的，听她这么说，反倒拐了弯儿发狠道：“我为什么不住？你不让我住，我偏住！”叫了赵将军过来，“我不去军营了，就在这儿。”
　　赵将军担心道：“这不安全吧。”
　　“切！”楚烨一声嗤笑，“有什么不安全的？整个县城的人都看见了，梁王府的世子爷和三郡王，活生生的出现在大街上。这个时候，上官天寰要是敢再对我动手，爹就第一个不会饶了他！放心，他没那么傻。”
　　不过，楚烨也不便对上官天寰下手了。
　　毕竟摆在明面上，上官天寰和楚烨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手足之情若是都不顾，那将来必定被世人诟病，麻烦太大了。
　　赵将军想了想，“这样吧，我留下几个身手利落的兵卒做护院。万一有事，不仅能够帮着你抵挡一下，还能回军营报个信儿。”
　　楚烨还没说话，白小菀先扭头回来插嘴，“哎哎！先说好，我顶多给三郡王一口饭吃，可不负责给你养小兵的啊。”
　　赵将军笑道：“他们吃了多少算我的账上，回头送银子过来。”说着，一招手，挑了四个身强力壮的兵卒，下令道：“你们留下，好好保护三郡王。”
　　“是！”兵卒们齐刷刷应道。
　　白小菀抱着双臂看了看，这些兵卒长大人高马大的，做个护院倒也不错。平时呢，还能帮着干点活儿，因而对赵将军道：“你这些人既然要保护三郡王，就的住在我这儿，对吧？住宿费我就不跟你算了，但是……，他们得听我的干点活儿。”
　　赵将军怔了怔，继而笑道：“这有什么？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你看着使唤，力气肯定管够使不完。只是别都指使出去了，得留两、三个在三郡王身边，横竖你这店里的活计也不会太多。”
　　白小菀又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赵将军张嘴刚要说，又顿住，“既然他们是来保护三郡王的，以后兴许也跟着，就让三郡王起几个名字吧。”
　　楚烨懒洋洋，“别烦我。”
　　白小菀当仁不让，代替他给兵卒们起名道：“就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人刚刚好，名字也是响亮气派。”
　　四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机灵的笑道：“白掌柜真会起名字，气派急了。”
　　“那是。”白小菀得意一笑，“还是你会说话，晚上给你加个鸡腿。”
　　另外三个急了，忙道：“白掌柜真是有学问。”
　　“就是，就是。”
　　“这名字实在是太好了。”
　　白小菀看了他们一眼，挥挥手，“算啦！看在你们给我看家护院的份上，以后还要使唤你们，今天晚上让厨房做大肘子吃。”
　　楚烨不满道：“我呢？做什么好吃的给我？”
　　白小菀斜了他一眼，“凑合吃吧。”
　　楚烨，“…………”
　　赵将军笑道：“既如此，我也混一顿晚饭再走。”
　　白小菀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其实心里门儿清，她知道往后要在清水镇混，和赵将军搞好关系就很有必要。哼！哪个地痞流氓敢来找事儿，只要把赵将军的名字一报，再让青龙四个拔刀摆个架势，还不全给吓跑了。
　　因此脑子里转了转，有了主意，“这样吧，今儿人多咱们就吃火锅。”
　　楚烨问道：“火锅是什么？和麻辣一品锅差不多吗？”
　　“比麻辣一品锅还有趣儿呢。”白小菀懒得跟他多说，先溜去厨房吩咐，“刘嫂去买五斤猪蹄儿，先用香料炖着，做红烧卤味儿的吃。哦……，顺便再买点牛肉，也卤了。”
　　刘嫂笑问：“三郡王他们都要留下来吃饭？”
　　“可不。”白小菀嘟了嘟嘴，“一群大胃！一个人顶我吃三天了。”
　　刘嫂“扑哧”一笑，“我刚才听见，赵将军说好要给银子的，怕什么？只管让他们吃，回头算账就是了。”
　　“嗯，你先去吧。”白小菀挥挥手，又交待刘师傅，“我打算今天晚上做火锅，等下再跟你细说，你先记着材料出去买。”
　　刘师傅点头，“好的。”
　　白小菀便掰着手指头，挨个说道：“牛油一斤，菜油一斤，辣椒、花椒各半斤，姜葱蒜你看着买，桂皮、茴香、八角等香料越多越越好。嗯……，还有豆瓣酱半斤，豆豉半斤，江米甜酒也要半斤，这些算是底料。”
　　刘师傅点头，“放心，都记下了。”
　　白小菀又道：“他们都是爱吃肉的。牛肉十斤、羊肉十斤，另外牛骨头和猪骨头各买三斤，回来熬制高汤。其他的涮菜嘛，毛肚、鸭血、鱼片儿、猪脑子、黄喉，再买点五花肉回来，去皮儿剁馅做肉丸子。素菜的话，豆芽、白菜之类的随便买点，他们吃不多。另外，再让玉溪买两坛子烧酒，挑好一点儿的。”
　　刘师傅在嘴里重复了一遍，然后点头，“好！我这就去，免得等下忘了。”
　　白小菀等他们走了，又琢磨，有啥好吃顶饿的主食？想来想去，还是做几大份手工面等下扔汤里，涮着吃最合适大男人们吃。
　　前前后后，她都想得心里头敞亮了。
　　白小菀得意一笑，“哈哈！我真是太聪明、太能干了。”忍不住依靠在门框上，浮想联翩起来，“将来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娶了我，真是祖上八辈子积德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火锅
　　“扑！”楚烨正端了一杯茶喝着，过来找她，听了这话顿时喷了。
　　赵将军也在后面乐不可支。
　　白小菀气鼓鼓的瞪他们，“笑什么笑？你们还想不想吃晚饭了？”
　　“不笑了，不笑了。”赵将军为了晚饭表示屈服。
　　“哎……”楚烨擦了擦嘴，勾起嘴角，“我也在琢磨，将来谁那么不小心娶了你，每天都是听不完的笑话，闹不完的故事。”
　　“你的猪蹄儿没了！”白小菀甩袖出去。
　　“哎哎！凭什么啊？”楚烨在她后面喊了一声，追了上去。
　　赵将军摇头笑笑。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三郡王也遇到命里的克星了。
　　天色近黄昏的时候，刘嫂就开始先卤猪蹄儿和牛肉，肉香混着香料的味儿，飘得满院子都是浓浓香气。赵将军和楚烨坐在院子里喝酒，就着两盘花生米，闻着肉香，都忍不住朝着厨房张望，“好家伙，这弄得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白小菀笑眯眯道：“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不外传的。”
　　赵将军挺喜欢这个爽快的小姑娘，笑着道：“那行，咱们也不偷你的秘方。回头你让刘嫂多做点卤猪蹄儿，卤牛肉，叫青龙他们找个人给我送去，回头一起算钱。”
　　楚烨打岔道：“你在军营里不是也有？还没吃够？”
　　赵将军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军营里的厨子就是乡下莽夫，光管饭量，肉也卤得不咋好吃，只能凑合吃吃。那像这儿啊，光闻着卤香这味儿就馋人了。”
　　“尝了更馋人。”白小菀去端了一盘猪蹄子，一盘牛肉，“尝尝。”
　　赵将军和楚烨很是熟悉，加上楚烨平时不太讲究小节，因此抢先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大嚼起来。继而露出惊艳之色，“嗯，好吃！”竖起大拇指夸道：“果然香啊！我这个大老粗不会夸人，就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卤牛肉。”
　　楚烨拿着筷子敲他的手，不悦道：“我还没吃呢。”
　　赵将军知道他不会真的生气，笑嘻嘻戳了一个大猪蹄子，啃得满嘴油，“来嘛，大家一起吃才香。三郡王，你赶紧的，趁热吃才好吃的。”
　　楚烨哼了一声，也夹了一块牛肉细细品尝。
　　果然，香软酥烂无可挑剔。
　　白小菀托着下巴，笑问：“怎么样？我的白家卤牛肉是独一份儿吧？”得意的叉了腰，“等下的火锅，才会好吃的叫你们舌头都吞掉呢。”
　　赵将军一边吃，一边笑道：“要不是我必须要驻守军营，都想住这儿了。”
　　楚烨没好气噎他，“滚远点儿！”
　　赵将军哈哈大笑起来，不说话，继续闷头大吃。
　　不一会儿，卤猪蹄儿和卤牛肉都被消灭光了。
　　赵将军还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白姑娘，再来一份儿啊。”看着旁边的青龙等人，笑呵呵打趣，“我估计他们几个啊，馋虫都被勾得跑嗓子眼儿了。”
　　“行了，等下还有火锅呢。”白小菀收起盘子，去了厨房。
　　刘师傅把材料都收拾干净了。
　　见她进来，说道：“你说的骨头汤，我已经让玉溪她娘小火熬上了，五花肉也去皮剁碎了，做了几大盘子的肉丸。”指着材料，“只是这些，一大堆的要怎么弄？”
　　“我说，你做。”白小菀开始指挥。
　　“好。”刘师傅拎着勺子站在灶台边，准备大干一场。
　　“先把锅烧热，然后牛油、菜油下锅，熬出香味儿。”白小菀个子娇小，为了更清楚的看到锅里面的情形，搬了个凳子粘上去，“嗯，然后下姜末和蒜末，爆香！对，快速的翻炒几下，再放辣椒和花椒，小火炒出香味儿。”
　　她一边说，刘嫂就在灶前一边控制火候。
　　“差不多了。”白小菀又道：“把豆瓣、豆豉、各色香料一起扔下去，好……，记得要不停的翻炒，不能糊了。”
　　“真香！”刘师傅夸道。
　　“嘿嘿，好吃着呢。”白小菀自卖自夸，继续道：“现在放盐、冰糖、葱段儿，再翻炒一阵子。唔……，差不多了，加骨头汤进去，小火熬制三炷香的功夫，先闷着吧。”
　　刘嫂笑道：“行啊，我来看着火候，放心吧。”
　　白小菀跳下了凳子，去旁边大桌，继续指挥刘师傅道：“把刚才晾在外头的牛肉和羊肉拿回来，刀子磨好，全部切成薄薄的卷儿。其他鱼片儿、鸭血、黄喉之类的，刘师傅你看着切成片，就不用我说了。”
　　刘师傅应声道：“好咧。”
　　白小菀便去前面店铺找了春燕，让帮着弄素菜，白菜、山药、莲藕，豆芽、豆腐、豆皮之类的，全都洗的干干净净，切好放在盘子里。
　　最后一步，就是准备蘸料。
　　白小菀根据自己的经验，做了两种。一种是用芝麻酱为主料的清淡款，放了花生碎、熟芝麻，香菜、香葱，主打香而不辣。另一种是用蒜蓉、辣椒、花椒打底的麻辣款，放了葱末、香油，主打又香又辣。
　　结果吃晚饭的时候，除了朱雀选了不拉的酱料，以及不辣的汤底儿，其余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吃辣的。火锅的麻辣鲜香，羊肉卷和牛肉卷的轻薄爽口，以及各色菜式，让楚烨和赵将军等人大快朵颐，一个个吃得停不下来。
　　赵将军连连夸道：“这个真是绝了！羊肉切成这么薄薄的片儿，扔下去一涮，有鲜又嫩就能吃了。牛肉虽然粗一些，却又嚼劲，还有黄喉、毛肚，原来还可以这么吃，好吃的简直没话说。哎……，难怪人都要做个饱死鬼，死也值了。”
　　楚烨涮了一片羊肉卷放嘴里，抬头看他，“吃完赶紧滚吧！”
　　赵将军却不死心，缠着白小菀笑道：“到底怎么做的？你告诉我，我回头去军营里也让人做做？没事儿打个牙祭，而且冬天吃着还暖和，再没有比着更好的了。”
　　白小菀笑道：“那可不行，这是我的秘方不外传。”
　　赵将军吃得满头大汗的，急得擦了把汗，“那你做好，叫青龙他们给我送过去，这样总行了吧？也不白吃你的，给钱呢。”
　　白小菀笑道：“天冷，底料其实放外面会冻成块的，回头给你送几块过去。”
　　“行啊。”赵将军满意的不行，盯着鲜红喷香的火锅汤，辣得呼呼的，“好吃，就是吃多了，胃有些扛不住了。”
　　白小菀便叫刘嫂，“把面拿来扯了下汤里，记得下清汤。”
　　于是，赵将军和楚烨等人，又各吃了一大碗面，喝了半碗汤，都是舒服满足的不行。赵将军一边擦嘴，一边笑道：“我算是知道，三郡王为啥住在这儿不肯走了。”
　　楚烨依旧没好话，“吃完赶紧滚蛋！”
　　赵将军笑道：“今儿太晚了，就随便打通铺凑合一夜，明早再走。”又嘴馋的问白小菀，“早上有什么好吃的？最好是我没吃过的。”
　　白小菀想了想，“呃……，灌汤包子吧。”
　　赵将军乐道：“这个听起来不错。”
　　楚烨不乐意了，狠狠等了白小菀一眼，“你管他吃什么呢？他一个军营里的大老粗，吃啥都行，别理他了。有什么好吃的，做给我吃，才不算是牛嚼牡丹。”
　　白小菀耸了耸肩，笑嘻嘻道：“没办法，赵将军给钱啊。”
　　楚烨在她头上敲了一记，“我没给你钱？”
　　白小菀抱着脑袋就跑，喊道：“给了，给了。”然后躲进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摆个大字，“酒足饭饱真舒服，人生啊，就是这么美好……”
　　至于和上官天寰的情情，丢一边儿吧。
　　一夜香甜无梦。
　　第二天，白小菀谨慎抖擞的早早起来。先去了厨房，让刘嫂把昨天骨头汤的冻，都分成均匀大小的块儿，然后开始和面、剁肉馅儿。刘师傅自然是会做包子的，不需要指点，倒是对灌汤有些稀奇，“这汤怎么灌到包子里？”
　　白小菀笑道：“就是把皮冻包进去，一热，化了就是汤啦。”
　　刘师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白小菀交待的差不多，就去了店铺，找了纸笔计算要做的胭脂妆粉等，还要早点弄好，给县城的店铺送货呢。这是要紧的正事儿，她细细合计了一番，然后把需要的材料都写了下来，叫来春燕“你去杏花村买点胭脂棉。虽然要得多，不过那东西并不重，你带上干粮自己早去早回就是了。”
　　春燕笑道：“姑娘放心，我去过一趟认识路呢。”
　　白小菀点点头，把银子数给了她，“等下早上吃灌汤包子。你吃饱了，再让刘嫂给你晾几个，带在路上吃。”又摸了两文钱，“给你买瓜子儿。”
　　春燕忙道：“我不用吃瓜子了。”
　　“傻丫头，这是你的跑路费。”白小菀把钱塞给了她，说道：“你自己存起来，或者买了瓜子儿回去孝敬你娘，看你自愿。”
　　春燕感激道：“小菀，你可真好。”
　　正说着，宁氏过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交集
　　白小菀笑着招呼，“宁大婶，你咋想着来了？看看胭脂？”
　　宁氏问道：“不是说好，让我帮你做粉扑、堆绢花的吗？你倒忘了。”
　　“哎哟，瞧我这记性。”白小菀不好说被上官天寰打乱，只说自己糊涂，拉着宁氏到二楼上面坐下，说道：“什么做粉扑、对绢花，那不过是说给郭大娘听的话。宁大婶，你只管回家歇着便是了。”
　　宁氏忙道：“那怎么行？”
　　白小菀笑道：“宁大婶你放心，工钱啊，我照样算的。不过是一天两文，只当是我以前在谢家的饭钱，哄得郭大娘高兴，你也过点清净的日子。”
　　“那更不行了！”宁氏是很有骨气的一个人，当即道：“这世上，断没有不干活白拿钱的道理！再说了，我在宁家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做。帮你做点粉扑，堆点绢花，正好还让我打发时间了呢。”
　　“这……”白小菀迟疑了下，笑道：“那行，等春燕下去回来，我就让她把布料和绢纱送过去。还别说，旁人的手艺我还不放心呢。”
　　宁氏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天生的一张甜嘴儿。”
　　不由细细打量白小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小菀越长越大方明丽，玉雪可人。加上这个年纪皮肤水灵灵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是一朵娇嫩的花苞儿，带着露珠，透出淡淡的清新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不仅如此，她还能和梁王府世子、三郡王，以及秦妍、林玉儿等人周旋，自己更是做了天香阁的老板，可谓能干无双。
　　以前葛氏开玩笑，说把白小菀配给谢玺还是算是埋汰，现在可算是高攀了。
　　白小菀被宁氏看的不好意思，笑道：“宁大婶，你别这么盯着我看，不然我还以为是自己脸花了呢。”转身去拿了一大盒上等面霜，“我琢磨着，上次给宁大婶的面霜差不多该用完了。便是没用完，这个也先拿回去，过年后再用。”
　　宁氏问道：“多少钱？”
　　白小菀笑道：“不用，不用。”
　　“不说钱，我就不要了。”宁氏不同意，“你这面霜我是知道的，里面添的都是珍珠粉之类的好东西，本钱就不低，没有随便白送的道理。”
　　白小菀知道对方性子要强，况且宁氏也不算穷，想了想，“这面霜成本大概不到三百钱的样子，算是我给宁大婶预支到年底的工钱，这样总行了吧。”
　　宁氏笑道：“那我可得多做点才够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宁氏也是极有眼色的人，没拉着聊个没完，说得差不多就告辞了。白小菀送她下楼，然后去拿了两套纸墨笔砚，“这是我去县城的时候，让玉溪他们捎带的，大的那套给君谦哥，小的给玺哥哥。”
　　宁氏眼里露出感动，微笑道：“难为你，这么有心了。”
　　白小菀笑道：“以前宁大婶和君谦哥、玺哥哥，都对我多有照顾。可以说，如果当初没有你们的收留，就没有现在的我，指不定……”笑着摇摇头，“我现在日子好过了，自然是应该回报一二的。”
　　更不用说，谢君谦还对她另有救命之恩。
　　宁氏心中滋味儿复杂，拿着东西，回了宁家交给谢君谦，“小菀去县城买的，大的那套给你，小的给玺哥儿。”忍不住叹气，“真是一个懂事又念旧情的好姑娘。”
　　谢君谦的目光落在那套文房四宝上，轻轻摩挲，“小菀现在可好？”
　　“挺好的。”宁氏轻轻点头，继而打量着长子的表情，“你这么关心小菀，是打算把她许配给玺哥儿吗？你别说，从前我也这么想过，但是……，现在看来却不太合适了。”
　　谢君谦摇头，“不是，是我想娶她。”
　　“啊？！”宁氏吓了一跳，“你……？你和小菀怎么能凑在一起？她虽然不错，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和你年纪差得太远了。”
　　谢君谦淡淡道：“不过是再等三、四年的事儿。”
　　“这……”
　　“娘，你听我说。”谢君谦跟母亲分析道：“我想过了，为了振兴谢家的门楣，我是一定要考功名，走仕途的！可是即便我能够考中，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也未必看的上，但若是娶一个寻常村姑，又是太不合适。”
　　他细细的道：“我想，小菀性子冷静聪慧，又能持家，况且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实在是没什么可挑的。说句不厚道的话，要走仕途，没有小菀这样能干会赚钱的媳妇儿，只怕也是走不好的。”
　　宁氏顿时眼神一暗。
　　她明白，想要打通官场上的枝枝蔓蔓，没有银子可是不行。但……，用儿媳妇的钱去铺儿子的官途，又让她觉得羞愧，“这不好吧。”
　　谢君谦嘴角微翘，“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这是贪图小菀聪慧能干，会赚钱，所以才看上了她。可是，我若娶她，必不负她！只要能够振兴谢家门楣，让谢家进入官宦仕途，那她以后就是官太太了。”
　　宁氏微微蹙眉，“你这么说着，倒像是彼此一场权钱买卖。”
　　“娘要这么说，也算是吧。”谢君谦并没有反驳，“总之，我这想法固然算不上高尚，但是我也不欺瞒她。这件事，我打算等回头组好个机会，跟她面谈，得了她的同意再说。她有什么条件，也尽可以提，比如……，只要她能生育我就永不纳妾。”
　　宁氏沉默了下，又道：“那为何，不替玺哥儿求娶小菀呢？”
　　谢君谦淡淡解释，“玺哥儿性子不稳，读书也不行，小菀嫁给他实在太浪费了。而且还有一则，小菀比一般的姑娘要聪慧许多，也冷静许多。娘，你看她和梁王世子、三郡王等人周旋，就明白了。”
　　宁氏点头，“是的。”
　　谢君谦继续道：“我想，如果想要从无名学子跻身仕途，以后少不了需要一个贤内助，免得在后宅添乱。不仅如此，将来还要带的出去结交权贵里的夫人小姐，若是没有一点脑子可不行。但可惜，豪门千金是看不上我的，能选的也就只有小菀了。”
　　还有一则，他是在有些说不出口。
　　他喜欢白小菀，不想让她嫁给了别人，……包括弟弟。
　　宁氏叹道：“那行，回头你去跟小菀说说。这丫头，年纪小小却是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要说的意思，要让她取舍权衡的内容，她应该明白。”
　　谢君谦微微一笑，“我等下就去。”他侧首，看了看那套笔墨纸砚，“正好买点东西过去道一声谢，也算是借口。”
　　他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买了一兜小点心，去了天香阁。
　　白小菀正在门口大声吆喝，“看一看！看一看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全新的款式，全新的香味儿，小媳妇大姑娘都来买一块儿啊。”
　　一个年轻小媳妇凑了过来，“我家香皂用完了，正想买呢。”
　　白小菀笑道：“里面请。”让春燕拿了好几种香皂，逐一介绍，“你瞧瞧，这是我用新模子做的香皂，香味儿也是全新的，你上次见过没有？”
　　小媳妇瞧了瞧，笑道：“怎么着香皂做的跟骨头似的，这么滑稽。”
　　白小菀把香皂递给她，“你握着试试。”又道：“香皂一沾水就滑不溜丢的，圆形的香皂容易握不住，骨头形状，反倒能抓得稳稳的。”
　　“哎哟！是这么个理儿。”小媳妇夸道。
　　白小菀说得正热闹，抬头看见谢君谦站在门口，赶紧过去打招呼，“君谦哥。”
　　谢君谦笑道：“大忙人儿呢。”
　　“别取笑我了。”白小菀领着他上了二楼说话，给他泡了茶，“尝尝，我从县城里买回来的，一钱银子一两茶呢。”
　　谢君谦果真端起来尝了尝，点头道：“不错，挺清爽的。”
　　白小菀笑道：“你要是喝着好，我给你包点儿回去。”
　　“我又不是来打秋风的。”谢君谦微笑摇头，然后把点心递了过去，“给你买的。多谢你送我的纸墨笔砚，让你费心了。”
　　白小菀也没多想，拆了包装，拿了一块点心就吃了起来。
　　谢君谦把茶递了过去，“慢点吃，别噎着了。”
　　白小菀嘴里被点心给填满了，说不出话，鼓着腮帮子对他笑了笑。到底还是有些干，也不嫌弃茶是谢君谦喝过的，端起来就喝，“嗯……，还行，挺酥的。”
　　“小菀，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啊？”白小菀又拿了一块点心，灌汤包子还没蒸好，有点饿了。
　　“是这样的。”谢君谦表情很是平静，也很诚恳，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睛，“原本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是你现在没爹没娘，这事儿我只能来跟你商量。”
　　“啊？”白小菀愣住，“我的婚姻大事？”
　　“我想娶你为妻。”
　　“扑！咳咳……”白小菀顿时吓得，把点心碎末都给腔喉咙里了。她呛得，半晌都没有咳出来，眼泪花花的，“君谦哥，你开什么玩笑啊？我和你，差着十来岁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讶然
　　“你嫌我老了？”谢君谦讶然。
　　“哎？不是。”白小菀有点无语，摆手道：“不是这个。反正……，反正就是，我和你八竿子都打不着，你咋想的啊？再说了，你还有韵清姐呢。”
　　“她不合适。”谢君谦淡淡道。
　　白小菀可淡定不了，激动起来，“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啊？她觉得合适着呢。”端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也算了，千万别让韵清姐知道，她要知道，那还不来天天找我理论啊。”
　　“不用理她。”谢君谦并没有把宁韵清放在心上，“韵清性子固执，心眼窄，并不合适做我的妻子。至于她那边，我会让舅舅先给她订一门婚事，再向你提亲。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等等，等等。”白小菀擦了擦眼角的泪，不解道：“你又不是玺哥儿，一向稳重，这是发什么疯？开什么玩笑啊？为啥想着要娶我，总得有一个理由吧？可别说你看上我的这倾国倾城的容貌了。”
　　谢君谦被她逗得“扑哧”一笑，“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白小菀哼道：“反正啊，你就别逗我了。”
　　“我不开玩笑。”谢君谦脸色认真起来，说道：“我努力读书为了什么，你也知道，为得是让我跻身仕途，让谢家成为官宦人家。我娘之前也是富贵过的，总盼着重回以前的日子，我这算是为了自己，也算是为了娘的心愿吧。”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白小菀不明白了。
　　谢君谦徐徐道：“妻贤夫祸少。我既然有这样上进的心，自然想娶一个贤妻，断不能是表妹那般任性自私的。我瞧着你，年纪虽小却懂事，又比一般女子聪慧，所以……”他的话顿了顿，“说句坦诚的话，京城里豪门千金我是娶不到的。我能在清水镇挑到最好的，也就是你了。”
　　白小菀听得一阵皱眉，感觉怪怪，“你的意思是，好的你高攀不上，低的你嫌弃，我这中不溜儿的还能凑合？君谦哥，要不你以后再仔细挑挑？不说远了，清水镇上好比秦妍、林玉儿这些人，也比我强啊。”
　　谢君谦却是摇头，“她们只是看起来比你体面，实则并不如你。秦妍虽说是秦县令的女儿，但是却不得宠，又被继母忌惮，娶了她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助益，只怕还要惹上麻烦。更何况，她眼高于顶也看不上我，给世子爷或者三郡王做姨娘，才是她想要的。”
　　“那林玉儿呢？”
　　“林玉儿有什么好的？”谢君谦反倒不明白了，“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虽无大错，但是也比韵清好不了多少，还不够心的呢。”
　　白小菀一阵无语，“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好啊？你倒是说说，我这没爹没娘的姑娘，到底哪里好了？什么聪慧啊，机灵啊，我看林玉儿等人也不比我差。”
　　谢君谦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会挣钱。”
　　白小菀顿时愕然了。
　　她没想到，有人居然把自己当做了金主，还说的这么直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表情淡定的谢君谦，忍不住疑惑道：“君谦哥，你该不是被什么妖孽附身了吧？说的话，怎么都不像你了。”
　　谢君谦苦涩一笑，“我知道，为财求娶说起来很难听，但我只不过是坦言罢了。换做别的男人求娶，也是一样，会看到你挣钱的能力。倘使你还是桃花村的小村丫，你想想，会是什么情况？不言而喻吧。”
　　白小菀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谢君谦说的实话，她也知道，只是这么说出来叫人不舒服。
　　“小菀。”谢君谦细细道：“死读书是没用的。不然的话，那些状元榜眼的才子们，岂非都是封官拜爵？你聪慧能干、会挣钱，又人情练达能出事，虽说没有娘家帮你，可是也没有娘家拖累你，所以我才起了求娶之意。”
　　“你的意思，我懂。”白小菀勾勾嘴角，“可我为什么要答应呢？你这一副谈生意讲嫁娶的态度，那就算是做生意，也得有个让我心动的条件吧。”
　　谢君谦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只要你能生养，我此生永不纳妾、永无异生之子。”
　　白小菀目光一惊。
　　她心下震动，忍不住深深的朝对方看了过去。
　　谢君谦谦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宽大衣袍，他面容清俊、气度高洁，衬出几分飘逸之气。再加上天生皮肤白皙，整个人恍若一块天然的璞玉，透出水墨写意的味道。
　　外表无可挑剔，才华也无可挑剔。
　　就在刚才，他还承诺可以永不纳妾、永无异生之子。这……，不正是她一直苦苦追求的吗？可以说，谢君谦最懂她心里想要什么了。
　　“小菀，你听我说。”谢君谦继续道：“世子爷和三郡王虽然好，但是却太高贵，不是你能够高攀得起的。倘使跟了他们，你顶多也就是一个宠妾罢了。在清水镇，或许你还能独自占有夫君，等回了京城，则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来跟你争抢，陷你于不利之地。”
　　这一点，白小菀心里当然很清楚。
　　不然的话，她早就跟着上官天寰去了京城，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谢君谦轻轻握了她的手，柔声道：“我刚才把最不堪的想法，都坦诚告诉你了。现在除了我的承诺以外，还想说的是，你跟着我自然是夫荣妻贵，有我的好，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好。夫妻一体，我谢君谦必不负你。”
　　白小菀脑子有点懵，“等等，我都被你说晕了。”
　　谢君谦清声道：“小菀，你一个小姑娘家做生意，又会赚钱，在外人眼里简直就是一块肥肉，是会面临很多危险的。”语气顿了顿，“你跟了我，我自然会护你一世周全。”
　　“放你娘的臭狗屁！”楚烨不知道几时来的，听了多少，怒气冲冲的踹们进来，指着谢君谦就开骂，“平日里看你人模狗样的，是个斯文读书人！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花言巧语骗小姑娘的禽兽！把你的手放开！”
　　谢君谦不好当面跟他起冲突，只得松开了。
　　白小菀趁机抽回了手，不知怎地，有点心虚的看向楚烨，“呃……，你咋来了？”故作轻松的往外面跑，“哎呀！是不是灌汤包子蒸好了。”
　　“站住！”楚烨噔噔噔的下楼追去。
　　谢君谦微微皱眉。
　　刚才的情形，小菀明显都已经很心动了。偏偏不巧，楚烨这么一打岔，就没办法在趁热打铁了。而且看楚烨的情形，只怕还要对小菀和他多加阻挠，事情未必会顺利。
　　他有些忧心忡忡，默默离去。
　　白小菀一溜小跑去了厨房。
　　她故意的，楚烨当着刘嫂等人肯定不便多说，再等吃完包子，他心里的火气也该散得差不多了。因此张口就哇哇乱叫，“好饿，好饿！让我先吃一个。”
　　楚烨脸色阴沉沉的跟在后面，借故斥道：“就知道吃！”
　　白小菀假装没听见。
　　刘嫂把灌汤包子断了上来，瞅着气氛不好，给他们俩弄好了姜汁醋，就和刘师傅、玉溪以及春燕等人，去旁边吃了。
　　白小菀闷头吃包子，大口大口，像是嘴馋的停不下来。
　　楚烨生气，可是也不耽误吃早饭。更何况，灌汤包子鲜香味美，咬一口下去，汁水就满嘴乱跑，鲜得快叫人把舌头给吞了下去。反正白小菀也跑不了，楚烨压住火，也大口大口的吃起灌汤包子来。
　　众人吃的稀里哗啦，一屋子的鲜美香气往外面飘，特别诱人。
　　赵将军咧咧走进来，笑道：“哟嗬！你们这都吃上了？”也不客气，叫青龙等人端了几笼去旁边，先咬了一口，“唔……，烫烫烫！哎哟，真他妈好吃！”
　　“滚！”楚烨抓起一个姜汁醋碟，用力砸了过去，“都滚！滚远点儿！”
　　赵将军被砸了一身的醋，整个人酸溜溜的傻了眼，“这……，一大早的，三郡王发的是哪门子的邪火啊？”瞅着刘嫂对他递眼色，赶紧识相的招呼青龙等人出去了。
　　不光他们，刘嫂和玉溪等人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里，还是只剩下白小菀和楚烨，一个闷头吃包子，一个怒火连天的吃包子。可是包子总有吃完的时候，白小菀实在是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呃……，我吃饱了。”
　　她拔脚要走。
　　楚烨一声断喝，“给我站住！”
　　白小菀也是有点上火，回头道：“干嘛啊！冲我发什么火？”
　　楚烨怔了怔，自个儿也想不起为啥冲她发火，要说发火也是该找谢君谦才对！可是现在谢君谦找不到，心里的火气又憋得难受，忍不住道：“谢君谦那个伪君子，他拉着你的手占你便宜，为什么不躲开？”
　　“扯什么犊子？”白小菀啐道：“你拉我的手就是光明正大，人家就是占便宜？”
　　“你……”楚烨气得噎住。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争吵
　　白小菀又道：“他说他的，我又没答应。而且刚巧我在琢磨他的话，他拉着我的手，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啥了不起的？再说了，我才多大，小黄毛丫头还讲究这个？况且，你又凭什么管我？”
　　她心烦意乱的，说了一大通负气上火的话。
　　楚烨听得火冒三丈，“我凭什么管你？我凭什么？你给我站住！我让你知道，我凭什么管你！”伸手要抓白小菀，却被她躲开跑了。
　　“我去看店啦。”白小菀一溜烟跑开。
　　“站住！”楚烨在后面追了上去。
　　赵将军在院子里吃着包子，摇摇头，“这两位，怎么跟小孩子似的？，白小菀还勉强能算是孩子，三郡王这又是闹哪一出啊？”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去想。吃完了包子交待青龙等人，“三郡王和白姑娘这会儿闹别扭，你们别忘跟前凑，但是也不能躲得太远，无比保护好三郡王的安全，……还有白姑娘。”
　　“是！”青龙等人齐声领命。
　　赵将军又去找刘嫂，“那个火锅底料，做好了记得让人给我送过来。嗯，还有这灌汤包子做的不错，回头包几笼生的，也送过来，我让师傅烧火蒸一蒸就得了。”
　　刘嫂笑道：“将军放心，一准儿记得给你送过去。”
　　赵将军心满意足的带着兵卒走了。
　　白小菀和楚烨的官司还没打完，两眼瞪小眼，各自都是气鼓鼓的样子。春燕吓得躲在楼下，假装打扫卫生的样子，不敢到二楼呆了。
　　二楼忽然来了一个俏丽少女，娇声道：“小菀，我来看看胭脂。”
　　“啊，是秦小姐。”白小菀顿时得了解脱，终于不用再看楚烨的低气压了。她笑盈盈的上前迎接，“你瞧瞧，这次想要胭脂？还是妆粉？”
　　“随便看看。”秦妍说着，眼睛却不住的朝楚烨看，心底忍不住一阵窃喜。
　　她本来想着，即便过来也未必见得到三郡王，指不定还有好一番周折。没想到，今儿事情竟然如此顺利，一来，就刚好遇到三郡王了。
　　因此假装一抬眼，惊呼道：“啊呀！原来三郡王在此，是我失礼了。”
　　楚烨哪有功夫理她？冷眼看了看，刚要让秦妍滚蛋出去，忽地又发觉白小菀有点神色紧张，不由心思一动，故意试探，“哦，这位是……？”
　　他肯主动开口，秦妍更是喜不自禁，忙道：“我爹是岷县的县令，我在家行三，单名一个妍字。”福了福，“给三郡王请安了。”
　　白小菀表情怪异的看着秦妍，心里一阵别扭。
　　不是吧！这之前上官天寰，现在又来楚烨？感情哥哥弟弟的都不忌口，只要是梁王府的男人，都是好的。
　　她这番表情，楚烨看在眼里不免更多想了。
　　因此故意对秦妍微笑，“原来是秦三小姐。”
　　“哦，当不起。”秦妍露出一副人比花娇的姿态，娇滴滴道：“三郡王这样尊贵的身份，在你面前，我又算得上什么千金小姐？若是三郡王不介意，叫我一声妍儿便是。”
　　妍儿？白小菀听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楚烨也怔住了。
　　白小菀见他发呆走神，心下鄙夷。不过呢，正好悄无声息的溜之大吉。省得再看秦妍矫揉造作的表演，还不够恶心人的，灌汤包子都要吐出来了。
　　她悄悄下了楼，也不管楚烨和秦妍怎么样了。
　　虽然心里多少有点不爽，不过却安慰自己，算了，上官天寰和楚烨这种公子哥儿，天生浪荡、薄情寡义，离他们越远越好！至于上官天寰无情，楚烨多情，那都跟她白小菀没有任何关系！
　　哼！好好做生意去。
　　白小菀气鼓鼓的出了门，去玉匠那里，把之前订购的贵宾卡拿了回来。找到春燕和玉溪两个，细细交待，“凡是在店里累积消费一两银子的，发一张贵宾卡，以后买东西都是九五折优惠。玉溪会写字，把客人的贵宾卡弄个编号，全部登记在册。”
　　玉溪笑着点头，“好叻，这个可真有意思。”
　　白小菀又道：“凡是消费五两银子的，给贵宾银卡，以后消费九折优惠。如果有消费十两银子的，给贵宾金卡，以后消费八五折优惠。”蹙眉想了想，“我估摸在镇上啊，没几个人能消费这么多，生意还得往县城里做才行。”
　　玉溪当即道：“姑娘别急，等咱们这一大批货做好了，我就往县城送去。等到县城里的小姐太太们用过了，觉出咱们货好，往后生意自然就打开了。”
　　春燕插嘴，“这次能带我一起去吗？我还没去过县城呢。”
　　白小菀想了想，“行，让你一起去。”又叮嘱玉溪，“之前他们把零头都付了订金，单剩下一百两银子整的尾款。你去了，让掌柜给你银票方便带，别拿现银，免得路上鼓鼓囊囊的给贼惦记，再被抢了。”
　　玉溪笑道：“行，我把银票藏鞋底儿。”
　　“呸！”白小菀啐了一口，“那还不给你熏臭了？这样吧，到时候我叫青龙他们中出一个人，跟着你一起去。”
　　玉溪笑嘻嘻道：“不用，还得多管一个人饭。”
　　春燕也道：“还有我呢，我的力气也不比男人小的。若是有小贼，保管揍得他们哭爹喊娘，回去爹娘都不认识。”
　　正说着，只见秦妍从楼上款款下来了。
　　白小菀扭头回去，打招呼，“秦三小姐，东西可还要再挑一点儿？你要不急，我这儿马上又一批新做的，过两天再来买也行。”
　　秦妍眼珠子转了转，笑道：“那行，我过两天再来。”
　　白小菀隐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听秦妍这意思，正好找个借口过两天来看楚烨，倒是顺了她的心意了。不过继而想想，便是没有这个几口，秦妍想来也是拦不住的。再说了，楚烨还可以去找她啊。算了，管他们这些狗男女做什么？好好做生意去。
　　白小菀收回心思，笑眯眯的把秦妍送了出去。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安宁。
　　吃午饭的时候，楚烨一边闲闲的吃着，一边忽地问：“你可知道秦三小姐的喜好？你店里的胭脂妆粉，她用那款合适？”
　　白小菀正咬了一口大鸡腿，不由噎住，“你……，要送她东西？”
　　楚烨似笑非笑，“你是我的什么人啊？还管我。”
　　白小菀差点一口噎死！她拼命的咳嗽，捶着心口，骂道：“咳咳！我……，我管你？我管你去吃屎呢？你爱吃不吃！”
　　楚烨沉了脸，“怎么说话？！”
　　白小菀一声冷哼，“你要惦记秦妍我不拦着，只是提醒你一句，之前她可是想要上官天寰的，只要你不介意就行。”
　　楚烨顿时被恶心坏了。
　　他本来就没看上秦妍，之所以留秦妍说话，还故意做出要送东西的样子，不过是想看看白小菀的态度。没想到，秦妍之前还过上官天寰，顿时恶心得不行。但是，当着白小菀的面不愿流露，反倒冷哼，“是吗？别说你嫉妒她，故意中伤她吧。”
　　“你够了！”白小菀忽地把筷子一拍，恼道：“我中伤她？我犯得着吗？你要是喜欢秦妍我还拦着不成？你喜欢她，现在就搬到秦府去住啊。”
　　楚烨本意是想通过秦妍，让白小菀不舒服继而服软，没想到更硬刺儿了。
　　他不由气得肝疼。
　　偏生他是一头顺毛驴，吃软不吃硬。白小菀越是这么不软和，越是硬刺儿，他就越赌气跟白小菀杠上，当即起身，“行！我现在就搬到秦府去住！”
　　白小菀怔了怔，“你……”
　　虽然吃惊，但却也说不出挽留的话来。
　　楚烨一摔筷子，“啪！”，脸上带着怒气摔门走了。
　　白小菀气得蒙圈儿，嘴里气骂，“混蛋！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混蛋！爱走走，有本事再也别回来，省得叫我烦心！”
　　这天晚上，楚烨还真的没有回来。
　　刘嫂担心道：“姑娘，怎么又和三郡王吵架了？还把人给气走了。”
　　白小菀一脸乌云密布，“爱走走！”想着楚烨生冷不忌，连过上官天寰的秦妍都看得上，也是火气大，赌气摔门进去，“晚饭我不吃了！谁都别来烦我！”
　　刘嫂等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了。
　　第二天，玉溪悄悄去打探了消息，回来便脸色不好看，“姑娘，三郡王真的去了秦府，而且住下了。听说秦老太太正在忙上忙下，让打扫干净，好好的款待三郡王呢。至于秦三小姐，说是……，早晚都要过去给三郡王请安。”
　　“够了！”白小菀一拍桌子，烦道：“以后他的事儿别跟我说！”
　　玉溪赶紧闭了嘴，“哦。”
　　白小菀为了不被这些烦心事干扰，吃了饭，就一直忙碌着做胭脂、妆粉等物，忙忙碌碌了一整天，竟然提前做好了。第三天早上，便让玉溪和春燕去县城送货，说道：“青龙他们都跟着三郡王走了，就你们俩，路上记得当心一点儿。”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放心
　　玉溪点头道：“姑娘，你就放心吧。”
　　刘师傅却不放心，“两个孩子不老成，要不……，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回头看看刘嫂，“中午你给姑娘做一顿饭，家常的你也会，下午我和玉溪、春燕就回来了。”
　　刘嫂有些迟疑，“姑娘，你看……”
　　玉溪嘟哝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刘师傅当即斥道：“你咋不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好了，别吵了。”白小菀有些心烦怕吵，当即拍板，“行，就刘师傅跟着一起去。你们该吃什么吃什么，只要不是大鱼大肉的，回来饭钱我给你们报销。路上辛苦，等回来一人再给包一个红包，算是辛苦费。”
　　刘师傅忙道：“红包就不用了，我盯着他们放心一些就行。”
　　白小菀懒得多说，挥挥手，“你们去罢。”
　　她自己闷闷不乐去了店铺，早起没啥生意，不过是一个人坐着发呆罢了。刘嫂原本想要过来帮忙，又没啥活可以做，再者见她心情不好，便道：“我就后头，要是等下来人生意忙了，姑娘喊一声，我听见就过来了。”
　　白小菀心不在焉的，点头道：“你去忙吧，没事儿。”
　　刘嫂这才退下。
　　白小菀坐在柜台前，拿着一沓贵宾卡翻着玩儿，心思早就飘远了。
　　上官天寰薄情寡义，楚烨多情，都是无法托付终身的男人。倒是谢君谦，虽说他是因为她的聪慧和钱财求娶，倒也坦荡荡的，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她的本事吧。而且诚谢君谦所说，嫁给他，那就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太太。
　　将来谢君谦封官拜爵，荣耀里，不也有她和孩子们的光辉吗？
　　最要紧的，他可以承诺永不纳妾、永无异生之子。
　　白小菀真的有些心动了。
　　不是对谢君谦本人生出心动，而是对这门利益有保障的亲事心动。比起情情，利益和权益才是最重要的，名份……，在这个时代真是太重要了。
　　况且，上官天寰和楚烨终究是要回京城去的。
　　与她不是一路人。
　　白小菀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心情也随着风飘飘荡荡的。难道说，她真的要嫁给谢君谦？做谢玺的大嫂？毕竟，谢君谦虽然不是最有权势的，也不是最俊美的，但是各方面看起来都和她最匹配啊。
　　门当户对，男女双方势力差不多才能并肩同行，否则只能是个附属品。
　　白小菀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小菀。”林玉儿笑盈盈的进了店门。
　　“哎，你来了。”白小菀收回飘忽不定的心思，起身相迎，“上次拿回去的绢花带着都还行吧？你这事儿倒是给我启发了，准备过年多堆点绢花卖呢。”
　　“那好啊。”林玉儿开玩笑道：“你可怎么谢我呢？”
　　白小菀笑道：“让你挑一盒胭脂？”
　　“哎呀，我开玩笑的。”林玉儿笑嘻嘻道：“我可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趁机就占别人的便宜。胭脂、妆粉我是要买，你给我包三套最好的，我自己留一套，另外两套准备带去县城送人。”
　　“你要去县城？”白小菀意外道。
　　“是啊。”林玉儿高兴道：“我爹候补了岷县县丞，我们家啊，要搬去县城里了。”
　　“啊！恭喜啊。”白小菀赶忙道喜，“这是大喜事啊。”
　　“是啊。”林玉儿笑得眉眼弯弯，欢快道：“我爹考中举人好些年，一直候补，却总是没有音讯。现如今总算得了实缺，特意来说说，也让你高兴高兴。”
　　白小菀忙道：“恭喜了，恭喜了。”
　　“对了，你不是打算生意做到县城吗？”林玉儿眼睛扑闪扑闪的，带着几分骄傲，以及友好，“等你来县城了，有事需忙的，来林家找我就可以了。”
　　“好。”白小菀挽了她的胳膊，开玩笑道：“那我现在，可得赶紧巴结巴结。”带着林玉儿说说笑笑的，挑了三套上等胭脂妆粉，“我也没啥别的好送你，就送你一张贵宾金卡，以后买东西打八折吧。”
　　林玉儿拿着贵宾金卡看了看，“真是漂亮精致！你还真的镀金了啊。”
　　白小菀笑道：“这不看起来气派嘛。”
　　“好，气派。”林玉儿和她脾气相投，虽然不是特别亲密，但在小镇上也算得上是手帕交，因而低声道：“我听说，秦妍把三郡王给到了？”
　　“啊？你咋这么说？”白小菀吃惊道。
　　“还用我说？”林玉儿一声冷哼，“现在啊，镇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秦妍三郡王，三郡王年轻把持不住去了秦家，早就干柴烈火了。”
　　“这……”白小菀倒是不好反驳。
　　“先头你开业的那天，我早就提醒过你！”林玉儿跺脚道：“秦妍那人一门心思攀龙附凤，特意问起三郡王，必定是看上三郡王了。”语气里透出几分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放在心上呢？”
　　“我要怎么放在心上呢？”白小菀反问她，继而苦笑，“我当然知道秦妍的心思，可是……，三郡王自己长着脚，要去哪儿，我也拦不住啊。”
　　林玉儿嘟嘴道：“哎，你就是吃亏年纪小了点儿。我瞧着，不管是世子爷，还是三郡王都对你有意思。偏偏你太小，啥也做不了，不然……”
　　白小菀“扑哧”一笑，被她逗乐了，“不然怎样？难道我年纪大点，就爬了世子爷或者三郡王的床，把生米煮成熟饭？那我成个什么人了。”
　　林玉儿也忍不住笑，继而道：“就是觉得，秦妍那人之前梁王府的世子爷，现在又三郡王，真是……，心术不正。”
　　白小菀握了握她手，感激道：“玉儿姐姐，我多谢你的关心。”
　　林玉儿倒是不好意思，“哎，我就是瞎操心。”
　　“不！真心假意我还是分得清的。”白小菀收起脸上笑容，轻叹道：“我知道，你瞧着世子爷和三郡王都不错，对我也算好，可是实际上并不是表面的那样。有些话，我不便多说你也不用听。我只说一句，便是我真的跟世子爷他们怎么着，又能如何？不过是去梁王府做个姨娘罢了。”
　　说到这个，林玉儿倒是生出知音之感，“倒也是，那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是啊。”白小菀拉着她坐下，细细道：“我不过是一个乡村丫头，便是比旁人聪明伶俐几分，长得好几分，也如同那相间野花一般，上不得台面。世子爷和三郡王，他们偶尔见我是一个新鲜，保不齐三两天就不新鲜了。”
　　“且不说做姨娘的苦，便是这以后日日夜夜独守空房，特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更不用说，王府里姬妾姨娘们的争斗，日复一日，何其辛苦操劳？所以，我和世子爷、三郡王，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如果秦妍喜欢走这条路，她要走，就让她自己走好了。”
　　“哎……”林玉儿叹气，“你这么一说，我也没那么生气惋惜了。秦妍的确是贪图富贵急躁了些，可她的处境也是艰难，人各有志，也只能随她去了。”
　　白小菀微笑道：“是啊。”
　　有一句话，她没说，秦妍肯定不会顺利的。
　　如果楚烨没打算要秦妍，自然不消说。便是要了，秦妍可是早就被蒋统领破了瓜的，楚烨拣了一个破鞋，岂有不怒？更不用说，楚烨那人性子要强高傲，但是秦妍之前过上官天寰，只怕就。
　　只是这些，却不便对林玉儿多说了。
　　林玉儿坐了一会儿，说了点闲篇，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留下银子，拿好包装妥当的胭脂妆粉，临走前再次叮嘱，“来了县城，一定记得过来找我啊。”
　　“好。”白小菀笑着送她出去。
　　等林玉儿走远了，发了会儿呆，方才摇摇头转身回去。
　　刚走回店里，就见刘嫂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姑娘，三郡王回来了！不知道是谁惹了他，脸色特别吓人，你快去看看吧。”
　　白小菀闻言愕然，“他回来了？不是跟秦妍干柴烈火的吗？”继而撇嘴，“我干嘛要去看他？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我好好的，还非得上赶着去找他一顿骂啊。”
　　“哎！姑娘……”刘嫂急得把她往后面拖，一边拖，一边说，“你不回去不行啊。三郡王在屋子里砸东西，什么值钱砸什么，再砸……，可是要砸光了。”
　　“有病！让他砸！”白小菀没好气，“砸了多少，回头让你买新的！”
　　“姑娘，你别赌气了。”
　　白小菀到底还是心疼自己东西，被刘嫂拉着，气鼓鼓的回了后院。刚到东厢房，就听见里面“哐当”一声巨响，那动静老大，多半是一个大花瓶给砸碎了。
　　刘嫂吓得一哆嗦。
　　白小菀则是气得直哆嗦，一脚踹开门，站在门口就骂，“你什么毛病？在外面浪啊浪的，浪出火起来了，凭什么砸我的东西？有病出去撒！”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惊吓
　　青龙等人听她把三郡王都骂了，吓得不行。
　　可是迎面冲出来的楚烨，看起来更吓人！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衣，袖子金色暗纹，看起来气势凌厉无比，手上还提着一柄利剑！“哗！”一剑就把门给砍了半边，怒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白小菀气得笑了，“因为我？你蛮不讲理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因为……”楚烨想要愤怒的说出原因，又觉得丢脸，当即把剑朝外头一扔，“都给我滚远点儿！”然后一把将她抓了进去，关上了门。
　　白小菀踉踉跄跄进了屋子，大叫道：“放开我！被你捏得疼死了。”
　　楚烨恶狠狠道：“要不是你惹我生气，我又怎么会跟秦妍搭话？要不是那天你那话激我，我又怎么会搬到秦府去住？要不是……，也就……”
　　白小菀见他先头还气势汹汹，后头泄了气，不由纳罕，“咦，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到底出啥事儿了，说吧。”
　　楚烨气得脸色阴沉一片，“那天我喝醉了。”
　　“嗯？然后呢？”白小菀等了半天没下文，看了看他，继而不由恍然大悟，“你是说，你酒后乱性把秦妍给睡了？”说着，视线不由看向了某人。
　　楚烨一向小霸王似的脾气，被她这一看，倒是看得红了脸。继而恼羞成怒，瞪着眼睛骂她，“你一个姑娘家，往哪儿看呢？男人的哪里也是能看的吗？”
　　白小菀赶紧扭了头，“行，不看。”
　　楚烨狠狠的往桌子上捶了一拳，“妈的！那个贱婢！”
　　白小菀听着这话不对味儿，又扭头看他，“不是吧。你才睡了秦妍，怎么扭头就骂人家贱婢？那你睡得时候咋不觉得贱？什么臭毛病！”
　　楚烨怒道：“我能看上她那种货色？我会睡她？”
　　“啥意思啊？”白小菀听着更不对劲儿了，“你到底睡没有睡啊？还是说，你和她只是宽衣解带，搞到一半，然后……”忍不住又往他看，“那种事，不可能停得下来吧。”
　　除非……，不能人道。
　　楚烨先还没明白她话里的弯弯绕绕，咀嚼了一瞬，明白过来，不由暴怒抓起她，“你在怀疑我不够男人？你信不信，我把你给活活掐死了。”
　　“没有，没有。”白小菀赶忙举双手投降，陪笑道：“你误会了。”
　　楚烨忿忿松开她，恼道：“首先，我根本就看不上秦妍，对她也没兴趣。其次，我觉得自己是不睡她的，就算喝醉了，身体也不会那么没品位。”
　　“嗯？第三呢？”
　　“反正当天醉得很厉害，我……，我记不清了。”楚烨一脸郁闷之色，“我就记得自己借酒浇愁，喝了很多，然后就迷迷糊糊不记事儿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和秦妍躺在一个被窝里，还……，都没穿衣服。”
　　“噗！”白小菀实在没有忍住笑了。
　　“你还笑？！”楚烨怒道。
　　白小菀强忍住笑意，问道：“这世上，哪有人醉得那么死？就算醉了，你要和她一番，也得动作吧？总不能你躺尸似的挺着，她把你给了。哈哈哈！对不住，我实在忍不住要笑，哈哈……”
　　“白小菀！！”楚烨气得快要吃人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白小菀不知道怎地，就是没觉得这件事情生气，而是好笑不已。只不过，怕再笑楚烨要杀人，才强忍住，“反正啊，就是你自己也不记得了。”
　　“不！我根本没有印象碰过她，可是……”楚烨百思不得其解，咬牙道：“可是有她落下的元红，这个……，我自己也没法解释。”
　　白小菀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淡了。
　　楚烨还在懊恼，“这个贱婢！一定是给我下了。所以，我神智不清，连自己做了什么都知不道。这下子，她却趁机缠上我了。”
　　白小菀悠悠道：“我能确定，你肯定没有睡过她。”
　　“啊？你怎么确定？”
　　“因为……”白小菀刚要说出真相，却顿了顿，“秦妍对你来说是一个麻烦，对吧？我要是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有什么好处？”
　　楚烨将信将疑，“你在哄我？”
　　“哄你？”白小菀气得发了一个毒誓，“哄你，叫我做啥生意都亏本！”
　　楚烨这才信了几分，想了想，“你要多少银子？只要我拿得出来，都给你。不过你也别漫天要价，梁王府虽然有钱，可也不是我管着银子的。”
　　“我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那你要什么？”
　　白小菀哼哼道：“我要你发一个毒誓，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大呼小叫，不许动手动脚，把你的狗脾气都改了。”
　　“你的才是狗脾气！”楚烨当即瞪眼。
　　“算啦。”白小菀站起身来，耸耸肩，“那你就和秦妍相亲相爱去吧。”
　　楚烨顿时被她噎住了。
　　见她要走，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人，“你等等。”他的脾气也是看情况发的，不该发的时候妥妥能收回去，还能笑，“别走！我现在发毒誓，发发发！”
　　白小菀笑眯眯的看着他，眨眼道：“洗耳恭听。”
　　楚烨想了想，举起右手对着天空发誓，“皇天后土在上，今在此对天地发誓，以后在白小菀面前永远不打她，不骂她，否则就叫我断子绝孙！”他吐了一口气，“行了吧？快说秦妍的事儿，不许骗我！”
　　白小菀笑嘻嘻的，“不骗你。”
　　“你听好了。”楚烨威胁她，咬牙切齿指着她道：“我是发毒誓不骂你，不打你，但你要是撒谎戏弄我，当心我杀了你！”
　　“好啦。”白小菀拍开他的手，懒懒道：“在你之前，蒋统领就已经破了秦妍的处子之身，所以你在看到的元红，肯定是假的！”
　　楚烨闻言脸色大变，“当真？还有这样的事？”
　　白小菀继续道：“我想，如果你真的对秦妍做了什么，总会有些证据的。所以，她这分明是做贼心虚，故意造假。”
　　楚烨听得连连点头，继而又是暴怒，“这个贱婢！果然在骗我！”又觉得一阵恶心，“他妈被蒋统领用过的破鞋，还好意思爬爷的床，真是活腻了！”
　　白小菀摊了摊手，撇嘴道：“我早告诉过你，她当初想要上官天寰来着。结果上官天寰没有看上，又不想被缠着，就把蒋统领塞过去堵路了。”
　　“贱婢！”楚烨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哎哎哎！这是我家的墙，砸坏了，你赔钱啊。”白小菀不满的看了看周围，指着地上的碎片，“你看看，被你祸害多少东西了。”
　　楚烨双目微眯，眼中寒芒凌厉一闪，“我要去杀了那个贱婢！”
　　“行了你！”白小菀一把拉住她，“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去秦府住了一段日子，秦妍要是突然死了，岂不成了你奸杀的？真是自找把柄。”
　　楚烨鬓角上的青筋直跳，“贱婢，回头再收拾她！”
　　“你也是笨！”白小菀斜了他一眼，鄙夷道：“那个……，男女，难道你就不留下点什么天地精华？哪能全无痕迹，就把人家大姑娘给睡了啊？一看就知道假了。”
　　楚烨先是被她说的生气，继而回过味儿来，“什么精华？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知道这些下流的玩意儿？还说出来！”
　　白小菀哼道：“我说过了，我本来就不是小姑娘。”
　　楚烨奇怪的打量着她，问道：“你又要说什么借尸还魂的鬼话？大白天的，你就是装神弄鬼的，也吓唬不了我！”
　　“谁吓唬你了？爱信不信。”白小菀干脆自暴自弃，直接道：“你听好了。我刚才的是意思，你要是把秦妍给干柴烈火了，总得留下点子孙后代吧？既然没有，那自然就是和她没发生关系，就是这么个道理。”
　　楚烨一时无语，“…………”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那个……，你可是发了毒誓的啊。记好了，以后不许对我大呼小叫的，也不许砸我的东西，老老实实呆着吧。”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楚烨被她噎得，在屋里半晌都没缓过来气儿。
　　这疯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精华，什么子孙，就是大男人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呢。她倒好，脸皮厚得跟城墙有一拼，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她真的是借尸还魂的人？
　　大白天的，楚烨觉得有点冷飕飕的，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继而又在心里啐自己，怕什么！管她是女鬼还是狐狸精，小丫头片子一个，照样收拾！
　　楚烨大义凛然的跟了出去。
　　白小菀在店铺里面，正给几个姑娘介绍胭脂妆粉，结果他一来，女客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白小菀灵机一动，便拉了楚烨坐下，“之前说好的，你给我收账。正巧今儿玉溪和春燕都走了，没人，你就好好干吧。”
　　嘿嘿，用帅哥来吸引女客最好不过，还是免费的呢。


第一百五十章 帅气
　　她仔细看看，啧啧啧……，帅啊！
　　他的长眉挑出如剑一般的弧度，眼睛浓黑如墨，睫毛也长如鸦翅一般，简直堪称完美！在加上又高又挺直的漂亮鼻梁，薄薄的嘴唇，简直就是超级大帅哥的范本！
　　美如璞玉、灼灼其华，真是千里挑一的美男子啊。
　　楚烨被她莫名其妙的摁住，“干嘛？非得让我来收账。”
　　白小菀笑嘻嘻道：“你能干嘛。”
　　楚烨将信将疑，总觉得她一肚子的坏水儿。
　　起先坐着收收账，还不觉得什么。后来才发现，进门的女客都一直偷偷看他，还不停的反复结账，就为了多跟他说几句话。心下不由恼火，这臭丫头，原来是把他当做小白脸吸引客人啊？真是找打！
　　可是继而又想到，才发了毒誓不能打骂她的。
　　心下不免忿忿。
　　白小菀却在门口吆喝，“看一看，看一看了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本店的胭脂转粉特别好用，京城梁王府来的三郡王赞不绝口，说是寄回家给姨太太们用了，一个个都变得天姿国色，花枝招展，越看越是喜欢。”
　　姑娘们都害羞起来。
　　小媳妇儿们听了则都是笑，大着胆子问：“三郡王有多少姨太太啊？我看三郡王年纪轻轻的，可别太贪图美色，累坏了啊。”
　　“哈哈，你找打！三郡王就在店里头呢。”
　　“啊？我不说了，不说了。”
　　外头议论纷纷，楚烨自然是听得心头三丈火气。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方便跟一群婆娘拌嘴，只好生白小菀的气，叫她，“白小菀！你赶紧给我进来！”
　　“快来买！快来看啊！三郡王推荐的胭脂妆粉，不好用不要钱啦。”白小菀最后吆喝了几句，方才进了店，“咋了，有事儿？”
　　楚烨咬牙笑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宰了你？”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白小菀笑着挤了过去，和他同坐一条长凳，低声道：“长得帅也不是你的错啊。大家喜欢看，就看呗，你又不少一块肉。再说，不仅能帮我赚钱，还能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呢。”
　　“我没这么多虚荣心！”
　　“今儿赚了钱，午饭的时候给你加个鸡腿儿。”
　　“…………”
　　“好哥哥。”白小菀摇了摇他的胳膊，冲他撒娇，“你就帮帮我嘛。你瞧瞧，刘嫂要做饭，店里现在就我一个，忙里忙完都快累死了。”
　　楚烨吃软不吃硬，顿时气焰低了几分，嘟哝道：“那你也不能瞎编我有姨太太啊？还被你说的，好似养了一大群女人。”
　　“你没有？”白小菀诧异的反问。
　　“没有奇怪吗？”楚烨恼道。
　　白小菀的眼珠子转了转，这么说……，旁边这位大帅哥还是童子鸡？难怪啊，被秦妍弄点血就给骗了。
　　嘻嘻，小处男啊。
　　楚烨觉得她笑容里不怀好意，发脾气道：“你再鬼鬼祟祟的偷笑，我走了啊。”
　　“不笑，不笑。”白小菀忽地觉得他挺可爱的，像个大孩子，唔……，还是被很多人宠坏了的大孩子，所以才会一副狗脾气。那以后，就拿他当小孩子哄便是了。因此赶紧给楚烨顺毛，笑嘻嘻道：“我就是开心，你咋长得这么招人喜欢呢。”
　　楚烨瞪她，“有完没完？！”
　　白小菀又一脸认真，说道：“我可得看紧点儿，免得你被小媳妇大姑娘给勾走了。”
　　楚烨的脸色和缓了几分。
　　“选好了？”正巧有人要结账，白小菀赶紧站了起来，殷勤道：“你这一起花了三百二十六个钱，你妹妹这些是五百六十八个钱，已经合计八百九十四个大钱。你看，别的还要不要再来点儿，凑够一两银子，就可以办一张九五折的贵宾卡。”
　　那姐姐犹豫了下，说道：“那我再要一盒小份的胭脂，一钱二分银子的，正好等过年的时候送我嫂子，也算是不错的人情。”
　　妹妹算了下帐，点头道：“这下就花够一两银子了。”
　　“行！”白小菀笑吟吟的，问道：“贵宾卡登记谁的名字？放心，不管是谁，下次拿着卡来，都能打九五折的。”
　　姐姐便道：“登记我的名字吧。”
　　白小菀动作利落得登记好，又编了号，然后双手送上一张贵宾卡。虽然比不得贵宾金卡那么奢华，但是因为边缘掐了金丝，看起来也是挺不错的。另外，还拿了一份六种香味的香皂套装，“这是专门送给贵宾的。”
　　旁边的人听她们这一说，都纷纷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不停。好几个熟识的姑娘商议过后，都要凑一起买东西，好得一张贵宾卡。不仅以后买东西能九五折，还能白得一套六种香味的香皂套装，大家都觉得很划算。
　　这一天，胭脂铺的生意格外的好。
　　白小菀数钱数得乐呵呵的，特意叮嘱刘嫂，“今儿三郡王坐镇店里，引得好些大姑娘小媳妇进来，多卖了好些东西，得犒劳犒劳他。嗯……，他爱吃豆豉鲈鱼，你赶紧去卖鱼哪儿买一条，回来给他蒸上。”
　　“哎。”刘嫂应了，却迟疑着没有走，“姑娘啊，三郡王和秦三小姐怎么回事？他就这么回来了，那……，以后还和秦三小姐往来吗？”
　　白小菀一声嗤笑，“往来？秦妍能自求多福就算不错了。”
　　刘嫂听着话里有话，可是也不好细问，转而道：“既然姑娘有把握，能让三郡王不去找秦三小姐，那是最好的。只是姑娘，你这年纪到底小了一点儿，三郡王又是身份高贵，其实和你并不般配。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你可要早想好了啊。”
　　“刘嫂，我心里有数。”白小菀嬉笑归嬉笑，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着呢。她知道自己和梁王府的距离，之前对上官天寰动了心，都没敢跟他走，更别说楚烨了。所以，她根本没把自己和楚烨往一处想，才会对他找秦妍不吃醋。
　　算了，龙子凤孙高攀不起，不想太累了。
　　她回了屋子，情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低落，整个人恹恹的。甚至有点灰心，干嘛在清水镇跟楚烨搅和？还牵挂着上官天寰？反正她身上一万多两银子，不做生意，以后躺着吃饭睡觉也够了。
　　与其烦心，还不如回桃花村天天歇着呢。
　　可是想归想，要让她丢下白手起家的这摊家业，那可舍不得！简直比离开上官天寰，还要更加舍不得！生意就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啊。
　　“想什么呢？”楚烨进门，走到她对面坐下喝茶。
　　“想发财。”白小菀懒洋洋道。
　　“咳咳、咳……”楚烨呛咳了一下，埋怨道：“你这臭丫头，整天脑子里都是钱钱钱，再没有别的了。”
　　“不然呢？难道整天想男人啊。”
　　“…………”
　　“我的儿啊！”门外，院子里忽然响起刘嫂的哭声，“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大白天都有人劫道了。”
　　白小菀吃惊的跑出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院子里，刘师傅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一声儿不吭。
　　刘嫂哭道：“你这个死鬼！亏你还跟着去的，怎么就没把孩子看好？我就得玉溪这一根独苗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白小菀这才发现，刘师傅回来了，春燕也回来了，但是玉溪没有回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一切，朝春燕问道：“怎么了？玉溪被谁抢了？”
　　春燕哄着眼圈儿，哽咽道：“我们去得时候好好儿的，一路无事。到了县城里，我们先去胭脂店交了货，玉溪收了一百两银子的尾款。兴许……，就是那时候被人盯上了。回来的路上，呜呜……，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个骑马的黑衣人，直接就把玉溪给抢走了。”
　　“啊？”白小菀听得匪夷所思，就算劫财，也不用把人抢走吧？可是看刘嫂哭得十分伤心，不好随便说话，当即道：“那人抢了玉溪去哪儿了？回县城了吗？”
　　“没有。”春燕哭着摇头，“朝岔路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白小菀怔住了。
　　刘嫂哭得更加伤心，几乎是嚎啕大哭，“我的儿啊！这是怎么说，你又不是大闺女，抢你这么一个半大小子做什么啊？别是打断了腿，做要饭的吧。”
　　“够了！”刘师傅猛地站了起来，骂道：“呸！你少咒自己儿子！”
　　刘嫂哭骂道：“你把玉溪弄丢了，还好意思跟我犟嘴？你赔我儿子！”
　　刘师傅恼道：“玉溪不是我儿子？”
　　“吵什么？”楚烨听得不耐烦，“你们吵架，玉溪就能回来了吗？”
　　一句话，就把刘师傅和刘嫂给说闭了嘴。
　　白小菀皱眉道：“这真是没道理啊。即便是有人盯上了钱，直接抢了银票，不就完事儿了吗？好端端的，就像刘嫂说的那样，玉溪又不是大姑娘，抢他做什么？或许，是有别的什么缘故？咱们等等，总应该有消息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担心
　　刘嫂听了这话，方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却仍哽咽，“玉溪……，这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要是被人抓去挨打……”
　　“不会的。”白小菀劝她，“玉溪机灵，不会梗着脖子跟人顶撞的。我想，多半是事出有因，到时候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咱们等着消息就是了。”
　　刘嫂低头呜呜咽咽的，哭泣难言。
　　刘师傅叹气道：“还是姑娘有见识，说话有道理，我这心里也稍微踏实点儿了。”
　　白小菀琢磨了下，叫来青龙和朱雀，“今儿天黑就算了。明天早上，你们两个去县城附近找找玉溪，不让你们白跑，一人一天给一百文钱的辛苦费。”
　　楚烨插嘴道：“给什么钱？”
　　“他们是你的属下，不是我的。”白小菀斜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二两银子，一人给了一两，“这是你们十天的辛苦费。希望玉溪赶紧找到，剩下的，我也不找你们要了。”
　　青龙应道：“好，明儿天亮我们就出发。”
　　朱雀也是跟着点头，“姑娘放心吧。”
　　白小菀点点头，“去吧。”
　　这番举动，倒是刘师傅和刘嫂都过意不去。
　　刘师傅不好意思道：“这……，太叫姑娘破费了。”
　　“人命关天。”白小菀正色道：“只要玉溪能够平安的找到回来，这点钱，就当时给他破财消灾，不算什么。”最主要的事，她现在不是一穷二白的小村丫了，有底气给得起，自然不会吝啬了。
　　楚烨静静的看着她。
　　臭丫头，真是天生的心地良善。她那么爱钱，关键时刻却不惜钱了。话说回来，当初若不是她的良善，给他买药，说不定已经死在桃花村了。
　　这么想着，忍不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
　　白小菀扭头看他，抱怨道：“做什么啊？把我的发型都搞乱了。”
　　楚烨咬牙，“别人我还不乐意摸呢。”
　　白小菀还想多说几句，又瞅着刘师傅和刘嫂悲悲戚戚的，打闹不合时宜。只得狠狠瞪了某人一眼，便回房去了。
　　楚烨也有点小脾气发作，没在找她，自己回了东厢房。
　　第二天清早，青龙和朱雀就骑马出了门，往县城去寻找玉溪的下落。刘师傅和刘嫂满含希望的立在大门口，看了好久，直到二人走远看不见了，方才回来。
　　白小菀担心他们两口子，说道：“玉溪不见了，想来你们也是心烦意乱的。这几天就好生歇着，不用做饭了。我和春燕随便捣鼓点什么吃，再不济，去饭馆里买几个菜，凑合吃吃便是了。”
　　“不用。”刘师傅摆摆手，“这有事儿做还好，没事做，干等着更是心慌。”
　　刘嫂茫然点点头，“是啊。”
　　白小菀不好勉强他们，只道：“那你们自己感觉着，能做就做，实在心烦不想做了，不做也没关系的。放心，我不扣你们的工钱，也不埋怨你们。”
　　刘师傅勉强笑道：“姑娘心善，这份心意我们心领了。”
　　“别着急，且等着青龙他们的消息吧。”白小菀安慰了几句，也没啥可劝解的，只好去了前面店铺。因见春燕正在打扫卫生，便道：“今儿你不用在前面干活，去厨房帮着，瞅着搭把手什么的。”
　　春燕犹豫了下，点头道：“好，我看刘嫂魂儿都丢了。”
　　白小菀叹道：“玉溪是刘师傅和刘嫂的，难免着急一些。”
　　春燕小声嘀咕道：“要是我丢了，我娘肯定不着急。”继而想想，又摇头，一边走一边嘟哝，“现在我能挣钱了，估摸我丢了，我娘还是有点着急的。”
　　白小菀忙着开门，没空理会她的小情绪。
　　楚烨伸着懒腰从后门进来，打着哈欠，“今天早上吃什么？对了，上次的灌汤包子味道不错，再蒸几笼吧。”
　　白小菀皱眉，“玉溪丢了，刘师傅和刘嫂那有心情做包子？”
　　楚烨衣服理所当然的样子，“那你做啊。”
　　白小菀气得想瞪他，不过有时忙乱，怕这位小祖宗再发脾气了。虽然他发了毒誓，再也不对她打骂发脾气，可是冷着脸，气压低，也是不好受啊。因此忍了不耐烦，哄道：“那你在这儿帮我卖胭脂收钱，我去给你做包子。”
　　楚烨哼道：“吃个包子，还得使唤我一回？”
　　白小菀自动忽略他的臭脾气，往后院去了。因为担心楚烨不消停，又燕，“我在后面帮着做包子，你去前面，替我看着三郡王一点儿。他要是跟客人发脾气了，你赶紧陪笑几句，再过来找我。”
　　春燕很怕楚烨，一脸纠结，“我还是和面做包子吧。”
　　白小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没办法，只好找来玄武和白虎，“你们帮我去前面店铺支应着点儿，要是没事就算了。要是三郡王和人吵架了，快来叫我。”
　　玄武和白虎倒是没有异议，应声去了。
　　白小菀忍不住抱怨，“真是的！每天都要供养这么一个活祖宗！”心里琢磨着，这都快十二月了，顶多再忍半个月，楚烨和上官天寰也该走了吧。
　　算了，忍！再忍一忍，等他们走了就出头了。
　　春燕力气大，下死力气揉面团儿，刘嫂则负责剁馅儿。刘师傅去了外头劈柴，原本这些都是玉溪的活计，眼下玉溪不在，劈柴也劈得他满心难受，一脸丧气。
　　白小菀想劝几句，又觉得轻飘飘的几句话，劝也是白搭，只得忍住了。
　　厨房里，大家都默默无声的干活。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灌汤包子蒸好了。这还是幸亏昨天炖了鸡汤，才有鸡汤冻，不然想吃灌汤的也吃不上，且得等了。
　　白小菀端了一盘子热乎的，去给楚烨送吃。
　　刚到店铺后门，她的脚还没有跨进去，就听见楚烨恶声恶气的道：“不过是被蒋统领睡过的破鞋，还想冒充处子赖我？！爷没找你撒气就是不错，你居然找上门来，看样子是不想要命了吧？”
　　“不、不是的。”秦妍的声音很是惊慌。
　　白小菀端着包子走过去，朝楚烨皱眉，“你的破事儿，回头自己找个地方解决，别在我店里惹麻烦啊。”把包子往他面前一放，“趁热吃！你的灌汤包子。”
　　秦妍忽地一声尖叫，指着白小菀，“是你！一定是你，在三郡王面前胡说八道！我说呢，三郡王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蒋统领，原来是你……，在背后污蔑我！”
　　白小菀先是一怔，继而气笑，“我污蔑你？行啊，蒋统领现在还在县城里，可以叫他过来对质嘛。看看到底是我污蔑了你，还是你在这儿撒谎？你自己决定吧。”
　　秦妍顿时脸色大变，说不出话来了。
　　楚烨喝道：“还不快滚？！”
　　秦妍自然是不敢和蒋统领对质的，就连见蒋统领，都是她这一生的噩梦！眼见再也无法撒谎下去，三郡王又要翻脸，只能狼狈的跌跌撞撞逃走了。
　　白小菀气愤道：“楚烨！”
　　楚烨正在刚刚消了火气，准备吃包子，刚拿了一个灌汤包子咬上，见她气鼓鼓的反倒不理解了，“咋了？我这心情不好，你还冲我发什么火？”
　　“你说呢？”白小菀气得捶桌，“你知道秦妍不好，私下解决也就是了。干嘛要把那些话说出来，现在倒好，她不敢恨你恨上我了。”
　　楚烨咀嚼的动作慢了一拍，继而道：“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白小菀气得扭了脸，“你是梁王府的三郡王，高高在上，看秦妍不过是一只蝼蚁。可我呢？我只是桃花村的小村丫，她是县令大人之女，在她眼里，我才是那只小蝼蚁啊！偏生又都住在清水镇，等你走了，她能不找我麻烦吗？”
　　楚烨脸色一沉，“放心，我走之前先处理了她！”
　　白小菀还是恨恨的，气得她，把灌汤包子给端走了，“别在我家吃东西！”也不管楚烨吃饱了没有，摔门往后面去了。
　　楚烨咬牙，“臭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
　　比起白小菀，秦妍回府才是大发了一场脾气。她屋子里的东西，花瓶、玉器、各种摆件儿，几乎全都遭殃给摔碎了。丫头不过是端茶给她，就被泼了一身的热茶，烫得满脸通红还不敢哭，咬着嘴退下了。
　　“白小菀！我和你不共戴天！”秦妍一脸怨毒，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本来三郡王都已经上勾了，你却……，却坏我好事！说不定，之前就是你在世子爷面前说了我的坏话，让世子爷嫌弃我，才会有蒋统领毁我清白之祸！”
　　她恨声道：“我这一生，全都给你毁了！”
　　秦妍的指甲在桌子上不停的抓，指甲抓翻了，也不在意，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了。她的眼睛里淬了毒，满是怨恨，“你毁了我，我也要亲手毁了你！”
　　“三小姐，有人找你。”
　　“滚！”
　　“三小姐。”丫头大着胆子推门进来，小声道：“是世子爷身边的蒋统领，奴婢不敢撵人，你还是出去见一见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阴谋
　　秦妍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不想见到蒋统领，但是又不敢不见。更何况，现在上官天寰勾引不到，三郡王那边的路子也断了。蒋统领……，算是她自己能找到的最好归宿，不得不见。
　　秦妍深吸了一口气，“让他等等，我就去。”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妆容，重新扑了胭脂妆粉，看着手里的粉扑又是来气，咬牙道：“白小菀，你给我等着！一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等到见了蒋统领，立即换了一副温柔无比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那口气，好似蒋统领是她等候多时的情郎。
　　蒋统领眉头微微一蹙，很快散开，“三小姐，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等事成之后，你可以选择嫁给我为妻，或者谢礼三千两银子。”
　　秦妍微微愕然，“这是……？何事？”
　　蒋统领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世子爷，要杀了白小菀。”
　　“啊？”秦妍大惊失色，眼珠子飞快转了转，“是不是白小菀得罪了世子爷？还是说，白小菀整天和三郡王搅和在一起，世子爷恼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蒋统领皱眉，然后道：“事成之后，我可以向你提亲求娶，嫁给我，去京城做官太太也不算差。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那就奉送纹银三千两，也足够你做嫁妆压箱底，找一门好婚事了。”
　　秦妍心下冷笑，她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了，还嫁什么好亲事？当然了，也可以新婚之夜弄点血迹，撒谎遮掩过去。但……，放眼清水镇，哪有只得她嫁的人啊？思来想去，嫁给蒋统领反倒是最好的归宿。
　　因此做出一副羞赧的样子，“你说什么呢？我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又岂能改嫁？之前我一直等着，想着你会来提亲，却不想……”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
　　蒋统领心里一阵恶心。
　　他奉命打探清水镇的消息，早就知道，秦妍勾引三郡王的事儿了。只是眼下假装不知情，抱着秦妍的双肩，“前段忙着世子爷的事儿，没顾上你，让你受委屈了。”
　　秦妍便顺势依偎过去，“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蒋统领没心情跟她卿卿我我，敷衍了几句，松开她道：“白小菀身边有三郡王，还有玄武等侍卫，更不用说驻扎在附近的赵将军，直接动手不合适。况且，如今整个岷县都知道世子爷和三郡王，再有争执也不像话，所以……”
　　秦妍抬眸，“要悄悄的动手，是吗？”
　　蒋统领笑了笑，“没错，咱们得另外想个委婉的法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据可靠的消息，谢君谦有对白小菀提亲的意思，所以……，不如从宁韵清身上下手。”
　　秦妍眼中目光一闪，点点头，“好，你说。”
　　天香阁，一切平静如常。
　　白小菀根本不知道蒋统领来了清水镇，虽然担心玉溪，生意还是开着门照做，只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因为昨儿生意太过火爆，今儿生意便显得有些冷清。一整天的功夫，只卖了两盒胭脂、一盒妆粉，以及几块香皂、肥皂，早早的就打烊了。
　　天黑时分，青龙和朱雀回来复命。
　　“没有玉溪的下落。”
　　“没有？”刘师傅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勉强撑道：“大海捞针，实在是辛苦你们了。今儿找不到，明儿再找，都去歇歇等着吃饭吧。”
　　刘嫂妇道人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玉溪，我的儿啊。”
　　刘师傅拉扯她回屋，“别哭了，哭又什么二用？走吧。”两口子在厨房里抹眼泪，还是强打着精神，把晚饭给做了。
　　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很低迷。
　　即便是楚烨，也难得的好脾气没发作什么。他自然是不在乎玉溪的，可是瞅着白小菀着急上火的，不想再怄她，故而也约束自己消停了。
　　一夜过去。
　　次日，天才刚刚亮，青龙和朱雀便再次出去寻找玉溪。可惜的是，这一天忙碌回来依旧没有消息。刘师傅和刘嫂越发失望，越发难过。特别是刘嫂，躲在屋子里哭了好几场，出来眼圈儿都是肿的。
　　白小菀看不下去，说道：“不如你们回家歇着，别再熬坏了。”
　　刘嫂哭道：“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儿等着玉溪的消息，哪儿也不去。”一边哭着，一边去厨房做饭，“玉溪……，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吃娘做的饭啊。”
　　刘师傅大老爷们儿一个，也撑不住，难过的红了眼圈儿。
　　白小菀瞧着这大海捞针的情形，没个眉目的慌张，沉思过后，找到楚烨说道：“这样子下去，实在是叫人等得焦心。不如这样，你给秦县令修书一封，明天让青龙他们送过去，让县里的衙役们找找，或许更容易有消息。”
　　楚烨不解的看着她，“不过是一个奴才丢了，值得这样关心吗？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再买一个便是了。”甚至有些不满，“青龙和朱雀你都派出去了，如此大动干戈，难道还不够？玉溪是你什么人啊？”
　　白小菀怔了怔，“玉溪不是我的什么人，但……，也是一条人命啊。”
　　楚烨哼道：“我看你是关心太过。”
　　白小菀不防他还吃这等飞醋，真是无言以对，又是啼笑皆非。可是跟他发脾气吧，怕他不帮忙，只得耐着性子哄他，“小祖宗，你就看在刘师傅和刘嫂做饭的份上，给你大早上做灌汤包子的份上，帮个忙吧。”
　　楚烨把脸扭到一旁，“帮忙可以，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担心劲儿。”
　　“好哥哥，我担心玉溪只有一指甲盖儿，担心你就一巴掌，行了吗？”白小菀知道他吃软不吃硬，跑过去开始缠磨，“你就帮帮我，当时心疼体谅我了。”
　　楚烨心里被她说得熨帖，嘴上还硬着，“去去！谁是你好哥哥。”
　　白小菀摸了摸他的头，笑嘻嘻道：“空了，再给你做好吃的，一准儿你没吃过。而且吃了一回，就想第二回 ，再也忘不了。”
　　楚烨威胁道：“不好吃，我就把你给炖了。”
　　第二天，他写了一封书信，让青龙往县城里面送去。到了下午，青龙和朱雀带回来的消息还是不好。秦县令收到书信，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派衙役，可惜找了半天，却是连玉溪的影子都没找到。
　　刘嫂当场就哭晕过去了。
　　刘师傅也是忍不住的掉泪，哽咽道：“三天了，这都整整三天不见人了啊。”心里已经做了不好的打算，“玉溪你要是有事，我和你娘……，也、也一起去了的干净！”
　　两口子一起抱头痛哭，好生凄惨。
　　白小菀瞧着实在是忙乱，她虽然懂做饭，却年幼，炒菜还得搬个凳子才够高呢。更别说前面店铺还要忙，实在分不开身，偏生楚烨又是需要伺候的大爷，饭食短不得。若说为了玉溪的事，不让刘师傅和刘嫂做饭，撵了楚烨出去饭馆吃饭，怕是更起乱子。
　　思来想去，便想着去找宁氏过来帮几天忙。
　　哪知道，白小菀刚到宁家书院，就见镇上的媒婆也在登门造访。她微微吃惊，因为街坊邻居都认识，顺口问道：“这是给谁提亲？还是有别的事过来说话。”
　　媒婆笑道：“大喜事啊！秦三小姐想要下嫁给谢秀才，女方主动提亲呢。”
　　“啊？”白小菀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媒婆喜滋滋道：“要不说谢秀才有福气呢。要知道，秦三小姐可是县令大人的女儿，而且还是嫡出，不是姨娘养的庶出。这样好的婚事，咱们镇上也只有谢秀才才配得上，等将来中个举人，封个官，和秦三小姐正正良配啊。”
　　正说着，谢君谦闻讯从里面出来。
　　白小菀还没回过来神，呆呆的喊了一声，“君谦哥。”
　　媒婆则是直接一扭一扭进去了，围着谢君谦道谢，“恭喜谢秀才，贺喜谢秀才！现如今，有一桩天上掉下来的良缘，落在你身上啦。”
　　谢君谦不明内里，反倒表情古怪的看了白小菀一眼，“小菀，你……”他迟疑道：“这是考虑好了？可你是姑娘家，这事儿也该我上门去提啊。”
　　“啊啊！不是我，不是我。”白小菀连连摆手，苦笑道：“我是过来找宁大婶的，赶巧在门口碰见而已。”指了指媒婆，“说是秦三小姐想要嫁给你，给你说媒。”
　　“秦三小姐？”谢君谦脸色猛地一变。
　　“君谦哥，我有话跟你说。”白小菀把他拉到一旁，悄声道：“你可千万别答应！秦三小姐早就、早就……，已经不清白了。”
　　她把心一横，反正已经得罪了秦妍，也不怕再多得罪一回，就实话说了。
　　谢君谦果然吃惊，“这话是怎么说？”
　　“哎，回头细说。”白小菀急得跺脚，压低声音，“之前秦三小姐看上了世子爷，结果世子爷没看上她，就让……，就让蒋统领把她给……”做了一个手势，“反正，她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商量
　　谢君谦的脸色有点绿，寒声道：“这是找我做便宜爹呢。”
　　白小菀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脸苦涩笑意，“君谦哥，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因为担心宁韵清出来看见，误会她在谢君谦，又道：“我找宁大婶有事，先进去了。”
　　谢君谦喊道：“小菀……”
　　白小菀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她熟门熟路的去了内院，找到宁氏，把玉溪的情况一说，然后道：“家里实在是乱得不像样子，刘师傅和刘嫂都没了魂儿，我也不好再使唤他们。偏生前头店铺还有事，后头三郡王的饭又不能凑合，所以想请宁大婶帮几天忙，别的不用管，单是煮个饭就行。”
　　宁氏听了，忙道：“这不算什么辛苦的，搭把手的事儿。别说是咱们相处一场的情分，就是乡里乡亲，也该帮这个忙。”又替刘师傅、刘嫂担心，“可怜见的，刘家走丢了唯一的独苗苗，肯定担心坏了。”
　　白小菀叹气道：“谁说不是呢。”
　　正说着，谢君谦忽然从前面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白小菀忙问：“怎么样了？君谦哥。”
　　谢君谦一声冷笑，“能怎样？被我打发走了。”
　　宁氏还不知道啥情况，忙问：“出啥事儿了？需要你打发，还这么脸色不好看。”
　　谢君谦皱眉，“娘不用问了，听了污秽耳朵！”
　　“你这孩子，娘不问能不担心吗？”宁氏嗔怪道。
　　“那个……”白小菀接了话，“是秦三小姐，她之前世子爷没成功，又被蒋统领破了黄花身子，所以急着找下家。其实，前几日她还三郡王来着，也没成事儿。所以，今天找了媒婆过来，说要嫁给君谦哥呢。”
　　“啊？！”宁氏猛地听了这么一大串爆料，信息量太大，实在有点消化不了。
　　“娘，不用理她。”谢君谦一脸厌恶之色，“别说她这等攀龙附凤、水性，便是她清清白白的，我也犯不着娶了她，再得罪县令夫人。反正这们亲事我已经拒绝了，她爱找谁做便宜爹，找去，不管我的事。”
　　宁氏啐道：“呸！真是恶心人。”
　　白小菀咳了咳，“秦妍毕竟是县令大人的女儿，虽说不得宠，但是只怕在清水镇上会兴风作浪。君谦哥，你就算拒绝也别说的太难听。”
　　谢君谦没有楚烨那么任性，也没那个资格。
　　当即道：“放心，我没说什么世子爷和蒋统领，就说我这边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所以无法接受秦三小姐的美意，让她另择佳婿。”
　　白小菀松了一口，笑道：“我就知道，君谦哥做事必定稳妥。”
　　宁氏一脸嫌恶，鄙夷道：“这都什么事儿啊？秦妍自己不尊重，不清不白的，就想赖上我们君谦，真是……”又是无奈叹气，“罢了，以后惹不起躲远点儿。”
　　白小菀便道：“宁大婶、君谦哥，你们在屋里慢慢说话，我先回去了。”
　　宁氏忙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用着急。”白小菀笑道：“你先和君谦哥说说话，等下过来赶得上做晚饭就行，别的不用你忙活，有春燕帮着我呢。”
　　宁氏的确有话要跟儿子说，应道：“那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谢君谦却不急着说秦妍，“小菀，我送你出去。”
　　“君谦哥。”白小菀已经够忙乱的，实在不想再和谢君谦单独相处，惹得宁韵清误会，因此停下脚步，“不用送我了。若是有话，就当着宁大婶的面说吧。”
　　宁氏面露一丝尴尬之色。
　　谢君谦则是皱眉，“小菀，你不用担心韵清……”正说着，就见宁韵清从外面进来，不由打住话头，“韵清，你来了。”
　　宁韵清打量着屋里的气氛，再想起刚才听到的后半句，不由问道：“怎么……，你们刚才是在说我？什么不用担心我？”
　　白小菀顿时囧了。
　　瞧着寸劲儿，这恰好不好的刚好说到这儿，就被宁韵清听见了。想解释吧，还不怎么好解释，弄不好越描越黑呢。
　　可是，也不能不解释啊。
　　当即笑道：“是这样，刚才秦三小姐来向君谦哥提亲，说想嫁给君谦哥。我就说，怕韵清姐知道伤心，君谦哥让我别担心呢。”
　　“秦妍向表哥提亲？”宁韵清只听了前半截的消息，就已经炸得她回不了神，根本就不在意后面说啥了。她急巴巴的，朝着谢君谦和宁氏求证，“表哥、姑姑，小菀刚才说的是真话吗？”
　　谢君谦听了微微沉脸，“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小菀还当着大家的面，撒谎吗？”
　　白小菀忙道：“是真的，是真的。”
　　宁韵清已经顾不上生气，顾不上计较谢君谦对白小菀的维护，只是急急道：“秦妍真的要向你提亲？表哥，你……，不会答应了吧？”
　　谢君谦淡淡道：“我拒绝了。”
　　“呼……”宁韵清顿时松了一口气，神魂归位。
　　白小菀凑着着情况太过尴尬，当即要溜，“那个……，你们慢聊，慢聊。我得回店铺那边去忙了，先走了啊。”
　　谢君谦本想送她出去，说几句话，看着宁韵清又忍住了。
　　宁氏叹道：“我去送送小菀。”
　　白小菀让宁氏送到门口，闲话了几句，便道：“宁大婶你不用客气了。我是来找你帮忙，又不是来做客的，自己回去就行了。”
　　宁氏慈爱的看着她，点头道：“真是懂事的孩子。”
　　“谢君谦！”院子门口，一声清脆骄纵的女声猛地响起。
　　宁氏和白小菀都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秦妍穿了一身红的衣服，怒气冲冲的，“给我滚出来！”
　　谢君谦丛里面走了出来。
　　秦妍三步两步走过去，大声叫骂，“姑奶奶给你脸你不要脸，是吧？凭着你这穷酸秀才的身份，娶了我，那是你祖上八辈子上高香了！你不说感激涕零的谢我，反而还敢拒绝？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
　　谢君谦淡淡道：“秦三小姐，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不是谢某人不识抬举，实在是谢家和秦家门第悬殊，相差太多，谢某人高攀不上。”
　　“你少来！”秦妍今天就是故意过来闹事的，放开了撒泼，“什么高攀不上？我说攀得上就攀得上，轮不到你来说！要不同意，也得是你来提亲我不同意！”
　　谢君谦皱眉道：“秦三小姐，婚姻总得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虽然是县令之女，身份比我等平民高贵许多，奈何我已经有了意中人，终非良配了。”
　　宁韵清听了这话，顿时一喜，微微红了一张脸庞。
　　白小菀却隐隐觉得不妙。
　　秦妍叫道：“哦？你有意中人了？谁呀？是骡子是马牵出来看看！别是你为了拒绝和我的婚事，故意找的推托之词吧。”
　　谢君谦看了看宁韵清，再看看白小菀，心想此事总这么剪不断、理还乱，迟早会出乱子的，不如快刀斩乱麻，大家清净。
　　让秦妍死心，也让宁韵清彻底死心！
　　不然的话，今天他要是撒谎说意中人是宁韵清，将来岂能不娶？再者当着白小菀的面，反反复复，岂非把求婚之事当做儿戏？所以，今日必须有个了断。
　　因此略一沉吟，便道：“我的意中人就是……，白小菀。”
　　此言一出，恍若一声巨雷闷响！轰！轰隆隆！院子里的人都被这话炸焦了，炸傻了，集体石化了。
　　宁韵清则是快要疯了。
　　她不可置信的缓缓扭头，看向谢君谦，再看向白小菀，“表哥，你疯了吗？还是我此刻是在做梦？你……，你怎么会想求娶小菀啊？她才多大？不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我？表哥，我不信！”
　　谢君谦笃定道：“这是我的真心话。”又跟她解释，“本来我想着，小菀年纪还小，打算先让舅舅给你订一门亲事。等你出嫁了，小菀也长大了，再求娶她的。但是今天，当着你和小菀的面，我不能再遮遮掩掩，免得徒生误会，”
　　“我不信！”宁韵清大声尖叫，上前抓住白小菀质问，“你说过的，你答应好好儿的，说你对表哥绝对没有想法，绝对不会他！”
　　白小菀真是站着也被躺枪。
　　她郁闷啊，赶紧解释，“不关我的事啊！你弄清楚，我可没有君谦哥，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又朝谢君谦发火，“你怎么回事？自己不想和秦三小姐成亲，干嘛拉着我当盾牌，挨一顿乱箭啊。”
　　谢君谦沉声道：“小菀，我是认真的。”
　　白小菀气得哇哇大叫，“我管你是认真的，还是认假的，都不管我的事！”一把宁韵清的手，“你们谢家和宁家的事，别找我，我这儿已经够烦的了。”
　　宁韵清气愤大叫，“白小菀！你这个大骗子！”
　　白小菀则是气得肝疼，跺脚道：“你们慢慢吵！不奉陪了。”她一甩袖子，趁着大家走神的功夫，直接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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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哭泣
　　宁韵清气得哭了起来，“我不信，我不信！呜呜……”
　　宁氏劝道：“韵清……”
　　宁韵清推开她，大叫道：“你们都是骗子！”
　　谢君谦陡然面色一冷，斥道：“韵清！你看看，你成个什么样子了？在我面前，在我娘面前，都是这般大呼小叫的，叫我如何娶你？总之，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将来也绝对不会娶你，好之为之吧。”
　　“呜呜……”宁韵清捧着脸，大声哭着扭头跑开了。
　　谢君谦脸色微沉，强忍怒气，回头看向秦妍，“事情我都已经说清楚了，所以，还请秦三小姐收回成命，不要继续误会。”
　　秦妍一声嗤笑，“切！什么玩意儿。”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嫁谢君谦，之所以闹这么一处热闹戏，不过是为了当着宁韵清的面，逼谢君谦说出想要求娶白小菀罢了。
　　于是果然没有继续纠缠，转身就走。
　　谢君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宁韵清在大哭，指不定还要对小菀发脾气，已经乱成一团麻，实在没有心情细细琢磨了。只是得罪不起秦妍，拱了拱手，“秦三小姐好走。”
　　宁氏皱眉摇头，“哎，这一团乱的。”
　　谢君谦道：“这件事，我还没有来得及跟舅舅说，先去解释一下。”等见了宁大舅，心平气和的说了缘由和想法，末了道：“舅舅放心，但凡将来我有出息了，必定不会忘了舅舅和表妹的。”
　　宁大舅沉默了一阵，叹道：“君谦啊，你真是长大了。”
　　“舅舅……”
　　“别说了。”宁大舅摆了摆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这件事舅舅不怪你。韵清的确帮不上你什么，心眼也窄，你不想求娶也……，也只能怪我没有把她教好。只是可惜，要是韵清小几岁就好了，配给玺哥儿更合适一些。”
　　“凭什么？！”宁韵清忽然冲了进来，红着眼睛，“凭什么表哥不要我，我就得长小一点配给表弟？他们谢家的男人是金子做的吗？”她因爱生恨，怒急攻心，说话自然是口不择言，“你不稀罕我，是吗？那你干嘛还死气白咧的在我家住着，吃我家的饭？赶紧去找你的白小菀啊！”
　　“韵清！”宁大舅一声断喝。
　　谢君谦怔住了。
　　刚刚走到门口的宁氏，听了这话，也是脸上闪过复杂之色。
　　“舅舅，这些年承蒙你的照顾。”谢君谦缓缓开了口，说道：“我和娘还有一些积蓄，等下就算算，在舅舅这里吃住用了多少，一并结清了。至于住的地方，我现在就去镇上找一所院子，便是不够钱买，租下来也是够的。”
　　宁大舅皱眉道：“君谦，别说赌气的话。”
　　谢君谦一语不发转身走了。
　　宁氏静了静，也道：“小菀那边出了点事儿，乱了套，我先过去帮帮忙。”还怕宁大舅面子上挂不住，笑了一句，“韵清有些想不开，你多劝劝她。”
　　宁大舅看着外甥和妹妹相继离去，不由一阵胸闷。
　　偏生宁韵清在火气头上，不仅不愧疚，反而借故发作尖酸道：“哟！这还没娶呢，就一口一个小菀的，都喜欢上了。宁家住不下，扭头就去小菀家……”
　　门外宁氏脚步一顿，继续往前。
　　宁大舅则是忍无可忍，“啪！”，直接甩了女儿一耳光，“你这个蠢货！就你这样，也难怪你姑姑和表哥看不上，谁家愿意娶这样的儿媳？真是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宁韵清捂着火辣辣的脸庞，气愤哭道：“表哥都不要我了，凭什么我还要做小伏低？白小菀一个毛丫头，他都能看上，不就是看上了白小菀会挣钱吗？财迷心窍的，还在宁家白吃白住，算什么好男人？！”
　　宁大舅怒道：“白小菀至少没你这么蠢，还有钱可以让人惦记，你有什么？君谦他们住在宁家，吃的是我的，不是你的！”
　　宁韵清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爹，我才是你的女儿啊。”
　　“你要不是我的女儿，早打死了。”宁大舅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喘息不定，“难怪人家说，丧服长女无教诫，都不愿意娶。你看看你，怎么……，怎么就不想一想，将来爹老了死了，你除了表哥表弟还能靠谁？你居然还敢得罪他们，甚至连尊卑长幼都不分了，将来可怎么办哟……”
　　宁韵清哭得哽咽难言，“呜呜，我恨死表哥了。”
　　宁大舅一声叹息，无奈了。
　　到了天黑时分，谢君谦回来说道：“舅舅，房子我已经租好了。未免深更半夜的闹得不像话，今晚还在舅舅家住，明儿一早再搬。”
　　宁大舅劝道：“君谦啊，你怎么也赌气了。”
　　“舅舅。”谢君谦正色道：“其实表妹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没错。别说你只是我的舅舅，便是我的叔叔，也没有长住在亲戚家里的道理。之前所以住着，不过是想着将来要迎娶韵清，两家人是一家人。现在我都不打算娶韵清了，又何苦再搅和一起呢？再说了，韵清天天看见我，也烦恼，连带舅舅心情一起不好。”
　　“可是……”
　　“舅舅。”谢君谦微笑道：“我这真的不是赌气，而是深思熟虑过的。你放心，就算我和娘亲、弟弟搬了出去，你也照样是我的舅舅。从前的栽培之情，以及这几年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不会忘的。”他做了一个揖，“还望舅舅成全。”
　　宁大舅欲言又止。
　　谢君谦继续道：“还是分开住的好，往后亲戚间多走动就是了。”
　　“娘！你们在说什么啊？”谢玺呆着书院，读了一整天的圣贤书，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风波，一脸懵然，“谁要搬走了？”
　　谢君谦微笑，“我在街面上租了房子，明儿咱们搬走。”
　　谢玺不解的问：“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啊？”
　　宁大舅一脸尴尬之色。
　　“你猜我把房子租在哪儿了？”谢君谦云淡风轻的打岔，嘴角微翘，“就在天香阁的斜对面，有一处二进的小院，价钱也是合适，今儿下午就租下来了。以后啊，你在宁家书院读完了书，再回来，若是时间早的话，还能去找小菀说会儿话呢。”
　　“真的？”谢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高兴道：“那可好了！来镇上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读书没闲工夫，小菀又三天两头的乱跑，都好久没跟她说话了。要是住得近，我就天天都过去看她，陪她聊聊。”
　　“呵呵。”宁韵清不知道几时来了，阴阳怪气一笑，“玺哥儿，你别着急。你哥哥准备娶白小菀做媳妇儿，往后就是你嫂嫂，一辈子天天见面呢。”
　　“啊？啥？”谢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脸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哥哥，“韵清姐是在开玩笑吗？说什么，你要娶小菀？也太荒唐了吧。”
　　谢君谦回道：“小菀还小，过几年再说。”
　　这话便算是承认了。
　　谢玺顿时一跳八丈高，叫道：“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我和小菀才是青梅竹马，要娶也是我娶，你怎么抢我的媳妇儿？太过分了。”
　　“胡说八道！”谢君谦脸色一沉，斥道：“小菀什么时候是你媳妇儿了？你才多大，想什么娶媳妇儿的事？好好读书去。”
　　“我不去！”谢玺怒道：“原来你哄着我的读书，不让我见小菀，说什么是怕我分心不好好读书，就是想拦着我啊。我不见小菀，你就见，你还想偷偷的娶了小菀！，我这没想到，你居然变得这么坏了！”
　　“玺哥儿！”谢君谦大声喝道。
　　谢玺却是委屈的不得了，眼圈儿都红了，一步步往后退，“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找小菀问个清楚，不能让她被你骗了！”说着，呼哧就往外面跑远了。
　　天香阁，白小菀正在吃宁氏做的晚饭。
　　她笑眯眯夸道：“宁大婶的手艺真是不错。虽然简简单单的，但是有一种家常菜的贴心，吃着叫人心里舒坦，胃里头也安生。”
　　“知道你是一个甜姐儿。”宁氏微笑，“只是这话可别叫外人听去了，叫人笑话我呢。”
　　“我是认真的。”白小菀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正色，“这啊，就叫娘亲的味道。从前多亏宁大婶收留我，你的恩情，便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一般。”
　　反正她也没见过这具身体的亲爹妈，自动忽略了。
　　宁氏温柔一笑，“你是一个好孩子，聪明、能干，心里还念旧……”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头一阵吵闹，夹杂谢玺的喊声，“小菀！你出来！他们不让我进去！”
　　白小菀当即放下筷子，推门出去。
　　谢玺一见她，就立马蹦得有三丈高，大声叫道：“是我，是我啊！”
　　白小菀走过去，朝着青龙等人挥挥手，“你们退下。”领着谢玺回了屋子，“你来的正好，你娘做了饭菜，赶紧趁热吃点儿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嫁娶
　　“我不吃！”谢玺气鼓鼓的，忿忿道：“小菀，我哥说要娶你是真的吗？你有没有上他的当，答应他了？小菀，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宁氏斥道：“怎么说你哥呢？”
　　谢玺气鼓鼓的，愤愤道：“本来就是嘛，哼！总是让我静心苦读，叫我别整天缠着小菀一起玩，分了读书的心。可他呢，他求娶小菀就不分心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分明是想拦着我，不让我和小菀好。”
　　白小菀听了一阵头大。
　　啥意思？这乱局里，谢玺也要跑出来插一脚？真是愁人啊。
　　谢玺追问道：“小菀，你答应我哥没有？”
　　“没有，没有！一百个没有！”白小菀当即否认，要不是看在宁氏的面子上，她都忍不住要发脾气了。眼下好歹忍住，说道：“玺哥哥，我和你都还是小孩子，说什么嫁娶？你别听风就是雨的。”
　　“没有啊？”谢玺顿时大喜过望，高兴道：“那太好了。”
　　“没有！我向你保证。”白小菀真是无奈，转头又对宁氏说道：“宁大婶，不管君谦哥是什么想法，我这年纪都是太小没法嫁人的。你回去跟他说，先别提这事儿，闹得大家不安生，也遭心啊。”
　　宁氏解释道：“今天都是秦三小姐逼得，不然……，君谦不会这么冒失的。”
　　“我知道。”白小菀握了她的手，细声细语的，“君谦哥平时也不是这样冒失的人，我知道的。但是，宁大婶你回去跟他说一说。毕竟我这年纪还小，兴许明年春闱，他就在省城遇到了别的好姑娘，年纪相当，身份也比我好看呢。所以啊，横竖我现在是不出嫁的，这事儿就先压下不提了。”
　　宁氏目光闪烁，迟疑道：“小菀，你不愿意？”
　　白小菀微微一笑，“宁大婶，这话或许不中听，但我还是要说。君谦哥是好的，在你眼里更是最好不过的。可是我年纪小且不提，便是我年纪大了，也不一定非要嫁给君谦哥，对不对？不能因为他好，就全天下姑娘都喜欢他吧。”
　　宁氏眼帘微微下垂，勉力微笑，“是这么一个道理。”
　　白小菀继续道：“况且，我眼下是在清水镇做生意，将来不定去了县城、府城、省城，甚至京城，也未必和你们常在一处的。而君谦哥，他明年秋闱若是中了举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呆在清水镇，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宁氏叹道：“小菀，不必说了，我懂。”摆了摆手，“你说得没错，你还小，君谦这边也是居处不定，将来不知道会如何。这事儿啊，我回去劝君谦就先搁着，横竖他本来也没打算马上提亲，过三、五年再说吧。”
　　谢玺插嘴道：“以后小菀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宁氏皱眉，“别胡说！”
　　“宁大婶，不用在乎玺哥儿的话。”白小菀微微一笑，“孩子气的话，说了，转头不过几天就忘了，都不值得生气。倒是眼下，我和君谦哥横竖是成了不亲，嫁娶不了的。但是秦妍和韵清姐，这……，却不能不处理好啊。”
　　宁氏叹道：“没错，等下回去我就和君谦商量。”
　　谢玺嘟哝道：“又把我撇开。”
　　“玺哥儿，你好好读书没错的。”白小菀劝他，“横竖我们年纪都小，考虑什么婚姻嫁娶的太过儿戏。你好好读书考个功名，走个仕途，我努力赚钱争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果我们真的有缘，也未尝不可。便是将来你娶你的，我嫁我的，小时候也算是兄妹一场，做个朋友总是使得的。”
　　她这番话，入情入理又让谢玺容易接受，且不会生乱子。
　　宁氏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白小菀亲自送他们出去，不再提求娶的事，转而道：“原本我想让宁大婶过来帮忙，没想到，秦妍这么一闹，现在宁家只怕也不得安宁，明天宁大婶就不用过来了。”
　　宁氏迟疑了下，才道：“的确怕是不空，君谦的意思，明儿就一家子搬出去住。”
　　白小菀吃了一惊，“搬出去？宁大舅能同意了？”
　　宁氏有些尴尬，“君谦不想和韵清天天见面，免得她不快。”实在是太过尴尬，不便说宁韵清撵人，只道：“我先带玺哥儿回去，忙完了，再过来帮你。”
　　白小菀不由一阵愕然。
　　可是宁家的私事，她也不便多加过问，更不想再听到宁韵清三个字，于是道：“那宁大婶你们先忙，我这儿能支应得开，不用着急。”
　　谢玺却是高兴道：“小菀！我们搬到了你的斜对面，以后我可以经常过来找你玩了。”
　　啊？白小菀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头疼无比。
　　只不过，谢君谦一家要搬到那里住，她也管不了，更不能当面流露出嫌怕麻烦。只得强打笑容，点头道：“那好啊，以后你们经常过来串门儿。”
　　心里叫苦，脸上堆笑将宁氏和谢玺送走了。
　　刚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一回头，就见楚烨表情冷冷的看着她，不由丧气，“小祖宗，你就别再发脾气了。求你，不管你有什么狗脾气，都容我歇一歇，喘口气儿再说吧。”
　　楚烨瞪眼，“你说谁是狗脾气？！”
　　“是我，是我。”白小菀只拿他当中二少年哄，拉着袖子，给拽到东厢房，“你看时辰不早了，该睡觉了。来，我伺候你梳洗躺下吧。”
　　楚烨哼道：“以前没发觉，谢家这一家子都这么烦人。”
　　“别理他们了。”白小菀倒是不讨厌谢家的人，但却扛不住宁韵清，一想起来，就觉得脑袋大如斗，转移话题道：“今天宁家那边出事儿了，都是秦妍闹的。”
　　“什么事儿？”楚烨一听秦妍二字，立马警觉起来。
　　白小菀给他倒了茶，递到手上，“还能有什么啊？秦妍被蒋统领破了身子，先是想赖你做接盘侠，现在又去赖谢君谦了呗。”
　　“真是恶心！”楚烨气得把茶碗都给扔了。
　　“哎哎，我说你，别糟蹋我的东西，还弄脏我的地。”白小菀一脸不满，把茶碗给拣了起来，又去外面找了点灰盖住茶水，打扫干净了。
　　楚烨目光闪出一抹寒芒，“秦妍这个恶心玩意儿！必须杀之！”
　　白小菀忙了一圈儿，累得刚坐下，吐槽道：“我说，你要收拾秦妍我没意见，不过也没必要杀人动刀子吧？想个办法，把她远远的买了就行。”
　　“妇人之仁！”
　　“行行行，我是妇人，你是男人。”白小菀没好气道：“你爱杀杀！只不过，咱们先说好，别把我再牵连进去就行了。不然等你回京城了，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跟我一起去京城。”
　　“不去！”
　　“不去也得去，绑着去！”
　　“…………”白小菀对这款小霸王真是无语，不过上官天寰也差不多，之前还不是想用计把她骗到京城，梁王府的一对儿混蛋！算了，算了，怎么又去想上官天寰？管他是生是死还是吃屎呢。
　　“你眼珠子乱转个什么劲儿？”楚烨问道。
　　“你还管我眼珠子啊？”白小菀真是无语凝噎，又想着，和楚烨对吵没有用处，惹恼他真把自己绑走了，怎么办？不如好好哄着，再坚持十来天，让他赶紧滚回京城就好了。
　　楚烨看了她半晌，埋汰道：“一肚子坏水儿。”
　　“哪有，哪有？”白小菀表情变幻很快，换了一副狗腿的表情嬉笑，“好了，好了，别扯淡了。你赶紧躺着，我给放帐子，关门啊。”
　　楚烨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自然没有异议。
　　白小菀等他躺下，放下床帐，正准备走又被拽住，不由苦笑，“又咋了？小祖宗，明天我还得早起开门做生意，让我赶紧回去睡吧。”
　　楚烨抓住她的手不放，目光闪烁，“我忽然觉得不对劲儿。”
　　“啊？啥不对劲儿。”
　　楚烨冷笑，“我可是记得，谢君谦几天前像你求娶来着。今儿秦妍去逼婚，你又在场，自然是要告诉他不能娶破鞋，再加上他对你有意思，自然就拒婚了。那个宁韵清，一直惦记着谢君谦，听了这话，岂有不着恼的？所以，刚才谢玺才说什么搬家，是被宁韵清给撵出来了吧。”
　　“…………”白小菀瞪大了眼睛，张嘴结舌，“你……，你这是什么脑瓜子啊？就跟亲自去了一样，啥都知道。”摸了摸他的脑袋，“咦，难道是我最近给你补得太好了？”
　　“少打岔！”楚烨冷声道：“谢君谦是不是又说要娶你了？”
　　白小菀呵呵干笑。
　　“我就知道！”楚烨一跳三长高要下床，伸手去抓佩剑，“我这就去宰了他！”
　　“你发什么疯？”白小菀真是头疼死了，抓住他，“行行行！你聪明，你猜对了。可是谢君谦他说他的，我又没答应，你激动个啥啊？再说了，宁家之前还收留过你，你杀了谢君谦算怎么回事？行了，躺下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发火
　　楚烨本来是火冒三丈的，听她没答应，火焰顿时熄灭了不少。
　　白小菀知道他是一头顺毛驴，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好哥哥，你别整天生这些闲气了。难道以后是个男人说要娶我，你都杀了不成？他们说他们的，我不答应，说了也是白说啊。”
　　楚烨冷哼，“听着闹心。”到底被她抱着心肠，没在起身。
　　白小菀笑嘻嘻道：“你也不看看，我才多大？要嫁人啊，怎么也是三、五年后的事儿了。”
　　楚烨盯着她细细的打量起来。
　　小小少女微微抿嘴，模样乖巧无比。一双翦水秋瞳迷迷蒙蒙的，仿佛带着雾气，又好似盛满了漫天璀璨星光，透出几分流转不定。
　　她……，像是一个小小的精灵。
　　“还有啊。”白小菀为了哄好他，不吝啬马屁，“我已经见过像你这么帅的男人，寻常姿色，怎么可能看得上呢？等我长大了，要找啊，也得找一个比你更帅的才行。”
　　楚烨翻了一个白眼，“没有那样的男人。”
　　白小菀嘴角抽抽，“喂喂！你能更自恋一些吗？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啊。”不过看着面前这张俊美的脸庞，精致的五官，鬼使神差伸手抹了一把，“不过呢，的确是长得祸国殃民了点儿，真是愁人。”
　　“你愁什么？”
　　白小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要不是梁王府的三郡王，该多好啊。”对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发花痴，“你看，我能挣钱，养你这么一个小白脸绰绰有余。你就入赘到我家，每天只用把身体锻炼的的，衣服穿得美美哒，别的啥都不用做啦。”
　　“…………”
　　白小菀越说越是激动，“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惹我生气，看着你的脸也生气不长，有利于婚后和谐。然后呢，因为你的颜值高，那我们的孩子颜值肯定高啊。往后一家子俊男美女的，赏心悦目，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楚烨一脸嫌弃，“收起你的嘴脸！口水都要流到我脸上了。”
　　“啊？有吗？”白小菀抬手摸了摸，疑惑道：“没有啊。”继而话锋一转，“可惜，你是梁王府的三郡王，我高攀不上。哎……，这好眼睁睁的，看着此等男人中的极品，从我手中飞走，被别的女人糟蹋了。”
　　“白小菀！”楚烨气得咬牙切齿的，“什么被别的女人糟蹋？你再胡说，我就……”想了想，又不能打，又不能骂，干脆一把捏住她的脸，“不许胡说！”
　　“好好，不说了。”白小菀赶紧求饶。
　　她本来就是故意转移话题的，说了一大篇，就是为了让楚烨忘记谢君谦，免得真的提剑去杀了。谢君谦的求婚虽然太过直接，带着利益期许，可是君子坦荡荡，倒也没什么叫人可诟病的。况且，谢家对她有恩，她心里一直都是记得的。
　　“哼！整天胡说八道。”楚烨松开了她，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虽然他并没有想过要娶白小菀，可是听白小菀这么夸他，这么稀罕他，也是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和占有欲，全身三千六百个毛孔都被抚平了。
　　“啊！”白小菀打了一个哈欠，因为撑着胳膊趴在床头，不免有些酸，于是顺势在旁边斜躺下去，“你快睡吧。我想想，万一明天秦妍来找我麻烦，要怎么办？万一宁韵清过来砸场子，又要怎么办？还有玉溪，也不知道平安与否？哎……，还有谢玺，那也是一个小磨人精，真是一对头疼事儿啊。”
　　楚烨一声冷笑，“谁捣乱，我就宰了谁！”
　　白小菀扭头，送了他一个白眼，“你干脆去做屠夫算了。”说着，鼻子里面却有些痒痒起来，忍不住打了一喷嚏，“啊……，阿嚏！”
　　“盖着点儿！”楚烨把被子扯了一角给她。
　　冬天的确挺冷的，尽管屋子里熏着两个大火盆，但还是凉飕飕的。白小菀裹上被子就不想松开了，嘟哝道：“你要是睡不着，就去我房里睡，我这暖融融的都不想动了。”
　　楚烨当即道：“想得美！等下自己回去。”
　　白小菀忽然问他，“对了，你还没娶亲吧？”
　　“是啊。”楚烨下意识的就点点头，继而又生出警惕，“你怎么知道我没娶亲？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世子以前说的？”心里生出一丝不悦恼火，“他怎么啥都跟你说！”
　　“哎？跟他有啥关系？”白小菀一脸鄙夷，“我是瞧着，你连秦妍那种简单粗暴的下流手段都看不破，估摸啊，就是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
　　楚烨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白小菀赶紧抢救，笑嘻嘻道：“我就喜欢你这么纯洁的人！多好啊，不像上官天寰三妻四妾的，下流胚子！”
　　楚烨表情缓和了几分，又斥道：“在别人面前，少张嘴闭嘴跟人说喜欢！”然后眉头微微蹙起，“我就是不想成亲，所以才会跑出来的。”
　　“啊？”白小菀眨了眨眼，“新娘子太丑了？太胖了？”
　　“瞎说什么？”楚烨没好气道：“那姑娘倒是不丑，脾气也不坏。只不过是王妃娘家的亲侄女，所以我不想娶，省得一辈子被人监视。”
　　白小菀的眼珠子转了转，“那你能跑出来一时，也不能躲一世啊。”
　　楚烨扭头看她，“你太小了！要是你年纪大点儿，我就说，看上你了。”
　　白小菀连连摆手，“别的，我谢谢你啊。”她咽了咽口水，“王妃和她侄女，要是听你说看上我了，那还不得跟秦妍、宁韵清似的，天天找我麻烦啊？”
　　楚烨却是心烦，抱怨道：“所以我才不想回去，免得拉郎配。”
　　“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楚烨眼睛猛地一亮，催促道：“快说。”
　　白小菀一脸鬼灵精的样子，“先说好，我说了你不准打我！你可是发过毒誓的。”然后忍住满腔笑意，悄声道：“你就说，其实你喜欢的是男人，王妃就不敢把侄女嫁给你啦。”
　　“…………”楚烨气得抬手就要敲她的头，又想起发过的毒誓，不能打她，只得停在半空中止住。他咬牙切齿的冷笑，“你这算个狗屁主意！别说我喜欢男人，我就是喜欢猫猫狗狗、泥胎菩萨，王妃也照样把侄女嫁给我。”
　　“那……”白小菀打了个哈欠，又暖又困的，眼睛都忍不住眯上了，“你就在京城官宦人家里，挑一个自己喜欢的，然后……，来个先上船后补票。”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你的心上人，捧着肚子到王爷面前一跪，说有你的骨肉……”
　　楚烨气道：“狗屁心上人！还骨肉呢。”
　　他想要找白小菀理论理论，一扭头，才发现她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白小菀是一个玉雪可人的小姑娘。皮肤白皙如玉，眼睛恍若含着一汪秋水，睫毛长长的好似鸦翅一般，美得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仿佛是一朵娇嫩的花苞儿，让人心旷神怡。
　　楚烨看着，看着……，整个人都随之安宁下来。
　　这，他睡得格外踏实。
　　次日天明，白小菀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醒来，“啊……！真舒服啊。”她迷迷糊糊的，翻身坐了起来，扭头发现旁边的楚烨吓得尖叫，“啊！你怎么谁在我的？！”
　　楚烨被她吵醒，愣了愣，继而讥讽，“看清楚！是你睡在我的。”
　　“我睡在你的？”白小菀不信，睁大眼睛往旁边看了看，才发现房间不对。她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昨天在被窝里聊天太暖和太困，以至于睡着了。
　　哎呀！这叫什么事儿啊？
　　白小菀一脸便秘的表情，扭头道：“好吧，好吧！算是我睡错了房间，但是……，你看我这么小，力气也弱，可别说占你一个大男人的便宜。”
　　啥玩意儿？她占了他的便宜？
　　“…………”楚烨一头黑线。
　　“我可不会对你负责啊。”白小菀继续正色道。
　　楚烨发觉，白小菀一旦蹬鼻子上脸，胡说八道就会变得没边没际，完全打不住。他决定给她下点猛药，说道：“我决定了，娶你。”
　　“噗！”白小菀顿时喷了。
　　“不这样，你就说个没完不消停！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楚烨狠狠瞪她，自己下床穿了衣服，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原来是开玩笑啊。”白小菀拍了拍胸口，自语道：“吓死本宝宝了。还以为真的倾国倾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迷倒了万千男子呢。”她最近为玉溪的事担心，又被秦妍、宁韵清闹得心烦，胡说八道有助于缓解压力。
　　这么一打岔，很快又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模样。
　　白小菀悄悄开门，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接着梳洗打扮一番，出门找到春燕，“宁大婶最近几天也不得空，刘嫂又恹恹的，咱们去捣鼓点吃的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做饭
　　春燕为难道：“烧火我行，做饭我可只会烙大饼了。”
　　“那你就烧火。”白小菀招手让她去厨房，自己和面，打了几个鸡蛋在里头，然后做了咸香的葱油饼，和甜香的鸡蛋饼。另外配上小米粥、咸菜，给楚烨端了过去，“这几天没有大厨，你将就吃点吧。”
　　楚烨看了看，打量道：“你做的？”
　　白小菀坐在他对面，吃着甜甜的鸡蛋饼点头，“啊，我做的。”指着两种饼介绍，“一种咸的，一种甜的，你喜欢吃哪种都行。”
　　楚烨没吭声儿，也没挑剔低头吃了起来。
　　白小菀“呼噜噜”的喝了一口小米粥，金黄色的小米粥，透出淡淡甜香，让味蕾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眯着眼睛享受，感叹道：“居家过日子，不一定非得大鱼大肉，还是平平常常的滋味儿更好。”
　　楚烨“嗯”了一声，“还行。”于他那高傲的性子，这句话变算得上是夸奖了。
　　白小菀得意道：“好吃吧。”
　　楚烨头也不抬，“一般。”
　　白小菀继续笑嘻嘻，打趣他，“口是心非。”
　　楚烨，“…………”
　　两人说笑着，气氛十分轻松愉悦。
　　不过清水镇的某处客栈里，二楼天字房，上官天寰一脸凝重愉悦不起来。
　　侍卫正在回禀，“昨天夜里，白小菀送走了宁氏和谢玺，就去了三郡王的屋子，然后一直没有出来。今天早上，三郡王先出来的，白小菀趁着没人溜回自己的房间，然后给三郡王做了早饭，眼下正在一起吃着。”
　　“知道了，先下去吧。”上官天寰淡淡挥手。
　　蒋统领则是压力山大，额头上都冒出了一阵细细密密的汗。这个白小菀，怎么行事如此孟浪不检点？居然……，居然和三郡王住一起了。
　　上官天寰抬起眼皮，问道：“白小菀喜欢三郡王？说实话！”
　　“啊？”蒋统领慌忙解释，“没有啊。据以前属下观察，白小菀爱慕世子爷才对。至于她和三郡王，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挺早就认识了。当初三郡王受了伤，是白小菀救下来的，所以……，可能比别人亲密一些。”
　　“都亲密到一张床去了！”上官天寰一声冷笑，“小小年纪，如此水性，不过是一只没成精的狐狸罢了。”
　　蒋统领不敢随便答话。
　　上官天寰面色微冷，带出一抹凌冽寒凉的笑意，“看来我是对的！这个白小菀扰乱我和老三的心神，性子又不检点，的确是留不得了！”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去！让人把东西交给宁韵清，务必要做的自然，不留任何痕迹。”
　　蒋统领迟疑道：“世子爷，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白小菀年纪有些小，她和三郡王的一起睡，或许只是不懂事呢？当初、当初……，她和世子爷也一起睡过的。”
　　“那她就更该死！”上官天寰闻言勃然大怒，失去一贯冷静，“我和她没有瓜葛也罢了。既然她先爱慕于我，又和我同起同住，怎么还能和老三搅和在一起？朝三暮四，这样的女人还留着做什么？”
　　“她还小……”
　　“你护着她做什么？！”上官天寰怒道。
　　“不是。”蒋统领一脸苦笑，“我和白小菀无亲无故的，护她做什么？就是担心，世子爷以前当她是一个宝，眼珠子似的，多少坏毛病都惯着她。现在只是不记得了，才对她如此生气，甚至有了误会。可是，回头世子爷想起她的好……”
　　“那也不怪你！”上官天寰一声断喝，“别啰嗦！赶紧去办，办砸了，就要你的狗命！”
　　“是。”蒋统领一头冷汗退下了。
　　上官天寰却是心绪难平。
　　特别是，蒋统领的话，勾出的他脑海里浮现出诸多片段。白小菀肚子上受了伤，躺在床上，他在旁边陪着她，说了什么想不起来，但是当时气氛应该是很好的。越想不起，越是生气恼火，再想到白小菀和楚烨不清不楚，简直气血攻心！
　　上官天寰重重一拳捶在桌上，咬牙道：“杀了你！我倒要看看，自己会不会后悔！”
　　天香阁里，白小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哎哟！这是怎么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我穿的也不算少了啊。不行，还是再加一件衣服，免得伤风感冒的。这小地方可没有好要吃，还得自己遭罪。”
　　春燕忙道：“这会儿没人，你快去加衣服吧。”
　　白小菀去换了一身杏色的夹棉袄儿，是今冬新做的，下面一袭橘红色的撒花裙子，颇有几分年味儿。她肤色白皙如玉、胜过新雪，头上戴了小巧的赤金花钿，坠了金葫芦，看起来特别的灵动可爱。
　　正巧谢玺过来找她，不由眼前一亮，“小菀，你这身打扮真好看。”
　　白小菀搓了搓手，笑道：“我有点冷，回来加衣服。”看了看他，“你穿的还可以。怎么今天不念书了？一大早就出来玩。”
　　谢玺解释道：“今天我不上学，搬家呢。”
　　“真搬啊？”
　　“难道还能有假？”谢玺兴奋的拉着她到门口，指了指斜对面，“你看，就是门口挂大红灯笼的那家，咱们挨得近吧？往后我读完了书，也能过来找你说几句话了。”
　　白小菀干笑，“好啊，你还是多读书吧。”
　　谢玺压低声音道：“小菀，你可别听我哥的。我不知道他咋想的，突发奇想，不要韵清姐说要你，这不是净添乱吗？为了这个，韵清姐现在都不理我了。”
　　白小菀更是不好回答，“呵呵，我也不知道啊。”
　　谢玺又道：“反正啊，我哥和你一点都不合适。都不说性格，就说年纪，他都快比你大十岁了。等你长大，他都老了，站在一起也不般配啊。”
　　白小菀倒没觉得谢君谦老，但也没打算嫁给他，当即顺着谢玺的话点头，“是呢，我和你哥一点都不合适。不过，这事儿你别跟你哥吵架。我觉得等明年秋闱，他中了举人，指不定就有千金小姐要嫁他，到时候自然就把我忘了。”
　　谢玺听了深以为然，然后笃定道：“小菀，我是不会忘了你的。”
　　白小菀只当他这是孩子的话，也没在意。反正再过几年，谢玺指不定都跟谢君谦搬走去了府城，或者省城，早就把她这个小村丫给忘了。
　　因此笑道：“咱们还都小呢，别说这些，你回去好好的读书吧。”
　　谢玺嘟哝道：“我今天不上学。”
　　“那……”白小菀想了想，吩咐春燕，“去买几个大肉包子，再买一包点心，一斤瓜子回来。”陪着谢玺说说笑笑半上午，方才送走，“点心都没咋动，你拿回去给你娘吃，我先去招呼生意了。”
　　谢玺笑道：“那行，我下午再来。”
　　还来啊？白小菀真是一头黑线。
　　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谢玺，但是现在不想和谢家扯上关系。再者，玉溪丢了好几天还没下落，实在烦躁，勉强把人给送走了，“回去好好读书。”
　　春燕不满的小声嘟哝，“这谢玺过来耽误生意不说，还得连吃带拿，也好意思。”
　　白小菀脸色一沉，“春燕！”
　　春燕却没打住，“小菀，你也太心善了。谢家不过让你吃过几天饭，你就这般照顾，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客气，生意都耽误了。”
　　白小菀看了她一眼，“我不心善，能有你在这儿赚钱的机会？”
　　春燕顿时无语了。
　　白小菀又道：“好了，你以后别念叨了。谢玺还要读书的，又不可能天天过来，今儿下午来不来，都不一定呢。横竖这两天我也没心思做生意，客人也少，耽误不了什么。倒是玉溪，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到玉溪，春燕也不禁担心起来，“是啊，这都过去好几天了。”
　　尽管大伙儿都很担心，可是一整天过去，青龙和朱雀回来，还是没有任何有关玉溪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彻底消失了。
　　刘嫂已经伤心的病倒了。
　　刘师傅虽然好点，但也蔫蔫的，拿着水烟枪不停的抽着，鬓角都冒出了几根白发，人又憔悴，看起来真是好生可怜。
　　吃晚饭的时候，楚烨忽然道：“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白小菀闻言抬头，“哪里不对劲儿？”
　　楚烨平时看起来没个正经，脾气也大，实际上心思却很缜密。他细细分析，“玉溪并非十、七八的大姑娘，总不能抢娶做压寨夫人。那伙人若是为财，得了玉溪身上的一百两银子以后，要么放人，要么直接杀人灭口。”
　　“所以……”白小菀接了他的话，往下思考，“要么附近出现尸体，要么玉溪回来，而不是这样毫无音讯，对吗？”
　　“我怀疑，可能是世子做的手脚。”
　　“啊？”白小菀吃惊道：“你怎么会想到他？况且，他要做手脚也该针对你，针对玉溪做什么啊？退一万步说，便是针对借着玉溪针对你的，这么些天，怎地还没有后手？也太奇怪了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猜测
　　楚烨轻轻勾起嘴角，“世子心思复杂，岂是简简单单的常理能猜透的？”
　　白小菀沉默起来。
　　一则，她不好为上官天寰辩解，也不想辩解。二则，她和上官天寰相处时间甚短，实在谈不上了解。三则，上官天寰现在失忆，指不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也是有可能。
　　心下隐隐担心，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早点回京城？难道非要在这儿，和上官天寰拼个你死我活才满意？清水镇终究还是不安全。”
　　楚烨轻嘲，“梁王府一样不安全。”
　　“可是……”
　　“我没有傻，他也没有傻。”楚烨似笑非笑，眼里闪过一抹凌厉光芒，“你以为，我和他为什么都迟迟不动身？因为我们都担心，对方会在路上做点手脚。”
　　“这……”白小菀惊讶了，“难道就这么一直呆在清水镇？总得有人先走吧。”
　　楚烨轻轻摇头，“是等梁王府来人，我们兄弟和睦有爱的一起走。”
　　白小菀把这话在脑子里转了转，大概明白过来，继而又道：“这个也罢了。要是你们都等着梁王府来人接，能和和平平的走，倒是好事，至少对我来说是好事。但是眼下，既然担心是上官天寰抓走了玉溪，用来针对你，那……，还是叫赵将军多派几个人来吧。”
　　“用不着。”楚烨冷哼道：“他不敢光明正大的杀我，如同我不敢让赵将军带兵杀他一个道理。要防着的，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并非人多可以取胜的。这个……，究竟是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白小菀搓了搓胳膊，撇嘴道：“你这么说着，我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楚烨却道：“最近饮食上要注意一些，防他下毒。”
　　白小菀顿时瞪大了眼睛，“天呐！你这么说，以后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低头看了看饭菜，“这可都是我亲自己做的，春燕就帮着少了火，没有外人来过。”
　　楚烨认真道：“小心行得万年船。你自己做饭便罢了，如果是别人动手的，不管是刘师傅、刘嫂，还是宁氏，都先让他们吃吃看。”
　　“这叫什么话？”白小菀不同意，“难道还能看着他们先被毒死？你要是在不放心，饭菜就先让大黑吃一吃，总行了吧。”又摇摇头，“不行，我也没法看着大黑死，还是去市面上买两只小猪养着，回头试毒吧。”
　　楚烨无语的看着她，讥讽道：“连一条狗你都舍不得？猪你就舍得了？”
　　白小菀振振有词，“那不一样。大黑是我一直养着的，又忠心，又听话，猪跟我可没有啥感情。便是你，我要是和你不认识，死个梁王府的三郡王也不想管啊。”
　　楚烨恼火道：“你的意思，我还不如你家的狗了？！”
　　白小菀端碗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笑嘻嘻留下一句，“不是！你比狗还是要强一点儿，哈哈……”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留下楚烨一个人在屋子里，气得牙根儿痒痒。
　　另一头，谢玺却是高高兴兴回了新家。
　　他把白小菀买的点心、瓜子拿出来，笑眯眯告诉宁氏，“小菀给我买好吃的了。这些没吃完，她让我带回来给娘吃，都是干净的。”
　　宁氏微笑道：“好，娘过会儿就吃。”
　　谢玺把东西放下，说道：“娘，我要去读书了。”往外走了两步，又回来，“小菀跟说了，我和他年纪都还小，不要考虑的太远。我想了，现在她努力赚钱，我好好读书，将来等我中了功名，再……”
　　到底有点不好意思，说不出提亲的话，干脆红着脸跑了。
　　宁氏看着懵懂天真的小儿子，轻声叹息，“一个太懂事，一个又太不懂事。这种哄人的话都听不出，真是……，平时养得太娇惯了。”
　　谢君谦从里屋走了出来，说道：“小菀心里太有主见，她看玺哥儿，估摸就是看小孩儿的意思，当弟弟罢了。”
　　宁氏皱眉道：“玺哥儿懵懂不知事，你就别再刺激他了。横竖小菀年纪还小，你现在就算想娶也娶不了，何苦招得玺哥儿悬心牵挂？再说了，小菀的那番话也是有道理的。等你明年秋闱中了举人，或许……，会认识别的适龄姑娘呢？你也别把话说死了。”
　　“适龄姑娘？”谢君谦轻声一笑，“娘，你看儿子自然样样都好。可是别人看我，不过是没有家底儿，没有父兄叔伯依靠的乡下小子，就算中举，也不过是一个穷举人罢了。远的不说，便是掏个几千两银子做聘礼，都拿不出来。”
　　“这……”
　　谢君谦无奈苦涩一笑，“我又不是貌比潘安、才比子建，难道还有郡主娘娘下嫁？寻常的适龄姑娘，若论门当户对，自然和谢家一样穷的叮当响。你说说，这样的姑娘到底能帮我什么？指不定啊，娘家还有几个兄弟姐妹要拉扯，等着我帮忙呢。”
　　宁氏沉默不语了。
　　“娘，你心里一定在想，我这个读书人怎地如此市侩？”谢君谦收起眼里的无奈，平静道：“但是，世情就是如此，求官之路哪里能不用钱？后宅又怎会不需要一个贤惠主母？所以，要想找个聪明能干的，又能帮我的，放眼挑一挑也就只有小菀了。”
　　宁氏沉吟了下，“可是，我瞧着小菀并不十分动心。”
　　“她还小，不懂男女之事。”谢君谦淡淡道：“我既然有了这份心，以后自然会长年累月的对她好，她是一个念旧情的人，会记在心里的。况且，我瞧着她自己能赚钱，对世子和三郡王的荣华富贵兴趣不大，并不打算给人做姨娘，而是想找一个人彼此厮守。”
　　宁氏叹道：“可惜小菀年纪小，这……，三、五年间变化太大了。”
　　谢君谦沉默了片刻，方道：“我会努力，早点把这门亲事先定下来的。至于成亲，晚几年我也无所谓，倒是不着急，人生还是先有业才更稳当。”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为了光耀谢家，便是牺牲了他自己的个人幸福，也是值得的。
　　再说了，娶白小菀是他本心所愿，实在谈不上委屈。唯一的缺憾是白小菀年纪小，需要等几年，在他眼里这根本不是个事儿。
　　只是担心娘亲着急，又劝，“不过是三、五年光景，不会耽误娘抱孙子的。”
　　宁氏轻轻摇头，“玺哥儿太没逐渐，你又太有主意，我是管不了你的。既然你觉得这条路是对的，那就走下去。横竖小菀是一个好姑娘，我也喜欢，没什么不满意的。”
　　“君谦，在屋里吗？”宁大舅的声音在外响起。
　　“在。”谢君谦当即答应，和宁氏一起打住谈话迎了出去。结果来的不只是宁大舅，还有一脸冷淡的宁韵清，气氛顿时微微凝滞。
　　宁大舅赶紧打圆场，笑道：“我跟韵清买了点猪头肉和烧鸡，贺你们乔迁之喜。”
　　宁氏笑道：“好啊，中午一起吃饭。”
　　宁韵清淡淡道：“玺哥儿呢？我去找他说说话。”
　　她这么说，众人都以为她是不想理谢君谦，根本就没有多想。宁氏指了玺哥儿的房间，让宁韵清去了。宁大舅和谢君谦去了大厅，说些学问上的事，对于谢君谦的婚事闭口不提，免得等下大家尴尬。
　　然而，宁韵清是真有事找谢玺的。
　　“韵清姐。”谢玺因为哥哥求娶白小菀的事，也是不开心，自然很是同情宁韵清，热情的招呼道：“坐，我刚好读完了书，正准备出去玩儿呢。”
　　宁韵清拿着沾了葱汁儿的帕子，往脸上擦了擦，哽咽道：“玺哥儿，我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些话，让你们搬出来。可我当时真的很伤心，所以才说了气话，并不是真心的。我没想到表哥这么绝情，竟然真的就赌气搬出来了。”
　　谢玺有点尴尬，“那个……，其实隔得也不远，可以常来往。”
　　“常来往有什么用？”宁韵清红着眼圈儿，哽咽道：“现在表哥心里都是小菀，一心一意的对她好，我就算天天在表哥面前，也是没用的。”
　　谢玺嘟哝道：“小菀说，她还小，不考虑这些事情。”
　　“你咋这么傻啊？”宁韵清一半是演戏，一般是生气，“小菀一个姑娘家，能当着你的面说喜欢表哥吗？她那是骗你的。”
　　谢玺顿时脸色一白，“不！小菀不会骗我的。”
　　“呵呵。”宁韵清一声冷笑，不过想到今天不是来怄气的，又继续道：“好吧，就算小菀说的实话，现在没有考虑过表哥，那以后呢？她总会长大的，以后谁保证她不考虑？再说表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不停对她好，她就不感动？”
　　“这……”谢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宁韵清又道：“表哥长得一表人材，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正常的姑娘为什么不喜欢？再说了，等过几年表哥早就中了举人，没准儿都中了进士，封官拜爵的，白小菀难道还不喜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慌张
　　她越说，谢玺就越是心慌。
　　是啊！和哥哥比，他再过几年顶多就是个小秀才，根本比不上啊。
　　宁韵清擦了擦眼泪，一脸难过，“依我看，只怕都不用再等几年。只要现在，表哥哄得小菀开心，把婚事订了，再等她长大就行了。”
　　“不行！”谢玺猛地站了起来。
　　宁韵清哭道：“要我看着他们一天天要好，恩恩，真是不想活了。”
　　“我、我……”谢玺急了，可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阻止哥哥和白小菀发展感情，因而整个人都乱了。说话也是语无伦次，“不、不行！小菀她……，等我长大，哥哥不能抢走她，不可以！”
　　宁韵清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央求道：“玺哥儿，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谢玺愕然，“帮忙？”
　　“嗯。”宁韵清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我特意找来的绝情花，只要放在小菀身边，她就不会喜欢上任何男人。这样的话，就算表哥再对她献殷勤也没用，表哥失望之下，自然就会娶我了。”
　　“啊？还有这样的花？”谢玺惊讶无比，继而又是担心，“那她一直都不喜欢别人，那我……，岂不是也没办法让她喜欢吗？行不通啊。”
　　“傻子。”宁韵清哄他道：“你先把绝情花放在小菀身边，让她暂时不喜欢男人。只要等表哥伤心，娶了我，你再把绝情花拿走，她就会动感情了啊。到时候，你想怎么对小菀好都可以，她肯定会慢慢感动，喜欢上你的。”
　　“我……”谢玺的心思被当面戳破，微微脸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玺哥儿。”宁韵清蹲去，一脸楚楚可怜的看着他，“算我求你了，帮帮我，让小菀不喜欢表哥，好吗？要是离了表哥，我……，我是没法活的。”
　　谢玺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吃饭了。”宁氏在院子外面喊道。
　　“来了。”宁韵清赶紧应了一声，然后朝谢玺递了一个眼色，把小盒子藏在枕头下，两人方才一起出门。因为眼睛还红着，所以低头道：“我去洗洗脸。”
　　宁氏见她走远了，问谢玺，“韵清在你面前哭了？”
　　“啊？！”谢玺心虚的一哆嗦，表情紧张，继而赶紧道：“是啊，韵清姐说她很喜欢，还说离了就不想活，然后哭了一场。”却压下绝情花的事，没有提一个字。
　　宁氏叹道：“真是冤家啊。”
　　吃饭的时候，宁家和谢家的人都是默默不语，气氛低迷。宁韵清一直低着头，等吃完了饭，便要和宁大舅回家去。临走前，她深深的看了谢玺一眼，“玺哥儿，我要是做了你的嫂子，就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一辈子对你好。”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都是尴尬了。
　　宁大舅斥道：“韵清，你又发什么疯？”
　　宁韵清一甩手自己走了。
　　“这孩子……”宁大舅满脸尴尬，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宁氏在后面叹气，“这是怎么说？韵清这丫头，别是走火入魔了吧。”
　　谢君谦皱眉，“应该不至于。”略微沉吟，“算了，我还是再过去跟她说几句，好话劝一劝，别让她钻了牛角尖。另外，赶紧让舅舅给她订下一门亲事，她就不会想东想西了。”
　　宁氏点头，“嗯，你好好的说。”
　　谢玺默不作声的溜回房间，关上门，悄悄拿出那盒子绝情花。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朵白生生的干花，挺漂亮的，还隐约透出幽幽香气。
　　他自语道：“这么好看，又香，小菀应该会喜欢吧。”
　　谢玺反复的想了想，哥哥的确太优秀，他要是一直对小菀好，多半就……，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所以，这几年让小菀不喜欢别人，等自己长大最好！到时候，哥哥见小菀不喜欢他，娶了韵清姐，自然就不再惦记小菀了。
　　他把绝情花藏在了胸口里，趁着谢君谦去了宁家，宁氏在厨房收拾碗筷，悄悄溜了出去。
　　到了天香阁，白小菀却不在店铺里面。
　　春燕道：“小菀在后头歇着呢。”
　　谢玺便扭头去了后院。
　　春燕在他身后嘀咕，“小屁孩儿！整天就知道来捣乱。”
　　谢玺熟门熟路的溜到后院，去了西厢房，敲门道：“小菀，是我。”结果门猛地一开，出来的人却不是白小菀，而是楚烨，吓得他后退了一步。
　　楚烨蹙眉道：“你来做什么？”
　　谢玺紧张兮兮的，“我来找小菀说话，我……”
　　白小菀闻声出来，笑道：“是玺哥哥啊。”她伸手去推楚烨，把人送到东厢房，“好啦，好啦，你先进去睡午觉吧。”
　　楚烨瞪她，“让谢家的人以后少来！”
　　幸亏来的是谢玺，要是谢君谦，早就被他给打出去了。
　　“行行行。”白小菀哄好了小霸王，方才回去领谢玺进屋。还特意拿了一盘瓜子，一盘话梅，“吃吧，都是刚买的。”自己坐在旁边喝茶，又问：“我新泡的蜂蜜花茶，你也来点儿？润润嗓子。”
　　谢玺在对面坐下，目光呆呆的看着她不转眼，“好……，好啊。”
　　白小菀穿了一身淡绿色的锦缎袄儿，配月白中衣，里头是黄色小碎花裙，看起来特别的清新淡雅。她肤色白皙如玉，又正是一掐一把水的少女年纪，被阳光笼罩着，整个人透出一种圣洁的光晕。
　　谢玺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来，喝点蜂蜜茶润润嗓子。”白小菀给他倒了一杯，眨眨眼，“尝尝看吧？要是喜欢喝啊，我给你装一罐子带回去。”
　　谢玺轻轻点头，“小菀，你对我正好。”
　　白小菀笑眯眯道：“吃吧，别客气。”
　　谢玺心想，整个清水镇上的小丫头，就数白小菀最好看，也是她对自己最好，所以当然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绝对，绝对，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哥哥也不行。
　　白小菀笑着推了推他，“发什么呆呢？傻了啊。”
　　“小菀。”谢玺从怀里摸出忘情花的盒子，郑重的递给她，“这是……，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放在身边，以后天天看到这个花，就能天天想起我了。”
　　“给我买的花？”白小菀轻轻打开盒子，惊讶道：“呀，真漂亮！还挺香的呢。”
　　盒子里，躺着一朵雪莲花似的花朵。白色的层层叠叠，里面有黄色的蕊，的一朵十分，风干了，也非常适合放着做摆设。特别是，那种淡淡的幽香，叫人闻起来觉得很是舒服。
　　“喜……，喜欢吗？”谢玺一脸忐忑不安。
　　“挺好的。”白小菀还真的挺喜欢的，顺口问了一句，“你从哪儿买来的呀？咱们这小镇上，还有卖这样稀罕玩意儿的？”
　　谢玺顿时有点慌了，“我……，我从一个游方道士手上买的。”
　　白小菀担心道：“贵吗？我把钱补给你。”
　　“不不不。”谢玺连连摆手，“我送你的东西，难能让你再给钱呢？那个……，你放在床头，别让三郡王看见了。不然的话，我怕他知道是我送的，就给扔了。”
　　白小菀“哧”的一笑，“行，我知道了。”
　　谢玺怕她追问起花的来历，赶忙起身，“我先回去看书了，空了，再来找你。”心里发慌又虚得很，逃也似的赶紧溜了。
　　白小菀只当是小小少年不好意思，也没多想其它。因为想楚烨看到，等下又发作小霸王脾气，顺手就把盒子放在了床头，还用枕头给遮挡住了。
　　“小菀。”春燕忽地跑过来找她，说道：“前头来了一个客人，说是隔壁祁县的，想要订一批大单子，你快过去看看吧。”
　　“好，我这就去。”白小菀赶紧去了。
　　店铺里，一位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凳子上喝茶。见她来了，倒像是有些意外，“你们家大人呢？怎么找了一个小姑娘过来。”
　　春燕不满道：“这就是我们家掌柜的。”
　　那人意外的笑了笑，“啊，那可真是失敬了。”
　　“没事，你是外县的人嘛。”白小菀倒不是很在意，她这年纪，一般人瞧着的确不像是大掌柜。因而笑了笑，直接转入正题，“请问客人打算订什么货？要多少？”
　　那人笑道：“我是前几日去你们县城有事，发现有了新的胭脂，一打听，才知道是从清水镇进货，所以特意过来一趟。至于东西嘛，就按套装来下数量订。我看过了，你的胭脂妆粉有一种贵货，然后两种平价的分盒子大小。”
　　白小菀笑道：“正是如此。”
　　那人便递过来一张纸，说道：“你看看，就按这个订单走。贵货要一百套，平价的按大小款各要三百套，另外香皂六种香味一百套，肥皂五百块。”
　　“好，我算算。”白小菀动作飞快在纸上计算，并不打算盘，然后道：“一共是二百五十一两四钱银子，我这都是微利，请恕我实在是不能抹零。不过装货的时候，我可以送老板一些肥皂、香皂，以后常来进货啊。”


第一百六十章 阴谋
　　那人很好说话的样子，笑道：“行，小掌柜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含糊。”一边说，一边在荷包里面摸索，“这是三百两银子的银票，你找零吧。”
　　“行。”白小菀不放对方这么爽快，直接给了全款，当即动作飞快找了银子，问道：“你这东西要得多，我仓库里的存货可能不够了。我先给你一部分，剩下的，最迟三天后应该就能做好，你看行吗？”
　　那人笑道：“没问题。”
　　他叫了三个小厮进来，一人挑了一对箱子，正好装东西。
　　白小菀叫了玄武和白虎帮忙，折腾半天，结果存货只装了两对箱子，于是笑道：“请问掌柜的店铺叫什么名字？还剩下一担货，三天后我叫人送过去。”
　　“没事儿。”那人特别的好说话，“我把这副箱子放在你这儿，你做好了，先把东西装进去就行。三天后，正好我还要去你们县城一趟，顺路就带人把货取了。”
　　白小菀笑道：“那这更好了，我还省事儿了呢。”
　　“我还有点事儿，先告辞了。”那人拱了拱手，带着几个小厮挑着东西，客客气气的离开了后院，转眼便走了。
　　白小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嘀咕道：“今儿可真是天降横财啊。”
　　春燕兴奋道：“就是，就是！咱们就坐在家里，生意就找上门，眨眼卖出这么多胭脂妆粉了。小菀，趁着天色还没有黑，我去卖猪胰子、珍珠粉什么的，赶紧回来做吧。”
　　“行啊。”白小菀在心里合计了下，把买材料的钱给她，“你快去快回。”
　　“哎。”春燕捏着银子就走，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她一声惊呼尖叫，“玉溪！玉溪你回来啦！天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玉溪？”白小菀赶紧冲了出去。
　　大门外，玉溪正扶着门框大喘气儿，“姑娘，我……，我回来了。”
　　“真的是你？”白小菀也是高兴的很，赶紧朝里面大神喊道：“刘师傅！刘嫂！你们快出来，玉溪他回来了！”
　　“玉溪！”
　　“我的儿……”
　　刘师傅和刘嫂跌跌撞撞出来，一个红了眼圈儿，一个搂着玉溪嚎啕大哭，“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娘、娘……，也不想活了。”
　　玉溪咽了一下口水，“娘，我饿。”
　　“啊？好好好。”刘嫂赶紧擦了擦泪水，努力笑道：“娘这就烧火给你做饭，啊！等一小会儿就行。”却舍不得松手，拉着玉溪往厨房里头去，“走！你就坐在旁边，娘一边烧火一边看着你，心里才踏实。”
　　刘师傅揉了揉眼睛，哽咽道：“你这个臭小子！可把爹娘给吓坏了。”
　　玉溪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头发也乱，肚子还不争气的骨碌碌叫，看起来活像一个小叫花子。他看了看白小菀，欲言又止，“姑娘，你别出去，等我吃了饭有话跟你说。”
　　白小菀怔了怔，“好，我不出去。”
　　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春燕却是咧咧，高兴道：“玉溪回来就好了，大家都放心了。”拍了拍荷包，“小菀你歇着，我一会儿就把东西给买回来了。”
　　“好。”白小菀恍惚的点了点头。
　　楚烨从东厢房出来，往厨房那边瞟了一眼，问道：“玉溪回来了？”
　　“嗯。”白小菀点点头，“玉溪饿得不行的样子，刘嫂带到厨房做饭吃去了。他让我等会儿，说是吃饱了，有话要跟我说。”语气顿了顿，“我咋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呢。”
　　楚烨目光闪了闪，勾起嘴角，“别是和世子有关吧。”
　　结果还真叫他猜中了。
　　玉溪吃完了饭，过来说道：“那天我被人劫持走了，倒是没受罪，不过……”他有些担心的看向白小菀，“要不是刚才看你好好儿的，我都要以为……，你出事了。”
　　“我出事？”白小菀一脸不解。
　　“是啊。”玉溪一脸后怕之色，“那人抓了我，既没抢我的钱，也没折磨我。只是要我替他办一件事，就是……，就是找个机会对你下毒。”
　　“下毒？！对我？”白小菀莫名打了一个寒颤，惊吓道：“谁呀？这么恨我？”
　　玉溪摇摇头，“我也不认识那人，他自然也不会告诉我是谁。他给了我一包药粉，说是让我回来给你下毒。我自然是不能做这种事，可是也不敢硬着来，更怕我不答应，他就找别人下毒了。所以呢，我假装同意了这事儿，然后找机会遛了。”
　　楚烨问道：“你失踪好几天了，那人能等？”
　　“不不，不是。”玉溪摇摇头，“他们抓我的当天晚上，我就已经溜了。可是我不敢走官道，也没马，路上又怕被人抓到，所以饶了好大一圈儿才回来的，耽误了几天。”
　　白小菀虽然惊吓，但是毕竟她现在活得好好的，还算比较冷静。她细细的分析，“也就是说，你早就已经逃离了。那……，对方发现你不配合，岂不是另找了别人？”她不由吓出一声冷汗，“还好，这些天的饭菜都是我做的。”
　　楚烨却道：“想下毒，也不一定非得在饭菜里。”
　　“喂喂！”白小菀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已经够害怕的了，你别吓我了。”她细细琢磨，“这特么是谁啊？一言不合就要下毒！”
　　楚烨一声冷笑，“还能有谁？”
　　白小菀闻言怔住，“你是说……，世子爷？他、他……，他杀你还说得过去，杀我做什么啊？就算不稀罕我了，我也没缠着他，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玉溪一听这话头不对，忙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绝无隐瞒。姑娘，我可从来没有想过给你下毒，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才跑回来的啊。”
　　白小菀这会儿心烦意乱的，连忙道：“苦了你了。那一百两银子你留着，算是这次受了惊吓的补偿费，留着以后娶媳妇儿吧。”
　　“真的？”玉溪顿时欢喜的叫了起来，“姑娘，你可真大方！我这次算是没有白忠心，受了惊吓也值了。”转身就跑，“娘，姑娘说给我一百两银子，去媳妇儿呢。”
　　屋子里，就剩下楚烨和白小菀了。
　　楚烨关上了门，走到窗台边缓缓坐下，端茶喝道：“你觉得世子没道理杀你？呵呵，我倒是觉得他很有这个必要。”
　　“什么意思？”白小菀听不明白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世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楚烨一改平时的少爷脾气，冷静起来，有着几分让人敬畏的气息，“女人在他眼里，不……，甚至在我的眼里，在每一个权贵的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
　　白小菀听着不是滋味儿，但还是问：“那又如何？跟他要杀我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楚烨轻笑，“他现在不是失忆了吗？想来，他听蒋统领说了不少以前的事儿，觉得他对你的态度种种破例，是一个隐患，所以还是除掉的好！”
　　“这是什么鬼逻辑！”白小菀叫道。
　　“逻辑就是……”楚烨一双眼眸浓黑如墨，沉沉看着她，“如果他喜欢你，那么你就会成为他的软肋，有可能被别人拿着做威胁。与其如此，不如先亲手除掉你！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能威胁他了。”
　　“放屁！放屁！放屁！”白小菀一脸爆了三句粗口，脸都气红了。
　　“你爱信不信！”楚烨冷哼道。
　　“啊啊啊！”白小菀抓狂的尖叫了一阵，气愤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这小心脏实在扛不住了。求你，赶紧把上官天寰带走，你也走，让我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吧。”
　　楚烨勾起嘴角，“你觉得我能把他带走？除非他死了。”
　　白小菀垂头丧气的，沮丧道：“那我怎么办啊？”既害怕，也很是生气，“啊啊！我怎么会遇到这种疯子啊？不高兴了杀人，高兴了也杀人，你们都是疯子窝里出来的吗？一群渣渣啊！”
　　楚烨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梁王府的确是一个疯子窝。”
　　白小菀已经无语凝噎了。
　　楚烨叫了青龙等人进来，严厉道：“有人要对本郡王欲图不轨，妄图下毒，你们平时都警惕一些，防止陌生人进入天香阁。特别是吃的东西，用的东西，但凡送往后院的，都要一一仔细检查！”
　　“是。”青龙等人齐声应道。
　　“退下吧。”楚烨挥挥手，继续闲闲拨着茶，“真是烦人！在梁王府就整天这般勾心斗角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成这样了。”
　　白小菀有气无力道：“你别说了，让我的小心脏静一静，都快吓死了。”
　　等晚饭的时候，楚烨特意叫人找来银针，挨个测试，并且扔给大黑狗吃了几筷子，确定无事方才开吃。白小菀依旧没有胃口，恹恹道：“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啊？简直比吃糠咽菜还要难受。”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暗涌
　　“别想太多。”楚烨漫不经心道：“有我跟你在一起呢。要是我被毒死了，世子那边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我谅他也未必敢直接下毒。”
　　这算什么劝慰？白小菀听得嘴角抽抽，“得了吧！要是连累的你也死了，伤了，梁王还能留我一条活路？与其被砍头，或许毒死还来得痛快一点儿。”
　　“胡说八道！”楚烨用力一拍桌子，震得碗盏叮当乱响。
　　“我不吃了。”白小菀忧心忡忡的回了房。
　　楚烨跟了过去，进门便来了一句，“你晚上一个人睡不安全，我过来看着你，万一有事也要照应点儿。”根本不管她同不同意，就自己找地方先坐下了。
　　白小菀现在满心担忧生死，又对上官天寰生气，哪里还顾得上楚烨睡哪儿？自己发呆了半晌，连脸都没洗，就胡乱滚到躺着了。
　　楚烨哼哼道：“不洗脸，不漱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臭丫头了。”
　　白小菀翻了一个身，不理他。
　　楚烨自己洗漱完毕躺下，打了个哈欠，“依我说，横竖你在清水镇也不消停，干脆跟我一起去梁王府得了。你就住我的院子里，保证没人敢动你，世子爷也不敢！”
　　白小菀呵呵，“我谢谢你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说呢？”白小菀把头蒙在被子里，郁闷道：“要不是当初救了你，上官天寰又怎么会找上我？我又怎么会和他有了瓜葛，被他忌惮？所以，这件事追根溯源都是因为你！”
　　楚烨眼珠子转了转，啧啧道：“好像是有这么一点歪理。”
　　“正理！”
　　“好了，别怕啊。”楚烨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越发想逗她，“放心，有哥哥在这儿保护你，怕啥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来找茬就杀了谁！”
　　白小菀突然一声哀嚎，“我要真是你妹妹就好了。”
　　楚烨听着不乐意，“有啥好的？”
　　“我要是你妹妹，那不就是梁王的女儿吗？也算是上官天寰同父异母的妹妹，自然不会和他有啥瓜葛，他也不敢杀我了。”
　　“你醒醒吧。”楚烨冷笑打断她，毫不留情，“你知道我爹有多少个姬妾？我有多少兄弟姐妹，又有多少手足没有长大吗？说句实话，我要是不被梁王妃养在跟前，只怕也活不到现在，早就成一块牌位了。”
　　白小菀从被子里钻出头来，眨了眨眼，“你爹多少姬妾？不会两位数了吧？”
　　楚烨淡淡道：“妻妾十四人，子十五，女十四。”
　　“啊？”白小菀的下巴都快惊掉了，“这么多，分得清谁是谁吗？要是妻妾儿女齐聚一堂，梁王不会把人给搞混了吧？我的天，小五十号人呢。”
　　楚烨冷笑，“已经死了一半。”
　　白小菀，“…………”她搓了搓胳膊，上面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背后一阵阵的冒凉气儿。半晌了，才勉强一句话，“你……，活着长大是挺不容易的。”
　　“哼！”楚烨的心情显然也不好了。
　　“不说了，睡觉。”白小菀扯了扯被子，把自裹成了一条毛毛虫，还扭了扭，在被子里面嘟哝道：“哎……，早知道我就不该贪财招惹你，惹出这么多麻烦来。”
　　“你的意思，是打算让我当初死在树林里？”楚烨怒道。
　　“没有，没有。”
　　“别以为我发誓不打你，不骂你，就没办法收拾你了！”
　　“哎呀，睡觉啦。”白小菀笑嘻嘻道。
　　楚烨虽然发狠，可是并没有想出什么主意收拾她，只得偃旗息鼓躺下去。结果刚躺下，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了一下，不由恼火，“什么玩意儿？”他掀开枕头，拿起谢玺送的那个盒子，“这是啥？”
　　“啊？”白小菀赶紧一把抢过去，笑道：“没啥，没啥。”
　　楚烨见她这样子能信才怪。
　　当即拿回盒子打开，看着里面雪白圣洁的风干花朵，“这是什么花？”想了想，忽地脸色沉下来了，“是不是今儿下午，谢玺拿过来的？是谢君谦让他送的？他还是贼心不死，惦记着你啊！”
　　“不是。”白小菀解释道：“是谢玺送给我玩儿的。”
　　楚烨恼道：“没区别！”
　　白小菀眼见他要发作，伸手去抢，“我去找个地方放了。”
　　楚烨怎么会让她抢到手，因为生气，当即把盒子朝地上狠狠一甩！“哐当！”，只听一声闷响，那朵忘情花顿时骨碌碌掉了出来，都碎了。
　　白小菀见了不乐意，抱怨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都说是谢玺送我的，摔了干啥？再说了，就算是谢君谦送我的，你也不能摔啊。”
　　楚烨冷声，“你不妨试试！”
　　“哎呀！我怕了你了。”白小菀披了一件衣服，下床去捡忘情花，然后在柜子里找个抽屉，准备放进去。忽然间，听到窗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吓了一跳，“哎呀！我怎么听着外面有动静儿？别是来贼……，啊！不会是来刺客了吧。”
　　她这么一说，楚烨当即翻身下床拿了佩剑，“你给我过来！”
　　“扑！”窗户纸忽然一声脆响。
　　白小菀根本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见一个细长的黑影，朝着她扑了过来！吓得她掉头就跑，“妈呀！是什么玩意儿……，唔，咬我！”她低头一看，顿时吓得差点晕过去，“蛇！蛇！蛇啊……”
　　楚烨当即拔剑往前一砍，将蛇砍成两段！
　　但蛇头还是紧紧咬住白小菀的小腿，不肯松口，乌黑的血液顺着她的小腿，染红了裤管往下流，顿时洇红一片，十分吓人！
　　“我、我……”白小菀嘴唇颤抖，身体往旁边一歪，“脚麻了，没有知觉了。”
　　“小菀！”楚烨一手提着带血的剑，一手接住她，将她缓缓放在地上。然后抓住已经死掉的蛇头，用剑一撬，总算撬开了牙齿，将半截蛇身给扔到一旁！
　　他朝外大喊，“来人！来人！”
　　青龙等人闻声冲了进来，见状皆是大惊！
　　白小菀已经晕了过去。
　　楚烨一边在衣袍上撕下布条，飞快的给她扎住小腿，一边忙着毒血，头也不抬的朝着青龙等人骂道：“你们都是蠢货吗？找大夫啊！她被毒蛇咬了，找解毒的药，赶紧出去找大夫！”
　　“是。”青龙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飞快商量了下。决定一人去找大夫，一人去赵将军那边报信，增派人手过来保护，剩下两人守在跟前，以防再有不测。
　　刘嫂等人也被惊动起来。
　　听说白小菀被毒蛇咬中晕了，不由都是惊吓。
　　玉溪喃喃道：“这……，下毒不成，改用毒蛇了？”
　　刘嫂等人还在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玉溪也顾不上解释，只是顺着窗户纸破开的方向往外找，结果发现连廊上放着一对空箱子，其中一个是打开的。他转身回来问道：“这空箱子是哪儿来的？我瞧着，不像是天香阁里的东西啊。”
　　春燕惨白着一张脸，哆嗦道：“今天下午，忽然来了一个隔壁县的客商，订了好些胭脂妆粉。我们的存货不够，那人就留了一对空箱子，说是……，说是三天后来取货。”
　　玉溪脸色大变，“这么说，蛇是藏在空箱子里的了。”
　　春燕“哇”的一声哭了，抽泣道：“那人看着很好说话，像个生意人，谁会想到他在箱子里放蛇啊？小菀还说，今儿是天降横财做了大生意，没想到是天降横祸啊。”
　　“闭嘴！”楚烨抬头怒道：“再哭就宰了你！”
　　春燕立即吓得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儿了。
　　楚烨帮白小菀用布条扎住了小腿，减缓血液往上流，再一遍遍毒血直到血液鲜红，剩下的却也帮不上了。
　　他拣起散落在白小菀手边的忘情花，脸色阴郁无比。
　　这个阴谋很是精妙。
　　不知道上官天寰用什么办法，哄得谢玺过来送花，然后再让客商留下装蛇的空箱子。只等白小菀一打开花，蛇便被花香所吸引，自然而然就攻击她了。
　　从头到尾，都抓不到上官天寰的把柄，的确是他的作风！
　　楚烨鬓角上青筋直跳，目光寒凉，好似一并利剑随时要出鞘杀人，令人不寒而栗！他在梁王府的阴谋诡计中，谁也不信，谁也不亲近。只有白小菀良善、聪慧、灵动，给了他生命里唯一的温暖，却危在旦夕！
　　他俯身抱起白小菀，骂道：“臭丫头！你给我好好活着！”
　　可惜白小菀没有任何反应。
　　大夫很快来了。
　　因为已经知道是被蛇咬了，二话没说，就先看伤口，再用药酒一遍一遍的清洗，用力毒血。做完了这些，方才停下来诊脉，“此毒古怪，不像是寻常的蛇毒。”
　　楚烨沉声道：“救她！”
　　大夫让人把蛇的尸体拿来，瞧了瞧，“不行，这种蛇见都没有见过，根本就不是寻常的田间蛇，实在是……”摇了摇头，“我只能开一个解蛇毒的方子，至于能不能解，可是不敢打包票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恼火
　　楚烨强忍了要发作的火气，“你只管开药方，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
　　大夫叹气道：“这是中了蛇毒，需要解药。我平时在小镇上只看伤风感冒的，便是解毒的药，也只能应付普通的蛇毒。这情形，我实在是帮不上忙。你们要是有心，就把她送到县城里看看，兴许还有一条生路。”
　　“三郡王！”赵将军风风火火推门进来，一连串问道：“听说天香阁里出了毒蛇？还咬了人？三郡王你没事吧？”
　　楚烨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带了多少人？”
　　赵将军回道：“八十来号！听说三郡王这边有人下毒，吓得我不行，所以除了几个留守的兄弟，其余的全都带上了。”
　　楚烨下令，“准备马车，现在就去县城！”
　　“啊？天都黑了。”赵将军有些迟疑，“这赶夜路可是不安全啊。”
　　“你们八十多号人都是饭桶？！”楚烨寒声道。
　　赵将军见他动怒，不敢再质疑，“是，现在出发！”
　　楚烨找了一间的鹤氅披风，将白小菀裹在里面，弯腰抱了起来，吩咐春燕，“你赶紧去厨房准备一个炭盆，放在车上，快去！”
　　“是！”春燕慌忙去了。
　　“对了，上次还剩下一些人参。”刘嫂赶紧在抽屉里翻找，把剩下人参切成片，塞了几片在白小菀的嘴里，“吊着气，剩下的也带上吧。”
　　一行人，簇拥着白小菀出门上了马车。
　　夜色沉沉，月明星稀云疏朗。
　　赵将军带着兵卒们，将楚烨和白小菀的马车围在中间，披星戴月的赶路，一路朝着县城而去。因为夜里寂静，近来百来人的队伍走在道路上，动静十分的大，吓得周围的村民纷纷出来查探，见是当兵的又都吓回去了。
　　四周田野里，只剩下蛐蛐草虫的唧鸣声音，显得格外静谧。
　　一路上，白小菀都没有醒过来。
　　楚烨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发乌的嘴唇，以及越来越微弱的气息，能够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流逝，一点点消失。
　　他担心极了。
　　但是却只能干看着，帮不上她。
　　有那么一瞬间，楚烨忍不住想，如果白小菀就这么死了，往后要怎么办？但是这种念头只想一想，心里就难受得不行，更别说这种事真的发生了。
　　楚烨重重一拳锤在车窗上，脸上乌云密布。
　　去往县城的路，不算太远，夜里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楚烨抱着白小菀，直奔县城里最大的医馆，但事情依旧没有转机。县城的大夫瞧了白小菀的情形，摇头说：“不行，这不是一般的蛇毒，我解不了。”
　　楚夜勃然大怒，“你们都是饭桶吗？连个蛇毒都解不了，留着你们有什么用？”他猛地拔出利剑，指向大夫，“她死了，我要你们全都陪葬！”
　　大夫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道：“公子，饶命啊！”
　　赵将军劝道：“三郡王，在这儿发脾气也没有用。不如赶紧去找世子爷，如果这件事真是他做的，那么他应该有解药。”
　　楚烨讥讽道：“你觉得，他会把解药给我？”
　　赵将军沉默了一会儿，“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试一试，就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不然的话，白姑娘就只能这么干等着送死了。”
　　楚晔沉默了一下，咬牙道：“走，去会会他！”
　　上官天寰住在秦县令的家中，倒是很好找。
　　楚烨根本等不及叫人传话，就直接一脚踹开了门！虽然门上有人守着，但是赵将军带着八十来号人，谁敢阻拦？楚烨抱着白小婉，一路飞快冲了进去，大声喊道：“上官天寰！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上官天寰没有出来，秦县令倒是屁滚尿流的出来了。
　　楚烨拔剑指道：“你滚！叫上官天寰出来！”
　　秦县令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三郡王，世子爷不在我这儿啊。真的，真的……，他前几天就走了。”
　　“走了？”楚烨不信，“他会这么主动回了京城？”
　　秦县令怕他不信，连连在地上磕头，“我发誓，要是我撒谎了，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真的，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世子爷走了啊。”
　　楚烨并没有不信。
　　上官天寰已经离开了县城，在走之前，他放了毒蛇咬死白小菀，再也无牵无挂！像是心里有一团火，再被浇了一团油，“呼”的一下，顿时熊熊燃烧足有三长高！
　　“三郡王。”秦县令还在不停地磕头，“我说的是真的，真的……”
　　楚烨狠狠一脚踢了过去，“滚！”
　　秦县令被踢得头破血流，滚到一旁，“哎哟，血、血……”脸上痛得要死，周围又是一大群持枪佩剑的兵卒，再加上楚烨浑身杀气，竟然吓得晕了过去。
　　月色下，楚烨抱着白小菀静静站着，不知道何去何处。
　　他愤怒、他想杀人，但是这些情绪被他压下去了。此时此刻，什么都比不上救白小菀，可是要怎么救？在这偏远的县城，不是京城，连去找太医的机会都没有。
　　楚烨第一次感到了愤怒无奈。
　　他的怀里，白小菀惨白着一整小脸，嘴唇发紫，像是一个失去血色的瓷娃娃，白得简直有些吓人。而她的小腿，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脚背肿成了一个馒头，还是青紫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楚烨低头，看着她，忽地感到一阵难言的心痛。
　　那个鲜活的、明媚的，时而淘气，时而稳重，善良又可爱的白小菀，莫非就要这样死在他的怀里？早知如此，就该冒着危险带她去京城的，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不！楚烨好不甘心。
　　可是却无能为力，抱着白小菀缓缓跪了下去，心里疼痛难言。
　　赵将军在旁边看着，想劝，又不敢劝。三尺之内，楚烨身上寒气就可以杀人，根本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以免惹来雷霆震怒送了命！
　　至于兵卒们，更是飞快的纷纷往后退远了。
　　“三郡王！三郡王！”谢君谦的声音，忽然在秦府外面高声响起。大概是因为被兵卒阻拦，没有办法进来，所以显得特别焦急，“我听说小菀中蛇毒了，我有解药。”
　　解药二字，对楚烨来说简直就是佛语纶音。
　　他猛地抱着白小菀站了起来，等不及让谢君谦进来，直接往外跑，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大门口，“解药？你怎么会有解药？你又会突然来了县城？”
　　谢君谦飞快道：“此药是我家祖传留下来的，解百毒，只剩下这一丸了。虽然不是专门解蛇毒的，也应该有效用，先让小菀吃下去再说。”
　　楚烨对他手里不明来历的药丸，明显生出怀疑，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可是，不吃就等于让白小菀等死，只能一试了。
　　他很快做了决定，“进去，找温水化开喂她。”
　　谢君谦跟着楚烨一起进了秦府，很快有人送来温水，化了药。但是白小菀却昏迷着，牙关紧闭，根本没有办法喂药。
　　“小菀，得罪了。”楚烨当机立断，用筷子强行撬开了她的嘴，再用小勺，一勺一勺的把解药喂了下去。因为解药只得一份，不敢一次喂多怕洒了，因此喂得缓慢，折腾了好半晌才算喂完。
　　白小菀被放了下去，安静躺着。
　　谢君谦这才说道：“赵将军带人来的动静太大，我们家就在斜对面，所以听见自然就起来了。不过到底晚了一步，等我过去，你们已经出发了。我去天香阁问了情况，又去别人家借了一匹马，赶到了县城。”
　　楚烨没有理会这些，只是冷冷道：“但愿你的药丸有用！不然的话，若是小菀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亲手杀了谢玺！”
　　谢君谦吃惊道：“三郡王，这事儿和我弟弟有何关系？”
　　“你不知道？”楚烨转头看向他，继而道：“也对，你不像是这般幼稚的人。如果是你跟世子联合，要杀了小菀，那么得手之后就应该走了。而不是，追到县城来送解药，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谢君谦一头雾水，“三郡王，你到底再说些什么啊？”
　　楚烨冷声，“世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谢玺，给小菀送了一朵奇怪的花。然后找人假扮客商，要找小菀卖货，趁机留下装了毒蛇的空箱子。因为那朵花上面有异香，蛇闻到就会朝着拿花的人攻击！小菀就是这样被蛇咬中的。”
　　他冷冷反问：“你说……，要是小菀死了，我能饶了谢玺吗？”
　　谢君谦顿时脸色大变，不信道：“不！这不可能！玺哥儿一直都在家里，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世子爷，或者世子爷的人。”
　　楚烨冷笑，“世子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傻到自己送花，或者让他的人送花？至于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你去问谢玺，自然就知道缘由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魔咒
　　楚烨在他耳畔大叫，“上官天寰，你不是人！你害死了她！小菀中了蛇毒痛苦不已，一直不能安生，甚至最后到死都不能瞑目！”
　　“可怜她……，连死都不能死个清净！”
　　“做鬼，都不是好死鬼！”
　　“是你毁了她！”
　　上官天寰只觉的声声入耳，句句如雷！记忆又在不断的浮起，白小菀的音容笑貌在他眼前闪过，聪明的、伶俐的、冷静的，还有温柔、体贴，已经从未遇到过的纯真，这一切却都不在了。
　　她死了，死了！
　　她是被自己亲手害死的！
　　上官天寰胸中气血翻涌，难以抑制，忽地“扑！”的一声，喷出一大口的洇红鲜血，大片大片的落在胸前、手上，把手上的陶瓷罐子都给染红了。
　　“世子爷！”蒋统领惊呼起来。
　　“小菀……”像是魔咒，上官天寰的记忆，居然在这一刻忽然清晰起来！在这之前，那个阻止他记忆的塞子，似乎就是这一口血，吐了，就再也没有阻碍了。
　　过往的记忆，全都“哗哗”的涌现出来……
　　他第一次见到白小菀。
　　他劫持了她。
　　他遇到危险追杀，她带着他躲在关公像里，用她的身体，为他挡住了致命一击！
　　他和她相识、相处、相知、有着无数感动，无数互相依靠，那些数不清的温馨画面，美好得不像话。他要强行带她去京城，却遇险一起落水。他不顾性命的去救她，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能失去她！
　　可是他失忆了。
　　他的理智，在忘记情感以后，居然做出杀了白小菀的指令，以至于她香消玉殒！他恨透了自己的冷静、城府，恨那个冷冰冰的自己，将生命中唯一的温暖亮光给抹去了。
　　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的玩笑。
　　“世子爷，世子……”
　　上官天寰看着旁边的楚烨、蒋统领，知道他们在不停的说话，他却什么都听不清。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白小菀死了！内心里，那块最最柔软的地方被挖走了。
　　他低头看着陶瓷罐子，忽地眼前一黑，继而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在最后一刻，他自己记得牢牢的抱住了罐子，不让罐子先着地，以免破碎。
　　然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上官天寰吐血晕倒了。
　　“世子爷！快快，快去找藤条椅抬世子爷！快去大夫！”蒋统领一叠声的叫唤，周围侍卫纷纷领命而去，现场变成了一团乱。
　　楚烨看着眼前的混乱情形，静静站着，心里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意外。白小菀年纪小，没见识过什么男人，一时迷恋上官天寰倒也不稀罕。可是他没想到，上官天寰居然也会对白小菀有真心，居然吐血晕倒！
　　这算什么？他们还是两情相悦了不成？
　　楚烨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现在，他也没办法跟白小菀吵架。白小菀虽然没有死，也醒过来的，但是却不能再回去天香阁，而是留在县城大夫的家里了。
　　因为白小菀身量娇小，便趁大夫回家时，直接把她塞轿子里一起带走了。
　　眼下别说是楚烨，就是谢君谦都不能过去探望。必须哄得上官天寰回了京城，方才不会露出马脚，不然让他发现白小菀就糟糕了。
　　但是没有想到，上官天寰竟然吐血晕倒了。
　　这下子，肯定不能立即回京。
　　因为上官天留在了县城，楚烨不放心，自然也随之留在了县城。即便如此，他心里仍旧火烧火燎的，烦躁道：“这要怎么办？上官天寰肯定要在县城住几日，一时不会离开。而小菀就住在大夫家里，万一他找到了小菀，岂不麻烦？”
　　“三郡王，世子爷并不知道小菀还活着，你多虑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说万一。”谢君谦静了静，正色道：“其实，你和世子在县城多留一天，小菀的危险就多一天。只有你们离开了，她才能有真正的安全。”
　　楚烨眉头一挑，“等我们都走了，你好去小菀跟前献殷勤？”
　　谢君谦摇头，“我说的是实话，三郡王你冷静下来就明白了。”接着又道：“我的意思，三郡王越快哄着世子爷回京越好。至于小菀，她还小，就算我厚着脸皮去献殷勤，她未必解这个风情，三郡王不用担心太多。”
　　楚烨一声冷哼，“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谢君谦不理会他的气话，接着道：“只要世子爷相信小菀死了，在京城安定下来，自然就不会再来岷县。到时候，我会带着小菀去别的地方，比如府城、省城，彻底远离岷县和清水镇，让她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楚烨顿时跳脚，“你要带小菀走！还敢说你不是别有用心？！”
　　“三郡王，你听我说完。”谢君谦淡淡道：“我会带着小菀，还有娘亲、弟弟，一起找个地方住下。另外，自然会给你书信一封，告诉地址。你可以随时来找小菀，只要别让世子爷知道就行。”
　　楚烨冷笑，“到时候你人都跑了，我去哪儿找？正是可笑！”
　　谢君谦却道：“我虽然走，但是谢家的人是走不掉的。我怎么都是谢家子孙，谢家的祖宗，父亲的坟墓都在桃花村，不可能不回来的。所以，我说会给三郡王写信，就一定会写信的。”
　　楚烨还是不太相信。
　　谢君谦有点无奈，只好又道：“不瞒三郡王说，我是一门心思要走仕途的。这些年读书也算不错，将来自然要去京城参加考试，不会多一辈子的。再说了，求官问职的时候，还得仰仗三郡王多加援手，怎么会一辈子躲着不见？三郡王真的不用担心了。”
　　楚烨冷冷道：“我不担心，我会让赵将军派人跟着你们。”
　　谢君谦先是怔了怔，继而笑道：“也好。”
　　次日，秦府内院。
　　上官天寰缓缓苏醒过来。
　　他先是转头看了看环境，继而清醒了下，方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一想到白小菀已经死去，心口又是猛地一痛！
　　“小菀……”上官天寰伸手去摸，却发现陶瓷罐子不在身边，“小菀的骨灰呢？！”
　　蒋统领赶紧回道：“世子爷，骨灰被三郡王拿走了。”
　　上官天寰不由大怒，“你是死人吗？他拿走，你就不会把小菀的骨灰再抢回来？”
　　蒋统领一阵苦笑，“世子爷，三郡王有赵将军护着，带着百来号的将士们跟着，我哪里抢得过啊？再说，当时世子爷晕倒了，也顾不上。”
　　上官天寰翻身下床，提着剑，直接冲了出去。
　　蒋统领赶紧追了上去，“世子爷，大夫说你的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受凉啊！”
　　上官天寰一剑挥了过去，“滚！”
　　蒋统领没有办法，拿了一件大氅出来给她披上，跟了上去。
　　上官天寰找到客栈里，见到楚烨，迎面第一句话就问，“小菀的骨灰呢？还给我。”
　　楚烨讥讽道：“还给你，你是小婉的什么人？你恩将仇报，放毒蛇咬死了她，你是亲手杀了她的仇人！难道我还能把她的骨灰给你？别做梦了！”
　　上官天寰知道没有道理可讲，只是坚持道：“把小菀的骨灰给我。”
　　楚烨也没打算跟他啰嗦，叫来赵将军，“赶紧送客！要是再让他闯进来，打扰小菀死后的清净，我就先宰了你！”
　　赵将军一脸无奈，看向上官天寰，“世子爷，你就别让下官为难了。”
　　蒋统领担心两边起冲突，再打杀起来，也劝道：“是啊，世子爷。有什么事都先回去再商量，光着吵架，不能解决问题啊。”
　　上官天寰脸色苍白，执著道：“把小菀的骨灰给我。”
　　“你这个疯子！”楚烨心中忽然灵机一动，故作生气的样子，“你耍赖是吧？在这儿不走是吧？行，你不走，我走！”他转身冲到里屋，抱出一个用丝绒布裹好的东西，看形状是正是一个罐子，然后摔门出去！
　　赵将军赶紧跟着追上。
　　楚烨已经冲到了院子里，下令道：“即刻启程，回京！”
　　上官天寰追出门外，“老三，你给我站住！”
　　楚烨怎么会听他的？更别说，正想引诱他跟着离开县城，当即头也不回的走了。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上官天寰追上，再把白小菀的骨灰给抢走了。
　　他越急，上官天寰也跟着越急。
　　此刻他的情绪占了上风，理智被压在下面，条件反射似的跟着楚烨就走！可惜楚烨却对兵卒们下令，“拦住他！不许他离开客栈半步！”
　　上官天寰面色大变，喝斥道：“老三，你别太过分了！”
　　楚烨翻身骑在高头大马上，阳光烁烁，照得他的眉目格外清晰，眼中的愤怒也是特别的明显，“过分？比起你亲手杀了白小菀，可是差远了。”
　　这句话，对于上官天寰来说无异诛心！他的心猛地痛了一下，眼前尽是白小菀的音容笑貌，像是魔咒一般将他缠绕，动弹不得。
　　楚烨当即扬鞭策马离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气怒
　　上官天寰当然想追。
　　可是几十名将士堵在客栈门口，他根本就出不去。蒋统领虽然带了侍卫，但是赵将军的兵卒们太多，并不敢强硬的跟对方起冲突，以免发生不测。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烨策马跑远了。
　　上官天寰又气又急，大怒道：“混帐！”他拔剑朝着周围胡乱砍杀，“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都滚，滚远点儿！”
　　赵将军等人只敢拦他，并不敢杀他。
　　上官天寰挥剑杀人的时候，兵卒们不得不后退格挡，倒是空出一条路来。他气急败坏的冲了出去，翻身上马，一路朝着楚烨策马狂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一定要把白小菀的骨灰抢回来！
　　至于斯人已逝，抢回骨灰也没有什么用，他就顾不上了。
　　他只知道，那是白小菀留下的唯一念想。
　　她活着，理智担心她会成为自己的软肋，所以才会痛下杀手！如今她死了，自然再也不会被别人拿来威胁他，理应一辈子好好珍藏。
　　呵呵，他这种人，也只配守着一捧骨灰过了。
　　上官天寰红了眼睛，心里发狠要即刻追上楚烨，拿回白小菀的骨灰！
　　可惜天不遂人愿。
　　县城街道上行人越来越多，路越来越窄，还不时的有行人路过，上官天寰跑起来堪称险象环生！偏偏他越急，越出乱子，竟然吓得一个卖菜大妈跌倒，洒了一地的菜。马儿踏在新鲜的蔬菜上，脚底一滑，顿时连人带马一块儿摔了下去！
　　“啊！快散开！”
　　“世子爷！”
　　“天呐！有人摔下马了！出人命了……”
　　街道中央一团乱，有纷纷躲避的行人和小贩，也有吓哭的孩子，还有快速冲过来的蒋统领和侍卫们，简直挤成了一锅粥。
　　上官天寰被狠狠摔下了马！
　　马儿崴了一下，又爬起来了，他却躺在血泊里爬不起来，一动也不动了。
　　蒋统领简直要疯了！
　　红颜祸水！真是古人诚不欺也。
　　若不是因为白小菀，世子爷怎么会在沉船的时候去救她？怎么会被撞击丢失记忆？又怎么会错杀白小菀，而被气得吐血？又怎会为了追回白小菀的骨灰，从马背上摔下？如果世子爷有个三长两短，或者只是伤残，底下的人都别想活了。
　　蒋统领飞快冲了上去，喝斥道：“散开！散开！”上前一摸，上官天寰还有呼吸气息，神魂方才稍稍归位，下令道：“快！找大夫，把世子爷抬回秦府。”
　　侍卫们纷纷忙碌起来。
　　一场混乱过后，街道上渐渐恢复了宁静。但是街道中央，却留下一滩猩红刺目的血迹，昭示着刚才落马之人的惨状，令人触目心！
　　街对面，二楼窗户的缝隙里面，站着一个小小的窈窕少女。
　　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大夫医馆家的白小菀。
　　很巧的，她刚好目睹了上官天寰受伤的全过程，呆呆的，半晌都没有回过来神。特别是，街道中央那一大团的血迹，叫她触目惊心，心里滋味儿复杂无比。
　　按理说，上官天寰下令用毒蛇杀了她，她应该恨他的。
　　的确，她恨他。
　　可是看到他从马背上摔下去，躺在血泊里，心却不知不觉揪了起来！
　　理智告诉她，纵使上官天寰恢复了记忆，对她依旧有着感情，也不值得留恋！上官天寰能在失忆的时候，担心她会威胁到他，就用毒蛇来咬死她以绝后患！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站在上官天寰利益的对面，怕是千刀万剐都有可能。
　　这般有如毒蛇一般的情意，实在消受不起，只能却之不恭了。
　　她白小菀只是一个普通的村丫，和梁王府的世子爷，画风实在不搭，根本就不是能走到一起的同路人。彼此相距太大，一个天，一个地，高攀起来太痛苦了。
　　好比现在，明明是他下令用毒蛇杀她，她知道了，却也不能去找他报仇。那么如果跟着上官天寰，他好便好，不好，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所以，他死了最好。
　　即便上官天寰不死，也只有等他忘了她，回了京城，她才有安生日子过。至于要不要嫁给谢君谦，或者谢玺，或者别的男人，其实那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嫁给谁，都比白白送了性命要强。
　　白小菀轻轻关上了窗户。
　　上官天寰受伤了。
　　但他是生……，是死？都和她没有关系，不要再想了。
　　“来人！大夫呢？”楼下有人大声喊叫，“快点！快点！去秦府走一趟。”
　　白小菀微微一怔。
　　继而明白过来，想来上官天寰伤得不轻，情形多半不好，所以把全县城好点的大夫都叫去了。那么，他是要死了吗？如果上官天寰因为摔马而死，算不算他的报应呢？可是……，明明应该恨他才对的，却还是感到心痛。
　　痛，是真的痛！
　　白小菀抬手，“啪！”，给了自己狠狠一个耳光！
　　在心里狠狠骂道：“别犯贱！”
　　楼下，大夫被叫去了秦府。
　　白小菀趴在窗户口看着，一直瞅到马车走远，看不见，方才关上窗户。她心里实在是煎熬的很，理智告诉她，上官天寰如果死了更好，再也没人找她麻烦！可是情感又在犯贱，不自控的想，他回京城忘了她就行，还是别死了。
　　“啊啊啊！”她在桌子重重的锤，气自己，恨自己，真是也太不争气了。
　　上官天寰有啥好的？不就是有权有钱有颜吗？他有，楚烨也有啊。
　　论颜值，楚烨更精致妖孽呢。
　　可是……
　　白小菀心中不无悲哀的想，感情的事，哪里是能用道理说得清楚的？并不是一个人更有权、更有钱，看起来更好就会更喜欢啊。
　　她认识的上官天寰，从一开始，就是阴狠毒辣的人物！
　　她一早知道的，却偏偏入了他的魔障！明知道他在撇开情感之后，亲自下令毒杀她，可是情感上，恨他、怨他，却仍然不希望他死。
　　这是魔障！她真的无力解开。
　　白小菀坐在窗前，捧着脸不停的掉眼泪，不停的骂自己，“你蠢啊！傻啊！他都下令要杀你了，呜呜……，他死也是活该的！你还不想让他死，让他活着，好回头再来杀了你吗？白小菀，你这个蠢货……，蠢货！”
　　她呜呜的哭，“我要怎么办？就是……，就是舍不得他死。”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
　　白小菀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意外的看到楚烨。一时间，她的情绪收不回去，也知道刚才的话被他听见，掩饰不住了。
　　楚烨眸色浓黑如墨，光芒摇曳，仿若一泓寒冷的冰川湖光。
　　在湖水中央，好似有星子破碎洒在其间，让他的声音都变得微微沙哑，“小菀，以前我以为你年纪小，没见过几个男人，见着上官天寰外表出色会哄人，所以才一时迷恋。可是我没有想到，你明知道是他下令杀了你，却还舍不得他死。”
　　白小菀含着眼泪，不说话。
　　“我总算是相信你的话了。”楚烨嘴角微弯，勾勒出一个嘲讽笑容，你的确不是一个小姑娘，你真心实意爱上了上官天寰。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做分开你们的恶人？何苦出力不讨好呢？我才最愚蠢的那个人！”
　　他笑着，心里却好似被刀一下一下的割，看不见的血在流。
　　白小菀无言以对。
　　楚烨走到她的面前，缓缓蹲下身。
　　看着那双雾气濛濛的翦水秋瞳，那修长的远山眉，精致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肤，面前的小姑娘如此的熟悉又是陌生，让他觉得不真实。
　　他忍着心痛，自嘲道：“亏我还处心积虑，满心为你设计谋划如何假死，不让上官天寰知道，却没想过你愿不愿意。甚至连谢君谦说，将来要带你远走高飞藏起来，还想派人跟着他，免得失去了你的下落。”
　　“三郡王……”
　　楚烨自顾自说道：“现在看来，你对上官天寰的心有如磐石，不可改。这世上谁也带不走你，不能改变你对他的一番深情厚意。”他心里痛得难以忍受，嘴上却轻轻的笑，“小菀，你知道吗？”
　　白小菀哽咽道：“知道什么？”
　　楚烨双眼微微眯起，透出一抹似笑非笑之意，“就在刚才，我还满心欢喜，想来告诉你上官天寰受了重伤，或许……，可以有机会杀了他！然后再带你走。”
　　白小菀当即一惊，条件反射的阻止他，“不！”
　　楚烨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呵呵的笑，“看看，如果我真的杀了上官天寰。你……，不仅不会感谢我，说不定还会亲手杀了我，对吗？”
　　白小菀无言以对。
　　没错！如果楚烨杀了上官天寰，她虽然不会亲手杀了楚烨，但的确不会高兴。
　　楚烨叹道：“小菀，你可真会伤人心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幸运
　　白小菀轻轻摇头，“我没有要伤谁的心。只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就是不希望他死，宁愿他忘了我，离开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她的泪水湿润了眼眶，“我知道自己这样很没骨气，可我……，我也没法改变。”
　　“小菀，我就是不明白。”楚烨的眼里闪过痛苦和不解，质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上官天寰？他对你好，你全都记在心里，哪怕被他毒杀都念念不忘。为什么我的对你好，你却全然不记得了？我的努力就白费吗？”
　　白小菀低眸，“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
　　楚烨轻笑，“却没有用。”
　　他心里在问：“小菀，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我对你好，你心里知道感激我，却不会喜欢上我，是吗？”
　　可惜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也没必要说了。
　　白小菀喜欢上官天寰，自然全心全意都住满了他，再也挤不下别人。哪怕上官天寰因为失忆要杀她，也还是不舍得他死。或许，就算上官天寰记忆恢复，当面杀了她，她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他吧？
　　上官天寰……，能得一心一意之人，何其幸运？
　　至于自己对白小菀的喜欢，在还没有来得及表白的情况之前，就已经没必要存在了。
　　楚烨好不甘心，却好无奈。
　　他满心失望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淡淡道：“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一个深爱其他男人的姑娘相处。我怕……，哪天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而让自己悔恨终生。”
　　“三郡王……”白小菀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你什么都别说了。”楚烨转过身去，强迫自己不再看她，“你用太难过了。上官天寰还没有死，还活着，而且应该恢复已经记忆，你想找他随时都可以去。”说着，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三郡王！”白小菀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去哪儿？”
　　“我是梁王府的三郡王，难道会在这种破地方住一辈子？当然是回梁王府了。”楚烨微微侧首，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轻嘲道：“白姑娘，你既然和上官天寰两情相悦，又作何对我拉拉扯扯？请自重。”
　　“我……”白小菀失神松了手。
　　楚烨强忍心痛，努力再也不回头看她一眼，径直朝前走了。
　　到了楼下，让赵将军等人带着队伍，护送他离开岷县，浩浩荡荡的朝着京城进发。此刻上官天寰受伤，无力算计，正是返回京城的大好时机，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楚烨翻身上马，微微停顿。
　　他想回头再看一眼，理智却告诉自己，还是就此遗忘了的好，再无牵挂。
　　“驾！”他一骑绝尘离去。
　　楼上，白小菀亲眼目送他远去，直到消失。她的心里有着淡淡失落，但……，继而想想，这不正是自己要得完美结果吗？楚烨不再牵挂她，走了。
　　现在她只要再离开岷县，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让上官天寰发现就行了。
　　秦府，内院里。
　　上官天寰躺在床上，问道：“三郡王呢？我受伤之后，他是不是直接回京城了？”
　　蒋统领不敢隐瞒，“没有。”
　　“没有？”
　　“三郡王先掉头去了一趟药铺，呆了一会儿，然后才走的。赵将军带着兵卒们护送他出了县城，已经走了好几里地，正是北上的方向，应该是回京城而不是有诈。”
　　“他去药铺做什么？”
　　“不清楚。”
　　“这不对劲儿。”上官天寰身上包扎了好几处纱布，胳膊还打了夹板，身体可谓伤痕累累，但是神智却是格外清晰。他冷静分析道：“我当时一冲动就去追他，意外受伤，他应该留下来，找个机会让我‘伤重不愈’才对。”
　　“这……”
　　“就这么走了？”上官天寰的凤目微微眯起，似在思量，“这县城里，有什么是他要躲着的吗？而且，他要走本可以直接走，掉头回来去药铺做什么？莫非跟大夫商量，找机会给我下毒？”
　　蒋统领面色一惊，“属下去查。”
　　“不必！”上官天寰冷笑道：“把老三去过的药铺大夫找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敢给我下毒？”继而又是摇头，“不对！老三要是想这么做，就不能带出幌子让人知道才对。”
　　“世子爷。”蒋统领担心道：“你身体不好，别这样费心思的琢磨了。这件事，属下会带人去查的，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上官天寰一声断喝，“你别说话！”
　　像是福至心灵，一刹那，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莫非……，莫非白小菀还没有死？三郡王把她藏在了药铺里，所以趁他受伤，回去带走白小菀，然后一起去了京城！
　　上官天寰不希望白小菀死。
　　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翻身下床，却牵动的伤口一阵疼痛，“咝……”身体也跟着晃了晃，一般抓住了蒋统领的胳膊，方才站稳。
　　蒋统领急道：“世子爷，你下床做什么啊？”
　　上官天寰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坚定道：“备马车，我要去老三去过的药铺！赶快！现在！马上！听见没有？！”
　　蒋统领央求道：“世子爷，你之前吐了血，现如今又从马上摔下受伤，需要休息！”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上官天寰拔出利剑，指在蒋统领的脖子上，“之前我失忆，下令要杀小菀的时候，你为什么阻止？就算你拦不住我，也应该通知小菀，让她躲开！”一想到白小菀的死，心就疼痛，简直难以呼吸。
　　不！她有可能没死！
　　上官天寰像是入了魔怔一样，咬牙道：“备马车！赶快，不然我就杀了你！”他浑身杀气阵阵，像是蕴含了雷霆之怒，随时准备发作！
　　蒋统领不敢以卵击石，只得应下。
　　上官天寰乘坐马车到了药铺，一问才知道，大夫刚才已经被叫到秦府，现在人还留在秦府没有回来。大夫娘子见了他的气势，十分害怕，哆嗦道：“要不……，我去叫孩子他爹现在回来？”
　　蒋统领则是惊吓，慌道：“这人别是和三郡王勾结，对世子爷下毒吧？”
　　大夫娘子吓得跪下，“不不！我们是治病救人的，怎会下毒？世子爷，你千万不要听这么大人的瞎说，绝对没有这种事啊。”
　　蒋统领喝斥道：“闭嘴！”
　　“别吵。”上官天寰心烦不已，打断道：“我还没喝药，他就是下毒也没用。赶紧去秦府把人叫来，我有话要问，快去！”
　　蒋统领没法子，只好立即派了一个侍卫去带人。
　　不一会儿，大夫脸色苍白被拎了回来。
　　上官天寰坐在大厅中央，直指核心问道：“之前，你有没有为一位中蛇毒的小姑娘看过病？不许撒谎，否则就让你全家陪葬！”
　　大夫吓得一哆嗦，“有的，有的。”
　　上官天寰惊喜交加，又问：“那位小姑娘……”话到嘴边，却又迟疑不敢问，他怕大夫说白小菀死了。或许不问更好，就这么……，以为她还活着，心里应该会更好受一些，自欺欺人也无所谓了。
　　大夫被上官天寰这么一吓，双腿发抖，倒竹筒豆子似的，抢着飞快道：“那个小姑娘中毒很深，我也没法子……”
　　“还是死了吗？”上官天寰顿时无比失望，心再次下坠。
　　大夫却是被吓坏了。
　　当初楚烨把白小菀藏在药铺，并没有想到上官天寰会看病，自然不会想到他找大夫，因此也就没有特意交待。眼下便实话实说，回道：“没、没死。”
　　“你说什么？！”上官天寰猛地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一把抓住大夫，激动地快要喘不上来气，“她……，她真的没死？你别撒谎，否则我就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大夫吓得都快要哭了，哆嗦道：“没有，没有！小的真的没有撒谎。”
　　上官天寰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她中毒很深，你没法子救她吗？那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不！”他红了眼圈儿，连连摇头，“只要她真的活下来就行，至于用什么方法，都不要紧。”
　　大夫赶紧解释，“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三郡王说话，好像有人送来一粒解百毒的药丸，说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所以才救了她的命。之后，三郡王就带着她来了药铺，让我好好开药方调养……”
　　“先别说了。”上官天寰猛地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追！把人追回来！”
　　蒋统领慌道：“世子爷慢点！”
　　大夫在后面一脸不解，“为什么要追？那个小姑娘，就在我家药铺楼上啊。”
　　上官天寰都已经冲到了门槛，听了这话，不由猛地顿住脚步，“在这儿？你说真的？若是敢撒谎，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分离
　　大夫傻傻的摇头，“小的不敢撒谎！三郡王说她身体不好，需要调养，所以就暂时住在我们药铺里，方便随时观察诊治。”
　　上官天寰先是大惊大喜，“小菀！”继而又想着楚烨已经离去，不由惊慌，朝着大夫娘子问道：“三郡王有没有把人带走？！”
　　大夫娘子摇头，“没有，三郡王是一个人走的。”
　　砰！巨大的惊喜，像是一枚从天而降的彩蛋，砸得上官天寰回不过神！白小菀还活着，而且没有跟楚烨走，就在楼上。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往楼上跑，大声喊道：“小菀，小菀！”
　　楼上却没有人回应他。
　　大夫娘子跟了上来，推门道：“就这儿。”往里头看了看，“姑娘？咦，怎么不在屋子里了？刚才还在呢。”
　　上官天寰环顾了屋子一圈儿。
　　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没有任何藏人的地方。但是白小菀却不在里面，不知去向，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人间蒸发了。
　　“不！”他心血上涌，又是一阵头晕眼花的晕眩。
　　大夫娘子急道：“这是怎么说？刚才我还上来送了茶啊。”生怕被梁王世子问罪，慌得满屋子乱找，结果……，还真从床上找到一封信。
　　“给我！”上官天寰一把抢了去。
　　他缓缓展开信纸，说是信纸，其实只是一张包药用的黄纸，粗糙不堪。上面甚至没有墨汁，而是血迹，像是白小菀找不到墨水，临时咬破手指写的。也就是说，她刚才很有可能在楼上听见说话，这才仓惶逃离了。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君情有毒不敢受，后会无期。”
　　上官天寰的心一阵阵绞痛。
　　是的，他的感情有毒！差一点点就毒死了她，她怕了，走了。
　　上官天寰要疯了，转身出去，“备马！我要去清水镇！”不顾蒋统领阻拦，不顾身上有伤有病，翻身上马，就朝着清水镇飞驰而去。
　　可惜，他这一行注定会是失望。
　　因为此时此刻，白小菀依旧还在岷县县城里，并没有回清水镇，也打算永远再不回清水镇了。她看着谢君谦，说道：“趁着世子爷去清水镇找我，我们也该启程了。”
　　谢君谦微笑道：“好。”
　　依照白小菀的性子，是连谢君谦都不想再见的。但是刚才离开药铺的时候，就被守在周围的谢君谦跟上，暂时甩不掉了。
　　只得先同他一起上路，等回头，再找地方离开便是。
　　马车晃晃悠悠，她的心思也跟着飘飘忽忽，像是潮水一般起伏不定。诚如楚烨所说，她可以去找上官天寰。毕竟上官天寰恢复了记忆，不会再杀她，也许还会为之前抱歉。刚才楼下的一幕，上官天寰为了找到她的急切，她也看见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
　　不合适的，再过一百年还是不合适。
　　她年纪还小，上官天寰真的会等她三、五年，都不变心吗？上官天寰会不会喜新厌旧，将她弃之如履？下一次，上官天寰会不会再杀了她？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她喜欢上官天寰是真的。
　　不希望他死，也是真的。
　　但是，还没喜欢用性命去赌一个未来，只能放弃了。
　　“小菀。”幽静的马车里，谢君谦忽然轻声开口，“我送你到了淮安住下以后，就先赶路回清水镇，免得上官天寰那边怀疑。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在淮安等我别乱走。”
　　白小菀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人太聪明了，有时候也很讨人嫌的。”
　　谢君谦微笑，“能答应我吗？”
　　白小菀挑眉道：“我说不能，你打算怎么样？一巴掌把我打晕带回去？还是学梁王府的做派，找个人盯着我，把我当小玩意儿一样圈养起来。”
　　“小菀，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谢君谦柔声劝道：“我只是担心你，怕你一个小姑娘在外不安全。至于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都是不会干涉的。再说了，我也没梁王府那种权势去干涉。”
　　白小菀轻笑，“你这是在抹黑上官天寰和楚烨吗？”
　　谢君谦低头一笑，“你这么牙尖嘴利的，叫我说点什么话好呢？”沉吟了下，“要不这样吧。上官天寰在清水镇找不到你，失望之下，应该迟早会回京城去的。等他走了，我就带着娘亲和玺哥儿，一起来淮安找你。”
　　他的目光温暖和煦，带着期盼，却没有任何逼迫人的意思。
　　白小菀静静的打量着他。
　　谢君谦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宽大衣袍，广袖长袍、面容清俊，衬出几分飘逸之气。再加上皮肤白皙，气度淡定如水，整个人好似一副水墨写意的山水画。
　　和上官天寰、楚烨比起来，没那么高贵，但也不用让人费劲高攀了。
　　如果非要选择一个夫婿，抛开上官天寰、楚烨，以及不认识的人，年幼的谢玺，谢君谦算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他聪明、博学、上进，迟早会跻身仕途，嫁给他，就等于是未来的官太太了。
　　而且不仅彼此知根知底，他的性子也好，正是居家过日子的人啊。
　　白小菀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她抬眸，“君谦哥，我在淮安等你。”
　　谢君谦等了许久，不见回答，都快要撑不住有点担心了。没想到，下一瞬她就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惊喜道：“小菀，你不是在开玩笑？”
　　“不。”白小菀轻轻摇头，“我实在是怕了世子爷了，便是三郡王，我也不知道他那天会发作，这些龙子凤孙都不想见了。”
　　“嗯？”谢君谦感觉她还有别的话要说，并且是很重要的话。
　　“君谦哥。”白小菀认真的看着他，“如果你不担心世子爷和三郡王，将来会来找你的麻烦，给你带来风险。那……，等你和宁大婶、玺哥儿来了淮安，找个地方住下，就来向我提亲吧。”
　　和谢君谦订亲，彻底断了上官天寰和楚烨的念想，也断了她的念想。
　　比起不合适又危险的感情，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小菀……”谢君谦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饶是他素来沉静，也忍不住露出难以抑制的笑颜，语调轻快愉悦，“好，那你等我。”
　　白小菀微笑道：“我刚才害怕你不答应呢。”
　　谢君谦笑道：“我为什么不答应？”
　　“我用世子爷和三郡王吓你啊。”白小菀心里生出一点点甜，她对谢君谦谈不上爱，但是却为他的坚定而感动，温暖了心窝，“我想过了，为了以后被世子爷他们找到，今后我就彻底的改名换姓，换个身份吧。”
　　“嗯？”谢君谦怔了怔，颔首道：“不错，这样更稳妥了。”
　　白小菀轻笑，“不仅姓名要改，年纪也要改，父母身世家底也要改。”她的眼里飘过一抹淡淡伤感，很快闪过，“从今以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白小菀。”
　　谢君谦轻轻握了她的手，柔声道：“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清水镇，整个镇子都被包围起来。
　　上官天寰找遍了天香阁、宁家书院、谢家新房，甚至全镇搜查了一遍，仍旧没有找到白小菀的下落。他不死心，又去桃花村折腾了一番，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他绝望了。
　　白小菀没有跟老三走，却不知所踪，简直比被老三带走还要糟糕！因为天大地大，他根本就不知道去何处找寻？白小菀又是特别有主见的人，不是寻常小姑娘，走不出几里地就会被吓回来了。
　　更不用说，她身上还揣着他给的一万两银子。
　　从此隐居衣食无忧。
　　“世子爷。”蒋统领过来劝道：“你身子不好，需要休息……”
　　“滚！”上官天寰狠狠一脚踹过去，骂道：“你明知道我失忆了，说得话为什么还要全部都听？为什么不保护好小菀？你真是该死！”
　　“啊呀！”蒋统领刚好站在一个斜坡下方，被他一踹，当即站不稳滚了下去。他顾不上疼，连滚带爬的摸了上来，再次央求，“世子爷，不管怎么说，小菀姑娘她都还活着啊。只要你养好了身体，再慢慢找吧。”
　　上官天寰手中一直捏着那张纸条，此刻展开，让纸条随风飘走吹远了。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找不到，再也找不到了。”
　　君情有毒不敢受，后会无期。
　　缘分已尽。
　　当天下午，白小菀在淮安府住了下来。
　　谢君谦快马回了清水镇，悄悄的，除了宁氏和谢玺，别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县城。宁氏见他回来，不免嗔怪，“你昨天去哪儿了？一夜不归。”
　　谢君谦却没急着回答，而是看向谢玺，“跪下！”
　　谢玺吓了一跳，“，你这是啥意思？为什么要我跪下啊？我做错什么了？”隐隐觉得有什么坏事发生，不自禁的害怕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惊吓
　　宁氏也是不解，担心道：“君谦，玺哥儿又淘气了吗？可是……，你昨天出去，今儿这时候才回来，一天都没有见到玺哥儿了啊。”
　　谢君谦冷冷道：“跪下！”
　　长兄如父，谢玺不敢不听跪下了。
　　“我问你。”谢君谦虽然知道白小菀还活着，却仍旧震怒，看着弟弟问道：“你是不是送了一朵花给小菀？不许撒谎！”
　　谢玺先是怔住，继而恼火，“我是送了！难道你连这个也管啊？还让我跪下！”不免气愤的要站起来，刚一动身，就被哥哥给用力摁住了。
　　宁氏担心道：“君谦，有话好好说。”
　　谢君谦冷冷的看着兄弟，厉声道：“你这个傻瓜！你知不知道，那花是专门诱惑毒蛇的毒物，小菀被毒蛇咬中，被你害死了！”
　　“，你在说什么啊？”谢玺懵了。
　　宁氏也是懵，但到底是成人想事情更快，很快猜到了一些，“昨天夜里，天香阁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就是……，就是小菀被蛇咬了？”
　　“是毒蛇。”谢君谦冷冷补充，“有人要害小菀，故意让客商订货留下箱子，箱子里面藏了毒蛇。再设计让玺哥儿送花过去，小菀夜里打开了装花的盒子，花香飘出，毒蛇闻到气味就破窗而入，把她给咬了。”
　　宁氏吓得软坐在椅子里，喃喃道：“难怪你昨天去了天香阁，回来什么都不说，就问我要那颗解百毒的药丸。没想到，竟然……，竟然是小菀被毒蛇咬了。”继而又是一抖，“你刚才说，小菀死了？”
　　谢君谦并非打算瞒着母亲和弟弟，但是现在需要对外演戏，他们不知情，才会把戏演得更加逼真。因而按照事先设定的计划，冷冷道：“死了。”
　　宁氏顿时脸都白了。
　　谢玺吓得“哇”的一声哭了，“我没有想害死小菀！那花……、花是韵清姐给我的，她说，只要放在小菀身边，就能让小菀不喜欢别人，所以我就……，呜呜呜，小菀……，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呜呜……”
　　“韵清！”宁氏震惊无比，“她……，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太恶毒了。”
　　谢君谦一脸沉痛，说道：“这件事，只有问清楚韵清才知道。不过我猜，韵清未必知道这花的真实用处，也是被人骗了。不然的话，若说她知情害死小菀的，那也太……，太说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到了宁家见到宁韵清，把事情经过一说她就吓傻了。
　　她捧着脸哭道：“忘情花……，是秦妍给我的。”
　　谢君谦冷声质问，“什么用了忘情花，就会对所有男人不动情，这种鬼话你哄哄玺哥儿也罢了。难道秦妍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哄住了你？你没有脑子吗？”
　　“不。”宁韵清哭泣道：“秦妍说，小菀用了这种花会饮食倦怠，日以继日便会慢慢憔悴，变得瘦弱不堪。到时候她长不高个子，也没好气色，又常年多病，君谦哥你自然就不会喜欢她了。”
　　众人都惊呆了。
　　谢君谦也是面色一变，不可置信道：“韵清，我还以为你是被人骗了。但是，现在才知道，你没有被骗，而是心甘情愿做这个凶手的！”
　　宁大舅也是无言以对。
　　谢玺忽然跳了起来，哭喊道：“你害死了小菀！你害死了小菀！你……”抓住宁韵清不停的拉扯，“给小菀偿命！偿命……，你害死了她，呜呜……”
　　宁韵清又是惊吓，又是摇头，“不！我……，我没有想要她死。”
　　谢君谦凉凉道：“就算你不知道这花会引来毒蛇，但……，让小菀常年多病，难道不是迟早一死？哦，你或许又要说，只要我对小菀死了心，娶了你，你就会把花处理掉是吗？韵清啊，我真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毒辣。”
　　“表哥！”宁韵清抓住他的袖子，央求哭道：“你别怪我，我……，我真的不是有心要害死小菀的。我……，我就是太想嫁给你了，所以才会一时糊涂。”
　　谢君谦深深的看了表妹一眼，“韵清，你变得已经叫人不认识了。”
　　他转身，带着宁氏和谢玺一起离开。
　　宁韵清软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宁大舅看着哭泣的女儿，震惊、失望、愤怒、无奈，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半晌，才道：“韵清，从今以后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好好忏悔你的罪孽。”
　　宁韵清捧着脸嚎啕大哭，“不！秦妍，都是秦妍的错。”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宁大舅原本都准备走了，听了这话，不由停下怒道：“秦妍固然不怀好意，可是你呢？如果你不把花送给玺哥儿，又怎么会害死白小菀？她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值得你下这样的毒手？简直、简直不配做我的女儿！”
　　宁韵清哭道：“我只是想要嫁给表哥，是白小菀抢走了表哥，我为什么不能抢回来？要说错，也是她错在先，是她……，哈哈……”
　　宁大舅看着几近疯魔的女儿，深深无力，只能关门出去了。
　　另一头，谢君谦并没有急着走。
　　他去了一趟天香阁，宣布了白小菀的死讯，刘嫂一家人、春燕都是惊呆了。刘嫂等人还克制一些，春燕忍不住，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小菀，小菀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你还那么小，还没长大……”
　　刘嫂等人也红了眼圈儿，落泪不已。
　　谢君谦等他们哭了一阵，才道：“这天香阁是小菀的产业，她虽然不在了，但是生意还是别荒废了。一则，算是留一点她的念想。二则，你们也好有个度日的产业。等下我算一算账上还有多少钱，存货又有多少，刨除小菀的丧葬费以外，其他的继续照常运转吧。”
　　刘嫂哽咽道：“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玉溪眼圈儿红红的，先是伤心难过，继而恼火骂道：“还不都怪世子爷！先是抽风给小菀卖买房子、置产业，后头又抽风要杀了她，毒蛇估摸就是他找人放的！要我说，这全都是世子爷的罪孽！”
　　刘嫂怕惹出祸事，忙道：“嘘！快别说了。”
　　刘师傅忽然问道：“三郡王呢？怎么小菀死了，他也不回来了？”
　　谢君谦摇头，“三郡王不会回来了。小菀的死，让三郡王很是伤心，听说已经直接回京城了。至于世子爷……，估计在清水镇逗留几日，也会回去的。”
　　玉溪没好气道：“都快走吧！咱们这里庙小容不下大神，走了清净。”
　　春燕还在地上呜呜哭个不停。
　　谢君谦主持大局，把白小菀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全部都拿出来烧了个干净！这是白小菀吩咐的，不想留下她的东西，以免再惹得上官天寰发魔怔。要消失，那就彻底消失最好，这世上再也不留一丝一毫痕迹。
　　于是，等上官天寰在桃花村回过神来，回到清水镇时，才发现有关白小菀的一切都被烧干净了。他不由勃然大怒，得知是谢君谦的主意，差点没有一剑杀了他，“你凭什么把小菀的东西都烧了？谁给做主的权力？！”
　　谢君谦一脸愕然，“小菀的骨灰被三郡王拿走了，我们……，总不能空着棺材下葬，所以才把她的东西烧了，好下葬啊。再说了，小菀孤零零的走了，总得烧点东西陪她，不然也太可怜了。”
　　一番话，把上官天寰说得无言以对。
　　谢君谦一脸沉痛之色，“昨天夜里，我听说小菀中了蛇毒，就赶着把家里祖传的解百毒药丸送去。”他没打算全部撒谎，免得上官天寰查出来会起疑，干脆半真半假，“没想到药丸服用后，当时看着好转，第二天……，三郡王就说小菀去了。”
　　他这话说的，好像是楚烨故意隐瞒了白小菀的情况，所以不知真相。
　　看起来完全合情合理。
　　谢君谦眼圈儿微红，叹息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蛇，这么毒，竟然没能救了她，让她小小年纪送了性命。听三郡王说，小菀死的时候痛苦不堪，一直不能安生。又因为尸体染了蛇毒不能留，连全尸都不能留，只能挫骨扬灰……”
　　他没说一句，都和楚烨之前对上官天寰说的谎言切合，完全严丝合缝。
　　上官天寰虽然找不到白小菀，但也不想让谢君谦知道白小菀好活着，自然不会揭穿这个骗中骗，而是失望无比的转身离开了。
　　他心里隐隐还有一线希望。
　　白小菀没有死，老三隐瞒了她活下来的消息，耍了幌子，其实悄悄将她接走了。那么只要回到京城，找到老三，也许就能找到小菀的下落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寻找
　　上官天寰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急切，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马上就回京城。
　　半个月后，他回到京城找到楚烨。
　　楚烨正在王府的凉亭里，吹着凉风，那鱼食砸鱼玩儿，一脸玩世不恭，“哟嗬，世子爷也回来了？看你这架势，是不是在清水镇没有闹够，准备在王府里闹一场？我劝你消停点儿，快过年了，父王可是天天都在王府里头呢。”
　　上官天寰冲上前去，劈头问道：“白小菀人呢？”
　　凉风习习，吹得楚烨鬓角发丝掠动，勾起嘴角，“……她？”眼珠子转了转，“你是要找她的骨灰吗？哦，被我扔了。”
　　“你够了！”上官天寰一声断喝，“小菀没死！告诉我，你把她藏哪儿了？！”
　　楚烨轻轻冷笑，“被你发现了啊。”他吊儿郎当的歪在连廊椅子上，抬头挑眉，“你既然找到她了，知道她活着，还找我做什么？管我啥事儿？咋了？她知道是你放毒蛇害她，生气了，不想见到你藏起来了？”
　　“小菀在哪儿？！我再问你一遍！”
　　“你再问我一百遍，我也不知道。”楚烨伸手推开他，不耐烦道：“你有病啊？你自己的女人跑丢了，来找我做什么？就不怕别人笑话你，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上官天寰听着这话不对劲儿，“你真的不知道小菀在哪儿？”
　　“不知道！不知道！一千一万个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她还活着，就这么丢下她走了，再也不管了。”
　　“呵呵。”楚烨气得冷笑，“我他妈倒是想管呢！可是她哭得死去活来的，说知道是你杀了她，也不希望你死！我说要趁机让你见阎王爷，她还跟我急，你叫我怎么管？我要是把一个喜欢别人的女人带在身边，是犯贱啊，还是犯蠢！”
　　上官天寰震惊道：“小菀她……，不怪我？”
　　楚烨越说越是来气，烦躁道：“我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从清水镇离开，我就没有再见到过白小菀，更没有把她藏起来！你要是不信，就随便派人盯着我好了。”
　　上官天寰一时无语相对。
　　楚烨看着他，忽地眼里浮起一丝快意，“看来她虽然有点冒傻气，但还没有傻透，知道和你这种人相处不得，干脆跑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也是，谁会傻到跟要杀自己的人一起过呢？跑了好啊，太好了。”
　　他得不到的，上官天寰到最后也得不到，真是太好了。
　　可是心底却隐隐升起担忧。
　　白小菀这个臭丫头！跑哪儿去了？不会是跟谢君谦跑了吧？等上官天寰离开，楚烨当即派人前往清水镇打听消息，“快去快回！赶紧的。”
　　可惜就在此时，一场十年罕见的大水灾突然发作，整个岷县都被洪水淹没了。
　　梁王府的人顿时傻眼了。
　　县城都没了，还去哪儿找人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哭哭啼啼、哀嚎不断，便是问也没人搭理。再往前就是泥沙水石，滚滚河流，以及破破烂烂被冲毁的房屋、树木，简直一片狼藉。
　　找人？无异于是在做梦。
　　岷县被洪水淹没的消息很快传开，周围人尽皆知。
　　等传到淮安附近的时候，白小菀正在捣鼓一大锅的火锅底料。先把锅烧得热热的，然后倒入菜油，再丢牛油进去慢慢融化。接着爆香姜末和蒜末，快速翻炒，再放辣椒和花椒，小火慢慢炒出香味儿，最后放入豆瓣、豆豉、各色香料。
　　不一会儿，麻辣鲜香的味道就浓烈的弥漫开来。
　　“哎哟，姑娘这是在做啥？”房东李嫂闻着香味儿过来，进了厨房，先是被呛得连连咳嗽，继而被麻辣鲜香的味道馋得流口水，“光闻着就知道好吃了。”
　　白小菀笑道：“晚上咱们一起吃。”
　　李嫂嘴里客气道：“那怎么好意思？自打姑娘租了我家的房子，房租给的快不说，还成天做这样好吃的，那样好吃的，比我们过年都还丰盛了。”
　　“哧啦！”白小菀往锅里添了骨头汤，放入盐、冰糖、葱段儿，盖上锅盖，烧着小火慢慢熬制，方才腾出空来说话，“横竖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大家乐呵嘛。”
　　李嫂笑道：“我们倒是乐意，就是白白占了姑娘的便宜。”
　　“又不是天天吃。”白小菀算是一个小富婆，不在乎这点零头的，她端了瓜子出来跟李嫂一起嗑，“我是想啊，回头在淮安开个酒楼。”
　　李嫂吃惊道：“开个酒楼？那得多少银子啊。”
　　白小菀没打算说自己有钱，笑了笑，“等君谦哥来了再说，我一个小姑娘，哪里能自己开酒楼呢？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所以捣鼓一下菜谱。”
　　说到谢君谦，李嫂不由笑了，“要说童养媳我见多了，像你这般好命的，却是头一遭见到呢。谢家的人还没有过来，就肯给你先租房子，还留够了银钱给你花，便是正经订亲的大姑娘，也未必有这般的好福气。”
　　白小菀微微一笑，“是啊，谢家的人心善。”
　　李嫂笑道：“这都是姑娘的好福气，恭喜姑娘了。”
　　“对了，李嫂。”白小菀忽地正色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议一下。”
　　“客气什么？说吧。”
　　“是这样。”白小菀整理了下说词，才道：“其实，我爹死了以后，我娘是跟别的男人跑了。这对外叫人知道不好听，君谦哥有事要走仕途的人，怕将来再有影响，所以呢，就想改改身份。”
　　“怎么改？”李嫂不明白道。
　　白小菀在淮安落脚之前就想好了。
　　不能再用白小菀的名字，也不再开胭脂店，免得将来被上官天寰和楚烨发现。虽说他们有可能已经忘了她，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惹上麻烦可不是玩儿的。
　　于是笑着试探，“李嫂，我跟你攀个亲戚如何？”
　　李嫂怔了怔，继而有些明白，“你是说，打算认作我的亲戚？比方，做我侄女或者外甥女什么的？是这个意思吗？”
　　白小菀笑道：“你要是同意这事儿，就琢磨一下，选哪个亲戚不容易穿帮？”
　　李嫂笑道：“这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你又不吃我的，用我的，不过是挂个名儿。况且谢秀才能干，将来没准儿为官做宰的，我还沾光了呢。”
　　“那你想想，认作什么好？”
　　李嫂还真的仔细想了想，然后道：“我那死鬼丈夫，原本兄弟三个，有个小侄女行九的走丢了，一直都没有找到。我丈夫死后，自己回了娘家这边，和那边再无瓜葛，他们隔得远也不会过来。不如，就说你是我的侄女九儿。”
　　白小菀沉吟了下，“行。”
　　李嫂有点迟疑，“只是九儿按年纪，比你的大些，今年都该十二岁了。”
　　“不要紧，就说我个子小好了。”白小菀不仅不介意，反倒觉得更好，年纪改了才更加隐蔽，点头笑道：“以后啊，我就叫李九儿啦。”
　　李嫂喊了一声，“九儿？”
　　白小菀甜甜应道：“哎，伯母。”
　　“哈哈。”李嫂被她给逗乐了，笑道：“这下好了，我这平白得了一个大侄女儿，又是这般聪慧、能干，还漂亮，真真有福了。”
　　白小菀笑眯眯道：“有这么一位和气疼人的伯母，是我的福气才对。”
　　“哎呀呀，真是一个甜姐儿。”
　　“伯母给我买糖吃，哈哈……”
　　两人言谈正欢，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小菀！在吗？”
　　不是别人，是说曹操曹操到的谢君谦，倒是巧了。
　　李嫂笑道：“快去，快去！我留在厨房帮你盯着火，放心吧。”
　　白小菀立即跑了出去，开门道：“君谦哥，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等过了年开春才过来的吗？这么快啊。”
　　“你还不知道水灾的事儿？”谢君谦穿了一身淡蓝的衣衫，有点风尘仆仆，“岷县发大水了，全城淹没，实在是没法子过年了。”
　　“啊？发大水了？”白小菀震惊道：“我一直呆在屋里，都没留意街面上的传闻，还真不知道呢。”看了看他，“宁大婶和玺哥儿没事儿吧？”
　　“没事。”谢君谦欣慰的摸摸她的头，“我带着娘和弟弟，还有祖母和小姑，以及宁家的人一起来了。上午就到了，临时买了一所宅院安置下来，舅舅也买了一所小的，忙完才过来找你。”
　　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二房的人没跟着一起？”
　　“他们？”谢君谦眼里审过一丝鄙夷，“发大水的当日，就一家子身强力壮的跑了，根本不管祖母和小姑的死活，不知道去了哪儿。要不是我回去找，只怕……”摇摇头，底下的话就没说了。
　　白小菀叹了口气，“这才是患难之际见人心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水灾
　　谢君谦又道：“现如今，祖母被吓出一身惊慌病，夜里总是睡不好，白天喊头疼，一路都在吃着药的。淮安府又是府城，房价比岷县高多了，和清水镇相比更是天壤之别，最近银子花得跟淌水似的……”
　　白小菀犹豫了下，“我之前做生意，还赚了几百两……”
　　她留了一个心眼儿，人情往来可以，但是不能把家底儿都给交了。
　　“不不！”谢君谦不等她说完就打断，“我是没把你当外人，诉诉苦，不是找你要银子的意思。我想过了，今天回去休息一天，明儿就出去找个学馆，帮着教教学生。淮安府的房子贵，教学生的束脩肯定也高，缓几天就好了。”
　　白小菀笑道：“也不是白给你，我可没有那么大方。你要是真的急用钱，打个借条，回头再还我就是了。”
　　“我们进去说话。”谢君谦拉着她进了屋，关上门，才道：“小菀，虽然之前我说过，也许将来会用到你的钱，但也不是让你养着谢家。不到万不得已，比如说需要谢家买房子买地，过不下去，我是不会找你拿钱的。更何况，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就更没道理找你要钱了。”
　　白小菀耸耸肩，“好吧，你有需要再来跟我说商量。”
　　谢君谦倒是没有拒绝。
　　他把白小菀当未过门的妻子看，什么都跟她说，并无隐瞒，也没有虚假的客套。坐下来喝了几口茶，接着道：“说起来，这次谢家的损失的确不小。因为被水淹了，之前租房的租金算是白糟蹋了。”
　　白小菀叹气，“天灾人祸啊。”
　　谢君谦又道：“好在我和娘还攒了一些钱，买不起房，租房子还是够的。只是后头我必须出去找分事做，挣钱才行了。”
　　白小菀摇摇头，“不好吧，你还要用功读书准备春闱，别再耽误了。再说，淮安府的束脩再高，也高不了多少的。你养着娘亲、弟弟，已经很是吃力，还要在养祖母和小姑，怕是负担有点重。”
　　谢君谦淡淡道：“谁让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担子再重，也得自己扛下来。”忍不住微微自嘲，“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我只会读书写字做文章，于赚钱上头真是一窍不通，往后的日子有得磨人呢。”
　　白小菀琢磨了一下，“要不这样？横竖我现在隐姓埋名，是不方便再做胭脂生意的。不如我背后指点着，让宁大婶开一个胭脂店，不仅有了进项，杏儿也可以打打杂，省得白养活一家人。你累不说，还不一定养得起呢。”
　　“那怎么行？”谢君谦不同意，“胭脂店是你的生意，你的心血，岂能让我们谢家夺了去？这叫人知道是要戳脊梁骨的！”
　　白小菀不以为然，笑道：“也不算什么夺了去。既然说好的，将来你要娶我为妻，横竖还不是一家子的？”再说了，她想开也可以自己再开一个啊。
　　她现在求的是安身立命，不是钱。
　　要说钱财，上官天寰和楚烨给她的银票，以及之前攒下来的，足有一万三千多两，后半辈子足够花了。
　　谢君谦却为此深深感动，“小菀，你放心，我绝不负你。”
　　白小菀微笑，“我信你。”
　　其实，心里也没有百分之百信任谢君谦，但是没有别人可以让她依靠了。或许将来谢君谦发达了，会纳妾，或者休了她，甚至他有可能提前悔婚！但那也是将来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将来再说吧。
　　只要她有钱，即便不嫁给谢君谦，嫁别人也没什么不行啊。
　　最重要是保住小命活下去！
　　远离上官天寰和楚烨！
　　“小菀。”谢君谦又问：“那件事，你和李嫂商量好了没有？”
　　白小菀笑嘻嘻道：“以后啊，我可就是李九儿了。”
　　“李九儿？”
　　“嗯。”白小菀点点头，“李嫂说，她以前的夫家有个小侄女走丢了，叫九儿，对外说起来是最合适的。九儿的年纪比我大些，今年十二，我觉得正好掩人耳目，对外就说我个子小好了。”
　　谢君谦点头道：“这样差不多是万全了。”
　　白小菀道：“你回去以后，要找学馆教学生也未尝不可，但是别耽误读书。至于胭脂铺的事儿，你叫宁大婶过来，我和她细细商议就是了。”顿了顿，“我还活着的事，暂时先别告诉玺哥儿，我怕他年纪小守不住秘密，怪辛苦的。”
　　谢君谦点点头，又笑，“其实你比玺哥儿还小呢。”
　　白小菀随口遮掩，“姑娘早慧，男孩儿是要晚熟一些的。”接着又道：“其实做胭脂没多大机密，我跟宁大婶交待一些细节和技巧，配方写在纸上，你们回去照着做便是了。”
　　谢君谦点头，“好，我明儿先去租个铺子。”
　　白小菀本来想说买个铺子更划算，但是合计了一下，谢家怕是买不起淮安的铺子。她虽然买得起，又暂时不想出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因而也就没有多说。
　　横竖先避避风头，等过几年上官天寰和楚烨再不寻找了，再出面也不迟。
　　到时候，也许她都已经嫁给谢君谦了。
　　而上官天寰，白天忙着和楚烨争夺世子之位，晚上还要应付姬妾们，早就忘了还有白小菀这一号人，真是皆大欢喜。
　　“对了。”白小菀收回心思，问道：“你有没有见到刘嫂她们？”
　　“没有，顾不上了。”谢君谦摇摇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清水镇地势高，发水先淹没的周边村庄，镇上的人都知道消息的，应该安全离开了。”
　　白小菀叹道：“平安就好。”
　　“改天再来看你。”谢君谦还有事，说完话便起身先走了。
　　白小菀送他除了院子，回到厨房，揭开锅盖看了看，“底料熬制的刚刚好，咱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我就直接把肉和才丢进去煮了。”
　　“哎哟哟，让我瞧瞧。”李嫂一边看着火，一边念叨：“鸭血、羊肉、鱼片儿，这几样肉菜就足够了。哎呀，这黄豆芽、莲藕和豆皮之类的素菜，也很好吃的。”
　　白小菀笑道：“咱们这个不算正宗火锅，算是一品锅吧。”
　　“行啊。”李嫂夸道：“就连名字都起得这么气派，真是聪明。”
　　白小菀打趣，“我聪明，那也是伯母教得好啊。”
　　李嫂笑得合不拢嘴，“乖九儿，你喊得这么甜，又隔三差五的请伯母吃饭，回头给你做一身冬衣，算是谢礼。”
　　白小菀也没客气，笑道：“那我可等着伯母的好针线了。”
　　两人有说有笑，做好了一品锅开始吃饭，麻辣鲜香、十分过瘾，筷子都停不下来。冬天吃着更是暖和，屋子里气氛暖融融的，特别温馨。
　　另一头，谢君谦回了谢家租的院子。
　　一进院子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谢杏儿正蹲在连廊上，给郭大娘煎药，回头见了大侄儿，不再向从前那样捏着姑姑的架子，打招呼道：“君谦回来了。”
　　毕竟人在屋檐下呢。
　　更何况，当时她和郭大娘孤零零的，差点掉了河水里淹死。幸亏谢君谦找了船，回来接应她们，这才捡回一条小命，救命之恩可是深重了。
　　现在郭大娘瞧着情形不好，二房没良心又跑了，只能依靠长房。
　　而长房，自然谢君谦是家里的顶梁柱。
　　谢杏儿自然客气多了。
　　“祖母怎么样？”谢君谦问道。
　　“还好，就是一直叨叨头疼难受。”谢杏儿把煎好的药倒进碗里，起身道：“我先进去让你奶喝药，你去忙吧。”
　　谢君谦微笑，“小姑辛苦了。”
　　谢杏儿掀了帘子进门，瞅着郭大娘刚刚睡下，便把药放在床边，走起了神。虽说大水淹了桃花村挺惨的，可是已经逃出来了，活下来了。眼下到了淮安府，一下子从村窝窝越过镇上、县城，来到府城，算不算因祸得福？婚事会不会更高几截？
　　特别是，等着谢君谦中举以后，谢家姑娘的身份都会跟着涨吧。
　　谢杏儿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决定以后对长房好一点，特别是对谢君谦好一点儿，以求谋个好婚事，这可关系到后半辈子的幸福啊。
　　谢君谦则找到了宁氏，还特意避开了谢玺，方才说道：“娘，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还望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说完。”
　　宁氏吃惊道：“你在外面闯祸了？惹着府城的达官贵人了？”
　　“不，是好事。”谢君谦先给娘亲吃了一粒定心丸，让宁氏坐到椅子里，然后才缓缓的说道：“其实，小菀还活着。”
　　“什么？！”宁氏还是惊得站了起来。
　　“是这样的。”谢君谦将之前的事都说了一遍，上官天寰的追杀，楚烨的纠缠，以及白小菀九死一生后的避世，“小菀想离开清水镇，隐姓埋名，以后和世子爷、三郡王再也没有牵扯。”


第一百七十章 离开
　　“这……”宁氏震惊了许久，方才缓缓回神，“梁王府的人的确惹不起，小菀这么做也是对的。只是……，那你当初干嘛不告诉我们？而且要瞒着，玺哥儿还以为小菀死了，跟韵清大哭大闹不说，还一直伤心。”
　　谢君谦凉凉道：“韵清那边，还是不知道小菀的事最好。”
　　说到这个，宁氏也是心情复杂了，“韵清那丫头，从前看着柔柔弱弱的，怎地跟着秦妍就学坏了？竟然……，竟然还得小菀差点被毒蛇给送了命。”
　　谢君谦微微皱眉，“嫉妒和偏执是最可怕的，韵清已经入了魔怔。反正我这边是不会和她成亲，她年纪也不小了，让舅舅赶紧给她择一门婚事嫁了。”
　　“哎，这样也好。”
　　“至于玺哥儿。”谢君谦又道：“小菀的意思，还是不让玺哥儿知道她的下落为好，免得玺哥儿不懂事，经常过去找她，再把她的身份给曝光了。”便是他，其实也不想弟弟和白小菀接触的，就这么过几年，弟弟忘了白小菀最好。
　　宁氏沉默了下，说道：“也罢，让玺哥儿安心读书吧。”
　　谢君谦又道：“娘，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打算求娶小菀。为了什么，许诺什么，我都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最初她觉得自己年纪小，还用不着考虑。不过经历了世子爷的凶险，和三郡王的麻烦，她算是怕了，所以已经答应先和我订亲，暂不成亲圆房。”
　　宁氏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小菀也在淮安？”
　　“当然。”谢君谦微微一笑，“她之前就来淮安落脚了。原本呢，我打算等过了年，再以来淮安府准备春闱的名头，带着娘和玺哥儿一起过来的。没想到岷县发了大水，不得不提前过来，还带上了祖母和小姑。”
　　宁氏眼神一黯，叹气道：“从前在清水镇，租个院子，一月不过几百文钱罢了。现如今在淮安府，一月就要二、三两银子，平时的嚼用也比清水镇贵多了。原先你在宁家书院还有一份束脩，现在也没了，养着我和玺哥儿都是吃力，再加上……”
　　“我正要和娘说这事儿呢。”谢君谦有些口渴，喝茶润了润嗓子，才道：“说来也是好笑，大概是这些天疲于奔命有些累了。我又不好让娘和玺哥儿烦心，所以忍着，结果到了小菀面前没忍住，就跟她倒了一番苦水。”
　　宁氏怔了怔，心疼道：“这些日子，可是把你给累坏了。”
　　“没事。”谢君谦摇摇头，说道：“我跟小菀抱怨了几句，淮安府养活一家五口怕是不容易，原本就是说说。没想到，小菀好生大度仁厚，说是让你过去找她，把胭脂店的生意做起来，往后就有个进项了。”
　　“啊？”宁氏的反应和长子当初一样，摆手道：“不行！哪能夺了别人的生意？”
　　谢君谦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也是没法子，坐吃山空的确不是办法，就算我出去做馆也挣不了几个钱。”叹了口气，眼底露出满满的感激和欣慰，“小菀说，既然她都要和我成亲了，便算是一家人，所以互相拉扯点儿也是有的。”
　　宁氏怔了许久，叹道：“小菀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娘。”谢君谦继续道：“小菀除了帮我们，也的确不方便自己做胭脂店的，免得再惹来麻烦。所以我想，店咱们帮她开着，除了日常嚼用，剩下的钱都给她存着压箱底儿，也不算亏了她了。”
　　宁氏点头，“理应如此，咱们就赚个帮工的钱好了。”
　　谢君谦还道：“这店要是开起来，先头就得把本钱说清楚，免得将来谢家的人瞧着眼红了，要来分一份财产。对外，就说是娘变卖了陪嫁的几样首饰，用作卖材料的本钱，和谢家的钱不相干的。”
　　宁氏点头，“这个法子不错。”
　　她可不愿意生意做大了，郭大娘又跳出来，要分一份给谢杏儿做嫁妆，吵吵闹闹，还不够恶心的呢。再说，还有谢家二房的人。虽说现在不知道去向，难保以后不会听说长房在此安顿，又有了钱，打打闹闹的更是叫人难堪，还怕说不清。
　　谢君谦和娘亲商议妥当，又说了白小菀的住址，“辛苦娘走一趟，就说出门买点日常所需的东西，拐个弯儿，去跟小菀细细商议吧。”
　　宁氏颔首，“你歇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的心情又是惊喜，又是激动，还有一抹说不尽的欣慰。白小菀活着，活生生的而不是一抹亡魂，这真是太好了！而小菀活着，也不用背负玺哥儿间接害了小菀的罪恶感，特别是她还答应了长子的求婚，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要说从前在桃花村的白小菀，或许配不上谢君谦。
　　可是现在，她能干、懂事、稳重冷静，而且难得的有情有义，还有什么不知足？认真说起来，谢家现在可算是在一处低谷。虽说长子能读书，但是也未必就中举，或者三、五年内中举的，没准儿还得清贫好些年头。
　　求娶白小菀，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高攀了。
　　特别是，宁氏一想到以后做生意，能解决谢家吃饭的燃眉之急，就觉得应该对这个未来儿媳再好一些。如此好的儿媳妇，千里挑一，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等到见了白小菀，宁氏激动地简直快要说不出话。
　　白小菀却是和平常一样，微笑道：“宁大婶屋里坐。”并没有见到未来婆婆的娇羞，也没有施舍了谢家的拿大，亲自倒了茶来。
　　宁氏一边喝茶，一边激动道：“眼下亲眼见到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白小菀微笑，“之前不得已，让宁大婶受惊吓了。”
　　“不怪你。”宁氏叹了口气，“实在是韵清那丫头太不像话，由不得你要躲着，换谁都是不想再见到的。你放心，韵清他们没有来淮安，而是回老家去了。”
　　“嗯，君谦哥已经说过了。”白小菀不想多说这个话题，转移道：“之前我和君谦哥商议过，说是做胭脂、以及香皂肥皂。横竖这些东西，你大概也知道，配方我也给君谦哥写在纸上了。只是我想，他一个大男人调脂弄粉的不合适，况且还要读书，所以做胭脂香皂，还得宁大婶你盯着点儿。”
　　“哎，好的。”宁氏见她方方的，不由笑道：“越发像是大姑娘了。”
　　白小菀早就不梳双丫髻了，现在为了和李九儿的十二岁搭配，还故意梳了一个显得成熟的堕马髻，松松歪在一旁，配了几朵珠花。身上则选了素面的明紫袄儿，下面是深紫色的儒裙，抬手举止间，都不再带任何一点孩子气。
　　她肌肤白皙如玉，气韵幽雅如兰，都是少女的清丽明媚味道。
　　“小菀，哦不……”宁氏一时间不习惯改口，顿了顿，“以后叫你九儿，多叫几次慢慢就习惯了。对了，你上次被毒蛇咬了，现在可有什么后遗症？要是不舒服，就别心疼钱找大夫瞧瞧。”
　　哎？怕身子弱影响生育？
　　白小菀脑中念头一闪而过，面上却笑着，“没事儿，我一直吃着补药的，身体好好儿呢。”
　　宁氏点点头，“身子好，才是最重要的。”
　　白小菀笑着道了谢，说起做胭脂香皂的事儿，“香皂和肥皂好说，按着方子做，就是温度要掌控好，不能太热，免得糊了，得小火一直慢慢熬制。胭脂这个，还得让君谦哥先打听哪儿有胭脂棉？眼下又是冬天，没有胭脂花，杏花村又被淹了，未必能找到胭脂棉呢。”
　　宁氏道：“不行，就先做香皂和肥皂，等来年胭脂花开再做胭脂。其实，我和君谦就是担心坐吃山空，但是一年半载还是能支应的，不急着这一会儿。再说了，淮安府这么大，光是香皂、肥皂也够卖了。”
　　“那也行。”白小菀点头道：“眼下马上就快过年，事儿多，你们又是刚刚来淮安府安置的，还有不少琐碎。再者，这段时间君谦哥和玺哥儿都要读书，别太分心，再把正事给耽误了。”
　　宁氏欣慰道：“就知道你懂事儿。”
　　第二天，宁氏就把头一批香皂和肥皂做好了。刚开始，她不好意思叫卖，半天才有人问过来，试着买了一块儿。但是慢慢地，肥皂和香皂的物美价廉，远远的超过了澡豆，生意便源源不断了。
　　淮安府比岷县大得多，加上快过年，好些小贩找到宁氏批发香皂和肥皂，生意热闹的简直堪称火爆！宁氏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够，又舍不得花钱请人，不得不把谢君谦和谢玺一起叫来帮着做。
　　谢君谦并不是娇气的人，虽然平时读书，但真干活的时候也使得上力气。
　　谢玺则是伤感。
　　只要一想着白小菀死了，就难过，简直难过得想哭。￣3ε￣，送上今天的更新，谢谢订阅的妹纸。


第一百七十一章 烟花
　　谢玺觉得，现在是在做白小菀的产业，也算是一个念想，不免格外的卖力。宁氏有些心疼小儿子，却拦不住他卖力，私下与谢君谦商议道：“难道小菀还活着的消息，要瞒玺哥儿一辈子？他心里该多难过啊。”
　　谢君谦想了想，“玺哥儿性子跳脱，若是告诉他小菀还活着，就在淮安府，肯定要过去找她惹出麻烦。至于瞒他一辈子，那倒不用。等我把小菀娶进门，自然是瞒不住，也能天天见到的。”
　　宁氏无奈点头，“好吧。”
　　接下来的日子，宁氏和谢君谦都在忙着做生意。一家子忙得热火朝天，薄利多销，忙了一个多月，刨除成本，竟然挣了三十六多银子！就算是谢家五口人开销，房租、吃食、穿衣，也差不多够花销半年了。
　　等腊月再干一月，明年一年的开销都够了。
　　宁氏乐得合不拢嘴，找到白小菀，夸道：“没想到，做生意这么赚钱。当然也是你的香皂肥皂好，物美价廉，加上又是在府城生意好，简直顺风顺水。”说着，把银子拿了出来放桌上，“我留下了零头，整数三十两给你带过来了。”
　　白小菀笑道：“不用，你放着吧。材料是你们买的，人工是你们出的，赚了钱自然应该是你们的，不用再给我了。”
　　“那怎么行？！”宁氏断然拒绝道：“我想过了，在淮安府租房子加上吃饭穿衣，一家子六两银子一月，差不多够了。往后不管挣了多少，我都留下六两，剩下的全部给你，这才不算没了良心。”
　　白小菀想了想，点头道：“也罢，你身边留太多现银不好。万一让杏儿发现，还以为你藏了私房钱，就先放我这儿。若是君谦哥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宁大婶可千万别再去当自己的嫁妆，从我这儿先支应吧。”
　　“好，我知道了。”宁氏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满意之色。
　　这对未来婆媳有商有量，气氛和谐，真是温馨无比。
　　千里之外，梁王府已经快要炸了。
　　楚烨拔剑在书房里乱砍、乱砸，弄得一通稀烂！可即便这样，也不解气，简直恨不得抓两个人来杀了！他怒道：“岷县怎么会发大水？怎么会全县淹没？！便是淹了，你就不能派人盯着谢君谦吗？这下好了，整个谢家都跑没影儿了！”
　　赵将军跪在地上，低头道：“县城发了大水，我们这些驻军理应去救援。原本按理说，谢君谦一家子应该在救援的难民里面，没想到，他竟然带着全家跑了。”
　　“原本？按理说？没想到？”楚烨一声声质问，一句句怒吼，“就是因为你的马虎大意和疏忽，导致谢家全部离开不知下落！现如今，你要我到哪儿去找她？天大地大，就是再找十年也没用！”
　　更别说，凭他的直觉，白小菀肯定会故意隐居起来。
　　那就更不好找了。
　　楚烨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恨声道：“白小菀，你给我等着！就算不要，也只能是我不要你，而不是你不要我！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要你好看！”
　　王府另一头，上官天寰同样怒不可遏。
　　他一直派人盯着楚烨的动静，想着只要楚烨找到白小菀，那他也知道白小菀下落了。万万没想到，岷县竟然忽地发作打水，白小菀和谢家、宁家，全部都不知去向了。
　　上官天寰是世子，又在王府，不会像楚烨一样把脾气发作出来，而是阴沉沉的道：“传我的话！岷县大水，秦县令玩忽职守令灾情严重，不死不足以泄民愤！告诉淮安知府，将秦县令打入大牢，斩立决！妻女全部没入贱籍！”
　　“是。”蒋统领当即应下。
　　心里清楚，之前秦县令和楚家的人勾结，差点害了世子爷！后来又因为他的女儿秦妍，差点害死白小菀，……呃，虽说是世子爷下的命令，但倒霉的自然是秦家的人。世子爷再生气，再愤怒，总不能把自己给砍了。
　　那么，就只能是秦家倒霉了。
　　上官天寰的秘密命令传到淮安府，知府当即下令，派人前去岷县抓捕秦县令！不仅是因为梁王府世子的命令，也是因为之前有消息，说是秦县令准备候补淮安知府，让现任知府耿耿于怀！于是乎，就毫不客气的下狠手了。
　　秦县令被抓捕入狱，没几下酷刑折磨就糊涂认了罪，继而被砍了脑袋。
　　至于秦家的女眷，则是通通改为贱籍，送到青楼卖唱卖身，下场凄凉惨淡！
　　秦家其他女眷暂且不表，单说秦妍，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场飞来横祸竟然不是天灾，而是当初她自找的。若是当初她不去答应害白小菀，便是爹死了，也还能做个没落官宦千金，随便嫁个乡绅之子，而不是流落到烟花柳巷，做了粉头。
　　这一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等白小菀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到年根儿了。
　　谢君谦淡淡道：“总之，秦家已经败落，你以后不用再担心秦家的人了。”
　　白小菀听了讶然，“秦县令被砍了头？秦妍流落青楼？”
　　谢君谦颔首，“正是如此。”
　　白小菀沉默了片刻，耸了耸肩，“他们这也算是罪有应得，恶有恶报了吧。”她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竟然是上官天寰下的命令。
　　当然了，即便知道，她也不愿意再搅和进去了。
　　现在平平静静挺好的，岁月静好。
　　因为淮安府大，街面上卖东西的小贩，买东西的行人，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简直可谓接踵摩肩，变得十分热闹。因为即将过年，大家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的，看起来格外和谐，有种太平盛世的美好。
　　这天下午，谢君谦搬了一大箱子烟花过来。
　　白小菀高兴道：“哈哈，你咋知道我喜欢这个？正想年三十晚上放呢。”
　　谢君谦笑道：“还用想？你再懂事，骨子里还不是小丫头。”一副宠溺的语气，将烟花分开摆放，“除了这几跟大炮仗是带给玺哥儿的，其余都给你。”
　　白小菀抬头看了看天，跺脚道：“哎呀，太亮了。”
　　“看你急的。”谢君谦忍不住好笑，一一介绍，“这是窜天猴、飞空流星，这是旋转满地滚的，还有……”说来说去，足足说了十几样的烟花。
　　看得出来，是用了心去挑选烟花的。
　　白小菀心里暖暖的，微笑道：“君谦哥，多谢你费心了。”
　　“还有这个送你。”谢君谦从怀里摸出一支碧玉簪，通体光滑的蓝田玉，透着蓝，透着一抹翠，在阳光下漂亮的好似一汪。他抬起手，将簪子轻轻别再她的头上，“这支簪子小巧简单，水头又好，特意给你选的。”
　　白小菀微微脸红，“嗯，挺好看的。”
　　清风徐徐吹起，吹动着谢君谦宽大的紫色衣袍，衬得他长身玉立，透出几分天生的飘逸之气。他缓缓蹲下身，拉着白小菀的手认真说道：“小菀，你待我以诚，待谢家以真，我必定以同样的真诚待你，永不相负。”
　　白小菀并不是小女孩儿了。
　　论心理年纪，她其实比谢君谦还要大几岁，看着眼前俊美少年对自己表白，心里也不禁“砰”的一下，柔声道：“好，永不相负。”
　　两人相视而笑，都一种彼此是同类的相知相许。
　　谢君谦心情很好，起身道：“我和娘商议过了。如今对外说，你是李嫂的侄女九儿，今年已经十二岁，等开年就是十三岁了。要说起来，这个年纪嫁人也是使得，所以等年后我就先订亲，然后找个最近的吉日成亲。”
　　“啊？这么急。”白小菀惊讶道。
　　“你放心，我不是那等色中饿鬼，会等你长大以后再圆房。”谢君谦先解释了一句，然后才道：“我是想了，但是订亲的话，你就得一直住在李嫂这里。到底是外人，不如你进了谢家的人安全，所以还是成亲更好。”
　　白小菀琢磨着，没回答。
　　谢君谦又道：“另外就是香皂和肥皂的生意，做的不错。我想着，做生意还是你在行，娘只能简单的卖点肥皂、香皂，生意做不大的。等你进了谢家的门，以谢家的名义开个店岂不两全？你也不至于无用武之地。”
　　“君谦哥。”白小菀忽地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我要是进了谢家的门，要如何应对郭大娘和杏儿呢？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可有点麻烦。”
　　谢君谦微笑道：“这个我想过了。因为岷县遭了水灾，所以谢家的人才来了这儿。但是水灾总会过去，大部分逃难的人都会回去。等过完了年，开了春，那边洪水应该已经都退掉了。谢家的房屋虽然被淹没了，但是田地还在，祖母和杏儿还得回去。”
　　白小菀撇了撇嘴，嘀咕道：“就怕杏儿见了淮安府的繁华，不愿意回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纨绔
　　谢君谦沉：“她年纪不小，也该嫁了。”
　　白小菀哼道：“就算杏儿可以嫁了，那郭大娘呢？毕竟你占了长房长孙的名义，父亲不在，抚养祖母乃是理所应当。你别说我没良心，我实在是伺候不来郭大娘那样的长辈，怎么出力都不讨好，光落埋怨。别说我，就是宁大婶也受了不少气。”
　　谢君谦却道：“这个不难。”
　　“不难？”
　　“熙熙攘攘，不过为了名利。”谢君谦一向思虑周到，淡淡一笑，“我想，等着岷县的洪水退了，二房的人也是要回去种田过日子的。到时候，跟二房的人商议一下，让祖母回老宅养老，每月给钱，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好吧。”白小菀点了点头，较真道：“反正我把丑话说在前头，郭大娘不回桃花村，谢杏儿不嫁人，我是不进谢家门的。”
　　谢君谦笑道：“行，都依你。”
　　不是他稀里糊涂不孝，而是郭大娘和谢杏儿实在难缠，连累宁氏和他们兄弟也受了不少的气，实在是不愿意留在身边。谢君谦并非那种迂腐愚孝之人，只要给了钱，尽到了赡养祖母的义务，也就够了。
　　两人有商有量的计划议定，十分和睦。
　　只是再和睦，谢君谦都还是要回到谢家去的，不能日日夜夜陪着，特别是年三十晚上的除夕夜，只能和谢家的人一起过。
　　白小菀的新年，则是和李嫂一起守岁度过的。
　　李嫂早年亡夫守寡，膝下又没有孩子，父母也早早的去世了。平时孤零零一人，有了白小菀陪伴以后，朝夕相处，几乎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了。
　　这不，连着好几天给她做了一双绣花鞋。
　　白小菀套在叫上试了试，刚好一脚，不由笑着夸道：“伯母真是好针脚，好尺寸，多一分则大，少一分则小，刚刚好儿呢。”
　　李嫂笑道：“不是我自夸，针线上头还是拿手的。”
　　“我也有礼物送给伯母。”白小菀拿出一排香皂套装，递给她，“这是最近城里最流行的谢家香皂，我瞧着不错，特意让君谦哥给一样拿了一份儿。还有这三块是肥皂，洗衣服什么的特别好使，回头你试试。”
　　李嫂笑着收下了，打趣道：“你这是拿着婆家的东西做人情呢。”
　　“借花献佛嘛。”白小菀一向脸皮厚的很，没啥不好意思的，况且这香皂肥皂实际上是她的本事，就更不害羞了，“往后啊，我就是谢李氏啦。”
　　“哈哈哈，你这不害羞的小丫头。”李嫂笑得不行。
　　“哈哈！”白小菀也是乐不可支，笑容满面。
　　“过年了！”街面上，有小孩子在来回奔跑欢呼，烟花四起，火树银花，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将夜空照的绚烂无比！
　　新的一年来临了。
　　白小菀心满意足的守完了岁，填饱了肚子，放够了烟花，回去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次日天明睁眼醒来，又是精神奕奕，换上新衣更是新年新气象，精神倍儿爽！她乐陶陶的哼着小曲儿，出了屋子，见着李嫂打招呼，“伯母，新年万事如意。”
　　李嫂也回她，“你也一样，新年万事如意。”
　　白小菀梳了一个富贵吉祥的牡丹髻，带上金钗，再簪了几朵珠花，加上大红色的刺绣新衣裙映衬着，颇有几分喜庆明媚的少女味道。
　　李嫂过来夸道：“你面皮儿白，长得又标致，这身衣服真真把你给衬成天仙了。”
　　白小菀笑道：“走！大年初一，咱们出去逛逛铺子买点东西。”
　　李嫂今儿也穿了一身新衣服，虽说她是，不好穿红，但是新衣服新气象，打扮也是光鲜体面的，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颜色。听说要去逛街，笑道：“那感情好，往年我一个人都不好意思出去，今儿带着侄女去逛街，光明正大了。”
　　“伯母。”白小菀打量着她，说道：“其实你年纪也不算很大，才得三十出头，就没有想过再嫁一个人？李叔死了好些年，你这守孝三年也算尽了夫妻情分了。”
　　李嫂笑容微淡，“九儿啊，我知道你是关心体贴我。可是，好男人那是容易找的？便是真有，也只怕看不上我这小。可若不好的男人，我又何苦嫁呢？自己一个人虽然有些寂寞，但也清净，平日里没什么烦恼。”
　　白小菀却道：“你现在还不算老，自己过得，将来老了可怎么办？眼下你是有个做捕头的舅舅照应，所以失业，靠着租房一个人也过得。可是你舅舅将来总是要去的，那时候你没亲人，也老了，可要怎么办呢？”
　　李嫂笑笑，“这个啊，只能个人看命了。”
　　白小菀哼哼道：“我觉得李嫂你样子不差，年纪不大，家里有是有房有田的，想嫁个差不多的男人，应该不难。其实，要是我一直在淮安府，自然是会照应着你的。但是，只怕君谦哥志向远大，早晚是要离开淮安府的。再说了，旁人照应又怎么比得上丈夫子女？所以，李嫂你还是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好。”
　　李嫂忍不住笑道：“你小小年纪，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白小菀叹道：“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女人一个人，终究怕是要受欺负的。李嫂你待我好了一场，我自然不希望你受苦，想你将来老了也有个人照应。”继而摇摇头，“哎，我这大年初一的，这是在说些什么呢？还是先逛街吧。”
　　李嫂却道：“九儿，我知道你的关心，领你的情。”
　　“走，回来再慢慢说。”白小菀挽着李嫂的手出了门，说道：“反正啊，要是有好男人你就嫁了。若是没有，你要是不嫌弃我啰嗦，将来我去哪儿，你跟着去哪儿，如何？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不能饿着你。”
　　“九儿。”李嫂感激道：“有你这份心意，我……，就算将来再苦也能忍受了。”
　　“算啦，不说这些伤感的。”白小菀摆摆手，拉着李嫂进了一家珠宝店，“你挑一个金戒指，算是新年礼物。你别说不要，我想过了，算在我今年的房租里面扣，至于扣几个月，就看你挑多大的了。”
　　李嫂没脾气笑道：“这话说得，我今儿不挑都是。”
　　白小菀哼道：“当然不行。”
　　掌柜娘子过来陪笑，“二位，想看金戒指是吧？我们这儿款式多多，要是这里头的金戒指不满意，还可以订做。”
　　李嫂笑道：“我就挑个简单点儿的好了。”
　　白小菀知道她是，太花哨的款式不合适，因此便仔细的挑了一个简单款式的。因为戒指是活口，无所谓大小，直接给李嫂戴了上去，“瞧瞧，合适吧。”
　　李嫂一个人寂寞好些年，难得有人买个金戒指，自然高兴，哪里还管款式？一叠声的夸好看，赞道：“我们家九儿的眼光就是好。”
　　白小菀抿嘴一笑，“那是。”
　　“你叫九儿？”一个锦衣少年走了进来，长相英俊，身量也高大英气，看起来像是有些权势人家的子弟。只不过，目光在白小菀身上不停的打量，略显轻佻，“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白小菀听得直皱眉，“这叫什么话？淮安府的小姐你都见过了？”
　　锦衣少年乐了，“那倒不敢。”
　　首饰铺的掌柜娘子认出了对方，惊喜道：“哎呀，是赵公子啊。我说呢，今儿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喳喳叫，原来是为赵公子啊。”
　　那口气，就好像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金主，欢喜的不得了。
　　白小菀瞧着对方的打扮，再看看掌柜娘子的态度，琢磨多半是个纨绔子弟，还是经常给相好买首饰的那种，因而往旁边避让。
　　赵劼却继续往这边凑，看着白小菀，“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李嫂挡在了白小菀身前，不悦道：“这位公子，难道不懂得男女有别？哪有追着姑娘家一直问话的？我们又不认识你。”
　　赵劼瞧着李嫂和白小菀的打扮，虽然光鲜，但是也不是特别富贵，绝非什么官宦人家出来的，因而满不在乎。反而笑了笑，“以前是不认识，现在说上话了，不就认识了？九儿姑娘，你说是不是？”
　　“你这人……”李嫂气得语塞。
　　“没事。”白小菀将李嫂拉倒身后，拿出做生意的那一套，微笑道：“赵公子，我家伯母说话有点急，你别放在心上。今天能认识赵公子，实在荣幸的很。”
　　赵劼笑道：“还是你会说话。”
　　他瞧瞧打量着白小菀，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刺绣衣衫，配着海棠裙儿。头上挽着漂亮的牡丹髻，点缀金钗珠翠，衬得她肤色白皙宛若羊脂白玉，眼眸乌黑，又有如两丸清灵灵的水光墨丸，透出清灵脱俗的灵气。
　　这份气质，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是比不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震慑
　　偏偏看着又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一时间倒是猜不出来了。不过也不要紧，横竖不管她是哪家小官小吏家的女儿，花点手段，自然是能弄到手的。
　　赵劼一向是在花丛里面混的。
　　他的元配嫡妻死了，因此心下琢磨着，要是这个九儿家里身份不错，就娶了做继室。要是小门小户差一点，就纳了做妾，怎么着都是一桩美事。
　　奈何白小菀对他没有兴趣，朝着掌柜娘子道：“这个戒指多少钱？结账吧。”
　　掌柜娘子还没有说，赵劼便先道：“算在我的账上。”
　　李嫂顿时脸色变了，“赵公子，我们和你非亲非故的，这不合适。”伸手拔了戒指下来，放回首饰盒子，拉起白小菀就要往外走，“我们回去，这戒指不要了。”
　　白小菀点头，“好。”
　　赵劼却挡住去路，笑道：“九儿姑娘，这里还有好些钗环，你随便挑点儿。喜欢什么只管拿，算我的帐，也算是咱们相识缘分一场。”
　　李嫂气得大怒，“赵公子，请你放尊重一点儿！”
　　赵劼眼里微微闪过一丝阴霾，“我跟你家姑娘说话，什么嘴？没规矩！”不怪他误会李嫂是奴仆，实在是白小菀气质太出众，太像是小姐了。
　　李嫂脸都气黑了。
　　“伯母，你先消消气。”白小菀把她拉到一边，悄声道：“那个赵公子看着不好惹，没必要跟他吵架怄气，省得再惹上麻烦。”
　　“可是……”
　　“你别急，我有办法叫他知难而退的。”白小菀安顿好了李嫂，让她坐下休息，自己到楼梯口，叫了一个小厮上来，“劳烦了，去四柳胡同送个信。”
　　赵劼跟着过来，笑嘻嘻道：“原来九儿你住在四柳胡同啊。”
　　居然连姑娘二字都不叫了，直接九儿了。
　　白小菀真想对他翻一个白眼，但古代阶级分明，并不是现代的自由平等社会。更不用说，现在还是逃难来到淮安的，未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只得忍住了。
　　她转身回去，找到掌柜娘子，“把首饰拿出来给我看看。”
　　赵劼一听这话就觉得有戏，顿时笑容满面，“快快快！都拿出来。”为了显示自己豪气，特意拿起一只红宝石金钗，“这个怎么样？喜不喜欢？”
　　白小菀看了一眼，金钗的份量还算蛮足的，红宝石虽然不算大，但是一整支合下来价钱也不会少了。她笑了笑，“挺好的。”
　　掌柜娘子为了捧场，赶紧道：“哎哟哟，赵公子和九儿姑娘真是有眼光。这支红宝石金钗是才到的，但是上头的红宝石就不便宜，这一整支我算个优惠价，二百二十两银子。”
　　要知道，谢家一大家子连带租房、吃饭、穿衣，一月才花六两银子。这整整一百二十两银子，都快够谢家吃上三年的了。
　　赵劼却大手一挥，“包起来。”
　　白小菀勾起嘴角轻笑，眼里闪过狡黠，又拿起一支珍珠簪子。这是珍珠独簪，上头顶着一颗硕大浑圆的南珠，足有龙眼那么大，肯定也不便宜。
　　她朝掌柜娘子问道：“这个多少？”
　　“八十两银子。”
　　赵劼当即道：“也包起来。”
　　白小菀又拿了一只翡翠簪子，继续问道：“这个呢？”
　　掌柜娘子有点犹豫了，怕让赵劼出血太多，会惹得他恼怒，因而朝着赵劼试探的陪笑问道：“赵公子，你看……，这只翡翠簪子还要吗？”
　　赵劼的确是有些心疼。
　　不是买不起，而是没想到白小菀狮子大开口，不停的要。而且他是识货的人，那只翡翠簪子碧绿通透，水头极好，没有三、四百两银子下不来。
　　但是话都说到这儿了，冤大头做一半未免掉价，就不好看了。
　　赵劼咬咬牙，面带笑容道：“这支也包起来，连带刚才的红宝石金钗和珍珠簪子，三样都送给九儿了。”话这么说，自然把后面的给打住了。
　　权当是聘礼，回头把人弄到手，东西自然也还留在赵家了。
　　掌柜娘子当即笑道：“哎哟哟，赵公子今儿可真是大方啊。”朝着白小菀奉承，“九儿姑娘，这支翡翠簪子原本是要三百二十两银子，低了我不卖的。可是今儿赵公子大方，加上刚才的两样，一起算六百两整，我这就给包好。”
　　未免白小菀再胡乱开口，惹怒赵劼，坏了生意，赶紧把首饰柜子都给锁了。
　　“九儿。”门口忽地来了人，是谢君谦收到消息赶过来了。
　　“君谦哥。”白小菀立即蹦蹦跳跳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趁机把一张六百两的银票塞了过去，嘴上撒娇道：“我看上了几样首饰，可是钱没带够，只好把你叫来了。”
　　赵劼见状顿时脸色一变，目光不善，“你是何人？”
　　白小菀笑道：“这是君谦哥，姓谢，正在苦读准备春闱考举人呢。”她故意这么说，是想告诉对方，谢君谦身上可是有功名的人，让其稍微忌惮。
　　赵劼果然眉头皱了皱。
　　谢君谦摸摸白小菀的头，笑道：“又淘气了。”他手里捏着银票，自然不慌，最主要是他根本没想到，白小菀和赵劼会斗气斗出六百两银子。因而方方的看向掌柜娘子，“都装好了吗？我来结账。”
　　掌柜娘子瞧着傻眼了，怕惹事，小小声道：“这几样首饰，是赵公子先挑的，这买卖也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啊。”
　　白小菀扭头看向赵劼，一脸天真，“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夺人所好，给你留着吧。”
　　赵劼心下气得咬牙。
　　他打量着谢君谦，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寒门学子罢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一掷千金哄佳人一笑的，因而冷笑，“既然九儿姑娘喜欢，这位公子又是专门过来付钱的，那就给吧。”
　　谢君谦便问：“多少钱？”
　　掌柜娘子吞吐的，小声道：“一起刚好六百两银子。”
　　六百两！六百两银子！！
　　这都够谢家花上六、七年的了。
　　谢君谦目光微跳，但是面上还是强行冷静下来。
　　赵劼冷笑，“买啊？是不是买不起，说一声，我给九儿姑娘买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心仪的姑娘，眼前有了情郎，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白小菀拉着谢君谦的手撒娇，娇声娇气道：“君谦哥，你就给我买了吧。”
　　谢君谦倒不是觉得心疼。
　　只要他有钱，给未来的妻子买点首饰又算什么？但是现在，银票却是白小菀给他的，让他掌心感觉微微发烫，有种难言的不好意思和愧疚。
　　赵劼咄咄逼人，“你到底买不买？”
　　“自然是要买的。”谢君谦心情起伏难定，对着白小菀微微一笑，“你总是这么大手大脚的，真是拿你没办法。算了，只当是提前给你下的聘礼，将来等你嫁到谢家，也是要传给儿媳妇、孙媳妇的。”
　　白小菀嫣然一笑，“君谦哥，你对我真好。”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迷迷蒙蒙的，仿佛带着雾气，又好似盛满了漫天璀璨星光，颇有几分流转不定。那种纯真的小儿女娇憨，以及天生丽质，实在太吸引人，让众人都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赵劼更是看的心口“砰砰”直跳。
　　小妖精！一定不能错失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妖精，免得终身后悔。
　　谢君谦假装在怀里摸了摸，正好拿出那六百两银子，递给掌柜娘子，“刚好六百两，把包好的首饰给我吧。”
　　掌柜娘子悄悄咽了一下口水，收了银票，把收拾赶紧递了过去。
　　乖乖！没看出来，这小丫头真是厉害啊！
　　竟然惹得两个大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六百两银子说花就花了。
　　“君谦哥，我们回去吧。”白小菀挽了谢君谦的胳膊，拿着首饰，招呼李嫂，“回去我给你们做一品锅，暖暖和和的，保证又香又好吃。”
　　李嫂早就被六百两银子吓傻了。
　　当时急得不行，生怕白小菀被赵劼的六百两银子给套牢。没想到，云山雾里的，谢君谦竟然过来救场，还豪气的直接拿出六百两银票！
　　天呐！简直跟做梦一样。
　　“走了，李嫂。”白小菀伸手拉扯她，临下楼梯的时候，转身对赵劼笑着道谢，“今日多谢赵公子帮我挑首饰，我们先告辞了。”
　　凡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赵劼笑了笑，“好，九儿姑娘慢走。”他也看出来了，白小菀不单只有清丽容貌，还有难得的心思智慧，人情世故也很是通透。
　　这样的姑娘，反倒叫他更加放不下了。
　　那个书生到底是什么来路？又从哪里跑出来的六百两银子？不着急，慢慢查出来再做应对，就不信在追求女人上头，如此简单便失败了。
　　停了片刻，赵劼脸色阴沉的下了楼。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安排
　　白小菀已经和谢君谦回了住处，李嫂识趣的避开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谢君谦问道。
　　“还能怎么？”白小菀哼了一声，“那个风流浪荡的赵公子，见我貌美如花，估摸就打主意想纳个妾呗？他在哪儿装土豪，我一个小姑娘又不好自己花太多钱，况且不找个男人过来震慑一下，他怎么会死心？所以，就把你找来啦。”
　　事情倒是不复杂。
　　谢君谦听得清楚明白，但却犹豫，“可是这六百两银子，你……，是你从前做生意辛苦攒下来的，就这么买了几样首饰搁着，往后资金还怎么周转？”
　　“君谦哥，你是读书读傻了吧。”白小菀好笑道：“我卖点胭脂，才几个月功夫能赚六百两银子吗？把我卖了都不够。”
　　谢君谦当然知道不够，只是不好问罢了。
　　白小菀却觉得，既然将来是要做夫妻的人，没什么好隐瞒的，方方说道：“我做生意是赚了一些钱。不过那张银票，却是三郡王以前给我的。反正以前我救过他几次，这钱也不算白拿，该用就用了。”
　　谢君谦点点头，“往后咱们努力做生意，多赚钱，尽量不动三郡王的银子。”
　　白小菀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明白得很，这是某人大男子主义作祟，不愿意自家女人花其他男人的钱。其实楚烨给的几千两银子还不算多，上官天寰的一万两才是大头呢。不过上官天寰差点杀了她，那一万两银子，就当是卖命的钱吧。
　　只是想起他，心里闪过一丝淡淡不舒服。
　　“小菀。”谢君谦在无人的时候，还是习惯喊她的真名，“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了？都已经过去了，忘了，别再去想了。”
　　“嗯，不去想了。”白小菀努力收回心思。
　　谢君谦倒了两杯茶，喝了几口，才道：“只是出了赵公子这事儿，咱们的亲事还是赶紧订下的好，以免夜长梦多。我回去就看看，最近的吉日是哪天？定好了，就叫娘去找官媒上门提亲，早点定下来。”
　　白小菀也深以为然，点头道：“是啊，那个赵公子看着不太好惹。”
　　哎，平头百姓谁都惹不起啊。
　　晌午时分，白小菀做了一个一品锅，留谢君谦一起吃饭。
　　李嫂还特意避开出去了。
　　其实谢君谦是光明磊落的君子，白小菀又是洒脱的性子，再加上年纪差距，两人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任何暧昧的事。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提亲的事儿，又说了一会开店的事，最后谢君谦道：“先订亲，开店的事容后再商议。”
　　白小菀同意道：“行啊，反正我不急着开店。”
　　谢君谦稍微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我现在回去，一则免得娘亲担心，二则也好早点挑了吉日订亲。只等订了亲，你就算是谢家的媳妇儿了，也就省心了。”
　　“行。”白小菀亲自起身送他出去，还特意看了看，周围有没有那个姓赵的，结果当然是没有了。因此放下心来，“你回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谢君谦笑道：“好，回去吧。”
　　白小菀目送着他走远了，方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屋。
　　其实她不知道，赵劼就在斜对面的酒楼雅间，正目光深沉的看着小院的一切，脸上阴云挥之不去。他看着白小菀和谢君谦进了院子，白小菀依旧拉着他有说有笑，还带到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又亲自做了饭给谢君谦吃。
　　也就是说，白小菀和谢君谦的确是熟识的，甚至很是亲密。
　　“爷，打听到了。”小厮跑上楼来回话，“那个九儿姑娘，是对面李寡妇家的侄女，今年十三岁，还没有和人订亲。而那个谢君谦的确是个秀才，正在准备春闱，家里有一个祖母和一个小姑，爹死了，还有一个娘和一个兄弟……”
　　“谁要知道这些了？”赵劼不耐烦道。
　　小厮赶忙打住，拣了要紧的说，“谢君谦不是淮安府本地的人，听说是岷县那边发了大水，加上他要考春闱，所以才来了淮安府。至于更多的，岷县那边淹的一塌糊涂，暂时怕是没法打听消息。”
　　“外地人？岷县？”赵劼先是沉吟，继而眼神一亮，“岷县？你说是岷县？保证没有打听错，确认谢君谦是岷县来的？”
　　小厮忙道：“千真万确，小的不敢胡诌。”
　　赵劼揉了揉额头，“我那堂兄就在岷县做驻地将军，要说找他打听也方便。偏生因为岷县那边的大水，他被免了职，叫三郡王给接到京城当差去了。”
　　小厮建议道：“爷可以给赵将军书信一封啊。”
　　“废话！”赵劼瞪了小厮一眼，“可是书信送到京城，再送回来，一来一去少说也得一个月的时间，让人等得太心焦了。再说了，我和堂兄平时并不怎么往来，总不能干巴巴去问他谢君谦的消息，还得找个由头。”
　　小厮眼珠子转了转，“眼下正是新年，爷送一份年礼过去，先拜会一下赵将军，再问问谢君谦的消息，岂不两全？”
　　“言之有理。”赵劼笑了笑，赏了小厮一块碎银，起身道：“走！这就回去写信。”
　　白小菀并不知道赵劼的关注，更不知道，赵劼居然会是赵将军的堂弟，还七七八八的和楚烨扯上了关系。她要是知道，肯定里面就变身兔子跑了。
　　可惜，她不知道。
　　这一天，没滋没味儿的在屋子里度过了。
　　次日，大年初二。
　　李嫂一大早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笑道：“虽说我爹娘都不在了，可是平时仰仗舅舅一家子照应，也是娘家，今天理当回门看一看。”
　　白小菀笑道：“应该的，你只管去吧。”
　　李嫂有些歉意，“按说，你做了我的侄女，我该带着一起串个门儿的。可是我舅舅家有好些小孩子，怕小孩子嘴多，再问七问八的传出流言就不好了。”
　　“没事儿。”白小菀安慰她，“正巧宁大婶那边的生意做得不错，让我陪着去看看商铺，准备或买或租一个下来，把生意做大呢。”
　　“是吗？”李嫂信以为真，替她高兴，“你这婆婆能赚钱，未婚夫婿又回读书做官，将来可是后福无限啊。”
　　“呵呵。”白小菀干笑，把李嫂给送出了门。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的确无聊，想了想，不如去昨天的珠宝店，悄悄把金戒指给买下来，回头送给李嫂。虽说昨天在珠宝店遇到赵劼，但是想来，他不至于守株待兔的蹲点儿，加上今天初二串门，应该遇不上的。
　　白小菀出门之前，先拿出一双自己设计的高跟鞋，穿上增高，还梳了高高的发髻，带个兜帽。这样一套流程弄下来，足足高了十来公分，看起来和娇小型的成年女子差不多高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昨天掌柜娘子和赵劼才没发现她是小姑娘。
　　一想到高跟鞋她就忍不住偷笑。
　　嘿嘿，这可是首创哦。
　　白小菀笑着出了门，赚钱的念头却打不住。既然高跟鞋能在现代风靡不衰，那么搬到古代也应该效果不错，为何不做高跟鞋的生意呢？古代肯定有不少个子娇小的女子，对自己身高不满意，谁不想高人一等呢？这么一想，高跟鞋还挺有赚头的。
　　她来到珠宝店，找到掌柜娘子说道：“把昨儿那枚金戒指拿出来，我买了。”
　　掌柜娘子笑道：“哎哟，是九儿姑娘。”一面开柜子，拿了金戒指出来，“昨天九儿姑娘要了那么多东西，这点不算什么，就送给姑娘了。”
　　做生意，小恩小惠是少不了的。
　　白小菀却不想占这个便宜，自己拿秤称了称，合计了下，“这重量加上款式，我给你二两银子的成本价吧。”
　　掌柜娘子见她大方自然更高兴，一叠声夸道：“九儿姑娘真是伶俐，自己称称，就知道我家东西的底价了。”
　　白小菀微笑道：“给我拿个盒子包好。”打算等李嫂回来送给她，抬脚便准备走。
　　“九儿姑娘，等等。”掌柜娘子叫住她，趁着无人说道：“你还不清楚赵公子吧？他是我们淮安知府大人的小儿子，惹不起的，可千万别得罪了他。”
　　白小菀眨了眨眼，“我说呢，难怪一脸淮安是我家的样子。”
　　掌柜娘子低声道：“姑娘你说，这样的身份谁敢惹？偏生赵公子一贯有些风流多情的，又固执的很，见了中意的姑娘就放不下手。据说发妻死了，越发没人约束他，屋子里好几个姨娘丫头，外面的红粉知己也不少，成日高乐呢。”
　　白小菀听了撇嘴，“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欺男霸女吗？昨儿瞧上我，约摸也是想带回去做姨娘吧？我可没这个兴趣。”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纠缠
　　搞笑呢！要做姨太太，还不如做上官天寰的姨娘，那可气派多了。
　　呸！白小菀在心里啐自己，想什么呢？什么做上官天寰的姨娘？他都要杀她了，还想起他做什么？从今以后，就当上官天寰已经死了。
　　“反正啊，我就是提醒你一句。”掌柜娘子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想跟赵公子有瓜葛，赶紧订亲嫁了人，方才能够太平了。”
　　白小菀笑道：“多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为了表示感谢，“往后我要买首饰，还来你这儿光顾生意，常来常往啊。”
　　掌柜娘子笑道：“那感情好啊。”
　　因为话头说到这儿，白小菀干脆又挑了一对金耳环，准备送给宁氏。算算账，一起是五两银子，她不缺钱，便方方的直接给了。
　　只是去找宁氏，又怕撞见谢玺和郭大娘等人，便犹豫了下。
　　不如……，去看看铺子？
　　白小菀走在街道上，先观察了一下人流动向，以及热闹程度，决定选一家不是最热闹的地段，但却人来人往的路口。这样的话，不管是租下来还是买下来，应该都不会太贵，省得白白做了冤大头。
　　不得不说，淮安府可比清水镇大多了，比岷县县城也大多了。
　　白小菀走了好久，才看了一小半，这还是古代城市不如现代的发达。若是换做现代的大城市，就是把腿走断了，也看不完啊。
　　“哎……，累死了。”她扭头看了看，找了一个卖豆腐脑儿的摊子，坐下来歇气，“来一碗豆腐脑儿，要甜的，多放点糖。”
　　“好叻。”买豆腐脑的声音清脆，动作麻利，擦干净了桌子，“姑娘，你稍等下。”
　　“我也要一碗豆腐脑儿。”一个男人跟着坐了下来。
　　“你……”白小菀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笑容满脸的赵劼，有点无语，“赵公子，你可别说咱们是凑巧碰上的啊。”
　　赵劼笑道：“自然不是，我跟着你走了大半天了，也有点累。”
　　白小菀，“…………”
　　“来了！两位的豆腐脑儿。”
　　赵劼把甜的豆腐脑儿推了过去，“趁热吃吧。”
　　白小菀拿起勺子，对着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就是一勺子，呼噜噜吃了一口，“好吃，好暖和，呼……”一点也不斯文，三口两口就吃了大半碗。
　　赵劼面上是一碗咸的豆腐脑儿，问她，“要是不够，我这碗也给你吃。”
　　白小菀哼道：“我没那么大胃！”
　　赵劼不由笑了。
　　心下觉得她古灵精怪的，又不矫揉造作，说话也少了几分调戏，多了几分随意，“本来见你去珠宝店，我还想着，要不要进去说几句话，又担心你生气不买了，所以就没去。”他不解的问，“一大早的，你自己一个人瞎逛什么呢？”
　　白小菀头也不抬，回道：“看铺子。”
　　“看铺子？”赵劼奇怪道：“你一个姑娘家看铺子做什么？家里做生意？那也应该男人出来看才是，何必辛苦你呢。”
　　白小菀随口道：“我闲的。”
　　赵劼听了这话更奇怪了，“今天是大年初二，怎么会闲？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去串门走亲戚，跟着长辈拜访娘家的人？”
　　“你不是也没去么？”
　　“…………”赵劼被噎了一下，继而尴尬的笑，“我这不是想找你吗？今天回去，少不得又要被我娘叨咕，说我没好好串亲戚。”
　　“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赵劼笑嘻嘻的，“既然见着你了，那自然说什么也不回去了。”
　　“你娘最好打你一顿。”
　　“…………”赵劼又被噎了一下，心下哭笑不得，“九儿，你干嘛说话总是带刺儿？我这一大早的就起来了，容易吗？”
　　“辛苦你了。”白小菀哼哼道：“来，把豆腐脑儿喝了吧。”
　　赵劼又被她给逗乐了，“行，听你的。”越发觉得白小菀有趣，话也就停不下来，“等下喝完了豆腐脑儿，我去找辆马车，你坐马车里慢慢逛。到一个地儿就下来，这样不累，否则仔细逛一天回去脚疼。”
　　白小菀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马车？两人一起坐？呵呵，风流浪荡子的花花手段，才不上当。
　　她喝完了最后一口豆腐脑儿，擦擦嘴道：“不用马车，我就想慢慢走，看看街边的小摊小贩什么的。走累了，歇歇就行了。”
　　赵劼却是心疼她，“坐马车也能看，你听我的。”
　　白小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道：“我为啥要听你的？”
　　赵劼笑道：“你这年纪，我少说也要虚长十来岁，自然懂得多。姑娘家小脚娇贵，走不得许多的路，回去脚疼晚上都睡不好的。”
　　白小菀斜了他一眼，“你这不是懂得多，是平日在花丛中晃荡多了，熟能生巧。”
　　“扑！”旁边喝豆腐脑儿的没忍住，喷笑出声。
　　赵劼有些尴尬，赶紧补救，“你听我的没错，我还能害你吗？你多大？我多大？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
　　白小菀翻了个白眼，没好话道：“那你也吃得太咸了。”
　　赵劼，“…………”
　　“咳、咳咳……”周围好几个喝豆腐脑儿的，都笑得呛住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惹得没呛住的人也笑了起来，整个豆腐脑儿摊都乐了。
　　赵劼简直哭笑不得，软和口气，“好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指着白小菀，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呀，这嘴真是刀子似的厉害，服了你了。”
　　“我把钱放这儿啦。”白小菀给摊主放下了铜板，不理他，直接走人。
　　“九儿，你等等我啊。”赵劼赶紧追了上去。
　　周围的人都是说笑，“刚才那对儿真是好笑，男的说一句，女的呛一句。看那公子也是一个伶牙利嘴的人，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遇到克星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
　　其实白小菀和赵劼还没有走远，身后的说笑又大，自然顺着风飘过去都听见了。
　　赵劼趁机道：“九儿，你听听人家说的，你是我命里的天魔星呢。”
　　白小菀头也不回，“风太大，听不清。”
　　赵劼，“…………”
　　两人一路打着嘴炮，走了好一段儿，总算一处白小菀满意的十字路口。但是挨家挨户问了好几圈儿，都没有空铺，要么人家做着生意，要么年前就租出去了。
　　白小菀郁闷道：“嗐！我早该想到的，应该年前来找铺子啊。”
　　赵劼接话，“是呢，一般都是年前租出去的。”
　　“哎！我这蠢脑子！”白小菀抬手就给脑门儿一巴掌，“啪！”，声音清脆作响，“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光顾着吃去了。”
　　“哎呀，你打自己做啥？”赵劼心疼的抓住她的手腕，哄道：“好了，好了。今天咱们不逛了，等下我让小厮全府城给你挨家找，一定能给你找到铺子的。实在不行，我出双倍的价钱，把你看中的要过来就是了。”
　　白小菀斜眼看他，“放手。”
　　“哎？哎……”赵劼笑着松了手，只觉得她一双美目流光不定，水汪汪的，看得他真是心痒难耐。特别是刚刚握过的那只小手，纤细的手腕，淡淡的少女体香，简直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亲香一口，魂儿都被勾走了。
　　白小菀一拍巴掌，“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赵劼忙问，“啥？”
　　白小菀不理会他，问路找到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铺，让掌柜的给写租买单子，“最好是带二层小楼，附一个院子的。如果没有这样的，光是店铺也使得，重点是必须在人多的十字路口，或租或买，价钱面谈好商议。”
　　掌柜的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写这个的。不过这注意不错，写了单子，找几个识字的店铺一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铺面。”
　　白小菀一面喝茶，一面道：“掌柜的，你给我写十份儿。”
　　赵劼在旁边有点着急，“九儿，你就这么不领情？我都说了，回头让小厮们帮你去找店铺，你还非得来找人写什么租买单子？刚才我还想着，若是要快，大不了去拜托衙役们跑跑腿儿，不必你这个来的快吗？再说了，这都没完啥事儿了啊。”
　　“卖糖葫芦叻！”门口有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
　　白小菀二话不说，出去买了一串最大的糖葫芦进来，塞给赵劼，“麻烦你，帮我把这串糖葫芦吃了。”
　　赵劼瞪眼，“你让我吃糖葫芦？”
　　白小菀一本正经道：“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儿做吗？我给你找点事儿啊。”她笑眯眯的握了握拳，“辛苦你了，加油！”
　　赵劼简直快要无语凝噎了。
　　“不吃？”白小菀伸手，“拿来！你不吃，我给掌柜的小儿子吃。”
　　“我吃！”赵劼狠狠的咬了糖葫芦一口，咔嚓，大半个山楂进了嘴，笑嘻嘻道：“九儿买的糖葫芦，哪能不吃呢？今天我全吃光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酸甜
　　他一个大男人，根本就不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特别是糖葫芦吃起来，还像小孩子，就更不愿意吃了。不过转念一想，千金难买一笑，为了哄佳人开心，吃个糖葫芦算什么？吃就吃！反正又不是毒药。
　　赵劼气鼓鼓的吃开了。
　　白小菀觉得甚好，耳根子总算清净多了。
　　“六爷，你……”门外进来一个衙役，目瞪口呆的看着吃糖葫芦的赵劼，表情简直有点魔幻了，“你爱吃这个……，这个，冰糖葫芦？”
　　赵劼脸有点黑，“关你啥事儿？！”
　　衙役赶紧陪笑道：“挺好的，挺好的。其实冰糖葫芦吃了真不错，助消化的，过年大鱼大肉的，正合适吃这个啊。”
　　白小菀朝那衙役道：“这位，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衙役看了看她，好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小姑娘，又是坐在赵劼旁边的，怕是赵劼才看上的小相好。自然不敢得罪，当即笑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
　　正好掌柜写完了租买单子，白小菀拿了一张已经干了的，递给衙役，“我想或租或买找个铺子，可是淮安府太大了，走的我脚疼也没逛完。这些单子，你拿去找兄弟们分一分，帮我发了。”
　　衙役笑了笑，扭头看向赵劼等他的意思。
　　白小菀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不让你白跑，打点酒，和兄弟们喝喝暖胃。等我的店开张了，还请你们过来吃开业宴，如何？”
　　赵劼一把将银子拿了回来，训斥衙役，“还不赶紧去？还敢拿人家姑娘的钱？爷平时是少请你们吃喝了，还是少带你们找姑娘……”他忽地打住，一脸尴尬的看向白小菀，“姑娘都是给他们找的，我是正经人儿。”
　　白小菀呵呵，“你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都正经着呢。”
　　赵劼讪讪，“哎，那都是以前年少荒唐的时候，早过去了。我发誓，自从遇到九儿你以后，别的女人都不放在心上。”
　　白小菀回道：“对，你都放在床上。”
　　赵劼，“…………”
　　衙役和掌柜都没忍住，“扑哧”，一起笑出了声。掌柜赶紧装作忙，去了后台，衙役则拿了传单就跑，一刻也不敢多留。
　　赵劼好半天才缓过来，哭笑不得，“九儿，我可真是要被你捉弄死了。”
　　“赵公子。”白小菀忽然一改嬉笑之色，正色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呢，我和君谦哥马上就要订亲了。往后咱们好说好讲做个朋友还行，做做生意也行。要是别的……，诸如做姨娘小妾的，那就不行了。”
　　赵劼听她开门见山挑明了，又说的坦荡荡，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回话。
　　白小菀又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这朵小花，实在是和赵公子你家花园不合适，受不了那么挤，你就让我自由生长自己开吧。”她站起身来，“今儿的事多谢你的人情，等我的店铺开业了，请你喝酒。”
　　“九儿……”
　　“别、别跟着我了。”白小菀摆摆手，笑道：“你呀，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也省得打起精神应付你，咱们都乐个轻松，行不？你看你长得高大，又英俊，还有钱，多少姑娘上赶着，何必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别的姑娘，回头啊，你纳新姨娘了，我这儿给你送一份上等贺礼。”
　　“九儿！”赵劼气得站了起来，分辩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实话说了，之前我瞧着你不过是有几分颜色，又水灵，的确想着若是你家世门第不高，就纳个妾。但是现在，我看你是越看越喜欢，越放不下手。”
　　白小菀，“…………”
　　赵劼一拍桌子，“就你这样的，纳妾太委屈，我八抬大轿娶你做正经夫人。”
　　白小菀却道：“我马上就要订亲了。”
　　“就那个白脸书生？”赵劼一脸不服气，“他哪里比得过我了？别说他现在是一个穷酸书生，便是中了举人，考了进士，运气登天也不过做个不入流的小官儿。”
　　“那又如何？”
　　“如何？”赵劼哼道：“我的亲爹可是淮安知府，而且任期一满，还要往京城里头荣升的，将来还少得了我的好处吗？大的不敢说，六七品的官儿，那还不是随便我挑？你若是嫁了我，以后可就是官太太了。
　　白小菀却道：“那我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助人为乐。”
　　赵劼噎住，“我不乐。”
　　白小菀不理会他，抬脚就往外面走，左右看了看路，便要回去。
　　赵劼喊道：“九儿！你等等我。”三步两步追了上去，人高马大的跟在旁边，倒像是白小菀的贴身保镖，只是脸色不好，“我不管！反正我看上你了，就要娶你。”
　　他说话，一副纨绔子弟被惯坏了口气。
　　白小菀斜眼看他，“我不乐意嫁。”
　　赵劼被噎得肝有点疼，咬咬牙，恨恨笑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先娶了，洞房一入，孩子一生，天长日久自然就愿意了。”
　　白小菀不理他，想想回去赵劼再纠缠不休，又是孤男寡女，说不定会闹出不应该的事儿来。因此一思量，正好晌午去酒楼吃顿饭，大庭广众的，无非是听他耍耍嘴皮子，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就罢了。
　　她左转右转，一直都抿嘴不说话。
　　赵劼憋得难受，“九儿，你这是打算做闷葫芦了？打算闷坏我呢？还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走，仔细回去你脚疼。”
　　“我乐意。”
　　“我不乐意！”赵劼忽地浪荡子本性暴露，上前抓住她，一把打横抱了起来，带了几分得意哈哈笑道：“去哪儿？我抱着你去。”
　　“喂！”白小菀忽地挂在了半空，不由惊呼起来。等到身形稳住，发现赵劼光天化日之下抱起自己，不由一头黑线，“，我真是低估你脸皮厚的程度。”
　　赵劼见她不挣扎，也不闹，反倒损他，反倒怔了怔答不上话。
　　下一瞬，就觉得耳朵巨疼，“哎哟！哎哟哟！”
　　白小菀呵呵的笑，“放我下来，不然我就把你耳朵揪下来做烧腊！”
　　赵劼两手抱着她腾不出空，感觉耳朵都快被她揪掉了，实在忍无可忍，只能松手放下她去拯救耳朵，“哎哟，咝……，你这丫头胆子不小！”
　　白小菀则像是一条滑溜小鱼，一转身，就没入人群中溜了。
　　赵劼气得顾不上耳朵，一路狂奔一路追。
　　偏偏今天街上人多的很，挤来挤去的，他个子高大反倒不如白小菀灵活。气得他，不管不顾推开身边的人大喊，“滚滚滚！都滚！不然爷要了你们的小命！”
　　众人见他这身华丽打扮以及气势，都知道惹不起，纷纷退让。
　　白小菀上了酒楼的二楼，找了个雅间，正要进去，就见赵劼气喘吁吁追了上来，指着她喘气道：“你还跑？还揪我耳朵？我今天跟你没完！”
　　酒楼伙计看着赵劼的红耳朵，目瞪口呆的，“赵公子，你……”
　　赵劼恼火道：“看什么看？滚！”
　　“别啊，我还要点菜呢。”白小菀叫住伙计，吩咐道：“赶紧的，把你们酒楼的招牌菜都给端上来，反正有赵公子这个冤大头在，不缺钱。”
　　冤大头？酒楼伙计脸色尴尬的看着着急，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赵劼则是气笑，“行行行！我他妈就是自找的冤大头。”指着白小菀，“九儿，也就是你敢这么张狂，别人我早打死了。”
　　白小菀耸了耸肩，“别气了，等下给你加个鸡腿。”
　　赵劼咬牙，“一个不够！”
　　“噗！”白小菀没忍住笑了出来，乐道：“那就两个。”
　　她的个子娇小玲珑，眉目清秀，肌肤白皙，简直精美的好似一个瓷娃娃。再加上她的年纪，皮肤正是好得一掐一把水，可谓冰肌玉肤。笑起来的时候，衬得眼睛浓黑恍若星子闪烁璀璨，令人怦然心动。
　　赵劼看得早忘了生气，有些呆了。
　　“两个还不够啊？”白小菀素面清绝，恍若一朵冉冉而出的清水芙蓉，带着几分打趣问他，显得特别的娇憨可爱，“那就三个，够不够？不能再多了，再多就吃不起了。”
　　赵劼咽了咽口水，“行，都听你的。”
　　白小菀转头进了雅间，“我饿了，今天一定要多吃点儿。”
　　赵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多吃点儿。”正要进去，转头瞧着伙计也在一脸吃相，不由一巴掌打过去，“看什么看？仔细爷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小伙计吓得赶紧跑了。
　　赵劼赶紧进了雅间，凑到白小菀身边坐下，嘀咕道：“我耳朵现在还疼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嫉妒
　　白小菀哼道：“你要是指望，我和你府里的姬妾姨娘一样给你揉揉，那就别想了。你再凑过来，我就把你那边的耳朵也给揪红了，好配套呢。”
　　赵劼，“…………”
　　白小菀趴在桌子上，说道：“等下吃了饭，正好去衙门走一趟。”她知道自己的面子去不了，但是有赵劼可以狐假虎威，“问问他们，铺子给我找到了没有？”
　　赵劼哼道：“找不到，爷就把他们都打一顿。”
　　白小菀好笑道：“你呀，一看就是被惯坏了的，淮安府作威作福的小霸王。”摇摇头，正好伙计端了几道凉菜上来，便只顾吃不说了。
　　赵劼却不急着吃，等伙计走了，说道：“你知道我是小霸王，那还不怕？胆子贼大，居然敢揪我的耳朵。”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白小菀呵呵的笑，“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惹不起，就凭着你胡乱抱我，早就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了。”
　　赵劼噎住，“你的意思，我还得谢谢你手下留情了？”
　　白小菀咬了一口蒜泥白肉，“你还是谢谢你爹吧。”
　　赵劼懂她的意思，气得嘿嘿的笑，“你瞧着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靠着爹的纨绔，心里看不起我吧。哼！抛开我爹的身份，我自己也是走了武举人的，回头还要考武状元。到时候就算不靠我爹，做个将军什么的，不在话下。”
　　白小菀笑嘻嘻道：“等你做了再说吧。”
　　赵劼哼道：“你不信？等着瞧好了。”他慢悠悠的夹了一块蒜泥白肉，放进嘴里，吃了两大口接着道：“我有个堂兄就是走的武举人路子，已经做了驻地将军。”
　　赵劼的堂兄？将军？
　　白小菀听着这话，隐约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儿。
　　正要细琢磨，伙计又推门进来喊道：“来了！水晶肘子、酱香鸭！姑娘，这是我们店里的两道招牌菜，吃得人最多的。”
　　赵劼殷勤的扯了一个鸭腿儿，递给她，“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白小菀的思绪被打断，“好。”低头咬了一口，吃着是咸香味儿的，“还行，就是偏甜的口味儿，对我来说略甜了一些。”
　　伙计忙道：“姑娘吃辣吗？我让厨房调一个香辣蘸料。”
　　白小菀点点头，“好，要一个。”
　　赵劼见小伙计要出去，追了一句，“我也要一个。”继而回头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就觉得神清气爽，胃口都好了。”
　　白小菀挑眉，“你的意思，我是开胃健脾丸了。”
　　“扑！”赵劼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喷了，咳了几声，“九儿，你吃饭的时候就别逗我了，这呛到你身上，也不好看啊。”继而眼珠子转了转，“哎，下午我去给你买新衣服，如何？你喜欢什么挑什么，都行的。”
　　白小菀戳了一块水晶肘子，“看铺子。”
　　赵劼无奈道：“好好，先看铺子。”然后不管不顾补了一句，“看完铺子，再去买衣服也来得及，反正还有一整天的时间。”
　　白小菀开启无视大法不理他，只顾低头吃菜。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出了酒楼，并没有直接去衙门。赵劼非要拉着白小菀去买衣服，再让小厮去找衙役过来回话，白小菀扭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她看着对赵劼放肆随意，其实心里是有底线的，不敢真得罪他了。
　　毕竟赵劼的爹是淮安知府，在这儿，他就是淮安太子爷，真惹得翻脸了，不仅脱不了身还会引来灾祸，那又是何苦呢？反正先哄着，慢慢想法子回避就是了。
　　“九儿，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赵劼问道。
　　“这匹海棠红的料子不错，做条裙子。”白小菀伸手轻轻抚摸在绸缎上，感受那如丝光滑，盘算着道：“上面配一件极浅极淡的粉色小袄儿，我这年纪，穿起来整整鲜嫩，好似娇桃，还会显得皮肤白。”
　　赵劼乐呵呵道：“你穿啥都好看。”
　　白小菀正要再说，忽地一抬眼，发现门口进来一高一低两个人，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小小少年。不是别人，刚刚巧是谢杏儿和谢玺。仿佛是出来逛街的，正往里面走进，谢杏儿边走边说，“等下东西卖的多了，你帮我拿着，我给你买肉包子吃。”
　　谢玺一脸没有兴致的样子，恹恹道：“好，小姑。”
　　白小菀则是要吓傻了。
　　妈呀！她真是太过大意！
　　怎么就没有想到，新年这几天逛街有危险，容易碰到谢家的人呢？现在迎面招呼肯定是不行的，扭头去躲也显得突兀，但是……，绝对不能被谢玺发现的！
　　“九儿，你不舒服吗？”赵劼低头问道。
　　白小菀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我头疼，不想逛了。”借着赵劼高大的身体遮挡，再加上的风毛兜帽，把整个脸都埋了起来。
　　“不舒服？哎，你咋不早说？”赵劼先是担心，继而抱住白小菀又高兴起来，软玉温香搂在怀啊，能不高兴么？方才虽说抱了一下白小菀，但却是打横抱的，不是现在这样搂脖子埋头的，连彼此的呼吸和味道都能感受到，简直美透了。
　　再说了，方才刚抱起白小菀她就揪耳朵，都没有好好感受。
　　赵劼决定了，这下子绝不轻易松手。
　　他身量高大提拔，白小菀那点娇小的体重，几乎快要忽略不计。因此心里乐滋滋的把白小菀抱了起来，面上却一副惶急的样子，“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白小菀不敢再出声儿，点了点头，一副柔顺乖巧的样子。
　　赵劼心里更乐了。
　　他出门，正好和谢玺、谢杏儿擦肩而过，还嫌谢玺挡路喝斥，“让开！让开！好狗还不挡道呢。”
　　谢玺年少，惹不起这样身高马大的成年男人，赶紧后退了一步。
　　谢杏儿却是不忿道：“做什么这般凶啊？你这人……”她抬头，看见一个身量高大长相俊美的男人，穿着华丽锦袍，心头猛地莫名一跳，带出些许害羞之意。
　　赵劼却嫌眼前的村姑碍眼，不耐烦道：“你也让开！”
　　谢杏儿的娇羞之色还挂在脸上，一时间回不过神，再加上又想多看赵劼几眼，反倒愣在了原地。谢玺赶紧拉了她一把，“小姑，快过来。”
　　赵劼想要发脾气的，又想着怀里抱着白小菀，不愿意破坏气氛，便瞪了一眼，“哪里来的一对儿乡巴佬？傻里傻气的。”抬脚往门外走了。
　　谢玺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儿，猛地抬头，失声脱口喊道：“小菀？！”
　　白小菀吓得不轻，还以为被谢玺看出端倪了，本能的往赵劼怀里缩了缩，硬着头皮不吭声儿。伸手扯了扯赵劼的袖子，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小手指了指旁边的路，示意他点带她去找大夫，“唔……”
　　赵劼忙道：“这就走，这就走。”
　　谢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
　　他不明白，明明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一对陌生的男女，为何却忽地感受到了白小菀的气息？或许是，他太想念她了。
　　可是白小菀已经死了，被他害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白小菀了。
　　谢玺的眼圈儿不由红了起来。
　　谢杏儿在旁边哼道：“你发什么疯啊？看见一个姑娘就喊小菀？”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赵劼几眼，那个风流倜傥、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真是叫她芳心怦动。
　　只可惜，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姑娘，好生碍眼。
　　赵劼已经抱着白小菀下了台阶，一边走，一边埋汰道：“真是晦气！”
　　谢杏儿自动忽略了这句话，认为是在说谢玺，只是痴痴的看着赵劼的背影，回味着刚才那惊鸿一瞥，那张俊美含情的脸庞。而且赵劼衣着华丽，其实迫人，一看就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富贵公子，简直就是心中佳婿的上选。
　　如今来了淮安府，说什么也要在这儿定一门好亲事。
　　谢杏儿暗暗咬牙下定决心。
　　再等等，等侄儿谢君谦考中了举人，再顺利中个进士，捞个七品县令做做，那她就是县令大人的姑姑啦。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她找一门淮安府的亲事不是没可能，往后的人生美好着呢。
　　她越想越美，心情都快要乐开花了。
　　谢玺则是满心悲伤，只是不好意思在街面上掉眼泪，强行忍住了。一脸心情黯然，木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他的心里……，脑海里，都是白小菀的音容笑貌，久久挥散不去。
　　赵劼抱着白小菀去了药店，直接上二楼，喝道：“赶紧叫大夫过来！”
　　他是经常在府城里晃荡的纨绔公子，没见过他的，也听说过。再说看他全身上下的富贵气派，说话不怒自威的威风，就知道非富即贵惹不起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气恼
　　坐堂大夫很快闻讯赶来。
　　赵劼先道：“她头疼，给她瞧瞧怎么回事？”接着又发脾气，“怎么没有一点眼力见儿？赶紧倒点茶水上来啊？就这么让人渴着，真不像话！”
　　大夫吓得一缩，吩咐儿子，“快去。”
　　赵劼一脸关切的看着白小菀，“九儿，没事的啊。估摸就是受了风寒之类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说了，多金贵的药咱们都吃得起。”
　　白小菀没留意他自动升级的“咱们”，心思恍惚，只是牵挂着谢玺。
　　那个单纯的、天真的、善良的，又有一点点孩子的玺哥哥，他一定很难过吧。当初上官天寰指使秦妍，秦妍找到宁韵清，宁韵清又辗转托手谢玺，将引蛇花亲手交到了自己手上，以至于差点送命！
　　如果她死了，那么谢玺也算是间接的凶手了。
　　可是谢玺还小，他只是一个真正的半大孩子，再加上她也没死，所以心里并没有怪罪过他。反而让他承担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不知道每天多愧疚，多难过，多伤心，以及深深的自责和追悔。
　　反倒觉得他可怜。
　　如果直接告诉了谢玺真相，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他反倒解脱了。
　　“九儿？”赵劼在旁边打量着她，“怎么呆呆的？也不说话，是不是难受的厉害？”
　　“还好。”白小菀敷衍了一句。
　　大夫迟疑道：“这……，现在诊脉吗？”
　　赵劼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搭在白小菀的手上，“切脉吧。”
　　大夫切了一会儿，又切，再切，继而有些为难的抬头，“公子，我看这位姑娘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啊。要不，先回去休息观察观察？不然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
　　这分明就是在说白小菀没病。
　　赵劼的心更沉了。
　　白小菀没病他当然高兴，但是……，她既然没病，为什么要假装有病呢？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半大少年？但是，就算现在掉头去找，估摸人也早就不见了。
　　赵劼不动声色，吩咐大夫，“开点健胃消食和安神的药，去吧。”
　　大夫一脸尴尬的去了。
　　白小菀还是心不在焉的，魂不守舍。
　　赵劼目光闪烁，“走，我送你回去。”
　　白小菀点头，“好。”
　　赵劼见她没有拒绝，更猜疑了。
　　他故意慢走了一步，跟在白小菀的后头，下楼梯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喊了一声，“小菀！你怎么在这儿？！”
　　白小菀条件性的反射回头，继而看着他，旋即明白过来。
　　赵劼居高临下的俯视，眼神灼灼，“小菀是你的名字？怎么你还有两个名字？还有，刚才那个半大小子，你认识对吧？所以……”这会儿他冷静下来，“所以你钻到我的怀里，借口说是头疼，只是为了躲避那个小子？”
　　白小菀淡淡道：“这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赵劼差点暴怒，气得炸毛，“你说跟我没关系？你……，你这是在骗我！还敢说跟我没关系？！”他是淮安知府的儿子，一向被人捧着、护着，也就是在白小菀跟前这般做小伏低，可谓头一遭儿。
　　如今得知被骗，又加上白小菀认识别的男人，嫉妒心作祟，不免有点恼羞成怒了。
　　白小菀反倒奇怪的看着他，“你可真是莫名其妙！我叫什么名字，认识什么人，本来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啊。我何曾骗过你的什么？骗你钱了？还是骗你感情了？我说过，我和君谦哥已经要订亲了，根本就是两路人。”
　　她说完，毫无半点眷恋的抬脚走了。
　　留下赵劼愣在原地。
　　他心里清楚，的确白小菀没有骗他什么，和他也真没关系。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死皮赖脸的缠着，非要跟着，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可是白小菀这副毫无关系的态度，叫他的心意全都化作了水！方才抱着她的欣喜都是白搭，这个大骗子！
　　赵劼怒气冲冲的追了下去。
　　大夫喊道：“公子，你要的药抓好了。”
　　“滚开！”赵劼怒不可遏的冲了出去，结果才发现，白小菀早已经不知道了踪迹，于是气急败坏去了李嫂的院子，结果门却锁上了。
　　白小菀没回去！她有可能去找那半大小子了！
　　或者，去找那个什么谢君谦了！
　　赵劼气得两眼一黑。
　　他怒气冲冲的找到谢君谦的住处，开门就喊，“人呢？给我滚出来！”
　　谢杏儿从里面出来开门，抱怨道：“谁啊？这么没礼貌！”结果打开门，瞧见一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正是上次偶遇的那个，不由惊喜万分，“公子，是你？”
　　赵劼正在盛怒之际，看都懒得看她，急巴巴问道：“谢君谦人呢？叫他滚出来！”一双眼睛左看右看，搜寻白小菀的下落却是无果。
　　谢杏儿眨了眨了眼，“公子认得君谦啊？莫非是君谦的朋友？”
　　赵劼觉得她好烦，“谁是他朋友？快点叫他出来。”
　　“可是他不在家啊。”谢杏儿见对方气势吓人，微微害怕，“一大早的，说是有几个新认识的学子，叫出去一起吟诗作赋了。”
　　赵劼愣住，“谢君谦不在家？出去了？”
　　这么说，九儿没有和谢君谦在一起？怒气顿时消了许多。
　　他仔细的看了看谢杏儿，觉得有点眼熟，问道：“这位姑娘，我和你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怎么瞧着……，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珠宝店的那位姑娘。”
　　谢杏儿又惊又喜，高兴道：“公子你还记得我呢。”一面含羞带臊，一面时不时的瞄他，心里又爱又怕。爱得是他俊俏的容貌，高大的身材，一看就有权有势的派头，怕的却是此人的脾气，仿佛不太好啊。
　　赵劼自小花丛里面混着长大的，此刻冷静些，稍微一留意谢杏儿的眼神，就知道这姑娘是春心荡漾了。心下不屑，不过想着要打听消息，却换了一副笑脸，“那个……，小菀有没有在这儿？”
　　他决定诈一诈，要是白小菀在这儿就把人直接带走！
　　谢杏儿却是吓了一跳，“小菀？你说白小菀？”
　　赵劼不解，“是啊。”
　　“你、你……”谢杏儿像是见了鬼一样，哆嗦道：“你别吓我！小菀都死了，怎么会在这儿啊？”扭头往后看了看，“难道这院子里不干净？”
　　赵劼吃惊道：“小菀死了？”
　　谢杏儿又是惊吓，又是奇怪，“你怎么会认识小菀啊？她又不是淮安府的人，按理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多奇怪啊。”
　　赵劼这才发现，这里头的水有点深啊。
　　按照对方说的，那个叫白小菀的姑娘已经死了。可是上午那个半大小子，却对着九儿喊小菀，九儿又很回避那个半大小子，其中必定有古怪！
　　等等……，不对！
　　赵劼这才回神过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谢君谦的家里？是他什么人？还有上午的那个半大小子，又是……”正说着，就见谢玺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也在。”
　　谢杏儿喃喃道：“我是君谦的小姑，他……，是君谦的弟弟。”
　　谢玺上前，奇怪的打量着赵劼，“你是……，上午那位公子？怎么来我们家了？”
　　赵劼心思转得飞快，生怕说错了话，笑了笑，“我是来找君谦的，哪里知道不巧，刚好他出去跟朋友喝酒了，这就去找他。”
　　谢玺点点头，“是呢，我哥出去了。”
　　谢杏儿有点毛毛的，“这位公子，你刚才为什么要问小菀啊？”
　　“小菀？”赵劼还没有回答，谢玺的脸色先变了，眼圈儿也红了，“小菀……”又是不解的看着赵劼，“小菀都已经死了，你怎么会问她？又怎么会认识她？”
　　“哦。”赵劼隐隐猜到了一些，恐怕九儿，就是那个所谓死去的白小菀，所以才会躲躲藏藏不肯相见。他当然也不希望谢玺缠着白小菀，当即道：“我只是听君谦偶尔提起，说什么小菀不错，我还以为跟你们住在一起呢。”
　　谢玺脸色一脸伤感，“小菀是很好的。”
　　赵劼不想再多留下去了，咳了咳，“既然君谦出去了，那我就不叨扰了，这就去找他，说不定还能赶上一顿好酒呢。”
　　他脚底抹油飞快走了。
　　心下琢磨不透，如果九儿就是白小菀，那为何要瞒着谢玺和谢杏儿？又为何，不避嫌的见谢君谦？还说什么要和谢君谦订亲，难道成亲以后，就不怕被谢玺他们发现？莫非，他想倒了一个狗血的可能，是两兄弟爱上同一个姑娘？所以才遮遮掩掩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找到九儿，哦不……，找到白小菀问个清楚就知道了。
　　赵劼一拍大腿，叫道：“你这个小妖精，给我等着！等找到了你，一定要原原本本问个清楚，还要……，还要你好看！”


第一百七十九章 喝醉
　　不过下一瞬，他忽然想到另外一个吓人的可能。
　　白小菀去哪儿了？没回家，也没有过来找谢君谦，难道……，没人拐卖了不成？小姑娘家家的，又漂亮，穿得还华丽，可别真的出了什么事啊。
　　赵劼顿时慌了。
　　他按捺不住，又慌慌张张的去了李嫂的院子，结果门还是关着的。不免越想越心慌，也顾不得跟白小菀生气了，赶紧去找捕快，让全城搜索白小菀的下落。
　　赵劼急怒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其实此刻，白小菀正在一家成衣店里瞎逛荡，心情已经平静了。谢玺的事，等她嫁给谢君谦以后，再找机会好好安抚他吧。眼下最要紧的是，是应付赵劼，免得她和谢君谦的婚事再出岔子。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让谢君谦早点订亲的好。
　　正在一边恍惚出神，一边漫不经心的挑着料子，就听见外面吵闹起来，“让开，让开！闲杂人等，都统统赶紧滚开！”
　　白小菀凑着外面乱糟糟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伙计出去打听了下，回来说道：“说是知府大人家走丢了一个小丫头，正在四下寻找，街头的泼皮，还有勾栏青楼等地儿，都闹得一团鸡飞狗跳的。”
　　一位客人道：“哎哟哟！这怕又是不得安生了。”
　　“可不。”伙计接话，“听说全城的捕快都出动了，闹得可大呢。”
　　白小菀听了，心里打了个转儿。
　　全城的捕快都出动，那岂不是李嫂的舅舅也出动了？只怕李嫂的娘家宴席也乱了，说不定已经回家，因此随便买了一顶纱帽，便出去了。
　　她买纱帽，是担心回头再偶遇谢玺的尴尬，想着遮掩一下。
　　但是白小菀没有想到，她这么一戴帽子，刚好错过了那些搜捕她的捕快，找了整整半天都没有下落。赵劼气得踹了捕头一脚，骂道：“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连个人都找不到，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都是蠢货！”
　　那捕头正是李嫂的舅舅，年纪已经将近半百，被这么狠狠一踹，差点爬不起来。
　　还不敢喊疼，挣扎起来回道：“公子，全城的青楼柳巷都找遍了，人牙子也都问过了，并没有公子说的那个九儿姑娘啊。”
　　赵劼骂道：“滚！”
　　而此刻，白小菀已经回了李嫂的院子。
　　李嫂叹气，“一家子吃饭好好的，正在说笑，忽地又来了公干，舅舅便出去了。我见舅母没啥心情说话，便回来了。”
　　白小菀劝道：“歇歇吧。”
　　这天晚上，她没有做一大桌的大鱼大肉，而是做了个一品锅。两人围着桌子，锅下面放着红红的木炭保。”
　　白小菀笑道：“快去吧。”
　　赵劼一口肉，一口酒，吃得不亦乐乎，问道：“没想到，李嫂这么会做饭，回头去我家做厨娘好了。”
　　白小菀哼道：“我才不做厨娘呢。”
　　“你……？”赵劼的筷子顿了顿，继而有点了悟，“你是说，这一桌子的菜是你做的？哎哟哟，我的九儿，我的乖乖，那我可更要娶你回家了。”
　　“放屁！”白小菀找了一大块羊肉，放他碗里，“赶紧吃吧！有东西吃，还堵不住你的嘴？等会给你来两个大烧饼好了。”
　　赵劼笑嘻嘻的，“有你在，烧饼也是好吃的。”
　　“喝酒。”白小菀知道他油嘴滑舌的，不搭话，只是不停地劝他喝酒，“我做的是麻辣一品锅，料又放的足，你得多喝点酒解解辣。”
　　赵劼看着她嘿嘿的笑，眨眼道：“九儿，你这是想把我给灌醉了。”
　　白小菀把酒瓶端到他面前，挑眉问道：“我敬的酒，你就说喝不喝吧？若是不喝，我现在就去门外倒了。”
　　“别啊。”赵劼一把抓住她的手，趁机揩个油，笑嘻嘻道：“你敬的酒，我就是醉死了也要喝的。”说着，便仰脖一饮而尽。
　　反正他想过了，又没打算把霸王硬上弓，今晚横竖做不了啥。
　　喝醉了，就醉了呗。
　　赵劼乐呵呵的享受白小菀做的菜，她敬的酒，再看着美人儿坐在身边，那心情乐陶陶的都快要上天了。
　　当然了，没过半个时辰也就醉了。
　　李嫂进来为难道：“这可怎么办？他醉了，是老实了。可是一个大男人，留宿在我一个寡妇家，也不像话啊。”
　　“没事，叫人来接。”白小菀出门找了一个玩鞭炮的孩子，塞了几个铜板，“你去知府大人家报个信儿，就说赵公子在这儿喝醉了，叫人来接，这些铜板给你买鞭炮玩儿。”
　　“好叻。”小孩拿着铜板就飞快跑了。
　　不多会儿，果然有赵府的人急匆匆来接人。一进院子，再进门，发现自家公子醉倒在别人家，还是一个寡妇家，都是面色尴尬。
　　也不怪他们多想，李嫂的年纪并不算大，也没儿女，平时日子悠闲看着还算年轻。但是再年轻，也是奔三十的人去了。
　　呃……，公子最近的口味有点重啊。
　　赵府的人都是面色尴尬，把赵劼给抬走了。
　　李嫂赶紧关上门，松了口气，“哎哟，可算是把这麻烦精给送走了。”


第一百八十章 订亲
　　白小菀也道：“真是烦人！”她一拍桌子，咬牙道：“明天就叫君谦哥来提亲，赶紧把这事儿给了了。不然这么没完没了的，万一赵劼发疯，下次我可不见得拦得住。”
　　因此次日一早，就让李嫂过去给谢君谦送信。
　　没多会儿，李嫂回来笑道：“谢秀才说了，等下就让媒婆上门提亲，就放心吧。谢秀才还说了，聘礼都是这些年攒下来的，新近又添置了一些，断不会委屈了姑娘。”
　　“好。”白小菀在意的不是这些，心情有点恍惚。
　　真的，真的要和谢君谦订亲，嫁给他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前掠过了上官天寰和楚烨，楚烨还好，但只要一想到上官天寰，就感到莫名的心痛。
　　那些爱过、恨过，只是尘封，却并不是真正的遗忘。
　　李嫂还在喜滋滋的说着什么，嘴不停的动。
　　白小菀却听不进去了。
　　她忍耐着等李嫂说完，自己回了屋，然后躺在床上茫然的发呆。这个时候，上官天寰在做什么呢？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应该记得她，那么……，他是会后悔当初下令杀她？还是坚持这个理智的决定？
　　不知不觉，白小菀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切都变得如云似雾……
　　京城，梁王府。
　　上官天寰正在后花园的一棵树下，手握一管玉笛，清浅悲伤的吹了起来。
　　清风起，一曲优美的曲声响起，清澈的声调空灵悠扬、清脆无比，仿佛水珠洒落洁白的云层，又好似小鸟在树林里飞过，无比的幽雅灵动。
　　湛蓝的天空下，青瓦白墙。
　　上官天寰穿了一身淡蓝色的外袍，内衣紫色，手握一管碧绿莹透的笛子。衬得他丰神俊朗、长身玉立，仿佛犹如谪仙临世。
　　只是那优美的曲调里，却透出淡淡忧伤，以及一种难以言语的心痛。
　　小菀……，小菀！你在哪里？
　　是不是在某个角落恨我？还是已经忘了我？此时此刻，又是谁陪伴在你的身旁，和你欢声笑语？如果一直这样找不到你，再过几年，你是不是已经嫁作他人妇？想到此处，上官天寰就是一阵心痛难忍。
　　他一生孤寂，唯一可以相知相许的白小菀，却在他失忆的时候被追杀！吓坏了她，让她远远的躲起来，再也不见他。
　　上天仿佛故意跟他作对，故意不让他幸福。
　　上官天寰缓缓放下手中笛子，轻叹道：“小菀，你可知道？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喜欢任何人，除了……，你。”他从小在阴谋诡计中长大，本能的就是排除危险，斩断情丝，但是真的斩断了，却又是这般无言心痛。
　　“世子爷！”蒋统领飞快来报，“有谢君谦的消息了。”
　　“在哪儿？”上官天寰猛地起身。
　　蒋统领回道：“岷县大水，谢君谦最可能去的地方便是淮安府，因为他明年即将春闱，在淮安府备考是最近的。属下让人去淮安府，挨家挨户打听新来的租户，果然找到了谢君谦的住处！他现在，和家里人一起留在淮安。”
　　“可有小菀的消息？！”上官天寰急切道。
　　“没有。”蒋统领摇了摇头，“白小菀不比谢君谦，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实在大海捞针无处可寻。”见上官天寰脸色不好，又赶紧道：“不过世子爷放心，属下……，会一直打听下去的。”
　　上官天寰纠结再三，“既如此，等过了上元节就去淮安府一趟。”
　　蒋统领张了张嘴，想劝，又忍住了。
　　罢了，这不是能劝得住的，看来真的去淮安府走一趟了。
　　他也说不好，是希望白小菀在淮安府，还是不在。若是在，不消说必定又是一番风浪。但若是不在，世子爷这么没完没了的找下去，也是叫人头疼。
　　淮安府，赵宅。
　　赵劼正在躺在后花园里发狠，骂道：“你们的都是死人呐！爷喝醉了，为什么不做醒酒汤给爷喝？就这么半天功夫，就让谢君谦跟九儿订亲了！我……，我……”他气得拔剑一阵乱砍，把桌子砍了个稀巴烂！茶壶杯碟全都砸碎了！
　　丫头们吓得，全都悄悄退了出去。
　　心腹小厮上来说道：“爷，又不是成亲，不过是订亲罢了。那个谢君谦可以提亲，你也可以去提亲啊。反正啊，九儿姑娘又不是马上出嫁，把事情闹大水搅和混了。小的就不信，凭着谢君谦一个小小秀才，敢和爷作对！”
　　赵劼听了这话，消了消气，吩咐道：“行！这就去给爷预备聘礼。”
　　“啊？”小厮意外道：“还要聘礼？不是抢回府做姨娘吗？”
　　“抢你个头？！”赵劼一巴掌呼了过去，“我家九儿那么好，能是做姨娘的人吗？正好爷死了元配，再娶一个续弦，往后帮着管理后宅照顾爷。”
　　小厮连连点头，陪笑道：“好，好好好。”
　　心里道，乖乖，等下见了李九儿可要小心点儿，这不是姨娘，是未来的少奶奶啊。再看爷这副五迷三道的样子，怕是要盛宠了。
　　当天下午，赵劼骑着高头大马，敲锣打鼓的去了李宅提亲。
　　李嫂吓得不敢开门，在里头道：“赵公子，多谢你的抬爱，可是我们家九儿已经订亲了。一女不能事二夫，实在是不成啊。”
　　赵劼在马上叫道：“让九儿把谢家的亲事退了，我娶她。”
　　“放屁！”白小菀搬来了楼梯，端着水，爬上去朝着门外就是一泼，“哗啦！”突如其来的水花，吓得马儿连连后退，差点把赵劼给摔了下来。
　　赵劼叫道：“九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白小菀站在楼梯上喊道：“赵劼，你别扯淡啊！我早说了，我和谢君谦有婚姻，今天上午也订亲了。你这么胡闹，成何体统？把我李九儿当什么人了？能订了亲事又退，贪慕富贵不要脸吗？赶紧回去，别闹了。”
　　赵劼绷着一张脸，喊道：“九儿，我是真心要求娶你的！”
　　两人吵吵闹闹，惹得一群人凑过来围观看热闹。
　　白小菀喊道：“各位父老乡亲，知府大人的儿子赵劼赵公子，明知道我订了亲，还带着人来搅和闹事，大伙儿可得都看清楚了！我今儿就把话说清楚，我李九儿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女人，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
　　赵劼气得脸发黑，“九儿！我有那点比不上谢君谦！妈蛋，你叫他出来！”
　　“放你的臭狗屁！”白小菀骂道：“我和他是订亲，又不是成亲，他怎么会在我的屋子里？你少扯淡了。”
　　赵劼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来人！给我把门砸开了！”
　　赵家的下人听命而上，一窝蜂的，直接把李嫂的门给砸成了两半！又按赵劼的吩咐，将聘礼统统给放了进去。
　　赵劼喊道：“反正我已经下聘了，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赵公子。”谢君谦闻讯赶来。
　　“哟嗬，你这个小白脸儿还敢来啊？”赵劼恼道。
　　谢君谦淡淡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我和九儿已经订亲，还望赵公子成全。方才我去见了令尊知府大人，他说并不知道此事，还说九儿身份卑微和赵家门第不配，将来要给你找一门千金小姐。”
　　赵劼顿时脸色一变，“你去找我爹了？！他真这么说。”
　　谢君谦淡淡道：“在下不敢撒谎。”
　　赵劼气得肝疼，“初婚由父母，再婚由自己，味儿这次非得娶一个可心可意的！就算是我爹不乐意，也管不着……”
　　正说着，就见赵府的管家带着捕快们过来，道了一声，“公子，得罪了，老爷让我们请你回去，走吧。”
　　赵劼虽然浪荡不堪，但是却只敢在母亲面前撒娇，不敢跟父亲硬着来。毕竟从小被父亲打着长大的，天生畏父，郁闷道：“爹找我做什么？我等下就回去。”
　　管家为难道：“公子，老爷让你即可回去。若是你不肯回去，就要打断我们这些人的狗腿，没法子，今儿只好得罪了。”
　　赵劼气得咬牙，“行行行！我现在就回去！”
　　管家上前牵了马儿缰绳，“公子，下马坐车吧。”不由分说，叫了两个壮汉过来，把赵劼给拉扯下了马，强行塞进了马车飞快走了。
　　赵劼还喊了一嗓子，“九儿，等我！”
　　白小菀没答应，只是撇嘴翻了一个白眼，一脸解脱。
　　谢君谦又叫了几个马夫，吩咐把赵劼送来的聘礼，全部送回赵府，然后对众人道：“各位父老乡亲，方才不过是赵公子一时任性的玩笑，都散了吧。”
　　众人虽然还没有看够，但是牵扯到淮安知府，怕惹祸上身，见状都各自散了。
　　白小菀领着他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谢君谦一脸关切之色，问道：“你没事吧？小菀。”


第一百八十一章 盘算
　　“没事。”白小菀摇摇头，问道：“你跟赵知府那边说好了？他应该不会顺着赵劼一起胡闹吧？要是把赵劼带回去关起来就好了。”
　　谢君谦微笑道：“走，进屋再说。”
　　白小菀领着他去了内屋。
　　谢君谦这才细说，“赵知府的三年任期要到了，马上就要调任京官。在这节骨眼儿上，肯定不愿意闹出儿子强抢民女之事。况且，说句不怕你吃心的话。咱们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和赵家匹配不上，赵家不会同意让你进门的。”
　　白小菀倒是无所谓，“我没啥好吃心的，我也不乐意嫁给赵劼那种花花公子。赵家不同意更好，约束着赵劼，早点把他一起带到京城去吧。”
　　谢君谦点头，“应该快了，我估摸快则月底，慢则下月初，赵知府的任务一下来，就该带着妻儿一起去京城了。”
　　“哦，那就好。”白小菀放下心来。
　　谢君谦给她倒了一碗茶，徐徐道：“没事，外头的事我来解决。”虽然他不如上官天寰和楚烨强势，但是作为男人，也是顶天立地无可挑剔的。将茶轻轻推了过去，“咱们再忍半个月，等赵劼走了，就顺顺利利的先把亲给结了。”
　　白小菀微微窘迫，问道：“家里人没说什么吧？”
　　“能说什么？”谢君谦摇摇头道：“祖母病了，杏儿忙着照顾祖母，再者她也不管这事儿，二房的人也不在淮安。至于我娘，巴不得早点让你进门，只剩下玺哥儿……”顿了顿，“等拜堂成亲以后，定了名份，再慢慢的跟他解释吧。”
　　白小菀点头，“也好。”
　　到了下午，果然传出赵劼被臭骂了一顿，然后禁足的消息。
　　白小菀总算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安宁，转瞬就过。
　　正月十五，上元节，上官天寰留在王府过完节日，便开始收拾行装。虽然还不知道白小菀的下落，但他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找一找。若是找到当然最好，若是找不到，就权当她已经死了，断了念想吧。
　　第二天清早，上官天寰悄无声息的出发了。
　　不过他再悄无声息，还是没有瞒过楚烨，听说上官天寰出了城，当即厉声道：“跟紧了，务必打听出世子要去的地方！”
　　“是。”下人领命而去。
　　结果没多会儿，赵将军脚步匆匆的找了过来，“三郡王！又谢君谦的下落了！”
　　楚烨急道：“当真？人在哪儿？”
　　“就在淮安府。”赵将军把赵劼的书信递了过去，“我有个堂弟，是淮安知府的小儿子。他最近看上了一个姑娘，偏偏那个姑娘要和谢君谦订亲，所以特意来问我，谢君谦到底是什么来路。”
　　楚烨惊道：“姑娘？莫非……，是小菀？”继而勃然大怒，“谢君谦好大的胆子！竟然拐走了小菀，还有和她订亲！我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赵将军迟疑道：“应该不是白小菀吧。”指了指信，“你看里面说的，那个姑娘是淮安府的人，怎么会是白小菀呢？”
　　楚烨顿时一脸失望，“那……”继而咬牙，“不管！找到谢君谦，也算是一个好消息，须得赶过去问问，才能安心！对了，世子今早已经出发了，莫非他也找到了谢君谦的住处，是去淮安府的？赶紧备马，不能让世子抢在了前头！”
　　赵将军一脸无奈，“哎，真的要去？”
　　楚烨怒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赶紧去！”
　　赵将军只得无奈摇头去了。
　　淮安府，白小菀过了一段清清静静的日子。
　　赵劼被人带回赵府以后，约摸是被禁足，后头再也没有来找她，每天恢复平静。这边谢君谦也让媒婆上门，挑了一个最近的吉日，就在二月底。算起来，大概就是淮安知府升任知府，带走赵劼等人不久后。
　　毕竟成亲还要准备很多东西，再快，就太仓促了。
　　再说，黄道吉日还是要挑一挑的。
　　白小菀对此没有意见。
　　其实要不是赵劼总是添乱，再过三、五年成亲，她也没有意见。不过想想，谢君谦今年就要参加春闱、秋闱，要是顺利的话，兴许年末就能捞到一个九品县令，差一点也能做个不入流的县丞。
　　哈哈，那她可就是官太太了。
　　要是以县令娶亲的规格，肯定比现在简单成亲要奇葩豪华。不过，形式并不是最重要的，要紧的是平安顺遂。真的等到三、五年后，谢君谦做了官儿，不知道多少千金小姐要求着嫁呢，可就轮不到她了。
　　白小菀想着，想着，忍不住偷偷一笑。
　　她这叫找了一支潜力股，不不，绩优股，坐等现成享福。往后她要做生意，赚钱，岂不是更加顺风顺水？他有权，她有钱，也算是天作之合吧。
　　白小菀对此很是满意。
　　至于上官天寰，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再去想了。
　　而谢家，郭大娘听说了谢君谦的婚事，有些不太满意，“怎么娶了一个寡妇的侄女？君谦可不是乡下种地的，将来是要做官的。”
　　宁氏劝道：“君谦虽然读书好，可是即便顺利中举、中进士，也未必就能马上做官。而他年纪不小了，再等，实在耽误了青春光阴。按说他这个年纪，孩子都该打酱油了。那李嫂虽然是个寡妇，但是舅舅在府城里做捕头，也是可以依靠的人。”
　　郭大娘还是不满意，问道：“李九儿陪嫁多少？”
　　宁氏心里打了个结儿。
　　她一听婆婆这话，就知道，是打着找一个冤大头孙媳妇。回头好克扣点嫁妆，用来给谢杏儿添妆，这种算计未免叫人倒尽胃口。
　　不过，这事儿白小菀之前就料到了，还特意交待过一番。
　　宁氏忍住了厌恶，笑着回道：“九儿的爹娘死的早，也没个兄弟，所以家产都是她一个人的。李嫂是厚道人，说了，要把家产都给九儿做陪嫁。听说……，足足有一百二十两，还不带叔伯婶婶的送礼。”
　　“一百二十两？！”郭大娘的眼睛顿时圆了。
　　坐在旁边的谢杏儿，也是咽了咽口水，一脸垂涎无比又要努力掩饰的样子。
　　要知道，放在桃花村那种乡下，陪嫁十两银子就算大户了。一般人就是三、五两，家里清贫的更少，甚至只给一套嫁衣就送出去了。
　　郭大娘给谢杏儿赞了几十年，也不过存了不到二十两银子，少了整整一百两呢。
　　谢杏儿有些嫉妒，哼唧道：“亏得他们家是绝户，没兄弟，所以家产才便宜了她。要不然，兄弟什么的一分，哪里还轮得到她啊？”
　　宁氏笑了笑，“是啊，娶这样的儿媳妇不亏。”
　　郭大娘顿时觉得这个孙媳妇不错，有钱啊！因此缓和了口气，说道：“既如此，就先娶进门伺候君谦几年吧。将来若是君谦上进了，做了官，两人自然是不般配的，再打发了她另嫁便是了。”
　　竟然打着榨干孙媳妇的钱，再撵人走的盘算。
　　宁氏觉得简直站不住脚。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婆婆？亏得她是早早嫁了，生了两个儿子，又是儿子养大出息能干了。不然的话，要是丈夫中了功名，还不把她给休了啊。
　　郭大娘忽地又发了愁，“只是这按规矩，对方姑娘出多少陪嫁，婆家就要出多少聘礼才相匹配。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拿得出一百二十两银子来？”
　　宁氏笑道：“这个不难，都跟李嫂和九儿商量好了。到时候，聘礼随便装点有分量的东西抬过去，面上好看就行。至于里面装了什么，谁还好意思打开来看不成？等九儿进门，君谦好好的对她便是了。”
　　郭大娘点点头，夸道：“你这个法子好。”看了看谢杏儿，“杏儿也大了，年纪不能再拖下去了。既然九儿手头宽松，那回头就找她先借点儿，回头君谦再慢慢还她，好歹把杏儿风风光光嫁了。”
　　这算盘够精明，够刻薄！
　　找孙媳妇借钱，孙子还，然后给女儿做嫁妆。
　　宁氏简直恶心的要吐了。
　　只是白小菀说了，“宁大婶你是一个软和的人，撒泼打滚的事儿，做不来。先用好话哄着郭大娘，回头等我进了门，自然有办法应付她们。放心，多少厉害的商人我都应对过，吃不了亏的。”
　　宁氏相信白小菀的能力，自己也的确没法招架婆婆，只能先忍了。
　　谢杏儿忽地嘲讽道：“不是说，那个李九儿才得十三岁？这么小，就要嫁人了？都是没了爹娘照应，所以急着嫁吧。”
　　宁氏笑道：“先进门，等十五岁及笄了再圆房。”
　　“这样挺好。”郭大娘盘算道：“两年后，君谦多半已经做了官儿。横竖没有跟那个李九儿圆房，随便找个由头，把她送回娘家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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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思
　　宁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微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娘，让杏儿先陪着你，我去做饭，给你熬点小米粥滋养的。”
　　“好好好，去吧。”郭大娘跟长媳没啥话可说，等她走了，反倒更方便和谢杏儿一起盘算，“不说多了，让那李九儿拿出一百两银子的嫁妆，给你压箱底儿。到时候，你的婆家定然要高看你一眼，往后日子也好过。”
　　谢杏儿却是看上了富贵的赵劼，哼唧道：“那也得看什么人家啊。”
　　她打听过了，赵劼乃是淮安知府幼子。
　　身份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好的她有点不敢痴心妄想。尽管她是村姑，心里也不会傻到认为可以嫁给赵劼，实在是差太远了。
　　可是，等谢君谦中了举人、进士，做了官儿，那她没准儿就是知县大人的妹妹。
　　抬头嫁女，低头娶媳。
　　只要谢君谦和淮安知府搞好关系，凭着她的年轻貌美，努一努力，也许就能如愿嫁给赵劼了呢。实在不行，也要找个和赵劼差不多的，有钱有势有貌的，断不能嫁给桃花村的那些泥腿子了。
　　谢杏儿越想越是陶醉，心下偷笑不已。
　　白小菀则在忙着开店的事儿。
　　最近连着看了好几家店铺，选来选去，最终敲定了一家落在十字路口的店铺。原先是做绸缎生意的，掌柜的老娘去了，回去守孝，铺子就临时空了出来。因为转让的急，剩下的两年半租期，只算了两年的钱。
　　当然了，淮安府的租金比清水镇贵的多。
　　两年租金，也是整整二百八十两银子。不过好在店铺几年前才装修过，绸缎铺和格局和胭脂店又可以变通，省下了一笔不小的装修费。至于买一个店铺，白小菀之前曾经考虑过的，但是谢君谦说，“若是选了官，未必会刚巧在淮安府附近，还是等安定下来，再买铺子也不迟。”
　　白小菀想想觉得挺有道理，便同意了。
　　另外除了租金，还要订制一批胭脂盒子，做点粉扑，零零碎碎也花了二十两。于是这么一下子，就出去了三百两银子，钱花得跟淌水似的。
　　李嫂知道了直咂舌，“没看出来，谢家居然这么有钱啊。”
　　白小菀不好意思说银子是她的，笑了笑，随便敷衍道：“宁大婶是没落的官宦千金，有些老底儿。横竖做生意是为了赚钱的，不会坐吃山空，慢慢的，把本钱赚回来就是了。”
　　李嫂点头，“这个谢君谦不错，又能读书又能做生意，真是难得。”
　　白小菀抿嘴一笑，“我也不错啊。”
　　“哈哈。”李嫂笑了起来，她和白小菀相处的时间久了，感情甚好，打趣道：“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就夸了。”白小菀厚着脸皮笑了起来。
　　正说着话，谢君谦找上门来。
　　白小菀便把租店铺的事说了，“已经签了两年的约，那家人急着走，还送了我小半年的时间呢。”找个借口打发李嫂出去，关上门道：“我想过了，若是带了嫁妆等物进门，只怕回头就……，你也知道，杏儿正等着嫁人呢。”
　　“这样挺好的。”谢君谦不是那种不变通，愚孝的人，“孝顺是一回事，用媳妇的嫁妆添补小姑，这等不要脸的事实在是做不出来，也不能做。到时候，就说你的嫁妆都用去租了店铺，这样没人拿得走。”
　　白小菀笑道：“不过呢，等杏儿出嫁，多送点妆奁也是可以的。”
　　说到底，郭大娘和谢杏儿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因为穷，有些爱占小便宜罢了。横竖她做生意得心应手，只要不是大钱，做个人情也未尝不可。毕竟做了谢家的媳妇，想着一毛不拔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谢杏儿嫁便要留在婆家过日子，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至于郭大娘，本身是不咋花钱的，无非是嘴碎，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就行了。更何况她还要做生意，晚上睡觉，尽量不和郭大娘打照面就行了。
　　谢君谦握了她的手，柔声道：“放心，我不会负你的。”
　　白小菀笑道：“行啊。”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谢家过渡几年，再等几年她也长大了，生意也应该做大稳定了。谢君谦要是做了官儿，就不想要她，那就和离。横竖有钱有房子有地，不怕没有男人要的，实在不信一辈子单身也行。
　　总之，一定要有钱。
　　“你先歇着，下午我和几位朋友有个聚会，要去聚聚。另外春闱快要开始了，除了筹备咱们的婚事，还要喝足看够了，满意了，才有作诗的灵感啊。”
　　“有有有，都有。”那公子一拍手，就见酒菜鱼贯而上，另有歌伎舞姬谈曲儿跳舞，满眼的姹紫嫣红，好一番热闹景象。
　　谢君谦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袍子，身量单薄，好似一竿清高孤洁的翠竹。
　　主事公子凑过来笑道：“谢兄，赶紧入席啊。”一副热情的样子，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笑道：“谢兄才华横溢，这次春闱必定是要高中了。”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
　　谢君谦赶紧谦虚道：“诸位谬赞了。”
　　“来了，来了。”有人捧着托盘过来，高声招呼，“现在开始第一轮的试题比赛，每个人抽一个韵脚，然后一炷香的功夫做一首七言绝句。”
　　“快来，我先抽！”
　　“我也抽一个。”
　　小丫头捧着韵脚牌子放上去。
　　学子们纷纷伸手去拿，有人喊道：“哎哟，第一轮就是十四元的韵呢。”题目则是咏花，并没有具体限制，让诸位才子随意发挥。
　　谢君谦拿了一个韵脚，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白小菀。
　　她古灵精怪，清透灵动，有一点点小淘气，遇到大事又很冷静，像是什么花？毫无来由的，他想到了春天山头一片片的白山樱，洁白、纯洁，又和了她的姓，岂不是刚巧？想到这儿，便打算用白山樱做一首诗。
　　“来来来，有酒才有诗。”主事公子倒了满满一杯酒，递了过来。
　　“多谢。”谢君谦浅酌了一口。
　　“哎呀，一口喝干净啊。”主事公子一面说笑，一面把酒杯往谢君谦嘴边推，“没有酒兴怎么有诗兴？来来来，干了。”
　　谢君谦是客人，推辞不过主人的热情和面子，只好喝了一杯。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接二连三的有人来敬酒。虽然不是只敬他一个人，但是一会儿一喝，也是在有些扛不住。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空腹饮酒，感觉有点头晕目眩的，不免为难道：“不胜酒力，容我去找杯茶喝喝。”
　　“这里没茶。”主事公子叫了一个丫头过来，“带着谢公子去船舱里面，给他找点醒酒石含着，再准备一碗醒酒茶，好好伺候。”
　　“是。”丫头福了福，朝谢君谦看去，“公子这边请。”
　　谢君谦正想借此机会，摆脱不停的喝酒免得出丑，当即道了谢，“叨扰了。”然后跟着丫头去了船舱，里面安安静静的，让他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消停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奸计
　　但是……
　　不知怎地，谢君谦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困顿，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谢君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身边一群人喧哗吵闹，觉得有些头疼欲裂。想要叫那些人别吵，偏偏眼皮子沉沉的睁不开。正在挣扎之际，忽然“哗啦”一声，一盆冷水兜头兜脑的泼了下来。
　　“醒醒吧你！”有人恶声恶气的道。
　　“唔……”谢君谦瞬间清醒过来，但是，他却不能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此刻的他，衣衫不整的躺在，旁边还有一个穿着肚兜的女子，呜呜咽咽的，分明就是一副捉奸的现场！特别是，那被单上面的斑斑点点鲜红血迹，格外引人注目。
　　丫头跪在旁边哭道：“这位公子喝醉了酒，耍酒疯，把我摁在就……，呜呜，我的清白之身就这么毁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泣不成声。
　　“好哇！谢君谦。”主事公子叫嚣道：“我好心好意请你来做诗，你倒好，转头就把我的丫头给睡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你要是真看上了这个丫头，说一声，我忍痛割爱送给你也行啊。”
　　谢君谦脑子里一片嗡嗡的。
　　他虽然慌乱，却明白，这是被人设计陷害了。
　　酒里有药！难怪喝了就醉，醉了，还一醉人事不知昏睡过去。只是他不明白，这些学子和他并无仇怨，何苦这般陷害他？即便他的学问好，他平时也没有抢过风头，或者耀武扬武张扬过，根本就和这群人没有仇怨啊。
　　主事公子哼道：“你倒是说话啊。”
　　谢君谦慢慢冷静，回道：“抱歉，我只记得自己昏睡了一觉，醒来便是这样，其余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
　　丫头哭道：“谢公子，你不能这样始乱终弃啊。”
　　谢君谦浑身被茶水泼的湿漉漉的，裹好衣服站起来，平静的看着对方，“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丫头顿时嚎啕大哭，“呜呜，我的清白啊。”
　　周围一群人起哄，“不行，不行！这事儿得有个说法。”
　　“就是，这怎么成啊？”
　　“不能毁了人家大姑娘的清白，就这么算了。”
　　丫头一直在旁边呜呜咽咽的哭，看起来可怜极了。
　　主事公子咳了咳，“谢君谦，我看你也是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却……，罢了，年少谁都有的。只要你把这个丫头带回去，明媒正娶安置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娶了这丫头？谢君谦隐隐猜出来，是谁对他要这般有仇恨要陷害了。
　　必定是赵劼！除了他，别人和他无仇无怨的，更不会关心他的婚姻大事。赵劼现在被关在赵府不能出来，就指使人做局，让他不得不娶了这丫头。
　　那么，自然就娶不了白小菀了。
　　谢君谦淡淡道：“我已经订亲有未婚妻，恕难从命。”
　　“怎么？你还不愿意？”主事公子脸色不悦，吆喝道：“行啊！那就叫你的未婚妻来看看，你这等斯文败类，一边订亲，一边睡别的女人，看她还要不要你！”
　　谢君谦眉头一皱，“你不要乱来！”
　　“乱来！”主事公子一声冷哼，吩咐下人，“听说，谢君谦和城南李家的小侄女儿订亲了，赶紧的，去把李九儿请来看看。”
　　“是。”下人应声去了。
　　谢君谦鬓角青筋直跳。
　　可是他一介文弱书生，多方又是人多势众，打架肯定是自取其辱。现在，他只希望白小菀冷静一点儿，等来了，务必要听他解释，而不是中了这些人的圈套。
　　他隐隐担心，白小菀讨厌的就是丈夫有别的女人。
　　这事儿……，只怕麻烦了。
　　画舫上面，大家闹哄哄的议论起来。有鄙夷谢君谦，有看好戏的，也有聪明看出这是一个局的。大家七嘴八舌、说长说短，可谓众生百态。只不过，都对等下即将到来的热闹大戏颇为期待，这可算是捉奸现场啊。
　　小半个时辰后，岸上有人过来了。
　　下人领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少女过来，带着绡纱帷帽，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因为遮住了面容看不清楚。但是隐隐约约，透出来的眉目轮廓可以看得出，容貌明媚动人，身段儿也是非常不错。
　　那杨柳细腰，简直堪称盈盈一握。
　　有不怕事大的起哄，“谢君谦的未婚妻来咯，看好戏吧。”
　　“九儿姑娘。”主事公子走了过去，笑着打招呼，“辛苦你走一趟了。”不是他礼貌特别好，而是因为赵劼看中的女人，不敢得罪罢了。
　　白小菀领头走在下人们的前面，腰身挺得笔直，透着一般闺阁少女没有的神采飞扬。
　　众位才子们都是眼前一亮。
　　白小菀对着众人福了福，“见过诸位公子。”她的声音清澈似水，加上头戴绡纱帷帽看不清真容，反倒平添几分神秘，几分如水的柔情。
　　众人不免又多了几分之心，只是不敢造次。
　　谢君谦眼见众人盯着白小菀打量，心下恼火，偏偏浑身，站都有些站不稳。他咬牙走了过去，“九儿，你听我说……”
　　“哎，还是让我这个主人来说吧。”主事公子打断了他，接着笑道：“是这样的。原本我们邀请了谢公子过来饮酒作诗，是一件极其风雅之事。却不想，谢公子年少又喝多了，就把我的丫头给睡了。”
　　谢君谦当即道：“我没有做那样的事。”
　　丫头顿时嚎哭起来，“谢公子，你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怎么能始乱终弃啊。我的清白身子都给了你，呜呜……，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谢君谦顿时气得眼前发黑，直冒金星。
　　偏偏这种事不好解释，特别是眼前有人故意要陷害他，只会越描越黑。因此只能凭着本心说话，凝视着白小菀，沉声道：“我可以对天起誓，如果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就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人群里，议论的声音不免换了风向。
　　大家只要不傻的，也都看得出，这是主事公子做的一个局，目的嘛，自然是为了拆散谢君谦和李九儿。至于原因，兴许是主事公子看上李九儿了？又或许，是帮其他什么人设下的圈套，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主事公子皱眉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谢公子你随便发誓，就不怕真的惹恼了神明？万一降罪下来，劈个大雷，咱们岂不是得陪着你遭殃？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发誓的好。”
　　这话太过恶毒。
　　周围众人都纷纷退后了几步。
　　谢君谦冷笑道：“我心坦荡无愧天地，为何不能发誓？正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都睁着眼睛看着，自然不会劈我！”
　　“行了，发什么誓言。”白小菀打断了他的愤怒，怕他激动之下，再惹怒主事公子就麻烦了。此人肯定是赵劼派来的，来头不小，又是在对方的画舫上，被人扔下河都有可能，何必吵架呢？
　　“就是。”主事公子接话笑道：“还是九儿姑娘聪明，知道誓言不能随便发。哎，今儿这是没法子。只能劳烦九儿姑娘和谢君谦退了亲事，然后让他把我家的丫头娶了。”
　　“笑话！”白小菀一声冷笑，“既然是丫头，那就是奴婢！君谦哥即便没有功名在身，也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岂能娶一个贱籍？”
　　“这……”主事公子觉得画风不对啊，怎么李九儿不生气？还为谢君谦辩护了？因此咳了咳，“不管怎么说，谢公子都应该对我家丫头负责，不娶，也要纳做姨娘。九儿姑娘，你是好人家的姑娘，又这般年轻貌美，何必受这等夹生气呢？”
　　谢君谦忙道：“九儿，我不纳妾！”
　　主事公子叫嚣道：“哟嗬！你睡了人家大姑娘，不娶也罢了，妾都不纳，是打算始乱终弃啊？啊？你也太过分了吧。”
　　“别吵。”白小菀叫住对方，说道：“我是谢君谦未来的妻子，也就是谢家少奶奶。这丫头要是做妾，便归我管。”她伸出手，“把她的卖身契拿来，多少银子，我赎了，带回去正好做个丫头使唤。”
　　“哎，你……”主事公子怔住了。
　　“怎地？怕我给不起钱？还是有哪里不合规矩？”白小菀淡淡笑道：“君谦哥将来是要走仕途的，睡个把丫头算什么？你们这些豪门深宅里，通房丫头不是多了去？哪里就轮到什么做姨娘，什么纳妾了？”
　　众人都是纷纷咂舌，天！这个李九儿不好应付啊。
　　主事公子也哑了口闭嘴。
　　白小菀继续道：“罢了，我也知道今儿是出来玩儿，肯定不会把丫头的卖身契呆着。那就这样吧，丫头呢，先跟着你回府去收拾东西。等收拾好了，就带着卖身契过来找我，或者找谢君谦也行。到时候，我再把卖身银子给府上送去，绝不占便宜！”


第一百八十四章 解救
　　主事公子有些无言。
　　他只能做局让谢君谦说不清，让白小菀恼怒退婚，却不能强行拆散他们。至于说，白小菀要把丫头做通房，也没错，更是挑不出理儿来。
　　“君谦哥，我们走吧。”白小菀上前搭了一把手，顺势扶他起来，然后对那一脸颓丧的主事公子说道：“多谢今日盛情款待，告辞了。”
　　主事公子有一千一万个办法可以拦着，却不敢拦。
　　赵劼看中的女人，敢冲撞那就是个死啊！
　　只不过，这次事情办砸了，回去肯定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没办法，他挥挥袖让才子们各自回去，散了诗会，然后迎着头皮去找赵劼回报情况，“没想到啊！那个九儿姑娘，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见招拆招就把谢君谦给带走了。”
　　赵劼气得脸色发黑，骂道：“蠢货！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
　　主事公子低着头，一张苦瓜脸陪笑不已。
　　赵劼怒道：“赶紧的！让那丫头带着卖身契，现在就住去谢君谦的家里，回头过上一个月就说怀孕了。”咬牙切齿发狠道：“我就不信，九儿她受得了这个！”
　　“哎，这就去办。”主事公子赶紧趁机跑了。
　　他顾不得等丫头收拾，直接打包，将人赛进马车送到谢家。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喊道：“谢君谦，你睡了我家的丫头，占了她清白的身子，人我给你送来了。咱们相交一场，卖身银子我也不要了，只盼你好好对待她便是了。”
　　这种火爆的八卦，立即吸引了一大群人过来围观。
　　谢君谦二话不说开门出来，先对丫头道：“进去。”然后伸手找主事公子要卖身契，看了看上面的价钱，直接给了八两银子，“卖身的银子还是要给的，出了钱，心里踏实，辛苦你走一趟了。”
　　主事公子咳了咳，“罢了，我先告辞了。”
　　谢君谦立即转身关门，根本不给周围人议论的机会。
　　丫头进了院子，一脸茫茫然的样子。
　　谢杏儿闻讯出来，惊讶道：“君谦，你咋还在外头睡出女人来了？这……，这还没有做官，就要先纳妾了不成？也太着急了。”
　　宁氏急道：“君谦，这可怎么办啊？小……，九儿那边……，岂有不吃心的？哎呀，你说说看，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没事。”谢君谦对着丫头，做了一个等等的手势，然后领着宁氏进屋说道：“今天我是被人陷害的，还是多亏了小菀来救场，她不会这般糊涂的。至于这个丫头，断然不能留在我这儿，等下外头的人散了，我就送走。”
　　宁氏叹气道：“小菀是个好姑娘，更难得明事理拎得清。”
　　“今日之事，无非是赵劼找人陷害我，说我睡了别人家的丫头，想让我和小菀退亲。”谢君谦实在是不愿意回忆，沉声道：“总之，娘你不用担心，这些麻烦我会处理好的，一定要给小菀一个交代。”
　　“哦，那就好。”宁氏望着长大了的儿子，信服的点点头，“小菀那边，你还需要好生安慰一下，到底让她受委屈了。”
　　谢君谦颔首，“我知道，我已经跟小菀好好解释过了。”
　　“那小菀相信吗？”
　　“娘，你不要低估了小菀。”谢君谦微微一笑，对小小的未婚妻很是满意，“今天的事，要不是小菀前来解局，还不知道闹出什么来呢。她还劝我，叫我往后当心一些。毕竟往官场上混的人，不必桃花村的村民人心简单，反思多留个心眼儿。”
　　“这话说得没错。”
　　“行了，娘，我去处理一下那丫头的事，然后过去找小菀。”谢君谦欠身出去，找到那个送来的丫头，说道：“你自己回娘家去吧。”
　　丫头惊道：“谢公子，你要始乱终弃？！”
　　谢君谦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别装出这副失贞的样子了。反正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走，我不拦着，还可以回娘家过个好日子，再不就找一家外省的亲事远远的嫁了。你若不走，我这就叫人牙子过来，把你买到青楼。”
　　丫头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谢君谦追问了一句，“走？还是不走？”眼里露出冷冷的光芒，厉声道：“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如果我回来，你还在，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客气了。”
　　“不，我……”丫头吓得浑身发软，左右为难。
　　谢君谦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其实只是恐吓，并不会真的叫人牙子过来，那样就落人口实了。可若是这个丫头自己吓自己，偷偷跑了，那跟他就没有任何责任。即便是主事公子找来，也没办法，横竖不与他相干，四两拨千斤就把麻烦给解决了。
　　那个丫头，可是不能留下。
　　不然说什么怀孕了，哭哭闹闹，就算白小菀再善解人意，也是心烦的。再说作为男人，理当把这些问题解决好，没道理等着妻子进门受着窝囊气，那就太不男人了。
　　谢君谦定下心来，快速去了李嫂的宅院。
　　进了门，发现白小菀在捣鼓一张东西，不由问道：“这是什么？上面几个洞，看着倒像是一张人脸，怪倒胃口的。”
　　“你不懂，这叫人皮面具。”白小菀头也不抬的继续捣鼓。
　　“人皮？”谢君谦微微吃惊。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是贴在人脸皮上的面具，不是用人皮做的，你想啥呢？”伸手揪他的脸，“再瞎想，就把你的脸皮剥下来。”
　　谢君谦好脾气的笑了，“我这脸，可比你的脸大多了。”
　　“皮糙肉厚。”白小菀哼道。
　　谢君谦在旁边坐下，自己倒茶喝，“方才那丫头被送了来，我已经打发了她走，并且告诉她，若是不走就卖到青楼里去。想来，她会老实自己走的。”
　　白小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样会不会不妥？万一赵劼没完没了，直接把那丫头给杀了，再陷害你呢？可别出什么事儿。”
　　“应该不会。”谢君谦沉：“画舫上的事，淮安知府应该已经知道了。自然回盯紧了赵劼，不然的话，他早就跳出来直接办事了。我倒不是说淮安知府爱民如子，但是为了他的官声，呵呵……，这升迁的节骨眼儿上，可有不少人盯着他等着出错呢。”
　　“但愿吧。”白小菀找来镜子，把人皮面具往脸上贴，细细的抚平，用胶粘好边角，再把散碎头发拨弄拨弄，完完全全遮盖住了漏洞。
　　整个人顿时换了一张脸，毫无破绽。
　　谢君谦惊诧道：“这……，这完全不像你了。”
　　白小菀原本的杏眼，变成了长长微挑的丹凤眼，再画上入鬓长眉，涂脂抹粉，转瞬变成一个英气大方的女子。而且看面相，足有十四、五岁，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稚气。最最厉害的是，她的容貌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简直太神奇了！
　　“哎，不错，大小总算差不多了。”白小菀对镜自揽，发现自己变成了别人，不由哈哈大笑，“真是有趣儿！我早该想出这个法子的，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出去，随便逛，也不怕人认出来了。”
　　谢君谦眼睛亮了亮，“你是说，以后带着人皮面具易容进谢家？这样也好，倒是少了许多事端，只是……”看了看她的脸，“这玩意儿戴久了，会不会对你的皮肤有影响？”
　　“怎么？怕我不美了？”白小菀故意歪解道。
　　“你呀。”谢君谦笑着摇摇头，一脸宠溺，“我是担心你，怕你戴久了脸上不舒服。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看着密不透风的，闷着，总是不好。”
　　“没事，白天戴戴就行了。”白小菀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再说了，以后我应该基本都在店铺里面，不怎么呆在谢家的，见着郭大娘她们的时间不会太多。横竖啊，只说我做生意太忙就是了。”
　　谢君谦点点头，“嗯，就是刚进门的几天见得多些。”
　　白小菀撇了撇嘴，哼道：“反正只要多给郭大娘买点东西，再给杏儿一点甜头，她们才不会在意我呢。宁大婶就更不用担心，她自然护着我，只有……，只有玺哥儿那边，要多加注意一些。我想着，你给玺哥儿找个学馆去读书，这样大家都方便点儿。”
　　谢君谦颔首，“这些细节，我会慢慢的去安排，一定会不着痕迹的办好的。”又对白小菀道谢，“画舫上的事，多亏你明事理又聪明，才化解了困局。娘也说，让我记得好生答谢你，万不能委屈了你。”
　　“哎，谈不上什么委屈，倒胃口罢了。”白小菀不以为意，淡淡道：“说起来，也算是引我而起。当然了，都是赵劼那人做小霸王做惯了，净做一些欺男霸女之事。居然连那种仙人跳的把戏，都用在你身上，真是龌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权势
　　谢君谦微有沉默，“权势二字，自古以来都是压人的。”
　　白小菀也是摇头叹气，“罢了，忍一忍，忍到赵知府带着全家滚蛋吧。”
　　“嗯。”谢君谦也是赞同，他又说一会儿家常闲篇，便要告辞，“我回去看看，那个丫头有没有老实离开？若不离开，便只好把她卖到去了。”
　　白小菀抬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谢君谦这人看着随和，实际上并不然，也是干脆利落杀伐果断的！只不过他现在是一介白衣，这些隐性的光辉，到时候肯定会发散出来的。
　　这么想着，又觉得他和上官天寰、楚烨等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白小菀心头一暗。
　　怎么又想起上官天寰了？想他作甚？慌乱中，赶紧抬头去看谢君谦，却发现他早就已经走了。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一面提醒自己，往后在谢君谦面前一定要多留心，不能再这么胡乱走神了。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妻想着别的男人。
　　也是亏得谢君谦不知道她的心事。不然的话，若是谢君谦知道她曾经喜欢上官天寰，哎……，只怕往后的日子都不用过了。
　　谢君谦能忍受，宁氏还不能忍受呢。
　　罢了，罢了，不要再去想上官天寰了。
　　嗯，不如想想做生意的事儿。在淮安府开一个的胭脂店，生意大，可不比清水镇小打小闹，必定更加用心竭力才能做好啊。
　　白小菀找来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详细罗列起来。
　　谢君谦回了谢家，环顾院子，并没有之前那个丫头的身影，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丫头自己识趣最好，不然让他处置，还得另外再费一番麻烦。
　　宁氏上来道：“人已经走了。”
　　谢君谦淡淡道：“走了，就好。小菀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她也忙，最近几便先不过去看她，在家好好温书，也省得再出什么乱子。”
　　宁氏点头，“这样更好，毕竟马上就要春闱考试了。”
　　“嗯，那我先回去温书。”谢君谦告别的母亲，正准备回屋读书，忽地撞见一脸气鼓鼓的谢玺，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还是学问做不下去了？”
　　谢玺一双眼睛瞪得的，黑白分明，“你就这么订亲了？要娶别人了？小菀才死了多久啊！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半点不念旧情。”
　　谢君谦微微皱眉，“这话从何说起？我和白小菀何曾有过旧情？况且，我这么大的年纪了，娶妻生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还要为她守孝三年不成？真是莫名其妙！”
　　他义正言辞的，谢玺顿时觉得自己没有道理了。
　　谢君谦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叹道：“回去好好读书，我要春闱，你也马上就要参加童子试，断不可耽误了。”眼中闪过一抹怜惜，“你若是真对小菀有心，等你考中了秀才，我就带你会岷县一趟，祭拜祭拜吧。”
　　“我……”谢玺红着眼圈儿，哽咽难言。
　　“先去看书了，你也去。”谢君谦拂袖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家里发奋苦读，安安静静，连大门都不迈出一步。赵劼那边暂时没有了动静，丫头送走以后，也没见有事儿，似乎一切都消停下来了。
　　然而，暗地里的事他却不得而知。
　　话说那丫头也是自作恶，遭了报应。回了娘家以后，哥哥嫂嫂嫌她是吃闲饭的，又听说被人破了身子，……虽然并没有破，但是丫头却不能张嘴说啊。那哥嫂是一对狠心的，表面上不说啥，背地里却把妹妹给转手卖了。
　　还不是卖给好人家，而是为了钱，直接给买去了。
　　那丫头哭哭啼啼的不愿意，奈何进了的门，就由不得自己做主。都不说打，先是三天不给吃饭，不上厕所，就已经快把人给逼疯了。末了，找了好几个壮汉过来，说是丫头如果不从，就让这些人乱棍打死了她。
　　那丫头哪里还敢不从？委委屈屈的，只能听命的安排了。
　　好在她并非天姿国色，没有让她立马去接客，而是送到了一个红牌姑娘身边，让她先学着点儿。再说这个红牌，唤做烟云，乃是这一年新出的人物。因为长得娇俏明媚，又能言善道，更少见的还有几分千金小姐的气度，因此惹得一干纨绔子弟为之。
　　丫头被领着去见了烟云，磕头道：“给姑娘请安。”
　　烟云穿了一身海棠红的袄儿，身段窈窕玲珑，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恰到好处的曲线像是流水一般起伏。她正在对镜自揽，一转头，露出一张明媚鲜妍的脸庞，唇红齿白，娇滴滴的笑道：“这是给我新送来的丫头？哟，不错啊，像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
　　丫头顿时低了头，一脸窘迫。
　　烟云轻笑，“听说，你以前是在知府大人家做事的，是吗？”
　　丫头羞愧难当，“姑娘，过往的事不要再提了。我现在入了贱籍，哪里还能与知府家攀关系？没得羞辱了知府大人，便是我的罪过了。”
　　“呵呵，贱籍？尊贵？”烟云眼中闪过一抹怨恨，轻笑道：“你可知道，我以前还是县令之女呢。难道不比你一个知府家的丫头尊贵？现如今入了贱籍，也没觉得自己多贱，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别人不要我好，我就偏要活得更好。”
　　“县令之女？”丫头惊讶抬头道。
　　“怎么？不相信？”烟云吃吃的笑了起来，掩面娇笑，“你爱信不信，只要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信了就好。为了这个，他们想着要睡一睡县令大人的女儿，还是大家一起睡，乐得挥金如土的给我花银子呢。”
　　丫头听得一脸汗颜。
　　烟云哈哈大笑，“要说起来，若是不想后半辈子老了的事儿。我现在啊，千人捧着、万人哄着，一群男人在我称臣，真是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快活。”
　　丫头结结巴巴道：“恭喜……、恭喜姑娘了。”
　　“罢了，罢了。”烟云翘着手指，看着上面鲜艳猩红的蔻丹，漫不经心道：“我的故事说完了，闲着也是闲着，现在说说你的故事给我听吧？怎么地，惹了多大的祸事，就被知府大人买到来了。”
　　丫头不想再提，可是往后都要仰仗烟云鼻息过日子，得罪不起。
　　因而忍了忍，回道：“不是知府家卖了我，而是……”一面垂泪，一面说起了当初的事情原委，“原本说好，只要我了个谢秀才，他必定无法推脱，就会娶我为妻。虽然他心里生气，只要我陪着小心服侍几年，再生下孩子，往后自然也就安生了。”
　　烟云听得微微皱眉，“谢秀才？这么巧，呵呵……，也姓谢。”
　　丫头点头道：“是姓谢，听说名字是君谦。”
　　“谢君谦？！”烟云顿时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你再说一遍？一字一句的不许说错了！说，赶紧的！”
　　丫头吓了一跳，“是……，是谢君谦。我听见其他公子都这么喊他，不会错的，姑娘为什么在意这个？要是想知道详情，那个谢秀才就住在城南的一所宅院，派人打听清楚了。”
　　烟云缓缓的放松身体，轻笑道：“好，你接着说。”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丫头顿了顿，才道：“哦，说到谢秀才……，原本一切都顺顺当当的。那谢秀才听说是乡下来的，没啥见识，果然喝了的酒睡着了。”
　　“乡下来的？”烟云眼底的笑意更加深刻了。
　　“是啊，听说是什么岷县来的。”丫头接着道：“原本他中了招儿，再等他那个未婚妻李九儿过来瞧着，必定，自然就闹着退婚了。到时候，我跟谢秀才成了亲，我们公子也能如愿以偿娶了李九儿，便是皆大欢喜了。”
　　“等等。”烟云再次打断她，“谢秀才的未婚妻李九儿？这是什么人？”
　　丫头摇摇头，“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是李家的侄女儿。”
　　烟云忙问：“多大了？长什么样子？！”
　　“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那天李九儿带着绡纱看不清，隐约瞧着倒是一个美人。身段瘦瘦的，皮肤白，总之肯定好看，不然也不会勾的我们小公子日思夜想，想出这样仙人跳的法子了。”
　　烟云顿时失去了兴趣，摆摆手，“不就是一个小家的闺女，长大好看点么？没想到谢君谦如今这么不讲究，这也看得上。不过呢，到底是淮安府的姑娘，总比桃花村那种小村姑强一些，再说他也不小了。”
　　“姑娘？你认识谢君谦？”丫头吃惊不已。


第一百八十六章 故人
　　“我说了吗？”烟云目光陡然变得厉害，冷笑道：“我提醒你一句，在我这儿，最好做个聋子、瞎子、哑巴，听到什么就当没有听见，更不能传出去。”
　　“是是。”丫头毕竟是在大户人家当过差的，惊醒道：“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烟云见她老实乖觉，便没再训斥，“借着说吧。”
　　丫头咽了咽口水，接着道：“本来事情一切顺利的，偏生那个李九儿泼辣厉害，也可能是舍不得谢秀才这么好的人物，竟然一点都不吃醋，也不闹。反倒说什么，要把我赎身做通房丫头，事情便败了。”
　　烟云笑道：“呵呵，有点儿意思。”
　　丫头说着说着，忍不住伤心垂泪起来，“就这样，我被送到了谢君谦家。原本我也想过了，那谢君谦虽说现在是秀才，但听说才情甚好，想必将来是要为官做宰的，我便是做个通房丫头也不委屈，再生个儿子，多少也能挣上一个姨娘。”
　　烟云掩面一笑，“可惜谢君谦不要你。”
　　“姑娘怎么知道？”丫头一脸吃惊，继而眼神黯然，“也是，他若要我，我也不会流落到此地了。哎……，谢君谦没有看上我，大约是怕李九儿吃心，连通房丫头都不让我做。他倒是也没为难我，让我自己走，回娘家找一门好的亲事。”
　　说着，再次情难自禁哭了起来，“可是，我那狠心的哥嫂……”
　　烟云却一副听故事的样子，没有半点动容，点点头，“原来如此。”继而轻笑，“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了。你看我，从前娇生惯养长大的，丫头奴婢伺候，奶娘婆子围着，一早遇到家门获罪，还不是一样入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哪儿，就唱哪儿的歌呗。”
　　丫头听得瞠目结舌，结巴道：“姑娘，……真是心宽。”
　　“呵呵，不心宽又如何？整日哭哭啼啼的，挨一顿打吗？”秦妍吃吃的笑，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悲凉，以及怨恨，“罢了，故事听得差不多了，歇着吧。”
　　丫头应声道：“好，我伺候姑娘。”
　　“不用了，你退下吧。”烟云摆摆手，躺在望着床帐出神，在心里轻声呢喃，“谢君谦……，清水镇、岷县，呵呵……，秦家，县令之女……，秦妍。”
　　秦妍，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但是想到谢君谦，秦妍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如果能够找一个机会，嫁给谢君谦，不不，甚至只是做一个姨娘也好啊。在这，撇开廉耻不说，眼下的日子的确是风光的。可是这能风光几年？两年、三年，撑死不过六、七年，到时候年纪大了，姿色败了，也被权候公子们玩腻了，会是什么下场？
　　只怕……，生不如死。
　　哪个不想从良？哪个女子不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可是这个从良，也不是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就行。嫁不好，生不如死，还不如在里等年老色衰，找根绳子吊死呢。
　　所以，如果能够跟了谢君谦倒是不错。
　　且不说他做不做官，便是不做官，那也是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脾气性子都不错。总好过两眼一抹黑，随便找一个人要强。再说了，这里认识的纨绔公子，能有几个是真心过日子的男人？思来想去，谢君谦是最好的人选了。
　　可是谢君谦为人正直端方，连送上门的丫头都不要，那就更不可能来了。
　　要如何接近？秦妍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李嫂的宅院，白小菀也在一个人独自深思，自言自语道：“哎，这么算下去，又要再多花六十两了。”她托腮望着天，“其实，我不做生意也挺好的，日子也能过，干嘛这般苦心经营辛苦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宁愿忙着赚钱的，日子充实、踏实，也省得天天留在后宅伺候婆婆和太婆婆。宁氏也罢了，郭大娘那款太婆婆却是不好伺候的，还有谢杏儿也不省心，所以还是开店赚钱最好。
　　白小菀摇摇头，继续开始算账琢磨起来。
　　“不行！”她一拍巴掌站起身，“光算账还是不够，得去店里，和各样材料的老板当面细谈，兴许还能优惠一些。”
　　白小菀找了一件孔雀绿的斗篷，披在身上，然后戴上人皮面具出了门。
　　她想过了，除了之前的珠宝店掌柜娘子，街面上没有别人见过她的真容。不如以后都以人皮面具示人，至于珠宝店那边，不去就就是了。反正淮安府的珠宝店好几家呢，也不一定非去那家。
　　至于赵劼，应该暂时遇不到，便是遇到了也装作不认识。
　　白小菀的人皮面具做了好几天，还只给谢君谦和李嫂两个人看过，今儿打算出去街面上试一试，为了自然一点儿，她又挂了一层坠金珠面纱在脸上。
　　这样的话，就更加大方自然了。
　　毕竟带着人皮面具这种东西逛街，多少有点做贼心虚，哈哈哈！白小菀一边偷笑，一边带着小小兴奋出去了。
　　见了各位材料的供货商，谈了又谈，果然都做出了一定的优惠。
　　白小菀也没有让别人白优惠，签了两年的供货合约，说道：“也就是说，以后我都从你们店里进货，做个长期客户。”
　　供货商自然愿意的很，都笑道：“李姑娘是会做生意的人。”
　　白小菀笑着告辞。
　　出了门，她准备去店铺看看修整的如何了？毕竟绸缎店和胭脂店，到底还是有些不太相同的地方，柜台也是新打造的，还得布置一番。
　　走到半路上，忽地远远瞧着一队声势浩大的马车队伍，吆五喝六的过来了。
　　淮安府里的权贵、富豪，可比清水镇多得多，这种情况自然不少见。路人们都纷纷的让开道路，省得惹事儿，小贩们也把摊儿往后面挪，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白小菀站在街边让路，顺便瞅了瞅。
　　谁呀？这么大的派头？不过呢，只要不是赵劼就行。
　　她正这么想着，忽地一阵风掠过，吹得顶头那辆马车的车帘，里面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的男子脸庞，……啊！妈呀！见鬼了！
　　白小菀吓得后退了一步，张大了嘴。
　　她这不是在做梦吧？怎么好像看到了上官天寰？仔细揉了揉眼睛，偏偏车帘子又放下了去，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应该不是，不是。
　　白小菀被吓出了一身虚汗，连连安慰自己。
　　上官天寰远在京城，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淮安府？一定是长得差不多的人，反正帅哥都是相似的，有钱人都是打扮华丽的，她刚才只是看花了眼罢了。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还是不放心。
　　因此凑到前面了一点儿，找了几个叽叽喳喳议论的人问道：“那马车里是什么人呐？看起来好大的派头，是知府家的公子哥儿吗？”
　　“切！”那人不屑的鄙夷，“可比知府家的公子哥来头大多了！听说啊，是京城什么王府的世子，哦对，梁王府……，赶紧散开点儿，别冲撞贵人了。”
　　世子？梁王府？白小菀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这是怎么说？不是做梦？上官天寰真的来到淮安府了？啊啊啊！难道他知道她也在淮安府，还不死心，要过来再追杀一次不成？不对，他应该不知道。
　　应该是，查到谢君谦下落了吧。
　　白小菀心慌慌的，慌里慌张的就要往旁边走。偏生人多拥挤，不知道人群里被人绊了一脚，“扑通……！”，在街面上摔了一个狗啃屎！
　　“哈哈。”有笑起来。
　　“别笑了，姑娘，还能爬起来吗？”也有人厚道一些的，问道。
　　不过男女授受不清，男人们都只是围观不敢动手。旁边一个卖菜大婶儿搭了把手，把白小菀给搀扶了起来，还道：“可别磕破了面相，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白小菀匆忙说了两句，就要离开。
　　“等等！”马车里，忽然传来一记低醇的男子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让白小菀畏惧如鼠的上官天寰，他缓缓下了车，问道：“这位姑娘，是不是刚才马车惊扰吓着你了？”
　　众人都是瞠目结舌。
　　方才白小菀摔倒的地方，离马车还好几丈的距离，马儿也没有惊叫，谈何吓到？莫非这位贵公子见姑娘漂亮，看上了，就故意找个借口说话？哎哟，有热闹了。
　　白小菀已经石化掉了，呆呆的，站着不敢转身。
　　上官天寰越发有些起疑。
　　没来由的，他的直觉对这个姑娘很是亲近，有种想要看一眼的冲动！可是具体为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只是本能的走了过来。
　　“姑娘？”上官天寰继续问道。
　　白小菀一直没有转身。
　　梁王府的侍从不乐意了，喝斥道：“世子爷问你话呢？聋了？赶紧回话！”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重逢
　　白小菀缓缓转身，做出一副惊讶害怕的样子，瑟瑟发抖。
　　买菜的婆子帮腔道：“这位爷，姑娘家脸嫩不好意思，不是存心不恭敬的。”可是再看看梁王府的下人，凶神恶煞的，又吓得不敢多说了。
　　上官天寰死死的盯着白小菀，震惊道：“你……！你是……”
　　白小菀像是吓傻了，仍旧不说话。
　　上官天寰看着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又大又漂亮，让他惊喜的声音都颤抖了。可是大街上，好歹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沉声道：“姑娘，把你的面纱给摘了。”
　　周围人一听，好嘛，乖乖，这赶上一处当街调戏民女啊。
　　白小菀先是焦急，继而却脑中如释重负，她戴了面纱的啊！怕什么？正好摘了面纱给他看看，见不是他想得面容，应该就没事了。
　　反倒是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更让他觉得熟悉。
　　因为易容，是不能改变眼睛的。
　　所以，易了容就不要戴面纱，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只是也不能摘的太快了，免得让上官天寰起疑，而是故作羞涩和委屈，缓缓的把面纱摘了。
　　“哟！漂亮。”人群里顿时一阵起哄。
　　上官天寰则是失望透顶！
　　眼前的少女漂亮有什么用？不是白小菀，长成天仙都没有用！可是仔细看看，这个少女除了眼睛有点像白小菀，其余哪里都不像，分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可真是疯魔了。
　　见着一个相似白小菀的，就以为是她了。
　　上官天寰失望的挥手，“你走吧。”
　　不是她，长成什么样都跟他没关系。方才大惊大喜，又巨大的失望，让他平静的神色很难维持下去，转身上了马车。
　　白小菀趁机退到了一旁，不着痕迹的走了。
　　妈呀！刚才真是要吓死了。
　　还好，还好，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不过呢，回去以后就先不要出门！不不不，李嫂家也先不要呆了。总隐隐感觉，随着上官天寰的到来，再加上赵劼还没有走，怕是要闹出乱子来。
　　哎，麻烦咯。
　　白小菀回了李嫂的宅院，让她去给谢君谦送个信儿，叫他过来。既然上官天寰来了，那么商议一下，看能不能把婚期提前？或者要怎么样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李嫂去了没多久，又慌慌张张跑回来，惶急道：“不好啦！谢家的门前来了一堆侍卫，还停了好几辆马车，像是有什么贵人去了。我这……，根本都不敢靠近谢家，没法和谢公子传话啊。”
　　白小菀眉头一皱，“算了，我早该想到的。”
　　李嫂疑惑道：“怎地，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我瞧着，不像是善茬儿啊。”
　　“不行，不行。”白小菀连连丫头，“李嫂，具体的你就别问了。我也先不在你这儿住了，免得麻烦上门，那个……，等下我就走。”
　　“九儿，你去哪儿啊？”
　　“你不知道，才安全。”白小菀换了一身衣服，依旧带着人皮面具和帷帽，一句话也不跟李嫂多说，就从后门走了。
　　李嫂跺了跺脚，“哎呀，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结果白小菀刚出门，就见上官天寰的队伍朝着这边过来，明显是要去李嫂家。如果这个时候她不在，反而会让上官天寰惦记李九儿，倒不如就这么见了。反正戴着人皮面具，他也不认识，但……，声音要怎么办？
　　一说话，可就漏破绽了啊。
　　但是，又不能不说话。
　　白小菀顿时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开门！开门！”李嫂的前院，已经传来了粗鲁的敲门声，大门敲得“咚咚”响，像是再不开门就要被砸开了。
　　李嫂没得法子，慌慌张张跑去开门，“谁呀？这么急？”
　　“让开！”梁王府的侍卫大声吆喝，一把推开李嫂，分成两队左右站立，恭恭敬敬的等着上官天寰进去。在他身后，还有被迫跟了过来的谢君谦，一脸沉静凝重。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上官天寰问道：“李九儿呢？”
　　据谢君谦说，他要和这个李寡妇的侄女成亲，也许……，就是白小菀！即便不是，也要亲自看过才能死心。
　　李嫂一脸为难之色，“九儿啊，刚刚出去了。”
　　“出去？去哪儿？”上官天寰继续追问。
　　“不知道啊。”李嫂尽量陪笑，“九儿整日闲着都是淘气，估摸着是去逛街，买点胭脂水粉什么的吧。具体去了哪儿，她也没跟我说啊。”
　　上官天寰微微皱眉。
　　但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的，因而忍了忍，“那就等，吃饭的时候她总会回来吧。”
　　“哎哎。”李嫂可不敢说白小菀不回来，只能干笑附和，然后看向谢君谦，“谢秀才，还没请问这位贵人……，是哪路神仙？”
　　谢君谦淡淡道：“这是梁王府的世子爷，快行礼。”
　　“世子爷？！梁王府？”李嫂吓得不轻，赶紧跪下去磕头，“哎哟哟，民妇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世子爷，这就……，这就给世子爷磕头。”
　　“行了！”上官天寰哪有心情管这个？倒是问她，“你那侄女李九儿今年多大，长什么样子？平时有什么喜好？说说看。”
　　李嫂有些惶恐，看了看谢君谦，“这……，九儿是君谦未过门的妻子，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世子爷。”
　　谢君谦当即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世子爷问话，你就如实的说来！九儿现在……”他刻意加重了现在二字，朝着李嫂递眼色，“是什么样子？最近喜欢吃什么？玩什么？都赶紧说吧。”
　　“哦。”李嫂也是一个聪明的人，陪笑道：“既然谢秀才不介意，那我就说了。我那侄女九儿啊，是一个苦命人，爹娘早早的就撒手去了。哎……，今年十四岁，要说长相倒是十分俊俏，一朵花儿似的，不然谢秀才也不会看上了。”
　　上官天寰皱眉，“十四岁？”
　　“是啊。”李嫂笑道：“这年纪，正是一掐一把水的年纪，漂亮着呢。”她就是不说白小菀具体的长相，只是浑说，“要不是看在谢秀才身上有功名，将来是要为官做宰的，我也舍不得把九儿嫁给她。”
　　“行了。”上官天寰抬抬手，“九儿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平时？呃……”李嫂苦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姑娘家的那些事儿。嗯，买点胭脂妆粉打扮啦，裁新衣服啦，绣个手帕什么的。这……，世子爷，也没啥特别可说的啊。”
　　上官天寰心里一阵阵的失望。
　　他扭头，看向谢君谦问道：“你之前在清水镇的时候，和白小菀最是相熟，又曾经收留过了她。而且，你还像白小菀提过亲事，怎么一转眼，就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是不是也太负心薄幸了。”
　　谢君谦知道他这是在试探，淡淡道：“世子爷，我当时向白小菀提亲，内里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秦妍逼婚，我没法子才找到小菀解局的。至于我和她，中间相隔着好些岁数，完全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的。更不用说，她也从没对我有过心意，这……，谈何负心薄幸？实在是说不上啊。”
　　“呵呵。”上官天寰穿了一袭宽大的紫色裘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衬得他雍容华贵非凡。但是眼里，却闪过一道冷冷之意，“是与不是，等李九儿回来再说吧。”
　　谢君谦微微欠身，“好。”
　　上官天寰又道：“你若是没有骗我，的确不知道白小菀的下落，我不怪你。如果你胆敢对我撒谎，那我……”挑眉看向他，“不杀你，却要你生不如死！”
　　谢君谦还是面色平静，微笑道：“不敢欺瞒。”
　　其实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
　　不知道等下白小菀回来，会不会穿帮，又会惹出什么样的惊天巨浪？但是，事到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李嫂却更加焦急一些。
　　天呐！这个白小菀可真是一个惹祸精，先惹上淮安知府的公子，现在又惹上梁王府的世子，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啊！最要命的是，白小菀刚才好像不打算回来了。
　　要怎么办？等下世子爷发火可怎生是好？
　　李嫂正在焦急万分之际，门外忽地传来一声清脆女音，“伯母，我回来了！”紧接着，便见白小菀拎着一大包糕点，脚步轻快走了进来。
　　“九儿。”谢君谦先喊了一声。
　　他怕白小菀不知情，猛地见了上官天寰会露馅儿。
　　不过呢，白小菀早就有了准备，一切做得毫无破绽的天真，“咦，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啊……，你、你……”她指着上官天寰，惊诧道：“你不就是那个什么世子吗？我今天也没挡着你的道儿，你还追到我家里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识
　　李嫂抹了一把冷汗。
　　天神！白小菀说话的声音怎么变了，真是……，好生蹊跷啊。
　　谢君谦却放下心来。
　　白小菀还方方的走近了几步，打量上官天寰，“世子爷……”继而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跪下去磕头，“给世子爷磕头了。”
　　上官天寰满心古怪的看着她，“是你？街面上遇到的那个姑娘，你就是李九儿？”
　　“哎，我是。”白小菀清脆应了一声，忽地又露出害怕的样子，“世子爷，是不是因为我今儿扰了你的驾，所以你生气了？我、我我我……，我给你赔不是，我多磕几个头，你就大量饶了我吧。”
　　上官天寰看着咚咚磕头的“李九儿”，心下大失所望。
　　不是白小菀！这个李九儿年纪、身高、容貌、声音，完全都不对。
　　只不过，今天居然先遇到了李九儿，真是太巧了。
　　可惜他现在满心失望，满心烦忧，这点疑惑很快被忽略过去。他缓缓起身，既不看谢君谦，也不看白小菀，一脸失望无比的往外走，“回去。”
　　侍卫们都跟着他往外走。
　　上官天寰走到门口，忽地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君谦，“你真的，不知道白小菀的下落？她就那么走了，就一句话也没有告诉你？”
　　“白小菀是谁？”白小菀自己叫了起来，抓住谢君谦，“什么意思？你以前还有一个相好不成？你……，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不嫁了。”
　　“没有，没有。”谢君谦看着她完全换了容貌的脸，再听着她变了声音，自己都忍不住要以为是旁人了。只是当着上官天寰，演戏还得演全套，赶紧道：“好了，世子爷只是打听一个故人，和我没关系。”
　　“没有关系最好！”白小菀气哼哼道。
　　“真没有。”谢君谦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上前去送上官天寰，“世子爷，我说过了，当初家母是想收留小菀，但是……，她说不安全。留在谢家，终有一天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就自己走了。”
　　“杀身之祸？呵呵。”上官天寰一脸悲伤的扭头走了。
　　李嫂赶紧上前，等侍卫离开就立即关门。
　　白小菀斜了谢君谦一眼，“你这话，可真是会诛心啊。”摇摇头，自己回了屋子，“原本我想离开的，可是那样做，会显得作则心虚，所以还是留下来了。”
　　谢君谦微有沉默，缓缓道：“小菀，世子爷为什么还要找你？当初他既然要杀了你，现在为何有还要找？如果说只是想杀人灭口，派人做便是，完全没有必要亲自过来。而且我看他一脸神伤之色，像是……，对你有所牵挂。”
　　白小菀心头一跳，“谁知道，他可能有病吧。”
　　谢君谦自然不会觉得上官天寰有病，但是非要他说个理由，却也说不出。因为他断断想不到，上官天寰会喜欢一个小小的白小菀，简直不合常理。因为他，并非因为看上白小菀的容貌才求娶，而是因为多方面的原因。
　　男女之情，在谢君谦眼里还是一个未知的区域。
　　更别说，白小菀在他眼里就是小姑娘，实在是谈不上。因此关于上官天寰的心思，是如何都猜不到，想不到了。
　　毕竟上官天寰这人行事不羁，无视世俗教条，和端方公正的谢君谦完全是两类人。
　　道不同，不相与谋也。
　　谢君谦与白小菀商量道：“虽说咱们现在成亲是最好的，免得夜长梦多。可是现在成亲也是最危险的，还容易引起上官天寰怀疑，所以还是再等一等吧。”
　　白小菀哼唧道：“等等等，又是等。”
　　“小菀。”谢君谦柔声劝道：“我想上官天寰呆不了太久的，应该过一段，找不到你的下落，便会回京城去了。到时候他走了，赵劼也走了，咱们岂不是成亲顺利清净一些？何苦赶在风口浪尖呢。”
　　白小菀叹道：“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应该没事的，已经过去了。”谢君谦微微皱眉，决定先不提这些烦心的事儿，“倒是想问问你，你这声音是怎么变得？”
　　白小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诺，这个……，吃了声音就会有点尖细。原是们经常买来用的，再不就是一些姐儿，为了让嗓子更脆。我这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一招，反正暂时先用着吧。”
　　谢君谦怜惜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白小菀根本不在乎这些，倒是郁闷另一件事，“哎，上官天寰这么一来，我的胭脂店也暂时不能开了。不然的话，更会惹得他疑心生出风波。只是……，那好好的店就这么空着，租金真是浪费啊。”
　　谢君谦笑道：“等我春闱考完，就去做馆。想来我这些日子苦读，应该能中一个举人的功名。到时候，运气好就能去县城做教谕，便是做不了，举人去做馆或者给有钱人家的子弟教书，束脩也不少的。”
　　他目光温柔，“你最近损失的租金，我双倍赔给你。”
　　白小菀听得心里暖暖的，却打趣，“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俗话说，你们读书人这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君谦微笑，“一百匹马都难追。”
　　白小菀总算是被逗乐了。
　　可惜温馨的气氛还没有维持多久，外面就又传来砸门声，有人高喊，“谢君谦！你给我滚出来！赶紧的，不然爷宰了你！”
　　“三郡王？！”白小菀顿时抱头大叫，“妈呀！这到底是做什么？干嘛一个麻烦还没有走，又来一个？再加上赵劼那个地头蛇，天呐，我的头……，我的头快要爆炸了。”
　　谢君谦沉默了下，“估摸是世子爷来了淮安，所以三郡王得知消息也来了。”
　　白小菀气得跺脚，“烦人，烦人！”
　　谢君谦皱眉道：“算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一个是打发，两个三个也是打发，少不得再出去一趟了。”
　　白小菀气得往一躺，“要去你去，我不去！三郡王又不认识李九儿，我一个姑娘家，无缘无故跑出去岂不是欲盖弥彰？”又气哼哼的道：“他们再这样，把我逼急了，就立马离开淮安府！”
　　“那你歇着，我先出去应付一下。”谢君谦关上门出去了。
　　不到片刻，就听见楚烨在院子里大吵，“谢君谦！你这个王八蛋！说好把白小菀的行踪告诉我，你他妈的带着家眷就跑啊。”
　　“三郡王。”谢君谦分辨道：“我也想告诉你，可是我真不知道小菀去哪儿了啊。再说岷县发了大水，我不可能还留在岷县，加上马上春闱，所以就把家人带到淮安府来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楚烨叫嚣着，骂道：“妈的！我叫你不知道！”
　　“唔！”谢君谦一声闷哼，接着“扑通”一声，像是摔倒在地上了。
　　李嫂惊呼道：“哎哟！这是怎么说？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就行了，你怎么打人啊？”像是去搀扶谢君谦，“谢秀才，你没事吧？”
　　白小菀在屋里听得忍无可忍，气得推门冲出去，大骂道：“你谁呀？凭什么跑到别人家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打坏了我的未婚夫，你赔一个啊！”
　　“你的未婚夫？”楚烨一脸莫名其妙，看着她，再看看谢君谦，“你动作可真够快啊！一转眼的功夫，就跟淮安府的姑娘订亲了？啊？白小菀你不管了？”
　　谢君谦眼睛被他揍得青紫一片，忍痛道：“三郡王，婚娶生子乃是人伦大常。”
　　“谢君谦！”白小菀趁机一把抓住他的耳朵，叫骂道：“那个什么小碗大碗的，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刚才来一个世子，说你认识她，现在又来一个人说你认识她，你还敢说不是她的老相好？”
　　谢君谦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叫道：“没有，没有！九儿，你听我解释，真的……”结果耳朵被扯得变形，疼得一脸哭相，“再揪，耳朵可就要掉了。”
　　白小菀骂道：“掉了活该！谁让你跟着那些浪荡公子混，招蜂引蝶，眠花卧柳，哪里还像是读书人？简直不知道羞耻，也不知道廉耻，以后叫我知道就把耳朵给你揪烂！叫你出去见不了人。”
　　谢君谦央求道：“九儿，你别这样，外人看着呢。”
　　“那你跟我到屋里理论。”白小菀扯着他的耳朵，把他硬生生往屋子里面拉扯，关上门还在骂，“臭不要脸的臭男人！见了姑娘就动心，见了俊俏的小媳妇就把持不住，都不用脑子想事儿，全用！”
　　她越骂越下流，完全就是泼妇骂街的架势。
　　楚烨听得脑子都是疼的，气喊道：“谢君谦！这事儿我跟你没完！你等着。”毕竟一个大男人，大老爷们儿，实在是不愿意跟小女子计较，摔门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是非
　　谢君谦在屋子里松了口气，“可算走了。”
　　白小菀进了屋子以后，就没有再揪他的耳朵了，而是慢慢悠悠的喝着茶，“三郡王就是一个爆炭脾气，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下次见了他糊弄几句就算了。”
　　谢君谦笑着点头，“是啊，不过你刚才可手劲儿真大，揪得我耳朵现在还疼呢。”
　　白小菀哼道：“三郡王又不是瞎子，咱们作假被他看出来就不好了。”然后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谢君谦便起身要走。
　　白小菀又担忧道：“哎呀，你这眼圈儿可要怎么办才好？宁大婶见了，还不心疼死？再追问起原因来，倒是我惹的祸了。”
　　“放心，不让埋怨你。”谢君谦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回去啊，就说是在外头跟人怄气了，被人揍了。”
　　“罢了。”白小菀打住他的想法，“上官天寰去过你家，楚烨没准儿还要去，你再扯谎反倒让宁大婶更生气，就如实的说吧。”
　　谢君谦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白小菀亲自送他出去，方才折回。
　　李嫂一脸木呆呆的，看着她，“九儿啊，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怎么会惹得这么多王孙公子的，为了你打架？倒好像是都看上了你。”
　　“李嫂，详情你就别问了，免得招祸。”白小菀先说这一句，然后才道：“本来我是想离开的，偏生现在的情形，走不得，走了更加叫人起疑，所以没法子只好回来了。但是，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我……”李嫂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样吧。”白小菀斟酌了下，说道：“就说你舅母身子不适，需要伺候，你这些天就先回你舅舅家住着。这边不管怎么闹，也不可能拆了房子。真拆了，我也赔你一套新的房子，所以你就放心的先走吧。”
　　李嫂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害怕闹出事儿来，咽了咽口水道：“那你小心，我就先回舅舅家回避几日。等什么时候，你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再来人叫我。”又有点担心，“只是你一个人住这儿，会不会不安全？要不然……，我去给你买条狗来？”
　　“我自己去买。”白小菀出乎寻常的冷静，微笑道：“李嫂你去打包袱，早点走。我出去逛逛，随便买条大狗回来看家护院，没事儿的。再说了，君谦哥住得也不远，有动静他那边也会知道的，你就放心把。”
　　李嫂点了点头，“好，那你多保重。”
　　白小菀并没有去买什么大狗，有上官天寰和楚烨在，她又是赵劼看上的人，淮安府里根本没人敢惹她！说不准，赵劼的人还在院子外守着呢。
　　这么一想，哎，头更疼了。
　　要是赵劼知道上官天寰和楚烨，不定又怎么闹呢？可是，上官天寰和楚烨是梁王府的宝贝疙瘩，来了淮安，知府家岂有不知道的？哎，注定是一场混乱了。
　　如她所想，赵劼果然已经知道了。
　　不仅知道上官天寰和楚烨，还打听到二人都去找了白小菀，不由气得炸毛，“好啊，好啊！九儿你这个小妖精，我就说，你不是凡品。感情好是勾引了龙子凤孙，和梁王府的爷们勾搭上了？还不止勾搭一个，惹得兄弟俩为你争风吃醋的，真是厉害啊。”
　　下人劝道：“爷，既然李九儿是梁王世子看上的人，那你……，还是别去争了。毕竟老爷马上就要升任京官，去了京城，和梁王府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那又如何？”赵劼骂道：“叫我见了梁王府的人就缩头？呵呵，便是我肯做缩头乌龟，别人就不会打听？等着看吧，世子爷和三郡王要不了多久，就知道我之前找过李九儿！肯定少不了麻烦。”
　　“那也不能上赶着去和梁王府抢女人啊。”
　　“滚蛋！”赵劼一脚踹过去，“爷够心烦的了，你还来添堵，滚滚滚！”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可心的人儿，偏偏得不到，这还以后都不能抢了，如何不憋火？简直快要把他给直接焚烧了。
　　连着喝了两大碗凉茶，方才消停。
　　赵劼冷静下来，又忍不住琢磨，……不对啊！李九儿不过是李寡妇的侄女儿，应该是淮安府的人，连京城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认识梁王府的人？梁王府的人也没来过淮安府，自然不会见过李九儿，彼此根本就不相干的啊。
　　“哎呀！我糊涂了！”赵劼忽地一拍巴掌，醒悟道：“白小菀！梁王府的世子和三郡王不认识李九儿，他们认识的，是岷县的那个白小菀！”
　　可是白小菀改名李九儿，又闹着要嫁给谢君谦，摆明就是不想和梁王府的人扯上关系啊。
　　赵劼乐了，“嘿嘿，这就好办了。”
　　他原本是在府里禁足的，但并不是真的出不去，而不是不想惹得娘生气，爹打他，到了眼下紧急关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赵劼甚是聪明，没有立即捣乱跑出去，而是等着吃过晚饭，便早早的说头疼睡下了。等到灯一灭，便自己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他原本想着，还要被李嫂缠磨盘问几句。结果没想到，翻墙进了院子，李嫂的屋子黑乎乎的，凑到窗户便一听根本没人。不由心下大乐，跑去敲白小菀的门，“九儿，九儿！快点开门，是我啊。”
　　“你有病是不是？”白小菀听清楚了声音，在里面骂道：“抽风了啊。”
　　“咦，你是谁？”赵劼听着声音不对，“啪”的一脚，就踹门进去。进了屋，顶着灯对着白小菀左看右看，“我刚才是耳背了？还是怎地？你说话声音都变了？”
　　白小菀瞪他，“烦不烦？嗓子不舒服。”
　　“生病了？难受不难受？”赵劼赶忙凑近过去，笑嘻嘻道：“请大夫了没有？需要什么人参鹿茸的，只管说，我叫人给你弄去。”
　　白小菀眼睛骨碌碌的转，打量着他，心下琢磨着，能不能利用他对付梁王府的人。只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赵劼怕了梁王府也为可说。
　　赵劼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心花怒放，“九儿，你瞅着我好看呢。”
　　“呵呵。”白小菀掠了掠头发，斜视着他，“梁王府的人来了淮安府，你都知道吧？那个梁王府世子和三郡王，见过了没有？”
　　“知道。”赵劼点点头，笑道：“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不过，这些天我被关在府里头不让出去，梁王府来人，也没有在我们家住，所以还不曾见过两位贵人。但是，九儿你是知道我的心。我一直担心着你，听说啊，梁王府的世子爷和三郡王都来过，找你……，又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所以特别的担心。”
　　“别扯犊子！”白小菀一拍桌子，瞪他，“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之前也猜到了，我原本不是淮安府的人，也不叫李九儿，真名换做白小菀。那一日，谢君谦的兄弟谢玺，他差一点认出了我。我没法子了，才躲在你怀里逃避的，事情就是这样了。”
　　赵劼听得直咽口水，“那……，我以后叫你小菀？”
　　“别呀！你想我死呢。”白小菀翻了一个白眼，撇嘴道：“我改名叫李九儿，又假托是李嫂的侄女，这才能够避世。却不想，梁王府的人神通广大，查到了谢君谦，继而找上门来要拿我。”
　　赵劼一阵心惊肉跳，慌忙问道：“可是我听说，世子爷和三郡王来了以后，两个人都走了啊。他们……，见着你，居然没有带走你？”
　　“哼！等着。”白小菀转身去了屏风后头，贴上人皮面具，整理头发走了出来，“现在你认识我吗？声音还是前些日子的李九儿吗？”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赵劼拍手道：“你这可神了！服气，服气！我今儿算是服了你了，大变活人啊！嘿嘿……，也就是说，梁王府人根本么有认出你来啊。”
　　“不然呢？我还能坐在这儿啊。”
　　“嘿嘿，你不愿意去梁王府？”赵劼挤眼问道。
　　“我要愿意去，还能来淮安认识你？”白小菀气呼呼的坐下，端起茶咕噜噜喝了几口，呼了一口气，“反正啊，混几天把这群瘟神送走了，就行了。”
　　“噗！”赵劼喷笑，“你敢说梁王府的人是瘟神？”
　　“难道不是？”白小菀哼道：“他们烦我，来了淮安府你们不接待，还不是滋事扰民？谁乐意他们来啊？哦，对了，可能你爹乐意。听说你爹就要升迁去做京官，和世子爷、三郡王搞好关系，总是有好处的。”
　　“哎，就那样吧。”赵劼不是很在意，“梁王府只是一个王府，关系是要搞好，但他们也不是吏部可以任免官员，更不是皇上，马马虎虎应付一下也就得了。”


第一百九十章 威风
　　白小菀笑道：“你倒是想得开。有本事，去你爹面前这么说一说，看不揭了你的皮！也就赶在我这儿耍耍花枪，摆摆威风罢了。”
　　“哈哈，知我者，九儿也。”赵劼笑道：“不过你说我摆威风，我可不答应，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摆过威风？这可真是冤枉人啊。”
　　白小菀斜眼看着他，“现在我想请你帮忙，你愿不愿意？”
　　“嘿嘿，九儿你这话就没意思了。”赵劼摇头笑着，指了指，“我能说不愿意吗？我要不愿意，以后还有脸面能来见你吗？”
　　“那可先说好。”白小菀也指了指他，“你帮我，我这儿只有谢礼，但是不把自己卖给你，成不成？你要是想着什么大恩大德，以身相许，那咱们就免谈。”
　　赵劼眼珠子转了转，谄笑道：“瞧你，我能是那样的人吗？啊，你不愿意，我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再说，我爹是知府，我也不能强抢民女啊。”
　　“切！爹是知府，你才敢呢。”
　　“好了，我的小祖宗，你还要我怎样发誓赌咒？你才信我？”赵劼干脆举手发誓，“九儿你听好了，要是……，要是我以后挟恩图报逼着你，强着你，就让我……、让我，再也不能人道。”
　　“噗！咳咳咳……”白小菀逗笑，给橘子汁呛到了。
　　赵劼出帕子给她擦嘴，趁机揩油，又脸红紫胀的道：“九儿，你看，我连这种恶毒的誓言都发了，你还不信吗？我帮你，只是希望你心里感念我，多少有我一分。”
　　“有了，有了。”白小菀掰了一瓣橘子，塞他嘴里，“放心！亏不了你。”
　　“哎哟，九儿喂的。”赵劼吃着橘子，就跟吃了一口蜜糖似的，又掰了一瓣，厚着脸皮喂白小菀，“来，别累着你了，你也吃。”
　　白小菀想要哄得他办事儿，不能不给点甜头。况且吃个橘子，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她可不是古代的贞洁烈妇，因此张嘴噙了。
　　赵劼喜得直搓手，乐道：“九儿，我宁愿伺候你吃一辈子的橘子。”
　　白小菀吐了个籽儿，啐了他一口，“呸！那不酸死我了？”烛光下，她眉眼盈盈好似一泓秋水，肤色恍若桃花扑水，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赵劼都有点轻飘飘的了，“九儿，你说，要我办什么事儿？我一定照办。”
　　白小菀喝了口水，斟酌了一下说词，才道：“就一件事儿。希望你能求你娘，给我和谢君谦保个媒，让我们赶紧把亲成了。”
　　“九儿！”赵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叫道：“你这也太过了吧？我是发毒誓答应不逼你，但是你也不能立马就和谢君谦成亲，连个念想都不给我留吧？啊？那我图啥啊？妈的，让我不能人道算了！”
　　“行了，别扯犊子。”白小菀也站了起来，伸脚把高跟鞋给脱了，穿着洁白的袜子站在地上，整个人顿时矮了小半个头。她散了头发，飞快的挽了一对儿双丫髻，往后退了几步，“你再看看我。”
　　赵劼看得呆了，“你这是……，又变什么戏法儿？人咋还会变小了。”
　　白小菀把人皮面具也揭了下来，缓缓说道：“我不是十四岁的李九儿，我是白小菀，今年十一岁。谢君谦就是娶了我，几年内也不会圆房，说好要等到我及笄去了。”
　　赵劼松了一口气，“意思是，我还有几年时间可以争取？不对啊，那你已经嫁给了谢君谦为妻了，还怎么跟我？你这还是在诓我啊。”
　　“没有。”白小菀摇摇头，忽地举起手对着天，“我也给你发个誓，我对谢君谦并没有任何爱慕之意，如果此言有假，就叫我以后永失吾爱！”
　　一瞬间，她的眼泪溢了出来。
　　“九儿，九儿。”赵劼慌了，“你说我就信，何苦呢？发这样的毒誓？行行行，我信了你还不行吗？你接着说，我听你说完再做决定。”
　　白小菀忍了忍眼泪，缓缓冷静，“我和谢君谦谈不上情情。他娶我，并非是看上我这个小村丫，而是为我之财。”
　　“你之财？”赵劼听不明白了。
　　白小菀继续道：“我在这之前，曾经做着一票不小的生意，也赚了不少的钱。上次为了跟你赌气，一口气要了六百两银子的首饰，还记得吧？谢君谦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钱？银票是我悄悄塞给他的，钱都是我赚的。”
　　“你给他的？”赵劼听了不可置信，“银票是你给你的？六百两银子，都是你自己做生意赚的？跟谢君谦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你不信我能赚钱？”白小菀反问道。
　　“妈的！”赵劼怒道：“谢君谦原来是一个吃软饭的啊！我就说，他一个酸腐秀才能有几个钱，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六百两？还当是他拿着祖上家底儿糟蹋，再想不到，他居然是拿着你的银子，做自己的面子啊。”
　　“就是我的银子。”白小菀挑眉道。
　　“九儿。”赵劼一脸不解和纠结，“你说你，到底图什么啊？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他还贪着你的钱财，你嫁给他做啥？便是穷人家，那还要嫁汉穿衣吃饭呢。”
　　白小菀淡淡道：“实情便是这样。”
　　赵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哼哼唧唧道：“你可别说，是为了图他以后考中举人进士，再跟着做官太太啊？你要图这个，我这次进京就叫我爹给我捐个官儿，保证能成！那谢君谦就是一路狗屎运中了进士，也未必能做官呢。”
　　白小菀摇摇头，“这不过是其中一点原因罢了。我做生意，他若是做官，自然是要好照应一些。但是我也没那么天真，以为考个功名，就妥妥的有官当了。再说了，即便是他当了官儿，拿着我的银子垫了上去，进了仕途，那也保不齐会负心薄幸休了我啊。”
　　“对呀！你说你，图个啥嘛！”赵劼越发替白小菀打抱不平，嘀咕道：“再不，你就是看着谢君谦长得清俊，图个人才，可是我也长得不错啊。要我自己觉得，我比谢君谦还英俊高大一些呢。”
　　白小菀忍不住轻笑，“你是要高大好看点儿。”
　　“对嘛！”赵劼甚是自得，继而又是惊喜，“九儿，你也这么觉得？真心话，不是这会儿求着我办事，故意哄我的？”
　　“真心话。”白小菀扭头仔细看他，“你天生的高大身量，做不了假，长相浓眉大眼又英俊，有家世、有钱财，的确是比谢君谦好不少。”
　　“那你还不跟我？！”赵劼急道。
　　“可惜啊，你有一个坏处。”白小菀继续道：“你正因为生得太好，什么都好，所以就和世子、三郡王这些人一样，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赵劼怔住了，“你为了这个吃醋？可是那谢君谦做了官儿，也未必不纳妾啊。”
　　白小菀轻笑道：“他发过誓的，娶我，今生永不纳妾，永无异生之子！如果他悔誓，即便天不责罚他，我也会离开他。”
　　赵劼原是一个聪明的人，想了想，“你是说，我要是不纳妾，你也会考虑我？”
　　“自然。”白小菀淡淡道：“我今日所言没有半个字虚假。只不过……”她挑眉看着他，“便是我愿意，你家……，也不能愿意让你娶一个平民女吧。更不用说，我这还是先嫁了谢君谦，你们家该更嫌弃了。”
　　赵劼眼珠子转了转，“九儿！要不我现在就应了你，以后再不纳妾，你直接嫁给我得了，你看行不行？何必再拉扯谢君谦呢？”
　　“不行！”白小菀当即道：“我和谢君谦订亲、成亲，乃是正理儿。忽然改嫁你，岂有不叫人起疑的？再说了，短短这么几天，你能劝说你娘答应我改嫁？”瞅着赵劼面色为难，“所以，先这样避一避吧。”
　　赵劼嘟着嘴，“万一，那谢君谦占你便宜，可怎么办？”
　　“放屁！”白小菀气得一拍桌子，骂道：“我才多大，他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就不要脸占我的便宜？都跟你一样，见了个姑娘就想调戏？谢君谦是没有你有钱，有权，可是他行的端、做得正，他们家还救过我的命，你别胡说八道！”
　　“哦。”赵劼被骂得没了脾气，看了看白小菀，身量娇小，脸带稚气，也只有禽兽才能下得去手了。倒不是相信谢君谦清正，而是相信他，一个要往仕途上走的人，不会犯下这样的过错。
　　况且，九儿一看就不是吃素的，厉害着呢。
　　白小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耐下性子劝他道：“好了，你别跟我怄气了，还嫌我这儿的气不够多呢？我不过是在谢君谦哪儿躲一躲，没别的事儿，别往外出想，行吗？光是梁王府的人，就够我应付的头疼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嘟哝
　　赵劼嘟嘟哝哝的，“那要是你嫁了谢君谦，日日夜夜和他朝夕相处，我怎么见你？你们还不日久生情啊？到时候，我还不是娶不到你。”
　　白小菀认真道：“我嫁给他，只是为了换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另外是为了规避梁王府的人。等嫁了以后，我还会照样做我的生意，白天晚上都住店里。反正我小，暂时也不能圆房，谢家的人会体谅的，谢君谦也会跟他们说道理的。”
　　“行。”赵劼斜着身子凑过来，“做生意，我罩着你！”
　　“详细的以后再说吧。”白小菀端茶喝了一口，说道：“讲了半天，嘴巴都干了，我也累了。你赶紧回去，我要熄灯睡觉了。”
　　赵劼一脸依依不舍，“我明儿再来看你。”刚要走，忽地连连跺脚，“哎呀！不行，我这要是回去了，明儿不一定能出来呢。”
　　“无非是挨你娘一顿骂罢了。”
　　“…………”赵劼没说得没了脾气，笑道：“行，那就拼着挨一顿臭骂，明儿再来。其实，那个……，李嫂不在家吧？你一个小姑娘家，就不害怕？万一来个贼，把你抢走了，我可要去哪儿找你？”
　　“你想说什么吧？”
　　“要不，今儿我就在你这儿睡。”赵劼笑嘻嘻的，一脸混不吝的厚脸皮，“你放心，我就睡在脚踏上，不欺负你，保证规规矩矩的。”
　　“滚你的王八犊子吧！”白小菀抓了一个橘子砸过去，“滚蛋！再不滚，我就去谢君谦家里睡，人多，怎么着都不怕。”
　　“你这是故意气我啊。”赵劼郁闷道。
　　“懒得理你。”白小菀打了一个呵欠，走到厨房去打温好的热水，“洗脸睡觉了。”
　　赵劼忙不迭的帮忙，“我帮着你洗漱睡下了，再走。”
　　白小菀也不理会，随便他捣鼓，然后慢条斯理的洗了脸，抹上自制的雪花膏，还把头发通了一遍儿。放下梳子，脱了袜子准备洗脚，忽地瞅着赵劼盯着她的脚丫子看，“你是口味儿重，还是怎么地？就喜欢闻人家的臭脚丫子啊。”
　　赵劼笑道：“姑娘家的脚矜贵，不臭。”眼巴巴的，盯着那雪白可爱的玉足，心里想着要是放在手里把玩，那该是何等有趣儿？想着想着，嘴都快要咧到脑后跟儿去了。
　　白小菀三下两下洗了脚，上了床，盖上被子。
　　赵劼这才收回目光，还叮嘱道：“九儿，你的脚我能看，别人可不能看啊。就是以后你暂时嫁给了谢君谦，也……，也不要他看啊。反正，你们不是没圆房吗？九儿，哎，你别闭着眼睛啊。我说认真的，你都听见没有……”
　　“轰！”外面忽然想起一道惊雷，电光四闪。
　　白小菀吓得立即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她其实嘴上说得厉害，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一个人睡的，以前在桃花村还有条大黑狗呢。更别说打雷天，等下还要下雨，雨声雷声轰隆隆的啥都听不见，万一真来个贼……
　　只是当着赵劼，又不想露出了怯怕。
　　可惜赵劼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是花丛里头摸爬滚打惯得，天生的多情，最爱做些怜香惜玉的事儿。一看白小菀的神情，就知道她这是怕了，又死撑面子不说。这时候，自然是要男人厚着脸皮一点儿了。
　　他也不说留不留的话，只道：“我去外面，看看院子门关好了没有？”
　　白小菀没有吭声儿。
　　赵劼便喜滋滋的赶紧去了。
　　院门自然是关好了的，他找了几根木头，顶着门栓，然后便跑开了。反正他是淮安府的太子爷，谁也不怕，就不信有人敢闯进来，见了他还敢动手的。赶着去李嫂屋子里抱了一床被子，然后跑回屋子，关上门，摆放在床前的脚踏上。
　　白小菀叹了口气，“哎，我也是没法子了。”就是害怕，真害怕，毕竟孤零零的一个小姑娘，就跟弱鸡仔似的，还不如任打任杀。便是没有杀人的，黑漆漆的，夜里肯定也睡不安生，打雷下雨的害怕。
　　赵劼笑道：“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白小菀想了想，披了衣服坐起来道：“横竖我也睡不着了，打着雷，下着雨，屋子里还有一个你，干脆不睡了。你去那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找找，有一副花牌，咱们俩一起打通宵的花牌，怎么样？”
　　“行啊，怎么会不行？”赵劼赶紧去把花牌找了过来。
　　白小菀又道：“你上来，坐我对面。”见他一脸惊喜莫名的样子，不由瞪眼，“你别想歪了。我是觉得底下冷，叫你一起过来渥在被窝里暖暖脚，咱们好打花牌。你要是胡思乱想的，还请快滚蛋！我一个人害怕也不留你了。”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赵劼一面陪笑，一面笑嘻嘻的上了床，倒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对面，说道：“花牌我没打过，你教我。”
　　在他看来，白小菀已然是愿意和他亲近了。假以时日，越发温柔体贴对她，就不信白小菀不敢动，不接纳他，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因此越想越激动，乐得不行。
　　“来，我先说说规矩。”白小菀先大概说了一下规矩，然后道：“反正咱们俩也不在乎输赢，随便打吧。你看啊，这个是三张连在一起……”
　　“好好。”赵劼虚心求教，连连点头。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倒是很快就打了起来。只不过打着打着，都有些头晕乎乎的，眼皮子直打架，脑子也跟着迷迷糊糊了。
　　白小菀没有啥心思，歪着歪着，眼看就要睡着过去。
　　赵劼虽然困，但到底年纪比她大好些，再加上心里存了一些小心思，便死命的掐自己的大腿，愣是死撑着不睡。等了又等，等了又等，总算等到白小菀合上眼睛，歪在靠枕上，不由一阵心花怒放。
　　他还不敢出声，像是雕塑似的傻乎乎坐了半晌。
　　才试探着，轻轻摔了一下牌。
　　白小菀没有动静。
　　赵劼又摔了一下，再重重的摔了一下，她还是没有动静，便试探喊了一嗓子，“九儿啊，该你出牌了。九儿……，小菀……”确认对方是睡着了，喜得他直搓手，蹑手蹑脚的放下花牌爬了过去。
　　白小菀睡得十分香甜。
　　赵劼低头看她，哎……，真是一个玉雪可人的小姑娘。皮肤水灵灵的，眼睛水汪汪的，睫毛长长的好似鸦翅一般，在脸上洒下淡淡青影。特别是睡得有些惹了，脸蛋粉扑扑的，好似三月里桃花扑水，娇嫩无比。
　　轻轻一嗅，还有淡淡的少女香气呢。
　　赵劼顿时入坠仙境。
　　自己在心里嘀咕，“我他妈这是中了邪吧？居然看上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被她摆弄的俯首帖耳的，可见是入了邪。呸呸呸！我家九儿乖乖像小仙女似的，怎么能说是邪？对，九儿一定是个小仙女，成了精了，不然哪里能哄到我这样的花丛浪荡子？嘿嘿。”
　　忍不住又去看白小菀，白皙如玉的肌肤，精致完美的五官，越看越像一个琉璃做的玻璃人儿，简直完美无瑕。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最好是搂在怀里。
　　这个念头刚刚一起，就忍不住了。
　　赵劼不敢去抱白小菀，怕她醒了，当场就给他一个大耳瓜子，然后再撵他走。但是他也不舍得，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机会。于是小心翼翼在旁边躺下，故意伸展了胳膊，然后扯着白小菀的袖子往自己怀里一带，心里祈祷，“九儿，九儿，你可让我如一回愿吧。”
　　白小菀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胳膊有点痒痒，便自然而然翻身换了个姿势。
　　这一换，正好滚到了赵劼的怀里。
　　并且她睡觉还很不老实，不仅人翻过去了，手也搭过去了，腿也不老实的搭了过去。像是一只八爪章鱼，把赵劼抱了一个结实，还当被子似的往他怀里拱，哼唧了两声，又晕沉沉的继续睡觉。
　　赵劼喜得都快要尖叫出来了！
　　他一面舔嘴唇，一面喜滋滋的搂着白小菀，心道：“九儿到底还是心里有我的，不然的话，怎么会留我下来过夜？还让我和她睡一张床？谢君谦那个酸秀才，不过是抢了个先，这会子有我赵劼了，必定叫他出局。”
　　白小菀只当他是一床大棉被，胡乱挪动，胡乱的搂着继续睡。
　　这可苦了赵劼。
　　试想想，他这样正值热血沸腾的年轻公子，软玉温香的抱在怀里，本来心思又不纯良，如何能够不起火？赵劼一面煎熬，一面恶狠狠的在心里骂自己，“九儿还小呢，一起搂着睡便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你要是再往邪处想，他妈的，你就不是人！”
　　正骂着，白小菀就一翻身，朝他下身踹了一脚。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亲近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赵劼疼得轻呼，咬着牙，皱着眉头，好一阵儿才缓过来。低头去看白小菀，要不是她呼吸均匀睡得香甜，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心下恨恨咬牙，可到底舍不得打她。
　　白小菀正在做梦呢。
　　在梦里，她被一个大怪兽给压住了。那个怪兽身形巨大，体型磅礴，还长了三个脑袋六条胳膊，死死的缠着她，叫嚣道：“留下！给我做压寨夫人！”
　　白小菀想也不想，就拿起一个木棍朝着对方要害戳去，“想打姑奶奶的主意，找死！”顿时把那怪兽戳得嗷嗷叫唤，撒开了手。
　　她赶紧趁机逃跑。
　　跑啊，跑啊，结果来到一片人间仙境。
　　白小菀哈哈大笑，“哇……，鲜花、青草，蓝天白云，又这么了，端起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你们家虽然有钱，可不归你做主，也不是全都随便你花的。跟我合伙儿，我跟你算分成分红利。以后你想阔气就阔气，想做大爷就做大爷，想几个姐儿就几个姐儿，对吧。”
　　“嗯，嗯嗯。”赵劼一面吃，一面点头，忽地又连连摇头，“九儿，我说你这就没有意思了吧。一大早的，趁我吃东西来诓我！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包什么姐儿？那些庸脂俗粉，根本没法和你比，而且她们都是贪图我的银子罢了。”
　　“我就这么打个比方。”白小菀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站起来，消消食儿，“厨房里面还有一笼，我去给你端来。”
　　“哎哎，谢了啊。”赵劼实在是吃得上瘾，舍不得离桌。
　　白小菀把热腾腾的包子端来，放他面前，“吃吧，吃完这笼就够了，别吃撑了。”她在院子里转悠消食儿，忽地脚步一顿，“咦，不对呀。”
　　“什么不对？”赵劼头也不抬问道。
　　白小菀停下脚步，看着他，“你爹不是马上要升迁了吗？你们一大家子的，还不得跟着一起去京城啊？看来找你合开店铺的事儿不成，算了，回头再找别人吧。”
　　赵劼顿时急眼了，“说啥呢！我爹走我爹的，他是他，我是我，又不是我要升官儿了。原本不认识你，跟着我爹去京城玩一玩儿，倒也行。现在有了你，我干嘛还去京城？反正我就不走了，留下来，正好孝敬我祖母，理由都是现成的。”
　　白小菀嗤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孝子贤孙。”
　　赵劼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道：“孝不孝的，祖母看见我在身边，不就乐了吗？跟你说，我要是这么跑去跟我爹讲，他一准儿同意，还得夸我呢。再说了，我要是留下来，再到祖母跟前撒个娇儿，我娘也能跟着我爹去京城了，也得夸我啊。”
　　白小菀问道：“你祖母就没打算去京城？”
　　“她去啥啊。”赵劼端起热粥，呼噜噜的喝了一大口，“祖母今天都七十有二了，老胳膊老腿儿的，哪里经得起辛苦折腾？再说了，她一个老太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了京城又有啥区别？还不如自己家里住的舒坦呢。”
　　白小菀动手收拾碗筷。
　　赵劼也帮着她收拾，跟着一起去了厨房说话，“可是我祖母要是不走，我娘做媳妇的就不能走，得留下。我娘要是跟着去，又担心我爹找了京城的狐狸精。这都还是其次，最担心再生出几个小野孩子，你说我娘得多着急啊。”
　　白小菀指使他，“你就坐在灶前添几根柴火，我去洗碗。”
　　赵劼忙道：“我来刷。”
　　“别的。”白小菀拦住了他，“你都没刷过，等下再手滑把我的碗打烂了，我还得去买新的。快去，快去，添几根柴火你总会的。”
　　“行行行，听你的。”赵劼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夫唱妇随，居家过日子的意思。难怪人家说，幸福不是富贵能买来的，关键还得看人啊。
　　正幸福着，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开门，开门！”
　　白小菀一听就脸色大变，“哎哟！这个小祖宗怎么来了？”是楚烨，吓得她赶紧把碗给扔了，扭头就往屋子里跑，忙不迭的戴上人皮面具。
　　赵劼跟着追了进来，“谁呀？你跑啥，我去打了出去。”
　　“别的。”白小菀已经带好了人皮面具，再戴上面纱、帷帽，跟他说道：“外面那人是三郡王，也是一个混不吝的小霸王，比你脾气还大。咱们惹不起躲得起，赶紧从后门出去便是，懒得理他。”
　　赵劼一向是横惯了的，便是知道对方是梁王府的三郡王，也不想丢了面子，要硬着头皮去会一会的。偏生白小菀一口一个咱们，听得他心花怒放的，赶紧道：“行，咱们从后门溜出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溜走
　　两人偷偷摸摸的，走了后门，悄摸摸的溜了出去。
　　楚烨在前面把门拍得“啪啪”响，结果里面一点动静儿都没有，不由恼火，伸脚就要把门给踹了。结果被赵将军拉住，劝道：“爷，你不是怀疑那丫头是白姑娘假扮的吗？你这么大火气，踹烂了她的门，她岂有不生气的？千里迢迢的都来了，何必置气？”
　　一句话，把楚烨给说得熄了火。
　　只是忍不住又恼，“你看她，装死不理会我。”
　　赵将军劝道：“首先，李九儿未必就是白小菀，兴许吓着了。其次，即便是她，也许不在屋子里呢？要不这样，咱们叫人搭个人梯，翻墙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楚烨一扭头，喝斥道：“赶紧趴着！”
　　两个兵卒当即跪在了地上。
　　楚烨一脚踏上去，翻了进去，赵将军也跟着翻进去了。
　　不怪楚烨会怀疑白小菀，毕竟当初他在军营，就是通过白小菀帮忙易容，才躲开了上官天寰的追杀。当时白小菀能给他易容，今日岂会不给自己易容？而且，那个李九儿虽然身高、相貌、声音，都不对，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水汪汪的，特别像白小菀。
　　眼睛，不能易容。
　　所以，楚烨觉得哪个李九儿，就是白小菀！
　　可惜他翻墙进去，却没有找到人。里里外外，全都找遍了也没有人，不由郁闷，“难道真的一大早出去了？去哪儿了！”
　　赵将军在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儿，出来道：“应该没有走远，灶还是热的，锅里面还堆着没有洗刷的碗筷，兴许是出门买菜去了。”
　　楚烨气道：“那就派人分头去找！”
　　可惜，他们暂时找不到了。
　　白小菀和赵劼从后门溜出去以后，还没走多远，就被赵府寻找赵劼的人给拦住了。一群下人冲上来，道了一声，“公子，得罪了。”便把赵劼给抓上了马车。
　　赵劼气道：“反了你们了？！放开我。”
　　管家为难道：“公子，求你饶了小的们吧。你不回去，老爷就要打死我们，这也是没法子了，只能请你先回去了。”
　　“滚滚滚！信不信爷先打死你们！”赵劼怒不可遏，又见白小菀悄悄往后溜，不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九儿，你别跑！”
　　哪知道管家听见了，当即下令，“把那个李九儿也一起抓了，带回去！”
　　“哎哎！”白小菀急了，“你们抓你们的公子，抓我做什么？我走还不行吗？”
　　管家哼道：“夫人说了，先抓公子，再抓你。正好你在这儿，倒是省得我们再跑你宅院一趟，走吧！跟我们一起回去见夫人。”
　　“都给我住手！”赵劼忽地一声震喝，朝着下人们骂道：“你们谁敢碰九儿一下，我就剁了你们的手！滚开，听见没有？”
　　管家瞧了，便吩咐两个跟着的婆子，“世子爷不愿意让男人碰李九儿，你们去。”
　　两个婆子得令，当即上前抓住了白小菀。
　　白小菀气得骂赵劼，“你这个……”又止住口，看了看赵家虎视眈眈的下人们，想起等下要见知府夫人，只得气哼哼的上了马车。等马车走了，便恶狠狠的瞪赵劼，伸手在他大腿上揪了一把，低声道：“你叫唤试试！”
　　赵劼疼得呲呀咧嘴的，强忍了，嘶嘶吸气，“九儿，九儿，你就饶了我吧。”
　　白小菀哼道：“你娘等下见了我，不会说我是狐狸精，扇我几个耳光吧？我可先跟你说好了，要那样，我没法子只能把事情闹大，找那两位祖宗了。”
　　“别介啊。”赵劼赌天发誓的，“有我在，怎么能让别人扇你耳刮子？我娘也不行。”
　　白小菀扭脸儿，“别让我早上的肉包子打了狗。”
　　赵劼气笑，“九儿，你就埋汰我吧。跟你说，也就是你敢这么说我，换做别人，我早乱棍子打死了。”见白小菀瞪他，又陪笑，“你随便说，随便说。”
　　白小菀懒得说，马车宽大，倒在旁边就开始呼呼大睡。
　　赵劼想着昨天晚上的温存，情难自禁，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好滑……”结果话音未落，就被白小菀揪住了耳朵，疼得直叫，“别、别别，我不敢了。九儿，你这要是把我耳朵揪红了，我娘看见，又是一场是非。”
　　白小菀这才松手，该揪大腿，问他，“昨天晚上你怎么回事？干嘛跟我睡一头了？”
　　赵劼顿时做贼心虚，“我，我我……，睡相差。”
　　“我看也是。”白小菀醒来的时候，赵劼并没有抱着她，两个人早就滚散了。因此只是满脸嫌弃，“那么大的一个傻个子，整张床都叫你给占没了。把我挤得，睡在床边边，差点没有掉下去。”
　　“啊？”赵劼听她抱怨的话头完全不对，反倒松了一口气。
　　白小菀哼道：“你不仅睡相差，而且还把被子给卷走了。害得我做梦，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窖里头，冷飕飕的，醒来一看被子没了。”
　　“啊？！”赵劼还真不知道这个，他在家，都是丫头姨娘照顾他的，哪里管别人有没有盖被子，不由苦笑，“我睡死了，真心不知道啊。”
　　白小菀埋汰道：“睡死的像一头猪。”
　　“哎。”赵劼叹气，“跟着你，是一辈子的埋汰都听完了。”又叮嘱她，“你在我这儿说啥都没关系，等下见了我娘，你可别这么张狂乱说了。”
　　其实，他完全是瞎担心。
　　等到了赵府，白小菀见到赵夫人便连磕三个头，不等问话，先淌眼抹泪的哭道：“夫人，一看你就是大慈大悲菩萨心肠的人，求你……，给小女子做主啊。”
　　赵夫人根本没有看清楚她长啥样儿，也没来得及问话，先被她这么一哭给闹迷糊了。
　　白小菀眼圈儿红红的，抬手擦着眼泪，把头发揉得惺忪凌乱，哽咽道：“我原本就跟赵公子说了，你们赵家权高位重、富贵之极，我这等贫贱之女，无论如何是高攀不上的。偏生赵公子不听，非要来找我。结果叫我未婚来的婆家知道了，把我好一阵骂，我真心里委屈的不行，又没处诉苦，今儿可算是见到夫人了。”
　　赵夫人皱眉，“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跟着劼儿了？”
　　“是高攀不上。”白小菀不敢得罪她，更不能贬低她的儿子，只能埋汰自己，“倘使我有个为官做宰的爹，配赵公子，倒也算是门当户对。可我只是一介小小村丫，怎么配得上赵公子这一表人才，尊贵的身份？更何况，我和谢家已经订了亲，又岂能一女侍二夫？偏偏赵公子是一个实心眼儿的人，说不嫌弃我，但是……，夫人，我却不敢痴心妄想啊。”
　　赵夫人听了这话，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赵劼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乖乖，九儿这张嘴可真是能说啊。
　　白小菀又道：“夫人，你是一个菩萨心肠的人，自然儿子也柔和。但是我想，赵公子年轻气盛有些痴念，你却不会看着他犯错，自然是会拦着的。因此今儿，见了夫人就当是见了菩萨，只求夫人给我做主。”
　　赵夫人咳了咳，“我怎么给你做主？腿长在你们身上，总不能把劼儿给捆了，或是把你们给撵了。我……，我这也是心烦呢。”
　　“夫人。”白小菀跪下磕了一个头，“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要让赵公子先回避一下，才能说。”
　　赵劼担心道：“九儿，你要说什么？”
　　旁边一个丫头帮腔，“就是啊，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敢让公子退下。”
　　白小菀抿嘴不言。
　　赵劼则是上前，对着丫头的心窝子就踹了一脚，“你算是什么狗东西？爷乐意，管你屁事啊！找死呢，作死的狗奴婢！”说完，便假装气哼哼的走了。
　　丫头也悄声哭着退开了。
　　赵夫人眼见儿子变成了乖乖牌，倒是稀罕。
　　白小菀方才说道：“夫人，你要是不介意，就认了我做义女，赶紧把我和谢君谦的婚事办了。我想……”扭头去看已经走远的赵劼，“我们没这个缘分做夫妻，做兄妹也使得。赵公子做了我的哥哥，自然不好再和我有别的瓜葛，也不会为难谢君谦，如此大家和和睦睦的岂不更好？”
　　“这……”
　　“夫人，不是我想高攀。”白小菀细细的道：“眼下并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夫人也请放心，虽然夫人认了我做义女，也不过是一个说法。只等成了亲，便各走各的阳光道，绝对不会再来府上打扰夫人，或者打着赵家的牌子惹是生非。”
　　赵夫人并不是一个厉害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慈母多败儿，养出赵劼这种浪荡纨绔公子了。于她的本心，当然是想平平安安解决这件事儿。毕竟就算这个李九儿是蛇鼠，儿子还是玉器，打鼠怕伤了玉瓶儿啊。
　　又听白小菀说的有道理，不免心动。


第一百九十四章 妙计
　　白小菀接着道：“夫人，我这都是真心实意的话。听说赵大人马上就要升迁，断不会希望这节骨眼儿上闹出事儿，能平平静静的解决了，当然皆大欢喜。这事儿若是办好了，赵大人不仅觉得夫人能干，也觉得赵公子听话，岂不两全？”
　　赵夫人犹豫道：“可是劼儿如何能够同意？”
　　白小菀轻笑，“偷梁换柱！”
　　赵夫人听了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先对外说是给他办的婚礼，然后再换成谢君谦？到时候，我当场人你做义女，成了劼儿的义妹，他自然就不能再折腾了。”
　　白小菀笑道：“我算什么人啊？哪能明媒正娶、三书六聘的闹腾？再说，传开了，对赵公子名声也不好。回头你跟赵公子说，就说只能答应纳我为妾，但是可以办的热闹点儿。不过呢，又因为怕赵老爷生气，所以不能在府里办。”
　　赵夫人听得有点意思，笑问：“那在哪儿办呢？”
　　“请容小女放肆了。”白小菀福了福，“到时候，就跟赵公子说，假装和谢君谦成亲办喜事，完事儿让他顶上。等到生米煮成熟饭，谢君谦就不敢闹了。我觉得，这个主意他一定能同意，夫人哄哄就好了。”
　　赵夫人被她绕的有点晕，转了转，“就是说，实际上还是你和谢君谦成亲，举办亲事也在谢家。只是从头到尾哄着劼儿，跟他说，要纳你为妾。让他以为，在谢君谦家办亲事是偷梁换柱，其实根本没他什么事儿。”
　　“就是，夫人好生聪明。”白小菀笑道。
　　赵夫人沉默了下，“也罢了，劼儿是一个死心眼的孩子，又爱闹腾，我是真真没有法子治她。”忍不住仔细的打量了下白小菀，“哎，真是好生标致，又伶俐。若不是你一心要嫁给谢君谦，把你收了，给劼儿做小妾也合适，还能管管他。”
　　白小菀笑道：“小女子没那个福气，将来赵公子自然会另娶良缘贤妻。”
　　赵夫人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白小菀又道：“既然夫人同意这个法子，那……，就说我不同意做妾，暂且先把我扣下了。赵公子得知，必定回来劝我回心转意，我再假装应允他，他自然就会深信不疑了。”
　　“就依你所言。”赵夫人吩咐丫头，“去，把我的后院给收拾出来，再派两个小丫头给九儿姑娘使唤，让她先安置了。”
　　“是。”丫头领命，招呼着白小菀退下。
　　赵夫人静了片刻，让人把赵劼找了过来。
　　赵劼进门不见白小菀，顿时急了，“娘，九儿呢？你是不是把她怎么了？”
　　赵夫人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把她咋了，打了，卖了，你要怎样？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说话没良心。”
　　赵劼一听这话有玄机，不由凑了过去，撒娇道：“娘，媳妇二字怎么解？你答应把九儿娶给我了？啊，九儿答应了没有？”
　　“做梦！”赵夫人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咱们家是什么身份？李九儿是什么身份？便是我疼你、纵着你，不计较她的身份，你也不能答应了。”
　　“那……”
　　“我想着，纳她做妾也足够了。”
　　赵劼听得云山雾里的，不明白，这个话题怎么跑偏了。要说，纳白小菀为妾，他自己肯定是乐意的，但白小菀不会乐意啊。
　　赵夫人又道：“我想过了，在家里折腾这些，你爹肯定不能答应。不如这样，你先去劝劝李九儿，别太心高，想着要给你做正头娘子，做个妾已经是抬举她了。只要她答应，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怎么办？”赵劼咽了咽口水，问道。
　　“偷梁换柱。”赵夫人倒不是听话，对白小菀言听计从，而是只想最小风浪把事情解决，“只要九儿答应给你做妾，那就好办的很。到时候，瞒着你爹和其他人，只说还是给谢君谦和李九儿成亲，到了叩拜之际，把你换成新郎就行了。”
　　赵劼听得瞠目结舌，“这……，果真偷梁换柱啊。”
　　赵夫人又道：“这样你爹不知道，谢君谦和谢家也不知道。只要李九儿答应了，她心里有数，不在洞房里头闹起来，等你们一圆房，事情不就成了吗？”
　　赵劼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这不是他娘的主意，而是白小菀的！因为白小菀年纪还小，根本就不能圆房，说什么圆房简直就是瞎扯淡！不过是计中计罢了。
　　多半是跟他娘说，这样哄他安生，然后让她和谢君谦顺顺利利成亲。
　　她嫁了人，赵家也不用娶一个平民媳妇，一举两得啊。
　　赵夫人瞅着儿子不说话，问道：“劼儿，你觉得这个主意咋样？娘这可都是为了你，殚精竭虑，这般瞒天过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
　　赵劼干笑，“呵呵，那我多谢娘了。”
　　“你这是什么口气？”赵夫人听了不乐意，假装生气，“你要是不愿意啊，那我也就不管了。随你闹，反正你爹已经严命让人看着你，再跑，就直接打断你的腿。”
　　赵劼明知道这是一个计，明知道白小菀不会嫁给他，如何高兴的起来？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咧着嘴，“行啊，我去跟九儿那边说说，让她同意了。”
　　赵夫人见儿子果然乖乖听话，甚是满意，“你去吧。九儿没有回去，我把她送到后院里呆着了，自己过去见她就是。”
　　赵劼大步流星跑了出去。
　　等见到白小菀时，她正在闲闲的剥葡萄吃，一口一个，吃得无比悠闲。
　　“都退下！”赵劼撵了丫头们出去，走到白小菀跟前，恨恨道：“你厉害啊，连我娘都给骗过去了。她不仅信了你的话，还跟你联合起来骗我，哎哟……，我这肝疼哟。”
　　“那就切下来炒一盘儿吃了。”
　　“…………”
　　白小菀不吃葡萄了，说道：“我是瞒了赵夫人，但是可没有瞒你，这事儿也得你同意才能办成。赵夫人也并非是听我的，而是心疼你，怕伤了你，只想用个最温和的法子解决了问题。你好歹还有娘心疼，爹管教，我可是无父无母孤家寡人，比你惨多了。”
　　赵劼这才想起，从来不曾听她提起爹娘，不由心疼，“是不是岷县水灾……”
　　“不是。”白小菀倒是没有任何感伤，她根本不知道爹娘是谁，“我爹死了，给谢家修房子的时候，被石头砸死了。所以谢家收留过我一阵子，谢君谦的娘为人厚道，待我也算是不错。至于我娘，倒是没死，不过跟野男人跑了。”
　　“…………”
　　“所以啊，你就惜福吧。”白小菀趁机教育对方，“有爹管教，有娘疼爱，还有兄弟姐妹扶持，家世也是一等一的，还有啥不知足？你这是已经掉进了蜜罐子里了。”
　　“齁死了！”赵劼翻了一个白眼，“我不管，我要定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就把这蜜罐子给砸了，谁爱吃谁吃去。再说了，你还真以为我事事称心如意啊？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爹养了多少姨太太，生了多少庶出的弟弟妹妹，烦都烦死了。”
　　“那你还不是照样儿？上梁不正下梁歪。”
　　“哎……，九儿。”赵劼无语了，“我都跟你发过毒誓了，还不信我？你看我现在对你这一团火的热情，能惦记别人吗？真是天地良心啊。”
　　白小菀不跟他混扯这些，转移话题道：“行了，说正经的。等下你就去见你娘，就说劝好我了，依照计划行事。你娘若是问起，就说我不答应，你不让我出府还要告诉谢君谦，我没法子才答应了。”
　　“…………”赵劼郁闷道：“我还得做强抢民女的恶霸啊？问题是，恶霸做了，民女也没有抢到啊。”
　　“别扯淡！”白小菀赶紧给他一点甜头，“最近上官天寰和三郡王到处找我，我要是回去，肯定不安全。特别是三郡王，我担心他已经识破了我的人皮面具，所以更不能见他。所以，在我和谢君谦成亲以前，就先住你们家，他们便找不到我了。”
　　“嘿嘿，这个主意好。”赵劼乐得心花怒放的。
　　“你想个法子，我还得见谢君谦一次，跟他说清楚。”白小菀剥了一颗葡萄，递了过去，“就说你娘的那一套，只是哄你，到时候依旧顺利跟他成亲便是了。”
　　赵劼想了想，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你见他，我可得亲耳听听说什么。”
　　白小菀斜视他，“随你，爱听不听。”
　　赵劼笑道：“我得亲眼瞧了，才知道你和他有没有瓜葛，不然不放心。”说完，又怕白小菀骂他，忙道：“中午想吃点什么？我都让厨房给你做。”
　　白小菀没多少胃口，“看着做吧，要几个清爽点的小凉菜。”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相处
　　赵劼赶紧出门，吩咐丫头，“听见没有？九儿要吃几个清爽小凉菜，赶紧去。”
　　“是。”丫头当即去了。
　　赵劼回来，乐呵呵的凑到近前，“九儿，你既然住在我家，那我就陪你一起吃饭。俗话说的好，秀色可餐，我看着你吃饭胃口好。”
　　白小菀心不在焉的，“随你。”
　　她饶了一大圈子，不过是要回避楚烨，免得他硬碰硬，撕破了，上官天寰那边可是难缠的很。只要能平安的躲几天，再顺利的嫁给谢君谦，想来楚烨也该认了。
　　和上官天寰不同，楚烨这人外冷内热其实好着呢。
　　他应该不太让她为难。
　　实在不行，就用对付赵劼的那套说辞，对付楚烨。只说是为了躲避上官天寰，她年纪还小，将来随时可以改嫁，应该也能糊弄过去了。
　　只有上官天寰，惹不起、招不得，这辈子都得远远避开。
　　她的心，忽然一阵剧烈疼痛。
　　此时此刻，上官天寰的心也是一阵难言疼痛。
　　他派人盯着谢君谦，也仔细观察过谢君谦，却完全找不到白小菀的下落。或许，白小菀真的伤心透了，已经远离，再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可是怪谁呢？是他，亲手斩断了彼此的念想。
　　不！如果那时候没有人追杀，没有从画舫坠落入河，没有失忆，自然就不会有后来追悔莫及的事！而白小菀，则早已被他带到了京城。
　　这一切，都是梁王妃所为。
　　害他性命，夺他所爱，此仇不共戴天！
　　上官天寰用力抓紧了佩剑，要强自控制，才不会怒气勃发拔剑杀人。正在浑身杀气腾腾之际，蒋统领忽地进来，禀道：“世子爷，三郡王在驿站大发脾气，摔了东西。”
　　“发脾气？”上官天寰微微失落，“也就是说，他也没有找到小菀了。”
　　蒋统领低头，“应该是没有。”
　　上官天寰不死心道：“盯紧他，一旦他有离开淮安府的动静，就有可能是找到白小菀要带走了，务必赶紧回报！”
　　蒋统领张了张嘴，想说，也有可能是三郡王失望返京呢？继而瞅着正在魔怔上头的主子，又忍住了，应道：“是，属下会严密监视三郡王的。”
　　上官天寰又问：“谢君谦最近有没有动静？”
　　“没有？”蒋统领摇摇头，“大概是因为春闱快到了，加上不想惹事，谢君谦一直在家里温书，连大门都没有出过。”
　　上官天寰越发失望，“现在，我倒宁愿是谢君谦把小菀藏起来了。至少知道她的下落，知道她的安全，就算她再也不肯原谅我，也能再见上一面。就怕小菀真赌气自己走了，天高地远再不见，万一她再遇到危险……，不不，她不会遇到危险的。”
　　蒋统领忍不住叹气，“世子爷，你这可真是魔怔了。”
　　“滚！”上官天寰扭头大怒，“你还好意思说？当初就算我失忆，不记得白小菀，下令要杀她，你也完全可以阴奉阳违放走她的！可你倒好，一根直肠子就真的杀她，差点害得她送了性命！”
　　蒋统领跪下道：“是，都是属下的错。”
　　“滚滚滚！”上官天寰也知道自己有些魔怔，整天都出于抓狂状态，特别是一提起白小菀就很难平静。他无力的支撑着桌子，挥手道：“退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世子爷珍重身体。”蒋统领默默退了下去。
　　珍重？上官天寰凄惨一笑。
　　这世上，那个最关心他的女人，最不计得失的女人，甚至不惜以命换命的白小菀，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可惜白小菀听不到他的心声，也不想听。
　　赵府，内宅某处。
　　谢君谦刚刚见到了白小菀，听她说完安排，不由目瞪口呆，“你竟然说动赵夫人成全我们的婚事？还要瞒着赵劼？”
　　白小菀哼道：“咋了，就不兴我伶牙利嘴啊。”悄悄朝屏风方向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有人在后面，等下不要乱说话。
　　谢君谦一瞬间心神领会。
　　他没有想到是赵劼，毕竟这个偷梁换柱之计，是要瞒着赵劼的。只想着，估摸是赵夫人的丫头，派来监视的，因此面上不动声色，“那很好啊。”
　　白小菀拨着茶，说道：“我想，赵夫人也是一片爱子之心。不然的话，若是为难我还不是易如反掌？既然她肯成全，那咱们就听她的安排。最近外头乱的很，我现在赵府呆几天回避，等成亲当日，我直接跟你拜堂就是了。”
　　谢君谦其实远没有看起来的平静。
　　上官天寰和楚烨的相继到来，都叫他心急如焚，偏偏却没有解决的办法。生怕白小菀哪里露出破绽，就被认了出来。眼下听她说要暂住赵府，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担心，“赵府是富贵之极的地方，下人们……，会不会为难你？”
　　白小菀微笑道：“应该不会，有赵夫人关照着我呢。”
　　谢君谦还想多说，可是又想着有人在屏风后面，忍了忍，轻轻点头，“既然你见过赵夫人了，心里应该有数，那你就先在赵夫人住着。到时候成亲拜堂，只希望赵夫人能够看住赵公子，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白小菀回道：“没什么事了，君谦哥你先回去看书，别把春闱给耽误了。”
　　“好。”谢君谦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身，深深看了白小菀一眼，“你注意安全，若是赵府呆不下去了，就来谢家。”
　　“你走吧。”白小菀打断他，“别扯淡了，快走。”
　　谢君谦眉头微蹙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赵劼从屏风后面跳出来啐道：“呸！什么鬼话？什么叫赵府待不下去了？还去谢家？谢家算个屁啊！”
　　白小菀不理他，直接开门，头也不回的抬脚走了。
　　“九儿，等等我。”赵劼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
　　白小菀并没有打算冲出赵府，她还要藏在赵府，躲避上官天寰和楚烨呢。因此从后门出去，打算随便逛逛赵府的花园，看看富贵人家的花园是什么样子，咳咳……，是不是像大观园一样花团锦簇。
　　反正有赵劼在身边跟着，畅通无阻。
　　白小菀指着前面一处凉亭，问道：“那是湖心亭吧？夏天还好，冬天就算关上窗户也凉吧？还是说，里面摆着火盆之类的，升个温度。”
　　“差不多。”赵劼笑嘻嘻的，“你要是想玩儿啊，我叫人收拾一下。不然冷冰冰，我可舍不得让你冻着了。”
　　“不玩儿，就是随便问问。”白小菀打量着眼前的池塘，宽阔巨大，旁边一块石头上写着“莲月湖”，因此猜道：“这里是不是种满了荷花？夏天开一大片的。”
　　“是啊，我家九儿真聪明。”赵劼奉承她，又忙不迭的洗脑，“你要是喜欢，嫁给我，以后年年夏天都能看荷花了。”
　　白小菀嗤笑道：“我不会自己修一个啊。”
　　赵劼被她噎得提不上气儿，半晌了，伸出大拇指，“你牛气！我都不敢说修一个，只敢说用赵家的。行啊，干脆我做个上门女婿，你养着我得了。”
　　“呸！”白小菀啐道：“还有点出息没有了？”
　　赵劼大笑，“哈哈哈……”
　　两人正在说笑不停，对面忽地来了一行姹紫嫣红的女眷。说是女眷，可能不是太准确，那些女子打扮都是妖妖娆娆的，看着像是歌伎粉头之流。
　　白小菀噗嗤一笑，“喂！你的相好们来了。”
　　“啊？”赵劼先是愣了愣，继而跳脚，“瞎说！这能是爷的相好吗？呸呸呸，爷就没有相好！不对……”低头瞅着她笑，“有一个相好，就是你。”
　　白小菀瞪他，“再乱嚼舌头，切了，做盘菜！”
　　“好了，我不当着外人说了。”赵劼开玩笑归开玩笑，眼前对面那群莺莺燕燕走近了，也打住了玩笑，一脸霸王大爷模样吆喝道：“这都是写什么人？做什么？”
　　婆子赶忙回道：“公子，这是老爷让准备的。”
　　“我爹？”赵劼听了不乐意，嘀咕道：“他都多大年纪了，还找这么多小妖精，就不怕身子骨儿受不了。”
　　“哎哟，这话可不能乱说。”婆子赶忙解释，“这些歌伎舞姬不是老爷用的，是有位梁王府的世子爷要来，老爷才让准备待客的。”
　　赵劼顿时脸上一黑，“梁王府的世子爷要来咱们家？”
　　“是啊。”婆子一脸光辉无比的样子，谄媚道：“要不是老爷有面子呢。不过也是赶巧了，世子爷刚好有事来到淮安府，咱们赵家正好接见。听说还有一位三郡王，都是龙子凤孙，只是性子不羁一些，没请到人儿。”
　　赵劼哼道：“谁稀罕啊。”
　　婆子知道他脾气不好，怕再惹得这位小爷胡说八道，便转口道：“老爷还等着看这些歌伎好不好，不敢久留，那就先领着过去了啊。”
　　“去去去。”赵劼不耐烦的挥手。


第一百九十六章 偶遇
　　一行十来个人的队伍，并不短，陆陆续续的走了过去。
　　白小菀打量着这些要没的女子，一个个的，都是花容月貌、妩媚娇妍，想来上官天寰应该满意吧？不知怎地，心底忽然涌起一阵不舒服。
　　正在蹙眉，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那女子穿着玫瑰金的绣花衣裳，下配一袭银红色的挑线裙子，头上珠翠环绕，好一派风流妩媚之姿。只是那女子的眉眼，微微上挑，嘴角带着一抹淡淡冷笑，妥妥就是已经家破人亡的秦妍啊！
　　天呐，怎么会在这儿遇到她？
　　哦，对了。
　　秦县令被处死了以后，好像是秦家的女眷都入了贱籍，所以她也……，但是怎么会这么巧啊？真是冤家路窄！
　　白小菀下意识的扭头要走。
　　“九儿，你去哪儿？”赵劼喊道。
　　白小菀理都不理他，直接掉头走了。
　　赵劼赶紧追了上去。
　　秦妍看着白小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就是李九儿？倒是有几分姿色，难怪引得赵劼这般放不下。不过看起来，年纪好像不是很大，女人味儿也不足，除了漂亮的，根本就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嘛。
　　这么想着，不免想起另外一个黄毛丫头。
　　桃花村的白小菀！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秦妍仔细回忆了下，方才那个李九儿看见她似乎很吃惊，还仔细看了好久，然后像是回避扭头就走了。
　　这是为何？按理说，两人根本就毫不相识啊。
　　李九儿……，谢君谦的未婚妻，有可能认识她，回避她，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秦妍一边走，一边想，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莫非……，她就是白小菀？但是长相和身高都不对啊。
　　而且，白小菀应该已经死了啊。
　　呃，借尸还魂了不成？遇见鬼了。
　　秦妍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真是好诡异，但是有种直觉，总是觉得这种想法是有可能的！毕竟谢君谦一直不急着娶亲，又拒绝了宁韵清，扬言要求娶白小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别人？更不用说，马上还要春闱考试，实在不是时机啊。
　　真是想不通。
　　她想得一阵头疼，甚是纠结。
　　等到见了淮安知府，便被统一安排在小院里候命。她闲不住，于是悄悄找了一个年长的粉头，私下里问道：“姐姐，你在外面混得久了，见识的多。可曾听说，有什么借尸还魂的法子吗？”
　　那粉头听了嗔道：“胡说八道！大白天说什么鬼？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可别说，刚来知府家就看到鬼了，不想活命了吧。”
　　秦妍笑道，“不是见了鬼。就是我方才见了一个人，虽然相貌和我认识的人不一样，但是我总觉得，她就是那个人。”心下不好直说心里的猜疑，也不好提醒小婉，只能撒谎，“反正我就是觉得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偏偏却长得不一样，真是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粉头笑道：“们这行的，多的是为了漂亮换脸的人，有改变妆容的，也有浓妆艳抹的。最最神奇的，就是一种人皮面具。听说用了人皮面具，就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你说见过的那个人，感觉像是你认识的人，但是又长得不一样，没准儿就是用的人皮面具呢。”
　　秦妍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当真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
　　粉头哼道：“爱信不信。”
　　秦妍在心里想了想，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如此神奇，如假包换，那么白小菀自然能够换一个长相了。当初的计划，很可能哪里出现了纰漏，以至于白小菀没有真的死，成了漏网之鱼，活到了现在。
　　只是……，要怎么样确定是不是她呢？
　　她想了又想，倒是想出一个办法。
　　如果叫白小菀落水，是不是就能把她的脸洗干净了？到时候，如果那个李九儿真的是白小菀，那这消息可就大发了。她自己没有办法杀了白小菀，或者闹什么事，但是知道上官天寰来了淮安府，并且好像在寻找白小菀。
　　如果有白小菀的消息，也许可以杀了她！
　　并且立一记大功！
　　秦妍可不想一辈子呆在青楼里，她要离开火坑！比起谢秀才，当然更中意上官天寰，毕竟梁王府荣华富贵、纸醉金迷，绝非谢秀才那种寒酸书生可以比的。去梁王府给上官天寰做姨娘，真是做梦都想啊。
　　外面突然来了一个丫头，喊道，“都赶紧出来，世子爷来了。老爷叫你们收拾打扮好，就赶紧过去，都快点儿别耽误了。”
　　屋子里的歌伎、舞姬，以及青楼粉头们，都是欢天喜地的。
　　她们这些人，谁不愿意攀高枝儿啊？原本来到知府家表演，就已经是高攀了，更不用说，眼下还要去见梁王府的世子爷，一个个都在发梦呢。
　　秦妍对着镜子贴了贴口红，又重新涂了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了。
　　到了前厅，果然看见知府老爷坐在大堂中间，旁边坐着梁王府的世子爷上官天寰，周围站了一群丫头下人，气氛十分严肃。
　　赵知府笑道，“世子爷来到我们淮安，纡尊降贵，真是淮安百姓的福气啊。”
　　上官天寰本来不愿意来的，但是为了找到白小婉，他不得不动用淮安知府的势力，对赵知府微笑道：“实不相瞒，我来淮安是为了找一个人，奈何手上仆从有限，再加上人生地不熟，总是有许多不方便。所以，想让赵大人帮我寻找。”
　　赵知府忙道：“好说，好说，世子爷但凡说出名字来，我就下令全城府衙去寻找。若是再描述一下长相，年纪，身高，那就更加好找了。”
　　上官天寰微笑道：“这件事不着急，等下我再跟大人细说。”
　　毕竟找白小菀，也不差在这一时三刻。
　　而且，他更不想表现的太过着急，让赵知府看出来。太在乎一个人，被别人发现，容易成为软肋把柄，而且对白小菀也不好。
　　上官天寰很是耐得住性子。
　　赵知府更是高兴道：“好好好，那就先为世子爷接风洗尘吧！”
　　上官天寰微笑不语。
　　赵知府拍手道：“来人，赶紧上歌舞。”
　　歌伎立即开始奏乐，舞姬们则跳舞。至于像秦妍这些身份的粉头，则自动围到了上官天寰的身边，只是不敢太过靠近。一个个的，都用看天神的样子看着他，仿佛只要上官天寰一开口同意，就要饿狼扑羊的全冲上去了。
　　上官天寰看着十分嫌弃。
　　京城里，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没有？这等庸脂俗粉，又是下贱粉头，而且还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当他是什么人了？纨绔子弟？色中饿鬼？淮安知府也是一个蠢的！
　　心下恼火，却因为还用得上淮安知府，只淡淡微笑，“太热闹了，我想清清静静的和赵大人喝酒，有歌舞看就行了。”
　　赵知府还不算太蠢。
　　瞧着这样，世子爷是没有看上这些粉头，当即挥手，“都下去！赶紧！”
　　粉头们皆是满脸失望，还舍不得走。
　　赵知府斥道：“赶紧的，再不识相一人打二十板子。”
　　粉头们虽然不甘心，到底害怕惹事儿获罪，都纷纷一脸失望的退下了。只有秦妍立在原地没有动，而是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上官天寰，喊了一声，“世子爷，妾身烟云给你请安了。”
　　赵知府喝斥道：“赶紧把这个不识趣的拖下去，狠狠的打！”
　　婆子们冲了上来要拿人。
　　“等等。”上官天寰已经认出了秦妍，勾起嘴角，“就让她留下，在旁边给我端茶倒水吧。”倒是有趣，居然在这儿遇到了秦妍。
　　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当初要不是秦县令那个蠢货，生了一个又蠢又毒的女儿秦妍，怎么会间接的造成白小菀出事？让秦家灭门是活该，秦妍更是该死！
　　只是当初，因为白小菀心痛顾不上细追究罢了。
　　原本想着秦妍作为县令之女，流落青楼必定活不下去的。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肯自甘下贱，千人骑万人枕都要死皮赖脸的活着，也是稀罕呢。
　　没想到，她今儿还敢凑上来。
　　秦妍给上官天寰斟酒，娇笑道：“世子爷请。”
　　上官天寰没有拒绝，笑着接了酒杯，然后缓缓的一饮而尽。
　　秦妍顿时更加殷勤了。
　　赵知府在旁边看着很是满意，有点心花怒放。看样子，世子爷是看上这位叫烟云的粉头了。仔细瞧瞧，是要比别的粉头看着有气质，也漂亮妩媚，是个讨男人喜欢的模样，难怪世子爷会另眼相看了。
　　秦妍一边斟酒，一边陪笑。
　　上官天寰脸上始终都带着淡淡微笑，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中意她。仍谁都猜不出来，此刻的他对秦妍满含杀气，恨不得碎尸万段好久没写女主发家致富了，赶紧发财，帅哥……要！银子……也要！


第一百九十七章 要挟
　　秦妍自己也不知道，还在娇笑，“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上官天寰轻笑，“是么？”
　　秦妍趁着歌舞伎热闹，凑近了，悄悄说了一句，“世子爷，你在岷县要处理的那个大麻烦，可能漏网了。”
　　上官天寰手上的酒杯猛地一顿，目光阴沉，“你说什么？！”
　　秦妍要得就是这个机会，笑了笑，“我是说啊，那个白……”结果她还没有说完，就被上官天寰泼了一身的酒，不由惊呼，“哎呀，这……”
　　“不好意思，失手了。”上官天寰平静微笑，侧首对赵知府道：“方才一不小心，把酒洒在了烟云姑娘的身上，真是过意不去。赵大人先坐坐，我陪烟云姑娘去后面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过来喝酒。”
　　赵知府一听，顿时露出心神领会的笑容，“世子爷真是宅心仁厚，怜香惜玉。”当即吩咐丫头，“来人啊！赶紧送世子爷和烟云姑娘去后面客房，好生服侍着。”
　　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上官天寰起了色心，想睡烟云了。
　　因而一边送上官天寰离开，一边还道：“世子爷不用着急，忙完了再来。”心下想着，这酒席差不多也可以撤了。
　　实际上，上官天寰没有任何风花雪月的心思。
　　他脸色凝滞无比，领着秦妍进了屋，便撵退众人关上了门。丫头婆子们见他一副急切的样子，都不免偷笑，只是不敢出声远远退下了。
　　秦妍虽然也有一点小惊喜和期待，但是更多的，还是知道上官天寰不是急色的人，而是为了白小菀的消息。因此按捺住扑上去的冲动，往里走了走，轻声问道：“世子爷，白小菀可能没有死，仍然活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上官天寰脸色大变。
　　他当然知道白小菀还活着，但是却不知道白小菀的下落啊！听秦妍的口气，似乎在哪里见过白小菀，不免更加激动无比。
　　秦妍忙道：“我说，我怀疑白小菀还没死。”
　　上官天寰双目微眯，“说仔细点儿！你是见到她了，还是知道她的下落？少在爷面前故弄玄虚，不然可没有好果子吃！”
　　秦妍吓得微微一抖，“就是……，就是我见着一个人，有点像白小菀。”
　　上官天寰急问：“人在哪里？！”
　　秦妍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往后退了退，“世子爷，你应该已经认出我是谁了吧？秦家被抄家之后，我流落青楼，这种日子实在是太惨了。”说着，忍不住红了眼圈儿，滚出几滴热泪来。
　　上官天寰才没有耐心同情她，冷冷道：“赶紧说！白小菀到底身在何处？”
　　“世子爷，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说。”秦妍手里只有这张最后的底牌，不敢不珍惜，“我实在是不想在青楼的火坑里呆了，求你……，把我收做姨娘。”
　　“你？你也配做爷的姨娘？”上官天寰嫌弃道。
　　“世子爷。”秦妍跪了下去，哭道：“我知道，你嫌弃我的身份不干净，可这也不是我自愿的啊。再说，世子爷在青楼柳巷里头，难道就没有几个相好？我不求世子爷怜爱，只求能有一个容身之处，还望世子爷成全。”
　　上官天寰静默片刻，轻笑道：“你的意思，我要是不答应你这个请求，你就不会说出白小菀的下落了？对不对？”
　　秦妍低头，“世子爷，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上官天寰心思飞转，要弄死秦妍的法子多的是，但是找到白小菀的信息却只有这一条，实在不想……，也不敢就这么弄断了。
　　他缓和了口气，“行，我答应你。”
　　秦妍欣喜无比的抬起头，“世子爷，你说真的？”
　　上官天寰讥笑，“不信？那我把刚才的话收回。”
　　“不不不，我信！”秦妍连连磕头，口中道：“多谢世子爷成全，多谢世子爷成全！世子爷的大恩大德，妾身粉身碎骨在所难报。”
　　粉身碎骨？上官天寰心下冷笑，将来有的是机会呢。
　　现在却没空处置秦妍，而是问道：“现在，你该说出白小菀的下落了吧？你可别胡乱编个由头诓我，自寻死路！”
　　“不敢，不敢。”秦妍咽了咽口水，说道：“只是世子爷，妾身想求你办一个纳姨娘的仪式，让我过一个明路。”说完，有些瑟瑟发抖的紧张。
　　上官天寰却没有恼怒。
　　秦妍要求越多，就说明她对白小菀的把握越多，除非她真的想找死了，才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要求戏弄他！因而点头，“行，就在赵府摆几桌酒席吧。”
　　秦妍顿时惊喜道：“世子爷，多谢世子爷天恩。”
　　上官天寰淡淡的道：“现在……，你该告诉我白小菀的下落了吧？”
　　“世子爷。”秦妍一脸娇羞，又带出几分警惕不安，“只要妾身过了明路，正式做了你的妾室，还有什么会瞒着你的？你放心，白小菀她肯定跑不了，不差这几天时间。”
　　“可是我不放心。”上官天寰冷冷道。
　　“我……，可是……，世子爷你别急啊。”秦妍刚要解释，就见他起身开门出去，以为是要反悔，吓得大喊，“世子爷，世子爷……”
　　“别叫！”上官天寰一声断喝，然后吩咐蒋统领，“我要纳这位烟云姑娘为妾，立马去跟赵知府说一声，即刻摆酒。”
　　“啊？！”蒋统领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还不快滚！”上官天寰怒道。
　　蒋统领看看发怒的主子，再看看莫名冒出来的秦妍，心下猜着肯定要出事，只是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也不敢问，忙不迭的跑出去了。
　　他找到赵知府，把话一说，“赶紧！赶快！世子爷立等着呢。”
　　赵知府喃喃道：“没看出来，世子爷是如此性急之人。”
　　蒋统领“哗啦”拔出剑来，“敢非议世子爷？找死是不是？！赶紧办！”
　　“是是是。”赵知府咽了咽口水，商议道：“要是这么着急，立马叫人置办怕是也来不及。不如把这宴席重新收拾一下，找个小院，再摆上几桌，叫府里的丫头婆子们凑个热闹，也算过得去了。”
　　蒋统领根本不在乎这些，只道：“酒席不过是个过场，再去找人备一顶粉轿，好把烟云姑娘给抬进来。另外，立即叫人把她的卖身契送来，赎了。还有、还有，新房也先预备一下，用不用得上再说。”
　　“好好，这就吩咐。”赵知府一叠声的应了，心下嘀咕，世子爷都这么着急了，立等着要纳姨娘，新房怎么会用不上呢？这蒋统领是办事办糊涂了吧。
　　当然了，糊涂的人不是蒋统领，而是赵知府。
　　好在知府里头下人多，不一会儿，就把整个流程操办起来。秦妍的卖身契送来了，从后门出去坐了粉轿，再吹锣打鼓的从侧门进去，然后当着众人跟的面敬了世子爷的酒，再被送入新房，真是好一番热闹。
　　白小菀在后院也都听见了。
　　赵劼派人去打听，回来说道：“乖乖！没看出来，那个千尊万贵的世子爷，竟然是一个色中饿鬼！听说，看上了一个粉头，立等着纳了那粉头做姨娘，这会儿都洞房了。”
　　“什么？”白小菀听得稀罕，心下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让人问问，那个粉头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丫头飞快去了，片刻后回，“是烟云姑娘，被世子爷纳为姨娘了。长得么……，听说浓眉大眼的，身段不错，还有几分官宦小姐的气度呢。”
　　白小菀的脸色顿时变了。
　　赵劼问道：“怎么了？九儿。”
　　白小菀挥手撵了丫头出去，关上门道：“不好，要坏事儿！”跟他解释道：“那个烟云有问题！她应该是以前岷县县令之女，叫做秦妍，而且和我有过节。”
　　“啊？咋又和你扯上了关系？”赵劼意外道。
　　“你先听我说。”白小菀想解释，又觉得千头万绪不知道先说哪儿，“反正啊，那个秦妍认识我的，很可能刚才瞧着我神色不对，再派人打听，哎呀……，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就是觉得秦妍可能认出我来了。”
　　“好吧，哪又如何？”赵劼还是不明白。
　　“秦妍一定是捏着我的消息，告诉了上官天寰！不，不对，是捏着我的消息，逼着上官天寰纳她为妾，只等仪式结束，就要把我的消息告诉上官天寰！”
　　赵劼听得云山雾里的，但是有一点，他听明白了，“你是说，世子爷马上就要过来找你相认？然后再带走你？！”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要出大事了。”白小菀深吸了一口气，“秦妍之前在岷县的时候，就一心一意想要做世子爷的姨娘，可惜世子爷根本看不上她。如今世子爷改了主意，分明就是被秦妍所胁迫，我担心……，祸水要引到我的身上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慌张
　　“那怎么办？”赵劼慌道：“要不，趁着他们还没来赶紧走。”
　　“走？那岂不是不打自招？”白小菀飞快的琢磨，猛地抬头，“你找一个信得过的丫头，替我，瞒天过海骗过上官天寰！”
　　“要什么样儿的？”
　　“别的可以不论，高矮胖瘦一定要和我差不多。”
　　“行！我去找。”赵劼动作迅速，飞快从外面挑了一个丫头进来，说道：“你看她怎么样？至于安全你放心，她敢胡说八道，我就宰了她全家！”
　　丫头吓得瑟瑟发抖。
　　“你别吓唬人。”白小菀嗔了一句，然后对丫头道：“我有点麻烦，你替我挡一挡就过去了。”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有一张面具，我揭下来，贴在你的脸上。等下若是世子爷找你，问你，就说是为了变得好看，讨公子欢心的。”
　　丫头懵懵懂懂的，跟着点头，“好，好好。”
　　白小菀又道：“也不白让你帮忙。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百两银子，算是嫁妆，将来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一百两？”丫头眼中闪出惊喜的光芒。
　　白小菀点点头，朝着赵劼招招手，附耳低声耳语了几句，“等下世子爷问起，你就这么圆谎，务必弄得像真的一样。”
　　赵劼乐得打跌，“好好，就依你。”
　　“先换衣服吧。”白小菀道。
　　丫头看了看赵劼，又一瞬间的羞涩迟疑。
　　白小菀当即撵人，“你出去。”也不管赵劼的脸色如何，拉着丫头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发型，然后把人皮面具给她贴上，“别动，我再给你整理一下。”
　　丫头对着镜子一直看，越看越惊奇，“这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
　　白小菀很快装扮好了她，又穿上对方的衣服，但是……，她的脸，却没有办法变成那丫头的脸，不由发愁，“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正在担心，赵劼就从外面跑了进来，急道：“世子爷往这边来了，弄好了没有？”
　　白小菀顿时变了脸，急道：“这要怎么办？丫头弄好了，但是我可没办法现做一张人皮面具，便是做了，被上官天寰发现揭开也是完蛋！”
　　赵劼闻言，看着那个打扮的跟李九儿一样的丫头，不由咽了咽口水，“乖乖，这么打扮，真成一样的了啊。”
　　白小菀没好气道：“废话！不然折腾做什么？可我却没法子遮掩了。”
　　“那你赶紧走。”赵劼倒是机灵，说道：“我有个法子，只是你答应我先别生气。”
　　白小菀急得跺脚，“都什么时候了？我还生气！”
　　赵劼咳了咳，“你从后门出去，就说我的话，找个丫头领你去找柳姨娘。你先藏在她那儿，世子爷自然就找不到了。”
　　“行，就这么办！”白小菀点头道。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一声传唤，“世子爷驾到！”
　　“哎，九儿！”赵劼叫道：“你可别吃醋啊！我早就不爱那个柳姨娘了。”
　　白小菀完全不理他，扭头就走。
　　门外的人叫道：“来人！赶紧出来！”
　　赵劼当即飞快跑了出去。
　　他在开门前，还故意把腰带给松了，头发抓了两把，然后开门陪笑，“啊哟，世子爷来了啊，真是……”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飞快整理衣衫。
　　上官天寰瞧着他这样子，不由大怒。
　　难道说，赵劼把白小菀怎么样了不成？可是事情还没有闹清楚之前，不好发作，只是问道：“方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呢？叫她出来。”
　　“啊？”赵劼一脸懵逼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世子爷，你不是才纳了一个粉头做姨娘吗？怎地……，还看上了我的丫头？”
　　上官天寰黑了脸，“少废话！”
　　“好，好好。”赵劼做出害怕委屈的样子，朝里喊道：“梅香，你快出来。”
　　丫头梅香低着头出来了。
　　上官天寰喝道：“抬头。”
　　梅香老老实实的把头抬起来，只是垂着眼帘，不敢看他。
　　上官天寰不由冷笑，“赵劼，这不是李寡妇家的李九儿吗？怎地成了你的丫头梅香了？虽说你是知府家的公子，可是也没有权利，强抢民女吧。”
　　赵劼傻愣愣的，结巴道：“不、不是……，她其实是……”
　　蒋统领喝斥道：“少浑说！”
　　赵劼顿时乖乖抿了嘴巴。
　　上官天寰仔细的打量着对面女子，身高样貌，应该都是那个李九儿没错，但是却感觉不到白小菀的存在了。他心底隐隐有种感觉，今天要失望，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戏只能唱下去，“既然李九儿是民女，就不该留在你们赵家，赶紧让人送走。”
　　赵劼苦笑，“世子爷，你想要这个丫头直说便是，我送给你，何苦……”话未说完，就被蒋统领瞪了一眼，赶紧闭了嘴，“行行行，我不管了。”
　　上官天寰转身就走。
　　丫头梅香被人带着一起离开。
　　却不料，走到半路被人一推，“扑通！”，竟然骨碌碌的掉进了河里！顿时溅起一串雪白的浪花，吓得她大声惊呼，“救命啊！啊……，救命！唔……”
　　很快就被池塘里的水给灌了一嘴，骨碌碌的，说不出话来了。
　　周围的丫头吓得不轻，有人喊道：“快！快快快！找一个会水的婆子过来，赶紧救人啊！有人掉河里啦！”
　　秦妍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洗个干净，是妖是魔顿时就现形了！”
　　上官天寰沉默不语。
　　秦妍一直没有跟上节奏，还停留在上官天寰要杀白小菀的认知上，因此怨毒道：“那个丫头就是一个祸害精！这次若是抓住了她，就死定了！”
　　蒋统领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死到临头，还在这儿胡说八道。
　　上官天寰依旧没说话。
　　他眼睁睁看着丫头在水里挣扎，脸上渐渐起了变化，像是有一层浮皮要掉落下来！不由绷紧了心弦，会是白小菀吗？是她吗？心情激动地快要一点就炸。
　　“扑通！”，一个会水的婆子跳了下去，将那丫头费劲捞了上来。
　　上官天寰当即快步走了过去。
　　秦妍也跟着过去，瞅着那落水的丫头激动叫道：“世子爷你看，她的脸上果然粘了一层东西！人皮面具！果然是人皮面具！天呐，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邪物！”
　　上官天寰等不及，直接上前，蹲下身伸手解开了人皮面具！
　　但……，却大失所望。
　　人皮面具是真的，地上躺着的丫头却不是白小菀。
　　“这……，这是谁？”秦妍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因为担心事情失败，会惹得上官天寰后悔纳她做姨娘，不由大急，“你是谁？你给我醒来！”她拼命的摇晃丫头，恨不得直接闪几个耳光。
　　“咳、咳咳……”梅香悠悠的苏醒过来，脑子还是糊的，又被秦妍摇得天旋地转，简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她咳嗽不停，喃喃道：“我这是……，这是怎么了？”
　　“你是谁？”秦妍怒道。
　　“我……”梅香咳了又咳，喘息半天，才道：“我是梅香啊，我……，平时在公子身边服侍的。你……，你又是谁？好像不是我们府里的。”
　　秦妍气急败坏，“怎么会是你？！你干嘛装成李九儿的样子！”
　　梅香便一连串的咳嗽，“咳咳……，是公子，公子让我假扮成李九儿的，我……”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眼睛后翻，软绵绵的晕了过去。
　　秦妍急道：“快弄醒她！”
　　“罢了。”上官天寰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在连廊上随便坐下，“把赵劼找来。”
　　虽然他是客人，赵劼是小主人，但是梁王府世子爷的身份，没人敢不听话。立即有一个婆子去找赵劼，很快就赶过来了。
　　上官天寰问道：“你说清楚，眼前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说什么？”赵劼摸了摸脑袋，看看落水的梅香，有些尴尬之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看上了那个李九儿，原本想纳妾的。偏生她那未婚夫谢君谦固执，执意不肯，还去我爹那儿告状，把我给看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啊。”赵劼一脸羞窘的样子，“我没法子了，到底还是父亲的仕途更加重要，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就找人做了一块人皮面具，让梅香戴上，把她当做李九儿解闷罢了。”
　　他的这番话，合情合理几乎毫无破绽。
　　上官天寰一直静默不语。
　　秦妍则是目瞪口呆的不敢相信，喃喃道：“不，不对！不是这样！一定是你把真正的李九儿给藏起来了！”转头看向上官天寰，“世子爷，赶紧叫人搜啊。”
　　“啪！”上官天寰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他心头火大，力气也是奇大，打的秦妍一嘴的鲜血，倒在地上，“闭嘴！走，回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挨打
　　秦妍在青楼里挨打挨多了，早就不是之前的娇娇大小姐，虽然疼得厉害，却也不敢再惹盛怒的上官天寰，强行咬牙忍住了。
　　上官天寰没有回赵知府给他安排的住处，而是出了赵府，直接去了客栈。
　　秦妍被暂时安置下来。
　　蒋统领打点好一切，进来关上门，问道：“世子爷，今儿这事……，真的只是赵劼的一场闹剧吗？那个秦妍，既然没有什么用处了，要不要处置了？”
　　“先留着。”上官天寰挥挥手。
　　“是。”蒋统领应下，却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试探问道：“世子爷，是不是今儿的事另有蹊跷？哪里不对劲吗？”
　　上官天寰眼睛看着虚无的一处，感叹道：“我突然明白了一件往事。”
　　“往事？”
　　“你仔细回想，当初我们在岷县军营寻找三郡王的时候，为什么一直找不到？而后，为何老三又出现在了岷县？”
　　“是啊，这一点属下也没想明白。”
　　“我怀疑……”上官天寰微微眯起双眼，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当初就是小菀给老三易了容，才会让我们两次都扑空！”
　　“世子爷是说，白姑娘给三郡王用了人皮面具？”蒋统领猜测道。
　　“差不多吧。”上官天寰摇摇头，“小菀啊，小菀，你可真是够聪明的。只不过，我不怪你，就算你曾经欺骗过我，也没关系。只要……，淮安府的这一切也是你所为，知道你还活着，就在淮安府，那就好办了。”
　　“世子爷！”蒋统领幡然醒悟，“你是说，方才那个梅香的事儿，都是白姑娘和赵劼一起搞的鬼？联合起来骗世子爷的？”
　　“放屁！”上官天寰气得抓起一个茶碗，就砸了过去，“赵劼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合小菀相提并论，还联合？你是想故意恶心我吗？”
　　“属下错了，属下错了。”蒋统领搂着那个茶碗，连连陪笑，但又是不解，“既然世子爷有这一层怀疑，为什么不让人搜索赵府？”
　　“呵呵，我为什么要搜？”上官天寰反问：“如果我现在把白小菀搜出来，三郡王那边岂肯善罢甘休？她既然要躲，就躲，横竖知道她在就跑不了。”
　　“那……，属下现在去派人盯着？”
　　“盯着赵府就行。”上官天寰冷笑，“若是我猜错还罢了，若是没错，小菀现在肯定不敢现身露面的。等下你去李嫂家看一看，如果她不在家，那就更加确定她在赵府里了。”
　　“属下现在就去！”蒋统领疑心想要将功折罪，免得世子爷一辈子记恨他，因此比别人更加积极，当即飞快的去了。
　　上官天寰往椅子背里一靠，轻叹道：“小菀，你这辈子都不原谅我了吗？如果是这样当然有些遗憾，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见到你人就行了。”
　　得不到心，得到人也是很好的。
　　白小菀，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道心魔。
　　蒋统领去了没多久，就飞快的折了回来，激动道：“世子爷果然料事如神，李嫂家一个人都没有。李嫂不知去向，李九儿也不见了。”
　　上官天寰勾起嘴角，“小菀心善，多半会担心事情牵连到李嫂，应该是打发她走了。你去打探一下李嫂的下落，再来回话。”
　　此刻的他，越发笃定白小菀就在淮安府，就在赵家了！
　　果不其然，蒋统领去了小半个时辰，再次带回来了好消息，“那个李嫂在淮安府有个亲舅舅，做捕头的，现如今就住在李捕头家里。”
　　上官天寰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蒋统领低眉敛目的，没敢搭话。
　　“把赵府给看好了！”上官天寰忽地挑眉，狭长的凤目里流露出冰刀一样的光芒，“要是这次再让白小菀跑掉，或者出事，那就别怪我不念情谊了。”
　　言下之意，出了差错蒋统领就是一个死！
　　蒋统领当即答道：“是，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上官天寰转回头，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我倒想看看，小菀打算演一出什么戏？又要怎样，把老三那边给糊弄过去！”
　　驿站内，赵将军正在细细回报。
　　楚烨听了，不由把两道剑眉微微皱起，“这么说，世子爷已经开始怀疑李九儿了？并且还想了办法，验证过一回？结果却出了岔子，没有找到小菀，只找到一个冒名顶替的知府家丫头？呵呵，可真是跌宕起伏啊。”
　　赵将军回道：“正是如此。”
　　楚烨又问：“世子可消停了？”
　　“暂时没有动静，像是生气，已经离开了赵知府家，去了客栈。”赵将军一面说着，却不由自主的顿了顿，“只是奇怪，世子爷突然收了一个粉头做姨娘，莫名其妙的。”
　　“嗯？”楚烨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赵将军回道：“不清楚。听说当时，是赵知府安排了一批歌姬舞姬，还找了一些粉头过来取乐。原本世子是没有兴趣的……”
　　“切！”楚烨一声嗤笑，“他的品味要是这么差，也太丢人了。”
　　赵将军接着道：“所以才奇怪啊。原本世子爷都让人下去了，却有一个叫烟云的粉头留着不走，还给世子爷请安。不知道什么缘故，世子爷就把烟云给留下了。不仅如此，还火急火燎的，当场在赵府给烟云办了纳妾的仪式，又给她赎了身，行事完全捉摸不透。”
　　“这个烟云一定有古怪！”楚烨断然道。
　　“肯定的。”赵将军又道：“世子爷纳了烟云为妾，并没有跟她翻云覆雨，反倒立即去见赵劼，找到了那个叫梅香的丫头。后来梅香落水，人皮面具从脸上掉落，世子爷发现不是白小菀，就生气的走了。”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烟云向世子告状？”
　　“按理说，这么推论是正确的。”赵将军点头，“可是……，烟云一个粉头，怎么会知道李九儿是白小菀？她……，淮安府的粉头，没道理认识岷县的人啊。”
　　“你脑子怎么就不转弯儿？”楚烨拍着桌子道：“哪个粉头不是买来的？非得在淮安府买啊？不能从岷县买？赶紧去打听，哪个烟云在买来淮安府之前，叫什么名字！”
　　“是。”赵将军领命而去。
　　楚烨的目光犀利清凉，眸色沉沉，“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赵将军去了青楼，要打听烟云的过往，少不得花了一大笔银子。毕竟有钱能使用鬼推磨，该花钱的地方，不能省。楚烨也不缺那点银子，不至于什么都用威逼的，不如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家清爽痛快。
　　知道他是梁王府的门人，收了银子，很痛快的就讲了，“那个烟云啊，原本是一个县令家的千金小姐，后来爹犯了事儿，女眷都流落贱籍了。她年轻、姿色好，又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气度，我花了足足八百两才买了下来。”
　　赵将军笑道：“你转身把她卖给世子爷，可不是这个价儿吧。”
　　吓得脸色一变，继而陪笑，“将军，帐不能这么算啊。我买了她来，那还不得请琴师乐师好生调教？每天燕窝人参的吃着？奴婢丫头的伺候着？那样不花钱啊。就是照着烟云的模样打，也打出一个金人儿来了。”
　　赵将军根本不在意这些，只问：“她的真名叫什么？”
　　刚才被他吓了，正在没回魂儿，赶忙回道：“秦妍，岷县原先的秦县令之女，听说还是原配所出，身份很是矜贵的。只是将军来迟了一步，那个烟云，已经被世子爷给赎身买走了。”咽了咽口水，“要不……，再挑一个别的姑娘？”
　　“不用了。”赵将军握着剑，扭头就走。
　　回了驿站，楚烨从他嘴里听到了秦妍二字，不由变了脸色，“当真？当真是秦妍？！居然这么巧，那个该死的贱婢在这儿遇上了。”
　　赵将军皱眉道：“可惜秦妍现在被世子爷收房，想要下手，怕是有点不方便。”
　　“收什么房？”楚烨讥讽道：“世子虽然为人心狠手辣，不是好东西，但品味还不至于这么差！当初秦妍是清白的，他都看不上，现在做了千人骑万人枕的烂，反而喜欢了不成？他留着秦妍，分明就是因为要找寻小菀，等找到了，秦妍迟早是个死！”
　　“也对。”赵将军点了点头，“还是三郡王想得清楚仔细。”
　　“倒是你。”
　　“我？我咋了？”赵将军一头雾水。
　　“哼！装什么迷糊？”楚烨冷哼道：“你那好堂弟赵劼，居然敢惦记小菀？还整天和小菀拉拉扯扯，说不清楚，赶紧回去管教管教！”
　　“哈哈哈。”赵将军咧嘴大笑，“你说他啊，好说，好说，我这就回去说说他，管管他，顺便让我大伯好生教导一下。”


第二百章 离去
　　“赶紧滚吧！”楚烨嫌弃的挥手。
　　赵将军心里清楚，三郡王这不是给赵知府面子，而是给他面子呢。不过既然来了淮安，于情于理也该去拜会一下的，正好说说赵劼，因此当即快马加鞭去了。
　　赵知府听说赵将军到了，立即出来迎接，“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叫人过去找了。来来来，先到里面坐下再说。”
　　“嗯。”赵将军进了门，然后挥手撵走了下人。
　　赵知府急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和三郡王一起来了淮安吗？怎么三郡王非得住在驿站，不来赵府？偏偏你有让人说，不要过去请，我就强忍着没有过去。可是……，这多不恭敬啊。”
　　“听我的没错。”赵将军脸色深沉，说道：“有些话，我不方便叫人传来传去，所以现在才能得当面跟你说。伯父，淮安府那个和谢君谦订亲的李九儿，很可能就是世子爷和三郡王要找的人，你叫堂弟不要再掺和进去了。”
　　“啊？！”淮安知府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啊？”
　　赵将军飞快道：“详情我没法跟你细说。你只要知道，那个白小菀是一个大麻烦，堂弟不能招惹就是了。现在世子爷和三郡王都在找她，而且只怕是都要得到她，龙虎相争，堂弟夹在中间就炮灰啊。”
　　“好好好。”赵知府连声道：“等下我就去找劼儿，狠狠教训一顿！”
　　赵将军叹道：“现如今，世子爷和三郡王都入了白小菀的魔怔，出不来了。他们俩都是龙子凤孙，闹翻脸了，不过是互相厮打一场，好歹有王爷在上头坐镇。可是堂弟，指不定就是要送命的啊。”
　　赵知府顿时脸色一白。
　　赵将军又道：“还有伯父你，眼前就在即将升迁的关口上，而且往后又是京官，岂能不跟世子爷和三郡王打交道？岂能不拜会梁王爷？不是我乌鸦嘴，这事儿要是闹不好，大伯父你心里应该明白，仕途就……”
　　赵知府的脸色更白了。
　　赵将军最后下了一剂猛药，“那个岷县县令，就是因为差点害死白小菀，才会被世子爷暗地里找人弹劾，最后落了一个吵架灭门的命。”
　　“够了！够了！”赵知府猛地站起来，连连哆嗦，“我这就去，这就去，立即把劼儿狠狠的打一顿！你呀，就别再吓唬我了。”
　　赵将军起身道：“伯父，我说的都是实话。”
　　赵知府气得出门找儿子，“这个孽障！小畜生！今儿看不打断他的狗腿！叫他成日价的不学好，就知道眠花卧柳，还跑去外面瞎晃荡惹事生非！”
　　赵将军跟着追了上去，喊道：“伯父，伯父等等。”
　　两人一前一后，倒是很快找到了赵劼。
　　赵劼正在柳姨娘处，当然不是为了看望柳姨娘，而是为了陪着白小菀，两人正在后院说说笑笑呢。柳姨娘已经失宠多日，尽管明知道赵劼不是来看她的，也甚欢喜，还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劝都劝不住，心甘情愿把丫头的活做了。
　　白小菀瞅着她穿的衣服很旧，便送了一根金钗给她，说是打扰了。
　　柳姨娘自然更加欢喜，一叠声奉承。
　　赵劼见白小菀没有意见，也就把柳姨娘当丫头使唤，没有撵人。毕竟还想着，白小菀要在这儿呆一段时间，给柳姨娘几分面子，就当是让白小菀过得舒坦了。
　　三个人相处一片融洽，正在热闹。
　　就听见丫头来报，喊道：“公子，公子，老爷过来了！”
　　赵劼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停，“爹？他怎么来了？哎哟，怕是要发脾气呢。”赶紧对着白小菀使眼色，“你老实呆在屋子里，别出来，千万记住了。”
　　白小菀点点头，“你快去吧。”
　　赵劼忙不迭的出去了。
　　刚到门口，就听见赵知府一声断喝，“小孽障！叫你惹事！”竟然二话不说，直接抓着儿子就开打，打的赵劼满院子跑，顿时鸡飞狗跳的。
　　柳姨娘在里头直念佛，“阿弥陀佛，神天菩萨保佑，夫人快点来吧。”
　　白小菀嗤笑，“放心吧，哪有儿子跑不过老子的？再说，旁边还有人拦着，不会伤着公子的，你就别叨叨了。”
　　柳姨娘先是一怔，“这……，不好吧。”
　　白小菀耸耸肩，“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没啥不好。”
　　柳姨娘，“…………”
　　白小菀原本无所谓的坐着，磕着瓜子儿，打算听一场热闹大戏，回头还能顺便嘲笑赵劼的。结果没想到，外头吵着闹着风向渐渐不对，赵知府大声骂道：“你要是再敢和那个李九儿拉拉扯扯，纠缠在一起，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赵劼吼道：“爹！我找个姑娘咋地了？你还那么多姨娘呢。”
　　“你少犯浑！”赵知府骂道：“你找女人我不拦着你，可是你跟世子爷和三郡王对着干，和梁王府对着干，是不想要命了吗？你堂兄特意过来打招呼，叫你收敛点儿，免得以后牵连了整个赵家。”
　　正好着，就听见了赵将军的声音，“伯父，先别追了，有话好好说。”
　　外头这才安静下来。
　　白小菀趴到窗户口一看，果然是赵将军，不由心头猛跳，只是屏住呼吸不敢喘气儿，看来麻烦越来越大了。
　　赵将军在外头道：“堂弟啊，你招惹谁不行？非得去招惹那个李九儿？你可知道，她是世子爷跟三郡王看上的人，招惹不起啊。”
　　赵劼梗着脖子叫道：“你少吓唬我！”
　　“孽障！”赵知府骂道：“你堂兄就是亲自陪着三郡王来的！还用的找吓唬你？他闲的没事儿，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吓唬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混帐！”
　　赵劼咽了咽口水，嘀咕道：“我……，我哪儿知道啊。”
　　不过，说话的气焰明显弱了。
　　赵将军语重心长的道：“堂弟啊，三郡王这是给我面子，让我过来说项。你要是不听，三郡王真的生气起来，我也是拦不住的。还有世子爷那边，更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又是龙子凤孙，更是惹不起啊。”
　　白小菀在屋里听了，微微沉默。
　　一直以来，她都只当赵劼是个浪荡纨绔公子，给点甜头就利用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的处境。的确，上官天寰和楚烨都不是好惹的，也不是赵劼惹得起的，……还有谢君谦，或许这场闹剧应该结束了。
　　柳姨娘在屋里小声嘀咕，“哎哟哟，这可要怎么办？”忍不住悄悄的去看白小菀，试探小声道：“九儿姑娘，既然你是贵人看中的人，就……，就别招我们公子了呀。你说说，要是赵家受到牵连，可要怎么办啊。”
　　“你说的对。”白小菀直起身子来。
　　柳姨娘以为她要发怒，忙道：“九儿姑娘，你别千万别现在出去啊，那是火上浇油！我说那些话，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恕罪。”说着，就要俯身下去磕头。
　　“你听我说。”白小菀抓住了她，认真道：“我的确是不能再牵连赵公子了。等下赵公子回屋，你告诉他，之前实在是叨扰了许久，惹了许多麻烦，以后再也不会了。”
　　“九儿姑娘……”
　　“我走了。”白小菀让她找了一件带兜帽的披风，披在身上，带上帽子，然后问清楚了赵府的后路，直接出府了。
　　等到赵知府发完脾气，赵将军离开，赵劼再回到屋子里，从柳姨娘口中得知白小菀已经走了，不由气得暴跳如雷，“谁给你的胆子？！谁让你放她走了的！”
　　柳姨娘吓得连连磕头，“不是我，是九儿姑娘自己要走的。”
　　“你少耍心眼儿！”赵劼一把抓起她，怒斥道：“你以为九儿走了，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爷就会看上你？做梦！爷这就叫人把你送到庄子上去！”
　　“爷！爷！”柳姨娘吓得哭了，哽咽道：“真的是九儿姑娘自己走的，她听了外头赵将军的话，就说……，不能再牵连你了。还说让我告诉你，之前是在是叨扰了许久，惹了许多的麻烦，以后再也不会了。”
　　赵劼猛地松开了手，心里一阵酸，一阵痛。
　　这话的确像是白小菀的口气。
　　酸的是，小妖精总算对他有点良心，知道心疼他了。可疼的是，她这一走就没有办法找了啊！换个人皮面具，改个声音，鬼知道她去了哪儿啊！她可不是真的李九儿，而是白小菀，这一走……，只怕连李嫂哪儿也不会回，再也找不到了。
　　赵劼一想到这里，就快要疯了。
　　可是他刚冲到二门上，就被下人拦住，一群人跪下去磕头央求道：“公子，求你了！老爷发了话，要是让你出了门，就把我们这些人统统杖毙！”
　　“让开！都让开！”赵劼怒道。
　　O∩_∩O2016就要结束，马上就是2017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O∩_∩O


第二百零一章 困住
　　下人们却一窝蜂的上前，抱住了他，仍凭他死命挣扎也不松手，直接给送到了赵夫人跟前，一个个哭丧脸道：“夫人，求你发发慈悲看着公子，别让他再出门了。”
　　赵夫人才被赵知府训斥过，脸色铁青，又见儿子闹事，不由伸手打了掌，哭道：“你这个小孽障啊！怎么招惹了那样惹不得妖精？亏得我之前还信了她的话，还着给她办婚礼，差点……，差点就害了我们全家啊。”
　　赵劼叫道：“九儿不是那样的人！”
　　赵夫人气道：“你给我住嘴！”
　　赵劼却停不下来，“她心里有我！怕牵连我，所以才会偷偷的走了。”说着，忍不住又气又急又伤心，“九儿走了，你们还拦着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赵夫人原本还想骂儿子的，可是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反倒心疼，忍不住一把泪一把辛酸的哭了起来，“孽障啊，孽障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孽障，活活心疼死我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白小菀，离开赵府以后的确没有回李嫂的住处，也没有去找谢君谦。而是找了一个穷酸书生的摊子，给了两文钱，自己动手写了一封信。然后到了谢家住处附近，找了一个小童，“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前面那家人手里，这枚铜板就归你了。”
　　小童乐得不行，“好，你等好了。”拿着信，蹦蹦跳跳的进了谢家，片刻后出来道：“信给了一个小哥儿，比我大几岁的样子，他已经收好了。”
　　小哥儿？白小菀的心里顿了顿，是谢玺吧？
　　小童伸手道：“我的铜板呢。”
　　白小菀默不作声，塞给了他一枚铜钱，然后扭头就走。她去了裁缝铺，买了一套小个子的男人衣衫，又去胭脂铺，买了一些做人皮面具的材料。带着这些东西去了客栈。捣鼓了半天，重新做了一张男人的脸，再穿上男人衣服，彻底的改头换面！
　　她想，是时候该离开了。
　　与此同时，谢君谦刚刚读完书开门出来，得知有人送信。
　　谢玺一头雾水道：“来了一个小童，也没说是谁送的，只说给你，丢下信就跑了。”
　　谢君谦皱皱眉，“行，我知道了。”
　　“那我继续去温书了啊。”谢玺如今心思消沉，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反倒一门心思扎到了书堆里，用功得不行。有时候，宁氏瞧着都心疼，劝他，他却依旧继续拼命读书，把自己埋在书堆里。
　　谢君谦看在眼里，也担心幼弟，因而给他制定了一个作息时间表。
　　现在刚过了休息的时间，倒是该读书了。
　　谢玺转身进了屋子。
　　谢君谦拆开了信，一看字迹，就先变了脸色，“小菀！”他飞快的看下去，白小菀在信上面写道：“如若你我成婚，必将为谢家惹祸，不如君不知，此生再不见。君有母，君有弟，还望珍之重之，一番苦心亦理解之，拜上。”
　　白小菀离开了！
　　谢君谦惊得猛地站了起来，过了片刻，又缓缓坐下。白小菀既然走了，他便是发疯出去找也找不到，更不用说，还有世子爷和三郡王虎视眈眈，根本就是徒劳。
　　可是就这么再不相见，失去她，心里又是一阵空落落的。
　　比起赵劼，他理智多了，但是心里同样一点都不好受，简直就是难受。其实早在上官天寰和三郡王找来，他就有种预感，这门亲事怕是成不了了。但是却一直在硬撑，不希望言而无信，现在白小菀却主动走了。
　　谢君谦的心里，说不出是解脱还是什么，一阵难言的复杂。
　　然而事情出乎意料。
　　到了下去，李嫂居然主动过来谢家商谈，“刚才我和九儿商量了，后天的日子不错，不如把婚礼提前，就赶在后天办了。”
　　谢君谦惊讶道：“还要……，办婚礼？”
　　李嫂脸色微微一变，“这是怎么说？好好的，本来就要办婚礼，怎么叫还要？难道你还想悔婚不成？真是没道理！”
　　谢君谦不言语，只是转身把白小菀的信递给她，“李嫂，我才是你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李嫂看了看信，没办法了，叹气道：“我也是没法子了。原本小菀让我回了舅舅家，就是不想牵连我，但是没有想到，她走了，别人却不肯消停啊。”
　　“别人？”
　　“嗯。”李嫂无奈道：“是赵大人的话，一定要我用一个九儿跟你成亲，否则我舅舅一家就……，我只能这样做了。再说了，谢秀才你不过是一个秀才，也不能违抗吧？我劝你一句，小菀肯定是娶不了了，不如睁只眼闭只眼，随便娶了这个九儿吧。”
　　谢君谦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淡了下去。
　　他明白了。
　　这是要他名义上娶一个李九儿，占了名分，占了位置，将来再也不能娶白小菀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赵劼出的呢？还是三郡王让赵将军出的？又或者，是上官天寰逼着赵知府下的命令？但不管是谁，这个婚不结也得结了。
　　李嫂还在劝，“谢秀才，人平安才是最要紧的啊。再说了，现在小菀也走了，你也找不到她了，你就别再执着下去啦。再坚持，哎……，这些人都是得罪不起，会给家里面惹来祸事的啊。”
　　谢君谦闭上了眼睛，淡淡道：“不用再劝了。”
　　几天后，到了成亲的吉日。
　　因为婚礼是提前就预备好的，酒席什么的都订好的，倒是顺当。宁氏和郭大娘、谢杏儿，以及谢玺，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都换了新衣，准备迎接今天的新婚大喜事，看起来花团锦簇的。
　　谢君谦穿了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官长袍，锦缎刺绣，看起来格外精神俊朗。只是他的眼底完全没有一丝喜气，面上勉强牵扯出一个微笑，应付了事罢了。
　　院子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四周一片大红色的颜色，恭贺声、道喜声，以及鞭炮唢呐等响声，吵得人耳朵都是嗡嗡的。很快，成婚吉时到了。李嫂作为亲眷，搀扶着新娘子下了喜轿，跨进门槛，然后和谢君谦一起拜了天地。
　　周围好些邻居，呼啦啦的涌进来闹新房，“快掀开盖头！我们要看新娘子！”
　　“对对，对！看新娘子了。”
　　“快点，快点！”
　　谢君谦虽然有个弟弟谢玺，但是他今天根本没有心思出席这种场合，不过是勉强应景坐在旁边，不肯上来闹。倒是隔壁的几个小孩子，为了得赏钱，一个比一个叫得震天响，弄得场面十分热闹。
　　谢君谦根本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但是之前和李嫂说好了，为了让亲事顺顺利利的举行，务必要让新娘子带上之前白小菀做的人皮面具。至于宁氏那边，则是先交待好了，说是怕被郭大娘和谢杏儿、谢玺认出来，故意让白小菀化的妆容。
　　谢君谦伸手掀起大红的盖头，仔细一瞧，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的确是人皮面具的那幅妆容。只不过，新娘子的一双眼睛太过活络，也不够清澈，一看就知道不是白小菀。好在新娘子都需要害羞低头，宁氏倒是没有看出破绽，旁人就更不知道了。
　　“哇！新娘子好漂亮。”
　　“快看啊！谢秀才的娘子是一个大美人儿呢。”
　　“真是有福气啊。”
　　周围的人纷纷赞美起来，都流露出艳羡和嫉妒，各自神色不一。
　　谢杏儿听得别人都夸新娘子好看，很不乐意，暗地撇了撇嘴，想着等她出嫁了肯定更加漂亮，艳惊四座！又不免想到赵劼那样的富贵子弟，好大英俊、有权有势，嫁给那样的人才是掉进了福窝里面呢。
　　“来来来，新娘子给太婆婆敬茶、给婆婆和公公敬茶。”喜娘招呼道。
　　那新娘子还算乖巧，一切按照流程，先给郭大娘敬茶，再给谢君谦他爹的牌位以及宁氏敬茶，最后给谢杏儿行了礼，塞给了谢玺一个红包。
　　“礼成！送入洞房！”
　　谢君谦和新娘子被人簇拥着，一起进了洞房。
　　按照规矩，新房里面自然也要闹一闹的。不过谢家是外地人，在这儿没有亲戚，大家都不是很熟悉，大概闹了闹就都散了。
　　谢君谦照例出去敬酒。
　　新娘子则不客气，关上门，自己把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揭了。还大摇大摆的卸了妆，坐在桌子边吃东西，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等到谢君谦敬酒完了，回来一看，不由惊吓的愣在当场。
　　新娘子嫣然一笑，“怎么了？谢秀才，不认识了我的吗？哈哈……”她掩面娇笑，“估计你以为，赵家只是随便塞个人给你，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我吧。”
　　“秦妍？”谢君谦目瞪口呆道：“是你？真的是你！”大家新年好，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第二百零二章 错乱
　　“是我呀。”秦妍咯咯的笑，故意学着他的话回答，“是我，真的是我。你要不要过来摸一摸，看仔细些？看看是不是自己错认了。”
　　谢君谦自然不会过去。
　　他沉下脸，心里飞快琢磨这是怎么回事？秦妍，不是流落青楼了吗？这么说，是流落到淮安府的青楼里了？今天她又是被谁送过来的？
　　上官天寰？楚烨？赵劼？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故意来恶心他的了！
　　“哎……”秦妍悠悠的叹了口气，在喜床上面坐下，“当初我爹是县令时，我还真没有看上你，只觉得你是一个穷酸秀才。现如今，我落魄了，你却有可能考举人进士做大官，我做你的夫人，倒是赚了呢。”
　　谢君谦仍旧不说话。
　　秦妍轻笑，“想必你多少知道我的下场，现在是在心里嫌弃我，对不对？我劝你啊，别这么迂腐，不就是那么一层膜吗？论姿色、论长相、论心眼手腕儿，我有那点不如别人？难道不比白小菀强许多？”
　　“你住嘴！”谢君谦终于开口了，却是恼怒，“少拿小菀和你相提并论！”
　　“哎哟，心疼啦？”秦妍讥讽道。
　　她原本是要跟着上官天寰的，都想好了，找个机会睡一睡，再用些下流手段，总能笼络住他的心。即便笼络不住他的真心，只要怀了孕，生个儿子也行，哪怕是生个女儿，将来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
　　上官天寰是梁王府世子，未来的梁王，指不定她还能混一个侧妃呢。
　　少说也是夫人。
　　没想到，上官天寰根本就没有看上她，还嫌弃万分，竟然直接把她送来嫁给谢君谦了！她原本是不肯来的，上官天寰却道：“我的确答应纳你为妾，不过……，我身边的姨娘通房之流，死了的，可不是少数！”
　　言下之意，再纠缠他的话，就只能做一个死姨娘了。
　　秦妍没法子，只能委委屈屈应了这个偷梁换柱计，忍气嫁给了谢君谦。可是等见了谢君谦，特别是见他还惦记着白小菀，不免火大，“我劝你啊，还是收了这份心吧。要是惹恼了世子爷和三郡王，你死不要紧，整个谢家都要跟着你陪葬呢！”
　　这句话，的确戳痛了谢君谦。
　　他的理智很清楚，告诉他，的确不能再和白小菀纠缠了。不能把自己的前程和谢家的未来，都一起葬送！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一丝丝疼痛。
　　那个看着她长大的小丫头，答应做他的妻子，与他风雨同舟。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进他的心里了。
　　隐隐间，想起上官天寰、楚烨、赵劼，都忍不住有种夺妻之恨！可是他现在人微力薄，面对强权根本无法反抗，还要忍受强行塞来一个恶心人的秦妍，简直想吐！
　　正在心情阴晴不定之际，外头忽地传来一阵吵闹，不由越发恼火，冲到门口大喊道：“做什么？能不能安静一会儿了？！”
　　“不好了。”宁氏一脸惊吓的跑过来，“君谦！要出大事了！”
　　“怎么了？娘亲。”谢君谦赶紧把情绪平静下来。
　　宁氏慌张道：“外头吵闹，我刚才出去看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谁？竟然是世子爷和三郡王！两人正在外面争执，口中说着小菀，三郡王要进来找小菀，世子爷拦着不让。我瞧着……，怕是、怕是要来抢亲的。”
　　“抢亲？”谢君谦脑海中划过一道亮光。
　　“这可要怎么办啊？”宁氏连连跺脚，“世子爷和三郡王都是惹不起的，不知怎地，他们居然找到淮安来了。你说说，等下他们不管是哪个，若是真的要抢小菀走，咱们到底是放人还是不放人啊？哎哟，这大喜事弄得……，算什么啊。”
　　“娘！没事。”谢君谦心里有了主意，拍拍宁氏的肩膀，“我有办法应付了，眼下来不及和你细说，你赶紧回去，只要关好门别出来就行了。”
　　宁氏虽然一头雾水，可是看着长子冷静沉着的脸色，再加上多年来对长子的信任，不知不觉就相信了。她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也看着玺哥儿，叮嘱你奶和你姑，叫他们都不要出来捣乱。”
　　“嗯，快去吧。”谢君谦送走了母亲，转身回房。
　　“三郡王来了呀？”秦妍娇笑，“看来今儿这事儿要闹大啊。哎呀，反正我是看戏不怕台高的，闹吧，闹吧，就当是看热闹了。”
　　谢君谦脑中思绪飞转。
　　看这情形，楚烨似乎还不知道内情，更不知道秦妍嫁过来了，所以要来抢白小菀。至于上官天寰，故意做出阻拦楚烨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激怒他，让他快点动手罢了。赵劼么，估计还关在赵府出不来。
　　所以，这出戏应该是上官天寰编排出来的，秦妍搭了个戏。
　　“哈哈哈。”秦妍笑得花枝乱颤，啧啧道：“你说说，白小菀一个乡下丫头，竟然惹得一群男人抢她，为她争风吃醋。这样的女子，不是水性又是什么？难怪啊，听说她娘就是跟野男人跑了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谢君谦抓起一个花瓶砸了过去，狠狠下手！
　　秦妍一声闷哼，头上流血，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谢君谦赶紧扶住了她，用手帕擦掉了额头上的血迹，然后放在床踏上歪着，还把盖头给秦妍搭上了。希望等下事情顺利，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给送走，免得留在谢家，一辈子都是个丢不开的麻烦。
　　他的眼里，隐忍深刻的目光一闪而过。
　　此刻，院子外面正吵翻了天。
　　楚烨要进去寻找白小菀，阻止她和谢君谦成亲，上官天寰却拦着，还说什么，“既然小菀有了喜欢的归宿，何不成全她？”
　　“成全个屁！”楚烨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谢君谦，你就满意了。”
　　上官天寰叹道：“你以为我不想？自从在秦妍口中知道小菀的下落，辗转打听到李九儿就是她，我便立即去找她。可是她说，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忘了我了，若是我再拆散她的大好姻缘，无非一死。”
　　楚烨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她真是这么说的？！”
　　上官天寰点了点头，“你说，我还能再逼她吗？我想着，横竖她还小，便是和谢君谦成亲也不能圆房，不过是借住一下。不如先顺着她，等她慢慢回心转意了，再和谢君谦办一个和离手续。若是还肯回头，我……，愿意纳她为妾。”
　　“放屁！”楚烨顿时又一跳三长高，骂道：“人家放着好好的明媒正娶之妻不做，情愿给你做妾？滚你的！”一把推开了上官天寰，“我这就进去找到小菀，说个清楚，让她别被你们骗了！”
　　“老三……”上官天寰假意拉扯不住。
　　“走开！”楚烨推开他，一头冲了进去。
　　上官天寰勾起嘴角，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蒋统领，“走吧。”马车摇摇晃晃前进，一如他的心思摇摆不定，起伏不定，像是河水泛起了永恒涟漪，无法停歇。
　　白小菀明明就在淮安府，就在眼皮子底下，甚至她假扮成李九儿的时候，彼此还面对面的见过，说过话。但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像是一条滑溜的小鱼溜走。并且一如大海似的，再也不知所踪了。
　　原本她还想嫁给谢君谦，现在一走，只怕连谢君谦也不会再联系。
　　真是狠心啊！
　　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
　　上官天寰的心似乎都在滴血，他疼，他痛，他难受，所以也要把这份痛楚，加给谢君谦和楚烨，……呵呵，等他们互相争斗，再到揭开盖头看到秦妍，该是何等心情？想必也是十分美妙的。
　　至于秦妍，相信老三一定会怒急之下，亲手宰了她！
　　上官天寰自觉计划堪称完美。
　　可是再完美，却换不回找到白小菀的消息。
　　他往马车靠垫上倚去，闭上眼睛，在心里难过万分的问道：“小菀，你就这么恨我？连一个解释赎罪的机会，都不再给我了吗？此生，是否还能再相见？”心里，像是被钝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疼得快要窒息了。
　　“世子爷。”蒋统领在外面问道：“是回客栈？还是去赵知府家？”
　　上官天寰闭着眼睛，怅然道：“回京城去吧。”
　　白小菀已经离开了淮安府。
　　这个地方，没有了她的身影，也就没有了任何逗留的价值。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也决绝的离开了淮安府，返回京城去了。
　　而谢家小院里，楚烨正在跟谢君谦争执大吵，“你凭什么，说自己能给小菀幸福？我还说我能给呢？她年纪小，你不过是花言巧语骗了她，你这个混蛋！”2017，加油！↖ω↗


第二百零三章 扔了
　　谢君谦皱眉道：“三郡王，今儿是我成亲的大好日子，请你别再闹了。不仅我难堪，你也难堪，更加屋里新娘子伤心。”
　　“新娘子？呵呵。”楚烨一声冷笑，“怎么了？不敢大声的说出名字？怕人知道你娶得不是李九儿，而是白小菀！是不是？！”他大声喊道：“你敢不敢摸着良心说一句，你娶的人到底是谁？敢不敢说出白小菀这三个字！”
　　“三郡王……”
　　“砰！”厢房的门猛地被推开，谢玺冲了出来，一脸震惊，“你们再说什么啊？什么小菀？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小菀在哪里？”说着，眼泪滚滚而下，“为什么都瞒着我？”
　　楚烨扭头一看，笑了，“原来你还不知道啊。难怪了，你哥根本不敢说白小菀三个字，是哄着你说白小菀死了，背着你娶了她啊。”
　　谢君谦脸色微微一变，“三郡王！”
　　楚烨岂会被他阻止？越不让说，反而越要说，看着谢玺一字一顿的说，“实话告诉你，白小菀根本就没有死！你的好哥哥一直都在骗你，哄你，把你蒙在鼓里。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花言巧语的去骗小菀，哄得小菀嫁给他，哈哈……，做你的嫂嫂。”
　　“不，不！”谢玺一声尖叫，就要往新房里面冲，“我要去看个究竟！”
　　楚烨一把抓住了他，“你看个屁！滚开！”故意用力狠狠一甩，直接把谢玺甩飞过去半个院子，重重落在地上，摔了一个惨烈的狗啃屎！
　　“玺哥儿！”谢君谦赶忙跑了过去。
　　楚烨等得就是这一瞬间，直接冲进门，想要抓起白小菀的手就走的，不走也要强行给拖走！但是进去了，却发现新娘子晕倒在了床边。
　　因为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细细分辩，因而直接抱起人就出了院子。生怕谢君谦追了上来纠缠，翻身上马，抱着怀中的女子就是一记扬鞭，“走！赶紧走！”
　　赵将军等人追了上去。
　　院子里，谢玺顾不上剧烈的疼痛，拼命挣扎喊道：“哥！哥！小菀被人抢走了！”
　　谢君谦努力的摁住他，低声道：“那不是小菀！”
　　“你还想骗我？！”谢玺一把推开他，想要出去追上楚烨，但是奈何脚被崴了，刚一站起来就摔在地上！“哎哟！”他又气又急，加上知道再也追不到楚烨，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你们这些骗子！大骗子！”
　　谢君谦解释道：“玺哥儿，那个被抢走的真的不是小菀。”
　　谢玺大叫，“你没良心！骗了我这么长的时间，让我一直活在小菀死去的愧疚里，你还偷偷的娶了她，现在跟我说不是！若不是，世子爷和三郡王会找来淮安吗？若不是，三郡王会把新娘子抢走吗？我不傻，只是以前太相信你了。”
　　“玺哥儿……”
　　“我以后，再也不会信你一句话！”谢玺满脸泪痕，愤怒的咬牙站了起来。他知道追不上白小菀了，但是还是不甘心，一步一步挪到了院子门口，掉泪道：“小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就算我错了，你也应该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啊。”
　　不过，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此生还很漫长，天涯海角、海枯石烂，他也一定会找到她的。
　　谢玺一步一步的往回挪，根本不看哥哥谢君谦一眼，推门进了新房。他试图找到一点白小菀留下的痕迹，但是可惜，并没有任何属于白小菀的东西留下。谢玺不甘心，被骗了许久的愤怒达到顶点，抓起花瓶就往地上砸，“骗子！你们这些大骗子！”
　　是了，小菀一定是被哥哥骗了，所以才哄他。
　　谢玺不无怨恨的想着，他以前那么相信哥哥，什么都听哥哥的，却没想到，被这份信任骗得如此之惨！原来这世上，就算是至亲至近的人，也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欺骗，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
　　“哐当！”谢玺突然打翻了多宝格的一个盒子，里面掉出一张纸来。
　　他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小菀！”谢玺欣喜若狂的拣了起来，上面的字是白小菀的，但是内容却叫他大失所望，“如若你我成婚，必将为谢家惹祸，不如君不知，此生再不见。君有母，君有弟，还望珍之重之，一番苦心亦理解之，拜上。”
　　小菀真的走了。
　　谢君谦从门口走了进来，盯着那张纸条，说道：“现在你该信了吧。我说过了，刚才那个新娘子不是白小菀，她已经走了。”
　　“那她是谁？”谢玺惊疑问道。
　　“哎……”谢君谦叹了一口气，“因为世子爷和三郡王的到来，小菀不得不离开。至于那个新娘子，不过是世子爷故意偷梁换柱送过来的，让我名义上娶了李九儿，今后再也不能迎娶小菀罢了。”
　　“哦？哈哈……”谢玺突然笑了，“那很好啊，哥哥，你已经娶过一个李九儿，今后的确再也不能娶小菀了。”
　　“玺哥儿，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谢玺怒道：“就算小菀已经走了，刚才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只是你中了世子爷的奸计，那又如何？在这之前，小菀没有死的消息，你一直在骗我、瞒我、哄着我，然后又哄骗了小菀，让她傻乎乎的答应嫁给你！就你这样骗尽至亲之人，骗尽天下之人，就活该再也娶不到小菀！”
　　“玺哥儿！不得无礼！”宁氏在门口斥道。
　　“娘，你也早就知道了吧？”谢玺原本就很聪明，此刻跳出亲情，又被打击的猛地成熟起来，自然神清目明，“你们合起伙来一起骗我？还说我无礼？一直以来，我尊重母亲敬重哥哥，什么事都听你们的……”说着，忍不住一阵心酸，却倔强的不肯掉眼泪，“但是，以后我不会那么傻了！”
　　“玺哥儿。”宁氏朝他走来，说道：“你别赌气，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你一向性子急躁不稳重，怕你知道小菀的消息，再大闹，你哥的婚事就不顺利了。”
　　“够了！”谢玺猛地推开宁氏的手，“同样是你的儿子，哥哥就稳重，我就急躁？哥哥就可以娶白小菀，我就不能娶？娘，别说你不偏心！如果你把小菀许配给我，我又有什么可急躁的？凭什么事事都要先让着哥哥，而委屈我？”
　　“玺哥儿，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谢玺眼前一片模糊的泪水，被最信任的亲人背叛欺骗，这个伤痛对他而言太大了，太沉重了，“既然哥哥稳重，为什么不让我娶了小菀，他稳重的喊小菀一声弟妹呢？说到底，你们就是觉得哥哥有用，能光耀谢家的门楣，什么都让着他！他自私，他欺骗弟弟，也是应该的！”
　　“玺哥儿！”谢君谦一声断喝，“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管不了我了！”谢玺一咬牙，扭头就往门外跑，眨眼跑得无影无踪。
　　宁氏急道：“哎呀！快去追呀。”
　　谢君谦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追什么？难道要我在大街上，和他打打闹闹，对着一个小孩儿撕扯不成？他不过是赌气，身上没有半文钱，等会儿饿了，自然就回来吃饭了。”
　　“可是……”
　　“娘，我想出去静静。”谢君谦也拂袖去了。
　　留下宁氏愣住，再拣起地上的纸条看了看，不由哭道：“这都算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儿媳没有了，儿子们也吵架生分了。我的命啊，怎么就这么苦……，一早没了男人，现如今儿子们也不听话了。”
　　她越哭越是伤心，眼泪直掉。
　　宁氏心中有气，不免怨恨，若非世子爷和三郡王以权势相逼，又怎么会是现在的局面？三郡王还把新娘子给抢走了。
　　不！新娘子不是白小菀，而是世子爷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女子，不定是个丑八怪。即便不是丑八怪，留在家里也是一个惹祸精。
　　这么说，抢走了更好。
　　郊外，某处小河边。
　　楚烨的马儿缓慢停了下来。
　　赵将军过来问道：“三郡王，不走了？”
　　“不走了。”楚烨喘了一口气，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上官天寰的人追上来，方才稍微放下心，但还是叮嘱道：“看着点儿，要是发现世子爷的人马，立刻通知我。”
　　“是。”赵将军领着将士们分散开了。
　　楚烨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忍不住一阵欣喜，摇了摇她，“小菀，醒醒！咱们已经逃出来了。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被那个谢君谦骗了。”
　　那个一身大红喜袍的女子，却依旧不动。
　　“小菀？”楚烨等不及，又加上担心白小菀有事，便伸手解开了盖头。结果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却不是白小菀，而是秦妍！
　　他不由勃然大怒，“妈的，怎么会是你？！”O∩_∩O


第二百零四章 下河
　　秦妍还昏迷着。
　　楚烨别说是继续搂着她，就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当即给扔到了地上去！
　　“啊！”秦妍被摔得疼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这荒郊野外的是哪里？一抬头，看见浑身杀气阵阵的三郡王，这又是怎么回事？对了，她在新房被谢君谦打晕了。
　　“怎么回事？！”楚烨翻身下马，怒道：“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说，赶紧说！”
　　秦妍吓得一抖，“我……，我是被世子爷送去，嫁给谢君谦的。”
　　楚烨“哗啦”一下抽出剑，指着她的脑袋，“那我进来的时候，你就装晕？好故意让我把你抢走了？以为这样就能做我的女人？是不是？！”
　　“不不不！”秦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是被谢君谦打晕的，你看……，我额头上还有伤呢。我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醒来，就在这儿了。”
　　楚烨气得跳脚，“谢君谦！你敢耍我？！”
　　秦妍吓得脸色惨白。
　　楚烨怒气无处可以发泄，看着她，提剑就要刺下去，“你也该死！”
　　“不！饶命啊。”秦妍吓得连连往后退，结果退到一个斜坡处，身子一歪，就骨碌碌的掉了下去。“扑通！”一声，巨大的水花把她给卷了下去。因为几天才下了雨，河面水流十分湍急，几个浪头，就把秦妍给一眨眼卷走了。
　　赵将军上前问道：“三郡王，要派人追吗？”
　　“追个屁！管她是死是活！”楚烨插剑回鞘，怒气腾腾的回城去找谢君谦，结果谢君谦不在家，谢玺也不在家，只有宁氏吓得瑟瑟发抖。
　　“人呢？！”楚烨怒道。
　　“三郡王……”宁氏掉泪哭道：“求你了，这件事君谦也是被骗了啊。”她拿出那张白小菀留下的纸条，“小菀已经走了，走了。”
　　楚烨接过纸条一看。
　　“如若你我成婚，必将为谢家惹祸，不如君不知，此生再不见。君有母，君有弟，还望珍之重之，一番苦心亦理解之，拜上。”
　　上面，的确是白小菀歪歪扭扭的字迹。
　　白小菀走了。
　　他所有的怒气，像是皮球被戳破一样泄了气，瞬间瘪了。
　　楚烨心底是深深的恼火和难受，又埋怨白小菀，居然那么狠心连见都不见！上官天寰曾经要杀她，他何曾做错过什么？可能唯一的错，就是因为他是梁王府的人吧？所以，她才躲着不见他，甚至就这么离开，再也没有一点点线索音讯。
　　罢了，够了，王府的勾心斗角他受够了。
　　梁王妃并非他的生母，而他生母的死，还隐隐约约和梁王妃说不清楚。梁王妃把他收养在膝下，不过是为了和世子争斗，何曾把他当过儿子看待？前些日子，还说要把娘家小姐许配给他，呸……，不够恶心人的！
　　楚烨在心里道：“小菀，从今以后，我做不梁王府的人了！”
　　下一次，你可一定要见我。
　　一定，一定。
　　此时此刻，白小菀化妆成一个单薄少年，坐上了一条运客人的大船。她没有什么目的，便想跟着大船走一阵，看看四处风光，然后觉得那个地方不错就停下来。这样挺好，一个人都不认识，也没有任何恩怨情仇。
　　这条船是南下的，据说终点站是在楚州停泊，沿途要走一个月呢。
　　白小菀反正不缺钱。
　　她乐得优哉游哉的坐船玩儿，吃好喝好玩好，再加上又是男儿装扮，连被人调戏的风险都省了。只不过，她却不知道，一个人这样优哉游哉的，很容易被人当做富家公子。偏偏身边又没人跟着，自然就成了肥羊。
　　只不过，人家是先观察暂时没动手罢了。
　　过了三、五天，船上的那群无赖确认白小菀身边没带人，见她出手也算宽裕，便少不得打起了主意。这天上午，白小菀正在栏杆边吃点心。一个无赖便走了过去，手里故意端了一杯茶，嚷嚷道：“让开，让开！”
　　白小菀回头想要让开。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争闲气。
　　却不想，还没有挨到那个无赖，对方便自动把茶杯给打翻了。不仅如此，还立马就叫骂起来，“哎哟！小子，瞎了你的狗眼啊！你瞧瞧，都是你把这茶给大爷打翻了，毁了大爷我的衣服，今儿跟你没完！”
　　白小菀眨了眨眼，心下清楚，自己这是遇到讹诈的了。
　　旁边的几个无赖也围了过来，一起吆喝，“就是，就是，赶紧赔钱！”
　　白小菀单独出门，早想过这样的意外情况，因此衣服穿得很是一般，荷包里就装了几块碎银，和一些零散铜板。因此装作服软的样子，小心问道：“要赔……，赔多少钱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破财消灾。
　　无赖打量了她几眼，估摸着也榨不出太多的油水，便道：“我这衣服，一两二钱银子买的，上等的绸缎。折旧便宜你，赔我八百钱便是了。”
　　白小菀当然不能这么答应。
　　答应的太爽快，只怕后面还没完没了的。
　　因而当即叫苦，“八百钱？我……，我身上的钱买了船票，就剩下六百多个钱了。这一路上，还要吃喝花费，哪里凑得出来？再说，你这衣服并没有坏，洗洗就好了。要不，我给你一百个钱，你找人洗洗吧。”
　　“放屁！”无赖叫道：“一百个钱能做什么？还不够买一只袖子呢。”
　　白小菀却道：“那就……，二百个？三百？你看够不够？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我管你吃不吃饭呢。”无赖上前一伸手，就把她的荷包给抢了下来。
　　“不行啊！”白小菀急着叫道。
　　无赖却打开了荷包，跟着同伙们把钱一数，一人分了一百个钱，剩下大头归自己，然后嘻嘻哈哈笑道：“哈哈，不错，不错！虽然少了点儿，但是也够我们打酒吃了。”
　　原本这样也罢了。
　　白小菀想着忍一顿饿着，下一个码头就下船，去饭店吃饭便是。
　　偏偏有个无赖还不知足，叫嚷道：“我看着小子不吭声儿，不像是着急的样子，只怕身上还藏了银子，不如搜搜身！”
　　“哎？”其余几个回头过来。
　　他们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小菀，上下打量，好像白小菀还可以再压榨一把。特别是那个叫嚷的，已经忍不住了，“我来搜身！看还有没有银子！”
　　“搜你妹！”白小菀当即破口大骂，“你们讹诈也要有个分寸！得了甜头，就自己找乐子去，还非要把人逼死啊？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跟你们没完！”
　　“哟嗬！厉害了。”无赖叫道：“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小子，要怎么跟我们没完？就你这样儿，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撩翻！”
　　“哈哈哈……”另外三个无赖大笑起来。
　　白小菀不是爱惹事的人，可是逼到绝境，也不是随便任人宰割的主儿！反正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与其搜身被发现是姑娘，被羞辱，甚至被害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她事先早有准备的，从怀里掏出竹筒辣椒水，朝着对方狠狠喷了几下，“都去死吧！”
　　“哎哟！哎哟！”
　　“我的眼睛！”
　　“妈呀！杀人啦！救命……”
　　四个赖汉没有防备，都被辣椒水给泼中了，顿时疼得杀猪一样大叫起来。一个个的，躺在地上连连打滚，嚎叫不停。
　　白小菀对着人群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前几日，被他们蹭了吃的，骗了钱的，还不赶紧够来揍人？把他们打成猪头，扔到河里去！”
　　原来这群赖汉惹是生非，早得罪了许多船客，只不过大家敢怒不敢言。
　　现如今见他们被辣椒水泼中，吃了瘪，已经没有了战斗力，顿时一拥而上！除了被讹诈过的，也有见义勇为的，大家你一脚、我一拳，把四个赖汉打成了猪头！
　　白小菀喊道：“一、二、三，抬起来，扔了！”
　　因为有她统一指挥，大家又正在气头上，便真的抬起几个赖汉往外扔，“扑通”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像下饺子一样全都扔进了河里。
　　大家一阵欢呼，“好咯！大快人心啊。”
　　“哈哈哈，就是……，早就想揍这几个混蛋了。”
　　“多亏这位小哥聪明。”
　　众人纷纷夸奖起来，都对白小菀赞不绝口。
　　二楼雅间，一位衣着富贵华丽的公子，坐在椅子上，饶有趣味的看着楼下，“呵呵，那个少年倒是有勇有谋，能屈能伸，是一个人才啊。”
　　下人问道：“公子，要叫他上来吗？”
　　华丽公子点点头，“我看他单身一人，又不像是读书的，兴许正在找活计。你去叫他上来说话，问一问，愿不愿意在我手下做事？若是认识几个字，能算账，那就更好了。”
　　“是。”下人立即去了。


第二百零五章 皇商
　　白小菀正在楼下接受大家的奉承，心里乐陶陶呢。
　　冷不丁，有人来说：“这位小哥，我们公子有请你上去说话。”
　　白小菀意外道：“啊？找我上去说话？”奇怪，她在这儿谁也不认识啊。不由抬头望二楼看了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下人又道：“是的，我们公子有请。”
　　白小菀想了想，既然是叫做公子的，总不会像那些无赖一样，再抢她的钱了。再说，也不好生硬拒绝，不如先见见再说，因此就跟着上去了。
　　到了二楼，就见到一个脸色苍白的清俊男子，虽然长得不错，穿得也很是华丽，但是因为皮肤太白，反倒显得有一点点病态。像是有什么重病，一直坐在椅子里，纹丝不动，应该是常年的习惯了。
　　白小菀行了一个礼，“不知公子尊姓高名？找我有何事？”
　　对方客气的微笑，笑容和煦，“在下皇甫焱。”
　　白小菀便道：“见过皇甫公子，小的……，呃，你叫我小白就行了。”
　　皇甫焱似笑非笑，“小白？”
　　“啊，是啊。”白小菀咳了咳，“我爹娘都不在了，也没亲人，也没朋友，自己混得又不咋地，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起姓名，丢了祖上的脸。反正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能认得人就行，不必拘泥这些小节。”
　　“哈哈。”皇甫焱笑了，“好一个不拘泥小节啊。”
　　白小菀干笑，“见笑，见笑了。”又问：“我和公子素不相识，不知道公子叫我过来有何贵干？但说无妨。”
　　皇甫焱笑道：“方才你在甲板上的所作所为，我的看见了。心下觉得你是一个机智有谋的人才，便有招贤之意。现在听你说无父无母，无家无业，那就更合适了。我是做海上商船买卖的，也做一些别的买卖，想招你这样机灵的人做个伙计，可有想法？”
　　“伙计？”白小菀沉。
　　“你放心，工钱不会少给你的。”皇甫焱打量着她，猜测道：“你既然说，因为混得不好，所以不好意思说名字，怕羞辱了家门。这么看来，至少也是一个书香门第出身，应该认识字吧？”
　　白小菀挠了挠头，笑道：“认识倒是认识，不过……，就是字写得非常的丑，怕是不能见人的。不过要说做生意，我以前也做过的，这个倒是没问题。”
　　“哦，这么巧？”皇甫焱问道：“我也不问你以前做什么生意，只问你，这做生意最要紧的是什么？说来听听。”
　　“做生意嘛。”白小菀看了看旁边的凳子，“我能坐下喝口茶再说吗？刚才吃了点心，实在有点噎得慌。”
　　“哦，失礼了。”皇甫焱笑道，“请随意。”
　　白小菀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喝了一碗茶，赞道：“好茶！清醇、甘甜，还带着一点点余香，我今儿算是沾光了。”
　　皇甫焱微笑，“若是喜欢，等下我给你包一点儿。”
　　白小菀却没有急着要，而是道：“我先说，你要是觉得我说得对，再送我茶。”
　　“好。”
　　“这做生意嘛。”白小菀清了清嗓子，一条条说道：“首先，要和气生财，不拘于蝇头小利，顾全大局。其次，诚信二字顶顶重要。不光要对客人言语诚信，做的东西也要真材实料，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嘛。第三，大家都做一样的生意，就得有比别人更好的长处，才能独拔头筹。第四……”
　　“怎么不说了？说得很好啊。”皇甫焱赞许道。
　　“哎……”白小菀摆摆手，“我从前做的是小本生意，正准备做大，又因为遇到了一点麻烦，不得不中断。先用这三条都够了，这第四、第五、第一百，等我做了大生意，再慢慢琢磨吧。”
　　“哈哈哈。”皇甫焱大笑起来，抚掌道：“你这话说得在理。不过照这么看，要是让你做个伙计，倒是屈才了。”
　　“那倒不会。”白小菀现在只想找一个安身之所，“做什么事，都是一步一步从底子慢慢来的。你的生意大，我先做个伙计，等你觉得我做的好了，提拔我做个掌柜，那也不算埋没了我啊。”
　　皇甫焱颔首道：“既如此，那你往后就跟着我吧。”
　　白小菀嘿嘿一笑，大方道：“那好啊。”说着，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那我就先给老板请安了，多谢老板赏口饭吃。”
　　皇甫焱被她逗乐了，“你倒是挺有趣儿。”
　　“嘿嘿，我这人就是贫嘴。”白小菀笑着挠了挠头，正要多说几句，忽地发觉皇甫焱皱起了眉头，不由疑惑，“是我的话太多了吗？咦，你不舒服？”
　　皇甫焱不仅眉头越皱越紧，还微微弯了身子，双手用力的握紧了椅子臂，仿佛正在忍受某种难言的痛苦，身体都有些发抖了。只是他强忍着，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但是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喂喂！喂！”白小菀有些惊吓，赶紧退步出去喊道：“来人啊！公子好像生病了。”
　　立即有个大丫头冲了进来，慌张道：“公子，是不是腿疾又犯了？你忍忍，我这就去拿止疼药，忍一忍就好了。”带着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一阵忙乱寻找。
　　白小菀在旁边呆呆看着。
　　难怪皇甫焱一直坐在椅子里面，原来是腿有毛病啊。
　　大丫头飞快找了药瓶出来，一个小丫头端了水，一个那个帕子，将皇甫焱围得团团转不停伺候，总算服侍着他吃了药。又过了片刻，皇甫焱脸上的痛苦方才慢慢平缓，他虚弱的抬起头，冲着白小菀笑了笑，“病，让你见笑了。”
　　“哦，呃……”白小菀小声问道：“很疼吧？”
　　“多谢关心。”皇甫焱拿起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微微一笑，“是有些疼，不过还好能忍得住，吃了止疼药就行了。”
　　他原本长相甚是清俊，加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白皙，堪称玉面郎君。此刻额头上还有一滴汗没有擦到，沿着额角滑下，正好落在那排纤长浓黑的睫毛上，像是挂了一滴泪珠。看起来有一种楚楚可怜，叫人心疼。
　　白小菀的声音都不仅放柔了，“哎……，你刚才说是病，莫非这腿疾已经疼了很多年了？我看你这般有钱，怎么不多请名医看一看，早点治好啊。”
　　“你懂什么？”大丫头恼道：“难道公子还会舍不得钱？为了这病，不知道请过多少太医神医，折腾过无数回了，都不见效啊！”
　　“灵芝，不得无礼！”皇甫焱喝斥道：“都退下。”
　　“是。”灵芝委委屈屈的，领着两个小丫头退了出去。
　　皇甫焱缓和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只不过，灵芝说的话也是实情，这些年的确没少折腾，可就是没有个有用的。”
　　白小菀朝前走了几步，疑惑道：“可是我瞧着，你的腿好好的并没有受伤，看着不像是有病症的样子啊？莫非，是从前受过什么旧伤？”
　　“没有。”皇甫焱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一丝淡淡的哀怨，“我如果是受了伤，才犯病，心里也算是有一个缘由。偏偏我的腿什么伤都没有，从小……，就是这么天生的，不仅无法行走跳跃，还时不时会疼得深入骨髓。”
　　“没道理啊。”白小菀忍不住嘀咕道。
　　“是啊，我也觉得没道理。”皇甫焱轻笑，他的手指在腿上轻轻摩挲，“说起来，简直都是没天理了！我自问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从小就这么折磨我？让我一辈子都坐在椅子里，自己半步也走不了。”
　　白小菀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唔……，手指修长很漂亮。右手大拇指上，还逃了一个宽大的玉质扳指，碧绿盈翠，光滑如缎，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价值不菲啊。
　　瞧着似乎比上官天寰佩带的饰品，还要贵重呢。
　　呸呸呸！干嘛还要想起那个杀千刀的？天底下帅哥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梁王府的上官天寰一个人，想他做甚？比如眼前这位皇甫焱帅哥，嗯……，长得就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甚是好看嘛。
　　而且，还很有钱。
　　最绝妙的是，不是世子、郡王，也不是知府的儿子，而是无公害的土豪啊。
　　“小白？”皇甫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看了大腿，看脸蛋儿，不由有点尴尬，“你一直瞧我做什么？莫非我病得久了，瞧着都和平常人不一样了？”
　　“不是啊。”正在花痴的白小菀一时没收回神，脱口而出，“我是瞧着你长得好看，又有钱，真是一个难得的极品高富帅啊！就是……”
　　皇甫焱先头听着觉得好笑。
　　听到后面，不由眼神一暗，“就是腿残废了，对吗？”


第二百零六章 美男
　　“啊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小菀赶忙狗腿的陪笑，“说句叫你不高兴的，像你这样有钱有颜值的高富帅，便是腿不能走，也照样有大把美人儿扑上来啊。”
　　“噗！”皇甫焱忍俊不禁笑了，“你呀，都在胡说什么啊。”
　　“我能看看你的腿吗？”因为气氛亲近和谐，白小菀忘了面前的人是自己老板，自来熟的说道：“我总觉得，你的腿要是没什么毛病，应该不至于这样啊。”
　　皇甫焱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收敛。
　　白小菀还没有察觉，而是自顾自的说话，“你别觉得我是在捣乱瞎玩儿。跟你说，其实我爷爷是个有名的中医，哦……，就是大夫，推拿按摩最是拿手了。我虽然没有学医，但是往常里放假的时候，也跟着学了两手，兴许有用呢。”
　　皇甫焱本来是有些生气的。
　　毕竟腿疾是他的逆鳞，容不得别人拿来随便开玩笑说话。但是他病了多年，只要有一点点治好腿疾的希望，都忍不住要试一试，哪怕……，已经次次失望几近绝望了。但是，心底深处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啊。
　　谁愿意一辈子做个残废，不做健全人呢？
　　皇甫焱犹豫了下，“给你看看也无妨。”甚至还担心白小菀胆小反悔了，又道：“反正屋子里也没有别人，你看吧，看不好我也不怪你。”
　　“哎。”白小菀性子十分汉子，上前捋袖子，就开始去掀皇甫焱的袍子，然后把裤腿一天天卷了起来。她蹲在跟前，抬头问道：“你是小腿疼？还是？这裤子只能捋到这儿了，要是，这样子可看不见啊。”
　　皇甫焱不知怎地，微微觉得有点尴尬，“你先看看小腿吧。”
　　奇怪！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尴尬？
　　可是眼前的小白，一双小手娇小柔弱还特别软，根本就不像男子，反倒像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而且手指上的皮肤很滑，很柔，触碰之际，有一种蚂蚁啃噬的小小酥麻，由不得叫他浮想联翩。
　　哎，这是怎么了？
　　皇甫焱在心中鄙视自己，即便没有和女人欢好过，平时也是有丫头们服侍的啊，怎么能见个少年郎长得娇小点，都想起女人来了？该死，该死，不要再继续想了。
　　白小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腿，叹气道：“果然是常年不行走的腿啊，肌肉萎缩，又小又软肯定无力，这样子是站不起来了。”
　　皇甫焱听得有些羞恼交加，想要喝斥，可是见她有模有样的顺着穴位按摩，又生出一丝期待和希望。也许，机缘巧合、误打误撞，她真的能帮助他呢？就算不能走路，哪怕只要能站起来，也好啊。
　　这么多年，他一直困顿在椅子里，那种低人一等的心情实在是太煎熬了。
　　“哎，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白小菀上上下下捏了一回，再次抬头，“我摸你，你应该能感觉的到吧？不是没感觉的吧？”
　　“有感觉。”皇甫焱微微尴尬。
　　他的腿本来就有知觉的，不仅能感觉的到，而且感觉还有一点异样呢。平时丫头们最多服侍他洗脚，不会这么摸来摸去，捏来捏去的。而此刻，小白那细软柔腻的手指划过，带来一阵阵奇异的触觉，让他心神荡漾。
　　“那就对了。”白小菀松手站了起来。
　　皇甫焱顿时暗地里长松了一口气。
　　白小菀摸着下巴，摇头晃脑的嘀咕道：“我觉得吧，你这样子如果没有暗疾，那就是常年不用腿，所以叫的肌肉都退化了。你的腿使不上劲儿，自然就没力气，别说跑步跳跃什么的，就是走路站起来估计也不行。”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皇甫焱心里有一点小激动，目光灼灼，“接着说。”
　　白小菀摇摇头，“至于你为什么腿疼，这我就暂时不知道了。也许是一直坐着，所以肌肉有些僵硬？还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倒是不得而知。”
　　“这不要紧。”皇甫焱微笑道：“我也不是天天腿疼的，约摸十天半月，才会发作那么一次，并不要紧。你还是接着刚才的说，就算疼，只要能让我的腿有力气，能够站起来，甚至走上几步，那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哎哎哎，你先别这样。”白小菀连连摆手，“我这无功不受禄的，先别夸我。”她琢磨了一会儿，沉：“要不这样，反正我也不给你用药扎针什么的，就给你推拿按摩。如果你觉得有好转，咱们就继续，要是没用那就停下来，你不怪我就行。”
　　“行啊，怎么不行。”皇甫焱轻笑，“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我这腿，看过无数大夫都没有法子，放着也会白放着了。你替我按摩，别说是治好了我的腿，就算是让我疼痛缓解，稍微舒服一些，也是好的。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没有任何用处，也如你所说，不用药不扎针的，我不怪你就是。”
　　“那好吧。”白小菀点了点头，继而又道：“不过你这么坐着，不方便，我叫人把你抬到去。呃……，最好是穿个短裤，连也一起按按。”
　　“短裤？”这个时代根本没这玩意儿，皇甫焱想了想，倒是很会融贯变通，“那就先叫人扶我到去，等下你找把剪刀，帮我把裤腿剪短吧。”
　　“行，我去叫人。”白小菀转身出去。
　　灵芝听说皇甫焱要，不用吩咐，便叫了两个粗壮的婆子进来，训练有素的将他给抬到了去，然后盖上了被子。因见白小菀还愣在原地，不由瞪到，“你这人，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公子都要休息了。”
　　白小菀咳了咳，“公子让我捏捏腿。”
　　灵芝斥道：“胡说，公子腿疾刚翻，怎么会让你给他捶腿？再说了，要捏腿有的是丫头们，还轮到你个毛头小子？粗手粗脚的。”
　　“灵芝，不得无礼。”皇甫焱开口，“的确是我让小白留下的，你先退下。”
　　“公子……”
　　“退下！”
　　灵芝见主子加重了语气，咬了咬唇，只好退了下去。
　　皇甫焱朝着白小菀解释道：“灵芝是我乳母的亲生女儿，六岁上头，就开始忠心耿耿的服侍我，所以脾气有些大。不过她也是好心的，没有恶意，总是担心我被人欺负了，或者看轻了，把我当小鸡仔一样护着。”
　　“噗。”白小菀一笑，“那她不就是老母鸡了。”
　　“哎……”皇甫焱气笑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灵芝的年纪比我还小呢。我是拿她当半个妹妹一样看的，再等几年，就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
　　他的眼里，猛然闪过一丝落寞。
　　白小菀看在眼里，不由眼珠子转了转，“咳咳，你该不会是看上这半个妹妹了吧？既然舍不得，那就娶她为妻，以后就天天都能看见了？”
　　“嗯？你说什么呢？”皇甫焱摇头，“我又不喜欢灵芝，为什么要娶她？再说，她是我们家的家生奴才，就更没道理娶她了。即便是纳妾，我也对她没有那个心思。只是觉得，这世上的人不论贵贱，总有各自的幸福，而我……”
　　“你也会有你的幸福。”白小菀飞快道。
　　“是吗？谢你吉言。”皇甫焱笑了笑，很快收起了眼中的落寞，转移话题道：“你去那边抽屉里找找，剪刀应该在里头，拿出来替我把裤子绞了。”
　　白小菀依言去找剪刀。
　　皇甫焱看着那单薄的背影，想起那双鲜活明快的眼睛，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小小少年即便治不好他的腿，就这么愉快的聊天，心情也挺好的。
　　他这一生寂寞的好似一场雪，需要点热闹。
　　白小菀拿了剪刀回来，爬到，说道：“那个……，我手可能有点凉，等我在被子里面捂一捂，不然再冻着你了。”
　　皇甫焱暖融融的一笑，“行，你捂捂。”倒是有些好奇，“看你年纪不大，怎么独自一人流落在外？可是于家里人赌气跑出来的。”
　　“赌气？”白小菀摇摇头，“我爹死了，娘跟人跑了，也没有别的亲戚什么的。至于家里更是穷的叮当响，对了，前不久还被大水给淹了。”她的手捂得差不多，过来给皇甫焱开始剪裤腿儿，“你说，我在哪儿不是一样啊。”
　　皇甫焱眼中闪过惊诧，“没想到，你的身世竟然这么凄惨。哦，对不住，我只是觉得你瞧着挺乐观的人，有些意外罢了。”
　　“没关系。”白小菀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捻起他的裤腿儿，“咔嚓”一刀下去，剪了一个口子，说道：“等下我用手撕啊，不然剪刀用不好会戳到你的。”
　　“好。”皇甫焱怕勾起她的伤心，也打住了刚才的话题，故意带了过去，“那你把剪刀放下，用手撕吧。”


第二百零七章 利索
　　白小菀动作利索的很。
　　她前世里，的确跟着爷爷学了几年护理手段。虽然不是正规的，但是每逢寒暑假都要过去帮忙，再加上爷爷在旁边指点，也算勉强出师了。要不然之前，她给楚烨包扎伤口，也不会那么干脆利落了。
　　呸！怎么又想起楚烨了。
　　呸呸呸！
　　没出息的家伙，以后不许想梁王府的那两个麻烦精，谢家兄弟也别想了，赵劼更不用想了。她远离他们过得好，他们的世界没有她也清净，这就叫相忘于江湖。
　　白小菀咬牙，狠狠的撕着裤腿儿。
　　“小白？很费劲吗？”皇甫焱疑惑的问道。
　　“没有。”白小菀撕完了一条裤腿儿，又如法炮制了另外一条，然后松了口气，“哈哈，打工告成啦！”像脱裤子一样，帮皇甫焱把裤腿儿给扒拉下来。
　　皇甫焱看着觉得怪怪的。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男人给脱裤子的经历，眼前的气氛实在太怪了。正在强忍着不自在适应，白小菀又把手放了上去，喊道：“那我开始按了啊！要是疼，你就说一声儿，我就停下。”
　　皇甫焱颔首道：“好。”
　　白小菀落手在他左边小腿上，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慢慢的往上按，说道：“我摸着你骨头没有畸形，肌肉虽然有些软，但是也没有伤痕。希望按摩能够缓解你的病情，平时再多吃吃补钙的东西，试着站一站，希望能够有用吧。”
　　“钙是什么？”皇甫焱不解的问。
　　“就是让骨头更结实的东西。”
　　“那不还得吃药？”
　　“不用。”白小菀摇摇头，“咱们食疗，慢慢来，反正你这个情形如此多年，肯定不是一时三刻能急来的。比如平时每天一杯牛奶，一枚鸡蛋，平时都吃点豆腐、豆皮、豆芽之类的豆制品，以及鲜虾等物，隔三差五的再喝点骨头汤。”
　　“就这？”皇甫焱显然不能相信。
　　“说了慢慢来嘛。”白小菀手法娴熟一路往上，捏到了他的，“你还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啊？再说了，是药三分毒，吃那么多药做什么？我看你，平时肯定经常待在室内，没见过多少太阳，所以更缺钙了。”
　　皇甫焱自嘲道：“我这又不能走，能去哪儿啊？”
　　“让人搬你在院子里晒太阳呗。”白小菀一脸理所当然的口气，“要补钙，就要经常晒太阳才行。你别不信，你瞧瞧那些常年能征善战的将军、士兵们，那个不是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那就是天天大块儿吃肉，不停运动，不停吸收阳光，才能长出来的一身腱子肉，我可不哄你。”
　　皇甫焱不知怎地忽然不说话了。
　　“疼吗？”白小菀问。
　　“不。”皇甫焱赶紧摇了摇头，他的双手悄悄的抓紧了被子，用力咬牙，去抵抗那细腻的小手，在内侧划过的异常触感。可……，这是二十来年身体从未接触过的滋味儿，异常的敏感，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好了，这条腿先这样了。”白小菀松了手，翻身爬道了床的里面，“来！我再给你按摩按摩另外一条腿。嘿嘿，不是我吹，小白师傅我手艺好着呢。要不是看你管我吃饭睡觉开工钱，我可不能免费给你服务，得收费的。”
　　皇甫焱见她换到了小腿上头，头皮发麻的感觉稍稍退却，松了一口气。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白小菀疑惑道：“刚才不是还说，我摸着你，你的腿上都有感觉的吗？怎么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倒好像是一个木头人儿。”
　　“有感觉的。”皇甫焱脸上微微发烫，顿时更加不好意思，赶紧端了一盏茶喝，借以掩饰尴尬，“你按的挺好的，别多想，我就是有点困了。”
　　“困了？”白小菀歪着头想了想，“这也正常，按摩让人身体放松，想睡觉，那你就躺着睡吧。要是你睡着了，我按完就悄悄的出去，让你继续睡会儿。”
　　“嗯。”皇甫焱靠在软枕上面，抿嘴不言。
　　白小菀继续按摩，她的手劲儿其实不算大，但是穴位认得准，一下一下按起来还是挺到位的。但是她想着皇甫焱腿上有毛病，就没用所有的力气，所以略轻，呃……，也就有了那么一些轻柔的错觉。
　　转瞬间，她又按到了右边的内侧。
　　皇甫焱刚才的异样触感记忆，一下子就被点着，燃烧起来。因为自己心里有些遐想，不免感觉更加强烈酥麻，于是……，身体也慢慢起了反应。
　　白小菀一边按，一边说，“这个啊，不能着急，要一天一天慢慢儿的来。”忽然间，她的视线落在前面，看着某个不太平常的地方，咳了咳，“呃……，那个……，你可能是禁欲太久了，我马上就结束哈。”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皇甫焱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
　　“啊！”白小菀赶紧飞快的摁了几下，结束按摩，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你你……，居然好男风啊。”
　　“我没有！”皇甫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恼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要解释，又觉得越描越黑，“行了，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行行行，不说。”白小菀连滚带爬的要下床，急切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这就赶紧下去……，啊！”结果慌张中，被皇甫焱的给绊了一下，竟然在摔了一个狗啃屎！正好趴在皇甫焱的身上，很不巧，还压住了某个地方。
　　“唔……”皇甫焱一声吃痛闷哼。
　　“天！我不是故意的。”白小菀欲哭无泪，赶紧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担心问道：“那个……，你没事吧？我是平着压下来的，应该问题不大吧？咳咳……”
　　“你别说了！”皇甫焱咬牙忍了片刻，郁闷道：“没事，没事。”见白小菀要爬下床去，一把抓住了她，“今天的事，不许对外说一个字！”
　　“我懂，我懂。”白小菀尴尬笑道。
　　“你出去吧。”皇甫焱尴尬挥手，等人走了，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今儿这样尴尬至极的事儿，真是……，真是一言难尽！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被一个少年按摩出了感觉？莫非真的像小白所说，是他禁欲太久了？
　　说起来，他还是一个童男子呢。
　　皇甫焱有一丝羞愤，又有一丝难过，以及说不出的淡淡悲伤。
　　如果他是一个正常健全的男子，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娶妻生子了。即便没有，那也是妾室成群，红粉知己无数，偏偏因为腿疾的原因，心底深处总是藏着一种难言的自卑。因为抗拒被人看到他的腿，自然也不会和女子有任何亲热之举了。
　　竟然……，竟然被小白按摩几下就有了反应。
　　真是丢脸之极！
　　皇甫焱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比起丢人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小白并非女子啊！他如果对一个女子有所反应，也算正常，对着一个半大少年有心思，算是变态吗？可是他对别的男人都没兴趣啊。
　　想一想，都觉得好恶心呢。
　　皇甫焱觉得匪夷所思。
　　“公子。”灵芝从外面拿了一封信进来，“是梁王府世子爷的信。”
　　“好，给我。”
　　皇甫焱接过了信，再拆开，抽出来展开看到，“咦，世子爷去了淮安？那不是离这儿挺近的？”想了想，叫来管家吩咐道：“世子爷就在淮安。既然如此，咱们就在前面岷县先停下来，给世子爷书信一封，等着见上一面。”
　　管家笑道：“那感情好啊。还说世子爷在京城，咱们又忙，得等到年下才能有时间进京城见面，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皇甫焱奇怪道：“只是不明白，世子爷是有什么公务缠身吗？怎么会来了淮安？”
　　管家自然也不明白，说道：“等见了世子爷就知道了。”
　　“嗯。”有了正事，皇甫焱很快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解过来，细细吩咐了一番，“你赶紧下去安排，让送信的走驿站三百里加急，别再送晚了，倒是和世子爷错开了。”
　　管家点头，“哎，我这就去。”
　　门外，白小菀还毫不知情。
　　她还满心在刚才的尴尬之中，心下抽抽，“没看出来皇甫焱那个家伙，人模狗样的，居然喜欢男人！”等等，万一皇甫焱看上她这个假扮的小子，剥了衣服，岂不是穿帮了？那他岂不会恼羞成怒？啊呀，好像有麻烦啊。
　　怎么办呢？要不，就想点别的事情做吧。
　　可是皇甫焱不缺吃不缺穿，也不缺丫头服侍，她能做什么？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白小菀去找小丫头要了纸笔、尺子，然后花了一副轮椅的设计图，找到管家说道：“你看这个轮椅怎么样？做好了，就可以让公子坐在里面，自己用手行走。”


第二百零八章 轮椅
　　灵芝凑了过来，哼道：“公子有我们服侍，不需要！”她有些不满，就是觉得公子对这个小子太亲近，感觉很是不舒服。
　　“话不能这么说。”白小菀耸耸肩，说道：“公子虽然不缺人服侍，但是总有想自己单独呆着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呢。再说了，谁会喜欢受制于人啊？自由自在，才是人生最大的快乐嘛。”
　　灵芝哼道：“真是强词夺理。”
　　管家犹豫了下，“其实，小白说的有道理。灵芝你想想，换做你，也不喜欢天天等着小丫头抬着你，自己完全靠别人的。再说，坐一张轮椅也不费几个钱，让下人做便是。公子若是不喜欢，就扔了，若是喜欢就留着用吧。”
　　灵芝扭头就走，甩下一句，“公子肯定不喜欢。”
　　但是她却说错了。
　　三天后，皇甫焱收到轮椅很是喜欢，惊喜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他试着动了动木制的轮椅，虽然有点费劲，但是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
　　“我想的。”白小菀一脸得意道。
　　灵芝撇了撇嘴，假装去倒茶不想再看她。
　　皇甫焱拍了拍椅子，笑道：“看着古古怪怪的，但是用一次就喜欢上了，丢不开手。”抬头细细打量着白小菀，“这玩意儿，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更没有人孝敬我。所以，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真是奇思妙想。”
　　白小菀笑道：“我想着，即便你养尊处优有人服侍，但也肯定不如自己行走自在。这个虽然比不上双腿，却也差不多，只要不是走太远都可以靠自己，多自在啊。谁会不喜欢自由自在？谁会没有个想单独呆着的时候？对吧。”
　　“你说得对。”皇甫焱高兴的点了点头，吩咐灵芝道：“去拿十两金子，赏她。”
　　灵芝一脸不情不愿，拿了金子过来，“给你。”
　　白小菀乐呵呵道：“多谢公子赏赐了。”
　　“你们都退下吧。”皇甫焱撵走了下人们，自己坐着轮椅往前滚了滚，走到二楼栏杆边上，迎着河面上的清风徐徐道：“小白，真是多谢你了。”
　　白小菀正摸着金子乐呵，狗腿跑过去，“不用，你已经用金子谢过我了。”
　　皇甫焱扭脸看着她，“你可真容易满足。”忍不住凝视那双水晶一般漂亮的眼睛，灵动带着朝气，始终透出笑意，让人一看就觉得犹如繁花朝露般欢喜。
　　白小菀摸着金子乐呵道：“哎，真是可爱啊。”
　　“呵呵。”皇甫焱忍不住笑了，之前的心结也解开了一些，趁着没人，悄声道：“这几天是我冷落你了。”
　　“嗯？什么？”白小菀回头问道。
　　“就是之前那件事啊。”皇甫焱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怪我自己胡思乱想，不怪你按摩的事儿。那天你按摩之后，我的腿还真的舒服了不少，所以……，医者父母心，你还是接着帮我按摩吧。”
　　“啊？”白小菀表情有点纠结。
　　“我不会再乱想了，不会……”皇甫焱尴尬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用东西挡着总行了吧？”他有些羞赧，又有些着急，“我对你真的没有那种意思，更不好男风。只是想着有一分希望，是一分希望，万一能缓解我的腿疾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儿上，白小菀再拒绝，就有点不通人情了。
　　再说，皇甫焱还是她的老板，又才给了十两金子，于是只好干笑道：“行啊。不管我能不能治好你的腿疾，哪怕少点疼痛，也是好的。”
　　皇甫焱舒展笑了笑，“辛苦你了。”
　　正说着，船忽然靠岸停了。
　　白小菀瞧着码头有点眼熟的样子，仔细看看，不由吃惊道：“这……，这不是岷县的码头吗？被洪水冲毁的这么乱，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皇甫焱问道：“你来过岷县？”
　　“啊！呃……”白小菀卡了一下壳，敷衍道：“我这人东奔西跑的，到过不少地方，嘿嘿……，岷县就是穷了点儿。”
　　“嗯。”皇甫焱点点头，“我们准备在岷县的码头停靠几天。”
　　“干嘛啊？”
　　“等个人，见了面再走。”皇甫焱微笑道：“别担心，船上的补给是够的，就算县城没有东西，也饿不到你。再说了，岷县虽然被洪水淹了，却也不是淹光了。正好，让他们下船买点东西，顺便把马匹牵下去遛遛。”
　　“哦。”白小菀不想继续说什么岷县，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要不要现在给你按摩？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
　　“不用倒茶。”皇甫焱觉得她有点点古怪，似乎……，不愿意提起岷县。他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因而也顺着她道：“走吧，我们进去按摩。”
　　到了床边，皇甫焱却不愿意叫人进来抬他。
　　白小菀为难道：“我可没法把你抱上去。”
　　“不用你抱。”皇甫焱将轮椅停在床边，然后缓缓用手支撑身子站起来，然后往床上一歪，整个人半躺了上去。他这一番动作很是吃力，微微喘气，说道：“你把我的腿抬放着，再挪一挪，应该就差不多了。”
　　“行。”白小菀扛起一条腿就往里面挪，然后再挪另外一条，大口喘气，“哎哟，你到底是男人，看着单薄，实际上还是挺重的。”
　　皇甫焱好笑道：“什么叫我到底是男人？你不是啊？”
　　“我当然……”白小菀差点嘴快漏了馅儿，赶紧咳嗽掩饰，“咳咳，我当然也是了。”然后看着皇甫焱歪歪的身体，双手对着他的腰，用力一推，“进去吧你！”
　　“别碰！哈哈。”皇甫焱忽然笑了起来。
　　“你怕痒？”白小菀也笑，故意做出要挠痒痒的样子，“哈哈哈，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要来啦！”假装一扑，然后跌在旁边的椅子里大笑，“哈哈，逗你玩儿呢。”
　　皇甫焱也笑了，眼底绽出繁花盛开一般的美丽。
　　白小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啊！帅哥真养眼啊。
　　其实上官天寰、楚烨、赵劼都挺帅的，呃……，谢君谦也不错，谢玺虽然年纪小，但是长大了应该也是帅哥。嘿嘿，她就是有眼光，只和帅哥做朋友，哈哈哈！丑拒。
　　“你在偷乐什么呢？”皇甫焱问道。
　　“啊？没有。”白小菀做贼心虚，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伸手去掀袍子，“你这条裤子是好的，难道还要再剪一条？太浪费了吧。”
　　可是换裤子，脱得精光岂不是更加尴尬？
　　皇甫焱接收到她眼中的疑惑和尴尬，不由笑道：“一条裤子而已，剪了，就剪了。你要是心疼裤子，下次我先穿好短裤，再叫你按摩，这样便不会浪费了。”
　　“反正是你的钱。”白小菀转身就去拿剪刀，一边剪，一边问道：“这几天，你的腿疾还犯了没有？还疼吗？”
　　皇甫焱犹豫了下，“疼过一次，不是很严重。”
　　“啊？怎么又疼了？”白小菀说话间，已经剪掉了一条裤子腿儿，又剪另一条，“你这犯病就没啥规律？莫名其妙就疼了？”
　　“这次不是莫名其妙。”皇甫焱笑了笑，“昨天晚上我没盖好被子，受了凉，今早起来小腿就有点隐隐作痛。不过还好，不是很严重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白小菀听得咂舌，手上停住，“喂喂！你都多大的人了啊，睡觉还不老实？怎么不好好盖上被子呢？便是不方便，那也该叫灵芝起来帮你一把啊。”
　　皇甫焱笑道：“大半夜的，何苦再把人给吵醒了。”
　　“哟呵！你还怜香惜玉了。”白小菀气得一扭身，把剪刀扔下，“行啊，那你就慢慢的疼着吧。既如此，为什么不把我一块儿怜香惜玉了？我给你按摩，手也怪累的。”
　　“那怎么能一样？”皇甫焱奇怪道：“你是男的，灵芝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我……，是……，男的。”白小菀慢慢咽了咽口水，心里憋了一口气，忍不住转身对他发作，“哼！所谓养病，医者靠三分，病者养七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要是我白天帮你按摩缓解了，晚上你又心疼灵芝，不叫帮忙盖被，那不是白忙活了？”
　　“我……”
　　“你什么你？”白小菀气不打一处来，“反正我拿着你的工钱，白忙活就白忙活！可是你呢，也得爱惜自己的腿啊。本来就不好，还这么不讲究不心疼，岂不是越来越不好？回头我看啊，就是大罗神仙也治不好你了。”
　　她这口气，一副爱之深责之切的味道。
　　皇甫焱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眼底不仅带出一丝笑意，“好，我听你的，以后叫两个小丫头进来守夜，一定盖好被子。”


第二百零九章 相处
　　“你笑什么？”白小菀瞪他。
　　“没有啊，我没有笑。”皇甫焱反手摸了摸脸颊，把笑容给按压下去，“不过你肯这么关心我，总是好意，真心实意是难得的。”
　　“切！我只是看在钱的份上。”白小菀哼了一声，不理他，低头下去，开始从左边小腿按摩，气鼓鼓道了一句，“疼了就喊啊！不然，捏疼了，我也不管的。”
　　“我知道。”皇甫焱凝视着她，随手那双柔软的小手一遍一遍动作，一下一下的压力，整个小腿有一种，慢慢说话，“等我忙完了这趟生意，就在京城给你挑一个好的铺面，别说是想开酒楼，开什么都行。”
　　白小菀却道：“我不想去京城。”
　　“啊？为什么？”皇甫焱不能理解，奇怪道：“京城繁华人多，做生意，自然会更加热闹好做啊，怎么还不愿意去呢？莫非是怕京城里权贵太多，仗势欺人？你放心，皇甫家开的酒楼，没有人敢闹事的。”
　　“就是……，不想去！”白小菀坚定道。
　　皇甫焱缓缓放下筷子，犹豫了下，“罢了，这事儿反正也不用着急，等你这趟你跟着我去京城逛逛，喜欢了，再做决定。”
　　白小菀皱眉，“什么毛病？都喜欢替人拿主意。”
　　皇甫焱听得疑惑，“都？除了我，还有谁？其他的人吗？”


第二百一十章 吃饭
　　“吃饭！别说话，免得影响消化。”
　　“…………”
　　白小菀呼噜噜的吃完了饭，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了。
　　皇甫焱怔怔打量着她。
　　似乎……，很讨厌去京城的样子？莫非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或者在京城，有小白不想见到的人？罢了，回头再慢慢了解吧。
　　到了晚上，白小菀像是已经消了气，进屋说道：“差不多时间了，我也休息够了，给你按摩完，都好睡觉。”
　　皇甫焱点点头，笑道：“那我躺着？”
　　白小菀不客气道：“趴着！”
　　皇甫焱正要费劲的翻身过去，又被她抓住，“等会儿，先从脚底开始推拿，然后腿也再按一遍，最后才是腰和后背。”
　　他便正面躺下，笑道：“好，听你的。”
　　“怎么样？我这全套的服务不错吧。”白小菀坐在了床尾，用早已经准备好的热毛巾包住他的脚，误了一会儿，然后擦干净了才开始按摩。她的姿势很是专业，一手托着他的脚后跟，一手对准脚底穴位，一下一下，用力的按压起来。
　　“真不错。”皇甫焱舒服的吐了一口气。
　　“闭着眼睛享受吧！”白小菀哼道。
　　皇甫焱依言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身体的触觉反倒更加灵敏起来。
　　那双柔软的手，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一般，一次又一次的使劲，有种酥麻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开来。再接着，她又按摩到了小腿，那种酥麻的感觉便尾随而上，一路蔓延，一路恣意的绽放。
　　他觉得全身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每个毛孔都打开了，再尽情的呼吸，享受。
　　皇甫焱从未和别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这么长时间大面积的，感觉整个身体都被白小菀所操控。甚至……，有一种几近销魂的感觉。
　　当白小菀的手来到腰间，身体自然而然也凑了过来，和他面对面。
　　皇甫焱都能感觉到她轻微呼吸。
　　这种微妙，更是让他身心都不自控起来！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爱着面前相距不过一尺的清秀少年，白皙、秀美，简直不像是一个男子。那雪白的肌肤，乌黑宛若墨丸一般的双眸，娇软的唇，分明就是一个花骨朵似的小姑娘啊。
　　天！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是邪念！
　　皇甫焱赶紧打住了思绪，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
　　居然荡漾，把好好的少年想成了小姑娘，岂非？即便是真的身体有需要，随便找个丫头出出火便解决了。
　　至于男风，这一条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可是下一瞬，皇甫焱又不无悲哀的想到，他这样半残疾的身体，就算和女子欢好，也未必能生下孩子，男风女风的有什么区别？他这样的畸零之人，即便喜欢男人，恐怕家里人也不会反对的。
　　那些同情怜悯的目光像是麦芒，刺得他难受！
　　天待他薄情，他又何必苦苦遵守世俗教条？即便他遵守了，上天也不会给他一双健全的好腿啊。既然如此，喜欢男子又怎么了？只要你情我愿，只要……，他忍不住心虚的看了看白小菀，“小白，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白小菀正在卖力的按摩着，一头汗，“姑娘？啊？我怎么会喜欢姑娘？”
　　皇甫焱，“…………”难道他喜欢男人？
　　白小菀停下来喝了口茶，忽地想起刚才的话不对，赶紧补救，“咳咳，刚才我的意思是说，我……，那个，还没有喜欢的姑娘，你别误会啊。”
　　皇甫焱不动声色，问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你？”白小菀放下茶碗，看着他，不假思索道：“高富帅啊！”他穿了一身杏色的锦缎长袍，配上镂空的金镶玉腰带，透出淡淡雍容，天生就是富贵公子的气度。若是换个人穿这么鲜亮的衣服，必定俗气，他却越发显出如描如画的俊美。
　　皇甫焱迟疑道：“你是认真的？”
　　“啊？”白小菀抬抬手，示意他翻身过去趴着，然后开始从腰部推拿，“难道你自己不会照镜子？没看看，自己长得挺帅的啊。”
　　皇甫焱背对着她，小声问道：“那你……，不讨厌我吧？”
　　“为啥要讨厌你？”白小菀哼道：“我从来不讨厌高富帅，嘿嘿，又帅又有钱，是多么的惹人爱啊。咋地，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不好意思，没有自信了？说说，我帮你出个主意，泡妞我在行。”
　　“我……”皇甫焱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像是有千钧之重压着说不出口。
　　白小菀以为他困顿了，也没再问。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个按摩，一个躺着不说话。
　　过了小半个时辰，白小菀腰酸背痛的吐了口气，“好了，今儿就这样吧。”一边揉着发酸的胳膊，一边下床，“今儿可是累死我了。”
　　皇甫焱躺在没有言语。
　　白小菀瞅了瞅，瞧着像是睡着的样子也没在意，便随手关门出去了。
　　皇甫焱的确是有些想睡觉，可是更多的，是那份难以启齿的心思没法说，只能一直假装困顿沉默。这下子白小菀走了，身上的触感也没有了，顿时一阵空落落的。他躺着不动，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着了。
　　梦里面，白小菀忽然推门回来了。
　　皇甫焱笑着起身，说道：“你怎么还不睡觉？这么晚了。”
　　白小菀似乎长高了一些，身段也更丰腴，笑得娇滴滴的，“公子，你不是喜欢我吗？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不是男子，而是一个美娇娘。”
　　皇甫焱定睛一看，那细嫩洁白的肌肤，窈窕玲珑的身段，果然是一个妙龄女子啊！特别是她妩媚娇笑，更衬出顾盼生辉的娇艳，让人情难自禁。他忍不住伸手，将她一把搂紧了怀里，认真道：“小白，你要是不嫌弃我有腿疾，就嫁给我吧。”
　　白小菀呵呵的笑，“公子，你忘了？你的腿疾已经被我按摩治好啦。”
　　“啊？”皇甫焱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地上，试着走了走，果然能走路了。不由兴奋万分的叫了起来，“真的！我能走路了！”
　　白小菀笑道：“傻瓜。”
　　皇甫焱高兴的什么似的，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冲到外面栏杆旁边，对着皎洁的明月许愿道：“小白，皇天后土在上，我今天在此对天许诺，必定一生一世不负你！如果有违此言，必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好，我一辈子都陪着你。”白小菀笑得甜美，恍若一朵三月里的娇嫩桃花。
　　“小白……”皇甫焱情难自禁，低头想要去亲吻那柔软的唇，结果“轰！”的一下，周遭的景物瞬间消失不见！他感觉身上疼痛难忍，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从滚了下去，掉到地上了。
　　灵芝闻声冲了进来，惊道：“啊呀！公子你怎么掉下来了？”
　　皇甫焱心情起伏难定，那种在梦里的巨大惊喜，和现实的冰冷巨大反差，叫他的情绪瞬间崩溃！他看也不看灵芝，就喝道：“出去！”
　　“公子，你……”
　　“滚出去！”皇甫焱抓起手边的茶盅，狠狠砸了过去。
　　灵芝正好被砸到了额头，不由吃痛，“啊！哎哟。”可是主子的脸色太吓人，从来没有过如此寒冷的表情，不敢再说，悄悄的退了出去。
　　皇甫焱坐在冰凉的地上，心里一片死灰。
　　果然好梦易醒。
　　他还是一个瘸了腿的残废，小白也不会变成女人！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心底深处一股子怨气，就算他有腿疾，就算小白是男人，那也可以在一起啊！对，对！只要哄得小白接受了他，就可以了。
　　皇甫焱咬了咬牙，一抬手，才发觉眼角有一滴冰凉的泪水。
　　他用力擦掉悲伤的眼泪，忿忿的想，即便老天爷不给他一个健全的身体，即便他遇到的人不是女子，他也一样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皇甫焱深吸了一口气，朝外喊道：“小白！小白！”
　　这个时候，正好让小白对他生出同情。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可是……，小白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幸福，即便卑鄙也要抢到手！然后，一生一世守护不放开。
　　“怎么了？”白小菀披着衣服跑进来，头发乱糟糟的。
　　皇甫焱抬头一看，愈发觉得她像个女子了。
　　罢了，男子女子都没有区别！他故意皱了皱眉，咬牙道：“我刚才从摔下来了，疼的厉害，你过来搀扶我一把。”
　　白小菀埋怨道：“你怎么睡觉的？”虽然抱怨，还是过去帮他坐了起来，又问：“灵芝她们呢？都睡死了？也太懒了点儿吧。”
　　“是啊。”皇甫焱心思一动，微笑道：“她们这群笨丫头不好使唤，要不然……，以后晚上你陪着我，算是守夜。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守夜
　　白小菀瞪眼，“我守夜？”
　　皇甫焱忙道：“你放心，肯定不会白叫你熬夜的，我给你开双倍的月钱。”生怕她不同意，又一口气说道：“再说了，我也不可能天天掉下床，平时睡觉很老实的。”
　　“老实个屁！”白小菀啐道：“你使把劲儿，先到躺着去。”
　　不知道是爱情的力量，还是白小菀的按摩有奇效，再或者是皇甫焱以前太懒了，从来都没有使过劲儿，这一次居然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挪上去了。
　　白小菀双手抱着，哼道：“这不是能上吗？”
　　皇甫焱自己回过神来，也是震惊，“我再试试？”他扶着床边的栏杆，试着缓缓站了起来，一秒、两秒，三秒……，足足硬撑站了五、六秒，方才乏力坐下。和之前从轮椅里歪到不同，他这次真的站起来了！而且站了挺久，不是一瞬。
　　“你呀，以前就是从来没试过站着吧？”白小菀下了一个评语，“懒！”
　　“不！是你的功劳！”皇甫焱欣喜极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肯定是你最近给我按摩，起了作用，所以我才能站起来的。”
　　“行行行，是我。”白小菀抽出手，扶着他躺在枕头上说道：“回头记得多给我点钱就行了，别的不用说啦。”
　　皇甫焱认真道：“你如果能够治好我的，就算散尽万贯家财都给你，又何妨？你是不懂得，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行！那说好了啊。”白小菀哼哼道：“回头要是你的腿被我按摩好了，你的商船、你的商号，真金白银可都送了我啊。”
　　“必不反悔！”
　　“哎哎，你先别急着发誓。”白小菀打断他，笑嘻嘻道：“我也不要那么多，你分个几分之一给我，嘿嘿……，也够我吃几辈子的了。”
　　“都给你。”
　　“行行，都给我。”白小菀折腾半天又累又冷，往被窝的另一头钻，然后对面躺下打呵欠道：“大半夜的困死了，啊……，先睡觉吧。”
　　反正皇甫焱以为她是男人，又是个残废，应该不会有非礼之事发生的。
　　一起睡，还更暖和呢。
　　白小菀心宽的很，没多会儿，就呼呼的倒头睡着了。
　　皇甫焱感受着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份温度，是从来没有过的温馨感觉。他的心里满是甜蜜和幸福，至于白小菀是男是女，他已经想开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能这么一辈子长相厮守就行了。
　　香甜无梦。
　　第二天，白小菀把皇甫焱推到栏杆边，说道：“正好闲着无事，你干脆扶着栏杆多站一会儿，慢慢的，腿上的肌肉用起来就有劲儿了。”
　　皇甫焱点头，“好，我站一会儿。”
　　白小菀没有帮忙，而是说道：“你自己试试，别人扶着，心里总是有依赖的。你自己把轮椅靠着栏杆，搭着手，站起来试试。”
　　这一次，皇甫焱依旧顺利的站了起来。
　　白小菀在旁边鼓励道：“一、二、三、……坚持！坚持！坚持到十秒就歇一歇，以后时间越来越长，腿就越来越有劲儿。”
　　“你们在做什么？”灵芝跑了过来，急道：“公子不能站啊！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叫我们一定要看住了，不让公子用腿，免得腿疾发作更快。”
　　白小菀皱眉道：“胡说八道！一辈子都不用腿，那还留着腿做什么？有没有都一样，发布发作腿疾都一样！”哼了一声，“什么都不懂！腿就是越用才越有劲儿。”
　　灵芝气得跺脚，“这是夫人说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皇甫焱皱眉，“灵芝闭嘴！”
　　灵芝气鼓鼓的闭上了嘴。
　　白小菀扶着他坐了片刻，又道：“你觉得歇够了，就再试试。不着急，凡事得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慢慢儿来吧。”
　　“嗯，我觉得休息的可以了。”皇甫焱继续站了起来。
　　灵芝气得不行，咬牙道：“公子！你真的不能这样了！你再这样，就算奴婢拼着被你责罚，也要写信告诉夫人！”
　　“来人！”皇甫焱面色冷冷的站着，吩咐道：“即刻把灵芝送回京城，让她有什么话，跟夫人慢慢儿的禀报去吧。”
　　“公子？你要撵我走？”灵芝震惊了。
　　“都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皇甫焱怒道。
　　下人们顿时慌了，赶紧上前抓住灵芝，不由分说就往船下拉，劝道：“灵芝姑娘，既然你要回去见夫人，就去见吧。公子都答应了，别再叨叨，惹得公子生气可就麻烦了。”
　　“公子、公子……”灵芝叫着，很快就被人拖下船送走了。
　　白小菀顿时觉得耳根子清净下来。
　　她一扭头，发现皇甫焱站了挺久的，灵机一动打岔道：“公子，这个灵芝是你乳母的女儿，对吧？怎么我听她说话，一口一个夫人的，倒像是夫人身边出来的丫头。”
　　皇甫焱回道：“我的乳母，原本就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配人生了孩子，赶巧我娘因为生我早产亡故，所以……，便一直让乳母在身边照顾我，替我打点一切。”
　　白小菀听得皱眉，“夫人，不是你娘？”
　　“不是。”皇甫焱摇摇头，“我娘生下我就死了，夫人是我继母。”
　　“哦，这样啊。”白小菀点点头，劝道：“不过你也不用伤感，我也从小死了爹，娘还跟人跑了，还没你有钱，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吗？”
　　皇甫焱微微一笑，“现在有你陪在我身边，是挺好的。”
　　白小菀咳了咳，“呃……，这话怎么听着别扭。”趁着周围没有人，忍不住悄声问道：“那个……，你是不是，真的好男风啊？”
　　皇甫焱认真的看着她，“我不好男风，只是……，喜欢你。”
　　白小菀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果然喜欢男人！”
　　“我不是！”皇甫焱急着要分辨，一着急，身体往前倾斜，再加上刚才站得久了，整个人便失重的栽了过去。
　　“喂喂！”白小菀吓得要后退，可是又怕他就这么直挺挺的摔个狗啃屎，再把门牙给摔掉了，俊美的脸蛋儿给摔坏了。只要咬牙往前顶住他，叫道：“快抓住栏杆！哎哟……，我撑不住了，哎……，哎哟喂！”
　　两个人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皇甫焱在落地的一瞬间，用双肘撑住了地，担心道：“压坏你了没有？”
　　白小菀摔得生疼，哭丧道：“我这要是受伤了，算工伤吗？呜呜……，我的好痛啊。还有……，你好重，快点爬起来。”
　　可是皇甫焱腿脚不灵便，方才又是在站得太久，超出他的体力，现在摔倒根本就爬不起来。他咬咬牙，着急的往旁边一滚，干脆不讲究的躺在地上，吐了口气，“好了。”
　　白小菀也一时爬不起来，躺着郁闷道：“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刚才故意跟你说话，本来是想打岔，让你忘了时间，多站一会儿的。结果，哎……，真是自作孽啊。”
　　“噗！”皇甫焱被她逗笑，扭头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哎哎哎！你别这么肉麻。”白小菀有点扛不住了，往旁边挪了挪，“你要是喜欢男人，去里找几个小倌儿，可别打我的主意！”
　　皇甫焱摇摇头，“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就喜欢你。”
　　“啊呀！你太肉麻了。”白小菀炸毛似的坐了起来，瞪他，“我看啊，你也不是喜欢男人，就是缺女人了。平时没什么人跟你亲热，所以我给你按摩，让你浮想联翩的。不如赶紧找个丫头，谁愿意爬床的，今天晚上服侍你就好了。”
　　皇甫焱皱眉，“我还不至于是个色中饿鬼。”
　　白小菀哼哼唧唧道：“我看你挺饿的，你试试，别再死鸭子嘴。你现在是没有试过，不知道其中滋味儿美妙，等你试过了，保证尝了一回还想第二回 。”
　　皇甫焱，“…………”
　　白小菀见他哑口无言，不由大乐，哈哈大笑站了起来。
　　皇甫焱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问道：“你怎么知道男女之乐？莫非，你已经跟姑娘了？小小年纪，倒是这么的不老实。”
　　“我可没有！”白小菀跳脚道：“胡说八道什么啊？！真是的。”
　　皇甫焱笑着爬了起来，咬咬牙，自己挣扎回到了轮椅里，然后看着她笑，“你也是死鸭子嘴硬说说而已，打嘴炮啊。”
　　“哼！”白小菀不理会他，趁机跑了。
　　皇甫焱的心情忽地愉悦起来。
　　哪怕小白一时接，但也没有拒绝他。这样你追我躲的，享受彼此追逐和拒绝的那份心情，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体会，本身就十分的美妙。
　　他希望，会是天长地久。
　　づ￣3￣づ非常不好意思，定时发表章节出错，我又在火车上没发现，导致好几天的都没法发出去，今天三更弥补一下，么么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日子
　　吃晚饭的时候，白小菀一边吃饭，一边说，“你看，今天你在甲板上，站了挺长时间的吧？所以啊，我就说你的腿没毛病，多用用，慢慢儿就有劲儿了。”
　　皇甫焱回想了下，点头道：“是挺久的。”忍不住问她，“我跌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把你压着？没受伤吧？”
　　白小菀瞪他，“你现在才想起来问？黄花菜都凉了。”
　　皇甫焱不好意思笑笑，“我看你下午都没事儿，这不……，白问问。”说着，动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给你补补。”
　　丫头们看得直瞪眼，天呐！公子居然给那个臭小子夹菜？这不是做梦吧。
　　偏偏白小菀根本就不在意，照样吃，照样说话，“嗯，明天我来给你制定食谱，每天多喝骨头汤，补补钙。太阳不大就去晒晒太阳，反正啊，闲着也是闲着，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挺不错的。”
　　皇甫焱笑道：“你还会吟诗呢。”
　　“我会的多了！”白小菀不客气的塞下一大块牛肉，嚼了嚼，说道：“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做一首诗，唔……”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古诗，又是自己想的起来的，先琢磨琢磨。
　　皇甫焱看着她，指着外头，“要不要到外面去作诗？”
　　白小菀看了看外面，夕阳西下，落日余晖，还有碧绿青翠的高山，中间一条雪白奔流的江河。她倒是想起两句诗，只不过不记得开头了，哼哼道：“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管得呢！要是皇甫焱早就听过，就耍赖呗。
　　皇甫焱轻轻点头，“不错。虽然句子简单，但是意境却勾勒的很是清楚，而且韵脚也压得不错。可惜只有两句，要是前面再补两句就好了。”
　　白小菀心虚的低头喝汤。
　　这是李白的诗？还是杜甫的？反正肯定是不错啦。
　　要是谢君谦在这儿，估摸立马就能对出两句匹配的诗。想起谢君谦，不由叹气，当初得知上官天寰和楚烨来的时候，就应该走的，闹到后面反倒把他给牵连了。希望看在她都跑掉了，谢君谦也没娶到的份上，上官天寰没有难为他吧。
　　“小白，生气了？怎么不说话？”皇甫焱疑惑道。
　　“啊？”白小菀收回心思，摇摇头，“没有。我……，就是琢磨诗呢。可惜肚子里的墨水儿太少，琢磨不出来，算了。”
　　“有两句已经很好了。”皇甫焱安慰她道：“我也不擅长作诗，你要是觉得只有两句可惜了，回头找几个才子帮你补上，等回京城吧。”
　　白小菀一听到“回京城”三个字，顿时就没了胃口。
　　皇甫焱发现了她的情绪，不解问道：“你在京城有什么讨厌的人？不想见到？怎么我一说京城，你就不高兴了。”
　　“哪有？”白小菀哼哼唧唧，“我一个乡下丫……，咳咳、咳……”差点脱口说出乡下丫头，还好赶紧打住，噎了噎，“乡下野小子，哪里会去过京城那么繁华的地方？你别胡思乱想了。”
　　“莫非，看上哪家姑娘了？”皇甫焱执着的问。
　　“对呀。”白小菀白了他一眼，“我看上姑娘了，对男人没有兴趣，所以……”指了指他，哼道：“虽然你是个高富帅，但也免谈，往后别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了。”
　　皇甫焱想了想，“那也无妨。”
　　白小菀争端着碗喝汤，抬头瞪他，“无妨？啥意思？你难道想要和我共用一个姑娘？打算来点重口味的三人行啊？呃……”差点被噎住，“没看出来，你这口味还这么重。不过你找别人吧，我可不行。”
　　她越说越荒唐，丫头们都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喘气儿。
　　皇甫焱也觉得甚是尴尬，挥手道：“你们都退下。”然后看向白小菀，表情认真，“我刚才的意思，你想娶妻也可，纳妾也可，只要常陪在我的身边就行了。”
　　“咕噜……”白小菀一口鸡肉囫囵吞下去了。
　　皇甫焱淡淡一笑，带着自伤，“像我这种半残废的人，本来就给不了别人完整的东西，自然也不配要别人完整的感情。你娶妻生子都可以，只要……，不离开我就行了。”
　　白小菀听着浑身不自在，喃喃道：“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其实你挺好的，想娶十个八个姑娘都行，何苦呢？莫非今天喝鸡汤，也把你喝醉说胡话了。”
　　皇甫焱笑道：“你可真是有趣儿。”
　　白小菀撒脚丫子跑了。
　　说实话，她有点害怕面对皇甫焱真诚的眼神。那种委屈，那种忍让，叫她忍不住有些心疼心软，想要安慰他几句。可是这种情形下再关心他，只会让他陷得更深，所以干脆假装听不懂躲开了。
　　眼不见，心不烦。
　　等到晚上，皇甫焱依旧要求白小菀替他按摩，带了几分央求，“你按摩以后，我这身体真的舒服了不少，夜里也睡得踏实了。最要紧的是，白天能站立更多的时间，所以还是劳烦你继续按摩按摩，我……，我可以不说话的。”
　　白小菀哼哼道：“那你别说了。”
　　皇甫焱立即抿嘴不言。
　　白小菀照旧给他细细按摩，也不说话，免得他再说什么长久陪伴，娶妻生子的，只是低头专注的干活。手上的力道细致而均匀，完全忘我，像是一个专业的按摩师，全神贯注都在指尖的活计，不为外物所影响。
　　皇甫焱静静的凝视着她，目不转睛。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视线从那白皙的手上移开，一点一点往上，最后落在那张秀美莹润的脸庞上。眼前的少年肤色白皙，秀美、干净，眉目之间带着一点？不对啊，我吃得挺多的啊。”
　　皇甫焱心疼道：“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再说，实在累就明儿再按摩也行。”
　　“哎哟！我肚子疼。”白小菀弯着腰，捂着肚子，愁眉苦脸的叫唤道：“妈呀，我该不是吃太多，吃坏肚子了吧？唔……，最近是吃了挺多肉的，估计不消化了。”
　　皇甫焱伸手扶住她，“过来，躺着歇歇。”
　　白小菀身子一歪，跟他并排躺在了软枕上头。虽然舒服了不少，但是肚子还是疼，而且疼得有些厉害，忍不住皱眉，“完了，完了，我怕是要拉肚子了。”
　　皇甫焱忙道：“我叫大夫进来吧。”
　　“不！等等……”白小菀抬手，她的腰腹处有一种坠涨的感觉，隐隐作痛，浑身也变得软绵绵的。这种感觉甚是熟悉，好像是……，咦，怎么想不起来了？哎哟！好疼！她猛地抱住肚子，感觉一阵热流往下涌出。
　　叮！前世的记忆一下子冒了出来。
　　天呐！大姨妈。
　　皇甫焱瞧着她痛得不行，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不由慌了，当即道：“不行，不行，你可能吃错什么东西了，得赶紧叫大夫！”
　　“不！不不不！”白小菀阻止他，“不能叫大夫！”
　　“可是……”
　　“没有可是！”白小菀又是疼痛，又是生气，恼火道：“你这人干啥啊？没见……，没见我疼得难受吗？你还……，还气我，哎哟，的命了。”
　　“好好好，先不叫大夫。”皇甫焱完全由着她的脾气，又想伸手去抱她，可是下一瞬想起自己是个残废，腿脚不利索，不由一股子悲从中来，“我……，真是没用。”
　　“有用，有用。”白小菀实在疼得厉害了，猛地抱住了他，暖暖的身体，让她觉得稍微缓解了点儿，喘气道：“哎哟，这是什么身体啊？这么疼，呜呜，真是的命了。”
　　“难受得厉害吗？”皇甫焱紧紧抱住了她，担心无比。
　　“公子，出什么事了？”外面的丫头听见里面争吵，担心的推门进来询问。结果一推开门，就见自家公子和小白紧紧搂在一起，两人还都在床上，那画面实在太美，吓得丫头们赶紧退了出去。
　　づ￣3￣づ第二更。。。。。。。。。。。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太美
　　天呐！公子一向有点洁癖，又不喜欢亲近人，故而多年来一直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收通房丫头。但是现在，公子居然把小白搂在怀里，搂到了。难道说，公子真的像小白说得那样，有断袖之癖了？
　　啧啧，这下可要乱套了哟。
　　屋子里，白小菀根本顾不上别人怎么想的，已经疼得想骂娘了。
　　前世的她来例假根本没啥反应，顶多忌口，不吃辣、不吃凉，疼痛等于没有。怎么这具身体如此疼痛，疼得钻心，整个人都蜷缩成一个虾米了。
　　皇甫焱焦急道：“小白，你别赌气，还是叫大夫过来看看吧。”
　　“哎……”白小菀吐了一口气，疼痛今儿缓了些，道：“没事儿，这会儿感觉好像过去了。可能就是刚才猛地来了，有些不适应，所以才会疼得厉害。”
　　“真的吗？”皇甫焱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担心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白小菀眨了眨眼，干笑，“真的，真的。”
　　其实皇甫焱长得十分不错，不同于上官天寰的雍容大气，楚烨的俊美邪魅，谢君谦的清俊儒雅，赵劼的桃花面，他自有一种浊世佳公子的翩翩风度。既有骨子里的高贵，也有内心深处的自卑，于感情上像是一个简单的孩童，让人忍不住心疼。
　　可惜了啊！
　　这个皇甫焱居然好男风！喜欢男人！啧啧，要是喜欢女人多好，大把的姑娘合适配给他啊。虽然他腿脚不便，但是他本身的高贵气度和良好品性，再加上有钱多金，完全能掩盖那点缺点嘛。
　　“小白？你怎么呆住了？”皇甫焱担心问道。
　　“没啊，啊……，啊！”白小菀话没说完，肚子又是一阵猛地剧痛，如绞，两腿之间又是汹涌奔波，一股热流倾泻而出！
　　她不由脸色大变。
　　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卫生棉、棉条之说。即便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过是用布缝几条月事带，然后塞点破布棉花进去。别说防侧漏，就是基本的干爽都达不到。原本她还想空了研究研究，做个生意，不料还没研究出来就先来例假了。
　　她低头，看了看下浅色的床单，不由一头黑线。
　　完了！这床单算是彻底毁了。
　　更要命的是，这是皇甫焱的床啊！啊啊啊！等下多么的尴尬啊。
　　不对！不对！尴尬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这……，等下岂不是要被揭穿了？啊！妈呀，谁来救命？白小菀想一头撞死算了。
　　“你流血了？！”皇甫焱忽地惊叫道。
　　“啊！呃……，是啊，我流血了。”白小菀欲哭无泪，低头看去，浅色的床单上已经透出点点血迹，她的裙子也染红了。
　　“怎么会流血？有人下毒，你中毒了不成？”皇甫焱惊慌无比，当即朝外喊道：“来人！来人！赶紧叫大夫进来！”
　　“啊不！”
　　“不什么不！”皇甫焱并非是没有脾气的人，只不过对白小菀一直迁就，实际上养尊处优惯了，平时根本就没有人违逆他，此刻沉脸也是挺可怕的，“小白，你就算要跟我赌气使小性子，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我没开玩笑。”白小菀真是郁闷的想哭了。
　　“你看你，都疼得肚子出血了，还不肯叫大夫，还说不是使小性子？你怎么能这般讳疾忌医？便是我，常年看着病的也没你这么怕啊？”皇甫焱一连串的教训，最后又见她疼得额头上直冒汗，心肠，“好了，等下大夫瞧了就没事了。”
　　正说着，大夫就从外面匆匆赶来。
　　白小菀无语道：“我没病。”
　　皇甫焱坚持下令道：“过来！给他诊脉！”
　　“啊啊啊！”白小菀要抓狂了，“不用诊脉！我说了，我没用病！真是，真是……，要把人逼疯了！哎呀，我不管了。”
　　大夫吓得停住脚步，“公子，这还诊脉吗？”
　　皇甫焱顾不上回话，先看白小菀，“小白，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来例假了。”白小菀生无可恋，哭丧脸看向大夫，“来例假，不懂？来癸水？小日子？总懂了吧？”
　　大夫瞪大了眼睛，结巴道：“懂是懂的，但是……，你可是男的啊。”
　　“老娘不是男的！”白小菀气呼呼的，把头发扯散，飞快的挽了一个发髻，摸出怀里的发簪别在头上，叫嚣道：“看清楚了！我只是男扮女装不是男人，是女的！今天刚好小日子来了！什么毛病都没有！”
　　大夫傻眼了。
　　皇甫焱也傻眼了。
　　不过他傻了一阵，继而惊喜，“小白，你是姑娘啊！”忍不住仔细的看了看，她那秀丽莹白的面庞，如描如画的眉眼，脸颊还因为生气发热泛出红晕，恍若三月桃花扑水。这么玉雪可人的小姑娘，他……，怎么会傻乎乎的以为是小子啊？
　　笨！太笨了。
　　不过，她是姑娘真的太好了。
　　皇甫焱终于不用再纠结自己的性取向，不用再为惊世骇俗的相思而痛苦，不用再担心爱上一个男子，将来有可能会断子绝孙了。
　　他喜从中来，见白小菀依旧气呼呼的，赶紧朝大夫挥手，“退下！今儿的事，对外不许走漏一个字，否则要你的命！”
　　“是。”大夫从懵逼状态中回神，一脸惶恐退下了。
　　“啊啊啊！”白小菀气得大叫，骂道：“妈蛋！这叫什么事儿嘛！气死我了。”她放弃遮掩的意思，往一躺，简直欲哭无泪，“连老天爷都跟我做对！”
　　“怎么了？这么生气。”皇甫焱小心的给她盖好被子，柔声哄道：“不就是弄脏了床单吗？没关系，等下叫人换了就是。”
　　白小菀哼哼道：“讨厌！这身体一点都不配合。”
　　她假扮男人就这么失败了。
　　皇甫焱好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做什么假扮成男人啊？哦……，一定是怕路上被人惦记劫色，也有点道理。只不过以后不用再担心这些，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
　　白小菀斜眼看他，“你照顾我？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皇甫焱气笑，“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男人了？我说了，只是喜欢你，并不喜欢其他的男人。再说了，那还不是因为你本来是姑娘，才会喜欢你的，和男人有什么关系？现在既然知道你是姑娘，那我就更没道理再惦记男人了。”
　　“哎？？”白小菀一头问号。
　　大爷的！这个身体也太招惹桃花了吧？遇到一个帅哥，都说看上她，但是……，全他妈都是烂桃花啊！就没有一朵好的。
　　白小菀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你别这么自恋？谁说你看上我，我就得看上你？非得要你保护，而不是自己找条活路？再说，你咋知道没有别的男人喜欢我，回头揍你一顿？所以啊，你就别大包大揽了。”
　　皇甫焱微微愕然。
　　他自幼生的娇贵、养尊处优，周围的女子，谁会不想往他身上扑啊？虽说他残疾了，平时说些自伤的话，那也不过是清高看不上一般人罢了。
　　所以，从来都是思考如何拒绝别人，而没有想过别人不要他。
　　但是，白小菀的话又不无道理。
　　皇甫焱陷入了沉思中。
　　依照他的脾气和身份、性格，绝对不屑把一个女子强迫留在身边，那太下作了！但是，他觉得只要他有这份真心，加上诚意，总会让她真心实意留在他身边的，做他的女人，受他一辈子的庇佑。
　　只不过，还是有点迟疑和自伤，“小白，你是嫌弃我的腿不方便吗？”
　　“哎？”白小菀捶了他一拳，“扯什么犊子呢？我再说了，你是高富帅，这点不方便根本不算个事儿。我不是琢磨这个，而是……，哎，反正我自己身上麻烦多的很，实在是不想找惹别人了。”
　　“你是说，有很多男人想要娶你？”
　　“差不多吧。”
　　“………………”
　　“嘻嘻。”白小菀见他无语乐了，故意打趣，“怎么样，知道压力了吧？别看我是一个乡下小村姑，但却是很抢手的哟。”
　　皇甫焱微笑，“抢手的才是好的。”
　　白小菀咳了咳，“算你识货。”继而摆摆手，“行了，行了，别扯淡了。我肚子还一阵阵的疼呢。床单也弄脏了，劳烦你先下去，去外间躺着，我自己在里面收拾一下，不然难受死了。”
　　皇甫焱忙道：“我让丫头进来帮忙。”
　　“不用，多尴尬啊。”白小菀当即拒绝，把皇甫焱退下床撵他出去。然后自己起身，把弄脏的床单用剪刀拆开，撕出一堆碎布条，又飞快的缝制了一个月事带子。一切弄好，提着火炉上的温水，清洗、换带，很快收拾完毕。
　　づ￣3￣づ第三更，再次虎摸大家。。。。。。。。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少女
　　然后，白小菀还把剩下的床单都处理成布条了。
　　反正她不缺钱，皇甫焱更是不缺钱，没必要在这上头节约。一次性的，用一次然后就扔了，她才不想洗什么月事带呢。
　　不过，看来发明一个卫生棉很有必要啊。
　　白小菀开始琢磨，但是刚一琢磨，就肚子疼，再加上身体软绵绵的，不由放弃了。她躺了一会儿，把剩下东西一大包，找了个火盆全烧了。
　　这一夜，她和皇甫焱各自分开睡觉。
　　她是无所谓，皇甫焱却觉得身边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不过继而想起她是女儿身，又是一阵欣喜，太好了！以后就这么把她带在身边，日日夜夜对她好，就不信她会对他不动心！嗯……，一定会的。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白小菀虽然身份暴露了，但也只是让皇甫焱和大夫知道，并没有外传。因而为了平时行走方便，还是戴着人皮面具，穿着打扮成小子的模样。只不过她身量娇小，本身年纪也是不大，看着不免很是单薄，远看就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
　　此刻站在栏杆旁边，对皇甫焱说道：“你不要去想自己的腿，咱们就聊天，说说别的转移注意力，等你觉得腿难受再说。”歪了脑袋问道：“嗯，想聊什么？”
　　皇甫焱看着她，迟疑道：“你是不是易了容？”
　　白小菀点头，“嗯。”
　　皇甫焱的目光闪了闪，问她，“那今儿晚上，或者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可以看看你真实的样子吗？就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白小菀不以为意，耸肩道：“看就看呗，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皇甫焱笑了，“我也不要你倾国倾城，我只想知道你真实的样子。人之美丑，不过是皮囊之像罢了。只要不是有碍观瞻，长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人的本心本性如何，不然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噗。”白小菀笑道：“你还跟我将其大道理来了。”
　　皇甫焱也忍不住笑了，转而道：“那我们不说大道理，就说……”话音微微一顿，“说说那些追求你的男人，可以吗？”
　　“你还会挖坑下套呢。”白小菀笑着指他，摇摇头，“说来话长，再说都是一些不合适的烂桃花，不说也罢，懒得回想了。”
　　“一些？”皇甫焱的笑容有点僵了。
　　“对！一些，好些！”白小菀瞪他，哼道：“你要是觉得我勾三搭四什么的，趁早憋住不要说，免得我翻脸啊！横竖我又不勾引你，也没缠着你，我认识多少个男人都和你没有关系，别指手画脚的。”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白小菀一想起那些烂桃花，心里就有气，“我还生气呢！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的！不是要杀我，就是要把我抓到京城去，再不就是妻妾成群，还有贪我钱财，或者净给我捣乱的，统统不要了。”
　　“有人要追杀你？”皇甫焱吃惊道。
　　“对呀？怕了？”白小菀哼道：“要是怕了，我现在就立刻下船，不连累你。不过这么一说也是，我还是离你远点的好，免得那个疯子吃醋找你麻烦。”
　　“呵呵，你也太小看我了。”皇甫焱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是很快，又转为纵容的疼爱看着她，“首先，不怕别的男人找我的麻烦。其次，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第三，皇甫家也不是旁人想得罪，就能得罪的。”
　　白小菀眨了眨眼，点头道：“也是，能做海外生意的估摸是皇商吧。”
　　“呵呵，你真聪明。”皇甫焱继续道：“你看，我既不会追杀你，也不会强迫你非要跟我到京城，身边也没有成群的妾室，更不会贪你的钱财，另外亦不会捣乱。”他的语音顿了一顿，“除了腿疾，我应该不算一朵烂桃花吧。”
　　白小菀瞪大眼睛看着他，“呃……，目前看来不算烂。”
　　皇甫焱笑了，“以后也不会的。”
　　白小菀觉得气氛有点怪异，咳了咳，“你的腿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难受？”伸手去搀扶他，“欲速则不达，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皇甫焱其实感觉还能再坚持一会儿的，但是也怕累着腿了，再者，不舍得拒绝她的搀扶和关心，便笑着道：“好，坐一会儿。”
　　白小菀扶着他在轮椅里坐下，说道：“中午想吃什么？”
　　“清淡点儿，还是水煮白菜吧。”
　　“也行。”白小菀趁机笑道：“那我去厨房盯着一点儿，免得别人坐坏了。一看你就是挑嘴的人，差一点儿，都会觉得不好吃的。”
　　皇甫焱知道她是不太好意思，便道：“也好，正巧今儿中午，我的外甥要来，你去盯着厨房做点好菜，好生招待一番。”
　　“你的外甥？”白小菀问道：“你外甥是和父母一起来的吧？那要不要多预备点菜啊。”
　　“不是。”皇甫焱笑了，“我是父母的老来子，前头的哥哥姐姐年纪都比我大很多，所以我的辈分比较高，我那外甥年纪比我还大几岁呢。”
　　白小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比你还大？”
　　皇甫焱点头，“嗯，比我大一岁。”
　　“呃……”白小菀点点头，“好吧，我去厨房的盯着点儿。嗯，把我拿手的才都做了，一定让你外甥吃的满意，对你这个舅舅喜欢有加。”
　　皇甫焱笑道：“你说了配方，让厨房的人做就是，别累着自己了。”
　　白小菀蹦蹦跳跳的离开，“知道啦。”
　　皇甫焱独自一人留在甲板上，眺望远处风景。远处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淡绿的江水泛起雪白的浪花，一切都是那么心旷神怡。
　　当然了，这都是因为心里有了她，生命不再寂寥。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人来报，“公子，世子爷到了。”
　　皇甫焱顺势往下看去，果然看到下面一行人，为首的男子高大俊朗、气势不凡，正是那位比他大一岁的外甥，上官天寰！他微微一笑，“下去迎接世子爷，说我腿脚不便，请恕不能亲自迎接了。”
　　“是。”下人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上官天寰走了上甲板二层，笑着招呼，“小舅舅，这一向身体可还安好？我瞧着，似乎精神比上次更好一些，看来心情不错啊。”
　　皇甫焱笑道：“是不错，来，坐下说话。”
　　上官天寰在他身边坐下，施施然道：“可是有什么喜事？小舅舅这般开心，说出来，也让我跟着开心开心。”
　　“喝茶。”皇甫焱让了一杯茶给他，然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认真说起来也不算小事。”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就是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姑娘，人很不错，也许不久后我也要娶妻生子了。”
　　“啊？”上官天寰吃惊道：“这是大事啊，恭喜了。”
　　皇甫焱笑道：“目前只是我心仪她，她还未必心仪我，所以还不到贺喜的时候。不过我想只要加以时间，我对她用了心，她总会看到我的真心接受的。”
　　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丝艳羡，“还是恭喜小舅舅了。”静了静，又道：“不知是谁家的千金小姐？我可曾认识？说来听听。”
　　“不是千金小姐，也不是名门闺秀。”皇甫焱对心上人的身份不在意，他的身份，和他自幼的残疾，注定了他对俗世束缚不放在眼里，淡淡道：“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不过人很好，也体贴，还很有趣，和她过一辈子应该不会寂寞。”
　　上官天寰笑道：“小舅舅这么说，这位姑娘必定是不普通的了。”
　　皇甫焱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听说你来了，她便去厨房做几样拿手菜，说是等下要好好款待你。也是你，换做别人来，我是舍不得让她下厨的。”
　　上官天寰更吃惊了，“人就在这儿？！”
　　“是啊。”皇甫焱微笑道：“说来也是巧，我们是在这船上相遇的。”便把那天他见到白小菀，怎么机智的斗败无赖给说了，末了夸道：“你说她多厉害，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够煽动众人为己所用，化解危机。”
　　“厉害，厉害。”上官天寰笑着点头。
　　他看出来了，那个小姑娘厉害不厉害不要紧，自己这位小舅舅却早已沉入爱河，说话都带着一丝丝甜味儿，眼里永远是笑意。
　　真好，得其所爱在身边。
　　皇甫焱又道：“小白不仅聪慧、机灵，还很能干。”说着，缓缓扶着栏杆站起来，“你瞧，我的腿就是经过她细心按摩，有了起色，现在已经能够站立了。她说，我这腿看着没多大毛病，只是长久不用，所以才有些荒废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舅舅
　　上官天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皇甫焱略有点兴奋，“你也觉得很神奇吧？这么多年，我几乎就是药罐子里长大的，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名医？结果呢，还不如小白按摩这么几下子有用呢。”
　　“是，那她……”
　　“还有，你看。”皇甫焱指了指自己身下轮椅，笑着介绍，“这个也是小白给我做的，有了这个轮椅，我不用下人们服侍，也可以自己随便逛逛了。你说，她多贴心啊，简直就是我命里的福星。”
　　“没错，小舅舅真是有福气了。”上官天寰虽然吃惊于皇甫焱能站立，但是心头，却被另外一个问题所困惑，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小白，是那个姑娘的名字吗？”
　　“是啊。”
　　“那她全名叫什么？”上官天寰按捺住一丝激动，假装平静问道。
　　“全名？”皇甫焱摇摇头，有点尴尬，“说来也是让你见笑了。我和小白认识不过才几天时间，她之前假扮成男儿身，又说自己混得不好，不好意思说全名。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名。”
　　“假扮男儿身？”
　　“不过，等下我问她便是。”皇甫焱赶紧解释，“小白人很好的，也没什么瞒我的。她还说了，今天晚上，就让我见识见识她的真实面容。”
　　上官天寰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你还不知道她的长相？那她……，是脸上戴着面纱，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皇甫焱笑道：“小白说，为了方便在外面行走，所以戴了人皮面具。”
　　“轰！”上官天寰的脑子顿时炸了。
　　小白！最近几天才上船！男扮女装！人皮面具！还有小舅舅口中，那个小白说话的语气和行事作风，完完全全就是白小菀的做派啊。
　　正在此时，下人端了一大碗汤菜上来。
　　皇甫焱瞧了瞧，笑道：“小舅舅，你尝尝这道菜。”让人揭开了盖子，指着里面清亮透彻的开水白菜，“你尝尝，这道菜看起来简简单单，好似一碗开水淹着白菜，其实内里却是大有玄机的。”
　　“不尝了。”上官天寰此刻的心情，简直就是心要跳出嗓子眼儿的节奏，他“呼哧”站了起来，目光铮亮看着皇甫焱，“小舅舅，劳烦你请小白姑娘过来一见。”
　　皇甫焱听了不高兴了，“世子，虽然你的身份比我贵重，但论辈分，我却是你的长辈。小白并非那种侍妾舞姬之流，是我未来的妻子人选，怎么能随随便便叫来相见？如果她嫁给了我，论辈分，你还得喊一声舅母呢。”
　　“不！”上官天寰急得不行，又怕太急切，惹怒皇甫焱生出别的枝节，强行按捺情绪微笑道：“是我唐突了。只是听小舅舅说的这位小白姑娘，如此非同凡响，又把小舅舅的腿治得好了许多，就想见见奇人。”
　　皇甫焱却渐渐从热恋中冷静下来，警惕的看着对方，“世子，我只是腿瘸了，不是脑子缺了一块儿，不好使，你这话是在哄我呢。”
　　心中有了几分猜疑，思绪流转不定。
　　据小白说，她所认识的男人中，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把她抓到京城去，还有妻妾成群的，贪她钱财的，给她捣乱的。后面几条上官天寰都对不上，前面两条，倒是很有可能。多半是上官天寰要抓住小白，她不愿意，就动了杀心了。
　　但……，也可能两人并没有关系。
　　“小舅舅。”上官天寰急切道。
　　皇甫焱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不定，犹豫不决，不知道该要怎么应对，才是最好的。出于本能对危险的防范，让他觉得，小白不应该见上官天寰。但是要怎么拒绝？欺瞒不管用，强行拒绝只怕也不管用。
　　正在此时，白小菀带着围裙端着热菜上来，笑嘻嘻说道：“公子，看我专门给你做的蒜泥白肉，一点儿都不辣的，你尝尝。”因为上官天寰背对着她，也没在意，“这位就是大你一岁的外甥吧？来来来，一起尝尝。”
　　上官天寰听着陌生的声音，熟悉的语气，不由勾起嘴角笑了。
　　他缓缓转身，看着那张完全不认识的脸庞。
　　白小菀手上的蒜泥白肉还没放下，猛地见了他，顿时就跟见了鬼似的尖叫，“啊！妈呀！！哎哟……，我的菜，啊，好烫啊。”
　　一连串的变故。
　　她先是吓得往后退，结果手一晃，就把蒜泥白肉给打翻了。偏偏正好落在自己脚上，又疼又烫，不由疼得眼泪都滚了出来，“疼、疼疼，咝……，疼死我了。”
　　“小菀。”上官天寰上前扶住了她。
　　“世子！”皇甫焱在轮椅里怒喝，心下既震怒，又惊惶，“你这是做什么？”情急之下，竟然猛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白小菀身边，一把扯开上官天寰，“放开她！谁让你碰她的了。”
　　白小菀被他扯得身子一歪，跌在他的怀里，还在叫唤，“哎哟，我的脚啊。”
　　皇甫焱急忙低头，“烫着了吗？赶紧把鞋子脱了吧。”
　　上官天寰默不作声，一把捞起白小菀的脚，直接把鞋子脱了，袜子也脱了，里面露出一双雪白可爱的玉足。只可惜，被热汤烫红了一片，看着叫人心疼。因而不管不顾，将白小菀从皇甫焱怀里扯了出来，抱到轮椅上头，“等一下，我去找点凉水。”
　　皇甫焱气得不行，可是因为担心白小菀的脚，又顾不上生气。他赶紧咬牙，一瘸一拐走了过去，“小白，疼得厉害吗？看你眼泪都出来了。”
　　“是有点疼。”白小菀却暂时顾不上自己的脚，也没管上官天寰，反正都被他发现了，现在跑也跑不了的。倒是惊喜的看着皇甫焱，高兴道：“公子，你刚才走过来了！你发现没有？你刚才是自己走过来的啊！”
　　“我？啊？！”皇甫焱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竟然走了一个来回！虽然只是短短三、五步的距离，但是对于残疾了二十多年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中了千万彩票啊！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大笑道：“哈哈，我能走路了！我能走路了。”
　　“是啊，是啊。”白小菀握着他的手，开心道：“我就说了，你的腿本来就没事，只是一直没有用，所以肌肉萎缩了。你看，现在有我帮你按摩着，平时再多走走，这不就已经快要走路了吗？你再坚持坚持，以后一定能像个平常人一样。”
　　皇甫焱高兴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白小菀笑道：“听我的准没错儿。”
　　上官天寰急匆匆取了冷水回来，就看见这么一幕两两相望、四目含笑的画面，心里顿时像被人扎了一刀！手上微晃，冷水撒了出来都不知道。
　　白小菀坐在轮椅里看见了他，脸上笑容顿减，抿嘴不言语了。
　　皇甫焱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笑了。
　　这情形，让上官天寰更加觉得难受心疼，好似……，他成了破坏他们的罪人。他一来，原本欢笑的声音没了，温馨的气氛也没了。
　　他弯腰把水盆放在地上，说道：“凉水来了。”
　　白小菀没理会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把鞋子给穿上了。她站起身，裙子一盖也看不到脚，对皇甫焱道：“我没事，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皇甫焱虽然担心，但是也知道她没啥大事，就会疼一会儿。况且上官天寰在场，也不想让她露出脚丫子。心里更担心的是，看情形，小白和上官天寰是铁定认识了。不过，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有些冷呢。
　　估摸着，就是他猜中的前两条。
　　因此想了想，笑道：“既然问题不大，那我送你回去休息。”
　　白小菀摇摇头，“不用了。”她故意别开视线，不去看上官天寰，“你有客人，你慢慢陪着说话，我自己能走回去，躺着歇会儿就好了。”
　　皇甫焱担心上官天寰要追，只得道：“好，你慢点走。”
　　白小菀转身就走。
　　“小菀！”上官天寰一把抓住了她，沉声道：“我知道是你！”
　　“世子！你别太过分了。”皇甫焱怒道。
　　白小菀缓缓转身，先是对皇甫焱微微一笑，“公子，你不用上火。”继而转头看向上官天寰，淡淡道：“没错，是我，那又如何？我和世子爷好像没什么关系吧？男女授受不清这个道理，世子爷都不懂吗？放开我。”
　　上官天寰握着不肯松手，看着她，质问道：“我从京城不远千里追到淮安，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就这么恨我？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啪！”白小菀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对！就是这么恨你！恨你，恨你，一辈子都恨死你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恨你
　　上官天寰愣住了。
　　皇甫焱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虽然他用辈分压上官天寰，但上官天寰毕竟是梁王府的世子，未来的梁王，本身又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绝不是敢轻易得罪的人。即便他喝斥上官天寰，占了舅舅便宜，但是也不敢动手打上官天寰的。
　　这一巴掌，真是叫人惊骇无比！
　　皇甫焱先是吃惊，继而担心，赶紧抓住白小菀的另一支手，试图拉她到怀里，“小白，你快过来。”又朝上官天寰警告，“你别乱来！”
　　“你们都放开我！”白小菀愤怒的抽出双手，然后瞪着上官天寰，“当初在山神庙的时候，是我救了你的性命，后来落水算是你救了我一命，两次扯平了。但是，你后来让人用毒蛇咬我，差点害死我，今儿这一巴掌就是还给你的！”
　　皇甫焱听得惊吓呆住了。
　　上官天寰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却没有动怒，笑了笑，“行，这一巴掌算我还你的。”然后看向白小菀，“那咱们现在扯平了，可以说话了吗？”
　　白小菀知道暂时走不掉，坐下道：“说吧，你赶紧说！”
　　“小菀。”上官天寰叹气道：“我承认，我让人追杀你是不对，是我的错。可是，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形，我失忆了，根本不记得你我之间的事，所以才会做了错误的决定。但即便是我错了，也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了。”
　　他问：“这份诚意，难道你看不见吗？”
　　白小菀沉默不语。
　　上官天寰又道：“人生谁能不犯错？小菀，我错了，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你说，要怎么样才肯消气？只要我做得到，就一定去做。”
　　白小菀那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此刻却不能软了心肠，否则后患无穷。
　　她静默了片刻，抬头看向上官天寰。他还是一如从前的高大俊美、雍容华贵，在彼此中间横亘一条跨不过的鸿沟，不由轻笑道：“世子爷，我十分感谢你千里迢迢，找到我赔礼道歉，还承受了我一记耳光。”
　　“你肯原谅我了？”上官天寰急切道。
　　皇甫焱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嫉妒他们的过往，嫉妒他们之间的牵绊，偏偏这种时候什么也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干着急罢了。
　　正在着急，白小菀又开口道：“世子爷，我心里知道，你下令杀我算是一时失误。但是，谁又来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种失误？”
　　上官天寰当即道：“不会的！”
　　“这个你保证不了。”白小菀轻轻摇头，淡然道：“你位高权重，追求权利，我的身份对你毫无用处，注定和你走不到一起。今后……，也许是为了利益，为了权益，甚至为了你的某个合作关系，你都有可能不拘小节，把我牺牲了。”
　　“小菀……”
　　“等我说完！”白小菀挥手打断他，“就算这只是一个可能，我也不愿意赌。”强忍了心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情情，虽然美好，但也不值得赌上性命。而且，如果我是为了保护你，死了，还算有个价值。”
　　她凄惨的笑，“如果我是挡住你的利益，被你所杀，那么我作鬼也不能瞑目！”
　　“小菀，我不会的！”
　　“我不管你会不会。”白小菀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我说了，我绝对不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也请你，看在我几次三番相救你的份上，看在你说对我有真心的份上，不要再让以身犯险，给我一条安静平静的路走吧。”
　　“小菀。”上官天寰伸手去抓她，抓了个空，“我不能失去你。”
　　“世子爷。”白小菀继续后退，然后跪了下去，给他磕了三个头，抬眸目光灼灼有如清水，声音清脆，“如果你真心喜欢我，自然希望我过得好，而不是担惊受怕，成天惶惶不可终日。如果你强迫带走我，那只能说你自私，为了满足自己的一时私欲罢了。”
　　上官天寰红了眼圈儿，“小菀！你不要这样说。”
　　白小菀继续往后退，连连摇头，“我知道，我反抗不过你，也打不过你。”转头看向皇甫焱，微笑道：“公子，这是我和上官天寰之间的恩怨情仇，请你……，尊重我，不要搅和进来。”
　　皇甫焱已经站了起来，听了这话，又无力的缓缓坐了回去。
　　白小菀已经推到了栏杆边上，退无可退。
　　上官天寰看着十分危险，怕她一时激动想不开掉了下去，只能顿住脚步，“小菀，你别往后面退了。你过来，坐下，我保证和你心平气和的说话，绝对不强迫你、勉强你，一切听从你的心意。”
　　、绫罗绸缎，不用小舅舅你说，我也肯定倾力奉上。可以说，在这世上除了我的性命、世子之位，还有她……，别的都可以给你。”
　　皇甫焱脸色微变，咬牙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一定要和我抢她了。”
　　上官天寰淡淡道：“此生挚爱，自然不能拱手让人。”他放下茶碗，继续道：“再说小菀又不是一个物件，谈不上抢，我也不会强迫她的。所以呢，就看谁有本事能够得到她的真心，她愿意跟谁，就跟谁。”
　　“好，那就好。”皇甫焱慢慢放松了身体。
　　“实话跟你说了吧。”上官天寰轻笑，“你别看小菀年纪小，也不算倾国倾城的绝色，更不是出身权贵豪门，但是她却挺招男人喜欢的。那些不入流的，我不放在心上，也懒得跟你浪费口水。”
　　他的语气顿了顿，“不过，有一个人，你却是一定要知道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问话
　　“谁？”皇甫焱警惕道：“听你的意思，我还认识那个人不成？”
　　“三郡王。”上官天寰倾吐道。
　　“他？”皇甫焱的目光闪了闪，微微动容，“三郡王可是有点麻烦了。”又是皱眉问起缘由，“但是，三郡王怎么会认识小白呢？”
　　上官天寰不想多说梁王府的阴谋，只是回道：“阴差阳错，三郡王去了岷县，我去找他也去了岷县，就这样认识了白小菀。”继而想起往事，“她年纪小小，却是能干的很，原本是是岷县做生意的，做得红红火火……”
　　“结果你抽疯要把她杀了。”皇甫焱笑着接道。
　　上官天寰眼角跳了跳，忍气道：“这是我的错！要不然，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儿了。”越想越是生气，“若是没有这一杠子，我早就把她带到京城去了。她便是生气，无非是我哄一哄，天长日久总会消了气的，现在倒成生死大仇了。”
　　皇甫焱笑道：“那我可得多谢你抽疯了。要不然，我怎么会遇到她呢？”
　　“你就气我吧。”
　　“不是气你，我说的是真心话。”
　　“…………”
　　“真的。”皇甫焱微微浅伤，“对于你来说，生命里自然会有无数个女人。而我，在遇到小白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当时她假扮成小子的样子，我还一度以为自己喜欢上了男人，甚至想过断子绝孙，都没关系。”
　　上官天寰微微沉默。
　　皇甫焱又道：“后来发现她是女儿身，我别提多高兴了。这样的话，既不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又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福啊。”看着对面摇摇头，“偏偏我还没有高兴几天，你就来了。”
　　上官天寰淡淡道：“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她的。”
　　皇甫焱却道：“都怪我，没有跟她说清楚外甥就是你。若是她知道是你，必定躲着，你还未必找到她呢。”
　　上官天寰笑了，“那说明我运气好啊。”
　　皇甫焱，“…………”
　　“好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就不要斗嘴了。”上官天寰站起身来，说道：“我有些话，想要当面和小菀解释，要去跟她说几句。”
　　皇甫焱急得站了起来。
　　“小舅舅。”上官天寰把他摁倒椅子里坐下，“你不用这么着急。我就是跟她说话，人还在你的船上，又带不走，总不能连话都不能说了吧？而且小菀年纪还小，我也不是色中饿鬼缺女人，不会对她有非分之举的，你且放心吧。”
　　“我不放心。”皇甫焱一脸不情愿道。
　　上官天寰笑笑走了。
　　皇甫焱虽然不情愿，但是也知道，不可能连话都不让他说。真的正面冲突起来，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好，反倒便宜了三郡王等人，不如忍了。
　　反正公平竞争，上官天寰可以找她单独说话，她也可以啊。
　　但是，心里却有些没底儿。
　　毕竟上官天寰和小白认识在先，又有感情纠葛，而他和小白才认识几天。更不用说，上官天寰是高大俊美的世子爷，他只是一个不能行走的残废。唯一让他有点胜算的，是上官天寰曾经下令追杀小白，让她十分痛恨。
　　希望吧，他还有机会。
　　白小菀正在屋子里床上躺着，看着床帐，想着这下要怎么一个了局。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唯一让她确定的是，绝对、绝对，不能跟着上官天寰去了京城！虽然利用皇甫焱不太好，但是逼到绝路，也只能利用皇甫焱了。
　　况且，也不算利用。
　　如果真要选，皇甫焱不像是会坐拥三妻四妾的人，又纯情，又温柔，难道不比上官天寰强一百倍？真要是嫁给皇甫焱，也没什么不好。
　　嘿嘿，嫁给皇甫焱，以后可就是上官天寰的舅母了。
　　白小菀想着她和皇甫焱坐在上堂，上官天寰进门就行礼，喊舅舅、舅母，越想越是搞笑的很，忍不住咧开了嘴偷笑，“哈哈，搞笑啊。”
　　“什么事这么开心？”上官天寰从外面推门进来。
　　“你进来做什么？”白小菀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
　　“我有这么讨人嫌吗？”上官天寰无奈的摇摇头，走到床边，在她身旁坐下，“我进来和你说说话，行吗？看在我从京城追到淮安，又追到岷县码头，这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就说几句行不行？”
　　“我说不行，你就出去了？”
　　“当然不。”
　　“那还问什么？”白小菀扭脸不看他，说道：“能说什么？无非是当初你失忆，那不是你的本意，我不应该一直怪你。好了，好了，不怪你了。但是，我也不会跟你走，更不会去京城，你要是说这些就免了。”
　　“我先不说这些。”上官天寰低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上，问道：“你能不能把这个东西去掉？感觉怪怪的。”
　　“当然不！”
　　“…………”上官天寰被噎得笑了，“行了，都依你。”手指卷起一缕她的青丝，在指尖轻轻缠绕，“小菀，最近你过得好吗？”
　　“好得很！除了看见你！”
　　上官天寰仍旧笑，无奈道：“你要是觉得戳我几下子，心里痛快，就随便说吧。”身体倾斜过去，对着她的脸，“小菀，你看着我。”
　　“不看。”
　　“不看我就亲你了。”
　　“…………！！”白小菀扭头瞪眼，骂他，“你还要不要脸了？”
　　“不要了。”
　　“………………”
　　“为了你，我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何况是脸面？”上官天寰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右边脸上，“再说，你不是才打了我一巴掌，这脸早就没有了。”
　　白小菀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挪不开，视线也落在他的脸上。
　　上官天寰穿了一身黑色的锦缎长袍，面容俊美冷毅，仿若万仞高山一般峻峭孤冷，让人高不可攀。他的眼眸里幽光闪烁不定，深不可测，仿佛海上明月一般孤冷幽远，天生叫人臣服叩拜。
　　可是，他的表情却好似春风化雪一般温柔，足以叫人沉溺。
　　她，中了他的毒。
　　白小菀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心跳不可控制，于是扯了被子蒙住头，捂住耳朵，“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你胡说八道！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就再扇你一耳光！”
　　上官天寰扯下被子，对她道：“打吧，反正我也不要脸了。”
　　白小菀扭头不理会他。
　　上官天寰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白小菀顿时身体一抖，又是羞窘，又是气愤的睁开眼睛，抬手又是一巴掌，“你混蛋！净欺负人了！”
　　上官天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说话，又在她的掌心里亲吻了一记。
　　“混蛋！！”白小菀气得大骂。
　　“好了，小菀。”上官天寰把她的手放在心口，目光灼灼如火，诚挚道：“你听一听我的心跳，感受一下我的心情。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经历了多少失望和绝望？一听到你的消息，又燃起多少希望？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折磨啊。”
　　他那飞扬入鬓的长眉，深邃的丹凤眼，以及整个脸部带着心痛伤感的线条，都在诉说他的入骨相思，每一字每一句的伤心难过。
　　他的声音，也是熟悉低醇声声入耳。
　　白小菀心内筑起的高墙，正在一寸一寸的瓦解，仿若冰雪一般消融！还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喊她，“他只是失忆了，才下了错误的命令，并非本意。他能千里迢迢，不愿万里来找寻，也说明了他的诚意。”
　　“不要恨他一辈子。”
　　“人之一生，何其短暂？能遇到真爱何其有幸？哪怕是飞蛾扑火的一瞬间绚烂，也好过一辈子无人所爱，无所爱人，宛若行尸走肉的白白浪费一生。”
　　“你爱他，这是不能改变的。”
　　“不要再固执……”
　　“啊啊啊！”白小菀快要被自己折磨疯了，猛地推开上官天寰，叫道：“你滚！你离我滚远点儿！赶紧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他想要理智，不要感情成为软肋。
　　她也不要伤害。
　　白小菀跳下床，就要往外面跑，想要去一个没有上官天寰的地方。
　　“小菀！”上官天寰抓住了她，抱起了她，好像抱着一个娇小玲珑的瓷娃娃，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他在凳子上，抬头仰面看着她，宛若看着供奉在心上的小仙女，“撇开你对我的恨，你的心里……，一直都有我对不对？”
　　白小菀扭开脸，不说话。
　　“你骗不了我。”上官天寰俊美无俦的脸上，忽地绽出笑容，犹如三月春风拂面一般让人温暖，又好似百花绽放般绚烂。他的深情、他的温柔，都在这一刻献给了她，“你就是害怕我会背叛你，对不对？所以不敢放心跟了我。”


第二百一十八章 理智
　　“对，但这是事实。”白小菀终于低头看他，看着那双炽热犹如烙铁一般的眼睛，徐徐说道：“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小姑娘。所以，那些甜言蜜语、花言巧语，是打动不了我的。”
　　“什么意思？”上官天寰微微一怔。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你说。”
　　“我的前世，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大。”白小菀看着他，认真道：“还记不记得那次沉船的事儿？我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触礁？因为我……，前世就是船触礁了，身在大海，最终溺水而亡的。”
　　“小菀！”上官天寰目光惊诧。
　　“我没中邪。”白小菀缓缓摇头，继续道：“你也不用害怕，我不是厉鬼，如果我是就不会这么狼狈了。我只是想说，我并非真的十来岁小姑娘。前世里，也是经历过情情和见识过男人的，你的那些空话不用跟我说了。”
　　上官天寰一时回不了神。
　　白小菀轻笑道：“其实，你想想就会相信我的话了。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平时的行事作风像是小姑娘吗？根本就不是，对不对？”
　　上官天寰竟然无言反驳，“算是吧。”
　　“所以，我想说的是。”有清风徐徐的吹了进来，卷起白小菀身上的衣衫，那抹淡淡的白色上衣，衬得她的声音都带着漂浮，“你是梁王府的世子，你志向远大、前途无量，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本身就是不般配的，强行在一起注定会不好过。”
　　“小菀……”
　　“你听我说。”白小菀深处手指，放在他的嘴边做了一个噤声手势，继续道：“你此刻还算年轻，偶然被我的特殊所吸引，带了几分赤子之心、年少慕艾，所以情之真切。但是时间会流逝，爱恋会消退，你的心早晚会被权利欲望沾满，被别人吸引。那时候，你依旧是风光无限的世子，甚至梁王，我却只是一枚弃子了。”
　　她轻笑，“所以，我还是找一个平凡的人，过平凡安宁的一生吧。”
　　上官天寰咬牙道：“你就这么不信我？我对你，生死相许、千里追寻，难道还不够打动你？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你才相信？”
　　“我相信你此刻是真心的，但是……，我不相信感情永恒。”
　　“可笑！”上官天寰恼火的站了起来，“我会变心，难道其他男人就不会变心？再说，你就怎么笃定我一定会变？简直无稽之谈！”
　　白小菀回道：“或许吧，此时此刻的你，对我的确是真心的。可是人的一生那么漫长，你是会变的啊。普通人变了，无非是相敬如冰，你要是变了心我就要成弃妇，再加上梁王府里的妻妾斗争，实在是太难了。”
　　她轻笑，“你连一个妻室的位置都不能给我，只能做妾，还谈什么一辈子？”
　　上官天寰微微怔住了。
　　白小菀笑道：“对吧，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上官天寰微微沉默了一阵，方才说道：“的确，我现在不能空口许诺你。但是小菀，你的年纪还小，日子还长，等我能自己做主了，一定不负你。”
　　白小菀也跳下了桌子，凉凉道：“那就等你能一言九鼎的时候，如果还愿意只守着我过完一生，再来找我吧。”
　　“好……”上官天寰紧紧握住拳头，良久，才缓缓松开。
　　他不怪她，只怪自己还身处漩涡之中不能脱身，随时都有危险。的确，这个时候把她带走不明智，会让她也身处危险里面，甚至有可能失去她。
　　之前以为她死了的那种痛彻心扉，他不想再经历了。
　　“小菀。”上官天寰沉声道：“总有一天，我可以一言九鼎！”
　　“到时候再说吧。”白小菀错身而过，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江风飒飒，透着格外的清爽怡人。
　　皇甫焱的心情却是焦灼的，他看着上官天寰进去找小白，两人单独相处了很久，不知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呸呸！不对，小白年纪还小，他们不会做什么非分之事的，不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心情却是控制不住的焦灼。
　　正在忍不住要想冲进去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白小菀一脸复杂之色，自己晃荡到了船头栏杆处。这个时候，皇甫焱正要感谢她送的轮椅了。不用叫人破坏气氛，三下两下，就轻巧的挪了过去。
　　白小菀知道他过来了，但是没言语。
　　皇甫焱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因此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不透气了。过了许久，他是在忍不住，开口道：“小白，你……”
　　“我叫白小菀。”
　　“好，我知道了。”
　　“晚上想吃什么？”白小菀转移话题问道。
　　“啊？都行。”皇甫焱这时候哪里还挑吃什么？他忍住心底的激动，小声问道：“小白，你没答应跟世子走吧？有没有答应他？”
　　白小菀还没有回答。
　　正好上官天寰从里面走出来，微笑道：“她答应了。”
　　“答应了？！”皇甫焱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小菀，又惊吓，又惶恐，“小白，你真的要跟他走？你不是说，他之前追杀你恨透了他嘛？怎么又……”
　　“别听他扯淡！”白小菀截断了话头，侧首瞪了上官天寰一眼，“我跟你说，我对你气还没消完呢。你再胡说八道，还给你一个嘴巴子啊！”
　　上官天寰走过来笑道：“怎么最近性子学得这般粗野了？”
　　白小菀骂道：“放屁！你才粗野！”
　　皇甫焱见他两人斗嘴，倒是听明白了，刚才是上官天寰瞎说的，顿时放心下来。继而忍不住微微动气，不悦道：“没有的事，你胡说八道做什么？真不像话！”
　　“呵呵。”上官天寰摇头笑道：“小舅舅，虽然我喊你一声舅舅，可实际上你年纪比我还小一岁，咱们可是同龄人。偏生不巧，现在又都看上了同一个女人，互相竞争，难道我还能向着你说话不成？换做你，也不能说成全了我和小菀吧。”
　　皇甫焱顿时沿口无言。
　　白小菀恶狠狠瞪了一眼，鄙夷上官天寰，“以前还觉得你稳重成熟，怎么现在也变成幼稚鬼了？跟自己舅舅斗嘴，专门欺负老实人。”
　　“他？老实人？”上官天寰骇笑，“小菀，小菀，你正当我这小舅舅，和看起来一样的善良单纯，人畜无害？他要是老实人，能把皇甫家的生意做的这么大吗？别傻了，他就是装作老实的样子，哄姑娘罢了。”
　　这话皇甫焱不乐意听了，“你当着小白的面，都这么埋汰我，背地里还不知道说了我多少坏话呢。我承认，做生意的确要涌上心计，但是说我哄姑娘，我可不认。你倒是说说，我哄过哪位姑娘了？”
　　上官天寰自然答不上来，咳咳道：“那是你的私事。”
　　皇甫焱叫道：“我根本就没有！活了这么些年，我身边何曾有过女人？倒是你，娶妻纳妾红粉知己的，忙活着呢。”
　　上官天寰瞪眼，“小舅舅，你这可就过分了啊。”
　　“两个幼稚鬼！你们两个慢慢闹吧。”白小菀一跺脚，扭身回屋去，嘴里喊道：“你们两个慢慢耍嘴皮子，多耍会儿，晚上好多吃一碗饭。”
　　可惜她走了，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都失去了斗志，不再说了。
　　片刻后，上官天寰先开了口，“刚才，我也不是完全乱说的。”他这么一说，顿时就见对面的皇甫焱就目光紧张起来，不由笑了笑，“小菀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吃醋，她早就说过，她的男人不能有其他妻妾。那态度，要是别人逼着她做妾，或者夫君纳了妾，半夜就要放火少了房子。”
　　皇甫焱当即道：“我才不纳什么妾了！至于娶她为妻，呵呵……，就算身份不匹配又如何？我这样的人，任性一点儿，家里人也会容忍了。”
　　“你先别急着高兴。”上官天寰淡笑道：“我这边呢，的确现在是答应不了她。不过幸亏她年纪小，还等得起，再过个三、五年又是一番光景。”
　　皇甫焱目光微微一闪，“小白怎么说？”
　　上官天寰往一楼看了一眼，说道：“她说，等我能够一言九鼎的时候，自己做主许她妻位的时候，再来找她。”继而叹了口气，“我之前错下了命令杀她，她能大度释怀，而不是和我一辈子生死大仇，就很不错了。而眼下，我的确是身处一团烂摊子里，不合适把她牵扯进去，所以……，等几年也好。”
　　皇甫焱慢慢咀嚼这句话，轻：“等几年，小白她长大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娃娃
　　上官天寰忍不住好笑，“没想到吧？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两个为了一个小姑娘，在这儿商量来、商量去，也是稀罕事儿。”
　　皇甫焱摇摇头，“我根本不在乎她是小姑娘，还是大姑娘，之前是男的也能接受，我要得只是她这个人而已。”
　　“你的口味还真重啊。”
　　“…………”
　　“谁的口味儿重了？”白小菀走出来问道。
　　上官天寰眼前一亮，继而笑道：“你可算是把脸上的皮儿给摘了，清爽多了。以后别再往脸上糊东西，伤了皮肤，将来就不好看了。”
　　“要你管！”白小菀瞪他。
　　皇甫焱则是呆呆的看着她，目不转睛，好像有点痴了。
　　白小菀去掉了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她梳了一个斜斜的堕马髻，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少女的明媚味道。她正在冰肌玉肤的年纪，皮肤好得一掐一把水，整个人恍若一个精美的瓷娃娃。特别是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乌溜溜的，如同星子一般闪烁璀璨。
　　惊鸿一面，便已经是情定三生。
　　皇甫焱震惊的说不出来。
　　白小菀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了？变成呆头鹅了？”
　　皇甫焱脸色尴尬的回神，“没什么。”
　　上官天寰在旁边打趣，“他呀，刚才还说男女都无所谓，所以你这可男可女的，正好符合了他的重口味儿。”
　　“胡说八道！不理你！”白小菀瞪了他一眼，就“噔噔噔”的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以后谁要是再胡说八道，就不给饭吃。”
　　上官天寰哈哈大笑起来。
　　皇甫焱这才缓缓回神，轻叹道：“小白她……，就好似一颗朝露明珠，纯洁无暇。又好似那初冬的第一片雪花，洁白无尘。”
　　“行了，别酸了。”上官天寰埋汰他，“你当白小菀真的是小白花？跟你说，她这小丫头心眼子多着呢。当初我和三郡王都被她骗得团团转，要不是来找你，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躲在这儿，又要错过了。”
　　皇甫焱道：“那正好。”
　　上官天寰不乐意了，“小舅舅，你的嫉妒心就不能收敛一点儿？”
　　“不能。”
　　“…………”
　　两人都觉得没啥好聊，各自闭嘴了。
　　片刻后，白小菀系着围裙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解了，说道：“刚才我下去，菜都已经基本做好了，剩下的他们处理就行，我上来歇歇。”
　　上官天寰笑道：“怪贤惠的。”
　　白小菀瞪他，“再打趣，等下你别吃了。”
　　上官天寰笑了笑，完全不在意她的硬刺儿，只要她肯跟他说话行。不过也没继续逗她，转而端起一杯茶，浅酌慢饮喝了起来。
　　“快坐下歇会儿。”皇甫焱招呼道：“我说了，你把配方告诉厨房的人，不用每次都自己亲自动手，烟熏火燎的，又累，别再累坏你了。”
　　白小菀当即坐下，还从皇甫焱手里接了一碗茶，大口大口的喝，然后扭头瞪了上官天寰一眼，“看看人家多好？像你，不是要杀了我，就是埋汰我，等下给你碗里撒把盐！”
　　上官天寰喷笑，“行，咸死我吧。”
　　白小菀扭头不去看他，朝皇甫焱问道：“你的腿怎么样？既然你这大外甥等到了，也别再船上住了。要我说，江面水汽重，你这腿长年累月呆在江面上，原本就不合适。等吃了饭就上岸，去县城里歇一歇。”
　　皇甫焱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岷县已经被冲毁了，没像样的房子。”
　　上官天寰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说，你们俩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虽然知道白小菀只是单纯的关心，对皇甫焱没有特别用意，但还是觉得不舒服，“要不是你小菀，要不是你小舅舅，我可真想把你们都扔下河去。”
　　“别打岔！”白小菀托着下巴凝思，想了一阵，忽地抚掌笑道：“我有主意了，有一笔大生意我可以做。”
　　“什么生意？”皇甫焱问道。
　　“开发楼盘啊。”白小菀兴奋非常，见他们两个都不懂，解释道：“岷县不是叫大水给彻底冲毁了吗？但是岷县不能就这么荒废，势必还要再修房子，这可是大好的商机！咱们就搞一个的楼盘，规划一下，建造一个景色秀丽的风景小区。”
　　上官天寰听得一头雾水。
　　皇甫焱一向做生意的，倒是听明白点儿，“你是说，在岷县统一修房子？”
　　“对呀！”白小菀激动道：“现在岷县的房子被冲毁了，地价肯定便宜，此刻买入那是的划算。那些去了外地的富户，肯定早就安家了，未必想现在回来。即便想回来，也得等房子修好才行。咱们不如趁机地价买地，修好房子，回头再高价卖出去，就能赚上一笔了。”
　　嘿嘿，房地产啊！这个是个钱生钱、利滚利的行业。
　　她正要细说，丫头忽地来喊，“饭菜准备好了。”
　　“边吃边说。”白小菀心情好的很，说到赚钱，立刻全身心的投入浑身通泰，连对上官天寰的不满都忘了。一边吩咐丫头上菜，一边还道：“拿好酒来，今儿世子爷和公子都要喝几杯，我也喝点儿。”
　　嘿嘿，都喝醉了才好。
　　省得看见他们俩跟斗鸡似的，她也乐得清静。
　　丫头们很快把饭菜端上来。
　　白小菀介绍道：“一品麻辣锅我就多放了点花椒、辣椒，还有泡椒爆炒鸡杂，都很够劲儿。这个一品香锅是不辣的，还有葱爆猪肝、梅菜扣肉，玉米炖排骨，我觉得差不多够你们俩吃了。另外炒了一个素菜，莲菜、木耳、胡萝卜，还有豌豆荚……”说到这儿，她笑着停顿了一下，“你们猜，这道菜叫什么名字？猜对有奖。”
　　在她面前，一个是梁王府的世子爷，一个是京城名门皇甫家的公子。平日里，都是千金万贵的人物，到了她这儿，都摆不起架子了。
　　皇甫焱想了想，先道：“五光十色？”
　　“对了一个色字。”白小菀笑着，夹了一块豌豆荚摇晃，“看看这个想什么？再看看盘子里有什么菜，继续猜。”然后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一脸满足之色。
　　上官天寰猜道：“五颜六色？”
　　“哎呀，不对！”白小菀又夹了一块豌豆荚，“这个，这个……，看看，像什么形状？我说你们好歹也是名门公子，从小诗书礼仪的，怎么不能猜得风雅一点儿？难道看我是个村姑，就非得往俗了想，真是笨！”
　　“我知道了！”皇甫焱非常有信心的笑道：“荷塘月色！”指着盘子解释，“有莲菜就代表荷，豆荚像是月亮的形状，然后又有很多种颜色，所以就是荷塘月色。”
　　“对啦。”白小菀笑道。
　　上官天寰看着他们，慢慢的吃了一口麻辣毛肚，“你的奖励是什么？”看着平静，其实心里还是提起来了。
　　“奖励就是……”白小菀故意看了皇甫焱依言，低头忍笑，“嫁给他！”
　　“扑……！咳咳……”上官天寰的麻辣毛肚差点喷出去，又强行忍住，结果被辣椒呛得眼泪直流，好生狼狈不堪。他出雪白的手帕，捂住嘴，赶紧端茶喝下去漱口，折腾了好久才消停。
　　皇甫炎故意笑道：“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上官天寰瞪他，“小舅舅，你不要为老不尊！”
　　皇甫焱却道：“好外甥，你就不能学一学尊老爱幼，不要跟我夺人所爱？”说着，趁上官天寰还在咳嗽，故意给白小菀夹了一筷子的菜，“辛苦你了，多吃点儿。”
　　上官天寰不甘示弱，也夹菜过去，“尝尝这个，”
　　白小菀犯了一个白眼，“我说，你们两个真是幼稚！”
　　皇甫焱，“…………”
　　上官天寰，“…………”
　　白小菀拿着筷子敲碗，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不然不消化。吃完饭之前谁都不许说话，也不要给我夹菜，回头我长胖了怎么办？”
　　上官天寰道：“女人还是有肉一点的好。”
　　皇甫焱跟着点头，“嗯。”
　　“狗屁！”白小菀一人瞪了一眼，“你们男人都是自欺欺人，什么有肉好，那是有胸有屁股才好！一群口是心非的家伙。”
　　“噗……”皇甫焱喷了。
　　上官天寰咳了咳，强忍了笑，低头继续吃饭。
　　白小菀哼哼道：“以后谁再想要把我喂成一个胖子，我就给你们饭菜下药，叫你们生活不能自理，床上不能人道。”
　　“…………”
　　“…………！！”
　　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都是一头黑线，互相对视，继续埋头吃饭。算了，斗嘴是白小菀的强项，再说下去，不知道她还要说些什么，还是不说的好。


第二百二十章 心思
　　白小菀总算清静下来了。
　　其实斗嘴的时候还好，静下来，不免各有心思。
　　皇甫焱心里想的是，人都是自私的，当初以为白小菀是男人，想着就算为他娶妻生子都可以，只要他能陪在身边就行。现在知道白小菀是姑娘，再真实的看到上官天寰对她炽热的爱意，心里真是喝了一海缸的醋。
　　说什么能接受她另外有人，傻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只想独占她！
　　她的世界，只要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而上官天寰的心情，也没有比皇甫焱号好多少，远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他之所以没有抢走白小菀，是怕把她逼急了。另外也是，明知道白小菀年纪还小，也对皇甫焱没有其他意思，才能放心点儿。
　　可是说到底，心里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若非皇甫焱是他的亲舅舅，又是为人端方，早就直接把皇甫焱扔到船下去了。而眼下，反倒要三人一起相处，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白小菀肯和他说话，恨得是皇甫焱实在是太碍眼了。
　　至于白小菀，心里也是不太轻松。
　　天呐！上官天寰是皇甫焱的亲舅舅，还找到了她，往后要怎么办啊？难道真要这么三人相处下去？简直尴尬死了，好伐？愁死人了。
　　一顿饭，吃得磕磕巴巴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白小菀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啊，舒坦！”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朗声说道：“那个……，刚才我想好了。”
　　“你想好跟谁了？”
　　“跟谁？！”
　　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都是一脸紧张，放下了筷子。
　　“什么啊！”白小菀气得瞪他们俩，气呼呼道：“我是说，我想好接下来做什么了。既然已经到了岷县，我觉得之前那个开发楼盘的主意不错，所以啊，我打算留在岷县开发楼盘，好好地大赚一笔。”
　　“这个啊。”皇甫焱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继而又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毕竟他和白小菀相处的时间短，要选择，白小菀估计也不会选择他的，何必便宜了上官天寰？不如留在岷县陪她做生意，慢慢培养感情。
　　哪知道，上官天寰也不甘示弱，“好啊，我留下陪你。”
　　“别的。”白小菀连连摆手，“世子爷，你赶紧回京城去吧。你在这儿，一会儿又得有人来追杀我了。我就想清清静静的过点小日子，做点小生意，每天吃好喝好，就已经很开心了。”
　　皇甫焱当即高兴道：“就是，让世子回京城去，我来陪你。”
　　“你少发梦！”上官天寰当即一盆冷水泼过去，“我走了，留下便宜你？”然后看向白小菀说道：“你要做生意也可以，但是得跟我回京城去，我看着你。”
　　“放屁！我又不是你买下的，凭什么要你看着？”白小菀啐道。
　　“我不看着你，你扭头又嫁给什么谢君谦了，怎么办？我不看着你，你戴个人皮面具就跑了怎么办？我要去哪里找你？”上官天寰一声声质问。
　　“哎呀，我嫁什么嫁？我还小呢。”白小菀哼道：“之前还不是为了躲你，所以才想改头换面遮掩一下。现在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那我答应你，及笄之前绝不嫁人，这样总行了吧？我肯定不会食言的。”
　　上官天寰微有沉默。
　　白小菀又道：“你不放心，那就把你的侍卫留下几个，监视我好了。”
　　上官天寰和皇甫焱不同，的确不能长时间离开京城。他如果不强行带走白小菀，的确是要留下几个侍卫的，不过不是现在，他道：“等我走了再说。”
　　“啊？”白小菀顿时叫苦，“你要呆到什么时候？”
　　上官天寰笑道：“放心，吃不穷你。”
　　白小菀，“…………”
　　皇甫焱接话道：“我也留下陪你，正好在岷县修养一段，整天海上漂泊，的确对腿脚不太方便，早点养好了腿也是造化了。”
　　白小菀一句话都不想说，转身进屋，自己给自己打了一个包袱。
　　“你要去哪儿？”上官天寰和皇甫焱见她出来，异口同声道。
　　“去岷县。”白小菀没好气道。
　　“这么急……”
　　“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劝不住她，忙不迭的跟着一起下了船，然后上了马车。
　　如今的岷县县城，已经和当初大不一样了。被洪水冲洗过后，到处一片狼藉。即便有人打扫过，依然到处破破烂烂的，街面上也没有几个人行走，看起来十分荒凉。至于当初上官天寰买下来的天香阁，也冲毁了，只剩下半截残垣破壁。
　　白小菀站在门口看着，心疼道：“我还留了好些东西在里面，可惜了。”
　　上官天寰劝她，“不要紧，我再让人给你修得更高更大更好，保证比以前还要漂亮，里面的布置也用最好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想吃你的肉！”白小菀瞪他，“你重新修就不要钱了？浪费！败家子儿！”
　　上官天寰笑道：“瞧瞧，还没过门就开始省钱了。”
　　“呸！”白小菀啐他，然后推门往里进，想看看还有什么能捞的没。胭脂妆粉肯定是毁完了，但是工具也许还在，捡一点是一点吧。结果刚进院子，后门就走出来几个穿得破旧的乡下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刘嫂一家子！
　　刘嫂等人也愣住了。
　　“刘嫂！刘师傅！玉溪！”白小菀激动的跑了过去。
　　刘嫂吓得浑身发抖，叫道：“我这是大白天见鬼了？”
　　玉溪咋着胆子，冲着白小菀大声喊道：“喂喂！小菀，咱们以前可是无仇无怨的，你死了，我们也好好地发送你了，干嘛跑来吓人？！”
　　刘师傅指着地上，“她有影子。”
　　白小菀被他们说的莫名其妙，怔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对外说自己死了。不有啼笑皆非，赶紧解释，“刘嫂，你们别怕，我之前是骗大家的，还没死呢。”
　　“没死？”刘嫂瞪大了眼睛。
　　“活得好好的呢。”白小菀笑眯眯的点头，随后推了上官天寰一把，“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还不是因为躲你，要不然……，我用得着装死吗？”
　　上官天寰摇摇头，“你呀，净折腾了。”
　　“姑娘，你真的没死？”刘嫂激动地走上来，一把抓住白小菀，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和热切的呼吸，不由哭了起来，“姑娘，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啊！哎哟，你没死，这是咋说的呢？之前以为你死了，可叫我难过了。”
　　“没有，没有。”白小菀笑道：“给大家添麻烦了。”
　　刘嫂擦着眼泪道：“只要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不麻烦。”转而破涕为笑，“姑娘这些日子去了哪儿？怎么又想着回来了？还是路过的。”
　　“回来。”白小菀笑道：“我打算在岷县买点地，修点房子，赚点钱什么的。”
　　玉溪一听，顿时高兴起来，“那好啊，我们还跟着姑娘一起干。”又忍不住诉苦，“自从姑娘走了，生意就不太好，但是也能过日子。偏生岷县发了大水，冲毁成这样，县城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生意是没法做了。”
　　“是啊。”刘师傅接话道：“我们一家子，常年都是不种地的，也没了田地。这段时间只好给人打零工，在后面一间破屋子里暂住，勉强度日罢了。”
　　刘嫂的眼圈儿又红了，“真是煎熬啊。”
　　“好了，好了，以后还跟着我干。”白小菀笑嘻嘻的，指着上官天寰和皇甫焱，“世子爷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专门做海上生意的皇甫公子。皇甫公子啥都没有，就是有钱，钱多的花不完，你们以后可劲儿花吧。”
　　皇甫焱坐在轮椅里微笑，“不会饿着你们的，放心吧。”
　　刘嫂听得破涕为笑，“姑娘，哪有这么说话的。”
　　一家子，给上官天寰和皇甫焱请了安。
　　白小菀去后面，看了看刘嫂一家子的住处，实在是破得不成样子，而且房顶还有一个大洞，刮风下雨都挡不住，因此便道：“这不成，住这儿再把人给冻住了。”
　　刘嫂哽咽道：“不是我们装穷，实在是……，一场大水把值钱的东西都毁了。原本身上还有些许银子，攒着给玉溪娶媳妇儿的，结果太乱，就被人给抢走了。没法子，还是把我手上的一对金镯子贱卖了，才勉强一人买了一身衣服换洗，剩下的再贴补吃食……”
　　“好了，不用说了。”白小菀摆摆手，“大水过后，这么些天过去了，想必县衙应该修正了一些房子。等下找人住一处院子，收拾收拾。你们一家子还跟着我，做做饭，打扫打扫院子，我买地修房子的事再慢慢说。”


第二百二十一章 盘算
　　“哎。”刘嫂擦了擦眼泪，“姑娘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不要工钱，多干活儿。”
　　“该给还给。”白小菀豪气的很，身后两个大金主不用节约。一行人，去了县城最大的客栈，虽说有些破败简陋，但是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便住下了。白小菀歇了会儿，找来玉溪吩咐道：“你去桃花村找一找，看春燕还在不在？若是找到，也叫一起来吧。”
　　“春燕在的。”玉溪眼神闪烁，指了一个方向，“她娘淹死了，她一个人没地儿去，又是女的，也找不到什么好活干，所以就在西街要饭吃呢。”
　　“要饭？”白小菀惊讶道。
　　玉溪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姑娘，不是我们心狠不管她，实在是自己也吃不饱，时常有一顿没有一顿的，所以……”
　　“人之常情，不用解释了。”白小菀心里明白，刘嫂一家自个儿都吃不上饭，哪有多余的善心给春燕？因此没有多说，只道：“去把她找来吧。”
　　玉溪忙道：“哎，我这就去。”
　　“等等。”白小菀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吩咐道：“你去买几身衣服，你们一人一套新的，都有。等下春燕来了，先让她吃点东西，再去后院洗个澡。收拾干净了再上来，免得世子爷和皇甫公子瞧见嫌弃，去吧。”
　　“哎，姑娘你放心吧。”玉溪拿着银子，一脸欢喜，机灵的飞快跑走了。
　　白小菀轻轻叹气。
　　皇甫焱看在眼里，赞道：“小白，你可真是心地善良。”
　　白小菀淡淡道：“不过念旧罢了。”
　　春燕到底服侍她一场，也没啥心眼儿，笨手笨脚的粗丫头。若是不跟着她，这种年月迟早是要饿死的，太可怜了。
　　上官天寰笑道：“你打算修什么样的房子？”
　　白小菀却没回答他，而是去找店小二要了纸墨笔砚，回来说道：“我先大概画一个规划图给你们看看，然后再找本地懂地势风水的人来瞧瞧，再详细规划。”
　　“哟，还有模有样的。”上官天寰打趣道。
　　白小菀斜视他，“你能不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的吗？跟三郡王一个样儿。”
　　这句话，成功的堵住了上官天寰的嘴。
　　他才不想和楚烨一样。
　　没多会儿，春燕收拾干净上来了。
　　一进门，就扑倒白小菀面前跪下磕头，哭道：“小菀，呜呜……，你还活着！你可是我的再生菩萨，老天爷派来救我的，要不然……，我是活不下去了。”
　　白小菀一阵头疼，摆手道：“行了，别嚎了。”
　　春燕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擦了擦，抬头看见上官天寰就浑身僵硬，“世子爷？你、你……，你也在啊？”又看了看皇甫焱，顿时吓得更不敢抬头看了。
　　上官天寰不悦道：“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
　　春燕低头，“给世子爷请安。”
　　上官天寰蹙眉，“赶紧去洗把脸，哭完了，再进来服侍。”等春燕走了，忍不住和白小菀嘀咕，“到底是没教养过的乡下丫头，粗生粗养的，一点规矩都不知道。”
　　白小菀鄙夷他道：“我也是乡下丫头。”
　　“哈哈。”上官天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乡下丫头好啊，我就喜欢这样天生天养的，透着天真无邪。”
　　皇甫焱咳了咳，“世子，你也太虚伪了吧。”
　　上官天寰不理他，只看着白小菀笑，“你不是想规划楼盘吗？你规划着，我让人把县令叫过来谈谈，一准儿给你把事办好了。”
　　白小菀领他这个情，哼道：“行，晚上给你加个鸡腿儿。”
　　皇甫焱不甘示弱，“小白，你修房子的钱我包了。需要什么材料、土石，还有工匠，这些你都不用操心，我会给你准备妥当的。”
　　白小菀点头，“行，也给你加个鸡腿儿。”
　　上官天寰揉了揉鼻子，冲着皇甫焱笑道：“感情咱们是为吃鸡腿儿来的？这鸡腿儿可是不便宜，金鸡腿儿都比不上，晚上可得好好品尝。”
　　皇甫焱笑道：“那是自然。”
　　白小菀，“…………”
　　她懒得理那两个幼稚鬼，转身去画图，大概画了一个小区规划草图。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都过来看，她便一一介绍道：“这里是中心景区，有池塘、垂柳，还有八角凉亭，小桥流水人家的风味儿。这些是小区里面的道路，假山怪石，彩绘画廊，也是应有尽有。”
　　皇甫焱点头，“有些大格局的意思。”
　　白小菀继续指着图纸，说道：“最里面这一圈儿，是高档区，房子都是三进三出，专门供给那些有钱的大户。外面这一圈儿，是两进两出，以及一进一出，各自户型都有一些，供给那些稍微有点闲钱的人。最最外面的这两排，离风景远，自然要便宜一些，所以都是两房一厅，或者一房一厅，都带个厕所，够一般人家居住便是了。”
　　皇甫焱惊讶道：“你是说，这一大栋楼里面住了几十户人家？”
　　白小菀点头，“一般人家，哪里还能讲究单门别院？各自一户关上大门就行了。他们因为占地小，自然就便宜，吸引普罗大众过来买嘛。”
　　一说到生意，她就头头是道很有经验。
　　皇甫焱都有点跟不上思路了。
　　上官天寰这种养尊处优的世子爷，更是云山雾里，只听的她舌灿莲花的不停说。反正做生意这块，上官天寰是很相信白小菀的，她有这方面的天赋点，一向能干。要不然，谢君谦也不会起了求娶之意了。
　　哼！吃软饭的无耻小人！
　　上官天寰很快收回了心思。
　　因为现在谢君谦不在，但是皇甫焱却和白小菀越说越来劲儿，两人眉飞色舞的，仿佛百年一遇的知己。这让他看着很不爽，可是想插嘴，又插不进去，只能干着急，“小菀，你种这么多树，修这么多路，造价可是不低啊。”
　　皇甫焱忙道：“不要紧，我有钱。”
　　上官天寰瞪他，“爷也不缺钱！”他不是心疼银子，而是没话找话说罢了。
　　白小菀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两位在争风吃醋，一心投入到她的房地产大计里面，“这叫整体小区绿化，虽然多，但是却要平摊到每一户头上的，各自承担的并不多。”扭头看向上官天寰，“等下县令大人来了，我还想商量一下，整体规划一下岷县的格局，要比以前的更大更方便，整个县城四通八达。”
　　上官天寰笑道：“放心，县令不敢不答应。”
　　不答应，就直接宰了。
　　之前秦妍的爹就是下场！反正白小菀爱怎么折腾都行，千金难买美人一笑。只要把她给哄高兴了，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可以不惜代价！
　　皇甫焱白了他一眼，“以势压人！”
　　上官天寰瞪他，“钱多烧包！”
　　白小菀，“…………”喂喂喂！谁快来，拯救一下这两个幼稚鬼？明明都是大男人，为毛要像小孩子一样斗嘴？这争风吃醋的愚蠢模样，简直搞笑了。
　　“世子爷，林大人过来拜访。”门外蒋统领喊道。
　　“请进。”上官天寰收起幼稚的斗嘴模样，一脸浩气正然。
　　皇甫焱也变回了斯文公子。
　　两条变色龙！
　　白小菀在心中腹诽，不过旋即打起精神，琢磨等下怎么跟县令大人说话。结果一抬头，看着县令大人愣了愣，“林大人，你是……，林玉儿的爹？”
　　林大人也是一愣。
　　这小姑娘是谁？居然和世子爷、皇甫公子等人平起平坐？倒也不敢怠慢，笑道：“这位小姐认识我家玉儿？却是不知尊姓大名。”
　　“我就是岷县桃花村的，叫白小菀。”
　　“哦，原来是白小姐。”
　　“哎，不是小姐。”白小菀听着浑身别扭，干笑道：“林大人，你叫白姑娘就好了。以前我在清水镇的时候，和玉儿有过一些来往，相谈甚欢。我记得之前她说，大人你候补了岷县县丞，这……，又高升了？”
　　“是有这么回事。”林县令笑道：“原本是候补的县丞，后来秦县令出了事儿，加上岷县大水，一时间抓不来人手，我就暂任县令一职了。”心下欢喜的很，既然这位姑娘认识自家闺女，看起来又和世子爷等人很熟，往后自然少不了好处。
　　白小菀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恭喜大人了。”
　　林县令谦虚起来，“不敢，不敢。”
　　“坐吧。”上官天寰指了指位置，说道：“不用多礼。这位白姑娘打算把岷县的县城重新规划一下，具体的，你听她的安排就是。”
　　林县令心里一凛，忙道：“是，都听白姑娘的安排。”


第二百二十二章 规划
　　白小菀便领着他看规划草图，介绍了一番，然后道：“这只是草图，具体的还要找懂修房子的人，以及看风水的人，慢慢规划。里面的户型啊，道路啊，方案都要多方面的调整才行，我只是先说个大概。”
　　林县令本来还想着世子胡闹，但是现在一看，白小菀说得头头是道，也忍不住露出惊讶赞许之色，“姑娘真是好心思啊。”
　　白小菀笑道：“林大人，这事儿虽然麻烦你找些人，可是也不白帮忙。我想，岷县被大水冲毁了，百姓流离失所，大人忧心忧民肯定也不安生。如果能把这县城重新规划好，甚至比以前更好，这……，可是大人的德政啊。”
　　一句话，就把林县令给降服吃死了。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侧过头，与皇甫焱悄悄说道：“瞧瞧，不是吃素的吧。”
　　皇甫焱轻笑，“说明我们眼光不差啊。”
　　白小菀耳朵尖听见了，回头瞪了两人一眼，“还想不想吃晚饭了？”扭头又对林县令继续说道：“更何况，我这儿可是有大金主赞助初期资金，不用大人折腾老底儿，也不用去为难遭了大水的苦哈哈商户，一切万事俱备。”
　　上官天寰附和了一句，“就只欠林大人的东风了。”
　　“世子爷抬举，白姑娘和皇甫公子也抬举了。”林县令不是不识趣的人，陪笑道：“这件事，等于是你们几位把偌大的功劳，白白送给下官，下官岂能不同意？倒是下官欠了这么大的一份人情，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白小菀轻笑，“人情先放着，将来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再说吧。”
　　林县令当即笑道：“那好，我这就回去找相关的人，找齐了，在一起过来见姑娘。”又试探的问了一句，“既然白姑娘和我家玉儿相熟，要不要去府上住住？虽说也不甚好，但是总比客栈强一些。”
　　“那倒不必了。”白小菀摆摆手，“这边还有一大兜子的人呢。”因为气氛好，还顺口打趣了一句，“都去了，只怕要把林大人吃得精穷了。”
　　林县令当即笑道：“姑娘取笑了。既如此，那我回去叫玉儿过来拜访，不知道白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免得打扰了。”
　　白小菀想了想，“就这两天吧，闲着，回头弄楼盘小区的事就忙了。”
　　“好，下官先回去了。”林县令欢欢喜喜的告辞。
　　刘嫂在门口请示，“姑娘，晚上吃点什么？”虽说客栈有厨师，可是为了感激白小菀，还是觉得亲自动手更有诚意一些，所以特意来问。
　　白小菀看了看屋子里的两位，说道：“世子爷的口味你知道的，按以前的做，另外再做几道清淡没辣椒的，皇甫公子不吃辣。”
　　刘嫂笑道：“好咧。”
　　上官天寰有点酸溜溜的，“这才几天功夫，你就记得小舅舅的喜好了。”
　　白小菀回道：“不辣的，你也可以吃啊。”
　　上官天寰哼哼了两声。
　　皇甫焱自然很是满意，开心道：“晚上我多吃一点儿。”
　　上官天寰愤愤道：“撑不死你！”
　　皇甫焱微笑，“我胃口好着呢。”说着，还殷勤的给白小菀倒了一杯茶，“你刚才说那么久的话，一定渴了，喝吧。”
　　上官天寰的脸都有点绿了。
　　好在没多久，林玉儿带着礼物过来拜访。她是未出阁的女眷，上官天寰和皇甫焱虽然身份贵重，还是都回避出去了。
　　白小菀笑道：“玉儿！”
　　林玉儿歪着头打量她，“哎呀！真的是你，好像长高了不少呢。”因为一直来了县城，所以并不知道清水镇上的事儿，一直以为白小菀是去别的地方了。
　　白小菀笑着招呼，“坐，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再说，你也长了些，嗯……，不仅长高了一点儿。”凑近过去小声道：“胸也大了一圈儿。”
　　林玉儿听得一愣，继而害羞，“去你的！”
　　白小菀大笑，“哈哈，胸大才好嘛。”
　　“你还说？羞不羞啊？”林玉儿臊红了脸，捶了她一下，“行了，别胡扯了。你知道吗？我爹回去以后，逮着我就不停的盘问你，恨不得把你祖宗十八代都问一遍。哎，我不是骂人的意思，就是我爹问得可啰嗦了。”
　　白小菀笑道：“我懂，不就是想问我和世子爷什么关系吗？”
　　“对呀，你们什么关系？”林玉儿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道。
　　“没啥关系。”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林玉儿哼道：“你们要是没啥意思，能总在一起吗？拿我当小孩儿哄呢？我看那，世子爷八成……，不，十足十是对你动心了。要不然，人家好好地不在京城呆，跑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一定是看上你了。”
　　白小菀哼道：“他爱看上不看上的。”
　　“哟呵。”林玉儿乐了，“听你这意思，世子爷看上了你，你还没有看上他？哎哟哟，好大的架子呀。我看世子爷一表人才、威武不凡，身份又是那么贵重，更别说还是难得的痴情，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啊？别太拿乔，仔细把人家气跑了哦。”
　　“我巴不得他赶紧跑呢。”
　　“撒谎！”
　　“真的。”白小菀收敛脸上的笑容，说道：“玉儿你别只看表面。没错，世子爷的确一表人才，又英俊，又高大，还有权势，简直就是少女的标准梦中情人。可是你想想，这样的人是我配得上的吗？”
　　林玉儿微微一怔，继而安慰她，“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既然世子爷看上了你，又对你一片真心，自然就配得上了。”
　　“傻话。”白小菀笑道：“我问你，现在你要是看上一个穷书生，你家能让你嫁吗？要是有位皇子看上了你，娘娘能同意你做王妃吗？古话说得好，门当户对，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就不合适。”
　　“可是……”
　　“你先听我说。”白小菀继续道：“即便世子爷对我有真心，那也不代表梁王府对我有真心啊。梁王、梁王妃怎么想？京城里的权贵怎么想？再说了，即便是世子爷，他的真心也不过是让我做个妾，甚至做个外室，这是好做的吗？”
　　林玉儿脸上的兴奋慢慢低沉，点头道：“是呢，世子爷不太可能娶你为妻，多半是要做妾室的。你又没啥身份，娘家人等于没有，将来去了京城谁给你撑腰啊？哎，果然门不当户不对的路不好走。”
　　“这还是一条。”白小菀又道：“再者，你看到世子爷的时候都是和风细雨的，对不对？可是你清楚他手上有多少人命吗？他的妾室们，在他眼里又值几何价钱？且不说色衰爱弛，只怕我还等不到那一天，他就腻了。”
　　林玉儿顿时更加沉默了。
　　白小菀轻嘲道：“那时候，我又该怎么自处？即便我想做一个弃妇，只怕梁王府也不允许妾室离开。更不用说，还有世子妃啊，侧妃啊，姨娘丫头们啊，她们哪一个容得下我？见我失宠，只怕连小命都不会给我留。”
　　林玉儿皱眉道：“可是那怎么办呢？世子爷看上了你，岂能被你拒绝？他真的要把你强行带走了，你也没法子啊。”
　　“再说吧。”白小菀勾起嘴角，“我跟他说了，在我及笄之前都不会嫁人，到时候再做一个选择，横竖我还小嘛。我想，过个几年时光，甚至一年半载，也许他就把我忘了。”
　　话虽如此说，但是心底却觉得上官天寰甚是执着，只怕未必忘得了。
　　除非已经得到过她了。
　　林玉儿嘟嘴道：“哎，姑娘家嫁个人可真难。你这为难着，我这里也不容易呢。”忍不住抱怨起来，“依照我爹的意思，是想把我嫁到京城里头去，谁是岷县已经没有更好的高门大户了。可是京城那么远，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跟个野鬼是的，去了，有什么意思？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死了，也没人知道。”
　　“哎，呸呸呸！”白小菀啐道：“你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多不吉利。”
　　“算了，不说了。”林玉儿决定做个鸵鸟缩起来，嘟哝道：“反正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也轮不到我说话，爹娘总不会坑了我吧。”
　　白小菀安慰她，笑道：“其实，你不用这么杞人忧天。我正在跟你爹商量，说咱们岷县重新规划楼盘的事儿，这可是大事儿。要是搞好了，我估摸着你爹能得一个政绩卓然的表彰，指不定就高升去做京官了呢。”
　　“啊？”林玉儿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第二百二十三章 烦人
　　“到时候呀。”白小菀打趣道：“你嫁了京城的豪门贵公子，你爹娘也去了京城，就算跟夫婿吵架拌嘴了，也可以撒脚丫子回娘家啊。”
　　林玉儿先是听得高兴，继而害羞，啐道：“呸！我就知道你这个小油嘴儿，说不到三句就要打趣人的，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白小菀笑道：“我可是成全你的大好姻缘，你怎么还撕烂我的嘴呢？撕烂了，谁来帮你把娘家人送到京城，听你和夫婿拌嘴呢。”
　　“白小菀，你这个坏丫头。”林玉儿气笑挠她，“不许说了！”
　　“好了，好了。”白小菀举白旗投降，笑道：“跟你说正经的。其实有世子爷在，你爹再做出一点政绩来，想升任京官，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不能说升就升，估摸便是顺利也要等到三年任满。横竖你年纪不大，订了亲，便是嫁人先过去了，也不够等一、二年，你爹娘就去京城了。”
　　她语气真挚，全都是在为林玉儿着想。
　　林玉儿心生感动，“小菀，你可算是解了我心头的难题。要真是这样，即便嫁去京城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是一辈子见不到爹娘就行了。”想了想，故意打趣她，“说不准，你也跟着世子爷去了京城呢？咱们还能隔三差五聊个天。”
　　“做个娃娃亲？哈哈。”白小菀的脸皮比她更厚，简直厚多了。
　　“呸！真不害臊。”林玉儿自愧不如。
　　“行了，你回去呀。”白小菀笑了一阵，停下道：“你回去跟你爹说，世子爷和我关系的确不寻常，我救过世子爷的性命，算是有恩。只要他帮我把规划楼盘这事儿弄好，我必然替他在世子爷跟前美言，尽力提携他去京城，总之不会亏了他的。”
　　林玉儿点头，“那当然好，只是我们要怎么感谢你呢？”
　　白小菀道：“我是为了赚钱，才顺路拉扯你们一把，赚了钱自然不亏本。当然了，将来要是我真的去了京城，少不得蹭几顿饭吃。”
　　林玉儿不好意思道：“这算什么啊。”
　　白小菀笑嘻嘻道：“我这叫施恩不图报，先栽树后乘凉，回头等你嫁个豪门贵公子，自然就要找上门了。要吃要喝要银子，还要封官拜爵，什么都要。”
　　“呸呸呸！不害臊的臭丫头。”
　　“哈哈哈……”
　　两人嘻嘻哈哈聊了半下午，天色渐黑，林玉儿方才带着丫头告辞离去。回去以后，省去了那些闺阁话题，跟林县令说了一番，然后道：“爹，你别看小菀年纪小，可是一个超级能干的姑娘。从前她在清水镇开胭脂店，生意可好了。”
　　林县令笑道：“不用你多说，她能把梁王府的世子爷摆平，就不是能小觑的。”
　　林玉儿笑了笑，又道：“我看世子爷是真心看上她了，追了两年，这才回去京城没有多久，又跑到岷县来，可不都是为了她吗？而且，说来也是奇怪，世子爷脾气那么坏，在小菀面前跟绵羊似的，真是一物降一物。”
　　林县令本来对这些小儿女情感，是不感兴趣的。不过关系到他的前途，由不得多问了几句，“这么说，世子爷是要纳她为妾了？”
　　“正说这个呢。”林玉儿叹了口气，“小菀的意思，就是不想做别人的妾，所以借着年纪小一直拖延。反正啊，我看他们最后难断，还是要牵扯到一起的。”
　　“自然。”林县令点头道：“世子爷那种杀伐决断的人，岂能由得别人拒绝？不过，我看白小菀很有分寸，自然懂得拿捏，这个倒是不需要操心。”
　　林玉儿点点头，笑道：“她是人小鬼大，精明着呢。”继而又是感慨，又是害羞，“小菀说，回头爹要是升任了京官，我便是嫁到京城，也不会和爹娘一辈子分开了。”
　　林县令眼睛亮了亮，“她真这么说？”
　　“还能骗你？”
　　“好好好，你不会骗爹。”林县令儿子有好几个，女儿却只得这么一个，又是嫡出，加上林玉儿乖巧听话，也是听疼爱的。好脾气的顺了几句，笑道：“说起来，我和你娘也舍不得你分开，往后也好有个照应。”
　　“哼！”林玉儿撒娇道。
　　林县令沉：“所以，这次县城重修的规划一定要搞好。不仅是为了世子爷和白姑娘的恩情，对了，还有皇甫公子，也是为了爹的前途，为了咱们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看了看林玉儿，“你别觉得爹之前不疼你，让你远嫁京城。你要明白，爹不可能一辈子在岷县，终归是要调任的，所以总想把你送给好地儿。当然了，爹也想往京城里去，将来父女骨肉还能见见面，多好啊。”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林玉儿嗔道：“你和娘都说了一万遍了。我又不是不懂事，不就是担心爹你来不了京城，一家子没法团聚吗？现在有了希望，那我还担心什么？我看世子爷办事稳妥的很，肯定没问题。”
　　“行。”林县令起身道：“我出去安排，你和你娘商议商议，没事儿给白小菀那边送点小东西。你们姑娘家，又是早先认识的，多联络一下感情总是没错。”
　　“知道啦。”林玉儿娇笑道。
　　林县令也笑，摇摇头，背负双手出去了。
　　有县令大人出手，事情果然办起来很是顺利。不过三天功夫，搞泥土的，搞整体规划园林的，运送木料的，做盆景花圃的，还有看风水选地的，各色人等都集结整齐了。
　　一起由林县令领着，来到客栈，面见世子爷讨论规划方案。
　　结果到了客栈，上官天寰和皇甫焱只是喝茶的，白小菀倒是侃侃而谈。众人早被林县令交待过，知道有这么一位稀罕的小姑娘，虽然惊异，没敢露出什么来。加上后来听她越说越有条理，还有重新画好的规划草图，更详细，更复杂，也慢慢的投入进去了。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赞叹道：“从来没有见过如果规模宏大的格局，竟然把整个县城都要规划进去，亭台楼榭、街道商铺，实在是太有条理了。”
　　“就是，就是。”还有拍马屁的，奉承道：“世子爷真是奇思妙想啊。”
　　跟他有屁关系！白小菀气得回头瞪眼，一脸威胁之意。
　　上官天寰正喝着一口茶，差点呛着，连忙解释道：“咳咳……，不是，不是。这设计图纸都是白姑娘的功劳，我只是跟着看看，并不懂这些的。”
　　皇甫焱也赶紧表白，“我只负责出钱，别的都不懂。”
　　人群里，有人回过味儿来，赶忙冲着白小菀笑道：“白姑娘冰雪聪明、年轻有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没错，没错！一代女中豪杰。”
　　“千古奇女子啊。”
　　“…………”白小菀无语了。
　　拜托！夸人也真诚一点好不好，太浮夸了。
　　当即打断道：“你们下去商议一下，就刚才说的几点，需要规避的，需要定方位的，大致敲定一个方案，明天再过来详谈。”
　　林县令赶忙笑道：“好，这就下去办。”
　　一干人等，方才陆陆续续的散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现在有刘嫂等人做饭，白小菀自然也就懒得下厨，只怕要吃的，怎么说都说清楚，到饭点就有县城的饭菜了。
　　等吃饱饱，皇甫焱忽地咳了咳，“小白，这几天你一直忙着，都没顾得上给捏腿，感觉又僵硬了不少，我这有些担心呢。”
　　白小菀一拍脑门儿，“哎哟，我把这茬给忘了，罪过罪过。”
　　“我不是怪你。”皇甫焱微笑解释，“就是有些担心恢复的进度，好不容易有些进展，别再耽误了。昨儿我试着站了站，赶紧站不久，腿就没有力气了。”
　　“捏什么腿？”上官天寰警惕的问道。
　　“捏你舅舅的腿。”白小菀粗暴的回答他，然后叫了玉溪，“你机灵，过来跟我学着一点儿，学会了，往后记得每天帮皇甫公子捏一捏。”
　　“啊？”玉溪感觉气氛有点怪怪，“好的。”
　　白小菀带着玉溪，和皇甫焱一起回了房间，让他躺下。上官天寰默不作声过来围观，瞅着皇甫焱躺在床上，白小菀对着他的一条腿使劲儿，又交代玉溪怎么用力，穴位在哪里，两人忙得“吭哧、吭哧”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看这样子，他没来之前的时间里，白小菀都是单独给皇甫焱按摩的！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头堵了一口闷气，想吐吐不出来，那感觉真是糟透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图纸
　　“好了。”白小菀坐直了身体，对玉溪说道：“你学着点儿，记不准了过来问我。按得时候问问皇甫公子，要是哪里不舒服，或者刺痛了，就先停下，等我来看看再说。”
　　“哎。”玉溪低头干活，不敢抬头去看是上官天寰的脸色。
　　其实，皇甫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是因为腿疼，而是心疼。
　　他看得出来，白小菀虽然表面咧咧、浑不在意，其实心底是有数的。因为怕上官天寰吃味儿，所以就假装说忙，找了玉溪过来学按摩技术，实际上是推脱这件事情。从今往后，只怕再也不会单独给他按摩了。
　　“那你们先按着，我回去继续画图纸了啊。”白小菀大声道。
　　“你先忙吧。”皇甫焱毕竟不是小姑娘，撒娇撒泼的事情做不出来，太可笑了。再说，白小菀明显不想继续尴尬下去，也不好再让她为难。
　　“既然有玉溪照顾，我也帮不上，先出去了。”上官天寰也转身就走。
　　皇甫焱微微失落。
　　玉溪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按摩着，感觉真是压力山大。天神！这两位贵公子，好像都看上了白小菀啊！这桃花运旺的，啧啧，简直没话说了。
　　白小菀可不觉得多高兴。
　　在她看来，上官天寰就是一朵烂桃花！皇甫焱本来还算好的，可是成了上官天寰的舅舅，也就不好了。真要是嫁给皇甫焱，做了上官天寰的舅妈，以后还不知道多少是非，所以都是不合适的！
　　她刚进屋，上官天寰就追了进来。
　　白小菀开始无视大法，自己画自己的，只当他是透明人不存在。只不过上官天寰晃来晃去的，甚是碍眼，最终忍无可忍道：“你就不能坐着吗？消停点儿。”
　　上官天寰笑道：“你以前给小舅舅天天捏腿？”
　　白小菀头也不抬，回道：“咋了？你要替他给钱啊。”
　　上官天寰呵呵的笑，“我还替他给钱？若非他是我的亲舅舅，早就直接打一顿，给扔到乱坟岗喂狗了。”
　　白小菀低头不理他。
　　上官天寰却故意走到她的面前，似笑非笑，“不过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怕我吃味儿，把玉溪派过去了。”伸手捏她的耳垂，“小菀，你心里有我对不对？”
　　“有你个毛线。”
　　“小菀。”上官天寰又道：“以后，你别对其他男人好，行吗？不然的话，我怕忍不住会动了杀念。”
　　白小菀伸手打掉他的手，蹙眉道：“行啊，有本事你去把自己舅舅杀了！”
　　上官天寰吐了一口气，“我当然不能杀他。”
　　白小菀哼道：“那就别说了。”
　　“小菀。”上官天寰忽地握住她的手，摘下了手上的毛笔，“先别捣鼓了，看着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白小菀手上的毛笔被抢走了，不由生气，“你又发什么疯？”
　　上官天寰眼神炽热滚烫，凝视她，“小菀，我真的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有瓜葛！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想一想，我就觉得想要发疯杀人了。”
　　“行了！你少吓唬我。”白小菀抽手想要离开。
　　“我是说真的。”上官天寰猛然将她一扯，两人一起跌坐在椅子里，沉稳有力的双臂紧紧禁锢着她，让她无法挣脱，“我可以容忍你逃跑，容忍你算计我，容忍你扇我耳光，但是却不能容忍，你对别的男人好！”
　　白小菀被他勒得快要呼吸不畅了，举白旗道：“好了，好了，我认输！以后再也不给皇甫焱按摩，行了吧？我这不是已经让玉溪去了吗？你还闹什么呀？”
　　一副无奈纵容的口气。
　　上官天寰轻笑，“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是是是，我亲口答应的，无赖！”然后推他，“哎呀，你别搂着我了，我还有正事儿要干呢。”
　　“那你就坐我身上，继续画。”
　　“…………”
　　“我保证不闹你。”上官天寰耍起了无赖，一副乖乖的样子，但横竖就是不让白小菀离开，非要缠在一起。
　　白小菀实在是没法子，又不好喊人进来，只好坐在他的大腿上当椅子，继续画她的修改规划图。一边画、一边琢磨，倒是很快就投入进去，浑然忘了自己坐着人肉椅子，满脑子都是规划设计了。
　　上官天寰先是看了一阵，觉得无趣，便趁她投入玩她的头发，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手指头上，感受那绸缎般的光滑。抬头看去，那莹白如玉的小脸蛋儿，在阳光下，露出半透明的粉嫩娇软，仿佛吹弹即破。
　　他忍不住想亲一口，又怕惊了她，破坏了现在温馨和睦的气氛。
　　纠结来，纠结去，上官天寰的手落在她头上的绿丝带上，轻轻一扯就散了。原本梳好的堕马髻，也跟着披散下来，碎发垂坠，把画纸都给挡住了大半幅。
　　“哎呀！”白小菀忍不住叫了起来，扭头怒视，“你疯了是不是？干嘛弄散了我的头发啊？挡着我的了，知不知道？”
　　上官天寰笑道：“你披着头发也好看的。”
　　白小菀恼火，“放屁！”
　　两人正在争吵，皇甫焱正巧试着走路走了过来。刚到门边，就听见里面言语暧昧，不由情急的推开门，喊道：“小白，你在里面吗？”
　　结果一推门，就发现白小菀坐在上官天寰的腿上，搂在怀里，头发已经散乱的不成样子了。上官天寰还故意示威似的，当即握住白小菀的粉拳，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笑道：“你是香的，真好闻。”
　　白小菀气急，“你放开我！”
　　皇甫焱不由当即热血上涌，本能的就想冲过去，阻止这一切，偏巧他腿脚并不灵便。结果一着急，就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直通通的摔了下去！
　　“啊！”白小菀吓得一声惊呼，“皇甫公子，当心……，快来人啊。”
　　上官天寰也吃惊愣住了。
　　白小菀顾不上自己扎头发，就当即跑了过去。结果上官天寰三步两步追上来，抢先扶起了皇甫焱，冷着脸对她道：“你力气小，让我来。”
　　他身上透出一种杀气腾腾的味道。
　　白小菀不得不后退让开。
　　其实她心里清楚，上官天寰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有好性子，真的惹怒他肯定是不明智的，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才会这般纵容他跟他周旋，只求他赶紧离开，而不敢做出过激的事情。
　　上官天寰一把扶起了皇甫焱，问道：“小舅舅，摔着哪儿了？”
　　皇甫焱看着离开的白小菀，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还有失望和黯然。
　　如果他不是残废，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坐在别人怀里，而无法营救？如果他不是残废，又怎么会在心上人面前摔倒，反倒要情敌来搀扶？
　　皇甫焱咬牙忍住痛楚，推开上官天寰，“我没事，不用你扶。”
　　他试着要站起来。
　　上官天寰却不肯松开手，反倒心思一动，故意将皇甫焱给抱了起来，笑道：“小舅舅腿脚不太方便，我送小舅舅回去。”
　　要知道，皇甫焱即便病弱也是成年男子，那是相当沉的。
　　并且他还在挣扎，怒道：“我没事，你放开我！放开！”
　　上官天寰根本就不停，竟然凭借臂力，将自己的舅舅抱了起来，并且在皇甫焱不愿意挣扎的情况下，强行给送回了房间，说是神力也不为过了。
　　他满意了，在心上人面前展示了男子气概。
　　皇甫焱却差点气得吐血。
　　他躺在床上，面带惊怒的看着上官天寰，“世子，你这样当面的羞辱我，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我又不是女人，也并非瘫痪完全不能动了，你抱我做什么？”心底又气又急，担心被白小菀彻底嫌弃，“你好……，好样儿的。”
　　上官天寰当然知道自己过分，但是不后悔。
　　他本来就不是良善之人。
　　因为外祖母的死，他欠了皇甫家和舅舅一份人情。但是，却不代表要用心上人来还，该争的自然要争，绝不退让！因而只是淡淡道：“舅舅，很抱歉，小菀我不能让给你。”
　　皇甫焱怒道：“那也不用羞辱我！”
　　上官天寰欠了欠身，不解释，转身就出去了。
　　皇甫焱从没有想此刻这般愤怒过，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吞噬了！无边的绝望，像是万丈深渊下的一只大手，试图把他拽下去！
　　不！不可以！
　　皇甫焱心里痛得滴血，他很清楚，如果就这么错过了白小菀，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获得幸福了。甚至连平静的人生都没有，只有无边的绝望、悔恨，以及终生不甘！他，不想一辈子活在悔恨中，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逃离
　　“小白……”
　　皇甫焱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喃喃道：“只要能够得到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就算造了罪孽，该受天谴，我也永不后悔！”
　　他咬牙，一点一点站了起来，扶着床下了地。
　　刚到门口，就见玉溪惊慌喊道：“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赶紧挡在他身边，一副生怕他去找上官天寰的样子，“我扶你进去吧。”
　　“滚！”皇甫焱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脸色凌厉，吓得玉溪不敢上前，自己一步一步的往楼梯口走。他看着高高的客栈楼梯，想着白小菀的面容，在心底轻轻一笑，“小白，你是一个天性良善的姑娘，我只能这么做了。”
　　他眼睛一闭，心一横，故意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天呐！”玉溪吓得大声尖叫，“不好了！皇甫公子摔下去了！快来人，快来人啊。我的天神，别闹出人命了啊。”
　　众人都吓得跑了出来。
　　上官天寰脚步最快，当即冲上前，看到楼梯下头破血流的皇甫焱，立即“蹬蹬蹬”的下了楼，弯腰问道：“怎么样？还能动吗？”
　　皇甫焱脸上有血，腿上也有血，却一声都不喊痛。
　　只是冷冷道：“你再敢抱我，就是杀我！”
　　上官天寰见他摔成这样，又是气急，自然不好逼急了。心里也清楚，之前被门槛绊倒是个意外，这一次肯定是存心的了。
　　偏生还不让搀扶，自然是等着白小菀过来心疼。
　　上官天寰叹气，“小舅舅，你可真够狠心的，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行了，你就不能少说几句！”白小菀正好跑了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招呼玉溪等人找来藤条椅，小心翼翼的把皇甫焱抬了上去，“当心点儿，就在楼下布置一间客房，别再折腾摔着了。”
　　“哎，我去收拾。”玉溪赶忙利落的去了。
　　白小菀又让人叫大夫，因为皇甫焱一直都有腿疾，身体也虚弱，所以身边一直都带着大夫的，倒是很快就来了。细细检查了一番，说道：“还好没有骨折，不过……，额头、肩膀和后背，还有小腿，都是磕得不轻啊。”
　　皇甫焱微笑道：“没事的，就是不小心蹭了几下而已。”
　　白小菀眼神有些复杂，看着他，“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一点儿。”她当然知道皇甫焱是故意摔伤的，可是……，这份傻气，看着叫人有点心酸。
　　他本来腿就不好，再这么摔，可真是拼了命了。
　　皇甫焱看着她眼中的怜惜，心下微笑，果然小白性子良善心疼他了。只是面上丝毫都不露，免得上官天寰看不顺眼，只是道：“你帮我煮一碗甜汤吧。”
　　让这点甜，可以弥漫的更久一些。
　　白小菀笑道：“你等会儿，一会儿就煮好了。”
　　等她走了，大夫也走了。
　　上官天寰把玉溪等人撵了出去，在旁边坐下，看着皇甫焱冷笑道：“小舅舅，你这样用自残的方式，来引起小菀的同情，未免不择手段了点儿。”
　　“我不择手段？”皇甫焱轻笑，“你强，所以用强。我弱，所以用弱。我们两个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吧？你可以，我自然也是可以。”
　　“你一定要和我争？”
　　“怎么叫和你争？”皇甫焱反问，“你不是说了，喜欢小菀的人多得很，除了你，还有三郡王，还有别人，我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大家都在争，不存在跟谁争，只看谁能笑到最后罢了。”
　　上官天寰道：“这世上，我只有小菀不能放弃。”
　　皇甫焱语气决绝，“小菀就是我的全世界。”
　　“…………”
　　“…………”
　　两人像是森林里的老虎，和草原上的狮子，彼此相遇，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肯轻易的就服输。但是王者之争，到最后必定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谁都不会好过。
　　即便如此，还是都不肯退让。
　　上官天寰冷冷道：“看来小舅舅是打定主意，要和我抢女人了。”摆了摆手，“你用跟我狡辩，说什么是大家公平竞争。呵呵，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和小菀是两情相悦。只不过因为有些误会，才会给了你可趁之机。”
　　皇甫焱淡淡道：“那只能说明你们缘分不够。”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上官天寰惹怒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上前道：“小舅舅，外祖母的确对我有恩，皇甫家也于我有情。即便是小舅舅你，这么多年来在钱财上面资助我，也是深情厚谊。但是，这不等于，我要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出去，拿来报答！”
　　皇甫焱摇摇头，“事情不在你我，在于小菀最后怎么抉择了。”
　　上官天寰恼火道：“你少跟我咬文嚼字！”
　　“你做什么？！”正好白小菀端着一碗甜汤进来，见状急急放在桌子上，上前使劲拉扯上官天寰，“他是病人，又受伤了，还是你的舅舅是长辈，这是做什么啊？就不怕气坏了他，再气出什么毛病来。”
　　上官天寰气得脸色发青，“你还护着她？”
　　“我护着他？”白小菀冷笑，“你自己想想，真要是把你舅舅给气死了，别说你要背一个不孝的罪名。我这夹在中间，还要成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呢！到时候，梁王府和皇甫家都饶不了我，这算什么啊？”
　　这话说的，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都是一怔。
　　白小菀气急败坏，“世子爷，你能行行好吗？求你了！赶紧出去吧。”说着，连推带攘的将上官天寰送出去，直接关上了门。
　　皇甫焱见她脸色都气红了，歉意道：“小白，你别多心，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皇甫家也不会怪你的，都是我自己惹的事。”
　　“你也省省心吧。”白小菀气得坐下，恼道：“你说不怪，就不怪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一说，你真要有事，皇甫家能放过我？哎呀呀，你们可真是烦人啊。”
　　“对不起，小白。”皇甫焱道歉，“我只是情之所钟，不得已。”
　　“蠢死了！”白小菀端了甜汤过去放着，气道：“你就算耍心眼儿，要见我，也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吧？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我之前替你按摩，好不容易才养出效果的腿啊。现在可好，你受伤了，肯定好长时间都不能用腿，之前的功夫都白搭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白小菀心烦意乱的，加上本来就不爱听这些，打断道：“快喝甜汤，别说话！我这会儿正上火呢。”忍不住埋怨，“一点都不知道珍重自己！”
　　皇甫焱被她骂了，反倒觉得贴心，低头含笑一口一口的喝甜汤。
　　“蠢死了。”白小菀又埋汰他，“想追女孩子方法多得是，何必拿自己赌气？俗话说，好女怕缠郎。你要是天天对姑娘嘘寒问暖，没事儿送个首饰，买个房子，姑娘家还能不感动吗？你倒好，万一把自己给摔死了，正好给你立个牌位，改嫁别人。”
　　“噗……”皇甫焱没忍住喷了。
　　“笑个屁！真是蠢死了。”
　　“是，我笨。”皇甫焱笑着想了想，她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自己当时也是气急了。这会儿冷静下来，认真道：“小白，我这辈子只对你嘘寒问暖，送你首饰，送你房子，送你什么都可以。即便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搭个梯子，去井里捞一捞哄你欢心。”
　　“啧啧，你还学得挺快啊。”白小菀搓了搓胳膊，啧啧道：“这不挺有说甜言蜜语的天赋点嘛，行了，既然学会了，往后好好地泡几个妹纸，多练习练习。”
　　“我不要别人，就要你。”
　　“得了吧！”白小菀敬谢不敏，摆手道：“我要是嫁给你，那不成世子的舅母？我可受不了这么一个黑面外甥，还是算了吧。”
　　皇甫焱听她这么一说，想着娶了白小菀，世子还得见面喊舅母，不由好笑，“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就带你去看湖水山川，游遍天下，不让你见黑面外甥。”
　　“扯犊子！”白小菀起身道：“你就好好养着吧。”
　　“小白，你再陪我一会儿。”皇甫焱央求道。
　　不得不说，他的容貌不如楚烨俊美妖孽，气度不如上官天寰雍容华贵，可是那眼神却是清澈可怜，像是一只含着眼泪的小鹿。加上本身残疾，经常躲在室内皮肤白皙，看起来就更单薄虚弱了。
　　白小菀刚要走，他就挣扎，结果差点没有栽下床去！
　　“你疯了！”
　　“我没。”皇甫焱趁机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小白，我知道你和世子先认识，有更多的交情。可是加以时间，我一定加倍努力的对你好，不会比他少的！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卑微
　　人生第一次，他开口说了求字。
　　爱得如此卑微。
　　白小菀顿时感觉他的胳膊有千钧之重，快要抬不起来了，“你先躺下，我不走，咱们斯斯文文的说话，行吗？”
　　“那你答应我了。”皇甫焱眼里露出甜蜜笑意。
　　白小菀头疼道：“行行，我答应你了。”
　　皇甫焱这才放心躺下。
　　白小菀叹气道：“我跟你明说了吧。不是我不愿意照顾你，你也看见了，世子爷就是一个大醋缸子了，动不动又要杀人放火的，实在是叫人头疼。我要是再这么天天照顾你，晚上陪你一屋子睡，他还不生吃了我们啊？”
　　皇甫焱笑了笑，没说话。
　　“你不说话就完了？”白小菀哼道：“再说了，我最近的确忙着楼盘规划的事，分不开身出来，更受不了你们两个一天一吵，一天一闹，我的脑瓜子都是疼的啊。”
　　“我给你揉揉。”
　　“说你胖，你就喘了啊。”白小菀拍开他的手，啐道：“少跟世子学得油嘴滑舌，多手多脚的，没得讨人嫌！你给我老实一点儿，不然我出去了。”
　　“好，我听你说。”皇甫焱顿时成了乖宝宝。
　　白小菀又道：“再说以后，你也不可能天天带着我。所以呢，我想让玉溪把按摩的技术学会了，以后就让玉溪跟着你，也算是有个照应。”
　　皇甫焱摇头，“不，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白小菀，“…………”
　　“我是认真的。”皇甫焱说道：“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当然最好。如果你不愿意，真的跟了世子，那我这个残废舅舅，就让他来养老吧。只要能够看着你幸幸福福的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胡说八道！”
　　“不胡说。”皇甫焱眼神认真，笃定道：“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也会这么做。”
　　如果他最后争取不到白小菀，那也要缠着她一辈子。
　　反正皇甫家已经没啥人了，他又是残废，就算不能真的住在梁王府，但是经常过去探望总是可以的，只要能见到她就行。
　　可惜他这么想，上官天寰却是另有想法。
　　上官天寰没有过来找白小菀，也没管她在皇甫焱身边逗留了多久，反正皇甫焱腿脚不方便，又受伤，是不能对白小菀做什么的。更不用说，白小菀也对他没啥特别情义，不过是两人说说话罢了。
　　因此，干干脆脆的忍了。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的，上官天寰就安排人过来说要看现场，直接把白小菀给带了出去。这一去，就等到天黑才回来，皇甫焱在客栈白等了一天。偏生又受伤，不方便外出，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吃了晚饭，白小菀自然要睡了，也没道理去皇甫焱那里。
　　如此，一连五、六天时间，皇甫焱不过是早晚和白小菀打了几个照面，他心急如焚要跟着出去。这次别说上官天寰不同意，白小菀也不同意，“你别抽风啊！外面到处都是沙子和泥土，还刮着风，你去做什么？好好的养病，把身体养好了才是要紧。”
　　她不理会皇甫焱，便径直领着规划的人出去了。
　　上官天寰落后一步，轻笑道：“小舅舅，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要是不故意摔伤，又怎么会被困在客栈出不去？所以啊，你就好好的，呆在客栈里把身体养好了，免得辜负了小菀的心意。”
　　言毕，大步流星的负手出去了。
　　皇甫焱气得一拳捶在床头，震得台面上的茶碗叮当乱跳，响个不停。他恨上官天寰的嚣张猖狂，也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就跟纸糊的一样，才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办法！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他？
　　不！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是老天爷错了！
　　他这一生奢求不多，唯一只求个白小菀在身边，为什么都不行？不行！不行！皇甫焱心中的愤怒烧成了火，烧成了魔，之前的念头也烧得一干二净！
　　不！他不要看着白小菀和别人幸福一辈子，只能是和他！
　　皇甫焱缓缓让自己平静，然后吩咐丫头，“准备纸墨笔砚。”他坐在床上，接着小桌板飞快书信一封，然后找来心腹吩咐道：“速去！把这封信交给世子夫人。”
　　呵呵，小白性子高傲不愿为妾，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世子夫人，就是上官天寰的死穴！
　　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三月春，天气渐渐回暖，人世间万物开始复苏。村里已经开始种地，县城里则忙着整体规划楼盘，准备破土动工开始修了。这一个多月，设计方案出了几十遍，修改了无数次，最终白小菀才敲定了。
　　这之后修筑的事儿，她就不大管了，只是偶尔过去盯一盯梢罢了。
　　皇甫焱的腿上也早就养好了。
　　上官天寰微微奇怪，最近皇甫焱看着他和白小菀经常出去，竟然气定神闲的，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啊？可是，这一个多月又不见他有何动作，真是想不明白了。
　　白小菀也觉得奇怪。
　　不过皇甫焱安静总是好事，也没多想。
　　这天下午，白小菀找来春燕说道：“虽说现在街面上没有好的店铺，不方便开店，不过还是有不少住户的，所以我想把生意做一做。先不用做大，就像以前刚开始那样，你拎个篮子出去叫卖，多少赚点儿。”
　　春燕忙道：“行啊，不然我闲着吃白饭，心里总不安生。”
　　“你天天打扫院子也是活儿，怎么叫吃白饭？”白小菀笑着安慰她，又道：“不过，现在这个院子是临时住的，不算大，你一个人打扫还凑合。等回头新的楼盘修好了，我给自个儿预备了一套宽大的，只比县城几位老爷的小点儿，那可就气派了。”
　　春燕高兴得很，“跟着你，我也算是富贵命了。”
　　“哪里就富贵了？”白小菀笑了笑，“不过呢，到时候院子大了，我想再请几个人，丫头也买两个。你是一直跟着我身边的旧人，又是忠心难得、本分，往后就管着几个小丫头和婆子们，也算是半个小姐了。”
　　春燕喜得直搓手，欢喜道：“我这命，居然是先苦后甜的好命啊。”
　　“去吧，买点材料。”白小菀递给她一张纸，和一些银子，“该买什么你都知道，不知道的让伙计看看纸条，把东西都办回来吧。”
　　春燕点头，“放心吧，我的记性好的很呢。”
　　“去吧。”白小菀挥手，转身上了二楼。
　　她没事的时候，喜欢坐在二楼上面眺望远处的景色，特别是现在早春嫩柳、桃红柳绿，看着心情舒畅。同时呢，也是避免了和上官天寰、皇甫焱相处，免得他们两个乌眼鸡似的争吵，再摔了胳膊，断了腿，还是清静一点的好。
　　哪知道，她刚磕了几颗瓜子儿，上官天寰就上来了。
　　白小菀回头，“我累，不聊天。”
　　上官天寰笑道：“行，那我也不说话。”搬了凳子坐下，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给她按摩，还道：“别动！再动我就说话了。”
　　“…………”白小菀顿时老实了。
　　她本来就不是古代的女子，不觉得这样算是占便宜，只当是免费按摩师享受了。不然要是说话，上官天寰又要说什么去京城啊，远离皇甫焱啊。
　　算了吧，听着就叫人头疼。
　　白小菀继续嗑瓜子儿，随便上官天寰怎么按摩，就是不说话。
　　上官天寰也像是守着君子约定，不言不语。
　　此时正值黄昏暮色，落日残阳好似泣血一般明艳，给天空染上一抹五彩斑斓的灿色，也让人间迷离绚烂。上官天寰高大俊美、雍容华贵，白小菀娇小玲珑、精致可人，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仿佛是天生一对儿。
　　不言不语之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温馨安宁。
　　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在侧门，来了一群陌生的人。领头的女子约摸二十几岁，穿着一袭孔雀绿的披风，面色微白，身量单薄如柳，正在仰面凝视着他们，眼底闪过一抹被刺痛的光芒。
　　在她身后，一个中年妇人低声愤怒道：“夫人！肯定就是那个狐狸精了！”
　　“我从来不知道。”那女子轻轻叹息，带着伤感，“天寰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也知道怎么照顾人了。原来不是他不温柔，不懂情，只是他对我无情罢了。”
　　“夫人，你快别这么说，都是外头的狐狸精勾引的！”中年妇人实在忍不住，让丫头搀扶着那女子，上前一步喊道：“哪里来的狐狸精？竟敢勾引世子爷！”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夫人
　　原本寂静的空气，瞬间被这声大喊给锋利划破了。
　　白小菀闻声看了过去，一头雾水，“你们是谁呀？怎么跑到我家来了？快出去。”
　　“你家？”中年妇人气得不行，指着她，“你勾引世子爷，见了世子夫人不说羞耻，反倒还大言不惭，让夫人出去？！”
　　“世子夫人？”白小菀顿时觉得脑袋被狠敲了一记，像是大钟震动，嗡嗡嗡的，剩下的话都听不清了。她转身，一点一点的看向上官天寰，“世子，她是你的夫人？”心口猛地痛了一下，身体微晃，又强行咬牙稳住了。
　　上官天寰看着那个女子，皱眉道：“清漪，你怎么来了？”
　　顾清漪福了福，“给世子爷请安。”
　　“你身子不好，不要多礼。”上官天寰当即想要下去搀扶，可是转头看到白小菀，又生生的顿住了脚步。他的心里有些慌，慌张解释，“小菀，清漪不是我叫来的，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这里。”
　　楼底下，顾清漪听到了这句话，面色不由一白，转头对顾妈妈微笑道：“等下你搀扶着我一点儿，我怕还有难听的话，受不住。”
　　顾妈妈气得跺脚，“夫人，你还上去做什么？把那狐狸精拖下来打死完事儿。”
　　顾清漪没有多解释，只道：“那我自己上去。”
　　顾妈妈当即追她，“夫人，等等。”
　　二楼上，白小菀还在懵逼状态中没回神，被上官天寰摇了摇，才醒神道：“你的夫人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去见你的夫人啊。”
　　她只是本能的说出这些话。
　　上官天寰却以为她是在赌气，赶忙解释，“小菀，清漪真的不是我叫来的。”
　　“够了！”白小菀听他说一次清漪，就心疼一次，连连后退，“世子夫人是谁叫来的都不重要，她来了，她始终都是你的夫人。”
　　正好顾妈妈搀扶着顾清漪，刚刚走到楼梯口。
　　听了这话，当即冷笑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白小菀根本就没心思听对方说了啥，也不想看到顾清漪等人，只想赶紧离开，仿佛从来不曾见到过。她慌不择路的就要下去，差点撞到顾清漪，连忙道：“对不住，你先请。”侧身让到了旁边，只等顾清漪过去，就赶紧逃离此地。
　　顾妈妈却是断喝，“大胆！见了世子夫人不说赶紧行礼，还要视若无睹？又是险些冲撞了世子夫人，这是几重罪了？赶紧跪下！”
　　上官天寰皱眉道：“行了！别拿鸡毛当令箭！”
　　顾清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小菀却是悲从中来。
　　她早就猜到以上官天寰的年纪，应该是有老婆的人，却一直眼不见心不烦，也算是自欺欺人了。现在人家找上了们，又是这般羞辱，……呵呵，也好，也好看清楚了她和上官天寰之间的不可能，挺好的，
　　趁着这个机会，断了那一丝孽缘也算情景。
　　她二话不说，当即跪下了下去，磕头道：“给世子夫人请安。”
　　“小菀！”上官天寰急了。
　　他非常清楚白小菀的性格，这一跪，绝对不是因为害怕顾妈妈，而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啊！他不远千里找到她，他日日夜夜的讨好她，眼看就要全部化作泡沫乌有了，怎么能不急？当即冲了过去，搀扶白小菀，“我说了，你用下跪！今后谁也别想叫你跪。”
　　顾妈妈分辩道：“世子爷，这是礼数。”
　　上官天寰的脸上顿时雷霆震怒，眼中乌云密布，像是有毒一般看着顾妈妈，“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杀了你，我亲自给清漪赔罪。”
　　顾妈妈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顾清漪转头斥道：“妈妈，退下。”然后语气温和的对白小菀说道：“快起来吧，早春的地上凉的很，别再跪了。”
　　再跪，世子就要翻脸了。
　　白小菀缓缓站了起来，并不看她，只是对上官天寰道：“世子爷，既然世子夫人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正好施工那边我还要去看看，怕有差错，不亲自盯着不太放心，就先告辞了。”
　　她趁着上官天寰走神，抽了手，从顾清漪身边挤了过去。
　　“小菀，你别走。”上官天寰也挤过去追她，三步两步就追上了，拉住她，“清漪是有心人找来的，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不听我解释？”
　　白小菀淡淡道：“你解释了，她也是你的世子夫人。”
　　上官天寰，“…………”
　　白小菀又道：“放手。”
　　上官天寰一时找不到话说，却不松手。
　　顾妈妈在楼上看不下去，又急，又是愤愤，转头低声对顾清漪道：“夫人，我看着这个狐狸精就是故意的，当面假装要跑，好和世子爷拉拉扯扯扎你的眼。这等祸害，留着岂不是要翻天？直接打死便是完事儿了。”
　　顾清漪冷冷道：“打死她，世子爷和我就是仇人了。你想让我和世子爷变成怨偶，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夫妻情分，那就去吧。”
　　“这……”顾妈妈郁闷不语。
　　而楼下，白小菀也是郁闷上火的很，“世子爷，你快回去吧！你在这儿越是纠缠，世子夫人就越是生气，回头惹恼了，把我宰了找谁偿命啊？”
　　上官天寰当即道：“清漪不会的。”
　　“够了！”白小菀怒道：“你的清漪既然那么好，为什么不好好守着她、护着她，一生一世只陪着她？还来找我做什么？”
　　“那不一样。”上官天寰没有回避，而是认真解释，“清漪是我祖母娘家的人，我娘死的早，要不是她从小护着我，后来再嫁给我，可能我的命早就不在了，更别说做世子。所以她对我有恩，我也要照顾她一世周全。”
　　“那你就去啊。”
　　“可是恩是恩，情是情。”上官天寰是说给白小菀听，也是说过顾清漪听，“我只是想报答她的恩，对她……，却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咚！”楼上的顾清漪晕了过去。
　　“夫人！救命啊！”顾妈妈急得哭了起来，大喊道：“快快快！赶紧叫大夫过来！夫人气得晕过去了。”
　　上官天寰也忍不住动容，回头看去。
　　白小菀笑道：“快去吧，你再不回去，世子夫人真的要杀了我了。”言毕，一转身就掉头跑了。
　　上官天寰想去追，可是顾清漪又晕倒在地，不能不管。再者他转身看去，白小菀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得上去先顾清漪。毕竟白小菀活蹦乱跳的，顾清漪却是自幼体弱有病，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夫人，夫人啊！”顾妈妈坐在旁边大哭起来。
　　“让开！”上官天寰拨开对方，一把将顾清漪抱了起来，然后进了里屋。正要把顾清漪放在床上，顾清漪却悠悠睁开眼睛，抗拒道：“我不要睡在……，她的床上。”
　　“你想什么？！”上官天寰怒道：“我和小菀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就是不要。”顾清漪一向懂事大方、温婉体贴，却突然任性起来。她脸上苍白的好似一张纸，轻笑道：“天寰，你就让着我一回，好吗？”
　　上官天寰黑着脸，转身将她抱到了自己的屋子，“这是我的房间。”
　　顾清漪点点头，让他放下躺好。
　　顾妈妈哭着跑上来，“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顾清漪摆摆手，“你先下去，我想和天寰单独说说话。我真的没事，就是一时气血上涌，迷了心窍，现在已经好了。”
　　“可是……”顾妈妈不放心，倒了一碗茶放下，“我就在外头，夫人有事叫我。”
　　“嗯。”顾清漪闭眼休息了一瞬，等顾妈妈退出去，关上了门，才睁开眼睛道：“天寰你跟我说实话，你两次跑出京城，都是为了这个白姑娘吧？”
　　“不是。”上官天寰虽然不爱她，但是却无话不可说，“第一次是追老三，然后偶然认识了小菀。中间出了一些事，本来以为她已经死了，后来得了消息，所以就又带着人来找她了。”
　　顾清漪轻笑，“你知道的，我这身子是不能生育的。更何况，你对我也……，没有男女之情。”有些事，不说破还能装作不知道，说破了就是扎刀子。她强忍了心痛，“我早就想过，将来为你找一个心仪的姑娘，传宗接代。”
　　“不说这些了。”上官天寰有些烦躁。
　　“是不是她不肯做妾？”顾清漪咳了几声，浅笑道：“没想到啊，你偏偏看上这么一个有骨气的姑娘，哄不住了。当然了，要是太普通的姑娘，想来你也看不上。只不过要怎么办呢？若是你休了我，顾家怕是不会答应的。”
　　上官天寰沉声道：“清漪，我没说要休了你。”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为难
　　“那可就难了。”顾清漪深深吸了一口气，自伤道：“不过……，我看那白姑娘年纪甚小，也不急着出嫁的。也许，再过几年我就死了，正好把世子夫人的位置腾出来，让她欢欢喜喜的嫁给你。”
　　“清漪！”上官天寰呵斥道：“你能不这么咒自己吗？”
　　“我当然不想。”顾清漪眼底微微潮湿，哽咽道：“我原本想着，给你纳一个美貌如花的妾室，性子聪明讨巧，又宜生养。我纵使心里有些吃醋，也会恪守正室的本分，好好的对她，好好的对你的孩子。”
　　她的眼角，忍不住滚下一滴清泪，“却可惜，我连这个福气都没有。”
　　上官天寰沉默了一阵，才道：“我会说服小菀的。”抬头看向顾清漪，“我和你本来就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实在算不的是夫妻。只是我和顾家的联姻不能破，你也不能被我休弃，占了一个世子夫人的名分罢了。”
　　他咬牙道：“除了这个名分，别的我都可以给小菀。”
　　“天寰，你……”顾清漪轻轻地笑了，笑得眼泪直掉，“你当着我说这样的话，到底是因为太信任我？还是觉得，我是永远不会伤心呢？你的一切都可以给她，那我……，那我又算是什么？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吗？”
　　上官天寰目光清澈的看着她，平静道：“清漪，男女之情本来就是毫无逻辑，毫无道理可以讲的。不是你对我有恩，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动情，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吧？不然的话，这世上对我温柔体贴的女人多了去，难道我都要爱上她们？”
　　他笃定道：“我不忍心欺瞒于你，今生今世，我的心只爱一个白小菀！”
　　顾清漪眼泪簌簌而落。
　　她哭着，笑着，“我懂，我都懂。就是觉得好羡慕她，好嫉妒她，可以得要你所有的真心，而我……，却只能得到一个没用的名分。”
　　上官天寰沉默不语。
　　顾清漪哭了一阵，累了，挥挥手道：“你出去吧。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也不怪你动了真心爱上她，是我自己没那个福气，谁也不怪。”
　　上官天寰本来是可以多陪一会儿的，但是急着找白小菀，犹豫了下，便真出去了。
　　顾清漪在他身后惨烈一笑，轻声呢喃，“天寰，你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缠着她喊表姐，撵也撵不走，像是小尾巴一样的小表弟了。
　　她和他的缘分，只能到这一步停滞不前。
　　上官天寰出去找了一圈儿。
　　可惜，他根本就不知道白小菀去了哪儿，瞎找罢了。找了许久都不见人，回来不免怒气冲天，当即冲到皇甫焱的房间里，怒声道：“清漪是你找来的！”
　　皇甫焱点头，“是我给她写了一封信。”
　　上官天寰恨声道：“你这招也太损、太恶毒了！”
　　“彼此，彼此。”皇甫焱丝毫都不动怒，抬头看向上官天寰，“大家都是一样，谁也不必谁更高尚一些。我让清漪来，也是想让小白看清楚一点儿，你是有妻室的人。而且，你这个妻室不能休、不能杀，也不能弃，永远都会在世子夫人的位置上面。”
　　“你够了！”上官天寰怒道：“别以为你这样阴谋就能得逞！”
　　“呵呵。”皇甫焱轻笑，他原本温和儒雅的面容上，透出一丝不和谐的怨念，“即便我不能得逞，但至少……，你也一样不能得逞啊。”
　　“你……！”上官天寰抬起手就要打，可是拳头举到半空，却打不下去。皇甫焱对他来说，是和顾清漪一养的存在，不能打、不能杀，不可以折磨，否则他便不是人了。最终，只能无奈的缓缓收回拳头，“好，很好。”
　　皇甫焱叹道：“对不住，天寰，我注定不能做你的好舅舅了。”
　　上官天寰冷冷一样，“我也一样！”他也再没有办法做好外甥，彼此情分只限于不弄死对方，别的都看各自的手段吧。
　　天黑时分，白小菀还是回来了。
　　上官天寰当即迎了上去，“小菀，你去哪儿了？”
　　“我去看现场施工啊？”白小菀一脸懵逼之色，恍惚完全不记得下午的争执，也不知道顾清漪这个人，像是失忆了。她一本正经回道：“你是知道的啊，工地上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对了，我还听说，你下午去工地找过我，是吗？”
　　上官天寰“嗯”了一声，跟着她走。
　　白小菀回了自己的房间，掸了掸灰，坐下喝茶道：“可能刚好我去找林玉儿了，正好就和你走岔，倒是害得你白走一趟。不过呢，我这儿也没什么大事儿，往后你不用找我，自己该干嘛就干嘛。”
　　上官天寰看着她眼神回避，说话瞎扯一堆，不由欲言又止。
　　有心想要解释顾清漪的事情，又怕说起来，惹得她炸毛再跑了出去。到时候，别说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话，就是见面都不能了。
　　因此顿了顿，笑道：“你累了，晚上想吃点什么？”
　　白小菀头也不抬的回道：“刘嫂会做的。”
　　上官天寰又道：“要不要换身衣服？”
　　“不了。”白小菀想起顾妈妈那口口声声的狐狸精，到现在还余音绕梁，可不想再换什么衣服，惹得又被人臭骂一顿。只是也不说穿，咧咧一笑，“等会晚上洗澡再换，先就这样吧。”
　　上官天寰又给她到了一碗茶，“再喝点儿。”
　　白小菀也没拒绝，端起来喝了两口，然后笑道：“我去厨房看看，让刘嫂子做一个酸酸凉凉的小菜，不然没啥胃口。”说完，便扭头出去了。
　　上官天寰心里明白，她这是在躲他。
　　有心想要追上去，又担心惹得顾清漪那边恼火，只得忍住了。他思来想去，都觉得顾清漪留下绝对不行，但是瞧着顾清漪的身体，马上就走只怕也难。这话要是折腾出什么毛病，让顾清漪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那就要后悔终生了。
　　因此想了想，上去找到顾清漪道：“这里院子小，也简陋，你还是到客栈去住吧。”
　　顾妈妈当即反对，“世子爷，夫人才晕倒身体虚弱啊，怎么能动呢？”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要挪，也该是那一位搬出去才对。”
　　有了下午的教训，她不敢再当着上官天寰说白小菀坏话，说什么狐狸精了。
　　顾清漪抬头道：“天寰，今儿我是真的很难受，实在不能挪动了，明儿吧。”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大小姐风范，温婉大方、知书达理，“你知道的，我这身体实在是受不得凉，大晚上的，怕是要惹出病来。”
　　上官天寰当然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更不用说，顾清漪今天才晕倒过，也实在不忍心这时候折腾她，只能无奈道：“好的，那就明天。”
　　顾妈妈欲言又止。
　　顾清漪用眼神扫了一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微笑道：“天寰，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今晚我就不吃晚饭了，你自己去吃，然后早点歇着。”
　　“夫人！”顾妈妈急了，“怎么不叫世子爷多陪一会儿？”
　　顾清漪明白她的担心，怕上官天寰出去，就去找白小菀说话亲热了。可是，这种事岂是她拦得住的？何苦讨人嫌呢？当即闭上眼睛，“都退下吧。”
　　上官天寰道了一句，“你好生歇着。”便出去了。
　　顾清漪一想到他去找白小菀，心里就是止不住的痛，止不住的难受。可是自由的高傲和骄矜，让她不愿意把这份伤心流露出来，强行忍住了。
　　“站住！”顾妈妈忽然大喊，“你还有有脸来？赶紧出去！”
　　顾清漪意外问道：“谁来了？”
　　“那个狐狸精！”上官天寰不在，顾妈妈理直气壮地骂了起来。
　　“夫人，我想跟你说几句话。”白小菀平静道。
　　“你能说什么好话？”顾妈妈拦着他，不让进去，“无非是想说你和世子爷怎么恩爱，怎么得了宠，好故意气坏夫人！你瞧着夫人身子不好，下午又气晕了，就想再气她，恨不得她早点死了。”
　　“我没有这么想。”白小菀不但不生气，反而道：“你也别这么想，咒了夫人。”
　　“你……！”顾妈妈气结了。
　　“好了，妈妈。”顾清漪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不行，夫人！”
　　“我说让她进来！”顾清漪加重了语气，于喜怒不形于色的她而言，这就是已经很生气了，“她一个小姑娘还能对我做什么不成？外头都是人，说几句话怎么了？难道妈妈觉得我还应该怕了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可恶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妈妈无奈，只得让路白小菀进去。但是却不放心，紧跟着一起进来了，警惕的盯着白小菀，“不许说难听的。”
　　白小菀朝着顾清漪欠了欠身，然后道：“顾妈妈情绪太激动了，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夫人说，烦请让顾妈妈出去。”
　　“你休想！”顾妈妈恼火道。
　　“出去。”顾清漪面无表情的吩咐，缓缓坐起身，“你不出去，我出去。”
　　“夫人，你别赌气。”顾妈妈心疼得不得了，跺脚道：“好好好，我这就出去。”赶紧给她拿了枕头，掖了被子，方才一脸不情愿退了出去。到了门口，还喊道：“夫人，她要是惹你生气，就叫奴婢一声。”
　　白小菀上前把门给关了。
　　她转身回来，自己不客气的在旁边坐下，淡声道：“今天的事，实在是一个意外，我没想过你会晕倒，对不起了。”
　　顾清漪笑了笑，“是我自己身体不好，不怨别人。”
　　白小菀认真的看了看她，面容清雅、皮肤苍白，一看就是久病床榻的人，身上却带着一种豪门贵族女子的骄矜，气度不凡。
　　“怎么了？”顾清漪不自在的问道：“我这病容，看起来吓着你了。”
　　“不是。”白小菀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气度高雅、温婉大方，天生就和世子爷很般配，这才是人们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清漪不防她这么说，既是意外，又有些心酸，“是吗？你也觉得我们很般配？不是看我病得憔悴，故意安慰我吧。”
　　“那不一样。”白小菀摇摇头，“我是乡下姑娘，从来没有受过世家女子的教导，身份和气度，都和世子爷很不匹配。其实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哎……，我现在脑子乱乱的，想好的话也忘了。”
　　“噗！”顾清漪轻笑，倒是放松下来，“你随便说吧。”
　　她长年累月的病着、躺着，几乎足不出户，其实内心是有一些寂寞的。可是父母只会要求她恪守女子本分，上官天寰一心谋大业，下人们就更没什么话说。虽然有些姐妹或者同龄的小姐，可她总病，哪里能够玩到一起？所以，并不曾见过白小菀这样活泼的人。
　　况且，顾清漪早有打算给上官天寰纳妾，谈不上多么吃醋。
　　心痛是有的，但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里面。
　　此刻坐在面前的白小菀，长得冰雪可人、五官精致，说话声音清清脆脆的，像是一只小小的百灵鸟儿。她和京城里那些妖妖娆娆的姨娘不一样，就像个小妹妹，还特别的天真娇憨讨人喜欢，实在讨厌不起来。
　　因而忍不住叹道：“也难怪世子爷喜欢你，一瞧着，就让人觉得心里通透。”
　　白小菀笑道：“那我不成吉祥物了？”
　　顾清漪以为她介意，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不用这么样。”白小菀摆摆手，说道：“我又不是京城里的那些千金小姐，说话都要拐七、八个弯儿的。我这个人生气就是生气，没生气就是没生气，脸上写着，心里头也是一样的。哎……，不扯了，说到哪儿了？”
　　顾清漪微笑道：“说世子爷呢。”
　　“哦，他啊。”白小菀收回思绪，点头道：“我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他实在不般配。而且看他的年纪，想着在京城应该也是有妻妾的，所以就觉得不合适。只不过怎么说呢？”抬头看向顾清漪，“没见到你之前，我也没见过其他的妾室，总会自动忽略当做不存在，算是自欺欺人吧。”
　　顾清漪听了，在心里咀嚼了一下，“你不愿意给世子爷做妾？”
　　白小菀断然道：“不愿意。”
　　顾清漪眼里露出惊讶之色。
　　白小菀看见了，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因为眼光高，觉得自己非得做世子夫人才行。你多半想着，世子爷这样的身份，多少女人也愿意扑上去，她一个村丫，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愿意？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高攀的上？”
　　顾清漪表情有点古怪。
　　纠结半天，笑道：“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在京城里，名媛贵族的女子们说话，可没有这么直来直往的。
　　好在白小菀也不介意，继续道：“夫人，我问你一句话。”
　　顾清漪点点头，“你说。”
　　“你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世子爷吗？”
　　“我……”顾清漪迟疑了。
　　“你当然不愿意！”白小菀替她说出了答案，勾了勾嘴角，“可是，你自幼所受的三从四德教育，让你不能说自己不愿意，只能说些大度贤惠的话。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世上那个女人，会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说愿意的，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顾清漪沉默不语。
　　“你也不用回答我，心里有数就行了。”白小菀接着道：“反正，我是不愿意的！所以呢，我才一直没有答应世子爷，跟他去京城。以前不答应，现在不答应，今后也一样的不答应，我说到做到！”
　　顾清漪轻笑，“我倒是羡慕你有这个勇气，我是不能了。”
　　“所以啊。”白小菀切入重点，说道：“我和世子爷总这么纠缠，也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解决了才行。”
　　“解决？”
　　“嗯。”白小菀是认真的，凑近过去，“我想了一个法子，需要你配合，这样……，然后再这样……”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然后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顾清漪瞪大了眼睛，“这……”
　　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是认真的，也没藏奸。”白小菀嘀咕道：“虽然吧，世子爷是挺帅的，也有钱，对我也不错，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跟一群女人分享他。长痛不如短痛，就这么分开，以后我还能再嫁一个好人家。”
　　“再嫁？”顾清漪今天接受的讯息太多，超出了她平常的认知范围，已经不知道怎么应答了，干笑道：“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告诉世子爷生气了？”
　　“那不正好？”白小菀打趣了一句，“我就不信，你还真的希望我跟着世子爷啊？再说了，这话我当着他的面说过，又不是专门哄你的。”
　　“你当着他的面说过？！”
　　“说过。”
　　“…………”顾清漪无语了。
　　心里忍不住有点吃味儿，有点嫉妒、艳羡，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她应该恨白小菀的，可是看着她这么自由洒脱、恣意随心，又是赤字坦诚，实在是恨不起来。反倒觉得白小菀真是无拘无束，活得自在，不像她，一辈子都被规矩给束缚住了。
　　白小菀又道：“反正你想想吧，也不急着今天回答我。”
　　顾清漪点了点头，“我是要好好想一想。”
　　“小菀！”上官天寰忽然冲了进来，吃惊道：“你在这儿？害得我好找！不是说去厨房做饭了吗？怎么来这儿了？”说到最后，有些猜疑的打量着二人。但奇怪的是，两人都是和和气气的，不像吵架了。
　　“看啥啊？”白小菀转身道：“我就活该做烧火丫头不成？厨房有刘嫂，我看差不多就上来了，在这歇歇不行啊？”其实，刚才是故意卖了一个幌子，撒谎说去厨房，转了个圈儿就来找顾清漪说话了。
　　上官天寰笑道：“歇歇当然行。”
　　顾清漪惊异的看着他，被白小菀凶了那么一大串，居然不生气？果然，他的心里有白小菀，就连脾气性子都改了。
　　心下不由一阵黯然。
　　上官天寰看着她们，试探的问了一句，“你们……，没吵架吧？”
　　“吵了。”白小菀故意道：“我刚问世子夫人，能不能把夫人的位置让给我，她说什么都不同意，真是太小气了。”
　　上官天寰脸色尴尬，“小菀，你别逗我了。”
　　白小菀走上前，仰面看着他，“那现在，你当着我和她的面说说，你要休了她！只要你休了她，我就嫁给你！”
　　顾清漪脸色微微一变，却忍着没说话。
　　上官天寰皱眉，“不行，清漪不仅是顾家的人，也是照顾了我多年的人，我不能让她没有名分一辈子凄苦，那也太没良心了。”
　　顾清漪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一丝心酸。
　　到底他还是有些良心。
　　只不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白小菀目光清澈好似泉水，直直看着他，“你念着她对你情，不肯负了她，那么……”她苦笑起来，“就只能负了我了。”
　　上官天寰摇头，“我也不负你。”
　　顾清漪顿时一阵心痛。
　　白小菀却是冷笑，“你少做梦了！什么齐人之福，想也别想。别说世子夫人不答应，就算是她答应，我也不答应！”


第二百三十章 决绝
　　上官天寰急道：“小菀……”
　　“世子。”白小菀打断他，“如果你还对我有一点真心，就不要看轻我，不要为难我，求你好歹给我一条活路！”又转头对顾清漪道，“你放心，我白小菀绝不做妾！如违此誓，就叫我今生今世永失所爱！”
　　上官惊骇道：“小菀！不可以这样胡说！”
　　顾清漪也是震惊了。
　　绝不做妾？违背就永失所爱？这样的毒誓，她倒是真的佩服白小菀的勇气了。
　　“说都说完了。”白小菀连连后退，指着上官天寰，“不许跟上来！”
　　“小菀……”
　　“站住！”白小菀拿起金簪就往脖子上戳，“你再纠缠于我，及时毁我清白，坏我名声，不过就是逼我一死！我死了，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找你，下辈子再不做人，生生世世和你永不相见！”
　　一席话，算是把上官天寰给钉死了。
　　她的爱人，是他。
　　她的爱意，却是他只能属于她一个人，否则宁愿毁灭！
　　次日天明，白小菀一大早就借口去工地，溜之大吉了。
　　上官天寰原本不打算急着找她的，横竖知道她是在工地那边忙活，去找了也没用，反倒彼此尴尬难堪。但是他不去，皇甫焱却坐着马车去了。
　　这下子，上官天寰坐不住了。
　　他急急忙忙去县城另一头，见到白小菀的时候，她正忙着和人商议施工细节，一边说，一边点头，神情很是认真。完全没有为情所困憔悴，或者哭哭啼啼的样子，和寻常女子完全不一样。
　　似乎对于她来说，工作赚钱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感情需要暂时回避。
　　这一点，倒是像个男人了。
　　上官天寰摇了摇头，什么男人？他这是在想什么呢？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皇甫焱坐在轮椅里面，隔了有一点距离，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可能有亲密之举。
　　虽然如此，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正巧白小菀说完了事，回去皇甫焱的桌子边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道：“眼看着头一批工程快要完工，第二笔资金应该预备上了。”
　　皇甫焱笑道：“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白小菀放下茶碗，伸了个懒腰，“你放心，我这人从来不做亏本生意，这次保证让你赚一笔大的，后半年都可以歇着了。”
　　“那我就等着了。”
　　“说好的，我要在净利润里面抽三成的啊。”白小菀哼哼唧唧，斜了他一眼，“到时候，你可别欺负我是小丫头，就赖账了。”
　　皇甫焱不有失笑，“怎么会？你都拿去，我也没意见。”
　　“切！”白小菀哼道：“我看你啊，就是打心底没有看得起我，觉得我瞎捣鼓，别说赚钱，不赔钱就是好的了。所以，才不在乎这笔银子。”她掰起手指头，“我跟你算算啊，这个楼盘一期工程能赚多少？嗯，门面、住宅……”
　　正说着，一歪头就看到了上官天寰，不有停顿住了。
　　皇甫焱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有点失望，但是也没多少意外。他都来了，上官天寰肯定坐不住要来的，因而笑了笑，“世子来了。”
　　上官天寰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工地上乱糟糟的，白小菀和皇甫焱都没有起身让座的意思，下人赶紧搬了一把椅子，悄悄放在后面。上官天寰不客气的坐下，气氛有点尴尬，干咳问了一句，“还忙呢？我看也没啥事儿了，不如回去吃饭。”
　　“不回去。”白小菀撇嘴，“你和你的夫人团团圆圆的，我去做什么啊？做个小太阳给你们照亮？还是在旁边端茶倒水做个丫头？我咋那么贱呢。”
　　“胡说什么？”上官天寰皱眉，“你回去你的，与她何干？”这些天，他也发觉不能在白小菀面前说清漪，越说她越生气，因而一个她字带过，“我是瞧着工地上冷，你又生的单薄，再吹得着凉了。”
　　“我可不会！”白小菀一副吃醋的样子，“我啊，不是那种风吹吹就坏的美人灯，世子爷不用担心了。再说了，我和你什么关系啊？我好不好的，也不与你相干，以后烦请世子爷少操点心，也叫世子夫人少恨我几分。”
　　“小菀！”
　　“不乐意听啊？那就走啊。”白小菀针尖对麦芒，毫不相让。
　　上官天寰被她说得火起，又不像对她发脾气，便迁怒到了皇甫焱的身上，“是不是你挑唆了什么？把小菀的脾气教的这么坏！”
　　皇甫焱骇笑，“世子，你这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上官天寰一声冷哼，“假模假样！”
　　“你别烦人了，快走吧。”白小菀埋汰道：“你那么心疼你的清漪，舍不得她，怎么不好好地陪着她？还出来做什么？你们两个般配、合适，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赶紧一起回京城去吧！好好儿的，早生贵子、开枝散叶，别在我这儿烦人了。”
　　“清漪她不能生。”
　　“那就随便找个姨娘生啊。”白小菀哼道：“对了，我看世子夫人的意思，是要找个姨娘生儿子，然后自己抚养的。你呀，就别在我这儿做梦了。做你的姨娘，天天磕头低人一等不说，孩子也不归自己，没准儿还有什么去母留子等着呢。”
　　上官天寰恼道：“这些混账话是谁教你的？”转头扫向皇甫焱，冷冷道：“小菀她在乡下长大，哪里懂得这些？还说不是你教的？”
　　皇甫焱还没解释，白小菀先道：“你少污蔑人！这根皇甫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在乡下长大怎么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我就非得一无所知？哎呀，不说了，你赶紧带着老婆回京城去吧！”
　　“小菀，你到底要怎么样？”
　　“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
　　“我说了。”上官天寰无奈道：“清漪是我祖母娘家的人，顾家护着她，她又从小一直护着我，我不能让她做个弃妇！出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那就杀了她！”白小菀语不惊人死不休，故意为后面的计划铺垫，“她死了，也可以按世子夫人下葬嘛。”
　　“小菀！”上官天寰当即断喝，“你不要胡闹了！”
　　“我没有胡闹。”
　　“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跟了你，别的女人都必须死，一个不留！所以，未免我们彼此反目成仇，就此断了的好。”
　　“…………”
　　话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人不欢而散。
　　自此以后，白小菀整天都泡在工地上，皇甫焱乐得天天陪伴。上官天寰去一次，她就跟他吵一架，说不到三句，就让上官天寰杀了顾清漪，完全没法谈下去。
　　上官天寰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更何况，上官天寰本来就没有好脾气，不过是在白小菀跟前温柔点罢了。他也架不住这么天天吵，天天闹，这天便去了酒楼里面喝酒。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但是不喝，又怕控制不住想杀人了。
　　正在喝得醉醺醺的烦闷之际，忽地门外有人闯了进来，“世子爷！不好了！”顾妈妈放声哭道：“你快回去吧！夫人、夫人她……，刚喝了厨房里的一碗甜汤，就脸色发青，还吐了血，怕是活不成了。”
　　“什么？！”上官天寰惊骇无比，“清漪怎么会吐血？怎么回事？”却等不急顾妈妈细细回答，当即下楼上马，一道烟尘似的赶了回去。
　　一进内院，就见丫头们惊慌无比的神色，都像是天塌了。
　　“清漪！”上官天寰飞快的走了进去，推开丫头们，只见顾清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青紫青紫的，嘴角还挂着一抹血迹。而床头、地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猩红，看起来无比吓人！
　　“夫人啊！”顾妈妈哭着跑了进来，泪如雨下，“我就知道，那个狐狸精不安好心，是她要你的命啊！她想害死你，好自己做世子夫人……，呜呜呜。”
　　“别哭了！”上官天寰一声断喝，朝着大夫问道：“人怎么样了？”
　　大夫脸色灰败，结巴道：“夫人、夫人像是中了毒。”
　　“中毒？什么毒？！”
　　“像是……，寻常人家用的老鼠药。”
　　上官天寰怔了怔，继而急道：“我不管她是中了什么毒，都赶紧抢救！无路如何，也要让夫人活下来！否则，就要你偿命！”
　　大夫吓得瑟瑟发抖，“是，是！小人尽力。”
　　上官天寰吼道：“快下去开药方，抓药！熬好了送过来！”
　　大夫吓得一溜烟儿的去了。
　　顾清漪双眼紧闭，昏迷过去，一动也不动的，仿佛已经死了。
　　上官天寰心里一阵冰凉。
　　顾清漪不能死！顾家的联姻不能断，清漪对他有恩也不能死。还有……，这事牵扯到了白小菀，清漪若是死了，白小菀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下毒
　　他的脑子都是“嗡嗡”的，响个不停。
　　顾妈妈哭喊道：“就是那个狐狸精！就是她……，她要毒死夫人！方才我去厨房打水的时候，就看见她鬼鬼祟祟的在哪儿，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去下毒呀。”扑倒顾清漪身边放声大哭，“夫人、小姐，你可是我从小奶大的呀。在妈妈心里，你比我的亲骨肉还要亲，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就去替你杀了那个狐狸精，再陪你一起死！”
　　上官天寰强自冷静了下，转身道：“去把白小菀找来！”
　　丫头应声要去。
　　“不用了！”上官天寰又自己起身，怒气冲冲的自己冲了出去。到了厨房，果然看见坐在窗边的白小菀，不由上前一把抓住她，“你对清漪做什么了？”
　　白小菀双眸闪烁不定，轻笑道：“你觉得呢？”
　　上官天寰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气得眼前一黑，“你疯了？！害死了清漪，你以为自己就能做世子夫人？你以为，顾家的人就能放过你？！你这是在找死！”
　　“所以啊。”白小菀一脸满不在乎，“我都说了，叫你早点带着她走嘛。你不走，我看着你们天天亲热，自然受不了。”
　　“我什么时候和她亲热了？”
　　“我不管，反正有我就没有她！”白小菀眼中闪过一抹凌厉，讥笑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要一生一世对我好吗？你还曾经派人杀过我，欠我一条命，那就让顾清漪来替你换吧。”
　　她的口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上官天寰气得发抖，“那怎么能一样？你是什么身份？清漪是什么身份？就算我黑了良心不在乎她的生死，顾家能不在乎吗？他们岂能容你？！”
　　“容不下，那就不要容了！”白小菀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之前厨房里都是人，也没有谁看见是我下的毒，世子爷……，无凭无据的可别诬赖我。”
　　“白——小——菀！”
　　“心疼了？舍不得顾清漪？还是舍不得顾家对你的扶持？”白小菀呵呵的笑，“我早就说了，我和你不般配，高攀不上，强扭的瓜是不甜的嘛。你看，我要是跟了你，迟早都会成为你的绊脚石，所以还是分开的好。”
　　“呵呵，你现在还是想想自己的小命吧。”
　　“你舍得让我死？”白小菀依靠在窗边，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原本稚气的脸庞竟然透出一丝妖媚，明眸流转不定，“你要为顾清漪报仇，那现在就来杀了我吧。”
　　“你……”上官天寰心口一痛。
　　他很清楚，他不可能亲手杀了她！别人也不行！可是，现在顾清漪生死难料，这个死局要怎么解？他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真该回京城去的，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上官天寰没法去恨白小菀，便悉数迁怒皇甫焱，“都怪小舅舅！若不是他把清漪给叫来了，又怎么会弄成今天的结局？我……，我要……”他想杀了皇甫焱，可是却一样没有办法下手，他还有做人的底线。
　　就在这时，顾妈妈忽然欣喜来报，“世子爷，夫人醒了。”
　　“醒了？”上官天寰当即大喜，跨步出去。
　　“我不准你走！”白小菀忽地冲了出去，算准了楼梯口的位置，用力抱住了他，一脸撒泼的样子，“天寰，你说过你爱我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你别找她，让她成全了我们不行吗？”
　　“小菀，别胡闹。”上官天寰用力掰开她的手，“清漪中了毒，我去看看，她要是没事你也少但一份罪责。”
　　“我不！”白小菀故意冲着顾妈妈，叫嚣道：“回去告诉顾清漪，上官天寰是我的男人，不是她的！叫她赶紧咽了气，早登极乐吧！”
　　顾妈妈气得差点原地爆炸，当即大骂，“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简直就是下贱、可耻，连畜生都不如！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白小菀针锋相对，骂道：“顾清漪是个没男人要的老！”
　　“我跟你拼了！”顾妈妈气疯了，当即上前抓住白小菀用力一扯，“弄死了你，我替夫人给你偿命，也让夫人多活几年！去死吧！”
　　白小菀自然就顺着力道往下翻，“扑通！”，一下就给摔了出去。
　　那个地方，刚好有个闲置的大瓦缸。
　　白小菀早叫人悄悄放的，她用力一撞，把早有裂缝的大瓦缸装了个粉碎！悄悄抓起一块瓦片，往额头上一戳，顿时鲜血入注流了下来。
　　妈呀！真疼！
　　“啊！”白小菀嚎了一声，便咬牙忍痛，倒地假装昏迷过去了。
　　“小菀！”上官天寰惊骇道。
　　他还没有来得及迈步，皇甫焱就抢先推着轮椅冲了过去。准确的说，是在他们大声争吵的时候，皇甫焱就在旁边看着了。此刻像是有神力助他，竟然站了起来，走到白小菀面前把她抱到身上，然后气喘吁吁坐回椅子，“世子，你还是赶紧去看夫人吧。”
　　上官天寰怒道：“不用你管！”
　　皇甫焱却道：“我劝你，还是听舅舅的话。这种时候，你不赶紧去看世子夫人，却来招惹白小菀，你是嫌她将来被人记恨的少吗？”
　　顾妈妈在旁边哭道：“夫人，夫人啊。”
　　上官天寰的脚有些动不了。
　　这个时候，顾清漪和白小菀都是需要他。但是白小菀看着情形好些，顾清漪却是被白小菀下了毒，生死难料！如果他再丢下顾清漪，去照顾白小菀，就算良心可以不要，却不能不管顾家对白小菀的记恨。
　　他，不能去。
　　皇甫焱带着白小菀回房间去了。
　　上官天寰一咬牙，只能先去看看顾清漪的情形。至于白小菀，有皇甫焱照顾着，想来应该不会有事，应该……，不应该这么乱啊。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白小菀却是清清楚楚，一到皇甫焱的房间，就忍不住起来，“哎哟，哎哟！我的头好痛，背也痛，浑身都痛死了。”
　　皇甫焱看着她这情形反倒愣住，“小白，你没事了？”
　　“嘘！”白小菀让他赶紧关门，然后小声道：“我没事，不过不能让世子爷知道。等下对外就说我昏迷了，然后……，你过来，我跟你细说。”
　　皇甫焱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过去了。
　　白小菀嘀嘀咕咕好一串，才打住，然后又小声叫痛，“哎哟！我容易嘛？为了演这么一出好戏，又是做泼妇，又是耍赖，还差点折腾掉自己的半条命。”
　　皇甫焱啼笑皆非，好笑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嘘！”白小菀瞪他，“这个秘密，你可得替我保守住了。”
　　皇甫焱自然乐意，“那是当然。”
　　“阿西巴！”白小菀痛得骂了一句，接着道：“等下世子来了，你记得悲痛愤怒一点儿，可别露馅儿了。就说，谁也没有看见我下毒，凭什么说是我下的？反正臭骂他一顿，叫他赶紧滚蛋就行。”
　　皇甫焱忍不住偷着乐，“行啊，我保证演得天衣无缝。”
　　白小菀摸了摸额头上的血，估计往脸上糊，“先别洗啊，留着世子看过了再说。”忍不住又交换起来，“哎哟，疼死我了。”
　　皇甫焱心疼道：“我给你吹吹？”
　　“吹什么啊？”白小菀埋怨道：“我现在昏迷不醒，你难道不应该急着去找大夫吗？赶紧塞点钱给大夫，演完了戏，我才能收场歇着呢。”
　　“你等着。”皇甫焱当即出去喊大夫，那大夫本来就是他家的，自然听他的话。进来假模假样给白小菀诊脉，对外便说，白小菀磕坏了脑子，要观察情况，倒把刘嫂等人和春燕吓坏了。
　　另一间屋子里，顾清漪面色惨白的苏醒过来。
　　上官天寰目光灼灼看着她，“清漪，你现在能说话吗？”
　　顾清漪憔悴的直视他，虚弱道：“天寰，你立即跟我回京城去，我就不追究……，不追究白小菀的事。否则，我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咳咳……”一阵咳嗽喘不过气，好半晌，才缓缓平息停下来，“就要跟，白小菀把账算个清楚了。”
　　说完这句话，像是力气不支又昏过去了。
　　上官天寰一阵默然。
　　顾妈妈哽咽道：“夫人，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那个狐狸精啊？她下耗子药毒死你，其心可诛！就算是五马分尸都不解恨啊。”
　　上官天寰明白，他现在必须要回京城了。
　　再不走，顾清漪可能气死在这儿，白小菀也可能被顾家追杀送命，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白小菀年纪还小，也许这件事过几年冷淡了，会有转机。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分离
　　其实，清漪的性命应该不长了。
　　这几年，对她好一点儿，将来死了，也好好的风光厚葬她。等顾清漪走了，世子夫人的位置也空出来了。那时候，白小菀长成了大姑娘，十五岁及笄之约。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都要抢到身边，再也不放手！
　　上官天寰在心里暗暗发誓。
　　不过，现在小菀怎么样了？他起身出去，没有去皇甫焱的房间看白小菀，而是抓了大夫先问话，“白姑娘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大夫结结巴巴回道：“人已经醒过来了。”
　　“哦，那就好。”上官天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继而又是奇怪，不悦的盯着大夫看着，“既然醒了，你做什么愁眉苦脸的？”
　　大夫瑟瑟道：“白姑娘，她……，不认识皇甫公子了。”
　　“不认识小舅舅？那好啊。”上官天寰先是觉得好事，继而觉得不对劲，“你这话什么意思？说详细一点儿，什么叫不认识了？”
　　大夫迟疑了片刻，思量道：“我瞧着，像是有些磕坏了脑子，记不清以前的事儿了？还喊着头疼，别的……，倒是能吃能喝没啥问题。”
　　“这还叫没问题？！”上官天寰一脚踹开大夫，再也忍不住，直接推门去了皇甫焱的房间，进去一看，白小菀正躺在床上吃包子，“小菀？你……，包子好吃吗？”
　　怕说错了话，所以才临时改了口。
　　白小菀咬着包子，一脸懵逼的样子看着他，“这谁啊？”扭头看向春燕，“怎么一会儿来个男人？这些人，都和我什么关系？难道都是我以前留下的风流债？”
　　“噗！”皇甫焱在旁边忍俊不禁，笑道：“不是，我和世子在这边投资楼盘，和你算是项目合作人，你别瞎想了。”
　　“哦，这样啊。”白小菀招招手，“世子你坐啊。我头疼的很，他妹的，以前好些事都想不起来了。要是忘了什么，你别介意，告诉我就行了。”
　　上官天寰怔怔的看着她，“你不记得我了？”
　　白小菀盯着他看，“好像……，有点眼熟。”又摇摇头，“不过……，哎呦，我头疼的很，现在记不起来了。”
　　皇甫焱忙道：“白姑娘，你先好生休息吧。”
　　“说的是，也许睡一觉就想起来了呢。”白小菀假装失忆的模样，擦了擦嘴，然后看着皇甫焱和上官天寰，“我要睡觉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出去？虽说我是小姑娘，但也不能看着我睡觉吧。”
　　“好，这就出去。”皇甫焱转动轮椅，走到上官天寰的跟前，道了一句，“世子，咱们出去说话吧，别打白姑娘睡觉了。”
　　上官天寰想问，又怕刺激到了白小菀，强行忍住出去了。
　　皇甫焱到了外面，笑容顿失，“我瞧着小白，脑子像是磕坏了。”
　　“你才坏了！”
　　“我不是咒她。”皇甫焱看着幽黑的夜空，看着那好似水钻一般的闪烁星子，带着抹不去的忧虑道：“如果只是遗忘了些事，还不是最糟的，就怕损了头颅。你当时没过来，小白头上扎了一大块碎瓷片，看着可吓人了。”
　　“那现在……”上官天寰扭头要进去细看，又顿住脚步，现在伤口自然是包扎好了，总不能再拆了看，他沉声问道：“大夫怎么说？”
　　皇甫焱轻叹，“伤到头颅，大夫也不敢打包票啊。”
　　上官天寰一阵揪心。
　　“世子爷。”顾妈妈红着眼圈儿跑来，一脸愤愤之色，“夫人问你，今天晚上到底启程不启程？若是走，那她就什么话都不说。若是不走，就好好的把今天的事说一说，找顾家的人来理论一下。”
　　言下之意，不走就要找白小菀算账！
　　上官天寰皱眉，“清漪身体不好，现在天黑黑的怎么走？明天再动身。”
　　顾妈妈却道：“夫人说了，横竖是走水路坐船的。在客栈睡觉，和在船上睡觉，并没有什么分别。世子爷，还请你即刻做个决断！”
　　上官天寰不料顾清漪如此急切，又有些不信，转身去了房间找她，“清漪，你真的要急着今天晚上就走？何必赌气呢？”
　　“赌气？”顾清漪虚弱的躺在床上，惨白着一张脸，“我倒是想赌气呢。我若是赌气，就直接把隔壁那位给杖毙了！可惜……，我不敢，怕你恨我。”
　　“清漪……”
　　“天寰。”顾清漪惨笑道：“想来你是要替她辩护，说厨房人多，指不定是谁下了毒药对不对？可是，你扪心自问，除了她，还有谁跟我有这个仇？咳咳……，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她不就是仗着你喜欢她，才敢……，才敢如此嚣张，唔……”
　　她“哇”的一声，顿时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来。
　　“清漪！”上官天寰赶紧过去搀扶，拿帕子给她擦嘴，又端茶水，捶后背，慌得旁边顾妈妈喊道：“世子爷，轻些，轻些！别怕夫人弄散了。”
　　顾清漪一嘴的血，抬头看他，“你若是不走，今天我在这儿死了，就是她白小菀给下毒害死的！就是被你给气死的！你……，真的，要和整个顾家决裂，与顾家为敌吗？就算你不在乎顾家，不在乎我，也不怕你的心上人死于非命吗？咳咳咳……”
　　上官天寰闭上了眼睛，下令道：“备船，返回京城。”
　　“咳咳、咳……”顾清漪咳得眼泪都滚出来了，无力的歪在他的怀里，凄惨道：“天寰，我再求你一件事。我这样子，看起来是活不长久了，咳咳……，求你，在我死前对我好一些，不要再找白小菀了。”
　　上官天寰目光惊动，沉默无语。
　　顾清漪的眼泪直往下掉，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若是用我剩下的半条命，能换回你对我几年好，死……，也值了。”
　　“清漪，你别这么说。”
　　“咳咳，咳……，咳咳咳。”顾清漪一连串的咳嗽，就着顾妈妈的手，喝了一碗甜甜的糖水，方才缓过来。她继续道：“天寰，等我死了，你爱找谁，咳咳……，就找谁，再也没有人管你了。”
　　一席话，说得上官天寰也是心酸难受。
　　顾妈妈更是哭了起来，“夫人啊，你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狐狸精啊！她下毒害你，你怎么能饶了她？即便你还活着，这也损了你的寿数，杀十个她，都一样赔不起！”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冲，“不行！我要去杀了她！”
　　“妈妈！”顾清漪喊道：“你杀了她，就等于在世子爷心里杀了我！”
　　顾妈妈挺住脚步。
　　顾清漪气喘吁吁的，紧紧抓住上官天寰的手，咬牙问道：“天寰！答应我，在我有生之年，不要再找白小菀了，行吗？你若答应我，我也答应你，永远、永远不找她的麻烦，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上官天寰淡淡道：“行了，我送你回去。”
　　顾清漪伤心道：“送我回去以后，你还是要来找她吗？你就这么爱她，哪怕她下毒要杀了我，也不恨她？也能原谅她？”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上官天寰回道。
　　“不记得？”顾清漪吃了一惊。
　　计划里，白小菀并没有跟她说这一步啊。
　　上官天寰却是信以为真，因为从白小菀下毒，到顾清漪中毒，顾妈妈愤怒的推到白小菀受伤，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顾清漪沉默不语。
　　顾妈妈却道：“不记得？哼！我看她是假装不记得，好逃避责任！这样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敢大言不惭……，啊！”说话间，她的右臂就被砍了下来，顿时鲜血如注，痛得她滚在地上嚎叫起来，“啊，啊啊……”
　　上官天寰缓缓收剑，冷声道：“小菀若不是被你推了撞到，脑子受伤，又怎么会不记得我？留你一命，不是舍不得你死，而是暂且留你照顾清漪。若再敢多说，我就再切掉你一条手臂，再说，就切掉一条腿！”
　　他的性子一贯狠辣、无情。
　　并不觉得白小菀对顾清漪下毒，又多么的不能接受，或者怨恨她。如果白小菀下毒的对象不是顾清漪，而是别人，根本死了就是死了。
　　所以，他可以狠毒，白小菀可以狠毒，顾妈妈却不能多加非议。
　　“来人！把人抬出去！”上官天寰冷漠无情道。
　　顾妈妈像是杀猪一样嚎叫，被人塞了嘴，抬下去包扎止血了。
　　顾清漪一语不发。
　　她从小就认识上官天寰，对他的性子一清二楚，根本就不觉得惊讶。要不是她此刻看起来要死不活，只怕顾妈妈连性命都保不住。
　　上官天寰叫了大夫进来，他出去了。
　　顾清漪心里清楚，他这是去找白小菀做临行辞别，不由凄惨一笑，“呵呵，果然情之所钟不得已啊。”上官天寰那样冷血的性子，面对白小菀，却是百炼成钢绕指柔，真是羡慕白小菀好运气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放心
　　幸好，白小菀性子清高不愿为妾。
　　不然凭借世子对她独一无二的宠爱，凭着她的美貌和聪慧，比如这次计谋的步步为营、算尽人心，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她呢。
　　离开吧，回到京城去。
　　顾清漪缓缓闭上眼睛，轻叹道：“让我过几年舒心的日子，死而无憾。等我死了以后，有白小菀这样的女子陪着世子爷，我也……，放心了。”
　　她的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流下。
　　上官天寰走到外面，静了静，方才走到皇甫焱的门口，却没进去。因为白小菀休息在里面，皇甫焱便和她换了房间，省得她挪动了。
　　屋子里，飘出白小菀说话的声音，“开发楼盘？我看看，这图……，这主意，的确像是我能赶出来的事儿。哎哟，我的头……，他妹的！一阵儿一阵儿的疼。”
　　“要不歇会儿？”春燕接话道。
　　“不行，刚才吃的太饱了。”白小菀似乎挪动了下，喊道：“我再喝口水，还有，给我一颗话梅。”不一会儿，就嘟嘟哝哝的吃了起来。
　　春燕又问：“这图还看不看了？”
　　“不看了，头不疼再看。”白小菀似乎靠在了软枕上，还伸了一个懒腰，“还好，我出了头疼，不太记得事儿，脑子还是好使的嘛。”
　　春燕安慰她，“养几天就好了。”
　　白小菀哼哼两声，问道：“我怎么觉得，那个世子爷和皇甫公子都看上我了？感觉他们俩眼神怪怪的，是不是……，我跟他们有什么瓜葛啊？”
　　“啊？！”春燕愣了愣，结巴道：“没……，没有啊。”
　　“可惜了。”白小菀惋惜道：“我看这两位长得都不错，又有钱，当个金主挺好的。皇甫公子还说有点残疾，世子真是不错，跟了这种男人也省得受累了。”
　　春燕小声道：“小菀，那个……，世子爷是有夫人的。”
　　“啊？有夫人的，有夫人那就算了。”白小菀哼了一声，叽叽歪歪道：“我才不要跟别的女人抢男人呢。再说了，他的夫人肯定是高门贵女，我一个平民丫头，可是惹不起这些千金小姐。别再啊，回头把小命给送了。”
　　“可不嘛。”春燕不知道详情，只知道一半，愤愤不平的抱怨道：“那个夫人的奶妈非说你是狐狸精，把你推了一把，结果才把头给磕坏了。”
　　“啊？不是吧。”白小菀一脸浑然不记事的样子，“我……，我咋了？我顶多就是多看了帅哥几眼，至于吗？这么凶啊，那可更不能招惹了。”
　　春燕点头，“就是，别理他们。”
　　上官天寰忽然觉得，他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进去说什么呢？说以前彼此曾经相爱过？曾经生死相许？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且，顾清漪要求他马上离开，否则就要跟白小菀没完。
　　再去纠缠，只不过是给小菀添麻烦罢了。
　　上官天寰走到窗户边，从窗户缝里看了看白小菀，她躺在床上，头发散乱，一张笑脸莹白如玉，额头上却扎了一大圈纱布，隐隐透出血迹。这种时候，多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心疼，但是却不能。
　　那样，是害了她。
　　上官天寰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顾清漪派去的小丫头盯梢许久，回去禀告，“世子爷在白姑娘的窗外站了许久，一直没有进去，也没说话，就到楼下去了。我瞧着，仿佛是在预备马车去码头，应该是马上就要出发了。”
　　顾清漪淡淡道：“好，知道了。”
　　她兀自轻笑，世子爷还真是心疼她啊。不是不想见，是怕见了，会被顾家的人暗算，所以强忍了相思吧？相思，呵呵……，自己的丈夫相思别的女人。
　　白小菀说得多，这世上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分享丈夫，都想独自占有。
　　“准备起身了。”上官天寰进来说道。
　　他穿了一袭黑色的长袍，搭配暗金纹的披风，面容俊美冷毅，冷冷的、凉凉的，不在是白小菀面前那个随和的男人，而是无比威严的梁王府世子，仿若万仞高山一般峻峭孤冷，让人高不可攀。
　　顾清漪浅浅声，“好，让人抬我下楼。”
　　上官天寰上前弯腰，将她裹在了披风里面，“我抱你下去。”
　　顾清漪微微触动，“天寰……”
　　可惜她还没感受太久这温柔的一面，就听上官天寰冷冷道：“清漪，我知道这件事是小菀不对，可是请你不要责怪她。她的错，今后我来弥补，而你……，答应过要放她一命，也不能反悔。”
　　顾清漪的心顿时一凉。
　　原来，温柔也还是因为白小菀，等价交换罢了。
　　顾清漪忍不住问道：“我要是反悔了，你会对我怎样？”
　　“对你，无非是不闻不问此生不见。”上官天寰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儿，而不知道这话有多绝情，“但你身边的人，比如顾妈妈，我一个都不会留！”
　　“你这是在威胁我啊，天寰。”
　　“算是吧。”
　　“你可真爱她。”
　　“此生唯一。”
　　“够了！我不会反悔的。”顾清漪笑了起来，眼泪却掉进了硕大的披风里面，“哪怕你对我的好，是因为别的女人，只是一种彼此等价的交换，我也认了。我假装不知道，假装是你真的对我好，就……，就可以了。”
　　上官天寰默不作声，抱着她，一步一步下了楼。
　　迎面看到皇甫焱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甜汤，自然不是给他喝的，一看就是要送给白小菀的，不由脚步一顿，“小舅舅，我要走了，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啊？”
　　皇甫焱淡淡道：“的确不难过。”
　　“呵呵。”上官天寰把顾清漪交给楼下的婆子，吩咐送到马车上去，然后一把打翻了皇甫焱手中的甜汤，冷冷道：“你以为，我会留下你天天陪着小菀？！”
　　“你要做什么？”皇甫焱脸色大惊。
　　“自然是要带你走！”上官天寰一把抓起了他，原本就怨恨，此刻更是带了三分羞辱，直接慌皇甫焱扛在了肩上，“走！跟我一起回京城！”
　　皇甫焱又羞窘又气急，顾不上骂人，当即大喊，“来人！快拦住世子！”
　　可是哪里还有人？上官天寰早有准备，皇甫焱身边的下人，根本就不是梁王府侍卫的对手，早就被看管起来了。
　　皇甫焱虽然是男子，但是常年病弱，体力和上官天寰根本无法相比。
　　他一路挣扎，最后还是被塞进了马车里面。
　　上官天寰在上马车之前，叫来蒋统领冷冷道：“你好好负责照看小菀，她出了事，你就跟着一起殉葬！你在京城的父母亲友，一概不留！”
　　“是，属下明白。”蒋统领郑重应道。
　　“小菀。”上官天寰看着二楼的窗户，看了片刻，旋即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一行人，很快来到码头上了船。
　　夜风习习，星子闪烁。
　　上官天寰等人乘坐的巨大画舫，在夜风中缓缓启动，逆流而上一路向北，一点一点离开了码头的范围，消失在夜色中了。
　　白小菀自然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过依旧不露声色，装作惊讶道：“咦，世子爷他们就这么走了啊？也是，这种穷乡僻壤的，贵人们哪里过得惯呢？”
　　她深知春燕单蠢，说多了，肯定会露馅儿的。
　　毕竟上官天寰虽然走了，蒋统领还在，这失忆还得一直演下去。倒是意外，皇甫焱居然被上官天寰抓走了。不过也好，她可不想招惹上官天寰的小舅舅，再惹出麻烦来，还是自己清清静静过日子吧。
　　接下来，好好的搞楼盘小区的事，大赚一笔。
　　至于男人和桃花，反正不急，一边赚钱一边再说吧。毕竟男人不可靠，银子才是这世界上的最可靠的东西，没啥能比得过赚钱。
　　白小菀又恢复了元气。
　　不过，呃……，头上还是真挺疼的。她揉着脑袋，揉着、揉着，慢慢的迷糊睡着，混沌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连个梦都没有做。
　　接下来的日子，白小菀按计划休息了两天，就依旧去了工地。
　　当然了，要假装有些记不住的样子，没事就问问别人，免得跟在旁边的蒋统领起疑，倒也过得还算顺遂。岷县的整体规划渐渐出来，初具规模，看起来有些模样了。蒋统领每天跟在旁边瞧着，也是赞叹，忍不住夸了一句，“白姑娘真是好心思。”
　　白小菀摸摸头，“哎？这不算是我的功劳吧？不是说，我就随便画了一个草图，其他都是别人设计的吗？哎，我也不敢厚着脸皮居功啊。”
　　“那也得有人起这个头。”蒋统领笑笑，打量着她，总觉得看着没什么毛病。可是无缘无故的，也不好问她记不记得世子，太突兀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忙碌
　　不过，即便是白小菀假装的，又有什么关系？她和世子爷的确不合适，顾清漪虽然看着病弱，但也不是毫无手段，更不用说还有顾家虎视眈眈。她要是真的假装失忆，用来躲避世子爷和去京城的话，倒也聪明。
　　蒋统领默不作声。
　　只是每天跟在后头，尽到保护好白小菀的责任，以及把她的一言一行，都写信告诉回了京城的上官天寰，其余的事并不相管，也实在管不起。搞不好，那可是要把小命给丢了的，还是躲开吧。
　　白小菀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心情不错。
　　而去往京城的画舫上，上官天寰的心情就很不好了，一脸乌沉沉的黑色，看起来仿佛要吃人，下人们都纷纷躲远了。
　　顾清漪每天躺在养病。
　　她虽然是假装中毒，但是也不敢露出破绽，怕被上官天寰察觉了。因此每天都让丫头煎药送来，人也躺在，一副不能下地的虚弱模样。另一则，她也是心虚，不太敢面对盛怒之下的上官天寰。
　　只不过，在上官天寰不知道真相的情况，居然偏袒“下毒”的白小菀，也是够叫她伤心的，相见不免怨恨，还是等情绪平静一些再说吧。
　　顾清漪从来都不知道，哪个她看着长大的表弟，从小绝情，居然会对白小菀用情如此之深，简直就好像着了魔！入骨相思，每一分一寸的心都给了她，时时刻刻护着她，为了她宁愿服软妥协，什么都可以做！
　　“咳咳。”顾清漪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越咳越疼，仿佛要把心肝都咳碎了。
　　忽然，门外吵了起来。
　　皇甫焱大喊道：“上官天寰！叫你的人滚开！我是你舅舅，你居然敢带人扣压我，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有没有规矩了？！”
　　“舅舅？长辈？”上官天寰轻笑，“跟自己外甥抢女人的长辈，也好意思？你要是光明正大的讨好小菀，她选择你，那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呢？居然写信把清漪给找来了，弄成现在这个局面，难道没有责任吗？！”
　　皇甫焱微有沉默。
　　上官天寰又道：“现如今，清漪中毒躺在，小菀受伤失去记忆，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造成的！不仅如此，你还逼得我无奈离开小菀，被清漪胁迫。呵呵……，你能算计我，我又为什么不能算计你？”
　　他怒骂道：“少他妈在这儿给我充长辈！”
　　皇甫焱也是冷笑，“我说，你犯不着这么生气吧？换做你是我，只怕做得起来还更加卑鄙，难道不是吗？你现在绑架我回京城，行啊，看你能不能一辈子关着我。”
　　上官天寰毫不相让，反击道：“我固然不能关你一辈子，但是只要让我能腾出一年半载的时间，再作安排就够了。你不用拿皇甫家来吓唬我，我出事了，对皇甫家一样没好处，他们不会听你的！就连清漪那边，也是一样，顾家绝对不会拆我的台！”
　　“你……”皇甫焱气得噎住。
　　“我肯乖乖的回来。”上官天寰顿了顿，似乎故意转身朝着里屋，要把话说给顾清漪听似的，提高声调，“那是看在清漪中毒的份上，不忍心气她，不想她送了命，念着这份恩情才应下的。”
　　顾清漪心头猛地一紧，针扎般的疼，这话可真是比毒药还毒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是从小和上官天寰一起长大的，知道他的性子，本来就是这么绝情乖张、冷厉狠辣，不应该感到意外才是。
　　只不过，因为看到他对白小菀的柔情，对比起来格外心酸罢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不知道，还以为是上官天寰性子清冷，天生不懂情，也就没那么多怨念。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对白小菀热情似火，对她冷漠如冰，就整颗心都在水火之中煎熬。这份煎熬渐渐化作绝望、怨恨，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的爱，他的爱永远都属于白小菀一个人。
　　顾清漪写了一张纸条，找来心腹丫头，“装在饭盒，悄悄的送给顾妈妈。”
　　丫头当即应下，“是。”
　　到了吃饭的时候，丫头过去送饭，顾妈妈因为断了一条手臂，还躺在，“哎哟、哎哟……，疼，丝丝，疼啊。”
　　“妈妈，该吃饭了。”丫头一面放下食盒，一面上前假装扶顾妈妈起来，顺手就把纸条塞了过去，捏在顾妈妈剩下的那只手里，嘴上不动声色道：“慢点儿，别碰着伤口了。”
　　顾妈妈是常年在后宅混的，最懂这些，一捏到纸条就握紧了。
　　她也不动声色，仍旧喊疼，“哎哟喂！疼死我了。”
　　两人演了一会儿戏，顾妈妈在丫头的服侍下，一口一口吃完了饭，便又躺了回去。等到丫头出去了，没人了，方才忍着疼痛打开纸条。
　　上面写着，“放皇甫，回顾家。”
　　顾妈妈一下子就懂了。
　　当即把纸条嘴里，嚼烂了，给咽下了肚。顾清漪的意思很简单，放走皇甫焱，好让他去纠缠白小菀，最好是日久生情在一起。至于回顾家，则是让她做了这件事以后，立即回顾家避难，免得被世子爷迁怒宰了。
　　上官天寰不可能到顾家去闹的，真闹了，他也不占理儿。
　　顾妈妈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只能让她做，而不能牵扯到顾清漪。反正她都得罪上官天寰了，手臂也断了，发狠报复捣乱合情合理。等放走了皇甫焱，再脚底抹油一溜，回了顾家，也算是完成使命了。
　　同时，还保住了她的性命。
　　顾妈妈忍不住哽咽，却不敢哭出声。
　　只在心里哀哀欲绝，“小姐，妈妈替你做完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能再照顾你了。”又发狠，“一定不能让世子爷和白小菀在一起，绝不可以！小姐你放心，妈妈就算拼死，也一定会帮你完成的！”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
　　皇甫焱自从和上官天寰吵过以后，也不吵了。毕竟不是女子，整天吵嘴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长辈的身份压不了，那就另想办法。不然的话，他这趟本来是要去江南的，一年半载没音讯，家里人也不会着急找他。真被上官天寰囚禁在京城，那可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上官天寰不杀他，却可有囚禁他，然后安顿好了顾清漪再去找白小菀，事情就有变了。
　　皇甫焱心里着急万分。
　　眼看船队离京城越来越近，他是越来越急，偏偏却又束手无策。这天下午，正要忍无可忍的去找上官天寰，送饭的丫头进来了，“皇甫公子，这是你的午饭。”
　　皇甫焱没心情吃饭，烦躁道：“放下吧。”
　　丫头放下饭盒，却没有急着走，而是从饭盒下层拿出一个包袱，压低声音，“公子，今天晚上大船靠岸补给，你换上衣服，便会有人接应你离开。”
　　皇甫焱吃了一惊，“这是……”
　　丫头回道：“这是顾妈妈的意思。”
　　皇甫焱没有作声，随手打袱看了一眼，不由皱眉，“是不是拿错了？这是女人的衣服啊！”虽然不是桃红柳绿，但款式却是女人的无疑。
　　丫头道：“没有拿错。”
　　皇甫焱顿时大怒，“连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来羞辱我？！”
　　丫头赶忙解释，“公子，你自己想想，你若是男装能出得了这个门吗？外头多少王府的侍卫看着，谁能把你一个大活人给变出去啊？”
　　皇甫焱顿时忍住了怒气。
　　丫头又道：“也不是让你一直穿女装，就是换了衣服，假扮成丫头，跟着倒洗脚水的婆子一起出去。等到了下人房间，再打扮成小厮的模样，跟着去补水的人一起下船，然后便由得公子去哪儿了。”
　　皇甫焱没有说话。
　　丫头也不多劝，只道了一句，“就在今晚，机会只有一次。”旋即提着饭盒，面色平静的出了门，一点破绽都不露。
　　皇甫焱静静的坐在椅子里，想了想，又站了起来。
　　他要离开！一定要离开！
　　即便不是为了白小菀，他也不愿意被上官天寰这么囚禁，哪怕自私一点想，为了他这，也要回到白小菀身边啊。
　　所有的理由，都是离开，都是再见到白小菀！
　　皇甫焱转头看向那套女装，在心里轻嘲，反正都被上官天寰羞辱过两次了，穿一回女装又算什么？再说大半夜的，谁看他啊。
　　他低头，对自己的腿轻声道：“今天晚上，你可要争气啊。”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大船渐渐行驶到了一处码头靠岸，并且船上人多，每天消耗巨大，所以每隔七、八天就要补给，不然就没吃的喝的了。
　　因为有人上上下下，所以船上人来人往挺热闹的，一片嘈杂。


第二百三十五章 跑了
　　两个身量高大的婆子抬着洗脚水，送到皇甫焱的房间里，不一会儿，两人又端着用过的洗脚水出来了。因为夜色深重，谁也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婆子换了人，……皇甫焱穿着婆子的衣服，吃力的端着洗脚水，咬牙往前走！
　　因为知道他腿脚不便，只能勉强走几步，所以洗脚水已经倒掉不少了。
　　但即便如此，皇甫焱走了十来步便开始吃力，腿就好像灌了铅一样的不听使唤，偏偏又不敢走太慢，担心被人发现破绽了。
　　“别停！稍微快点！”另一个婆子悄声提醒他。
　　小白！小白！皇甫焱在心里喊着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忍受着腿上针扎一般的疼痛，咬牙拼命往前挪，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直往脸下坠。
　　“再坚持一下。”婆子低声提醒，尽量把盆子往自己这边倾斜，让他少出力。
　　“……”皇甫焱的小腿疼得不行，说不出话。
　　当然了，他也不敢这个时候说话。
　　好在船上的空间有限，从皇甫焱的房间，再到下人烧水的地方，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只是对于皇甫焱来说，稍微远了点儿。
　　不过他总算咬牙坚持，一步一个针扎，……到了！
　　等进去关上门，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软坐在了地上！幸亏旁边婆子力气大，才没有把洗脚水打翻，放下盆子，低声道：“公子自己把衣服换了，再这儿等着，送水的人马上来找你，我先下去了。”
　　皇甫焱挥挥手，一头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稍作休息，有了一点力气就开始换衣服，免得等下来不及。果然，他刚刚换上小厮的衣服，就有人推着大水车路过，喊道：“走咯！下去补水。”
　　皇甫焱当即扮作小厮，扶着水车，低着头跟着下了船。
　　一路顺利无比。
　　顾妈妈安排的人在暗中接应，他一到，就送上了马车，然后快马加鞭离去。而补水的那个人，装满了水，则带上另外一个会水的小厮，回了船上。并且趁着船上混乱，和藏在皇甫焱屋子里的婆子掉了包，小厮留在房间里，假扮皇甫焱躺在床上。
　　这之后，下人照常往皇甫焱的房间送饭、送水，皇甫焱的床帘一直搭着，横竖都看不见他，其他的人根本没有察觉到掉了包，倒也风平浪静。
　　一路北上，眼看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上官天寰这些天，一直食无味、寝难安，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儿。只是强撑着，看谁都是怒目而视，吓得没人敢看他，也没人发觉他的憔悴。
　　刚刚抵达京城，顾妈妈就叫嚷道：“夫人，咱们这就回顾家去，让顾家的人给夫人你做主，不能白受了那么些委屈！”
　　顾清漪皱眉道：“妈妈，你不要再闹了。”
　　顾妈妈坚持要回顾家，“夫人，你就是性子太慈和了。这种事，换做谁能忍下去啊？你能忍，我也不能忍，我这就回去找顾家的人说理去！”
　　顾清漪喊道：“妈妈……”
　　顾妈妈竟然头也不回，领着两个婆子，就气冲冲的下船了。
　　“来人！”顾清漪咳了两声，“把我的大毛披风拿来，追上顾妈妈让她穿上。她胳膊上有伤，别再冻坏了。”
　　“哎。”一个丫头当即跑着去了，结果没过多会儿，垂头丧气的回来，“夫人，顾妈妈走得太快，没有追上。”
　　“算了。”顾清漪闭了闭眼睛，她本来就没打算追顾妈妈，不过是这么一打岔，好让上官天寰等一会儿，叫顾妈妈跑得更远罢了。既然知道顾妈妈已经追不上，便放了心，转头对上官天寰微笑，“走吧，我们回王府去。”
　　上官天寰面无表情，起身道：“走。”
　　正在此时，就听见皇甫焱的房间里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掉了。慌得下人们赶紧去看，忽地有人惊呼，“不好啦！皇甫公子跳水了！”
　　“什么？！”上官天寰吃惊无比，当即冲到侧面栏杆往河里看去。
　　果然，河中央漂浮着一个男人身影，看起来的确是皇甫焱。
　　但……，有些奇怪。
　　上官天寰双眼微眯，心下疑惑，皇甫焱什么时候学会游泳了？说不出哪里古怪，当即下令，“快下水！把皇甫公子救上来！”
　　他一声令下，立即有几个会水的小厮跳了下去。
　　可奇怪的是，河里面的皇甫焱居然游得很快，加上先跳，后面的小厮根本就追不上！不仅如此，他还游到对面上了岸，竟然有人牵着马接应，旋即两人骑马跑了。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看着他跑掉了。
　　上官天寰越想越是古怪，越想越是不对劲儿。不说皇甫焱是个残废，即便他的腿脚被按摩的好了一些，也不至于好得比平常人都利索吧？莫非……，他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皇甫焱被人掉包了！
　　当即闯到皇甫焱的屋子去看，自然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遗漏。
　　上官天寰却在床头翻找，翻来翻去，找到了一瓶皇甫焱常吃的镇痛药。因为皇甫焱从小就吃这个，他见过多次，自然认得，打开瓶子一闻，顿时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这说明，这个药瓶已经好些天没打开了。
　　如果皇甫焱被人掉包，那么……，就只能是上次换水补给的时候！
　　要是那时候的话，皇甫焱岂不是已经逃跑了七、八天？！按照路程，只怕……，他都已经快要感到岷县了！混账！
　　上官天寰怒不可遏。
　　但是现在无凭无据，他也没办法发作，更不知道找谁发作！
　　不对！顾妈妈！
　　顾妈妈走了。
　　按理说，顾妈妈那么护着顾清漪的人，怎么会丢下顾清漪，自己回了顾家？即便要去，等把顾清漪送回府再去，也不迟啊。
　　这里头肯定有古怪！
　　上官天寰在皇甫焱的房间里，缓缓坐下，一语不发的沉默起来。现在发脾气是没用的，心急火燎也没用，只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他没有急着去琢磨，到底是不是顾妈妈放走了皇甫焱，而是先考虑，皇甫焱马上就要到白小菀的身边，他该怎么办？顾清漪还病歪歪的，生死两说，甚至即便她不死，短时间内离开京城也不合适。
　　去找白小菀，那就更加的不合适了。
　　可是，一想到皇甫焱单独和白小菀在一起，就是心急如焚。不行！决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一定要像个办法阻止皇甫焱！阻止，有谁能阻止皇甫焱呢？
　　上官天寰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最不愿意用的人。
　　但是，现在却不得不用。
　　上官天寰沉默不语的出了门，吩咐道：“启程回府。”既不提跳河的皇甫焱，也不提离去的顾妈妈，好像什么都么察觉一样，一派云淡风轻。
　　顾清漪却觉得隐隐不安。
　　马车到了王府，上官天寰把她送回后院，便下令，“夫人身子不好，从今以后，谁要是让夫人走出院子门一步……”语气一顿，环顾众人冷冷道：“你们这些人，就全部活活打死一个不留！”
　　下人都吓得发抖，齐刷刷的跪了下去，“谨遵世子爷吩咐。”
　　上官天寰转身就走。
　　顾清漪脸色微白，闭上眼睛，……心下明白这是被软禁了。
　　上官天寰出门以后，当即找来心腹交待，“设法把夫人的药方抄一份，药渣拿写出来，然后送到太医院问问，到底是治什么的药。”
　　“是，明白。”
　　上官天寰心里起了疑。
　　虽说，整件事看着像是顾妈妈做的，可也难保顾清漪没有参与其中。毕竟顾妈妈忠心护主有余，智谋却是不足，更别说还断了一条胳膊伤痛中，总觉得不像是她一个人的主意，背后隐隐有顾清漪的影子。
　　甚至，从头到尾事情都有蹊跷。
　　他安排好了内院的事，又去了外院，找到了楚烨留在王府的心腹，说道：“赶紧设法联系老三，告诉他，白小菀就在岷县。”
　　那人微微一怔，“这……”
　　“信不信由你。”上官天寰冷笑，“哪怕这个消息是假的，你也得传给老三，让他来自己做判断。若是敢隐瞒不报，只怕……，你的小命难保。”
　　下人当即一凛，低了头，不敢言语了。
　　上官天寰知道对方不敢隐瞒，没有多言，旋即转身离去。
　　心下冷笑，既然他暂时不能离开京城，就干脆让楚烨先去找白小菀，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不让皇甫焱得逞，也不让楚烨得逞！
　　说不定，惹得白小菀烦了，把他们两人都臭骂一顿更好。


第二百三十六章 热闹
　　不过此时此刻，白小菀既没有见到皇甫焱，也没有见到楚烨，更不知道他们即将到来。她正热火朝天的忙着楼盘的事，因为工程地基已经打好，最先的一批，已经开始修了一两层外框，初具规模了。
　　大家就在讨论这个购房的问题，商榷一些细节。
　　有人说道：“虽说这些房子是林大人统一调度，批量一起修的，造价比起单门独栋要便宜，但……，毕竟质量摆在这儿，都是用的好料，算下来成本也是不少。比起以往那些城镇百姓自己修的，起码高了好几个档次，钱也花的多，到时候人家不愿意买，或者买不起要怎么办？”
　　“是啊。”另外一人附和，“岷县又才遭了水灾，大家都损失不小，怕是闲钱不多呢。”
　　“就怕那些刁民，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买了来压价。”
　　“有这种可能。”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嗡嗡直响。
　　林县令看着白小菀，没说话，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儿。他隐隐听说了，世子夫人来了一趟，还闹了病，弄得世子爷不得不先回了京城。虽说，上官天寰不可能一直守在岷县，但是就这么走了，到底心虚啊。
　　而且，皇甫焱也跟着走了。
　　大金主不在，这后续第二期的工程银子，还不知道拿不拿得出呢。
　　林县令现在是一个光杆县令，县衙库房里的银子，除了被之前秦县令贪污的，剩下的都拿去赈灾了。现在就是把他给抄家了，也拿不出银子出来续款，更要紧的是，万一世子爷和皇甫焱撒手不管，这就成烂摊子了。
　　“静一静。”白小菀咳了咳，拍拍桌子，等众人安静下来才道：“关于房价，这个成本我已经核算过了。的确，是要比普通百姓的土房子贵。毕竟这是砖瓦房，木料也不少，堪比以前县城大户的宅子，自然不能便宜了。”
　　“那卖不出去怎么办？”
　　“诸位，怎么净想着卖不出去？”白小菀一脸淡然，笑道：“衣食住行，衣服可以穿便宜点儿，吃可以差一点儿，行可以省一点儿，但这个住……，从来没人不当做百年基业来对待的。有了房子，有了子孙，那就是一个家啊。”
　　有人点头，“也是，应该卖的出去。”
　　“不是应该，是肯定！”白小菀继续道：“我核算过了。比如一间普通的三房一厅，平摊土地费，以及建筑用工、木料等等，大约造价是六十两银子。而我们想要赚钱，就要翻倍的卖，售价至少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对！至少得这个价。”有懂行的道。
　　白小菀接着道：“而之前那些百姓们，凭着自己胡乱搭建的房子，加上好些土地是自己祖传的，约摸三、四十两银子就够了。一百二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贵，甚至因为水灾的问题，可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对呀，那怎么办？”
　　“所以，咱们可以订一个分期付款。”白小菀大声道。
　　“啊？啥叫分期付款？”
　　“分期？”
　　众人都是头一次听说，一头雾水。
　　白小菀喝了口茶，解释道：“就是说，比如这户人家需要一百二十两银子，才能买到这个三房一厅的房子。但是，因为他手头紧，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怎么办呢？就先支付一部分，最低要支付十分之三的首付，剩下的再每月分期偿还。”
　　“啊？这样也行？”
　　“不行吧。”有人反对，“要是这户人家，给了三、四十两银子，住进来了，后面赖着不给怎么办？再说了，这月月收钱不说麻烦，银子拖延着不能支使，也亏了啊。”
　　“这就说到点子上了。”白小菀笑道：“这个时候，要联系各大钱庄，让住户把买下来的房子抵押出去，先把尾款借给住户，支付给我们这边楼盘。这以后月月还款，自然就是钱庄的事了。”
　　“这……，那钱庄的人能同意了？！”众人都是摇头不理解。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白小菀笑了笑，看向林县令细细说道：“钱庄既然提供给了住户这样的便利，自然是要收点利息的。比如住户一共找钱庄借了一百两银子，那么迟一年还清，就要还一百一十年，每年按百分之十递增。如果住户花了十年才还清，那就要一共要还钱庄二百两银子。”
　　“利滚利啊。”
　　“这要是办成了，倒是一笔不错的赚钱生意。”
　　林县令也点头，“这个法子如果真的推行起来，的确不错。但毕竟是一个新鲜事物，就怕接受的人少，不那么好推广。”
　　“呵呵，这个就要靠我们宣传和诱导了。”白小菀揉了揉头，这是她最近的习惯性动作，为了做个蒋统领看，都做成习惯了。她清了清嗓子，“我们要告诉百姓，咱们这房子用料好、修得牢固，百年基业可传后代子子孙孙。今年不买，明年看涨，先买就是先赚到，利用大家占便宜的心理，可以推动一波。”
　　“嗯，有些道理。”
　　“没错！咱们这房子那可是修得良心，真真儿的好儿呢。”
　　白小菀笑道：“另外这事儿嘛，说起来，也算是林大人的德政。”又看向林县令，“大人的亲朋好友，还有在场诸位的亲眷们，都要先动员买，要让百姓安个心。你想，县令大人都抢着买的房子，能不好吗？”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林县令也笑，“这个自然，该出力的地方我义不容辞。我是土生土长的岷县人，不论将来调任哪儿，老了以后，最终还是要落叶归根的嘛。所以呢，置办一套好的住宅，留给后代子孙也是必须的。”
　　“是啊。”有人附和起来，“咱们也是一样的道理。”
　　白小菀微笑道：“我想，有着在座诸位的动员，有着钱庄的支持，还有那些有钱的富户们先购买，足够带动百姓们买房的热潮了。”
　　“是啊，是啊。”
　　“还是白姑娘冰雪聪明，足智多谋啊。”
　　众人都夸奖起来，笑语晏晏。
　　林县令也夸了几句，趁着气氛好，赔笑问道：“白姑娘，这第一批的工程快差不多了。第二批的工程，是不是……，也要启动了。”
　　“那当然了。”白小菀点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肯定不能停。咱们要是一停，百姓们还以为后面不修了呢。”
　　林县令笑道：“是啊，可是……”
　　“大人你放心。”白小菀从怀里摸出一万两的银票，心疼肉疼的，这可是她自己的私房钱啊。不过现在应急，不拿出来就要出乱子，只能咬牙先垫上，“这是第二期工程的第一笔款项，后续的，我再写信让皇甫公子送过来。”
　　心下却是没个底儿。
　　因为她根本联系不到皇甫焱，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上官天寰，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统统问候了一遍，自己走就走，干嘛把皇甫焱给带走啊！神经病！缺心眼儿！
　　回头要是楼盘的事搞不下去，她可就要被人撕了。
　　还好，之前上官天寰给她留了一万两银子，可以先应应急。
　　林县令凑着那一万两银子，笑开了花，“有了这笔第二期工程的款项，再加上第一期工程如果卖出去，应该能回笼不少资金，马马虎虎也能运转一段时间了。当然了，等皇甫公子的银子再送到，自然就更没问题了。”
　　白小菀干笑，“是啊，保证没问题。”
　　众人见事情顺利都是高兴，说说笑笑，要一起吃饭喝酒。
　　这个白小菀就不参加了。
　　她对林县令笑道：“大人和诸位好吃好喝，我一个小女子，实在是不合适去凑热闹，就先回去了。不过在吃饭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跟大家商量。”
　　林县令忙道：“你说。”
　　白小菀简单道了一句，“我想，以县城的名义办个学馆。眼下很多县城的孩子，因为家贫，或者是兄弟姊妹众多，都没法单独去上学。要是县城办个义学，只象征性的收一点纸墨笔砚的费用，应该就有更多的人负担得起了。”
　　有人迟疑道：“这是好事，不过……，要急着现在办吗？”
　　另有人机敏一些，看出端倪，“当然要现在办！这个学馆啊，就跟着楼盘一起修，一起办，也算是买房子的一个好处。”
　　“是啊。”另一位笑道：“这样大家都知道了，新楼盘的好处。”
　　“说的很对。”白小菀笑着点头，“不仅如此，这也是林大人的德政，房子惠民，学馆教育学生，兴起一方人文风气。不然光是一个楼盘，说出去也不够亮堂，咱们要做就做最好的，大家以为如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楼盘
　　“嗯，不错。”
　　“这可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有老者激动道。
　　“反正学馆不大，回头跟着楼盘一期修便是了。”白小菀站起身来，告辞道：“这一点是我之前没想仔细，诸位去吃饭的时候，正好商议一下。”她方方的一拱手，“我呢，就先回去了。”
　　林县令忙道：“我送白姑娘。”
　　“不用了，大人。”白小菀笑着欠身，然后领着春燕下了楼。
　　春燕一脸艳羡和崇拜，激动道：“小菀，你可真厉害！不仅能在这么多的男人面前说话，还能让林大人对你另眼相看，居然要亲自送你！哎哟，我这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
　　“傻丫头。”白小菀笑了，又问她，“这几天胭脂妆粉卖的如何？”
　　春燕回道：“还行。虽然没有以前生意好，那也是有些百姓没有在县城定居，人少的缘故。我想啊，要是等回头这什么楼盘搞好了，都是人，那生意还不火爆了啊。”
　　“等着吧。”白小菀难得的不嬉皮笑脸，透出一脸浩气正然，很有志气的道：“要是顺利，我们的岷县，将会是举国上下第一县！”
　　呜呜，想想还有点小自豪呢。
　　不过妈蛋的！皇甫焱什么时候能找到啊！啊啊啊！这后续银子跟不上，她的第一县楼盘岂不是成了烂尾楼？真是要命了！
　　白小菀回去以后，不免有点没精打采的。
　　到了下午，春燕忽然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小菀，你知道吗？谢君谦中举了！”见她愣愣的，推了她一把，“谢君谦啊？就是咱们桃花村的那个谢君谦，你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哦，记得。”白小菀点了点头，又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皇榜啊。”春燕回道：“就在县城大门口旁边贴着，本县中举举人的名字，一共只有三个，第一个就是谢君谦。我问了别人三遍，确定就是咱们桃花村的谢君谦，不是重名重姓的人。”
　　“嗯。”白小菀点头道：“他一向学问好，中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哎呀！你不知道。”春燕一把放下胭脂篮子，坐下说道：“我听他们说，这春闱中举的举人啊，四月就要去京城，要是再考中了就是进士啦。”
　　白小菀静默了下，应道：“听说过。”
　　“哎呀，什么听说过啊。”春燕激动地不行，一脸幻想，“你说，要是谢君谦回头再考中了进士，岂不是要做官？我的天，我们桃花村里竟然出官老爷了。”
　　“好了，我有些头疼。”白小菀忽然不想听了。
　　“哦。”春燕信以为真，咽下了话，“那你先歇着，我出去帮刘嫂他们做饭。”她虽然不够机敏，但是这点脸色还是会看的，赶紧溜了。
　　白小菀则是心情有些复杂。
　　原本说好和谢君谦成亲的，结果因为上官天寰和楚烨的到来，全打乱了。她急着走，也没给谢君谦一个说法，心底实在是有些愧疚。心下祈祷，谢君谦赶紧中举人、中进士，挣个官儿当当，以后也能好过一点了。
　　要是有机会见面，就送他一千两银子分手费作为弥补吧。
　　毕竟给谢家添了不少乱子。
　　白小菀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看着里面剩下的银子，不由叹气，“只剩下楚烨给的，和之前赚的银子了，撑死也就三千出头。后面皇甫的资金再不到位，我可要怎么办啊？林县令还不生吃了哦。”
　　为了担心银子，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胃口了。
　　白小菀实在是有些着急，思来想去，忍不住想去找蒋统领说道，“那个……”能不能找世子爷借点？可是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实在是怕了，不想在和上官天寰拉扯上关系了。
　　蒋统领问道：“白姑娘想说什么？”
　　“说什么？”白小菀忽然觉得心里来气，直接道：“我说世子爷怎么回事？他走就走了，怎么还把皇甫公子给一起带走啊？我的财神爷再不回来，后面这楼盘到底要怎么修？要是成了烂尾楼，哎哟，不仅糟蹋前面的银子，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这个……”蒋统领为难道：“世子爷走之前没交代啊。那你等等，我这就写信，叫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问世子爷一个示下。”
　　“真是的，我……”白小菀有些气闷。
　　“姑娘！”春燕忽然跑了进来，欢喜的扬着一个的信封，“有你的信，说是皇甫公子专门派人送来的。”
　　“啊？！快给我。”白小菀拆开信一看，里面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腿疾，尚需一些时日赶到，另附银票十万两。”信封里，躺着厚厚一沓可爱的银票，仿佛都在闪着金光，咧着嘴对着她笑，别提多迷人了。
　　蒋统领则是看呆了。
　　怎么回事？看信上所说，皇甫焱这是逃出来了？！不等白小菀再说什么，当即转身，飞快回房给上官天寰写信，然后八百里加急送走了。
　　白小菀拿着银票回了房间，乐呵呵的，在屋子里跳舞，“银票乖宝宝、好宝宝，你们真是太可爱，太迷人了。”
　　春燕则是傻了，自言自语嘀咕道：“十万两？这得用到何年何月啊？有了这钱，还折腾什么呢？光守着吃都吃不完了。”
　　“你懂啥啊！”白小菀哼唧道：“首先，这钱是皇甫公子的，不是我们的，你凭啥拿着别人的银子守着吃？再说了，投资楼盘这叫钱生钱。这十万的本钱一捣鼓，再加上之前皇甫公子的投资，前前后后二十多万两银子，回头少说也能挣个五、六万，不就更多了嘛。”
　　“不挣，也吃不完啊。”
　　“哎呀，你这丫头傻不傻啊？”白小菀啐道：“你以为，人家皇甫家就跟你一样，每天一个人吃碗红烧肉就满足了？别人家大业大的，多少张嘴巴吃饭，多少人要穿绫罗绸缎，还有人情往来，官场应付，那哪儿不是钱啊？”
　　“哎，我是不懂。”春燕哼道：“给我五百两，就能好好嫁一户人家过日子了。”
　　“去去去！”白小菀没好气得瞪她，“眼皮子浅！你就不想做个富贵太太，将来呼奴唤婢的，穿金戴银的，儿孙满堂都是富贵啊。五百两银子够干啥的？哎呀，算了，这道理跟你说不通，我去楼盘那边儿了。”
　　春燕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她俩一出门，蒋统领立马跟了上去。没办法，上官天寰那边下了死命令，白小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蒋统领要全家陪葬的！自然亦步亦趋了。
　　白小菀有了银子，也就有了底气。
　　第二天，找到林县令和其他人一说，“皇甫公子的第二笔款项到了。”没有全拿，而是拿出五万两银子出来，免得显得钱来得太过容易，“大家都好好干，等着楼盘卖完了。该分红，该得利，咱们肯定一分都不会少！”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高兴无比。
　　白小菀趁机说起学馆的事，清了清嗓子，“之前大家都同意了修学馆，这个钱呢，也从楼盘的花费里面出，横竖也不是很多，大家就不要斤斤计较了。我还想了一个又省钱，又能宣传楼盘的法子。”
　　“什么法子？”林县令对她又恢复了信任，越发佩服了。
　　上官天寰虽然被世子夫人带走了，皇甫焱却接着送银子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世子爷那边还是支持的啊！看了看白小菀，到底宠妾的力量不容小觑。
　　白小菀不知道林县令这么想，要知道，肯定大口啐他，正在细说办法，“首先，咱们修这个义学馆，就可以用人工抵以后的学费，这样就有一批免费劳力。第二，凡是在义学里面出来的孩子，将来必须在义学馆里帮工一年，算是回报。于是，也有一批免费的人员，而且还可以循环利用。”
　　“妙啊！这个主意妙啊！”当即有老学者夸了起来，赞道：“白姑娘不仅心思灵巧，还难得的良善仁厚，真可谓是八面玲珑啊。”
　　“正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啊。”
　　“…………”白小菀嫩脸一红，谦虚道：“诸位过奖了。我这就把消息散播出去，那些穷的交不起学费的人家，也可以过来做做义工，抵以后的学费。这样的话，不仅省了钱和劳力，回头再一传十、十传百，推广的范围就更大了。”
　　林县令捋着胡须点头，“嗯，等下贴个榜吧。”
　　白小菀接着道：“义学馆的事不算大，差不多就这么敲定了。另外，我要说的是，咱们临街一楼商铺的问题。这个时候，一楼的房子差不多修起来了，大家看得见，实实在在跑不了的。所以呢，我想让商户们提前预购，凡是参与预购的，一律九折优惠。”


第二百三十八章 归来
　　“这个主意不错。”有人笑道：“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嘛。”
　　旁边的人埋汰他，取笑起来，“你家就是做生意的，你老子以前做绸缎生意，咱们县城谁不知道啊？你这是在骂自己呢。”
　　前头那人道：“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叫骂人呢？别说，我这就回去，叫我爹赶紧订一个的旺铺，别让旁人给抢了。”
　　“哈哈，是得赶紧。”
　　“就是……”
　　众人都哄笑起来，因为事情顺利皆是言谈甚欢。
　　正说着，外头忽然来了一个年轻男子。
　　林县令正对大门，不由惊喜道：“皇甫公子？几时到了岷县，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我也好亲自过去迎接公子，方才不至失礼。”
　　“无妨。”皇甫焱发束白玉冠，身着浅杏色的织金锦袍，其上缀有点点白鸥，领沿腰间绣着繁复白藻纹，精美又不失话里。他的面容俊美而和煦，带着微笑，凝视着白小菀的温柔眼神，更是好像三月春风一般温暖，令人心醉。
　　“啊！皇甫公子。”白小菀一脸不记得他，听生疏的样子，“这么快就到了，来来来，快点坐下说话。”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腿，“咦，你没有用轮椅了？”
　　“这要多谢你。”皇甫焱笑着走了过来，缓缓坐下，“我现在，已经能够坚持走上百来步了。也许再努努力，往后就算不能蹦蹦跳跳的，也能和平常人一样走路。”
　　“啊！那感情好啊。”白小菀打着哈哈道。
　　“小白。”皇甫焱有无限深情要说，继而环顾了众人一圈，发觉不合适，又强行给忍住了，改口问道：“楼盘的事怎么样了？银子送到了吧？”
　　“到了，到了。”白小菀赶紧抢话，“你送过来的银子，我拿了五万两出来做第二期的启动资金，剩下的先放着，等你商议过后再做安排。”
　　皇甫焱微笑道：“你决定就好。”
　　林县令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皇甫公子对白小菀也有意思。纵使他是一个大男人，以及在场的诸位，恐怕都感受了皇甫焱那火辣辣的眼神，因此咳了咳，“今天的事商议的差不多了啊，咱们散了，先各自回去忙吧。”
　　众人都道：“是啊，是啊。”
　　林县令笑道：“皇甫公子一路奔袭想必风尘仆仆，先歇着，过两天再请公子吃饭。”心下琢磨，乖乖，这算什么啊？回头世子爷和皇甫公子得打架了吧？不敢深想，赶紧带着众人告辞，齐刷刷的走了。
　　皇甫焱等众人一走，上前把门一关，激动道：“小白，我又见到你了。”
　　白小菀对他摇头，“嘘！”指了指外面，暗示蒋统领还在，不要乱说话惹出麻烦，然后才道：“你不是跟着世子去京城了吗？怎么回来了？”
　　“放心吧，蒋统领在楼下呢。”皇甫焱笑得一脸轻松，然后敷衍道：“我是世子的舅舅他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是赌气罢了。到了京城，还不是不敢对我怎么地，所以我就又急着赶回来了。”
　　他可不想说什么男扮女装，太丢人了。
　　白小菀得知蒋统领不在跟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腿，怎么好得这么快？简直就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啊。”
　　“可不是。”皇甫焱笑道：“兴许是我急着见你，就有劲儿了。”
　　“你能不这么肉麻吗？”
　　“好好。”皇甫焱只要看见她就高兴得很，当然顺着她说，“其实我也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的确好了很多，想必是老天爷保佑吧。”
　　白小菀想了想，“没道理啊。”
　　皇甫焱笑道：“是啊，我这段时间还没有带药在身边，连药都没吃呢。”
　　“这就更不对了！”白小菀心思一动，微微凝神，“皇甫，你这药是谁配的？你别怪我胡思乱想，该不会……，是你这药有问题，所以才让你一直肌肉无力的吧。”
　　“药有问题？！”皇甫焱吃了一惊。
　　可是从再见到白小菀的激动中，慢慢冷却下来，不免陷入了沉思。的确不对啊，他怎么不吃药反而好的更快呢？理论上头说不通啊。
　　他摇头，“可是，我吃了药能镇痛。”
　　白小菀却犀利问道：“那你这段时间，没吃药，腿还痛吗？”
　　“…………”皇甫焱数不出话来了。
　　“不痛？”白小菀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你这药多半有点问题。要么是和你的身体不匹配，要么本来就不对。至于说镇痛的作用，我倒是觉得，你是因为吃了这个药，所以定期会痛一阵子，然后又忍不住继续吃药，过一段继续痛……”
　　“你先别说了。”皇甫焱心中惊骇无比，许多细节，在他脑子里一晃而过。他的脸色有一点点苍白，一点点虚弱，眼里却尽是凌厉杀气，“这药……，是我的姨母，也是我的继母给我配的，她是我娘亲的亲妹妹。”
　　白小菀想了想那些豪门争斗，眼珠子一转，“你这个继母，必定生了儿子吧。”
　　皇甫焱脸上血色褪尽，自嘲道：“她的确有一个儿子，我的好弟弟！因为她是我母亲的亲妹妹，平时对我又是百般照顾，我从来就没有……，没有，怀疑过她。可是现在被你这么一提醒，才发现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没事吧？”
　　“没事，我已经好了。”皇甫焱冷笑道：“我的腿，并非一开始就是坏的。就是从我娘亲死了以后，继母过门，因为招了风寒发了热，大病了一场。继母便整天让婆子抱着我，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下地。”
　　“那时候，我还小，自然喜欢黏在别人怀里。”
　　“可是渐渐的，我一下地走路就脚疼，于是就更不愿意下地了。”
　　“我…………”
　　皇甫焱不愿意再继续回忆了，打断道：“难怪啊，我就算再努力，再勤奋，也只是一个会赚钱的残废。继母对我看起来又那么好，自然了，钱都是赚给弟弟的，我……，我活着不过是为了给他们赚钱，成全她的贤惠名声罢了。”
　　“别难过了。”白小菀劝他，“现在既然碰巧发现了药有问题，你也慢慢好了，将来自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是当然！”皇甫焱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恨之入骨，“她利用亲情的身份，把我让傀儡一样骗了这么多年。要不是遇到你，我还会被她骗一辈子！被她弄成残废，还要努力赚钱报答他，呵呵，简直心如蛇蝎！”
　　白小菀微有沉默。
　　“小白。”皇甫焱抬眸道：“我这条命算是你救下的，将来……，就是你的了。”
　　“哎哎哎，啊，咳咳……”白小菀差点差点被口水给呛到，这位动不动就走深情路线，也实在不好扛啊。有点尴尬的笑，“不过凑巧罢了。啊，你不用这么放在心上的，那个你帮我弄着楼盘，已经是很大的回报了。”
　　“那怎么能算？”皇甫焱当然不同意，又道：“那些银子，给你都是应该的，不给你反倒送给了我继母，我就是死了也不心安。”
　　“好了，别死啊活啊的。”白小菀实在不习惯这般深情画风，起身道：“你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也累了，先回去歇一歇再说。”又顿了顿，“那个……，你到底是怎么离开世子爷的？他不会再跑来闹，或者让蒋统领抓你走吧？”
　　“小白，你舍不得我走？”
　　“…………”
　　“你放心，世子这会儿自顾不暇，没空管我的。”皇甫焱一脸愉悦之色。
　　上官天寰那边他已经安排好了，自然有皇甫家的人去找他理论。更何况，上次他只是不备才会被劫持，现在身边带足了人，世子既没空过来，也不可能让蒋统领来闹的。世子可以劫持他，蒋统领却不敢，否则被杀了也是自找的。
　　白小菀解释道：“我不是想留着你啊。我就是觉得，怕你腿上有伤，再被世子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给折腾坏了。”
　　“那也是担心我啊。”
　　“…………”
　　“反正我是真的很开心，很欢喜。”皇甫焱双眼里，是深不可测的柔情蜜意，以前缱倦缠绵，“只要能这样天天陪着你，天天看着你，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我快要被你肉麻死了。”白小菀站起身来，扭身出去。
　　“等等我。”皇甫焱赶紧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京城。
　　上官天寰正在听着回报，眉头紧皱，“的确是解老鼠毒的药？两位太医都是这么说的？你没有听错。”他一连串的问了三个问题。
　　下人忙道：“世子爷，这种事怎么敢听错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严密
　　上官天寰一声轻叹，“行了，下去吧。”
　　他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再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太过偏袒白小菀了？所以，拼命的想要找出顾清漪的错，拼命的想要洗白小菀？之前，他一直想着或许顾清漪没有中毒，一切都是个骗局！
　　可是现在看来，清漪……，还是真的中了老鼠药的毒啊。
　　其实他不知道，这不过是顾清漪心细罢了。
　　她知道中毒这事儿，时间一长，特别是顾妈妈的逃跑，肯定会引起世子怀疑。所以她喝下去的不是毒药，但是解药，却的的确确是解毒的药。横竖解药没有毒，分量也不重，喝了才会做的天衣无缝。
　　只可惜，顾妈妈的事肯定还是让世子起疑了。
　　顾清漪躺在床上出神。
　　这个时候，皇甫焱应该已经到了白小菀身边了吧？希望皇甫焱对白小菀好一点，赶紧把她给吸引了。也希望白小菀真的说到做到，永不为妾，断了和世子爷的念头。也许被皇甫焱一感动，就嫁给皇甫焱了呢。
　　不过那样，白小菀岂不是成了世子和她的舅母？
　　顾清漪忍不住笑了。
　　其实，要不是世子爷对白小菀执念太深，拿了白小菀做妾，也是可以接受的。比起京城里的这些妖娆女子，白小菀就好像一朵天真烂漫的小百花，纯洁无暇，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儿。
　　可惜啊，有了白小菀的话，世子爷就再也不会正眼看她了。
　　“清漪。”上官天寰从外面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怜惜，“这些天，让你受苦了。”坐在窗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你也不用提心吊胆的。顾妈妈把小舅舅放了，就放了，我不会迁怒你的。”
　　“天寰。”顾清漪莫名的心虚起来。
　　“顾妈妈毕竟抚养你一场，念着你，我也懒得跟她追究。”上官天寰平静道：“反正即便把顾妈妈杀了，小舅舅也一样去了岷县，一样找到了小菀。我可以不杀她，但是你记得告诉顾家，不可以听信顾妈妈的谗言，去找小菀的麻烦。”
　　顾清漪微微低眉，“放心，我早就叮嘱过家里人了。”
　　“小菀的事。”上官天寰叹气道：“清漪，我只能答应，在你有生之年会保证你嫡妻的尊崇和位置。但是等你这次病养好了，我还是要去看她的，不然不放心。虽然她不愿意作为的妾室，但是等她及笄了，她不愿意，我也要她一定愿意。”
　　他想好了，懒得去跟皇甫焱等人争风吃醋。
　　他是梁王府的世子，还有太多的事，实在是没有皇甫焱、楚烨等人这么悠闲，可以随便陪着白小菀，而整天都不在京城里。但是，他有权力，只等白小菀及笄就直接把人带到王府里来，她愿不愿意都得来。
　　没办法，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两全了。
　　一边是顾清漪不能杀，一边是白小菀不能离开，只能先委屈小菀了。
　　上官天寰给顾清漪掖了掖被子，便要出去，“清漪，我对你从来没有什么隐瞒，也希望你，不要用这份坦诚来算计我，免得让我失望。”
　　虽然认定了顾清漪是中毒了，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上官天寰转身出去了。
　　顾清漪则是一头虚汗冒出，气喘吁吁。甚至，就连上官天寰说等她好了，要去找白小菀都顾不上生气了。她这一生，像是为上官天寰而活，一切都为了他，从来没有骗过他，除了在白小菀下毒这件事上。
　　她怕，这件事会毁了她和上官天寰间的信任，击碎他们的关系。
　　因为这是她在上官天寰面前，唯一拥有的东西，唯一……，别的女人没有的，就是那份从小到大建立的信任，从来互不欺骗。
　　顾清漪手里的最大一张底牌。
　　所以，她输不起。
　　千里之外，岷县，商铺招商预售进行的如火如荼。
　　白小菀正在跟众商户介绍，“因为你们是第一批预售的，也是我们回笼第一笔资金，所以特价九折优惠。如果同时再买住宅，也一样九折。”
　　“这个回扣不错啊。”
　　“具体什么价呢？多少银子一间商铺？”
　　白小菀笑道：“我们的商铺和住宅都是按面积论，具体的，要看地段儿和面积大小，我先说个大概。商铺当然比住宅贵，县城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主干道的，从最中心的顶级豪华商铺开始，售价为一平米五两银子，越往外越便宜，最低为一平米二两银子。”
　　“哇！一平米五两银子，那一间二层的临街小楼，岂不是要上千两银子了？这可不是一般人拿得出来的啊。”
　　“你拿不出来，有人拿得出来啊。”
　　“我是要不了这么贵的，反正我就买点米，没必要凑这个热闹。随便哪个街道拐角找见小铺，也足够了。”
　　“我家开绸缎庄，就得热闹豪华。”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阵，甚是热闹。
　　白小菀等他们稍微安静，继续道：“咱们县城规划的很是整齐，这是最内圈儿的，往外面一圈儿的商铺，从三两银子到二两银子一平起售。至于住宅，不仅要看面积，也要看看是不是单门独院的，价钱不一，有兴趣的可以等下再咨询。”
　　林县令咳了咳，“对，今天主要是预售商铺的。”
　　白小菀趁机煽动笑道：“今天购买，可是有九折优惠的哦。大家考虑考虑，至于我们楼盘的后续问题，不用担心。”指了指旁边的皇甫焱，“这位是梁王府世子爷的舅舅，在京城做着皇商生意的，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皇甫焱微笑捧场，“诸位要是有兴趣，购买了商铺，需要什么京城的好货，我可以专门办一条商路线，走水路送过来。”
　　“哎呀，这个好呀。”当即有人感兴趣了。
　　“这个等下说。”白小菀继续主持大局，让人在长长的大桌子上展开图纸，指着图纸介绍道：“看……，这里就是最最中心的核心区域，不管是商铺，还是住宅，那肯定都是要贵得多的。外面这一圈儿，是次中心区域，相对来说要便宜一些，铺面也不是很大，方便做小生意的老板们，反正各有所取嘛。”
　　“我家肯定是要核心区域的大商铺”
　　“对！就算多花点银子也要。”
　　“哈哈，金老板家有钱啊。”
　　“我的话就要……”众人纷纷围着图纸，指指点点，各自说起来需要的商铺，有人还争执讨论起来，一时间热闹无比。
　　白小菀便道：“诸位先看看图纸，讨论讨论，我去隔壁休息一下。预售时间定在今天下午，大家心里有了数，下午到点就开始抢购！先到先得啊。”
　　有时候，越是抢购才越吸引人呢。
　　皇甫焱现在短距离的地方，都不用轮椅了，跟了过去。
　　他今儿穿了一身浅杏色的袍子，绣着暗纹，衬得脸上和煦的笑容恍若三月春风。特别是看着白小菀的时候，更是眉目含情，“累了没有？要不先回去也使得。”
　　白小菀摇摇头，“我又没下地干活，累啥啊？倒是你，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皇甫焱怎么舍得丢下她，自己去歇着？别说不累，就是累，也要守在身边不走的。因此也摇摇头，说不累，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要不叫人做碗甜汤送来也行的，喜欢吃什么点心，叫人去买。”
　　白小菀斜视他，“你这是喂猪呢？一天到晚的叫我吃东西。”
　　皇甫焱微笑，“那有你这么可爱的小猪。”
　　白小菀，“…………”
　　论肉麻的功力，皇甫焱是她遇到男人中最登峰造极的了。自从知道她是姑娘家，他就好像恋爱技能开了挂，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铺天盖地的。
　　果然啊，做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
　　白小菀低头喝茶，决定无视他，免得肉麻的话打都打不住，甜的都要齁了。
　　皇甫焱没说话，却在脉脉含情的看着她。
　　春天来了，白小菀换了一身单薄的白衣绿裙，头上配着碧绿的翡翠簪子，鬓角斜戴了一朵鹅黄色的迎，恍若人间春色。
　　特别是她的眼眸水光盈盈的，似有雾气，一见就叫人心生欢喜。
　　即便这么干坐着，也很好。
　　皇甫焱不知道，这份让他沉醉的岁月静好，很快就要被打乱了。虽然他也想过，上官天寰不可能毫无动作，可人都是喜欢往好处想的，谁愿意往坏处想呢？在他看来，上官天寰估计是被顾清漪缠住了，被顾家缠住了，所以才没有动作。
　　再说了，他已经书信送去皇甫家，让人去找上官天寰理论。
　　呵呵，谅上官天寰也不敢不顾。


第二百四十章 活动
　　不过呢，想起皇甫家就是一阵阴郁。他的姨母兼继母，居然为了私心一直下毒，偏偏还不毒死他，成全了她的贤惠名声。更是哄得他，以为姨母就是和亲生母亲一样，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拼死为弟弟挣钱。
　　这笔账，也该算一算了。
　　皇甫焱心里发狠了一阵，抬头看去，才发现白小菀已经过去了。
　　他赶忙起身跟了去。
　　隔壁大厅，商铺预售的活动正搞得如火如荼，一派热闹非凡。
　　白小菀扯着嗓子喊道：“今天算是咱们楼盘开业大酬宾，所以还搞了一个活动。凡是今天预售期间认购的，出资金额第一名，优惠一百两银子！第二到第四名，优惠五十两！第五到第十名，优惠二十两！”
　　“哇！还有优惠活动啊。”
　　“白姑娘才是真大方。”
　　“哈哈……”
　　白小菀敲了敲桌子，说道：“静一静！现在大家把自己中意的商铺编号，都写好，交上来一一公示，绝不弄虚作假。”
　　当即有一群丫头捧着笔墨纸砚进去，给每个客户发了一套。因为是写编号，不过是东甲一、西甲五，或者北乙三这样，大家很快就写好了。丫头们小心吹干，然后一张一张交给白小菀，她数了数，第一批认购一共是二十三家。
　　白小菀把纸条整理了一下，说道：“今儿来的第一批，都是咱们县城的大老板，选购的基本是甲、乙两种型号，最外圈的丙字店铺，一个都没有，看来诸位都是有钱人啊。”
　　“哈哈，不如白姑娘有钱。”
　　“就是，就是。”
　　白小菀笑了笑，“好了，我现在开始念。”先抽出第一张，“北面甲字一号铺，三层小楼，一共面积是七百八十平，底楼五两银子一平，二楼和三楼四两银子一平，一共是三千三百八十两银子，九折优惠以后，是三千零四十二两银子。”
　　有人笑道：“这是金老板家的吧。”
　　金老板点头笑道：“我们家要做县城第一大酒楼，小了不行，坐不开啊。往后大家多多照顾生意，保证菜好环境好，绝对不叫诸位委屈了。”
　　“那感情好啊。”
　　白小菀等笑声平静一些，继续道：“我看了一下，金老板买的这个北面甲字一号铺，是今天预购最大的一间，所以再优惠一百两，一共是两千九百四十二两银子。”
　　有人起哄笑道：“白姑娘，干脆抹零算两千两银子吧。”
　　“哈哈，哪有你这么抹零的？”
　　“可不是嘛。”
　　白小菀笑道：“各位财神爷，就不要拿我来取笑了。”打了个哈哈，凑个热闹，反正对方也只是开个玩笑，“烦请金老板去隔壁签字缴费，我这里还要继续，就怠慢了。到时候，楼盘开业了，再请诸位商户一起吃顿饭，就在金老板的酒楼里的吃。”
　　金老板哈哈大笑，“那好，到时候我打个优惠价啊。”
　　众人都笑，气氛甚是欢快热闹。
　　白小菀又接着念了第二名到第四名的，九折之后，再优惠五十两银子。第五名到第十名的，九折之后，再优惠二十两银子。后面是一些乙字商铺，不仅价格便宜一些，面积也小了不少，最小的一间商铺才花了一百一十八两银子。
　　和金老板家的大酒楼相比，不过是小零头。
　　不过做生意嘛，自然有大有小，也不是人人都要做大生意的。五金百货、日常零碎，也是很有必要的，各取所需便是了。
　　白小菀给自己留了一间东街甲字一号铺，就和金老板的挨着，准备回头开一个的胭脂铺，二楼成衣店，三楼则卖奇珍异宝。这事儿都是因为皇甫焱，他经常贩卖海货，两人一商量就合拍了。
　　做生意这点，皇甫焱当然是和她最合适的。
　　“白姑娘，这住宅今天预售也是九折优惠的，对吧？”
　　“是啊，我想在商铺后头买个小院，住着方便，今天一起买了正好呢。”
　　“没错，没错。”白小菀笑道：“大家稍安勿躁啊！凡是买了商铺的客户，有权力优先挑选附近的宅子。未免等下都看了同一套，起争执，咱们就按刚才商铺认购的顺序来。其实我们这次楼盘修的房子，都是统一标准，除了位置，里面户型格局都是差不多的，大家也不必太较真儿了。”
　　“行啊，那就赶紧来吧。”
　　白小菀便继续主持，凡是打算在商铺旁边买住宅的，都排了一个序号，然后一个一个的看了户型大小挑选，还挺井然有序的。
　　金老板凑过来笑了笑，打招呼道：“白姑娘，我家子子孙孙的人太多，就不在商铺旁边的小宅子里挤了。我呀，看中你们二期修在中心湖旁边的一套大院子，三进三出的，还带一个花园，你可得给我预留一套，不能让别人抢光了。”
　　白小菀笑道：“行啊，我给金老板记下了。回头那边中心湖的住宅开始售卖，我就提前让人去金老板家问一声，不会忘记的。”
　　“哈哈，那谢了。”金老板笑着拱手，“你忙，我就先告辞不打扰了。”
　　“金老板慢走。”白小菀笑着点头，目送了一下。
　　“你可真是像模像样的。”皇甫焱笑道。
　　“本来就是，什么像？”白小菀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顾忌周围有人，都想直接捶他一拳了。两人又等了半天，等着选购商铺附近小住宅的客户弄完，方才收摊儿。她一边下楼，一边说道：“早起说好的，让刘嫂做了一品锅在家等着，回去吃饭吧。”
　　皇甫焱笑着道：“行啊，我也尝尝你说的一品锅。”
　　他虽然能走短距离的路，但是下楼的时候，还是扶着楼梯的。白小菀也在旁边顺手搭了一把，还提醒道：“当心点，下楼梯换脚的时候最费劲儿了。”
　　皇甫焱心里甜蜜，应道：“嗯，听你的。”
　　不料两人刚要往下走，楼梯口就突然窜出来一道黑色身影，像是一道风，直接抓住了白小菀用力一扯，口中大声道：“小菀！你给我过来！”
　　白小菀不防对方突然窜出来，加上身小力单薄，一时不防，便直接脚下踩空，“啊呀！我的妈呀！”她一声惊呼，正正好落在对方怀里，不由挣扎，“你谁啊？神经病啊！快点扶我起来！”
　　皇甫焱也是生气，“你这人，怎地如此冒冒失失？你……”忽地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不由大惊失色，“三郡王？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烨一身黑色劲装，眉目如剑，“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不着！”
　　“嗯？”白小菀愣了愣，抬起头，刚好看到他优美的下颌弧线。而窝在他的怀里，甚至能感受到他激烈的心跳，以及淡淡的男子气味。心下不由叫苦，天神！这个小祖宗怎么跑来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认。
　　“我让你跑！”楚烨恼火的看着她，扶正了，“从现在起，你就别想离开我的视线！白天黑夜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一刻钟都不离开！”
　　皇甫焱顿时急了。
　　“哎哎。”白小菀挣扎着推开他，故作一脸茫然，“你这人，谁啊？还要跟我白天黑夜的呆在一起，你是我夫君呢？还是我亲爹呢？”
　　“我……”楚烨噎了一下，继而道：“随便你怎么说。”
　　“神经病啊。”白小菀掸了掸衣服，朝着皇甫焱道：“走吧，我不认识这个人，神叨叨的说一通叫人听不懂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你不认识我？！”楚烨差点没有跳起来，冷笑道：“白小菀，你在淮安假扮李九儿的事先不说了。现如今，我就在你面前还敢说不认识我？你的忘性也未免太大了！”
　　皇甫焱心思一动，忙道：“三郡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来的，多半……，是世子通知的你吧？因为别人都不知道小菀的下落，世子走了，想必不放心我，所以就特意把你找来搅局了。”
　　“你少扯淡！”楚烨叫道：“我搅局？你算是那根葱啊？”
　　皇甫焱叹气道：“想必世子没有跟你说清楚，小菀她……，脑袋受了撞击，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所以，她是真的不认识你。”
　　“撞击？不记得从前的事？”楚烨愣了愣，扭头看向白小菀。
　　白小菀眨了眨眼，朝着皇甫焱问道：“咋地？我以前认识眼前这位帅哥吗？”一脸感兴趣的样子，摸着下巴，围着楚烨转了几圈儿，“看起来又帅又有钱啊。”
　　楚烨，“…………”
　　皇甫焱，“…………”


第二百四十一章 气恼
　　“哎，相逢就是客。”白小菀在楚烨身上拍了一把，笑嘻嘻道：“既然以前咱们认识，那肯定就是朋友啊。正巧，我这里新开发了一个楼盘，公子要不要来一套？你挑好了，我给你算一个友情价，怎么样？绝对不让你吃亏了。”
　　楚烨，“…………”
　　白小菀咳了咳，指着楼上，“要不公子你先去瞧一瞧？不是我吹，我这楼盘可不是一般的楼盘，绿化、交通，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公子你就算不是岷县的人，也可以来一套，将来弄个什么金屋藏娇啊，养个外宅啊……”
　　“你闭嘴！”楚烨一声断喝，“放什么屁？！我还金屋藏娇？我要是有金屋，就先把你藏起来！”一把抓住了她，“我管你记不记得事儿，都一样！跟我走就是了。”
　　“哎哎，你这是要强抢民女啊。”
　　“就抢了。”
　　“…………”
　　皇甫焱眼瞅着楚烨霸道，拉着白小菀就走，赶忙急匆匆的追了上去。偏生他的腿脚不如正常人快，更比不上楚烨风一样的速度，不由急了，催促小厮道：“赶紧的！跟上三郡王，看他把白姑娘带哪里去了？若是跟丢了，就打断你的狗腿！”
　　“哎。”小厮吓得，赶紧一溜烟儿的飞快追去。
　　可惜楚烨拉着白小菀往前走了一小段儿，就抱着她，翻身上了马，策马扬鞭跟离弦的箭一样，光速冲了出去，哪里还追得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儿了。
　　小厮想到要被打断腿，哭天喊地，“马！还给我找一匹马！”
　　而楚烨，则是火气满天的带着白小菀飞驰，吓得她哇哇大叫，“慢点儿！慢点儿啊，小祖宗哎……，你这是的命了。”
　　“你坐好！”楚烨火大道：“掉下去摔死了，我可不管！”
　　“…………”白小菀吓得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尽量往他怀里靠，气得大骂，“你这张乌鸦嘴，什么我摔死了不管？我要死了，也得拉你一起垫个背！”
　　楚烨不理他，继续风驰电掣往前跑。
　　大约疯跑了一炷香的功夫，穿过茂密树林，来到一处小河边没了路，方才悬崖勒马紧急停住！扯得马儿一阵嘶鸣，“嘶……！”，前蹄抬起悬空，吓得白小菀又是一通大叫，“妈呀！救命啊！”
　　楚烨停住马，骂道：“叫你爹也没用。”
　　白小菀气得瞪他，“爹！”
　　楚烨，“…………”憋了半天，继而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喊我爹是吧？行！以后你就是我养的干闺女了，干啥都听爹的。”
　　“噗……”白小菀呛咳，“咳咳，你也不怕折了寿！”
　　“我不怕，命长着呢。”
　　“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
　　“…………”楚烨耍嘴皮子耍不过她，气急了，手上用力一揪，“你这个臭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你再不老实试试！”
　　“哎，哎哟，哎哟喂！”白小菀疼得直叫唤，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大叔，大爷！你绕了我的耳朵吧，再揪，可就要揪掉了。”
　　楚烨看着她那已经通红的耳朵，到底不敢用死劲儿，愤愤甩开了手。
　　“咝……，阿西吧！”白小菀疼得原地打转儿，轻轻摸一下耳朵，又疼得嗷嗷叫，忍不住退后三步骂道：“你这个混蛋！你谁啊？凭什么揪我的耳朵？莫名其妙！”
　　“你还要装不认识？！”
　　“就不认识！”
　　“你给我过来！”楚烨伸手，一把抓住了她，好似拎小鸡一般提溜起来，威胁道：“你再说不认识我，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
　　“不认识，一百个不认识！”白小菀死命叫道。
　　“你……，以为我不敢扔是不是？”
　　“就不认识！”
　　“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楚烨拎着她走到河边，凌空举起，问她，“现在还认识我不认识？说啊，敢说不认识，今天就叫你变成落汤鸡！”
　　“我不……”白小菀一边挣扎，一边说话，说了半截却突然卡壳了。
　　楚烨哼哼的笑，“不敢瞎说了吧。”
　　“嘘！！”白小菀扭头回来，在他身上掐了一把，“你看前面，那边一行人坐着马车的，坐在前面的那个小孩儿，穿灰衣服的那个……，我怎么瞧着像玺哥儿啊。”
　　她这么一说，楚烨还真的凝神眺望了一眼，“……有点像。”
　　对面大路的人越走越近，白小菀急道：“不是像！就是他啊。”又瞅了瞅其他几人，领头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后面两个莽夫跟着，车子上头全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儿。看情形，像是人口贩子，拉了一车小孩儿准备倒卖的。
　　楚烨也瞧出不对劲儿了。
　　不过他不着急，只道：“是谢玺又怎么样？就算他被人拐卖了，跟我也没关系，爱卖到哪儿卖到哪儿，随便！”
　　“你这人……”白小菀回头瞪他，啐道：“你当初受伤的时候，好歹也在宁家住过一段日子，谢玺是你认识的，怎么能见死不救？你不是挺厉害的，会功夫吗？快点过去把那几个坏蛋吓跑，把玺哥儿救出来。”
　　楚烨松开了她，不紧不慢道：“我啊，不去。”
　　“你！”白小菀急得跺脚，“哎呀，你也不用舞刀弄枪的，就亮出你的梁王府三郡王身份，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
　　楚烨摇头，“不亮。”
　　“…………”
　　“除非你亲口承认认识我，我再考虑考虑。”
　　“…………”白小菀气得肝疼，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咬牙道：“行行行！我认识你，我连八辈祖宗都认识，行了吧？”
　　楚烨问她，“我们在哪儿认识的？”
　　白小菀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是怕她赖账先把坑挖好了。没奈何，一边看着谢玺要走远了，连珠炮似的飞快道：“我们在桃花村认识的，你受伤了，我救了你，行了吧？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还给了我两千六百两银子，够不够？还要说啥？”
　　“够了。”楚烨笑道。
　　“真是的！”白小菀恨不得上前掐他一把，催促道：“你快想想办法救谢玺，不然就要被人卖掉，连去向都不知道了。”
　　“呵呵，现在知道急了？刚才我急得时候，你可不急。”
　　“小祖宗，你到底还要怎样？”白小菀扶额，耐起性子哄他，“我说失忆，那是为了哄上官天寰，身边有蒋统领盯着的，我能说认识你吗？现在我都承认了，认识你，认识你，要不我给你磕个头，成不？”
　　“磕吧。”楚烨故意逗她，笑嘻嘻道：“反正刚才你都喊爹了，这个头我受得起。”
　　白小菀被他给气炸了。
　　说不过他，干脆跳脚就往前面跑，“你不去，我去！”
　　“得了你！”楚烨一把抓住她，压低声音，“你傻啊？这会儿他们那么多人，我单枪匹马的冲上去，旁边还有个你，不是把肥肉送到人家嘴边吗？你看他们外地而来，肯定要进城落脚休息的，悄悄跟着就是了。”
　　“这……”
　　“笨丫头。”
　　“滚蛋！”
　　“来，上马。”楚烨抱起她，放在马儿前面坐好，一边慢悠悠的跟着前面的人贩子队伍，一边问道：“咋地？跟世子闹翻了呀，还装失忆？我听说，顾清漪来了岷县一趟。”
　　白小菀脸色顿时不好，微沉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个屁！”
　　楚烨笑道：“几天不见，你的脾气越发粗野了。”
　　“天生就这个味道！”
　　“我喜欢。”
　　“…………”白小菀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叹气道：“小祖宗，你就别来掺和了，行吗？我和世子这档子烂账，赶紧了结的好！你呀，也离我远点儿。”
　　“我为什么要离你远点儿？我又没老婆。”
　　“切！”白小菀嗤笑了一声，“我要是嫁给你，那上官天寰不就成了我的大伯？顾清漪就是我的大嫂？拜托，我可消受不起。”
　　这话说得楚烨也乐了，“倒是有趣。”
　　“有趣个屁！”白小菀啐他，“即便不说这个，你是梁王府的三郡王，龙子凤孙，我算是哪根葱啊？去了梁王府，还不够你们家的丫头体面呢。”
　　她哼哼唧唧，“我自己赚钱挺好的，犯不着看别人的鼻子眼睛，受那份窝囊气！”
　　楚烨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已经想好了，带着你离开梁王府再也不回去。”他勒住缰绳停住马，“小菀，我是认真的，要是有一字虚言就不得好死！”
　　白小菀的身体僵了僵，没说话。
　　楚烨说的这般郑重，又都为她连王府都不回去了，再嘻嘻哈哈，未免太不尊重人。可是要一本正经的说话，不免沉重，也尴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第二百四十二章 救人
　　“那个……，我们这是怎么了？”白小菀清了清嗓子，扭回头干笑，“我和你明明就是好哥们儿，怎么扯到谈婚论嫁了？再说，我也小了点儿。”
　　“我等你长大。”
　　“……！！”白小菀又头疼了，之前上官天寰就这么跟她说，现在楚烨也这么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咳了咳，“快快！走啊，等下谢玺该不见了。”
　　楚烨忽地拔了长剑出来，寒光四射，“小菀，只要你应了我，跟了我，别说是为你救回来一个谢玺，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去！”
　　白小菀越发心虚，“，你别这样啊。”
　　“说空话的，不是男人！”楚烨忽地翻身下马，以箭一般的速度飞快追了上去。根本就没有和那些人废话一句，直接举剑就砍，砍得那几个贼人招架了两下，就都招架不住，瘫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
　　“英雄，饶命啊。”
　　“大侠饶命！”
　　正巧赵将军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三郡王，可算是找到你了。”
　　楚烨冷着一张脸，“把这几个拐卖孩子的贼人送到县衙，这几个孩子……”他顿了顿，眼下正是他逼迫白小菀松口的关键时刻，可不想谢玺搅局，当即道：“你带走，放在军营里做几个小兵，找人照看点活着命就行。”
　　“哎？”赵将军不知道这是哪一出？一头雾水不解。
　　“还不快滚？！”楚烨喝道。
　　“是！”赵将军已经认出了谢玺，再看看后面的白小菀，瞬间明白，赶紧将谢玺给推了回去，“你坐好，等下带你去军营里呆着，再给你哥哥写信。”
　　谢玺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喃喃道：“多谢……，三郡王和将军的救命之恩。”他一路上被贼人打的狠了，早打怕了，根本不敢四处乱看。
　　所以，尽管和白小菀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也并不知道。
　　楚烨不耐烦起来，“快滚！”
　　赵将军赶忙带着人，押着马车，往城里去了。虽然留了几个兵卒保护楚烨，但也特意交待了一番，让不要太近，绝对不能听到三郡王说话，否则仔细小命！吓得几个兵卒，远远看着楚烨根本就不敢过去。
　　毕竟就算是大老粗，也看得见不远处那个明媚如春的少女，谁敢去做电灯泡啊。
　　楚烨提着剑快步走了回去。
　　白小菀浑身僵硬坐在马车干笑，“呵呵，你厉害。”其实心里是害怕，怕她一句没说好，楚烨直接提剑把她给砍了。
　　楚烨翻身上马，揽着她，“谢玺已经交给赵将军了，不用再管他。”
　　白小菀刚才目睹了他差点杀人的样子，变得十分老实，“嗯嗯，交给赵将军我放心的很，回头让谢君谦把人接走就行。”
　　至于谢玺是怎么流落到人贩子手里，又遇到了什么，她可不想去盘问。不然这个麻烦还没有处理好，那边又是一个麻烦，还有可能让谢玺被三郡王给宰了，何苦呢？所以，谢玺还是不见的好。
　　好奇心，也还是按捺住的好。
　　“小菀。”楚烨催马缓慢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也知道，突然找你求亲的确有点荒唐，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原因。但是我很清楚，就是一想到你要嫁给别的男人，心里就不舒服，只想让你跟我在一起。”
　　白小菀干笑，“啊？呵呵。”
　　楚烨则是语气沉重，一派认真，“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什么感觉，也就懒得去想了。反正我这辈子都是听从感觉，怎么觉得舒服，就怎么来。既然觉得和你在一起舒服，那就娶了你，心里就痛快了。”
　　白小菀一头黑线。
　　喂喂！不要这么随意哇。
　　楚烨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个人爱吃醋，容不下别的女人。当初谢君谦求娶你，不就是以永无异生之子为条件吗？呵呵，他算什么东西？对他来说，就算想纳妾还未必有那个条件，说了跟没说一样。”
　　“…………”白小菀无语了。
　　啧啧，男人吃醋起来也是很可怕的，真是不遗余力的诋毁情敌啊！
　　楚烨忽然停住，双手抱起她腾空一举，吓得白小菀大叫，“妈呀！救命！”结果周围景物一转，人就转了过来，被放成了面对面的和他坐着，惊吓之余满脸尴尬，“，哪有我们这样骑马的，别人还以为……”
　　“小菀！”楚烨声调认真，“你听我说。”他的眼眸闪着光芒，好似春日里一泓美妙的翠色湖水，闪着粼粼波光，“我也答应你，今生今世永无异生之子，永不纳妾，否则我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呵呵，呃……”白小菀窘迫的，简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小菀，我是认真的。”
　　“那个……，呃，我知道你是认真的。”白小菀怕他炸毛，咳了咳，“但是，就算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男人一说，女人就答应的吧？嗯，啊……，你总得让我思考几天是不是？再说了，我才多大啊，就算现在答应了你也不管用啊。”
　　“啊啊啊！”她突然惨叫起来，“上官天寰要是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就算上官天寰已经娶了顾清漪，有了老婆，甚至以后对她没兴趣了，那也不可能把她拱手送给楚烨啊。事关男人的面子问题，这个……，要出大事，大事啊！哎……，不对，她为什么要答应楚烨？是刚才被他把胆子吓破了吧？
　　天！脑子好乱。
　　白小菀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好在楚烨还算通情达理，退让一步，“行，我等你回答。不过在你回答我之前，我必须天天和你在一起，不能让你再跟别的男人鬼混了。”
　　“哎？鬼混？什么玩意儿？”白小菀欲哭无泪，指着他，“天呐！你发神经，还非得拉着我一起发，还吓唬我。天地良心，我特么是跟哪个男人鬼混了？哎……，你是在皇甫焱啊？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是做生意……”
　　“做生意，以后我来替你谈。”
　　“等等！”白小菀有点跟不上这节奏，呜呜呜，都怪刚才楚烨提剑砍人的样子太可怕，她都吓得脑子不好使了。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好像已经成了楚烨的私人物品？连别的男人都不让见了？见鬼！这个小霸王胡搅蛮缠的功力，真是不容小觑啊。
　　“就是皇甫焱！”楚烨冷冷一笑，双目里透出危险的光芒，“他是上官天寰的舅舅，又对上官天寰有恩，所以上官天寰处处被他挟制。但……，他皇甫焱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也没那个脸在我面前长辈！”
　　白小菀决定不说话了。
　　免得一开口，就被楚烨给饶了进去。
　　“走，我们先回去。”楚烨一改平时的纨绔子弟做派，脸色严肃，带着白小菀进了县衙大人的后院。他不想被皇甫焱打扰，干脆住在了林县令的府上，并且打算，越早说服白小菀离开越好，免得被皇甫焱和上官天寰等人惦记。
　　因此就住在她的隔壁，一出门就能见着，方便平时说话聊天。
　　还有……，各种威逼利诱。
　　因为他发觉白小菀就像一条泥鳅，不给她一点压力，她就滑不丢手的跑了。刚才要不是吓了她一吓，肯定还要胡说八道个没完，半天都没法进入正题。所以啊，女人还是不能太宠了，该狠得狠，方才能老实消停了。
　　白小菀恹恹的，没精打采的进了房间发呆。
　　楚烨也没有急着逼她，而是找了林玉儿过来陪她说说话，免得神经绷得太紧，一不小心就给拉断了。等林玉儿过来，还缓和神色微笑道：“小菀有些死脑筋，等下你多劝劝她，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玉儿尴尬笑道：“好好，好好好。”等他走了，赶紧溜进房间关上门，走到白小菀跟前悄声嘀咕，“小菀啊，这又是唱哪一出啊？怎么三郡王把你关在我家里了？还有，她刚才让我劝你啥，还许诺给我好处。”
　　白小菀有气无力的，一头躺在床上哀嚎道：“他要逼婚！啊啊啊，我要被搞疯了。”
　　“逼婚？！”林玉儿吓得合不拢嘴，继而又咽了咽口水，“不过话说回来，三郡王长得可真是俊啊。我从小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嗯……，世子嘛，当然也是长得很好的，不过威严多了一些，还是没有三郡王的五官精致。”
　　白小菀气得捶床，啐她，“现在是说讨论男人长相的时间吗？花痴。”
　　林玉儿不好意思一笑，“嘿嘿，那我能说啥啊？还劝着你嫁给三郡王不成？这事儿啊，你别怪我，我可真帮不了你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谋略
　　白小菀哼道：“随便！反正我这年纪还小，就是立马拜堂娶了我，也只能放着干看着不能吃，这不是闲得蛋疼吗？我看他们啊，也未必都是喜欢我看上我了，就是赌一口气，专门跟世子过不去！其实啊，跟我没啥关系。”
　　“你呀，话不是这么说的。”林玉儿笑劝道。
　　“哼！那要怎么说？”白小菀气呼呼的下床，倒了一杯茶喝，“反正啊，这群有权有势的男人都是疯子，一个个没法讲道理的！”
　　“算是吧。”林玉儿撇了撇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都遇上了，横竖都是躲不开的，不如挑一个差不多的嫁了吧。”
　　白小菀瞪她，“你这算什么劝解啊？再说了，这事儿也由不得我挑。”忍不住气哼哼的抱怨，“不知道上官天寰给三郡王说了啥？我看他像是被刺激的不轻，都炸毛了，竟然死气白咧说要娶我，还要带我走。”
　　不然的话，按照楚烨以前清高傲娇的表现，肯定不会说什么要娶她的话，还赌咒发誓的一副认真样子，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啊。
　　林玉儿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那你……，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我……”白小菀一张苦瓜脸，哀嚎道：“当时刚巧遇到点事儿，没法子了，只好答应说让我思量几天。不过啊，我就算不答应，对三郡王来说有区别吗？不答应，他把我强行绑走了，也跑不掉啊。”
　　林玉儿偷笑，“还是答应了啊？这么看，其实你心里喜欢他的吧。”
　　白小菀当即啐道：“喜欢个屁！”
　　“那你还答应？”
　　“都说有事儿啊。”
　　“啥事儿？”林玉儿锲而不舍的问道。
　　“就是……”白小菀说了半截，看看对方，倒是心思一动，“这事儿你还能帮帮忙，正好跟你说说，只不过得瞒着三郡王那边。”
　　“啥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白小菀便把偶遇谢玺的事儿说了，然后道：“也是奇怪，谢玺应该去参加童子试的，不知道怎么和家里人走散了，竟然被拐子拐了。好在刚巧遇上，否则……，还不定遇到什么事儿呢。”
　　像谢玺这个年纪的孩子，被拐卖了，基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打断手脚，做个残废去乞讨，要么就是看着面目清秀送到青楼柳巷，哪种都是惨烈不堪。
　　林玉儿吃惊道：“谢玺？他被人贩子拐卖了？！”
　　“是啊。”白小菀叹气道：“当时三郡王正在上火，还差点杀人，我实在不敢上前惹他生气，也就没去见谢玺。只是到底有些不放心，回头你派人去军营打听一下，看赵将军有没有安置好谢玺？另外，赶紧给淮安的谢君谦送一封信，让他快来接弟弟。”
　　林玉儿点点头，“放心，这个没问题。”
　　白小菀补道：“这些事你办就好了，就说……，是你爹认出了谢玺，所以才写信通知谢家的人。嗯嗯，最好让你爹出面，总之不要牵扯到我就行了。”
　　不然楚烨发神经，指不定要牵连到谢家的人呢。
　　林玉儿一脸认真，郑重道：“嗯，我知道该怎么做。”
　　白小菀暂时放下心来，把谢玺丢一边，然后唉声叹气担心自己，“天啦！我这楼盘的大生意才开始做，要是楚烨把我带走了，生意可怎么办啊？我的银子，我的钱啊！这个挨千刀的大混蛋！”
　　林玉儿原本一脸严肃之色，听了这话，不由逗笑，“你呀，担心什么？难道跟着三郡王还能缺衣少食？还不照样是荣华富贵？”
　　“呵呵。”白小菀干笑。
　　楚烨说要带她走，离开王府，这种惊世骇俗的话还是别提了。
　　白小菀暂时在林府住了下来。
　　其实，撇开生意的事不谈。有林玉儿陪着她说说话、聊聊天，再有林府的丫头们端茶倒水的伺候，时间倒是挺好打发了。
　　而皇甫焱则快要急疯了。
　　他的小厮跟丢了三郡王，垂头丧气的回来，根本不知道白小菀的下落。尽管后面又派人去找，找到了三郡王，但是却没有白小菀的踪迹，依旧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楚烨自然知道，但是自然不会说了。
　　问他，他就乱说，“白小菀啊？不听话，已经被我扔河里了。”
　　皇甫焱气得肝疼。
　　可是又不可能把楚烨怎么样，什么严刑逼供之类，根本就不可能使用！所以，明知道楚烨把白小菀藏起来了，却没有办法。
　　于是另外叫了心腹，吩咐道：“好好看紧三郡王！他不可能一直藏着白姑娘，却不见面的，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特别是要盯紧他，绝对不能让他带着白姑娘跑了！如果发现三郡王要走，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拦住他！”
　　什么都可以失去，但唯独……，绝对不能失去白小菀！
　　皇甫焱气得摔了东西，怒骂小厮，“蠢货！连个人都跟不住！”
　　“公子，都怪小的无能。”小厮跪在地上欲哭无泪，瑟瑟发抖，一脸心惊胆颤的样子。
　　皇甫焱揉着发痛的额头，懒得抬眼看一下，挥手道：“来人，把这个蠢货带下去，找人牙子买了。”他虽然不比楚烨和上官天寰狠毒，但是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否则没有魄力怎么做生意？对于办不好事的下人，一律弃之。
　　小厮在下面连连磕头，哭道：“公子，公子！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好不容易才混到皇甫焱身边做事，多体面，多有钱，多风光啊！就这么被卖了，被皇甫家打发出去，以后还能做啥？整个人生前途都没了。
　　可惜谁有空管小厮的倒霉呀？当即进来几个下人，将小厮拖了下去。
　　皇甫焱沉默片刻，决定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可惜上官天寰有顾清漪这个麻烦，楚烨可没有，总不能随便找个女人来折腾，关键是也没用啊。而且上官天寰是世子，多少估计名声，对梁王府的施压也很在意，楚烨则是行事不羁无拘无束，根本没有人能困住他。
　　这……，就有点麻烦了。
　　皇甫焱忍不住头疼起来。
　　忽地又有心腹来报，悄声禀道：“公子，已经让人打听到了。说是三郡王带着白姑娘去了小河边，刚巧遇到一个少年被人贩子拐卖。三郡王就一气打杀，吓坏了人贩子，并且把那个少年交给了赵将军，带去军营里了。”
　　“少年？”皇甫焱听得一头雾水。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心腹一边回话，一边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具体那少年叫什么、姓什么，军营里头暂时没法去打听，还请公子等一等。不过据说当时的情形，应该是白姑娘认得那个少年，开口要三郡王相救，并且答应了三郡王什么要求，才会有后来的事。”
　　“混帐！”皇甫焱一拳头捶在了桌子上，怒道：“三郡王竟然威胁小白？！没错！一定是他威胁小白，不然的话，小白才不会听话的跟他走！”
　　心腹低头不语。
　　有些话他没有说，据传白姑娘一直坐在三郡王怀里，亲热的很，威胁不威胁的只怕还是两说。但是眼下，自家公子已经气得在爆炸边缘，还是别说出来刺激他了。
　　皇甫焱下令道：“继续去打听！一定要搞清楚那个少年是谁，和白姑娘有何关系？”
　　也许，可以从这上面做点文章。
　　至于吃醋，既然是十来岁的小孩子，他根本都没有往哪方面想过。假如他知道谢玺也爱慕着白小菀，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安排了。
　　第二天，有关谢玺的消息终于打听清楚。
　　“是桃花村谢家的人，叫做谢玺，有个哥哥叫谢君谦，两兄弟都是读书走仕途的。白姑娘以前在谢家住过一段时间，和谢玺应该相熟，还有可能欠了谢家的人情，所以才会主动把谢玺救了。”
　　“还有呢？”皇甫焱冷冷问道。
　　“还有……”心腹咽了咽口水，略微迟疑，“以前在清水镇的时候，似乎有传闻，谢玺的哥哥谢君谦，打算求娶白姑娘。”
　　“什么？求娶？”皇甫焱顿时脸色大变，又是大怒，继而稳了稳心神，想起当初上官天寰说过，白小菀的桃花运多得很，只不过有些不重要就没提。那么这个谢君谦，应该就是没被上官天寰看入眼，认为不重要的一个吧。
　　尽管皇甫焱看不上一介穷书生，但是想到谢君谦惦记白小菀，还是一肚子醋意！
　　他在屋里思量许久，终于想出一个能让情敌谢君谦难过，又能让白小菀误会楚烨的好办法，不由缓缓轻笑，“论心思算计，三郡王在这上头实在不算强项，他就等着接招，等着和小白吵架闹翻吧。”
　　白小菀，今生今世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失踪
　　林府，内院。
　　白小菀正坐在葡萄架下，满目无聊，一把一把的嗑瓜子儿。正在胡乱嚼着，忽然觉得嘴里有点苦涩，不由啐道：“呸呸呸！怎么有颗坏子儿？！哎呀，好难吃。”
　　“快拿清水来。”林玉儿吩咐道。
　　一个丫头飞快端了清水过来，一个拿着青花盂捧着，服侍白小菀漱口，末了，还有一个递帕子擦嘴的。白小菀喝了好几口清水，漱了又漱，总算觉得嘴里没怪味儿了，然后擦嘴叹气道：“我看你家这儿呆着不错，不如啊，我嫁给你算了。”
　　“噗！”林玉儿正端了茶喝，一口气喷了，弄得她一身狼狈。
　　丫头们赶忙那帕子擦拭。
　　林玉儿笑道：“你别说，要是我们俩在一起啊，还挺般配，平时肯定也不吵架。比那些相敬如冰的夫妻，肯定好一万倍。”
　　旁边丫头们都笑了，“小姐，你也跟着白姑娘浑说了。”
　　“切！什么浑说？”白小菀瞪她们，理直气壮道：“你们这些花痴小姑娘，根本就不懂男人的花心薄情，以及公婆妯娌的难相处。在家里啊，女儿家是一个宝贝，出嫁了就是别人的丫头啦。”
　　一个丫头打趣道：“横竖我们现在也是做丫头的，不怕。”
　　林玉儿笑啐，“死蹄子！你这就想着嫁人了不成？也不害臊。”
　　众人都笑，弄得那丫头害羞的缩到后面去了。
　　白小菀依旧长吁短叹，做悲苦状，“我的生意啊！眼看二期楼盘就要开工，还有一期好些没卖完的房子，都是事儿啊。叫我这么干坐着耽搁着，愁人不愁人啊？三郡王这个挨千刀的败家子儿，赔我的钱！”
　　林玉儿抿嘴一笑，劝她，“你呀，别这么忧心忡忡的。楼盘的事我问过我爹了，有皇甫公子主持着，还有县衙的人跟着，运转的顺顺当当的呢。”
　　白小菀气得瞪她，埋怨道：“你的意思，我就没啥用处了？就活该被关在你们家里天天吃饭，吃完睡觉，然后再被三郡王带走？没良心的，小混蛋！这些天，我都白做好吃的给你吃啦。”
　　“小菀。”林玉儿挽着她的胳膊撒娇，甜甜笑道：“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想安慰安慰你不用担心，在这儿多陪陪我嘛。”
　　“哼！小混蛋。”白小菀还是瞪她，正想打闹说笑几句，忽地见一个丫头匆匆过来，走到林玉儿跟前回话，“小姐，信已送到，事情已经办妥了。”
　　白小菀一听，就知道是林玉儿帮她送信的事儿，又听丫头说办妥了，忙问：“谢君谦那边怎么说？人过来了没有？”
　　丫头回道：“听说谢公子得到消息，激动万分，他娘更是当场就哭了起来。谢公子是和林家的人一起来的，已经到岷县了。”
　　白小菀“哦”了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谢君谦行事稳重，他来了，谢玺自然能稳稳妥妥的带回去，她也就放心了。只是想着谢玺被人拐卖出来，肯定受了不少苦，也是可怜。等他跟着谢君谦一起回去，好好调养，应该能慢慢缓过来吧。
　　丫头已经退下了。
　　林玉儿见白小菀在发呆，等了等，方才问道：“怎么了？是有话要跟谢君谦说？还是要跟谢玺说？”忍不住打趣她，“叫你做好人不留名，心里憋屈了吧。”
　　白小菀摇摇头，“没有的事，谢玺能平安回去就行。”
　　可惜，世事难料。
　　事情并不像她想象中进展的那么顺利，反倒出了变故。
　　话说谢君谦一收到林家人送信，当即惊喜万分，安抚好了激动到哭泣的母亲宁氏，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岷县。因为知道谢玺安全，便先去给楚烨送礼谢恩，结果却被告知，“三郡王昨日喝醉了，正在睡觉，让你自己带着弟弟走不用道谢了。”
　　谢君谦微微意外，但是想着楚烨年轻公子哥儿，喝点酒也是正常，再说楚烨也不可能专门等着迎接他，因而便放下礼物，“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先见幼弟，等下再带回来一起给三郡王道谢。”
　　下人没理会，掉头转身就走了。
　　谢君谦顾不上冷遇的滋味儿，急匆匆的，赶紧去了军营寻找谢玺，想着要当面好生的问一问他，当初怎么那样任性？居然一言不合，就自己赌气离家出走，结果遇到拐子被拐卖可长记性了？爱之深、责之切，心情真是又激动又焦灼，一路催着马车前行。
　　到了军营，是赵将军亲自出来迎接的。
　　谢君谦先行了一礼，口中道：“多谢将军照顾幼弟大恩。”接着又指着马车上的几坛上等好酒，“家中清贫，只有这几坛好酒赠送将军。若谢某人将来有发达的一日，再当涌泉相报，还望将军笑纳。”
　　赵将军倒是豪爽，笑道：“不碍事，我还担心军营里的大锅饭，令弟吃不惯呢。”一边迎接他往里面走，一边说话，“不过是举手之劳，谢解元不必如此挂怀。”
　　谢君谦考中了举人的第一名，尊称解元。
　　赵将军还打趣了一句，“他日谢解元入阁拜相，还能再送我赵某人几坛子好酒，便是情分了。哈哈哈……，走，里面请。”
　　谢君谦依旧斯文有礼，客套道：“赵将军谬赞了。”
　　两人说笑一番，在赵将军的引领之下，来到后院给谢玺安排的住处。赵将军吩咐人打开门，指着里面笑道：“你们兄弟见面自有许多话说，我就先不打扰了。”
　　谢君谦点头，“好，多谢赵将军。”
　　但是，气氛微微有点安静。
　　谢玺居然没有跑出来和哥哥激动相见，而是一直没声音。赵将军临走前，还往门里面看了一眼，说道：“想必是令弟害怕被责骂，等下你可要温和一点儿。”
　　“是，多谢将军提醒。”谢君谦弯腰相送。
　　赵将军想着没自己啥事儿了，就出去了。
　　谢君谦喊了一声，“玺哥儿！”里面没有人回答，忍不住有点上火，三步两步直接冲了进去，大喊道：“玺哥儿，你赶紧出来！”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谢君谦不由沉色，对着里面一边走，一边说道：“行了，行了，能找到你回家已经是万幸，我不骂你了。”但是他走到里屋，屋子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这就诡异了。
　　谢君谦还想着，是不是谢玺害怕挨骂藏起来了，在屋里找了又找，结果弟弟的影子都没有见。不由奇怪，又是担心，想着前门没有见到谢玺，便走到后面推开了窗户，朝着后院里面打量，喊道：“玺哥儿？你跑哪儿去了？”
　　后院里面也是空无一人，异常安静。
　　谢玺不见了！
　　谢君谦当即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抓住一个兵卒问道：“有没有见到一个少年出去？”见对方摇头，又赶紧冲到后院去问人，还是没有人见到谢玺，不由惊呆了。
　　他赶紧去找赵将军，把情形飞快一说，陪笑道：“想来是我那幼弟淘气，见我来了，担心要挨骂，所以在哪儿藏起来了。只是军营甚大，我也不好随便乱闯，所以还得麻烦赵将军帮忙，找一找那个小混帐。”
　　赵将军奇道：“人不见了？”
　　虽然诧异，还是立即下令全军营搜寻谢玺。倒不是他对谢君谦和谢玺看重，而是这兄弟俩都是麻烦，三郡王一个都不想见，还得赶紧送走才行啊。
　　但是很可惜，整个上午找遍了军营都不见谢玺，竟然神秘失踪了。
　　“这……”赵将军简直无语了，喃喃道：“没道理啊，前些天谢玺一直好好的，只是不爱说话，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谢君谦更是陷入了深深自责，难过道：“都怪我，平时不该对他那么严厉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见了我就吓跑了。”
　　这下子，要到哪里去找弟弟？要怎么回禀娘亲？
　　赵将军当即下令，“赶紧搜寻附近的地方，另外派人去给林大人送信，在岷县的各个出口都设置关卡，一定要将谢玺找出来！”
　　白小菀得知谢玺走失的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震惊无比，“什么？谢玺走丢了？好好的，他一个半大孩子能去哪儿？军营里面那么多人看着，他还能长着翅膀飞了？”又是着急担心，跺脚道：“这小傻瓜，一个人到处乱跑做什么？再出点什么事，可要怎么好啊！”
　　林玉儿劝她，“你别急，我爹已经下令封锁所有离开县城的路口了。像谢玺这个年纪的少年，单独出门的少，如果他离开岷县，一定会被查出来的。”
　　“哎呀。”白小菀气得捶胸顿足，抱怨道：“这些个小祖宗，就不能消停一点儿吗？真是的，就没有一个是安生的。”
　　正说着，就见一个丫头飞奔进来，慌张喊道：“不好了，谢玺出事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争吵
　　白小菀大惊失色，猛地站起，“出事？出什么事了？”心里一阵打鼓。
　　“人……、人掉河里了。”丫头咽了咽口水，喘气道：“说是只在下游岸边打捞到一件衣服，但是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怕是……，怕是已经给冲走了。”
　　“啥？”白小菀顿时感觉一道晴天霹雳，劈得她眼前一黑，脑子也是嗡嗡乱响，身体摇摇欲坠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玺、谢玺他……，掉水里淹死了？
　　天呐！这可要怎么办啊？
　　不、不对！谢玺原本在军营里头，有人看守着，是怎么走丢的？又怎么会无端端的跑到河边去？谢玺是男孩子，又不像是姑娘家说被拐卖了，失去了清白，就算他偷偷跑出了军营，也没道理想不开去跳河啊。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玄机。
　　白小菀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起身，对林玉儿说道：“你让人给我备马，我要去军营里面问赵将军，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林玉儿有些为难，“我给你备马没问题，但是门口都有三郡王的人守着，只怕你出不去啊。”
　　正说着，就见楚烨脚步匆匆赶来。
　　白小菀当即说道：“我要去军营一看究竟。”
　　楚烨不悦道：“你去添什么乱？我就知道你听说了谢玺的事，会不安分，所以特意过来看你的，给我老实呆着！”
　　“我为什么要老实呆着？凭什么啊？”白小菀心头一阵火大，想到谢玺有可能死了，又是无限心痛难过，以及深深自责，“当时我就不该听你的，让你把谢玺送到军营里头，就该让他自己会岷县。”
　　楚烨听了更不高兴，“你啥意思啊？”
　　“我啥意思？”白小菀越说越是生气，“我听你的，连一句话都没有跟谢玺说。可是你呢？为什么赵将军的军营那么多人，会看不住谢玺？为什么谢玺会掉到水里，生死未卜？你倒是说个道理出来啊。”
　　“…………”
　　“谢玺的死，你脱不了责任！”白小菀恼道：“还有，我要去哪里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是你手里的奴婢，你凭什么管我？别忘了，当年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
　　“你要是想做一个不讲道理，无情无义之人，就把我宰了！”白小菀咬牙道：“否则的话，今天我是肯定要出去的，你顶多能拦一个尸体！”说完，就撇开楚烨冲了出去。
　　楚烨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黑，手上拳头握了又握，但是终究不可能真的揍白小菀一顿，更别说杀了她了。而且，谢玺的事情的确蹊跷，不让她去看个究竟只怕摆不平。没法子，只得咬牙追了出去。
　　林玉儿在后头直咂舌，嘀咕道：“啧啧，我们小菀厉害了呀。”
　　白小菀气鼓鼓的冲了出去。
　　楚烨三步两步追上她，黑着脸，一起到大门口找了匹骏马，然后抓住她，“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免得回头你再溜了。”
　　白小菀见他已经妥协，就没有别扭，而是老老实实的上了他的马，只是一直不说话。但是马背上的空间有限，两人一前一后的坐着，贴在一起，加上沉默不语，气氛其实颇为古怪诡异，彼此都是感觉不自在。
　　等到跑出了城，楚烨憋不住开口道：“你对我就有那么多的怨气？当着外人，噼里啪啦的说那么多，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
　　“三郡王。”白小菀却是声音严肃，认真道：“如果谢玺没事儿，我自然有心情琢磨你的面子，可是现在谢玺生死未卜，你叫我怎么又闲心管哪些琐碎？我知道，在你们的眼里，寻常百姓的命根本就不是命，死了就死了。可是对我来说，人命就是人命，更别说谢家长房还对我有恩，我是绝对不会不管的。”
　　想到谢玺，想起当初青梅竹马的好时光，心里就是一阵酸涩。
　　不管怎么样，谢玺一定要活着。
　　楚烨静静的看着她，随着马儿飞速前进伴着风，有些不是滋味的问道：“你现在是在担心谢玺，为他难过，如果生死未卜的人是我，你也会这样吗？”自嘲的笑了笑，“恐怕不会吧。”
　　“自私鬼！”白小菀扭头大叫，“现在是谢玺找不到了，可能淹死了，你还在这里计较你的心情，我才没空管你！”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算了！你这种权贵人家的子弟，一向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跟你说不通！”
　　楚烨轻笑，“谢玺跟我毫无关系，我为什么要担心他的生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何必管他？当初就直接让人贩子把他带走，反倒省了后面的麻烦了。”
　　“你……”白小菀气得扭回头，不理他。
　　楚烨心里也是火大憋屈。
　　明明是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了谢玺，还特意放在军营看着，等着谢君谦来接，怎么谢玺就自己跑了呢？怎么就掉到河里了呢？从头到尾，他什么都没有做错，现在却成了白小菀迁怒的对象，简直……，简直气得肝疼。
　　到了军营，赵将军第一个迎了上来。
　　楚烨翻身下马，怒道：“到底他妈怎么回事？！”
　　赵将军回道：“不清楚！原本谢玺是住在后院里头的，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谢君谦来之前的上午，还给他送过早饭，但是中午就没有了人。没法子，就让人全县城的四处找寻，结果就在下游打捞起一件衣服，正是谢玺之前穿的……”
　　“行了！”楚烨恼道：“你这说了等于没说！看守谢玺的小兵呢？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是干什么吃的？！”
　　赵将军当即下令，“去！叫丁小六滚过来。”
　　一个副将应声去了。
　　结果去没多时，副将就脸色慌张跑了回来，“丁小六不见了。”
　　“不见了？”赵将军脸色大变，继而斥道：“胡说！怎么会不见了？！”
　　“就是不见了。”
　　赵将军气得发大怒，发脾气道：“简直翻了天了！军营里，进进出出都是有规矩的，怎么会突然少了一个人！”
　　“将军说错了。”谢君谦从内院缓缓出来，脸色憔悴，眼神却带出几分冷厉，“将军的军营里不是少了一个人，而是两个，还有在下的幼弟谢玺。”他轻笑，“说来，在下也是十分不解，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没了？”
　　赵将军听了这番言论，不免郁闷，“你这是在指责我驭下不严了？”
　　谢君谦一双秀长凤目似笑非笑，光华湛湛，“不敢，不敢。只不过……”他目光含恨的看着赵将军和楚烨，“幼弟莫名其妙的从军营里失踪，总得给个说法吧。”
　　“说法？！”楚烨闻言大怒，斥道：“简直荒唐！谢玺自己落在人贩子手里，是我把他给救了出来。现如今，他自己跑丢了，你还好意思找我要说法？！他这些天在军营里吃吃喝喝，添了多少乱，我还没找你要说法呢。”
　　“这么说，因为幼弟在军营里吃喝了，就活该丢了？”谢君谦猛地变得激动起来，情绪似乎不受控制，“三郡王，当年你也在谢家住过，谢家可曾把你丢了？况且，玺哥儿一个半大孩子，能添多少乱？只要他还活生生的在这儿，谢家给银子便是，但是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叫我……，叫我怎么回去跟母亲交待？！”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涨红，“玺哥儿被你救了，你有恩，谢家不会忘了这份恩情。但是现在玺哥儿是在军营里失踪的，难道你们不该负个责任？还是说……”他的目光在楚烨和赵将军脸上扫过，“幼弟的失踪，其中有别的什么隐情。”
　　“你他妈少血口喷人！”楚烨气得都快炸毛了。
　　“我血口喷人？”谢君谦一声惨笑，猛地抬手，指着楚烨身后的白小菀，“三郡王是为了小菀的话，才救玺哥儿的吧？可是见小菀对玺哥儿念念不忘，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就不想除掉玺哥儿？”
　　“谢君谦！你在放屁！”
　　“三郡王，你别说我污蔑你们。”谢君谦身体摇摇欲坠，红着眼睛，指着赵将军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这般严密的军营，无数人把守，玺哥儿一个半大孩子能走出去？若是玺哥儿是自己自丢的，你们问心无愧，为什么那个看守玺哥儿的丁小六，会突然不见了？你们倒是给出一个解释啊！”
　　赵将军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谢君谦惨笑道：“因为……，因为你们心里有鬼！”
　　楚烨怒道：“你胡说一个试试！”
　　谢君谦轻轻摇头，“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小老百姓惹不起。”他转身，拿起那件打捞上来的谢玺衣服，悲惨的喊了一声，“玺哥儿！是哥哥对不住你。”然后便要往外走，但是整个人却不受控制似的往后倾斜，砰的一声，重重摔倒了地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决裂
　　“君谦哥！”白小菀当即冲了上去。
　　楚烨感觉肝都要气碎了。
　　明明之前是他救了谢玺，是为了讨白小菀欢心的。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再被谢君谦胡说八道一整套，倒好似他指使赵将军下了毒手，把谢玺给害死了。
　　偏偏谢玺无故走丢，丁小六的神秘消失，叫他真是百口莫辩。
　　现如今，谢玺下落不明，谢君谦又已经气得晕了过去，再吵……，白小菀肯定要跟他翻脸了。别看他平时对白小菀凶，其实心底清楚，白小菀要是真的闹起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应付她。
　　毕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杀，所有法子就都不管用了。
　　“君谦哥，君谦哥。”白小菀还跪在地上不停呼唤，她表情焦灼，神情专注，世界里似乎只有谢君谦一个人，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楚烨。
　　赵将军都看不下去了。
　　生怕楚烨吃醋起来发脾气，当即喊道：“来人！快把谢公子抬进去。”
　　众人一阵忙乱。
　　谢君谦被抬到里面床上躺着，军医也跟快赶来，掐人中，各种折腾，总算让他慢慢睁眼醒来，却是眼神空洞好像丢了魂儿。
　　白小菀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儿。
　　谢君谦呆了一阵，忽地挣扎着要起身，“我要去找玺哥儿！”想来毕竟平时健康，方才只是一时间气血攻心，才晕了过去，竟然自己撑着下了床。
　　白小菀喊道：“君谦哥，你不要乱走了。”
　　“乱走？”谢君谦回头看向她，轻笑道：“玺哥儿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难道要我躺在这儿装死？再说了，就是死，我也要把玺哥儿找回来。”说着，不管不顾的推开白小菀那的手，咬牙往外走去。
　　“君谦哥。”白小菀当即拉住他的袖子，急道：“你现在这样能走多远？万一再晕倒了怎么办？还是让赵将军他们派人去找吧。”
　　“呵呵，算了。”谢君谦一阵冷笑，讥讽道：“我可用不起赵将军，更不敢指使三郡王的亲信，再说了，还是自己寻找放心一些。”
　　楚烨听到这话不由上火，“谢君谦，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谢君谦继续往外走，却嫌白小菀扯着他的袖子不方便，皱眉道：“你赶紧松开手，别再和我拉拉扯扯的。”
　　白小菀急道：“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白姑娘。”谢君谦的表情忽地生疏起来，一脸严肃，“之前是谢某人贪心太大，不知天高地厚要求娶你，所以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君谦哥，你怎么这么说啊。”白小菀脸色顿时变了。
　　“你知道吗？”谢君谦一脸惨白之色，看着她，“正是因为我求娶了你，玺哥儿和我发脾气才会离家出走！如果不然，他又怎么会流落在外？又怎么会被人贩子给拐卖？又怎么会现在失踪不见，生死不明？”
　　白小菀咬了咬唇，摇头道：“这……，我不知道。”
　　“我不是怪你，而是怪我自己。”谢君谦凄惨笑道：“要是我不那么贪心，从来都没有迎娶过去你，玺哥儿就会依旧好好的呆在家里，娘亲也不会病倒。而且，因为玺哥儿走丢的事情，我四处寻找以至于无心苦读，这次春闱也落选了。”
　　“君谦哥……”
　　“白姑娘！我不是你哥。”谢君谦用力扯掉她的手，冷冷道：“以前是我谢某人痴心妄想，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断然不敢再想了。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各走个的阳关道，互不干涉！”
　　白小菀又气又急，又委屈，“玺哥儿走丢了，我也不愿意看到的啊。”
　　谢君谦却道：“我说了，不怪你，怪我自己，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祸事，算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报应吧。”
　　“君谦哥……”白小菀习惯的喊了一声，又忍痛改口，“谢公子，即便你因为玺哥儿和春闱的事生气，现在也不是赌气的时候啊。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劳白姑娘牵挂。”谢君谦倔强道。
　　“可是……”
　　“没有可是！”谢君谦坚决的打断，目光坚定，“白姑娘，你命里就应该和贵人们在一起，不是我等小民可以高攀的。即便是你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贵人还不愿意，我谢君谦惹不起躲得起。只求白姑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别再纠缠了，免得惹了祸事出来，我谢家就算抄家灭门也赔不起。”
　　一席话，说的白小菀又是心痛，又是委屈，简直恨不得大哭一场。
　　谢君谦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小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再看看一脸黑色的楚烨，想着谢君谦话里的意思，里里外外都是对权贵人士的畏惧，只能沉默不语了。
　　她不能去追，再追，楚烨可能不会对她怎么样，却有可能对谢君谦下手。
　　就如同……，离奇消失的谢玺一样。
　　白小菀没有在军营久留。
　　毕竟军营里面都是大男人，她一个姑娘家，呆久了不合适，再说她也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了。如果楚烨和赵将军真的有心寻找谢玺，自然会找到，她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他们没打算找到谢玺，她看着也没用。
　　至于谢君谦，她也不能再去寻找相见了。
　　于事无补，反倒给谢君谦惹麻烦。
　　白小菀灰心丧气的回了县城，没去林府，而是回了自己租的房子。眼下她这个样子，再加上谢玺的失踪，谢君谦的愤怒病倒，楚烨实在不敢再强迫她。怕把她逼急了，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皇甫焱闻讯赶来。
　　白小菀也没有精神招呼，只道了一句，“我不舒服，想要一个人安静会儿。”甚至连她最在意的楼盘生意，都不过问了。
　　皇甫焱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不过也没勉强她，只是道：“那好，你好好休息，楼盘的事我会操心的。”又是满目的担心，“瞧你这样，我去给你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楚烨在旁边讥讽冷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皇甫焱并不理会他，扭头就走。
　　楚烨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的那口窝囊气更多，更难受了。可是看着白小菀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只得忍下也出去了。
　　白小菀关上门，爬到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大哭了一场。
　　既是对自己感到委屈，也是为谢玺担心难过。如果谢玺找到了还好，无非是她受了一场委屈罢了。如果谢玺找不到，那……，她这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好委屈。
　　楚烨更是委屈大发了。
　　出了门，找到赵将军就是一顿臭骂，“真是蠢，两个大活人都能跑了！你这还算什么军营？自己回去领二十军棍！滚吧。”
　　赵将军郁闷无比的走了。
　　楚烨还是气得胸口疼，他翻来覆去的想，怎么想都不明白谢玺如何离开军营，那个看守他的丁小六又去了哪儿？心里又气又急又怒，好似一团乱麻被点燃了。
　　如此几天过去，谢玺还是杳无音讯。
　　楚烨气得直上火，嘴角都长出了一个大燎泡，疼得要命。
　　谢君谦外出找了谢玺几天，始终找不到。失望之下，把凑出来的一百两银子给了镖局，让镖局的人代为寻找，自己则准备先返回淮安去了。毕竟淮安还有一个母亲需要照料，没有为了下落不明的弟弟，弃母亲于不顾的道理。
　　楚烨心烦着，听了这消息就恼火道：“让他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继而又心中生疑，总觉得谢玺失踪这事儿太古怪，因而吩咐心腹，“派个人跟着谢君谦，看他回去以后有没有变故，赶紧回来禀报。”
　　“是。”心腹侍卫重声应道。
　　谢君谦坐着马车回了淮安。
　　宁氏不顾病体，激动的迎接出来，喊道：“玺哥儿！”结果却只见谢君谦，不见谢玺，不由脸色惨白，“玺哥儿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谢君谦惨淡的摇摇头，“没有。”
　　“什么叫没有？”宁氏激动大叫，“不是说，三郡王在岷县发现了玺哥儿，已经救了下来，在赵将军的军营安置吗？怎么了？是不是你打骂玺哥儿了，所以他不肯回来？”
　　“娘。”谢君谦哄着眼睛，哽咽道：“玺哥儿丢了。”
　　“丢了？”宁氏连连摇头，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你胡说！玺哥儿在军营里面怎么会丢？你到底对玺哥儿做了什么？是不是打骂他了？你呀，你呀，怎么就不想着先把玺哥儿带回来啊！！”
　　谢君谦一脸难过，“娘，玺哥儿自己离开了军营，找不到了。”
　　“我不信！”
　　“娘，是真的。”
　　“我不信！不信！”宁氏激动地身体发抖，颤声哭道：“玺哥儿！没了你，娘也不想活了。”紧接着，便是“哇”的一声，一口猩红的鲜血喷了出来今天开始双更，祝大家情人节快乐，￣3ε￣


第二百四十七章 骗局
　　“娘！娘！”谢君谦顿时慌了，赶紧抱起宁氏进了里屋。片刻后，又冲出来央求隔壁的人，焦灼道：“我的弟弟找不到，娘气得吐血了，劳烦帮忙请个大夫过来。”
　　“哎哟，这是怎么说？等着啊。”邻居赶紧去了。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邻居们也跟着帮忙，进进出出的，整个谢家都忙乱起来。
　　楚烨派来盯梢的侍卫看了半天，一直到天黑，都是这派忙碌的景象，再无别的情况。于是留下同伴继续盯梢，自个儿则披星戴月，赶紧回去把消息禀报主子。
　　夜，渐渐黑了。
　　大夫走了，邻居们也差不多都散了。
　　谢君谦关上了院子门，关了内门，方才进到里屋去。看着昏昏的油灯前，母亲宁氏哀哀欲绝的表情，忍不住快步走过去，“娘……”
　　“你别叫我娘！”宁氏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滑落。
　　“娘，你听我说。”谢君谦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低声道：“其实玺哥儿没事，他人好好儿的，只是现在不方便露面而已。”
　　“什么？”宁氏的眼睛猛地一亮，继而暗淡，“你在骗我！”
　　“娘，我没有撒谎。”谢君谦表情冷静镇定，语气透出真诚，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你看，这是玺哥儿的亲笔信件。”
　　“快让我看看。”宁氏激动不已，赶紧拆了书信。
　　上面果然是谢玺的亲笔字迹，再不会错。
　　白纸黑字写着，他现在很安全，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回来，让母亲和哥哥不要牵挂担心。还在信中对当初的任性表示后悔，说不该惹得母亲和哥哥担心，以后回家了必定改了性子，好好侍奉母亲，尊敬哥哥。
　　宁氏看着看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玺哥儿，我的玺哥儿啊。”
　　谢君谦去拧了一把帕子，给她擦泪。
　　宁氏擦了眼泪，又把信件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方才罢休。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抬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玺哥儿在外头惹上什么麻烦了？”
　　谢君谦沉声道：“事情有点复杂，我从开头慢慢跟娘说，娘只要知道玺哥儿没事，先把心放下来就行了。”
　　“行，你说。”
　　“这事儿啊，和小菀有关系。”谢君谦叹道。
　　“小菀？”
　　“嗯。”谢君谦说到白小菀就是心情复杂，“这次为了演戏，我还当面骂了她，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道歉了。”叹了口气，继而道：“之前因为世子和三郡王的到来，坏了我和小菀的婚事。小菀怕谢家惹上麻烦，干脆就离开了淮安，在半路上认识了一位皇商，两人阴差阳错结了缘。”
　　“皇商？”宁氏问道：“那然后呢？”
　　“那位皇商是一位年轻公子，小菀性子活泼，还帮他治好了腿疾，所以……”谢君谦说到这个，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那位皇商就看上了小菀，想要等她大了，迎娶她。结果偏生不巧，皇甫焱公子是上官天寰的舅舅，两人又见面了。”
　　宁氏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啥？世子的舅舅？”
　　“嗯。”谢君谦点了点头，“总之，皇甫焱不知道小菀和世子认识，刚巧世子去见皇甫焱，就认出了小菀，事情就变得麻烦了。后来，不知道皇甫焱用了什么手段，把世子给支使回了京城，他没有跟我细说。但是世子走了以后，又不甘心，就把小菀的消息告诉了三郡王，结果三郡王又来了。”
　　“这……，多少事儿啊！”
　　“总之呢，三郡王想要带小菀走，皇甫焱不愿意。”谢君谦微微摇头，往下道：“刚巧玺哥儿被人贩子拐卖，被小菀发现，就让三郡王给救下来了。因为三郡王不愿意玺哥儿和小菀打交道，两人也没见面，而是把玺哥儿安置在了赵将军的军营。”
　　“我明白了。”宁氏原本就是兰心蕙质的女人，恍然大悟，“是不是皇甫焱故意把玺哥儿藏起来，好让小菀和三郡王吵架？甚至，还私下告诉了你消息，用玺哥儿的安全让你配合演戏，故意叫小菀误会三郡王。”
　　谢君谦微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亲啊。”
　　宁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玺哥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君谦愧疚道：“原本担心三郡王的人会跟梢，所以才在外面故意说玺哥儿不见，想着等进屋再告诉娘亲实情的。只是我没想娘亲这么着急，听了消息，就直接吐血了，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罪过。”
　　“玺哥儿要是真的有事，我……”宁氏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擦着眼泪，“我是真的不想活，也真的要去了半条命了。”又安慰儿子，“这事儿不怪你，事情牵扯太多，你也是安全起见考虑，只要玺哥儿没事就行。”
　　谢君谦点头道：“皇甫焱说，玺哥儿他会好好安置的，每个月让人送玺哥儿的亲笔书信过来，叫咱们放心。他听说玺哥儿要参加今年秋闱，又答应，马上给他请名师辅导，必定不会耽误了玺哥儿的学业。我想着，这样其实也好，就让玺哥儿安安生生的读书吧。”
　　宁氏点点头，“罢了，咱们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他们不伤害玺哥儿就行。”
　　“不会的。”谢君谦笃定道：“皇甫焱很是在意小菀，他不敢的。”可是一个男人在意自己以前的未婚妻，这滋味儿，还真是五味陈杂不好受啊。
　　罢了，不要再去想了。
　　他和白小菀中间横亘着那么多权贵，世子、三郡王，还有皇甫焱，甚至连淮安府的赵劼，也是一样的惹不起。现在去痴心妄想小菀，不过是自寻烦恼。还是好好的复习读书，等着明年春闱，争取能够中个功名，方才有迎娶小菀的希望。
　　岷县，县城内。
　　白小菀一连好几天都是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恹恹的，一想到谢玺失踪，就好像心头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喘不过气儿来。
　　皇甫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楚烨还在岷县，又没法告诉白小菀真相，看着她一天天的憔悴，自己都跟着茶饭不思了。
　　这么下去肯定不行！
　　但是，要想跟白小菀解释，就必须先把楚烨给支使走了，不然肯定后患无穷。但是要怎么把楚烨支使走呢？叫人抓走，不行！绑架也不行！好言好语劝走更不行！他思来想去，忽然想到梁王妃的侄女，名叫萧铃儿的。
　　梁王妃和上官天寰有过节，一直打算废了他的世子之位，扶植楚烨做世子。但是楚烨又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就想让楚烨和萧家联姻，联姻的对象便是萧铃儿。
　　因为楚烨长得风流倜傥、俊美无俦，萧铃儿本身也很喜欢他，可惜楚烨没兴趣。萧铃儿一直对楚烨死缠烂带，而且背后还有梁王妃撑腰，如果她肯来，或许能起到顾清漪那样的作用。但是萧铃儿和他根本就不熟悉，只怕不会听他的啊。
　　而且萧铃儿还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怕是不好出门。
　　虽然有一个现成的办法，说楚烨喜欢上了白小菀，立马就能把萧铃儿召来，但是萧铃儿的脾气太坏，可不是顾清漪那种理智的人。如果知道白小菀的存在，肯定要为难小菀，这个法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用。
　　皇甫焱不免又头疼起来了。
　　他想了又想，既然不能暴露白小菀，那就人为的制造一个假情敌就行了。一般的良家女子不会做这种事，但是青楼女子气质又不符合，这就需要一点周折了。
　　皇甫焱没有迟疑，当即叫来心腹吩咐，“找一个身家清白，但是家中没落刚刚卖身的女子，务必要是黄花大闺女，否则不能要。”
　　这样的话，要是能设计楚烨破了人家的元红，不要也得要了。
　　皇甫焱手里有的是钱，特意交代，“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先给对方一百两黄金，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两黄金，一定会有人做的。”
　　“是。”下人立即领命去办。
　　皇甫焱暂时放下心头大石，出门去看白小菀，见她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不由担心的走了过去，劝解道：“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谢玺既然能在人贩子手里被你解救，那么就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
　　白小菀叹气，“这事儿谁说得准啊。”
　　“小白。”皇甫焱一双眼睛温柔似水，劝她道：“你想想看，谢玺如果真的死了，那不可能没有尸体的。既然没有找到谢玺的尸体，那就是人活着的，你别忘坏处想了。也许，过段时间谢玺安顿好了，就会回淮安去了呢。”
　　这话，倒是给了白小菀一点希望。
　　她当即道：“对呀，赶紧让人去淮安打听消息。”
　　皇甫焱见她高兴起来，忙道：“行，我这就吩咐人去打听。”又带了几分嗔怪语气，“那你可要好好吃饭，别再饿着自己了。”
　　今天，你撒狗粮了吗？O∩_∩O哈哈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情敌
　　闲来无事，好几天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话说皇甫焱派出去的下人，四处打听，还真找到一个身家清白的良家姑娘。据说是家里定了一门亲，姑娘不满意，于是就私下里偷偷跑了。可惜半路上遇到拐子，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抵抗？自然就羊入虎口了。
　　那拐子准备把姑娘买到青楼，做清倌人。因为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气质也好，而且年纪也不大，故而便想买个高价钱。又瞅着买家是有钱人家出来的，便咬死三百两银子，还嚷嚷道：“这已经是良心价了。”
　　可惜皇甫焱身边的都是生意人精，当即就道：“你这个姑娘虽然年轻，也有几分姿色，可是良家女子不会弹琴唱曲儿的，少了多少乐子？不过是买回去睡一睡，过了三天，女人还不都是死鱼样儿？也是我诚心买，一百八十两银子不能更多了。”
　　拐子见对方是个行家，便松了口，“哎呀，那你再添点儿？我也出手了。”
　　最后两人磨来磨去，以二百三十两银子成交。
　　皇甫焱亲自看了一下那姑娘，身量纤瘦，亭亭玉立，眉目间甚是清秀干净，倒也算得上是一名小家碧玉了。随口问一句，“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那姑娘回道：“清儿，今年十七岁了。”
　　皇甫焱见她口齿清晰，还算大方，因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身，朝着下人问道：“检查过了没有？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下人回道：“已经让嬷嬷检查过了，还是处子。”
　　清儿顿时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皇甫焱颔首道：“行，差事办得不错。去官家那儿领二百四十两银子，多出来的十两算是辛苦费，去吧。”
　　“多谢公子。”下人喜滋滋的去了。
　　“公子……”清儿害羞带臊的喊了一句，似有话说。
　　可惜皇甫焱对她没有任何兴趣，转身就离开了。
　　一个婆子上前，拉扯清儿进屋说道：“行了，别看了，你不是服侍我们家公子的，就别痴心妄想了。走吧，我跟你说说做什么！”
　　清儿先是吃惊，继而无奈，只能跟着婆子进了屋子。
　　婆子说道：“回头啊，我会带着你去一个地方安置，对外就说是我的女儿。然后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会去某个地方，引一个公子来你房里。到时候，你只管说被他毁了清白，缠着要嫁给他就行了。”
　　清儿顿时脸色大变，吃惊道：“这怎么行？我……，我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婆子当即冷笑，“你要是做不出来，那就只好把你继续买去青楼，另外买一个做得出来的姑娘了。”
　　“不！不不！”清儿脸色惊吓，颤声道：“不要卖我去青楼！”
　　“那做吗？”
　　清儿红着眼圈儿，用力点头，“做！我都听你们安排。”
　　“这就对了。”婆子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又哄她道：“你也别觉得害臊，是什么明做什么事儿，没啥可害臊的！再说了，对方可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等事成了，你怎么着也是一个姨娘，对不对？吃香喝辣享尽荣华富贵，岂不是做窑姐儿强？别傻了，这是你命里遇到贵人啦。”
　　清儿忍了忍眼泪，应道：“好，我知道了。”
　　另一处，白小菀对皇甫焱的安排好不知情。
　　她最近倒是经常和皇甫焱打交道，不过说的都是谢玺的事，再不就是楼盘规划，实在是分不出心想别的。好在虽说没有谢玺的消息，但是也没有打捞到谢玺的尸体，便觉得应该还是活着的，稍稍宽了点心。
　　楚烨连着喝了几天闷酒，一脸乌云。
　　白小菀本来就不想见他，现在更不想见他，只随他去。如此两人已经好些天没说话，倒是便宜了皇甫焱，嘘寒问暖的，整天和白小菀腻在一起，别提多乐了。
　　只是白小菀每天忙忙碌碌的，在工地上跑来跑去，皇甫焱在旁边看着，担心她，“累了没有？要不明儿就别来了。”
　　“不累。”白小菀摆摆手，叹气道：“忙起来还好点，不然一闲着就要想到谢玺，心里就是慌张张的，也难受。”忍不住抬头看看天，看着那蓝天碧云的万里晴空，“玺哥儿啊，你现在究竟身在何方？”
　　皇甫焱有些心虚，赶紧移开了视线。
　　如此这般，楚烨每天喝闷酒，白小菀每天忙碌楼盘的事，转眼就快一个月了。这期间，因为谢玺一直没有消息，楚烨自然也提带白小菀走，甚至连话都没有说。白小菀也不想跟他说话，只是吩咐刘嫂，“好酒好菜伺候着三郡王，别的不管了。”
　　刘嫂点头，“哎，放心吧。”
　　这天下午，岷县楼盘的二期工程正式开工。
　　白小菀自然要去出席的，少不了跟金老板等人寒暄说笑了一阵，倒也甚是热闹。等到时间差不多，正在寒暄准备离去，“那说好了，这套房子就留给金老板了。”
　　“哈哈，好得很。”
　　楼梯口，忽地来了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樱桃红的胡服，窄口箭袖，还特意做了掐腰处理，脚上瞪着一双刺绣金线的牛皮靴子。看起来顾盼神飞、光彩照人，但是却有几分骄傲气度，颇为目下无尘。
　　因为嫌弃人多挡道，当即就是一马鞭抽了下去，清脆喝道：“让开！”
　　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有人嘀咕道：“谁啊？谁家的姑娘这么嚣张？”
　　“就是，差点打着人了。”
　　白小菀也扭头看了过去。
　　皇甫焱则是看着对方怔了怔，惊诧道：“萧姑娘？你可是萧家的六姑娘？莫不是我眼花认错了？萧姑娘怎么会来岷县了？”
　　“就是我！”萧铃儿也看了看他，继而更是吃惊，“咦？你不是皇甫家的那个残废吗？怎么能站起来了？”
　　皇甫焱当即脸色一黑。
　　白小菀也是不高兴，开口道：“这位姑娘，俗话说，当着矮人不说短话。你既然和皇甫公子是相识的，怎么能说得这般难听？另外，皇甫公子的腿已经治好了。”
　　萧铃儿先是面色尴尬，她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但是继而被白小菀指责了一通，不免恼羞成怒，“管你什么事儿啊？又没说你。”
　　“你……”
　　“小白。”皇甫焱拉住了她，低声耳语，“别理会这个萧铃儿，她不讲理，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咱们走吧。”
　　白小菀只好忍了忍气。
　　倒不是她涵养好，而是此处楼盘开门做生意，吵起来了，生意就没法做了。看在银子的份上，便不跟对方一般见识了。
　　而且，既然连皇甫焱都不愿意惹得人，肯定不是善茬儿。
　　结果路过萧铃儿的时候，她还哼了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白小菀扭头一笑，“汪汪！”
　　萧铃儿没想到她会学狗叫，不由逗乐，“噗！你倒是脸皮厚。”笑得花枝招展的乐了好一阵，等白小菀走远了，才慢慢觉得不太对味儿。
　　对方要是狗，那她不就是耗子了？这是拐着玩儿骂她呢。
　　“好哇！可恶的丫头！”萧铃儿气得跺脚，拿起马鞭子在地上狠抽了几下，还是觉得不解气，朝着众人喊道：“三郡王呢？有没有在这儿？”
　　众人都纷纷躲避，离开她至少足有三尺那么远。
　　萧铃儿又问：“三郡王在不在？”
　　还是有人怕她闹事，才道：“这位姑娘，三郡王不在我们这儿，在西街那边住着，姑娘还是去西街问问人吧。”
　　萧铃儿气哼哼的，带着丫头奴才们扬长而去。
　　岷县不算太大，至少比起京城来说小多了，很快就打听到了三郡王的住处。萧铃儿气哼哼的要推门，丫头拉住她，劝道：“六小姐，你别这么一脸生气的进去啊。等下三郡王瞧见了，还以为你是在跟他怄气呢。”
　　萧铃儿闻言一愣，继而跺脚，“不怪我！都怪刚才那个小丫头太可气了。”
　　丫头哄劝道：“是啊，先见了三郡王再说。”
　　萧铃儿缓和了下神色，掸了掸衣服，这才斯斯文文的上了台阶。下人们早就先去叫了门，开门的是刘嫂，猛地见了这么一位打扮华贵的小姐，不由吃惊道：“姑娘，你找谁？该不是走错门了吧？”
　　萧铃儿刚想发脾气，又见丫头对她摇头，只得忍了忍，“我找三郡王。”
　　刘嫂吓了一跳，“哦哦。”
　　萧铃儿不耐烦道：“哦什么？让开！”径直走了进去，在院子里头大喊道：“三郡王！三郡王你在哪儿？我是铃儿啊。”
　　刘嫂吓得赶紧扭头，悄悄找到白小菀说道：“不好了，外头有个光鲜亮丽的姑娘，嚷嚷着要找三郡王呢。瞧那样子，怕是彼此认识的人啊。”晚点还有一更，正在码字


第二百四十九章 闹腾
　　“姑娘？找三郡王？”白小菀一头雾水，赶紧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缝看去，“咦？不就是刚才遇到的那个姑娘吗？”她扭头问皇甫焱，“那个什么萧姑娘？怎么来找三郡王了啊？他们……，啊！难道她是三郡王妃？”
　　皇甫焱忙道：“不是的。”
　　白小菀蹦蹦跳跳回来，问他，“刚才光顾着生气，倒是忘了问你，这个萧铃儿到底是什么人啊？和三郡王是什么关系？”
　　皇甫焱微笑，“萧铃儿是梁王妃的侄女，和三郡王嘛……，要说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梁王妃那边，一直有心让三郡王娶萧家女，这个萧铃儿又听喜欢三郡王，所以……，就算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关系吧。”
　　“哦，这样啊。”白小菀陷入了思考之中。
　　皇甫焱心里惴惴的，生怕白小菀猜疑出什么来。
　　“嘿！那感情好啊。”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白小菀竟然拍着大腿高兴起来了，“这个萧铃儿一来，必定会缠着三郡王，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搞不好啊，萧铃儿还要把三郡王给带走，嘿嘿，真是太好了。”
　　皇甫焱意外的看着她，迟疑道：“你……，真的愿意让三郡王走？”
　　“那不然呢？”白小菀哼道：“我在这儿做生意好好的，三郡王一来就捣乱，难道我还跟他走不做生意了？天大地大，赚钱最大！”
　　别说她和楚烨门第悬殊不合适，就算合适，现在也没法真的成亲生孩子啊。
　　所以嘛，事业为重。
　　皇甫焱高兴道：“你喜欢生意，我陪你，天涯海角都陪你一起去。”
　　“！”白小菀搓了搓胳膊，嫌弃道：“你能不这么肉麻吗？说来也是奇怪，你不是说以前没有过女人吗？怎么情话说的这么溜？是不是哄我？”
　　“…………”
　　“哈哈，哑口无言了吧。”白小菀笑嘻嘻凑了过去，眨眼道：“说说，你是喜欢环肥啊？还是燕瘦？还是桃红柳绿的？”又戳了戳他，“小样儿，还在我面前装纯情。”
　　皇甫焱又是尴尬，又是生气，“小白，我要是骗你就不得好……”
　　结果他赌天发誓的死字还没说完，外面就吵了起来，是楚烨快要爆炸的声音，“什么女人？什么相好？扯什么犊子！”
　　萧铃儿却道：“若是没有，你干嘛这么赤眉白眼的着急？！”
　　“我着急？”楚烨气极反笑，“我他妈是觉得你有毛病好不好？我有没有女人，有没有相好，跟你有狗屁关系啊！你是我什么人？我老婆？我的小妾？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你……”萧铃儿气得直跺脚，咬牙道：“三郡王，你别太过分了！我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的来找你，尽然还这么羞辱我。”
　　“对呀，你一个大姑娘家的怎么不害臊？跑来找男人啊。”楚烨反唇相讥。
　　萧铃儿气得快要爆炸，偏偏却拿楚烨没办法，既不能打，也打不过，骂又舍不得，只好窝了一肚子的气。正巧一抬头，瞧见对面窗户后面有人，不由撒气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后头？！”
　　皇甫焱不想让她迁怒白小菀，便自己出去了，笑道：“是我。”
　　萧铃儿有些意外，“你……，怎么和三郡王在一起？”
　　皇甫焱笑道：“我在此地做生意，三郡王路过，自然就在我这儿暂住一下。萧姑娘远来是客，要是不嫌弃……”扭头看了看身后，“也可以住下啊。”
　　“不要！”
　　“不行！”
　　萧铃儿和楚烨同时拒绝。
　　皇甫焱耸了耸肩，“既然如此，那二位就请随意吧。”
　　萧铃儿本来是嫌弃此地的，但是楚烨不让她住，又不乐意了，气鼓鼓的道：“这个地方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不让我住？皇甫公子都同意了。”
　　楚烨冷声，“你愿意住，你住！我走。”
　　萧铃儿当即追了上去，“等等我！”
　　白小菀瞅着两人都出了院子，方才出来，连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算把这两个烦人精都送走了。”
　　“晚上吃什么？”皇甫焱打岔笑问。
　　“吃火锅。”白小菀心情好了不少，跑到厨房，跟刘嫂商量做火锅，又道：“要不是金老板已经开了大酒楼，我还想开一个火锅店呢。”
　　刘嫂笑道：“他开他的，你开你的，有什么妨碍啊？”
　　“就是。”玉溪插嘴，“咱们不和他们开在一处，各做各的生意。我看我爹的这几手功夫啊，我都学会了。往后让我爹去火锅店里招呼着，我来厨房做饭，保证一样好吃。”
　　刘师傅抡起大菜刀吓唬他，“滚蛋！还能耐了你！”
　　玉溪笑嘻嘻道：“爹，别这么凶嘛。”
　　一群人乐呵的笑个不停。
　　皇甫焱本来是不屑和刘嫂等人打交道的，可是为了陪白小菀，自然心甘情愿的跟着。特别是相处几日以后，慢慢习惯，倒是也觉出几分热闹温馨的味道了。
　　虽然钱很重要，但是也并不是越有钱就越开心的。
　　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岁月静好。
　　他这边静好，楚烨那边可就变成鸡飞狗跳了。
　　楚烨其实是故意引萧铃儿出来的，不然他心里清楚，萧铃儿那战斗力杠杠的，要是遇上白小菀肯定要炸了。特别是，他听萧铃儿左一个女人，右一个相好，就觉得心肝脾肾都是颤抖的。他倒是不怕萧铃儿，但是不能杀了萧铃儿，怕白小菀收到伤害啊。
　　果然，他一出来，萧铃儿就跟着出来了。
　　到了客栈，他要了天字一号房，萧铃儿就要了天字二号房，非要和他挨着。因为现在天还没有黑，干脆坐到了他的房间里，“我来都来了，你得保护好我的安全！不然的话，回去姑姑饶不了你！”
　　楚烨从小就认识萧铃儿，从小就讨厌她，对付她也有的是办法。自己往床铺上面一躺，就开始脱衣服，“行啊，既然你死皮赖脸的不走，非要缠着我，那就过来陪我睡吧。你要是服侍了我，就名正言顺是我的女人，来呀……，咦，你怎么不来？”
　　“你……，混蛋！”萧铃儿羞红了脸，气得跺脚，一扭头就跑出去了。
　　她虽然有点刁蛮任性，但到底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哪里可能未婚就跟男人睡？再说楚烨这话也没诚意，分明就是在羞辱她，回去关上门，就气得扑在床头上大哭起来，“混蛋！都是混蛋！一个个的全都欺负我。”
　　说起来，萧铃儿出身名门望族的萧家，除了做梁王妃的姑姑，其他亲戚也都是公卿豪门之家，可谓从小养尊处优。可惜她娘生下她就血崩而亡，继母当家，故而锦衣玉食的日子也过得并不舒心。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三郡王，想着嫁给他，以后小两口幸福过日子，偏偏人家没看上。她表面上很是嚣张泼辣的样子，其实内心也知道，这么厚着脸皮追来丢人之极！
　　若是三郡王娶了她，还算是一段婚前趣话。
　　若是到最后，三郡王依旧不肯娶她，娶了别人，那她这名声也算是不清白了。将来就算嫁给别人，也会被丈夫和公婆妯娌小姑子嫌弃，真是丢人死了。
　　萧铃儿越想越是伤心，又哭了一场。
　　等到眼泪干了，洗了脸，恢复了平时的凌厉模样，才叫来丫头，“去打听！三郡王到底跟喜欢哪家的姑娘？一有消息就立刻来回我。”
　　“好。”丫头应下。
　　很可惜，三郡王喜欢白小菀的事，除了皇甫焱和刘嫂一家，别人根本就不知情。毕竟白小菀的年纪放在那儿，太小，谁也不会把她和三郡王联系在一起。而楚烨就算再冲动，也不会大庭广众的表白，喊着喜欢白小菀。
　　所以，萧铃儿的丫头打听了半天，却没有结果。
　　萧铃儿不由气得大骂，“蠢死了！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她在屋子里摔桌子打的，但是于事无补。正在生气，又有丫头过来禀道：“小姐，三郡王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备马，我也要去！”萧铃儿激动地追了出去。
　　“小姐。”丫头战战兢兢的，发抖道：“三郡王是从窗户翻出去的，没人知道他几时出去的，刚才送饭才发现人不见，不知道去了哪儿啊。”
　　“啊？！”萧铃儿顿时急了。
　　她冲出去，到楚烨的房间里面找了一圈儿，没有人！气得咬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吩咐道：“备马！去皇甫焱那里瞧瞧。”
　　马车飞快，萧铃儿拎着马鞭下了车。
　　正要进去找人，刚好撞见白小菀和皇甫焱从里面出来。她愣住了，白小菀和皇甫焱也是愣住，空气中好像突然多了一个气团儿，气氛瞬间凝结成冰了。
　　萧铃儿看着白小菀，惊呼道：“你怎么在这儿？！”


第二百五十章 转折
　　白小菀咳了咳，“那个……，呃，我就住在这儿啊。”
　　萧铃儿二人，猜疑道：“你住这儿？不对啊！这是皇甫焱的住所，你这个丫头干嘛住在这里？还有，你们俩怎么形影不离的？你是……，皇甫焱的贴身丫头？”
　　可是看着又不像啊。
　　刚才皇甫焱看那丫头的眼神，分明很是了，方才放慢速度。一边暂时休息，一边红着眼睛问话道：“这里面放了什么啊？好香。”
　　白小菀干笑，“就是牛油、辣椒、花椒，以及各种香料。”
　　“哎，不用说了。”萧铃儿只是随口一问，才没有兴趣知道详情，擦嘴道：“等我走的时候，把你那个厨娘卖给我，让她回去天天给我做火锅吃。”
　　白小菀瞪眼，“…………”
　　皇甫焱赶忙说道：“萧姑娘，俗话说得好，男不抢厨娘，女不抢绣娘。虽说你是一个姑娘家，可是也没有挖人家厨娘的道理。”
　　白小菀赶忙圆场，“不用刘嫂，我把做火锅的方子抄一份就是了。”
　　萧铃儿吃爽了心情还不错，倒是没有生气，“那就把秘方写一份给我。”又豪气的说了一句，“嗯，我花钱买下来，而且回去以后不外传。”
　　白小菀只想赶紧送走这位小麻烦，忙道：“好好好，方子我现在就去写。”
　　萧铃儿咂了咂嘴，又摸摸肚子，有些惋惜的看着火锅，叹气道：“实在是吃不下了。”扭头看着正在写字的白小菀，凑过去看，念道：“牛油一斤，菜油一斤，辣椒、花椒各半斤，姜葱蒜你看着买，桂皮、茴香、八角等香料若干。还有……，豆瓣酱、豆豉、江米甜酒各半斤，此乃五人份的锅底。”
　　白小菀抬头笑了笑，又继续写，“蘸酱碟子看个人喜好，有蒜蓉香油的，也有芝麻酱的，还有两掺的，或者加点其他青红椒啊，香菜啊，喜欢什么放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怎么清楚？”萧铃儿疑惑道。
　　“啊？”白小菀停下笔，回道：“这火锅本来就是我调配的，自然清楚了。”
　　“你……？会做饭？还好吃？”萧铃儿一脸不信的样子。
　　“…………”
　　“小白做饭很好吃的。”皇甫焱看不过去，替白小菀打抱不平，“只不过，平时她要忙着生意上的事儿，没空，再交待刘嫂他们做的。”
　　这也是实话，白小菀亲自下过几次厨房，做饭的确很有天分。
　　萧铃儿脸上讪讪的，批评不了白小菀的厨艺，就斜眼看了看方子批评字迹，“写得歪歪扭扭的，跟狗爬似的虫子一样，真是难看！”
　　皇甫焱不悦道：“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还有一更，晚点哟づ￣3￣づ


第二百五十一章 诱导
　　“谁说我不要了？！”萧铃儿气鼓鼓的，一把抢过了做火锅的配方，交给丫头，然后朝皇甫焱瞪道：“你凶什么凶啊？论辈分，你是世子的舅舅，嗯……，也算是我的舅舅辈。一个做长辈的，又是男人，还跟我一个小姑娘这么凶。”
　　皇甫焱冷冷道：“你这个做晚辈的，还敢在长辈面前大声叫嚣？”
　　“你……！过分！”萧铃儿气得跺脚。
　　“好了，好了。”白小菀在中间打圆场，扯了扯皇甫焱，“走吧，咱们吃了饭去散步消消食，顺便让人打听一下，三郡王去哪儿了。”
　　楚烨的下落，她是一向都不担心的。
　　反正只有楚烨杀别人，没有别人招惹楚烨的份儿。估摸是被萧铃儿缠得不耐烦，趁机躲了出去吧？说不定，是去赵将军的军营里面喝酒了。
　　这么说，不过是想哄萧铃儿快走而已。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萧铃儿的脑洞实在和常人不大相同，居然接话道：“既然你们派人去找，那我就不管了，找到了，赶紧叫人来告诉我。”说完，就咧咧的往长条椅上面一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啊……，今天真是累坏我了。”
　　白小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结巴道：“萧姑娘，你不着急三郡王的下落吗？”
　　萧铃儿振振有词，“有啥着急的？谁敢惹他啊？”
　　白小菀简直无言以对了。
　　“嗯，今晚这顿吃的不错。”萧铃儿咧开嘴大笑，眼神狡黠，“要不是因为三郡王惹我生气，我也不会来你们这儿，也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火锅啦。”
　　“…………”白小菀一头黑线，尴尬问道：“萧姑娘，看来在你心里，三郡王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一顿火锅啊。”
　　“噗！”皇甫焱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谁说的？”萧铃儿不服气的坐了起来，理直气壮道：“我从京城千里迢迢跑过来，不累吗？难道不该吃饱了饭休息？再说了，天都黑了，我一个大姑娘家去哪儿找他啊？搞不好他去了青楼柳巷的，我可没脸去！”
　　咦，这是什么歪理？居然不是对楚烨去青楼柳巷吃醋？而是担心自己没脸。
　　白小菀觉得无法和这位神奇姑娘沟通了。
　　然而更神奇的还在后面，萧铃儿眯了眯眼睛，一脸惬意的喊道：“不错！反正你们这儿房子打，客栈又冷清，今天晚上我就在这儿住下了。”
　　喂喂！白小菀差点惊掉了下巴。
　　皇甫焱却淡淡道：“随你，明儿别抱怨房子不好便是。”
　　他心里自有一把小算盘。
　　只要萧铃儿在这儿，楚烨为了不牵连到白小菀，便肯定不会回来。这样的话，他就有机会单独陪着白小菀了。
　　至于萧铃儿的那点嚣张任性，他还不放在眼里。
　　另外，这也有助于他的计划施展。
　　白小菀却有点着急，“这……”
　　“我们去消消食。”皇甫焱扯着她出去，到了僻静处，趁着没人悄声道：“你别觉得萧铃儿行事荒唐，她可从小是在深宅后院长大的，鬼心眼子多着呢。”
　　“啊？怎么说？”白小菀不解问道。
　　皇甫焱轻笑，“她虽然出身不凡，但是亲娘生下她就死了。继母和姨娘们生了许多庶出弟妹，爹又不管后院的事，自然不会过得一帆风顺了。所以，她才特别在意和三郡王的婚事，一旦成了，梁王妃就不仅是她的姑姑，还是她的婆婆，总会庇护着她的。而且，萧家看在梁王府的面子上，自然也要讨好她这位姑奶奶。”
　　“哇！后宅的水好深啊。”白小菀觉得脑子在飞速运转，继而耸耸肩，“所以，我就说受不了三妻四妾的嘛，日子过得多累啊。”
　　“你当心点儿？”皇甫焱见她还没在意，宠溺的摸了摸头，“萧铃儿故意耍赖皮留在这儿，一定是对之前三郡王在这儿起了疑心，多半……，等下会询问你。”
　　“询问我？”白小菀一头黑线。
　　“是啊，你的年纪太小，萧铃儿是不会怀疑你的，所以……”皇甫焱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着幽幽光芒，“她一定是怀疑，之前在这儿还有别的姑娘住过，被藏起来了。”
　　“不是吧？”白小菀觉得头疼，叫唤道：“那要是她一天找不出这个假想敌，就一直住在这儿？那我烦不烦啊。再说了，万一哪天她突然怀疑我了，还不生吞了我啊？”
　　这个萧铃儿，看起来可不想顾清漪那样讲道理。
　　皇甫焱心思微转，说道：“如果萧铃儿像你打三郡王的事，问什么女人啊，三郡王平时的下落啊。你记住，一概都说不清楚，横竖别沾惹这件事就行了。”
　　“那她怎么肯走啊？”白小菀郁闷道。
　　“我有办法让她走的。”皇甫焱穿了一身宝石蓝的长袍，暗纹刺绣，再配上镂空金镶玉的腰带，透出几分世家子弟的雍容风流。他的眼神，里面包含了对白小菀的深情温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白小菀先是心头一跳，继而脸一红，再然后跳脚起来，“哎哎哎！说好不要这么肉麻的嘛？你怎么随时随地都能说情话啊。”
　　要命哎！
　　古话说得好啊，烈女盘缠郎！皇甫焱这么天天缠在身边，情话说尽，温柔做尽，要是一点点都不动心，真的好难。
　　而且，他和上官天寰、楚烨还不一样，身份上没有拘束，同样可以为了她不纳妾，还可以带着她四海遨游，赚数不完的银子，怎么琢磨都是很般配啊！就连以前的腿疾，现在也不算问题了。
　　至于楚烨说什么为了她离开梁王府，终生只有她一人。
　　虽然感动，但是却害怕梁王府追杀啊。
　　远的不说，萧铃儿这个麻烦就够头疼的了。再说了，梁王妃岂能答应这门婚事？她要是勉强嫁给楚烨，遇到一个专门折磨自己的婆婆，岂不是成了苦哈哈的小白菜？
　　倒是皇甫焱，有车有房有存款，父母双亡，真是极品黄金单身汉啊！
　　喂喂！到底在想什么？
　　白小菀摇摇头，赶紧收回飘出几千里的心思，不好意思的咳了咳，“那个……，晚上夜风有点凉，我们还是回去吧。嗯嗯，萧铃儿那边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嗯。”皇甫焱晚上也不好和她呆太晚，一边送她回去，一边道：“有事叫我。”
　　“呵呵，好。”白小菀干笑应付了一句。
　　等她回了房间，萧铃儿果然如同皇甫焱猜测的那样，找了上来，笑眯眯的打量着她，“你叫白小菀？在这儿呆了有多久了呀？什么时候和三郡王认识的？”
　　白小菀瞅着她那表情，笑里藏刀，活像要吃了小红帽的狼外婆！只可惜，她才不是什么小红帽，笑嘻嘻道：“就是之前认识的呀。”
　　萧铃儿没把白小菀放在眼里，故而也没深究，直接奔入正题问道：“三郡王在这儿住的时候，有没有带女人回来？”
　　“没有。”白小菀摇头，天地良心，她可是真的没有撒谎哦。
　　“有没有女人来找他？”
　　“没有。”
　　“也没有？”萧铃儿表情怀疑。
　　“那个……，难道小姑娘很希望有女人来找三郡王？还是希望三郡王去找女人？”白小菀故意装出疑惑的样子，瞎扯淡道：“不会是真的吧。”
　　“我当然不希望了！”萧铃儿气哼哼道：“没有最好！”
　　正巧萧铃儿的丫头回来了。
　　白小菀便趁机道：“那你们说话，我先出去，让人给你收拾一下晚上的住处。”然后飞快逃之夭夭，消失的没影儿。
　　萧铃儿收起脸上的嬉笑之色，沉声道：“打听到什么没有？”
　　“没。”那丫头轻轻摇头，回道：“这院子里头人不多，除了外面的侍卫们，就是刘嫂一家子了。哦，另外还有一个傻丫头春燕，都问过了。”
　　“没有狐狸精？”
　　“没有。”丫头认真道：“我一个一个问的，都说本来是皇甫公子和那个白姑娘在这儿做生意的，三郡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就住下了。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三郡王的住所，也没有女人来过。”
　　“那就有可能是金屋藏娇！”萧铃儿眼神一冷，凉凉道。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们主仆俩不知道的是，皇甫焱事先就交待过刘嫂一家和春燕，所以根本就打听不出什么来。至于说外面的侍卫，哪里知道三郡王喜欢谁啊？赵将军倒是知道，不过他能出卖三郡王吗？敢出卖白小菀吗？再说，人也不在这儿啊。
　　所以，萧铃儿注定是打听不到消息了。
　　只不过，皇甫焱却有意给她误导，故意在院子里弄出不小的动静，大声吩咐，“备马！我要出去一趟。”￣3ε￣


第二百五十二章 激烈
　　萧铃儿顿时留了心，冲出去问道：“天都黑了，你去哪儿啊？”
　　皇甫焱一脸奇怪，“我去哪儿还要跟你禀告？天黑了，男人们才好喝酒呢。”说完，也不理她，便翻身骑上马，“走！走了。”
　　“等等！”萧铃儿上前拉住缰绳，眼神闪烁，“是不是三郡王找你去喝酒的？你说，到底是不是去找他的？不要撒谎！”
　　“你管的真多！”皇甫焱故意不回答她，一把扯开她的手，当即策马走了。
　　萧铃儿疑心病很重，见他这样，越发疑心是去找楚烨喝花酒的了。甚至，是楚烨叫他过去商量，怎么样才能把她给送回京城去！因此一咬牙，也翻身上了马，叫上两名身强力壮的萧家下人，“走！快点，别跟丢了。”
　　哪知道皇甫焱的马跑的飞快，又是先走，不知道在哪里拐了弯儿，追出去竟然不见了。
　　萧铃儿气急，只能随便抓了一个路人询问，“刚才有人骑马跑过去了，可瞧见？是朝那边方向走了？”路人指了一个方向，她又问，“那边有什么大的酒楼？或者……，嗯，烟花柳巷之类的？”
　　“有一家状元楼。”
　　萧铃儿问清楚了地址，飞快去追，结果追到状元楼却没见到皇甫焱，更没有见到楚烨，不由气得往地上狠狠抽了几鞭子！她咬牙道：“做贼心虚！所以才会跑这么快吧。”
　　正说着，便刚好有两个醉醺醺的客人下楼。
　　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摇晃道：“啧啧，西街张二娘家的大闺女要发达了。听说啊，是攀上了京城来了贵人，有权有势的很啊。”
　　“是吗？那可了不起。”同伴搀扶着他，两人边说边走准备离开酒楼。
　　萧铃儿一听到“京城”二字，顿时就警惕起来，当即喝斥，“抓住他们！问清楚嘴里说的都是什么？！一个字不许差！”
　　可怜两个路人，被抓起来一通声色俱厉的询问。
　　起初这两人还不肯说，后来熬不住打了一顿，就哭哭啼啼全说了，“就是……，就是住在西街尾的张二娘，她家有个闺女叫清儿，长得如花似玉。呜呜……，别打、别打！我说，我都说！那个清儿是个骚婆娘，平时装得一本正经的，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京城来的贵人，就更看不上我们这些了。”
　　“京城来的贵人叫什么名字？”萧铃儿怒声问道。
　　“小人不知道啊。”
　　“我知道，我知道！”同伴生怕挨打，鼻青脸肿的求饶说道：“那个贵人叫什么名字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什么王府的，什么……，哦，梁王府的！估摸……，估摸是个郡王，反正我见过一次，挺年轻的，大概二十岁左右，要说模样长得还挺俊的。”
　　萧铃儿一听“梁王府”“郡王”等字，立马气得眼冒金星，气急败坏的翻身上马，飞快往西街跑去。因为天色已经黑了，街面上没什么人，她便直接砸了一家人的大门，随便抓了人出来问，“这边可有一家姓张的？养了个姑娘叫清儿的。”
　　那人吓得直发抖，指了指，“就是斜对面那家。”
　　“走！”萧铃儿当即掉头，怒气冲冲的来到斜对面门口，刚想冲进去，却又忽地心思一动顿住，吩咐道：“来人！给我把前门后门都看死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是。”下人立即分前后散开。
　　萧铃儿想着楚烨可能在里面，翻身下马，还是保持了甜美俏丽的模样，斯斯文文的上前敲门，“喂！里面有人吗？”
　　不一会人，一个婆子开了门，疑惑道：“大半夜的，姑娘，你找谁啊？”
　　萧铃儿笑道：“我是三郡王的表妹，来找他回去的。”
　　那婆子脸色微变，眼珠子转了转，“什么三郡王？我家里只有老婆子和小女两人，岂能有外男在？大半夜的，姑娘还是不要毁坏我家姑娘清誉了。”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萧铃儿脸色一沉，当即扬起马鞭狠狠一抽，口中斥道：“滚！不然抽死你！”直接就冲了进去。
　　结果刚到内院，就见皇甫焱皱眉出来，“萧姑娘，你这是胡闹什么？”
　　萧铃儿一见他，心里顿时更加认定楚烨在里面了。当即快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三郡王！你出来！”
　　皇甫焱一把拦住了她，斥道：“你发什么疯？哪里有三郡王？里面只有一个清儿姑娘，别闹了，赶紧回去！”
　　萧铃儿岂肯相信？怒道：“少来！你当我是傻子啊！你这是在给他打掩护，呵呵，等下该不会要说，那个清儿姑娘的相好就是你吧。”说完，又拼命挣扎朝着里面喊道：“三郡王你出来！是男人，就出来说话！”
　　可惜，屋子里面没有动静。
　　萧铃儿顿时气炸了。
　　正想咬皇甫焱一口松手，再冲进去，就见后屋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色身影一闪，三下两下上了树，然后纵身一跃就翻墙跳出去了。
　　萧铃儿不由大急，喊道：“三郡王！你给我站住！”
　　“你别发疯。”皇甫焱一脸睁眼说瞎话的表情，死死抓住她，就是不放，“哪里有什么三郡王？刚才只是一只猫跳出去了。”
　　“放屁！”萧铃儿气得破口大骂，“有那么大的猫？你当我瞎啊！”
　　皇甫焱往墙外看了看，似乎确定楚烨已经走远了，便松开手，“随你！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说完，不理萧铃儿进屋去了。
　　萧铃儿当即扭头出门，抓住下人问道：“看到三郡王没有？”
　　下人忙道：“只隐隐约约瞧着一个黑色人影，倒像是三郡王，不过没有看清楚就跑远了。现在……，只怕追不上了。”
　　“追个屁！”萧铃儿气得直跺脚，腰间的小铃铛“叮铃”乱响，狠狠骂道：“他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啊？追他，追他……，有什么用？现在先收拾那个狐狸精！”
　　她心头憋着一股子火气。
　　因为眼睁睁的，看着三郡王从她面前溜走，已经追不上了。而且，即便追上也没有用，她不可能把三郡王给打一顿，吵架他也不奉陪。因此便找一个发泄的，比起三郡王，当然更怨恨勾引他的狐狸精，当即转身冲了回去。
　　“砰！”萧铃儿一脚踹开了门，骂道：“死狐狸精呢？给我出来！”
　　屋子里，烛火盈盈映照。
　　皇甫焱穿了一身杏色长袍，带着玉版腰带，俊雅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特别柔和，还透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他正在低头倒酒，抬头见到萧铃儿不由皱眉，“萧姑娘，你要发疯回去找三郡王发，别打扰我和清儿姑娘。”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穿着鹅黄色的碎花上衣，月白裙子。头上装饰很是清减，只带了一根独山玉的细长簪子，以及几朵小银花，看起来有一种扶风弱柳的素雅清净，又好似清水出芙蓉般明丽。
　　怎么看，都是一朵娇嫩脆弱的小白花。
　　萧铃儿的眼里要喷出火来，骂道：“你少装样！要是这个清儿姑娘和你相好，那你现在就亲她一口，我就相信！若是你不亲，那就说明清儿不是你的人，是三郡王的！”
　　此言一出，皇甫焱和清儿两个都愣住了。
　　“怎么？不敢亲了？”
　　“荒唐！”皇甫焱沉下脸来，斥道：“萧姑娘，你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家，说什么亲不亲的话，也不害臊？哪有一个姑娘家，公然看别人亲热的道理？说出去，你这个姑娘家的脸面还要不要？赶紧走吧。”
　　“我不要脸面？呸！”萧铃儿狠狠的啐了一口，上前一把抓住清儿，“她一个大姑娘家的，半夜三更陪你喝酒算什么？要哪里的脸面了？哦，对了，之前还有三郡王，真是人尽可夫啊！”
　　清儿浑身发抖，脸色涨红，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皇甫焱一把抓住萧铃儿，将两人分开，劝阻道：“萧姑娘，都说这一切是你误会了。清儿姑娘是清清白白的，你这么说，将来还叫她怎么做人？”
　　萧铃儿气怒道：“你拉扯我？！”
　　“我……，我不活了！”清儿一则是演戏，二则的确也是羞愤交加，扭头就跑了出去，口中喊道：“不活了，不活了。”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撞墙了。
　　皇甫焱顿时脸色大变，冲了出去。
　　萧铃儿也跟着出去。
　　只见台阶上，清儿姑娘撞得柱子鲜血直流，整个人昏迷在地。张婆子见状，哭天喊地的扑了过来，“我的儿，你这是要了娘的命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受伤
　　“你看你干的好事！”皇甫焱怒斥了萧铃儿一句，当即出门，吩咐道：“快！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要快，赶紧去！”
　　张婆子还在哭天抢地，嚎道：“我的儿，这是怎么说？眼看你就要富贵了，怎么就这样给人逼死了呢？呜呜，可心疼死娘了。”
　　“死了正好！”萧铃儿撇了撇嘴，继而觉得张婆子的话不对味儿，什么叫眼前就要荣华富贵了啊？因此对着回来的皇甫焱喊道：“你听见没有？她说的什么？你还敢说，这个小狐狸精不是攀上的三郡王？”
　　皇甫焱脸色难看，顿了顿，“不管三郡王的事儿，是我看上清儿姑娘了。”
　　“你胡扯！”萧铃儿天生疑心病中，皇甫焱越是遮掩，她反倒越发相信清儿是三郡王的相好，气得跺脚，“行！三郡王不出现是吧？回去告诉他，我就在这儿住下了！他一天不来，我就在这儿住一天！他一年不来，我就在这儿住一年！看他来不来！”
　　“你别胡闹。”皇甫焱皱眉道。
　　“我说到做到！”萧铃儿一转身，就进了屋，横竖就是不出来了。
　　皇甫焱跟了进去。
　　萧铃儿抱着床柱子，赖着不走，叫嚣道：“你要是敢再拉扯我，就是坏我清白！我姑姑梁王妃绝对饶不了你！就连世子上官天寰，也要被牵连，你仔细想清楚咯！”
　　皇甫焱没吭声儿，转身出去。
　　萧铃儿一脸胜利的得意表情。
　　片刻后，听见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马车走了。
　　萧铃儿更是得意非凡，觉得自己聪明、厉害，居然连皇甫焱都拿她没法子。不过她的高兴不过片刻，就有下人慌慌张张来报，“小姐，不好了！皇甫焱把张婆子母女带走了。”
　　“什么？！”萧铃儿震惊的坐了起来。
　　下人急道：“方才皇甫焱吩咐人押住我们，然后上张婆子和清儿上了马车，自己骑马领路走了。我们没法跟着，不知道他们人去了哪儿！”
　　“蠢货！怎么不早来说！”
　　“皇甫焱的人拦着不让啊。”
　　“滚滚滚！”萧铃儿火冒三丈踹开下人，赶紧冲出们，骑马返回了白小菀的院子。皇甫焱果然已经回去了，但是张婆子和清儿不在，不由怒道：“人呢？藏哪儿了？”
　　“什么人？”皇甫焱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你啥意思？”萧铃儿打量着他那表情，既不可置信，又是恼火，“你还打算赖账了不成？什么人？就是那个勾引三郡王的小狐狸精啊！”
　　皇甫焱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副打算抵赖的态度。
　　“你不知道？”萧铃儿差点一跳八丈高，大声道：“方才那个张婆子的院子里，那个叫清儿的狐狸精，不是你带走了，还有谁？你把她藏哪儿了？”
　　“萧姑娘。”皇甫焱微微皱眉，“我看在梁王府和萧家的份上，对你一再客气，而你却得寸进尺的胡说八道。我之前出去喝酒，刚刚回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张婆子、萧姑娘，你这别是装了邪魔吧。”
　　“好哇！你果然想抵赖！”萧铃儿气急败坏道。
　　她的声音太大，把已经睡着的白小菀都吵醒了，披着外套推门出来，揉着眼睛，“这是做什么啊？大半夜的吵架，还让不让人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嘛。”
　　月色下，白小菀只穿了一身粉色的中衣，脸色莹白如玉，又兼之头发惺忪散乱，倒是活脱脱的像一个小狐狸精。特别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又大又圆，看起来像是夜空中的星子般闪烁，特别勾人。
　　萧铃儿本来就在火气头上，见她这样，越发看着不顺眼了。
　　当即发火骂道：“小狐狸精！回去睡你的觉！”
　　白小菀虽然做生意讲究和气，可也不是随便让人捏的包子，加上有床气，不由打量着对方冷笑，“萧姑娘，你看看清楚，这里是我的房子我的家。现在我要睡觉，不见客。而且我也不认识你，三郡王也不在这儿，还请萧姑娘赶紧走吧。”
　　萧铃儿顿时噎住了。
　　可是白小菀的话没错，房子是她的，她和萧铃儿非亲非故的，现在又是半夜三更睡觉的时间，的确没道理留下。
　　“你……”萧铃儿气得无言以对，不仅觉得丢了面子，还加上三郡王没找到，清儿跑了，皇甫焱不认账，几下里的火气交织在一起，不由大骂，“反了天了！一个乡下野丫头也敢跟我顶嘴？”扬起马鞭就朝白小菀狠狠抽去，“看我不抽死……”
　　白小菀刚从梦里醒来，还迷糊着，眼看马鞭朝着自己抽来也没挪动步子。下一瞬间，那马鞭就要落在她的身上，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皇甫焱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伸手抓住了马鞭尖儿！
　　白小菀倒抽一口冷气，“天呐！”
　　要知道，马鞭子这么抽下来，尖尖打人是最痛最火烧的地方了。
　　皇甫焱当即痛得一声闷哼，手上就跟浇了一泡滚烫的油似的，火烧火燎的疼，疼得简直钻心！即便他是一个大男人，又努力要在心上人面前保持镇定，可是眼圈儿还是红了，不自控的疼得变了脸色，眉头紧皱松不开。
　　白小菀先是惊呆，继而冲上去骂道：“你傻啊！傻瓜，这得多疼啊！笨死了你，咋不会把她推一把啊？”嘴里一通胡乱埋怨，但是却心疼的拉着他进了屋子，“快快快，我找东西给你包扎一下，先忍着啊。”
　　皇甫焱强撑笑道：“没事，咝……，我忍得住。”
　　萧铃儿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下。
　　她没有再继续骂人，也没有生气，反而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蔫了。想着刚才那么危急的情况下，皇甫焱不顾自己受伤就抓马鞭，是多么的心疼爱护白小菀？而白小菀口中看着是抱怨骂人，其实却飞快拉着皇甫焱进去包扎，何尝不是心疼？
　　他关心她，她也心疼他。
　　彼此有爱的男女是多么温馨的画面，只有她……，孤魂野鬼一个没人疼。
　　萧铃儿越想越是伤心，越想越是难过、悲伤，也不管这是在别人家，就蹲在地上抱头大哭起来。她自幼没有了娘，爹虽然有，但是跟没有也差不多，一年只在过年会见见，有时候连话都说不上。没办法，家里兄弟姐妹是在太多了。
　　可是那些兄弟姐妹们和她不是一母所生，自然就不亲近。
　　她活在一个偌大的萧家，其实都是陌生人，没有一个止疼着冷的。她平时表现出来又嚣张、又跋扈，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占点口头便宜罢了。
　　比如这次她私自离开京城，背负了多大的名声风险，可是继母才不管呢。
　　说不定啊，巴不得她丢人现眼回去嫁不好。
　　偏偏三郡王又对她没兴趣，她这简直就是热脸贴人家的冷……，自己都不敢深想，想想都觉得丢人丢脸丢祖宗！眼下再看皇甫焱和白小菀这般亲近，这般你关心我、我关心的，真是眼都要给刺瞎，心都要给刺痛了。
　　萧铃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蹲在地上，任凭下人怎么劝都不走。
　　白小菀在屋里忙着，才没空管她。
　　皇甫焱自然也不会搭理，再说了，正好享受白小菀的关心，哪有空啊？唔，就是手上实在疼得厉害，皮破了，肉都翻起来了。
　　白小菀心疼死了。
　　先去叫了刘嫂烧热水，等烧好了，在打来温水清洗。
　　一边翻药箱，一边在嘴里嘀咕埋怨，“真是的！这个萧姑娘也太没轻重了吧？这要是抽我脸上，那还不毁容了啊？就她这样的脾气，谁能喜欢？谁也不敢娶了回去啊？简直……”想着萧铃儿还在外面，怕她听见又要炸毛，才勉强忍住了。
　　但是这院子本来就不大，古代的房子也谈不上隔音，这话自然飘了出去，直接飘进了萧铃儿的耳朵里。可是这时候，她却生不出气，只觉的更加伤心，放声大哭道：“我就是没有人喜欢，没人疼，我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倒霉蛋！”
　　“呃……”白小菀在屋里一阵尴尬。
　　“不用理她。”皇甫焱不以为意道：“她爱哭哭，别管她就行了。”稍微压低声音，“萧铃儿一个小姑娘，能折腾的有限，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这上吊嘛，她肯定是舍不得用，也不用的，就是哭闹罢了。”
　　“还有马鞭子呢。”白小菀嘟着嘴，指着他受伤那血红色的伤口，抱怨道：“瞧这，得多疼啊？我看着都觉得心里难受。”么么，晚安


第二百五十四章 心疼
　　皇甫焱只觉得她小模样可爱，笑道：“没事，不疼了。”
　　“不疼才怪了。”白小菀看着地上洗出来的半盆血水，再看着她手上狰狞的伤口，心疼不已。小心翼翼的涂抹药膏，再一圈一圈的缠绕绷带，“这伤啊，且得养几天呢。你居然还说不疼，我看啊，你是疼傻了吧。”
　　皇甫焱听了，不由笑了，“自然是疼的。不过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哭天抢地？再说了，不想让你担心啊。我要说疼，你又该难过了，不如我忍一忍就算了。”
　　白小菀把他的手包扎好，轻轻放下。
　　皇甫焱深情的看着她，微笑道：“小白，只要你没事就好。”见她动作温柔，心里更是熨烫舒服，说话也更温柔了，“只要你心里记着我的好，念着我对你的情，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呀。”白小菀忍不住扑哧一笑，“真是天生肉麻。”
　　皇甫焱自己也觉得挺肉麻的，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可是没办法，见了她，总是情不自禁就有许多话，有许多的温柔要说出来，并不是他虚伪造作演戏出来的，而是全部发自肺腑真心。
　　他越看白小菀越可爱，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一些，想要闻一闻，她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味道，近距离感受她的一颦一笑。那好似翦水秋瞳一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含情，眼神灵动宛若星子闪烁，格外的迷人。
　　在忘情之下，皇甫焱连手上的伤痛都暂时忽略了。
　　只觉得岁月静好，就愿意这么一生一世的停驻，永远永远下去。
　　白小菀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啐道：“干嘛呢？我脸上长花了，还是长出金子了？看你那样子，好像想要一口把我给生吞了。”
　　皇甫焱低头一笑，“我倒是想。”
　　“喂！！”
　　“开玩笑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两个人在屋子里说笑，完全没有留意，外面院子里里头来了人。
　　夜色下，楚烨穿了一袭黑色劲装进了院子。
　　他的身量十分高大，又偏瘦，因此显得格外的修长。衬着俊美冷毅的面容，幽光闪烁不定的眼眸，整个人仿似海上明月一般孤冷幽远，叫人不敢亲近。
　　萧铃儿在地上蹲着哭累了，就坐在地上。
　　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也没在意，横竖有萧家的下人在，不会有歹人进来。至于其他人，她现在才没有心情理会呢。
　　楚烨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萧铃儿，没理会，便迈步往里去。
　　他原本在军营里头的，听说萧铃儿来了这边大闹，所以才火急火燎赶回来。但是没想到的是，萧铃儿居然坐在地上哭，院子里却不见皇甫焱和白小菀的动静。心下疑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因而不言不语就进去了。
　　刚到门口，就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皇甫焱坐在椅子上，白小菀坐在小凳子上，两人一高一低的面对面坐着说话，彼此脸上都带着笑容。四目相对，似乎透出那么一股子含情脉脉，不由叫他心里醋火中烧！正要发作大喊，就听皇甫焱笑道：“小白，你今天真好看。”
　　白小菀抿嘴一笑，“你别肉麻了。”
　　“别动。”皇甫焱忽地抬手，将她鬓角一缕垂下来的散发撩起来，然后轻轻挂在耳朵后面，情难自禁的在耳珠上滑了一下，“小白，我……”
　　“你他妈找死！”楚烨实在是忍无可忍，快步冲进去，举手就是狠狠一拳，朝着皇甫焱的脸上揍了下去！又快又狠，嘴里还在狠狠骂道：“再有下次！就剁了你的狗爪子！”
　　“啊？！”皇甫焱不防他突然闯进来，没有防备，正好一圈砸中了眼睛，不由捂着眼睛痛呼，“唔……”结果还没有缓过气来，又被楚烨狠狠推了一把，受伤的手磕在椅子上，顿时伤口破裂、鲜血直流，痛得他直不起腰。
　　“你疯了！”白小菀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大叫，抓起花瓶就朝楚烨的肩膀上砸去，“住手！皇甫手上有伤，流血了！”
　　“哐当！”花瓶在楚烨的身上碎裂，散落一地。
　　楚烨停住了。
　　白小菀也怔住了，看了看他，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面，“你……，没事吧？”等了片刻，见他肩膀没有流血，人也没吭声儿，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方才松了口气，“天！没有碎瓷片扎着你就好。”
　　楚烨身上的痛不在乎，心里的痛，却是难以忍受，“小菀，你为了皇甫焱，竟然用花瓶砸我？要是我杀他，你是不是要杀了我啊？”
　　他一双眼睛烧得通红通红的，好似受伤的孤狼。
　　白小菀微微歉意，“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急了，怕你失手打坏了皇甫公子，所以……”正说着，就听见旁边“扑通”一声，皇甫焱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她赶紧上前查看。
　　“没事。”皇甫焱强撑着笑容，一手握着流血的伤手，眼圈也慢慢显露出淤青深紫的颜色，语调艰难道：“就是……，刚才磕着腿了，没站好，所以就摔倒了。”
　　其实他并没有磕着腿，只是见白小菀关心楚烨忘了他，不得不打岔罢了。
　　但是白小菀不知情，只当他是真的磕着腿了，又想着他以前腿上多年疾病不能走动，没准儿伤到了筋骨，不免更加担心，“你觉得怎么样？腿上什么感觉？还有手，有没有伤到骨头？眼睛呢？”
　　一连串的问，俨然已经把他当做大病号了。
　　楚烨在旁边看的又是气愤，又是心疼，气得咬牙道：“行！皇甫焱，算你厉害！一个大男人装娘们儿，爷比不过你，做不出你这等下作之事！”
　　皇甫焱顿时脸色一阵难堪。
　　“你闹够了没有？”白小菀起来斥道：“莫名其妙，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打人，你还有理了啊？皇甫公子手上本来就有伤，腿上又有旧疾，被你打成这样，你居然还冷嘲热讽？算个什么人啊！”
　　正在争吵，萧铃儿忽地闻声赶了进来。她上前抓住楚烨，叫道：“三郡王，那个清儿你藏哪里去了？小狐狸精，叫我抓住要她好看！”
　　楚烨一把甩开她，怒道：“你有病啊？什么青儿、红儿，滚！”
　　“你还不承认？！”萧铃儿一跳三长高，气鼓鼓道：“我亲眼看见你从院子里跑了的，然后皇甫焱把清儿藏起来了，现在就不承认了。”
　　“什么？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了？”楚烨又是恼火，又是莫名其妙。
　　“刚刚啊！”萧铃儿气得肝疼，“你们……，你们俩合起伙来演戏啊！我明明看见皇甫焱出去喝酒，然后跟上了他。刚到院子，就见你从后面树上跳出去了。后来，皇甫焱把那个清儿也藏起来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现在……，你们都不承认了？！”
　　“承认个屁！”楚烨骂道：“我他妈一直都在军营里，什么时候跟皇甫焱喝酒了？又是什么青儿？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萧铃儿叫道：“清儿就是你的相好！你养得外宅！”
　　“放屁！”
　　“你才放屁！大男人，敢做不敢当！”
　　“没有的事，爷当什么当？”楚烨觉得萧铃儿胡搅蛮缠，可是看她上火的样子，又不像是在作假。再看看皇甫焱受伤的手，心下起疑，莫非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不想理会萧铃儿，因而对白小菀问道：“皇甫焱的伤是怎么回事？”
　　白小菀冷笑道，“你问我？还是问问你旁边的萧铃儿吧！要不是他，皇甫焱又怎么会受伤？还有，你赶紧把她带走，我实在是受不了她了。”
　　萧铃儿气道：“你受不了我？我还受不了你们呢！你们几个合伙串通一气，把清儿给藏起来了，现在都不承认了！还……，还让我滚？你们合伙欺负我，今儿这事儿没完！”
　　楚烨心中越发起疑，事情好像真的有点古怪啊！
　　因此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思路，假设萧铃儿真的看到皇甫琰出去了，又真的遇到皇甫焱和他在某个院子里喝酒，还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他翻墙跑了，还有什么清儿姑娘……，居然是他的相好？莫非这一切是皇甫焱在陷害他？要是这么想，思路就清晰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夜探
　　哪知道他刚想说话，皇甫焱就道：“萧姑娘，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请你不要再这么胡搅蛮缠好吗？我出去喝酒是真的，但是我在酒楼里喝酒，根本就没有见到你啊！你要是不信啊，就去状元楼找老板问一问，行吗？”
　　萧铃儿气道：“”我为什么要问？难道我的眼睛瞎了吗？我看到的就是看到的，你现在居然撒谎说没有，我还去状元楼问，我才不去！你们肯定早就串通好了，你这个大骗子！满嘴胡说八道！”
　　皇甫焱皱眉，“你既然执意胡搅蛮缠，那我就不多费口舌了。”
　　“你……”萧铃儿气得大骂，可是皇甫焱就是不理他，心里憋着气，就扭头朝着楚烨发火，“还有三郡王，你也是一个大骗子！在京城里的时候次次拒绝我，一副清高的样子。现在却千里迢迢跑来找那么一个村妞，那个清儿到底哪里比我好了？你真是虚伪，过分！”
　　楚烨冷笑道：“我一直就在军营，根本就没有和皇甫焱喝过酒，也没有什么相好！皇甫焱设计骗了你，你却傻得相信他，现在还来骂我。呵呵，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猪都比你聪明一点儿！”
　　“好哇、好哇！”萧铃儿气得发抖，声音带出哭腔，“你们合伙都说没有见过我，没有那回事，就好像我是疯子一样，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太无耻了！”因为她还想嫁给三郡王，不好，骂得太狠，但是对皇甫琰就不用客气了。当即指着他骂，“皇甫焱，你真不是东西，帮人拉皮条，找粉头，现在还合伙来骗我，你这个下三滥！”
　　“滚！！”白小菀忽地一声断喝，指着她，“谁允许你在我的房子里骂人了？我是主人，不欢迎你来我这儿，赶紧滚！”
　　萧铃儿被她骂得怔住，“你……，骂我？叫我滚？”
　　楚烨则是心痛郁闷。
　　白小菀富果然心疼皇甫焱啊！萧铃儿骂皇甫焱几句，她就了，他在这儿被人污蔑那么久，也没见她帮着说一句话啊！
　　难道在她的心里？他还比不上皇甫焱吗？
　　楚烨恨不得当面质问，可是当着萧铃儿，又不能问，免得被萧铃儿发现，他真正喜欢的人是白小菀！可是……，既然白小菀心里都没有他，只有皇甫焱，他还为什么要替她担心？为她筹谋？他真是全世界最傻的傻子。
　　萧铃儿没有发现楚烨的情绪，还在因为白小菀的话生气，跳脚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乡下野丫头一个！你信不信，等下我就要你好看！”
　　白小菀实在是被他们吵得头疼，又担心皇甫焱的伤势，冷冷道：“你能不这么烦人吗？在别人家里，胡搅蛮缠你还有理了？”冲着楚烨说道：“赶紧带着萧铃儿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楚烨气得咬牙，走上前，一把把她扯到旁边耳语，怨念道：“不想看见我们？你现在是不想看见我吧，还是说，不想让别人打扰你们的好事，留下你和皇甫炎卿卿我我！”
　　白小菀挣扎道：“你有病啊！”
　　萧铃儿在旁边凑着二人说悄悄话，又听不见，着急道：“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又在商量什么诡计，好欺骗我！”
　　因为有一个假想情敌清儿，加上白小菀年纪小，所以还没有怀疑到那上头。
　　只当是楚烨和白小菀在合谋演戏，因而越发生气了。
　　“闹够了没有？我真是你们两个！”白小菀摔开楚烨的手，上前搀扶皇甫焱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惹不起，我们躲得起！他们不走，我们走。”
　　皇甫焱自然是乐意的，当即咬牙，“好，我们走。”
　　楚烨讥讽道：“你不是腿瘸了吗？现在又能走路了。”
　　“别理他。”白小菀开口道：“走！让他们两个慢慢吵去。”
　　皇甫焱微笑道：“好。”
　　两人根本不理会楚烨，更别说理会萧铃儿，就这么走了出去。
　　萧铃儿还只是生气，楚烨则是快要当场气得炸裂了。
　　他一声断喝，“站住！不许走！”
　　白小菀和皇甫焱都没停下。
　　楚烨想要追，萧铃儿却一把抓住了他，吊着不放，“你去哪儿？清儿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你就想走？皇甫焱我管不了，但是你……”
　　“我他妈你也管不了！”楚烨一把甩开她，厉声道：“萧铃儿！你还要不要脸？你算是我的什么人啊？我是睡了你，还是怎么着你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要是还给自己留一点脸面的话，就赶紧走！”
　　萧铃儿气得脸色涨红，眼泪欲滴，“我……，你竟然……”心里委屈难过，更是生气，可她的确不算楚烨的什么人，没有资格管他。
　　“滚开！”楚烨一把推开她。
　　“啊……！！”萧铃儿忽然一声惨叫，出离愤怒喊道：“行！我管不了你！我现在就去找到那个清儿，把她碎尸万段！”
　　这句话，让正准备出门的楚烨停了下来。
　　他不怕萧铃儿，但是却怕萧铃儿发疯杀了白小菀，所以……，他不能去追白小菀，否则会给白小菀惹来祸事。而且今天的事十分蹊跷，还得查清楚，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平白多出一个相好了。
　　萧铃儿在后面放声大哭，“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楚烨却渐渐冷静下来。
　　清儿的事，一定要查证清楚！否则，白小菀也会怀疑他的人品，他绝对不能就这么被人胡乱污蔑了！皇甫焱，这件事一定是皇甫焱搞的鬼！
　　除了他，在没有别人了！
　　别看皇甫焱嘴上说得清白，什么没见过萧铃儿，不知道清儿。可萧铃儿虽然跋扈，但又不是傻子，岂能凭空捏造这么多事儿？所以，必定是皇甫焱的手脚。
　　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弄得萧铃儿疑神疑鬼的，非说他在外头有了相好。
　　只怕……，小菀也疑心了吧？
　　楚烨忽地心头一惊。
　　不然的话，小菀怎么会那么向着皇甫焱，继而不理他？是了，一定是这样！楚烨越想越是恼恨，可是现在，挨着萧铃儿在这儿发疯，又不能去追白小菀，真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堵得他都快要爆炸了。
　　其实他这点倒是想多了。
　　白小菀现在根本没顾得上什么清儿，忙着和皇甫焱出去，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等安置好了，才想起萧铃儿说的什么清儿，也没太在意。琢磨着，多半是楚烨去喝酒，旁边有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萧铃儿发疯罢了。
　　楚烨不承认，自然是当着面不好意思承认了。
　　至于怎么扯上皇甫焱了？谁知道呢？兴许是萧铃儿发疯，逮着谁都想咬一口吧。
　　白小菀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她倒头就睡。
　　结果睡到半夜，翻了个身，忽地觉得身边的气流有点不大对劲儿，像是……，多了一个什么东西。白小菀迷迷糊糊中，还以为是自己来的衣服，嫌碍事儿，于是伸手就推，结果却沉稳推不动。
　　而且，还有温度。
　　温度？！什么鬼！
　　白小菀一瞬间就吓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身穿黑衣的男人，先是吃惊，继而恼火，“你有病啊？大半夜的跑来吓人？我要是胆小的，早就被你吓死了。”
　　楚烨目光幽幽的看着她，“我不来，难道看着你和皇甫焱卿卿我我。”
　　白小菀啐道：“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卿卿我我了？神经……”正说话，就听见隔壁响起皇甫焱的声音，“小菀？你怎么了？”继而传来脚步声，像是已经走到了门口。
　　楚烨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身子动了动，好似打算出去会一会。
　　白小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动，然后朝着外面喊道：“没啥！我没睡好，从滚下来了。没事了，我继续睡，你也赶紧回去睡吧。”
　　“真没事？”皇甫焱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有事儿我再叫你。”白小菀怕他推门进来，再看到楚烨在她又是麻烦，故而喊道：“我没穿外衣，你别进来了，快回去吧。”
　　“那好，有事叫我啊。”皇甫焱这才走了。
　　白小菀听着脚步声走远，又听到了关门声，方才回头骂楚烨，“我说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啊？就算有事，也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啊。半夜三更的这么吓人，吓死我了，我也是一个冤死鬼。”
　　“我要带你走！”
　　“啥？”
　　“萧铃儿烦人，皇甫焱更是烦人！”楚烨一脸认真，笃定道：“这两个人也不能说杀就杀了，说宰就宰了。所以，还是我直接把你带走了，最省事儿！”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公平
　　“滚蛋！我不答应。”白小菀怒道。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楚烨态度强硬好似钢铁一般，目光灼热，“小菀，我不会皇甫焱花言巧语那一套，比不过他，只能带你远离才是最好的办法！走，跟我走！”
　　不怪他这么着急，没办法，那个清儿像是消失一般不见了。
　　找不到清儿，就无法验证这一切是皇甫焱在捣鬼！那么，他就得平白背上一个金屋藏娇的名声，而且还有萧铃儿在跟前闹，实在是烦不胜烦。
　　眼下见白小菀抵触情绪很大，不由猜疑，“你是不是信了萧铃儿的鬼话，以为我真的和什么清儿姑娘有染？我告诉你，那都是皇甫焱的诡计！”
　　“你有病啊！”白小菀骂他，不屑道：“我才没心思管什么清儿，更没兴趣理会萧铃儿说了什么！但是平白无故的，你干嘛污蔑皇甫焱？就算要给人定罪，也要一个理由吧？”
　　“就是他！”
　　“是他又怎样？不是他又怎样？”白小菀反问，“不管清儿姑娘的事，皇甫焱有没有参与，那和我跟你走都没有关系啊。他参与也好，不参与也罢！你在外头有别的女人，还是没有别的女人，都是你的事！”
　　“你……”
　　“再说了。”白小菀趁他分神，一把扯开他，“撇开什么清儿、水儿的不管，萧铃儿总是活生生的一个姑娘吧。她是梁王妃的侄女，萧家的千金小姐，又看上了你，难道这个你还能否认？别说我之前就没想着跟你走，就算想了，现在也不能走了。”
　　“皇甫焱这个混蛋！”楚烨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咬牙道：“萧铃儿一定是她弄来的！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
　　“那也不好说。”白小菀反倒冷静的很，“也许是皇甫焱，也许是世子爷呢？但是，不管是谁找来了萧铃儿，她都是存在的。就算萧铃儿没来，梁王妃一样想把萧铃儿嫁给你啊？我难道还有胆子，跟梁王妃和萧家抗衡？你也太高估我了。”
　　“我说了，我带你走。”
　　“三郡王，请你冷静一点儿。”白小菀说了许多，口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任何感情都是建立在安稳的基础之上的，而不应该是空中楼阁！如果我连基础都不要，那也轮不到跟你，早就和世子一起去京城了。”
　　这句话，像是利刃一样刺痛了楚烨，他惨笑，“原来……，你心里还是惦记着世子，我和皇甫焱、赵劼，以及谢家兄弟这些人，对你而言都是过眼云烟。”
　　白小菀扭开头，继续道：“三郡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以前的确是喜欢世子，可是后来知道他已经娶妻，我又不愿意做妾，便已经死了这份心了。”
　　“那为什么不跟我走？”
　　“为什么？你还不懂吗？”白小菀声音清脆，“你说，你愿意舍弃梁王府的一切，带着我浪迹天涯，我很感激你这份诚意和真心。但是，我并不喜欢浪迹天涯，而是喜欢安稳平静的生活啊。”
　　楚烨目光震惊，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拒绝，“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落脚，也有安慰的生活，不是吗？”
　　“没有！”白小菀断然道：“我如果和你走了，只会是隐姓埋名，胆颤心惊，随时随地担心梁王府的人追杀！不，这不是我要的生活。而你，等过几年褪去激情，会发现这也不是你要的生活。没有了身份，没有了地位，没有了没有，没有了你认识的人，每天就是和一个女人吃饭、睡觉、生孩子，呵呵……，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了。”
　　楚烨微微一怔，像是对她的话陷入了深思。
　　“如果我现在和你走，等待我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和恐惧，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愿意承受。”白小菀的目光好似星子一般明亮闪烁，深深看着他，“三郡王，如果你真心想要求娶我。那就想办法，努力争取自己能够一言九鼎，做得了梁王府的主，或者梁王府拿你无可奈何，再来找我吧。”
　　楚烨一下子泄了气。
　　的确，他之前的想法激动天真了些，并不现实。
　　“另外，关于皇甫焱。”白小菀叹气，“我和他也是不可能的。不管他对我多好，我都不可能嫁给他，然后去做世子爷的舅母，这得多尴尬啊？万一世子爷发疯，又得惹出多少麻烦来啊？我可不想一辈子都不清净。”
　　“那你和他天天在一起！”
　　“只是做生意而已。”白小菀淡淡道：“而且，我现在的年纪还小。他只是一时感激我救了他的腿，给了他重获新生罢了。他现在是一个健全的富贵公子哥儿，不知道多少名门名媛想要嫁给他，万花丛中过，等几年他就会把我淡忘了。”
　　“那要是他忘不了呢。”
　　“那是他的事。”白小菀根本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说话十分冷酷，“对于我来说，平安稳定的生活是最要紧的，感情次之，所以之前我才能答应谢君谦的求婚，不过是想求一份安定罢了。”
　　楚烨的眼神慢慢变化，似乎总算明白她最想要的是什么了。
　　“三郡王。”白小菀声音诚恳，“如果你真心为了我，为我着想，那就不应该是现在强迫带我走，不顾我的意愿和安危。而是……，你还是赶紧把萧铃儿带回京城吧。她再这么留下闹来闹去的，总有一天，会惹火烧身到我这儿的。”
　　萧铃儿的确是一个大麻烦。
　　楚烨心里清楚，但是要他就这么带着萧铃儿走，留下白小菀和皇甫焱卿卿我我，他也不答应！很快，他的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虽然不算是特别好的主意，但是至少，不会让皇甫焱一个人占了便宜。
　　皇甫焱可以用计谋，他……，也可以！
　　楚烨抬头道：“好！小菀我答应你，明天就带着萧铃儿返回京城，绝对不给你惹一丝一毫的麻烦！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那就是……”楚烨眼中闪过冷芒，一字一顿，“在你十五岁及笄之前，不可以答应皇甫焱求婚，不可以答应任何男人求婚！”剩下的几年时间，他要朝着白小菀想要的生活方向努力，能自己做主，而不是一辈子受制于梁王妃！
　　“好，我答应你。”白小菀用同样认真的语气，应下了他。
　　“等我。”楚烨最后到了一句，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摸，带着无比不舍的眷恋和利刃一般的坚定，转身翻窗在夜色里消失了。
　　白小菀轻轻舒了一口气。
　　同时，心头又压上了一块沉甸甸重石。
　　她可真是鸵鸟心态，对上官天寰说等到及笄之后，对楚烨也这么说，将来是不是对皇甫焱也要这么说？不管了，过一天乐一天，先过几年清净日子再说。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皇甫焱那边已经不用说了。
　　月色下，门外。
　　皇甫焱静静的站了许久，沉默了许久，然后一语不发无声的回到屋子里头。刚才白小菀说是没事，但他还是不放心和起疑，所以留在了门外。所以，白小菀和楚烨的话，他一句不漏的都听见了。
　　白小菀心里喜欢上官天寰，至少……，之前喜欢过。
　　白小菀不愿意跟楚烨浪迹天涯，但也不愿意嫁给他做上官天寰的舅母，因为她想要一份安宁和平定，而不是鸡飞狗跳的日子。
　　楚烨走了，但是白小菀同样不会答应他的求婚。
　　皇甫焱躺在床上，静静的消化这些消息，慢慢咀嚼其中的味道。最后，他也下定了和楚烨一样的决心！那就是……，要在白小菀十五岁及笄之前，能够独当一面，让别人再也不能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
　　否则，白小菀不会答应求婚。
　　否则，那就不是真心对白小菀好，而是自私的占有。
　　白小菀给每一个追求者的机会，都是一样的。谁能给她安稳平静地生活，谁能让她每天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她就选择谁。
　　很好，这很公平。
　　按照做生意的道理来说，这是时间最最公平公正的对等法则了。
　　皇甫焱微微一笑，“小白，你也等我。”
　　他相信，他不会比楚烨做的差，不会比任何一个男人做的差！只要努力，只要达成了白小菀的期许条件，最终就一定会得到她。
　　一夜安睡，香甜无梦。
　　次日天明起来，皇甫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去敲门，“小白，该起床了？等下吃了早饭，咱们去二期楼盘那边看一看。”
　　白小菀一脸笑眯眯，应道：“好哇！走，下楼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思
　　白小菀和皇甫焱去了二期楼盘，自是一番忙碌。
　　楚烨则去了林县令府上，稍作寒暄，便直奔正题说道：“这次回去，我会找个机会，向圣上奏明岷县的新规划、新政策，这是一项利国惠民的好举措。然后再找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大人，替林县令美言几句，相信得圣上一番嘉奖不成问题。”
　　这……，这是天上掉馅儿饼了？！
　　林县令惊得呆住，继而醒神，赶忙连连道谢，“多谢三郡王，多谢三郡王了。”又忙着表白感激，“三郡王此番的提携之恩，在下永生不忘。今后但凡有能为三郡王出力的地方，三郡王只管吩咐……”
　　“我不用。”楚烨根本不把一个小小县令看在眼里，摆了摆手，继而一脸正色，“只是你上表奏陈的时候，别忘了，此次开发楼盘的第一功臣是谁，务必要写清楚了。”
　　“第一功臣？”林县令稍微脑子一转，很快明白，“三郡王放心，下官一定把白姑娘给写在前面，将她的功劳说清楚。只是……，白姑娘到底只是一个女子，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
　　楚烨眼中冷光一闪，厉声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是是是，下官糊涂了。”林县令赶紧赔罪，笑道：“三郡王既然这么做，自然就是有准备的，断断不会有任何不妥。下官这次能跟着白姑娘沾光，真是三生有幸！三郡王放心，你走后，下官一定好好照拂白姑娘，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楚烨颔首，“你心里有数就好。”旋即起身要走。
　　“是。”林县令小心翼翼的恭送出去，等回来，方才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自言自语道：“瞧你蠢的！人家三郡王摆明就是为白小菀请功，岂能不安排好？跟着沾光，居然还敢说三道四的，真是糊涂了！”
　　思量再三，赶紧去找女儿林玉儿，“明儿买点东西去看白小菀，说点好话。”
　　林玉儿奇道：“爹，你还操心这些。”
　　“能不操心吗？”林县令把三郡王的话都说了，继而道：“这个白小菀虽然自己没啥权势，奈何认识的贵人多啊，而且个个都是手眼通天，讨好了她，对咱们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赶紧去做就是了。”
　　“哦。”林玉儿点头应了下来。
　　心下琢磨，白小菀可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还只是桃花村的一个乡下小丫头，顶多能干点儿。可是后来，人家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还认识乐世子爷和三郡王等人，并且把这些男人捏在手里，弄得团团转。现如今，又弄了一个偌大的县城楼盘，连父亲这样的县令大人，都开始佩服她了。
　　啧啧，简直就是女中豪杰嘛。
　　第二天，林玉儿带着礼物去找白小菀。
　　白小菀穿了一身白衣绿裙，头上配着绿色丝带，颇有几分亭亭玉立姿态。她的眼眸水光盈盈，似有雾气，“这么早，啊……，我还没睡醒呢。”
　　“不是吧？”林玉儿瞪大眼睛，指了指天空中的浑圆的太阳，打趣道：“这日头都晒到屁股上头了，你还在睡觉啊。”
　　“你懂啥啊。”白小菀迎着她进了屋子，然后说道：“你是不知道，前天晚上，三郡王半夜三更的跑来找我，唠嗑大半夜呢。等他走了，我又在心里琢磨了点事儿，越发睡不着，一直熬到天亮才合眼。这不……，今儿我在家补瞌睡了。”
　　林玉儿长大嘴巴，露出一脸信息量好大的表情，半晌才道：“你的意思，前天晚上你没有在家里睡？还半夜三更的和三郡王在一起？”
　　“你想哪儿去了！臭丫头。”白小菀拧了她一把，拧得她嗷嗷叫，“哎，你是不知道，那个什么梁王妃的侄女萧铃儿，来了这些天有多闹腾。前天她赖着我家不走，我实在是怕了她，就和皇甫焱去了客栈住，然后三郡王就找过来了。”
　　“你和皇甫焱去客栈住？！”林玉儿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讨厌！”白小菀笑着捶他，“一人住一间啊！你想啥呢？后来三郡王神叨叨的，半夜跑来找我，差点没有把我给吓死了。”
　　“然后呢？”林玉儿听得眼睛一眨一眨的，咽了咽口水。
　　“然后就聊天啊。”白小菀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就跟他说，别扯淡这么多了，赶紧把萧铃儿给带回京城去。萧铃儿再不走，迟早发现我和他有点瓜葛，那还不把我给生吞了啊。”
　　“那三郡王就听话的走了？”林玉儿感到不可思议。
　　“对啊，走了。”
　　“…………”
　　“你这是什么表情？”白小菀瞪她，转头洗了一个大苹果，咔擦、咔擦，一咬一口甜甜的水儿，吃的呱唧响，“嗯，不错，又甜又脆。”
　　林玉儿眼珠子转了转，继而笑道：“行啊你，小菀！我可真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姑娘，说什么，男人就听什么，御夫之术不得了啊。”
　　“别扯淡！”白小菀哼了一声，继而冲她眨了眨眼睛，“咋地？想学啊。”
　　“去去！”林玉儿不好意思起来，凑近了问道：“说真的，三郡王就真的这么听话？你一说，他就乖乖带着萧铃儿走了？没别的了。”
　　“没了。”
　　“哼，我这可是有一个秘密，关于三郡王的。”林玉儿开始卖关子。
　　“啥秘密？”
　　“你先说了，我再说。”
　　“我没啥可说的啊。”白小菀咔擦咬了一大口苹果，边吃边道：“就是……，就是跟他说，先回去把梁王府的人摆平了，再来找我。他一激动，估计想着老子要做天下第一，然后就带着萧铃儿走了。”
　　“噗！”林玉儿差点把嘴里的茶喷了，呛咳笑道：“你还真敢吹牛皮大气啊，居然让三郡王把梁王府的人给摆平了。”
　　白小菀哼道：“那不然呢？既然想要娶我，总得有点诚意吧？难道要我给他三郡王做妾，然后看着萧铃儿做妻，再天天被折磨？我得多贱啊！讲真话，萧铃儿那疯子一样的脾气，是个人都受不了的，我可不去找虐。”
　　“那世子爷呢？”林玉儿忽然问了一句。
　　白小菀啃苹果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顿了顿，继而才又继续啃，“他呀。”不知道为什么，猛地说到上官天寰就觉得微微心疼，“他也一样。他已经有老婆了，我不做妾，梁王府也高攀不上，我……”
　　有些人，有些事，不去想就仿佛遗忘。
　　但是只要一想，便会痛。
　　林玉儿盯着白小菀细细的看，她算是明白了。这么多男人晃来晃去，白小菀都可以笑嘻嘻应付往来，唯独世子上官天寰，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哪怕只是一提起，她整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气氛凝重，反倒不好意思再开玩笑，“小菀，三郡王昨天找过我爹。”
　　“嗯……，嗯？”白小菀先是没在意，继而反应过来，不由抬头，“三郡王找你爹？听你这意思，还和我有关不成？”
　　“应该是的。”林玉儿点头道：“三郡王和我爹单独见面说了一会儿，虽然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但是三郡王走后，我爹就来找我，叫我得空过来和你说说话，送点东西，还要我好好对你之类。”
　　“哦，也许是三郡王让你爹关照我吧。”白小菀没有太在意。
　　毕竟她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楚烨打算让林县令上奏折，还要把她的功劳放在上面，这实在是太离谱了。更不用说，她现在一颗心都被上官天寰干扰，飘飘荡荡、起起伏伏，整个思绪早就乱了。
　　此时此刻，他……，可安好？
　　半月后，京城梁王府。
　　上官天寰展开蒋统领寄来的书信，细细看了又看，上面说清楚了岷县一切近况，不由轻叹道：“这么说，老三应该就快要到京城了。”
　　小菀，你果然是真的失忆了吗？还是不愿意面对我。
　　若不然，你怎么会把三郡王撵回京城？真的只是烦了萧铃儿，还是不愿意因为三郡王的关系，再和梁王府扯上关系？不，准确的说，是怕和他这个世子扯上关系。
　　清风起，花瓣落，仿佛上官天寰的心思一样飘飘荡荡。
　　他还不知道，很快就将发生一件令人震惊之事。他心心念念的白小菀，就要上京，因为圣旨而不得不上京城，与他再度见面。


第二百五十八章 震惊
　　“启禀世子爷，三郡王回来了。”下人禀道。
　　“嗯。”上官天寰摆摆手，面色平静，他对三郡王的到来没有一丝兴趣。虽然和他预期让三郡王和皇甫焱争斗，有些出入，但是反正三郡王都回来了，还能怎样？脚长在三郡王自己的身上，也知道白小菀在岷县，去不去，只能由得三郡王了。
　　倒是奇怪，楚烨那种天地都管不住的性子，居然会老老实实回来。
　　若是说因为萧铃儿的麻烦，不太可能。
　　楚烨只有一千一万种办法处置萧铃儿，所以他回来，多半是小菀跟他说了什么。准确的说，是小菀跟他承诺了什么吧？他是在是太了解三郡王，更了解白小菀。
　　不然的话，楚烨应该不会就这么听话回来。
　　上官天寰的心口微微一紧。
　　小菀，你也跟楚烨承诺了什么吗？是不是，也一样是十五岁及笄之约？看来我和三郡王之间注定你死我活，只有赢的人，最后才能得到你了。
　　上官天寰轻笑摇头，“小菀啊，你可真是淘气啊。”
　　“世子爷说谁淘气呢？”顾清漪从连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她的身体一向不好，披着一件明紫色的薄薄外套，整个人打扮端庄大方。
　　上官天寰收起眼中的情感波纹，平静转头，“今儿外头有风，你怎么出来了。”
　　“风不大。”顾清漪微笑道：“反正整天呆在屋子里也是闷得慌，不如出来走走，也好透一透气。正巧听到世子爷说什么淘气……”
　　上官天寰勾起嘴角，“你是听说三郡王回来了，不放心我吧。”
　　顾清漪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微笑僵住。
　　她想辩解一句不是，可是又深知丈夫的心思太过深沉，当面撒谎简直是羞辱他的智商，当然是不明智的，因而只能低头沉默了。
　　“你放心。”上官天寰淡声道：“我现在不会去找白小菀的，你就好好养病吧。”
　　“世子，我……”
　　“清漪，让我一个人静静。”上官天寰不想听她多说，也不想和她多说，礼貌的看了对方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顾清漪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软软依靠在柱子上，心里尽是难过。
　　哪怕是拼着中毒，也不过是暂时留住他。
　　最终他还是要去找白小菀的。
　　然而，不久后，就发生了一件她和上官天寰都没想到的事，可谓石破天惊！白小菀直接来了京城，比她预期的几年后还早，更加措手不及。
　　话说楚烨回来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去找人为林县令上折子。
　　至于萧铃儿，直接扔回了萧家大门。
　　萧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对于自家姑娘私下出走羞愧不已，不仅要感谢三郡王，还把萧铃儿狠狠的臭骂了一顿，并且对她实施禁足，不准她以后再私自出门。
　　甚至就连梁王妃知道了这件事，也是恼火自家侄女不安分，跑出去丢这么大的一个人，反倒觉得楚烨懂事。还对楚烨还一番安抚，嘱咐他，“老三啊，千万不要把萧铃儿的事情给说出去了。”
　　楚烨哪有心情管这些啊？不过是应付了梁王妃几句，“好，母亲放心。”便忙着出去找人，折腾给白小菀请功的事去了。
　　他深思熟虑过了。
　　的确，之前说什么带着白小菀浪迹天涯，太不现实。都不说柴米油盐的问题，单说梁王府这边就不会答应，梁王妃和萧家的人更是不答应。如果让他们知道，他是为了白小菀才做了这样的举动，岂非要把白小菀给生撕了？实在是不妥当。
　　再说了，一个大男人真的日日居家过日子？想来久了，他自己也受不了的。
　　白小菀虽然年纪小，但如同她所说，她并不是真的不懂事小姑娘。相反，她懂得其实比平常姑娘更多，想得也更沉稳，更加现实。
　　她说的对，只有他能在梁王府一言九鼎的时候，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所以，他现在就要奔着那个方向去！
　　在这之前，他要想办法把白小菀弄到京城里来，并且给她一个身份，让她不会被萧铃儿这种人践踏！爱她，就要为她打算，就要护她一世周全。
　　楚烨的谋划很快启动了。
　　这天早上，有大臣奏陈皇帝，“岷县之林县令，在当地得一奇女子献策，为了治理好遭遇洪水后的岷县，重新规划新修县城。整个县城现在不仅焕然一新，百姓也因为有了活计，带动周遭各项产业而变得富足，人人安居乐业。”
　　有人大臣道：“正是如此，岷县之风完全可以推广开，让众百姓得沐天恩。”
　　反正这是一件大好事，众人都谈不上什么党争、利益之争，一个个的都奉承皇帝，拍皇帝马屁，说来说去竟然成了皇帝的功劳。都是因为皇帝仁厚，所以百姓宽和，从上到下就好似一家子民，其乐融融也。
　　之前发洪水，正好有人私下议论皇帝修建佛塔太多，以招致天怒人祸。
　　如今这么一说，皇帝反倒有了安抚百姓的大功劳。
　　皇帝自然高兴非常，龙心大悦。
　　那么，也就要对这件大喜事的执行者嘉奖。按理说，当然是嘉奖林县令为主，白小菀只需要象征性的赏赐点金银，也就算了。
　　不过楚烨买通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趁着大臣们说得热闹，悄悄在皇帝耳边吹风道：“皇上，林县令之前没有什么政绩，不过是区区一个七品小官儿，便是嘉奖，也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依我看，既然是岷县有奇女子，不如以这个奇女子为重点嘉奖，反倒能让百姓觉得更加传奇，交口相颂。”
　　皇帝眉头一挑，看向大太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奴想……”大太监悄声道：“既然那个奇女子会做生意，带动岷县经济，又想出这么一个奇思妙想的点子，重新规划整个县城。不如就封一个县主的虚名儿，搞得热闹点，也好让文人才子们吟诗作赋，把本朝这段佳话给写下来。”
　　“嗯，有点意思。”皇帝眼里露出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你这个主意不错，那就册封白氏为婉县主，表彰她，“要布置的富丽堂皇足够奢华，多用一些珍珠翡翠、绫罗绸缎，不要心疼成本。”
　　呃……，她会不会心疼钱？不管了，多准备点总是没错的，礼多人不怪。
　　想到白小菀，想到她马上就要来京城见面，上官天寰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眼里难以自禁的透出笑容，像是春风吹开了千年玄冰的冰面，透出一丝暖意。
　　而内院里，顾涟漪的则好似掉入了冰窖一般，寒冷不已。
　　白小菀被册封为婉县主了。
　　论身份，只是堪堪比她这个世子夫人低一级，但是实际情况能这么论吗？别说上官天寰对白小菀的态度，就凭着白小菀是皇帝特旨册封的县主，还是举国知晓的贤惠女子，也没人敢轻易得罪啊。
　　得罪白小菀，作践白小菀，岂非不把皇帝看在眼里？更不用说上官天寰的态度了。
　　顾清漪心里好似吞了一颗黄连，苦涩无比。
　　“夫人啊，这是要出大乱子啊。”顾妈妈更是忧心忡忡，上来急道：“这个白小菀要成气候了！当初在岷县的时候就该除掉她，留到现在越发麻烦，不……，不行！一定不能让她上京见到世子，除掉她！”


第二百五十九章 波澜
　　“妈妈！”顾清漪当即断喝，“这样的话，以后提都不要再提！”
　　“夫人，你别糊涂。”
　　“是你糊涂！”顾清漪声色俱厉，面若寒霜一般冷冷道：“从前除掉白小菀，是断了我和世子爷的情分。现在除掉白小菀，不仅断了我和世子爷的情分，更是触怒皇上，这是要牵连整个顾家的！”
　　“我……”顾妈妈找不到反驳的话，郁闷不已，气得直捶胸口，“小妖孽哟！这下子做了县主，还要进京，肯定又要勾引世子爷了。假如她以县主的身份进了王府，做了世子的妾室，哎……，那可真是要翻天了。”
　　顾清漪缓缓闭上眼睛，心灰道：“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妈妈不死心，“或许，可以找顾家商量一下。”
　　“妈妈。”顾清漪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凌厉，“你为了护着我，断了一臂，我心里面承你的情，将来为妈妈养老送终。可若是妈妈不顾全大局，自以为是，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对白小菀做手脚，那就是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那就是背主！”
　　“不，夫人，我没有……”
　　“没有背主之心，就老实点儿！”顾清漪声音冰凉，有一种寒冰之刃出鞘的凌厉，“倘若妈妈一味的自作主张，就别怪我不念往昔情分，忘了妈妈奶了我一场。真要是给我惹出乱子来，没法子，我也只好壮士断腕了。”
　　“…………”顾妈妈眼中闪过惊吓之色，低头不语了。
　　“退下吧。”顾清漪复又闭上眼睛。
　　她想休息一下，清静一下，趁着白小菀还没有来到京城，在最后的享受一下安宁时光。因为很快，日子就会随着白小菀的到来，而变得再也不安宁了。
　　半月后，岷县。
　　白小菀还在忙着而起楼盘的时，基本上都卖出去了，剩下就是收尾处理，零零星星的干脆交给玉溪打理，顺便锻炼他一下。
　　眼下啊，她正忙着打算盘计算回笼的资金，一笔一笔的，算得十分认真。
　　皇甫焱坐在旁边，给她剥桔子，剥一瓣喂一瓣，“来，再吃点。”
　　本来白小菀是不要他剥桔子的，也不要他喂的，可是他非要这么坚持，也就由得他了。因为他发现了，白小菀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只要死缠烂打的坚持，她多半都会同意。故而便厚着脸皮，非要坐在旁边剥桔子，再不就是端茶倒水。
　　白小菀打趣他，“在我这儿做小厮，可是不发工钱的哦。”
　　皇甫焱也只是好脾气的笑，反而道：“不用你给，回头我给你吃橘子的辛苦费，方才你吃了那么多橘子，也是很累的。”
　　一句话，肉麻的白小菀再也不打趣他了。
　　“我看差不多，账目平时就是我自己做的，没有出入。”白小菀总算停下了算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剩下的，就是等二期工程竣工完事儿了。”
　　皇甫焱以前是残疾了，常年不站着，其实他站起来身量也是很颀长的，站在白小菀身边一高一低，完全可以很好的庇护她。没当他侧目看过去的时候，都有一种冲动，想要把白小菀给抱起来，只是不敢唐突了。
　　白小菀渐渐长了个子，加上她经常做生意和人打交道，表情很是老练，又特意做了高跟鞋穿着，因此已经不像小丫头了。单从外观上来看，一袭明蓝色对襟绡纱新衣，底下月白色水纹绫波裥裙，倒像是豆蔻年华的娉婷少女。
　　她的耳朵上，戴了一对艾叶形碧玺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摇晃，折出晶莹光芒，“你看站在这个角度，我规划的小区是不是像园林一样？亭台楼榭，桃红柳绿，简直就是一个的公园嘛。”
　　皇甫焱看的有点入了迷。
　　白小菀推了推他，不满叫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啊？你再说一遍。”皇甫焱回过神来。
　　“不说了。”白小菀气鼓鼓的瞪他，指着他，“我看你最近呀，跟我说话总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想你啊。”
　　“…………”白小菀决定举白旗投降，苦笑道：“好了，，你肉麻你厉害！我已经怕了你了，快打住你的肉麻功底……”
　　“有人来了！”皇甫焱忽然看着下面道。
　　“咦？”白小菀盯着下面的人看，有些奇怪，“怎么一个个都穿得……，绿油油的，好像……”想说像是绿甲壳臭虫，不过看着气氛有点不对又忍住了。
　　“是宫里的人！快，我们下去。”皇甫焱脸色微变，不复之前的痴汉模样，当即拉着白小菀下了楼。只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不敢贸然多问，试探道：“请问……”
　　“白小菀接旨！”领头太监宣唱道。
　　“啊？！是我耳朵出了毛病吗？”白小菀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什么鬼？我这样的小小村丫，接旨？皇甫焱，我是不是听错了。”
　　“快跪下！”皇甫焱脸色郑重，拉着白小菀一起到院子里跪下了。
　　白小菀见他表情紧张，也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稀里糊涂的跪下说道：“那个……，我该说点什么？啊？民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领头太监开始宣唱，明黄色的圣旨内容，和皇帝在朝堂上宣布的那些差不多，只是少了林县令的内容，是单独给白小菀的，“…………故，特旨册封白小菀为婉县主，钦此，谢恩。”
　　白小菀感觉自己被雷劈焦了。
　　婉县主？圣旨？她晕乎乎的一头雾水，还是皇甫焱推了她一下，才想起来接旨，赶紧双手举过头接了圣旨，然后磕头，“民女叩谢皇恩。”
　　领头太监笑道：“婉县主，你现在已经不是民女了。”
　　白小菀呵呵的干笑，“呃……”不过做生意的缘故，该有的礼节她还是知道的，当即从荷包里摸了一块金子，塞到太监手里，“辛苦公公千里迢迢的走一趟，进去喝点茶水吧。”
　　领头太监顺手收了金子，笑道：“这倒不必了。皇上同时嘉奖的还有林大人，现如今林大人已经升任正五品的户部侍郎，正准备在府里大办宴席呢。林大人特意说了，等下就叫人来请婉县主过去，一起共同赴宴。”
　　“这样啊。”白小菀还是晕乎乎的，跟不上节奏。
　　“那公公先请林大人府上休息，我们一会儿就到。”皇甫焱上前搭了话，轻轻拍了拍白小菀的肩膀，示意她原地等着，然后送领头太监等人出去，“敢问公公，皇上怎么突然有了这么一道旨意？可有缘故？”
　　领头太监虽然不认识他，但是来之前，自然也是打听过的。知道眼前这位皇商身份不一般，不仅皇甫家势力很大，梁王府的世子爷还是对方外甥，自然客客气气的，“是有位大人上了折子，说了林大人的功劳，已经婉县主在岷县的惠民措施。皇上龙心大悦，所以才有了这些嘉奖。”
　　“哦？”皇甫焱笑问：“但不知，是哪位大人上的奏折？”
　　“听说，好像是……”领头太监说了一个人名。
　　“哦。”皇甫焱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了。
　　那名官员，是梁王府势力的下属官员，所以应该是楚烨让对方上的折子。当然了，只是一个官员上折子还不够，楚烨肯定还疏通了好些人，才能得达到这个效果。具体楚烨是怎么操作的，已经没有必要研究了。
　　因为他的目的达成了，白小菀成了婉县主，很快就要跟着林县令……，哦不，现在已经是林侍郎大人了。很快，白小菀就要跟着林大人上京城，一起叩谢皇恩。到时候，楚烨和上官天寰见到了白小菀，肯定都不会让她走的。
　　皇甫焱心里一阵绝望。
　　他和白小菀的二人时光结束了。


第二百六十章 圣旨
　　可是不管皇甫焱多么不情愿，圣旨都是不可能违抗的，必须进京！唯一的好处，是白小菀有了婉县主的身份，还是圣旨特封，萧铃儿不能再随便欺负她了。
　　没多会儿，林府果然送来了请帖。
　　白小菀已经从震惊的情绪中缓了过来，脑子渐渐清楚了点。
　　嗯嗯，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应该是有人给皇帝上了奏折，说明了岷县的大好政绩，然后她就跟着沾了光，哈哈……，她白小菀做县主啦！呃，这件事来得突然，多半是林大人那边折腾的吧？谁还不想升官呢。
　　正在这么想着，就见皇甫焱一脸垂头丧气的表情进来。
　　白小菀看了看他，眨眼道：“咋了？林大人没邀请你去吃饭，不开心啦？”因为见他表情实在不好，笑了笑，“好啦，开个玩笑。”
　　“小菀。”皇甫焱看着她，迟疑道：“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去京城吗？”
　　“我是不想啊。”白小菀觉得没啥好隐瞒的，坐下抱怨道：“可是皇上都下了圣旨，我还能抗旨不尊不去啊？没办法，去就去一趟吧。”
　　“可是去了京城，世子和三郡王肯定不会放你走的。”
　　“哎呀，车到山前必有路嘛。”白小菀挥挥手，哼哼唧唧的把头一扭，“反正他们又不是吃人的妖怪，还能吃了我啊？再说了，腿长在我的身上，我要走他们也管不了啊！以前我是民女，现在可是皇上特旨加封的婉县主，想来他们也不敢拦的。”
　　“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白小菀有点不高兴，嘟嘴道：“皇甫，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说你不愿意让我去京城？还是想说，不愿意让我见到世子和三郡王？可是你心里清楚，这不是我自己能做决定的事啊。”
　　“我知道。”
　　“哎呀呀！我心里也挺烦的，你就不要再烦我了。”白小菀抱着脑袋一阵乱叫，头也不回的出门，甩下一句，“我先去林府吃宴席了，你在家等着吧。”
　　“小菀！”皇甫焱一声惊呼，就要去追。
　　结果白小菀动作更快，飞快出门，还顺手把门跟关上了，站在门外喊道：“乖乖的，在家里等着我啊，回来给你带大鸡腿儿吃！”
　　皇甫焱没有强行打开门，更没有再去追，而是颓丧的坐在了椅子里。
　　毕竟他就是追上了白小菀，也没有任何意义。总不能真的抗旨不遵，把白小菀给强行带走吧？既然如此，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
　　再说了，她的心里很烦，还是不要再去给她添麻烦了。
　　皇甫焱叹了口气，只能把自己不情愿的情绪压下去，然后找人吩咐，“预备去京城的水路船只，多准备一点新鲜食材、还有药材，一定要让……，让婉县主路上舒舒服服的。”
　　他算是想通了。
　　既然无法阻止白小菀去京城，无法阻止上官天寰和楚烨见她，那么他就跟着一起去京城好了。他们要见白小菀，他也可以守在白小菀身边啊。
　　皇甫焱眼中精光一闪。
　　楚烨和上官天寰都不是善茬儿，可他……，同样不是软柿子！即便白小菀要去京城，他一样可以和她同行，单独相处，想想还是一段不错的二人时光呢。
　　皇甫焱心下反倒期待起来了。
　　不可更改的事，多说无益，还是赶紧筹谋以后的路怎么走吧。毕竟在京城里，有着上官天寰和楚烨这两个大情敌，每一个都不好应付。
　　其实，楚烨倒还不是很值得担心。
　　毕竟从之前白小菀的态度来看，并没有打算和楚烨共度一生，所以才会把楚烨送走。但是上官天寰，他和白小菀之前那种情感流动，眼神交流，一看就知道感情非常。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皇甫焱的心揪了一下。
　　他迎着清风，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小菀！不管你是小白，还是婉县主，我都一样不会让人抢走了你！无论生死，我都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实在不行，哪怕看着她和爱人成亲身子，也要守在她的身边。
　　他的爱，就是如此的卑微。
　　可惜，这一切白小菀并不知道。
　　她此刻，正在和林县令一直招待宫中太监，刚吃了饭，笑得脸上的肉都快僵硬了。这会子又要看戏，好在身边还有林玉儿陪伴，能说说话。
　　“小菀，你现在可是了不得。”林玉儿手里拿着牡丹团扇，轻轻掩面，趁着唱戏热闹说着悄悄话，“要是当着外人，我还得给你这个婉县主行大礼呢。”
　　“去你的！”白小菀悄悄掐了她一把，假装威胁，“当心我现在就让你行大礼。”
　　“哎呀，我不敢了。”林玉儿俏笑道。
　　“老老实实看戏吧。”白小菀手里也拿着一柄团扇，夏日渐渐炎热，她不停的摇着团扇取点凉意，但是却心浮气躁的看不进去戏。
　　“小菀，说真的。”林玉儿低声问道：“这次你去京城，肯定会见到世子和三郡王的，打算怎么办啊？我还挺担心你的，毕竟京城贵人太多，万一惹了麻烦，你这个县主只怕也不是免死金牌。再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只怕……”
　　白小菀手上的团扇停了下来，笑容收敛，“我知道，别的不说，光是世子夫人和三郡王的准未婚妻，这两个就够我头疼了。再说了，凭着世子和三郡王的地位身份，京城还不知道多少女人惦记着呢。”
　　“是啊。”林玉儿跟着发愁，眉头微皱，“咱们这些人，放在京城里根本不够看的。”
　　白小菀心情沮丧，更没有心思看戏文了。
　　一场结束，小丫头捧着戏折子过来，“请婉县主点戏。”
　　白小菀本来就对戏剧没兴趣，更别说这会儿了。只是不远处林县令和宫里太监看着，勉强保持微笑，随手点了一出热闹的武戏，“就这个吧。”
　　小丫头捧着托盘下去了。
　　戏文很快唱了起来，热闹无比。
　　林玉儿说道：“小菀，算了，你也别受我的影响，坏了心情。我呢，就是瞎担心的，凭着你是皇上特旨册封的婉郡主，就算有点麻烦，也不会有大事的。再说了，世子和三郡王都不是吃素的，肯定会护着你的。”
　　“爱咋咋地吧。”白小菀不是喜欢伤感的性子，麻烦暂时解决不了，就丢开一边，“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京城再说。”
　　“哈哈，你还诗兴大发了。”
　　“去你的！”白小菀捶了林玉儿两下，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换了话题，说起轻松的，“听说京城有很多时兴的首饰、绢花，到时候我多买点，给你带一点儿回来。”
　　“行啊，一样来一份的。”
　　“小贪心鬼！”
　　“哈哈，谁让我没那个福气做郡主，没机会去京城呢。”
　　“滚你的蛋！”
　　白小菀和林玉儿嘻嘻哈哈的，声音略大，惹得林县令和宫中太监回头看过来，两人都赶紧团扇掩面，低低的窃笑不已。
　　宫中太监与林县令笑道：“看起来，婉县主和令千金很是投缘啊。”
　　林县令对此很是满意，也颇为得意，但面上还是自谦道：“年纪差不多，正是一起说小儿女体己话的年纪，所以投缘一些。”
　　宫中太监笑道：“那林县令可是有福气了。”
　　林县令眼前一亮，继而道：“多谢公公提点，这一路上，下官必定会照顾好婉县主的。”有了白小菀这根橄榄枝，就能打上世子爷和三郡王，还能和宫中贵人攀点交情，这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等下宴席结束，宫中太监等人自去休息，白小菀也回去了。
　　林县令去找到女儿林玉儿，说道：“我想了一下，这次去京城述职是一件大喜事，行程也不会很赶，所以打算带你一起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同行
　　“带我去？”林玉儿又是意外，又是欣喜。
　　“嗯。”林县令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则，你和小菀同吃同住同行，增进感情，也方便照顾她。二则，她一个姑娘家，跟着一群大男人上京城不方便。你们两个，再带上几个丫头正好合适。三则，我担心，白小菀去了京城，有贵人挽留只怕就不会回来了，你们岂不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不如跟着一起去，也许……，对你也是一个机会。”
　　“机会？”
　　“你的婚事。”林县令不是妇人，说话直接开门见山，“你留在岷县，能挑着什么好的婚事？不如去京城，反而能够高嫁一门不错的亲事。”
　　“可是……”林玉儿不是不想去京城，她倒是巴不得和白小菀腻在一起，但是却另有原因纠结，“祖母身体不好，娘亲需要留下来照顾祖母。我要是走了，岂不是见不到娘亲？娘亲也见不到我了。”
　　“妇人短见！”林县令沉脸道：“你将来出嫁了，难道不和你娘亲分离？你娘亲就不过日子了？她留在岷县，还有你哥哥嫂嫂帮衬着，不缺你一个！”
　　“我……”
　　“你要是愿意一辈子窝在岷县，那就随你，今天的话当我没有说过！”林县令一心求官往上爬，对女儿的儿女情长很不是不满意，拂袖出去，“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到最后，林夫人闻讯过来，反倒劝解林玉儿不要牵挂她，只管跟着去京城，“只要你嫁的好，娘亲就放心了，不必牵挂。”又安慰她，“说一句不孝的话，你祖母身子不好，你还是赶紧出嫁了的好，不然花期就耽误了。”
　　“可是……，娘，我舍不得你。”林玉儿撒娇道。
　　“傻丫头。”林夫人倒是看得通透，笑道：“姑娘家都是要嫁人的，早晚都是要离开娘亲的，嫁对人，才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再说了，你祖母的身子撑不了几年了。等伺候你祖母的后事，娘守孝完，就会带着家里人去京城，见面机会总有。”
　　“嗯。”林玉儿被说得没了脾气，只得应下。
　　第二天，上京的队伍开始启程。
　　本来宫中预备的依仗队伍，是打算走陆路了。不过皇甫焱财大气粗，直接三艘巨大的画舫上京，还有镖师护送，因此大家都一同上船走水路了。
　　水路舒服，宫中太监对此也很是满意。
　　白小菀和林玉儿作伴，一路说笑，还闲着无聊扎了一堆绢花。两个稚龄少女，一个眉目精致如画，一个俏丽可爱，坐在一起仿似一对双生姐妹花。
　　皇甫焱静静的陪坐在旁边，并不打扰她们。
　　“喂。”林玉儿忍不住说悄悄话，咬耳朵道：“这位大帅哥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他，盯着你看眼里都快淌出蜜来了。”
　　白小菀哼哼道：“我是花朵儿呗。”
　　林玉儿“扑哧”一笑，“过来，让我尝尝，看看你是香的？还是甜的？”说着，真的凑道她脸上闻了闻，“哇，好香啊。”
　　“你没完了，是吧？”白小菀轻轻捶了她一记。
　　林玉儿笑了一阵，然后认真说道：“小菀，说笑归说笑。可是这位，就这么一路护送跟着你上京城，世子和三郡王能乐意了？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啊。”
　　“不会？”
　　“嗯。”白小菀一脸满不在乎，看了皇甫焱一眼，说道：“你别看他年纪轻轻，论辈分，可是世子爷的舅舅呢。”
　　“噗！”林玉儿一下子喷了，“舅舅？！”
　　她们两说话声音略大，加上一直不时的看着皇甫焱，惹得他朝着这边微笑，“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对呀。”白小菀一点都不客气道。
　　林玉儿可不好这么随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回头推了白小菀一下，“你要背黑锅自己背，别把我拉上。”
　　白小菀笑嘻嘻道：“一个人背锅有点重啊。”
　　“去你的！不跟你瞎扯了。”林玉儿趁机站了起来，她看得出来，皇甫焱一直盯着白小菀，还是让他们说说话吧。不然的话，浑身都被两道目光聚焦，怪难受的，“小菀，我回去休息了啊。”
　　白小菀笑道：“怎么？说了坏话，怕挨揍就要跑啊。”
　　“对！就让你一个人慢慢挨揍。”林玉儿性子看似天真活泼，其实也是冰雪聪明的，趁机便走，留下让二人说话的空间。路过皇甫焱的时候，还笑了一句，“皇甫公子，我可没有说你的坏话，都是白小菀一个人说的。”
　　“喂喂！”那边白小菀不乐意了，作势要追。
　　“好了，别闹了。”皇甫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着道：“坐下来吧。”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蓝天白云，再看看身边的心上人，“你陪我坐会儿，就算不说话，这么静静的陪着我也行。”
　　“给钱。”白小菀朝他伸手，哼道：“唠嗑陪聊，一个时辰十两银子。”
　　皇甫焱顿时笑了。
　　和白小菀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这么开心。
　　继而想到要入京，面对世子和三郡王的无休止纠缠，心情又忍不住低落。他目光缠绵好似蛛丝一般，看着白小菀，“小白，等到了京城，我能给你安排住宿吗？”怕她不答应，“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住在一起的，免得别人非议。”
　　只要能够让她住在自己的地方，经常过去看望，也就安心了。
　　但是没想到，一想性子活泼爽朗的白小菀，竟然微有沉默，片刻后才道：“皇甫，你的心思我明白，也知道。但你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不像三郡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哄他说什么及笄之约。”
　　皇甫焱目光闪烁不定，沉默不语。
　　白小菀迎着清风，散碎发丝在她的脸颊上滑来滑去，有点痒，她抬手挽到耳后，“我这么跟三郡王说，只是觉得，三、四年的时光会发生很多事，他自然就会把我忘了。但是说实话，我心里根本就没有认真考虑过，会和他在一起。”
　　“所以……”皇甫焱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心痛道：“你连这个欺骗我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是吗？”
　　“我是觉得你能够讲道理，对你坦诚。”
　　“小白，感情的事怎么讲道理？”皇甫焱一贯表现的很是温和，从来不会像楚烨那样发脾气，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性子，没有坚持，“别的事情，或许我还可以商量退让，但是对于你……，抱歉，我不能。”
　　白小菀别开视线，转而看画舫外面的湖光山色，淡淡道：“那你要逼我，也只能和应付三郡王一样，给你一个及笄之约的谎言。”
　　“我宁愿要这个谎言。”
　　“…………”
　　“小白。”皇甫焱微微一笑，“虽然你不愿意把真心给我，让我难过，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首先，能遇到你就是最大的幸运。其次，你治好了的腿，让我发现了继母的阴谋歹毒，不至于一辈子为仇人卖命。第三，我觉得最幸运的是，你还小，我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让你改变心意，至少我还可以努力。”
　　他说的诚恳、真挚、卑微，让听得人，都不免微微感到心疼。
　　“皇甫，你别这样。”白小菀其实并不是小孩子，认真说话的时候，比起林玉儿这种真少女还要沉重，“不是你不好，而是……，我现在连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实在不能再去接受别人的感情。”
　　“你的感情？”皇甫焱俊美的容颜上裂出一道悲伤，看着她，心痛难忍的问道：“你是说，你和世子的感情？对吗？”
　　“对。”白小菀没有回避。
　　“…………”
　　“抱歉，我的心一次只能接受一个人。”白小菀迎着清风，徐徐道：“我和世子之间的瓜葛斩不断、理还乱，以前远隔千里还可以不去想他，但是现在，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他，我这心里就先乱了。”
　　皇甫焱心痛的说不出话来。这文写了挺长了，准备收线，把男主定下来O∩_∩O哈哈哈


第二百六十二章 对错
　　可是，白小菀没有错。
　　她是认真的，一个时间段只和一个男人谈感情，而不是全都接受。她的确对他坦诚，连这种话都告诉他了，没有片字欺瞒，他应该感到幸运才对。
　　可是，心里却只有无穷无尽的痛。
　　皇甫焱握紧了拳，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小白，就因为世子爷比我先遇到你，所以你就把机会都给他了？连个让我表现的机会，都不给吗？”
　　“不是。”白小菀轻轻摇头，“如果论先后，我和三郡王是最先认识的，世子爷反而是后来认识的。但是情不知所起，感情的事，并不是先认识就会先有感情啊。我……，也不知道他哪点吸引了我，困住了我，让我到现在还不得解脱。”
　　皇甫焱更是没话说了。
　　“我言尽于此。”白小菀站起身来，看着他，目光认真的说道：“你非要一个及笄之约，也随你。毕竟我的年纪在那儿卡着，再怎么都要等到够了年纪，才会成亲嫁人。但是，到时候如果我还没有选择你，你就不要怪我，一开始就对你说的是虚假谎言。”
　　“我不怪你。”皇甫焱闭上眼睛，自己一个人静静感受那份伤痛苦涩。
　　白小菀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原本她还可以说一句，“船上风大，别呆太久容易着凉”之类的话，但是不合时宜。既然要拒绝别人，就不要再对人示好，给人一种还有可能的虚假希望。
　　她回了屋子，自己关起来一个人独处静静。
　　上官天寰已经娶妻，甚至可能府里还纳了妾，所以她不想嫁给他。当然了，她的身份也不配嫁给他，顶多只能做一个妾。但理智能控制她不去做妾，却无法控制不去想他，不去回忆过去的重重点滴。
　　和他在一起的默契投缘。
　　和他在一起的经历生死险境，彼此愿意付诸生命。
　　和他……
　　白小菀不知道，再次见到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理智会不会溃散？也许，上官天寰已经把她忘了呢？那样，是不是对彼此都好？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天色渐渐黑了，月明星稀，夜幕像是一张巨大的深蓝色丝绒布，上面缀满了繁星点点，带出一抹让人安宁的静谧。画舫静静的停泊在码头，人们陆陆续续的安睡，白小菀却是满腹心事睡不着，辗转难眠。
　　京城，梁王府。
　　上官天寰也躺在床上睡不着，他的小菀……，很快就要抵达京城了。
　　上次好不容易找到她，却被皇甫焱捣乱，找来顾清漪闹得鸡飞狗跳，不得片刻安宁。最后还因为顾清漪中毒，白小菀有了嫌疑，为了保护白小菀不被顾家追杀，不得不妥协离开了岷县！这件事，现在一想起来还是恨。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说是白小菀给顾清漪下了毒，总觉得事情蹊跷。
　　小菀不是那种狠毒的性子啊。
　　她真的会因为一己之私，因为嫉妒，因为一个世子夫人的位置，就对清漪下手？如果她真的有这份狠毒的心，为什么不药下得重一点儿，买点砒霜，直接毒死清漪？偏偏小菀下了毒，清漪中了毒，最后却还能活过来了。
　　表面看起来没有问题，实际细想，却越发透出阴谋的味道。
　　要不然，小菀怎么会刚巧磕坏了头？竟然失忆了。
　　但从结果上来看，这一系列的事分明就是让他不得不离开岷县，并且被白小菀失忆遗忘再无瓜葛，……利落的斩断情缘啊！
　　不！不对！
　　上官天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首先，顾清漪身边那么多人，又明知道白小菀是情敌，厨房送来的东西岂有不检查的？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喝了，中了毒，还刚刚好毒不死，实在是太蹊跷了。
　　其次，当天小菀的反应也特别异常。她估计言辞激烈，激怒顾妈妈，然后就被顾妈妈推倒摔了下去，磕破了头。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早有预谋的计划，每一步都是按照制定脚步走的，精准无比！
　　还有最可疑的一点，如果真是白小菀毒杀顾清漪，就算顾清漪能忍，顾妈妈岂有不把事情捅到顾家的道理？为什么顾妈妈回来以后，一直安安生生。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一切是因为顾清漪和白小菀同谋，顾清漪知道自己不会死，还会让他离开白小菀，所以才不追究。
　　而顾妈妈也是接受了这个结果，故而没有闹大。
　　上官天寰心里忍不住升起一抹愤怒！
　　他一直担心顾清漪的身体，担心白小菀会被顾家追杀，却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会一起联合起来骗他！还把他骗得团团转！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不好查证。
　　上官天寰深邃的眼睛里闪动光芒，像是水光流转，很快有了一个验证的主意！他不能对病弱的顾清漪用刑，顾妈妈也会为了主子宁死不说，只能……，只能从白小菀身上作为突破口了！而且，他实在是太想见到白小菀了。
　　几天后，一封书信用三百里急递飞传，送到蒋统领的手里。同时还另有一份密令，也一起送到。蒋统领飞快的看完了密令，明白了主子的用意。他故意找准了时间，瞅着皇甫焱要去找白小菀的时候，冲上去叫嚷，“不好了，不好了！世子爷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皇甫焱惊讶的停住脚步。
　　此次上京的画舫一共有三艘，第一艘是宫中的人，第二艘是白小菀和林玉儿，第三艘则是皇甫焱和林县令。毕竟白小菀和林玉儿都是女子，皇甫焱白天过去说说话还行，晚上是不方便住一起的。
　　今儿一大早，他和平常一样要去找白小菀吃饭，结果就遇到了这事儿。
　　蒋统领急道：“世子爷带着侍卫出去狩猎，结果……，结果落马摔倒了！说是伤势很重，当时世子爷都没法起身，周围的草地都被鲜血染红了。”
　　“啊？！”皇甫焱大惊失色，“好端端的，世子怎么会落马摔倒？伤得重吗？”他虽然和上官天寰是情敌，但也是亲舅舅，关心已经是一种自然的本能了。
　　蒋统领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哭丧道：“世子爷伤得很重，太医……，太医们都不敢打包票啊。所以，世子爷让传信带白姑娘即刻进京，想见上一面。”一脸心急如焚的样子，“皇甫公子，水路舒服却走得慢，还是赶紧叫白姑娘下来走陆路吧。”
　　皇甫焱的脸色变幻不定，心生猜疑。
　　世子上官天寰从小就骑马打猎，居然从马背上摔下，岂非太古怪了一些？而且，偏生还这么巧，刚好他陪着白小菀走水路上京，就要让白小菀改成陆路。
　　到底是真的摔着了？还是耍诡计要让白小菀和他分开？
　　而且，不对啊。
　　如果上官天寰真的伤重，已经到了弥留的时候，再叫白小菀进梁王府有何用？万一上官天寰真的不行了，王府和顾家的人岂能容下白小菀？还不把她给生吃了啊。
　　而且，如果上官天寰真的到了这一步，皇甫家肯定会送消息的！
　　所以，此事有诈！
　　“皇甫公子，你让让……，我要上去带白姑娘走。”蒋统领一脸着急的道。
　　“蒋统领。”皇甫焱冷冷看着他，“你的主子都病危成这样了，你还不急着回京？就不怕三郡王成了世子？你反倒在这儿磨蹭，婆婆妈妈，这个说不通吧。再者，如果世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把白小菀带进梁王府，岂不是要了白小菀的小命？！”
　　没有上官天寰的维护，白小菀只要敢踏进梁王府就必定是个死！
　　“这……”蒋统领目光闪烁不定，显得很心虚，“皇甫公子，话不能这么说啊。谁说世子爷就要不行了？只是伤重，想要见到白姑娘而已。”
　　皇甫焱越发觉得对方是在撒谎，冷冷道：“既然世子伤得不重，那么，反正白小菀也是要去京城的，去了，自然就能见到了。”
　　“不行啊，皇甫公子。”
　　“这儿由不得你说话！”皇甫焱当即喊人，“来人！把蒋统领给带下去，送回房间，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他再四处乱走！”
　　“是。”一群皇甫家的下人上前拉扯，押住了蒋统领，“走吧。”
　　“放开我！”蒋统领毕竟是行伍出身，力大无比，又简直会功夫刀剑，哪能随便被人束缚押送？用力挣扎，便退出了包围圈儿，随即冲到画舫栏杆边用力一跳，“扑通！”，顿时一片雪白水花飞溅！
　　画舫上到处都是人，胆小的见此情形不由惊呼，“不好了，有人跳水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情字
　　“天呐！快看那人。”
　　“河流这么急，掉水里不会送了性命吧。”
　　几艘画舫上，人群都纷纷扑到了栏杆边看热闹，各自议论起来。白小菀原本还在赖床睡懒觉的，听见外面吵作一团儿，自然也睡不着了。
　　林玉儿更是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惊呼道：“天呐！有人跳水了。”
　　“啊？”白小菀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一大早跳水？出了什么事？”因为事情发生在画舫上，画舫又是皇甫焱的，不自禁的担心起来。她飞快的穿好了衣服，跑出去问道：“怎么回事儿啊？”
　　“还不清楚。”一名宫人指着下面，说道：“婉县主你看，就是那人，已经被人打捞上来了。看着像是没死，等下问问就知道了。”
　　“哎，没死就好。”白小菀松了一口气，继而仔细看看被打捞上来的人，虽然隔得有点远，但还是看着面熟，“咦……，怎么好像是蒋统领啊。”
　　她正在琢磨，就见浑身湿淋淋的蒋统领不停咳嗽，挣扎着爬了起来，在画舫一楼大声朝上喊道：“婉县主！县主！我有话，咳咳……，咳，要跟你说。”
　　白小菀心下疑惑，赶忙噔噔噔的下了楼。
　　刚到路口，就见皇甫焱脸色难看的站在那里，她还以为是皇甫焱担心蒋统领，故而也没有在意。但是走过去的时候，却被皇甫焱拦住，“小白，你别过去。”
　　“怎么了？”白小菀不解问道。
　　皇甫焱额头上青筋直跳，简直火冒三丈，指着蒋统领怒骂道：“你在我面前瞎编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出落水这样下三滥的法子，引的小白前来！你要是敢在她面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白小菀从没有见他如此生气过，更是迷惑，“皇甫，到底怎么了呀？”
　　“怎么了？他……”皇甫焱刚要说，抬眼却发现周围人山人海的，当即喝斥，“都看什么热闹？各自回自己的地儿去！都滚！”
　　他声色俱厉，下人们和宫人们都纷纷散开。
　　蒋统领湿漉漉的趴在地上，抹了一把脸，又咳嗽了半天，方才喘气道：“皇甫公子，我理解你想拦着婉县主的心思。但是世子爷病危，你拦着婉县主，不让他们见最后一面，这说得过去吗？！你这样做，就不怕折了福报？”
　　“世子爷病危？”白小菀的头一下子就懵了。
　　“婉县主！”蒋统领一脸悲戚的模样，哽咽道：“刚刚收到京城来信，世子爷在马背上面摔落，情形很是不好。世子爷……，他……，他想让婉县主即刻陆路进京，也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小白！小白！”皇甫焱当即转身，一把抓住了她，急急道：“你根本就不记得世子爷了，对不对？上次在画舫上你受了伤，全都忘了啊！”生怕她说出不合适的来，“他们这是故意耍诈！诈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世子！诈你进京。”
　　“婉县主，我说的都是真的！”蒋统领在旁边悲惨喊道：“世子爷摔下来的时候，听说是头先着地，拧着了脖子，太医……，太医全都不敢打包票啊。你是不知道，当时鲜血流了一地，染的草地都是红的了。”
　　“你又不在京城，知道个屁！”皇甫焱气急败坏，骂道：“你就瞎编吧！”
　　白小菀愣愣的不说话。
　　皇甫焱顾不上跟蒋统领吵架，只是急切道：“小白，你别胡思乱想了。你上次把脑袋磕着了以后，就失忆了，哪里还记得什么世子爷？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他……，再说，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完全是在派蒋统领诈骗你啊！”
　　白小菀心里很明白。
　　上次她为了躲避上官天寰，说失忆了，借此斩断彼此之间的瓜葛。如果现在，她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或者同意即刻上京，那么就说明她是记得上官天寰的！甚至，就是不打自招根本没失忆！
　　可是，她做不到不闻不问。
　　“小白，你别信他！蒋统领是在撒谎！”皇甫焱急道：“你想想看，要是世子真的病重不起，皇甫家岂有不着急的？岂能不送信给我？”
　　“皇甫公子！”蒋统领叫道：“世子爷病危岂能传得人人皆知？京城里，世子爷有那么多对手，若是都知道这个消息，岂不乱套？皇甫家纵然知道消息，也肯定是秘密的帮世子爷找良医，而不是宣扬的人尽皆知！再说了，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
　　“你们就是在撒谎！”
　　“够了！”白小菀头疼欲裂，一想到上官天寰躺在血淋淋的血泊里，痛苦的，期盼着见她一面的画面，就忍不住的惶恐惊骇。哪怕不能确定是真的，但只要有这种可能，心里就一揪一揪的，疼得难受。
　　“小白……”
　　“婉县主……”
　　“你们都别说了。”白小菀推开皇甫焱，看了看蒋统领，“我不知道，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只能先相信。”
　　是的，她只能先相信，因为她赌不起那个万一！
　　万一上官天寰死了。
　　就连想想，心里都是惶恐不安，眼泪更是不争气的要掉下来，更别说是真的了。她觉得胸腔像是堵了一块棉花，有点喘不过气，“我……，要去看世子。”
　　蒋统领顿时眼睛一亮，“好，婉县主。”
　　“小白！”皇甫焱震惊无比，气急道：“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傻啊？你相信我，上官天寰肯定没有受伤！我这个外甥，我比谁都了解他的性子。”
　　“皇甫！”白小菀抬眸看向他，“我也希望他没有受伤，没有事，宁愿被他骗了。”
　　“…………”皇甫焱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确不愿意嫁给他，不愿意和他纠缠不清，但是要我对他的生死无动于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白小菀连连摇头，忍住心里的难受说道：“我宁愿他是在骗我，试探我，而不是真的重伤病危了。到时候，我可以狠狠的骂他、打他，对他用尽一百种，一千种，折磨难受的法子。”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而不是，他真的不在了。”
　　皇甫焱连连后退，像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靠在画舫上的红漆柱子上，凄凉道：“小白，如果换做传来生死讯的人是我，你也会这样吗？会宁愿被我骗了，也不愿意失去我吗？上官天寰他何其幸运，得你如此对他！”
　　“我当然也希望你活着，而不是死去。”白小菀忍了忍泪水，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心里好乱，真的好乱，你不要再假设这种难题问我了。”
　　蒋统领试探道：“婉县主，我们即刻走陆路进京吧。”
　　白小菀刚要张嘴答应，皇甫焱就一把抓住了她，猛地断喝，“要走！我跟你一起走！陆路日夜兼程，我陪着你！”心痛难忍的看着她，“你对我，做不到对上官天寰一样，至少也要给我这个陪伴的机会，……行吗？”
　　“你捏痛我了。”白小菀皱眉道。
　　“小菀，让我跟你一起去。”
　　“皇甫，你的腿不方便。”白小菀心里乱糟糟的，看着他的腿，“虽说能够勉强走几步路，但是陆路马车颠簸，若是疾行，必定对你的腿会有所损伤……”
　　“小白，你还是关心我的。”皇甫焱打断她的话笑了，露出一丝欣慰，“只要有你这份关心，就够了。我不在乎腿上难受，我只是担心，你只身去见上官天寰，就会被他困住再也不见我。而且，你一个人去见上官天寰，只怕梁王府和顾家都会怀疑你，容不下你，我决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皇甫，你的腿……”
　　“你让我去，我就跟你一起去。”皇甫焱固执道：“你若是不让我去，那我也要跟着你后面一起去，都是一样！”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赶路
　　白小菀只觉一阵头疼，又没时间耽搁，只能道：“让人准备马车吧。”
　　皇甫焱当即叫了下人来，吩咐立即准备马车，然后冷冷的看着蒋统领，“来人！把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捆起来，留在画舫上，不得逃脱！否则，你们就不必留在皇甫家，自寻了断吧！”
　　“皇甫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蒋统领惊慌挣扎起来。
　　皇甫家的下人当即塞住他的嘴，强行押解下去。
　　“小白，你能跟我打一个赌吗？”皇甫焱忽地说道。
　　“打赌？”
　　“对！”皇甫焱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咬牙道：“如果世子真的受伤惨重，我会想办法带着你一起去探望。甚至说你是我的贴身丫头，留宿在梁王府里，既能保你安全，也能让你照顾世子。”
　　“谢谢你，替我想得这么周到。”
　　“不，这也是我的私心。”皇甫焱没有遮遮掩掩的，反而坦诚直言道：“如果世子是在撒谎，你就必须住在我安排的宅子里，……这就是赌注！”
　　“好吧。”白小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希望，最后是我输了。”
　　皇甫焱听了，心里真是滋味儿复杂。
　　他不知道，是该庆幸白小菀宁愿输了，跟他一起住呢？还是难过，白小菀完全不想让上官天寰收到一点伤害，竟然宁愿被骗。
　　情之一字，果然暖人，也伤了不被眷顾的人。
　　马车很快准备好，画舫靠岸，对外说是要补给粮食干净水，皇甫焱和白小菀则悄悄的换装溜走了。反正都是去京城，早到，也不算违背圣旨，因而跟领头太监知会了一声，两人便匆匆出发。
　　皇甫焱准备的马车十分宽大，里面铺了很多垫子，也很柔软。
　　白小菀又吩咐道：“找几张猪皮过来，裁成条，然后包住车轱辘，再用布带一圈圈缠上去，这样会减去不少震动。”没有塑胶轮胎，只能这样代替一下了。
　　皇甫焱不免眼睛一亮，赞许道：“这个法子倒是好，以后可以多用用了。”
　　白小菀还嫌不够，让人多拿了几床褥子垫在车上，看着他道：“你的腿不好，不想让你受太多的罪，这样舒服点儿。”
　　“小白，你真体贴。”皇甫焱满心感激，哪知道感激还没又完，就被白小菀泼了一盆冷水，她补了一句，“我想日夜兼程的赶路。”
　　意思很清楚，虽然各种做法都是为了减震，为了皇甫焱着想。但更多的，还是要快一点见到世子上官天寰，连晚上都不睡了。
　　皇甫焱的心情真是复杂难言。
　　不一会儿，下人们就收拾好了。
　　“走吧。”白小菀没有再多说，当即上车。
　　皇甫焱也跟了上去。
　　马车摇摇晃晃，他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他能清晰的感受得到，远在京城之外的上官天寰如何跟他角力，如果凭着情字，毫无悬念的赢了白小菀。他即便是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去，也是心酸，也是难忍的伤感，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上官天寰得意的笑容，在深深的嘲笑他。
　　不！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皇甫焱闭上眼睛，无尽的怨念在他心里蔓延！到时候，就这么去了京城，纵然发现上官天寰是在撒谎，白小菀又能怎样？还能杀了他吗？至多不过是臭骂一顿罢了。
　　没准儿啊，他还得意呢。
　　皇甫焱越想越是喘不过气来。
　　所以，得想一个法子，让上官天寰笑不出来！最好是，叫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无数个主意在他脑海中蔓延，最终他选定了一个，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笑意，已经准备好去京城看大戏了。
　　白小菀并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而是满心焦虑，想着上官天寰心思早飘远了。
　　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坚定的说，“希望他是在骗我！骗我吧，没有关系，只要他还好好活着就行。到时候，她可以生气、恼火，甚至狠狠的折腾他一回，但就是不可以他真的有事，绝对不可以！”
　　哎，这段孽缘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或许吧，她不仅应该远离上官天寰，更应该远离和他一切相关的人，包括三郡王、皇甫焱，甚至谢君谦、谢玺，这样才能真正的消停。
　　可是现在，她被圣旨册封了婉县主，只怕不能随便乱走了。
　　特别是，这次进京还要见到上官天寰。
　　但心情再复杂纷乱，再煎熬痛苦，都比不上上官天寰的性命安危重要。她要他活着，她宁愿忍受这些复杂和煎熬，而不是生死相隔。
　　和生死比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白小菀的心思忍不住动摇，或许……，她不应该固执那么多，要求那么多，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很好了。毕竟这是古代社会，就算顾清漪死了，上官天寰也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她单独过的，终究会有其他女人。
　　她就真的愿意，将来嫁给别的男人，然后再对上官天寰日日夜夜思念吗？
　　呸呸呸！白小菀忍不住在心里啐自己，骂自己，你就离开上官天寰不能活了？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三条腿的男人了？就不能自尊自爱一点儿？非得跟一群女人瓜分丈夫，然后成天勾心斗角，把自己弄得面无全非才罢休？
　　再说，那样的话，到最后彼此也会成一对怨偶吧。
　　不如相忘于江湖。
　　当然了，一切都得确保他还活着。
　　白小菀胡思乱想的，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午餐和晚餐怕浪费时间，只是在马车上随便吃了点儿，连水都没怎么喝，一路疾行！如此又累又饿的没力气，加上马车颠簸，摇摇晃晃到天黑时分，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皇甫焱躺在她的身边，见她睡着，情不自禁的细细凝视起来。
　　凭心而论，白小菀真是一个玉雪可人的小姑娘。
　　她的皮肤水灵灵的透着清爽，眼睛又大又圆，睫毛长长的好似鸦翅一般，落在脸上洒下淡淡青影。仿佛是一朵娇嫩的花苞儿，带着露珠，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呵护她、怜惜她，一辈子放在掌心里面，不让别人触碰。
　　只可惜，她的心里有了别的男人。
　　皇甫焱心里猛地一痛！
　　正在此时，白小菀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忽地挣扎起来，“不……，不要！”嘴里咕咕哝哝的听不清，额头上却急出一层汗，猛地睁眼惊醒，“啊！”
　　“小白……”
　　“天寰！”白小菀被他高大的身影遮挡，看不清脸，加上还在半梦半醒中，竟然把他当做了上官天寰，惊喜的一把抱住了他，哭道：“你还活着！还活着，你没有死！刚才在梦里真是吓死我了。”
　　皇甫焱身体僵硬，艰难道：“小白，我是皇甫。”
　　“嗯？”白小菀这才发觉对方声音不对，周遭气氛也不对，缓缓松手，抬头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往后退了退，“对不住，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里，上官天寰被人一箭射中！倒在血泊里面，不能动弹。
　　她正要上前救他，三郡王就冲了过来，砍掉了上官天寰的左手、右手，双腿，最后生生看下了他的头颅！她在梦里大哭不止，可是却无法阻止三郡王的暴行，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天寰四分五裂，死不瞑目！
　　即便是梦，仍旧想一想都是惊骇吓人。
　　“你看你，急得出了一身汗，这样是要着凉的。”皇甫焱伸手摸了摸，强忍心痛，掏出手帕给她擦汗水，又问：“还是换身干净衣服吧？我去外面，你在里面换好叫我，不然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嗯。”白小菀心不在焉的应付道。
　　“小白！”皇甫焱本来就心里难受不已，见她这般魂不守舍，连自己的身体健康都不放在心上，不免更加生气，“你要是不换好衣服，我就……，就不走了。”当即吩咐马夫，“停车！休息一下。”
　　“停车？”白小菀一下子惊醒过来，“不不不！不要停，别停！”


第二百六十五章 邀请
　　“你先换衣服！”皇甫焱坚持道。
　　“皇甫……”
　　“换衣服！”
　　“好好好，我换。”白小菀只能妥协，等着皇甫焱下了马车，自己找了一套干净衣服胡乱换上，然后探头招呼，“好了，你上来吧，继续赶路。”
　　皇甫焱看着她微微憔悴的样子，心疼道：“为了他，你可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白小菀恍惚不语。
　　皇甫焱忍不住有点生气，也不再说，只是朝外喊道：“赶路！”想赌气说一句快点儿，又想着何必便宜了上官天寰？让他着急好了！
　　但是冷静下来细想，不论是出于讨好白小菀，还是为了他的那个计谋的施展，都还是早点抵达京城的好。于是过了一会儿，还是下令，“加快速度赶路！等到下一个城镇，立即换马准备粮食，快走吧。”
　　“啪！”重重一马鞭抽在马儿身上，马车快速前进。
　　不过好在马车里面铺垫的厚，白小菀又把车轮做了减震处理，还不算太颠簸，摇摇晃晃中，两人都不知不觉睡着了。
　　白小菀没有再继续做噩梦，反倒挨着皇甫焱，加上累了，沉沉的睡得挺香甜。
　　皇甫焱则是心事重重，再加上舍不得和她这样亲密相处的时光，一直不能安睡。即便是打了个盹儿，片刻后，又强自挣扎苏醒过来，在月色下凝视她。
　　或许，这将是他和她一辈子最亲密的时光了。
　　皇甫焱看着沉睡的白小菀，伸手替她拨了拨脸上的碎发，感受皮肤的柔滑，以及淡淡的少女芳香和体了，心情还不错，在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快吃吧！包子都要凉了。”
　　皇甫焱真是一个大暖男，在他眼里，她什么都是好的。
　　“我怎么傻了？”皇甫焱还不明白她的笑点，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些天了，总算见着了她的笑靥，自然也是好的。于是低头老老实实的吃包子，然后两人一起喝粥，怕震动伤了胃，打算稍微歇息片刻，再启程。
　　白小菀趁机梳了头发，挽了一个斜斜的堕马髻，别了简单的珍珠长簪，耳朵上坠了一对珍珠坠子，颇有几分少女的明媚味道。她正是冰肌玉肤的稚龄少女年纪，皮肤好得一掐一把水，整个人恍若一个精美的瓷娃娃。
　　皇甫焱凝视着她，无端端的，就想起了珠玉琳琅这个词。
　　“嗐！说你傻，你还呆上了啊。”白小菀一双漂亮的眼睛又圆又大，乌溜溜的，如同星子一般闪烁璀璨，“你看外面，金灿灿的油菜花真是好看。”
　　“嗯。”皇甫焱应了一声，却舍不得移开视线去看油菜花，仍旧望着她。特别是，想到即将抵达京城，她马上就要见上官天寰，心里就更舍不得了。
　　白小菀趴在马车边上，看着油菜花，喃喃道：“希望世子真的是在骗我，他根本就没有一点事儿。到时候，我就……，我就把他扔到河里喂王八！”
　　其实，现在渐渐冷静下来，她也觉得上官天寰不会真的有事，不然皇甫家应该有消息才对啊。而且，如果上官天寰真的要死了，蒋统领岂能还有闲情管她，还啰嗦那么多？！要么即可回京，要么直接带人把她给抢走就行了。
　　可是，蒋统领却故意问她走不走陆路，应该就是在替世子测验她。
　　但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万一，万一上官天寰真的有事呢？万一他此刻真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呢？哪怕只是一个假设，都觉得揪心啊。
　　所以，只有真的亲眼见了上官天寰，才能安心下来。
　　但愿吧，希望那个混蛋在撒谎！
　　白小菀在心里默默的咒骂上官天寰，又爱又恨，爱得惶恐不安，又恨的牙根儿痒痒，只有当面见了，才能尘埃落定。
　　远在数百里之外，梁王府内。
　　上官天寰忽地感觉一阵凉风吹过，莫名其妙的鼻子发痒，“啊……，阿嚏！”他揉了揉鼻子，微微皱眉，“蒋统领怎么还没有回信送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啊。”
　　顾清漪从后面走出来，问道：“世子爷，是不是夜里着凉了？”
　　上官天寰摇头，“没事。”
　　“是有急事吗？”顾清漪担心的问，“方才听到世子爷说什么蒋统领？若是焦急，不防派人去接应一下，想来是快回来了。”
　　“嗯。”上官天寰不语多说这件事，淡淡道：“我没事，你去歇着吧。”
　　顾清漪想说一声，我不累，但是看看上官天寰的脸色，明显就是不愿意被人打扰，只好勉强微笑道了一句，“那好，世子爷有事叫我。”说完，便退下了。
　　上官天寰在心里琢磨着，如果白小菀从头到尾都没失忆，那么……，当初顾清漪中毒的事，很可能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假象！目的嘛，自然是为了把他给逼走。
　　就是不知道，顾清漪有没有参与其中。
　　虽然这种猜测很荒谬，顾清漪看起来绝对不会和白小菀合作，但也不没有可能。她们两个各取所需，只把他……，夹在中间当做傻子了。
　　小菀！真的是你在捣鬼吗？
　　上官天寰正在猜疑，院门口便来了一个脚步匆匆的丫头，地上手里的请帖，禀告道：“世子爷，东宫来人传话，太子殿下将在三日后举办吟诗会，邀请世子爷前往参加。”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大坑
　　“吟诗会？”上官天寰眉头微皱。
　　怎么如此不巧？他正在忙着白小菀的事，又已经对外说落了马，偏偏太子那边还没忘记邀请他，真是够添乱的！
　　但太子毕竟是未来的储君，不能不去啊。
　　上官天寰略微心烦的转身回屋，将请帖扔在了桌子上，端了茶，闷声不语的喝了起来。他的脸色一不好，周围气压顿时低得叫人难受。
　　顾清漪当即朝丫头们挥手，“都下去罢。”
　　丫头们如蒙大赦，顿时悄无声息的全部退出。
　　“怎么了？”顾清漪走过去，轻声问了一句，然后拿起桌上的请帖看了看，“太子殿下要办吟诗会？可是，世子爷你才从马背上摔下来不久，外头都知道的啊。”
　　上官天寰皱眉，“谁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再说了，他才多大？”因为屋子里没有外人，也不避忌，“不过是半大小孩儿罢了。指不定被那个书生夸了几句，就兴冲冲的要搞什么吟诗会，不过是闹着玩儿。”
　　顾清漪微笑道：“话虽如此，但是既然太子殿下相邀，又怎能不去？”偏头看了看他的身体，“上次你落马距离现在，也差不多十来天了。我瞧着，似乎差不多痊愈了，所以吟诗会还是去吧。”
　　“你懂什么？！”上官天寰忽地发起脾气来，将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顿，“以后我的事，你不要再自作主张的插嘴！”言毕，竟然拂袖离去了。
　　顾清漪被训斥的莫名其妙，又是委屈，“我……，我说错什么了？”
　　上官天寰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到了后花园的连廊口，被清风一吹，总算慢慢冷静下来。他其实不是烦躁吟诗会，而是当初落马本来就是假，只是在家随便装了几天样子，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对白小菀那边说的是重伤难料啊。
　　如果他后天就去参加吟诗会，等白小菀来了京城，岂不就穿帮了？可是太子殿下虽然年纪小，那也是储君，若是推脱的话岂不被人诟病？毕竟，对白小菀说的伤情惨重，对外并没有那么夸大其词，用受伤做借口不太妥当。
　　即便太子不在意，三郡王以及其他对手们还能不在意？肯定会借机生事的。
　　上官天寰叫来下人，吩咐道：“去打听，太子殿下有没有邀请三郡王过去？”
　　“是。”下人领命，不一会儿打听消息回来，“三郡王也去。”
　　“知道了。”上官天寰的眉头皱得更紧，如果三郡王去的话，那他就更不能不去了。他咬牙紧了，忍不住有些后槽牙疼，抬手揉了揉，不悦道：“怎么都赶上了！”
　　罢了，罢了。
　　反正他落马的事情已经宣扬出去，白小菀问也不假。就算现在出门，等回头白小菀抵达京城，发现他早就能下地，到时候就说蒋统领夸大其词好了。
　　白小菀要是还失忆，或者装失忆，自然不发作。
　　要是她认得自己，纵使怀疑落马的事情有诈，也不过臭骂一顿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这么纠结！太子那边的吟诗会去就去，出门带根拐杖好了。
　　到是白小菀很快就要抵达京城，她的安全，务必要安排保护妥当。
　　上官天寰总算敲定了主意。
　　但是很可惜，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皇甫焱挖得坑，费尽心机就是要他跳进去，好让他摔一大跤，所以到时候自然不会消停了。
　　三天后，天气晴朗风光好。
　　上官天寰如约赴会，只不过为了装出伤病的样子，故意拿了一根拐棍，见了人就先表示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腿脚还有些不方便，离不开这个，见笑了。”
　　旁人见他这样，反倒要安慰他几句，“世子爷腿上有伤还能亲自前来，足见诚意啊。”
　　上官天寰自然谦虚，“就是想和大家聚聚，热闹热闹。”
　　楚烨在旁边见了，勾起嘴角，没有当面冷笑出声。
　　毕竟在梁王府怎么斗都行，出了门，他们兄弟俩可算是一家子，都是梁王府的人，没有拆自家台的道理。只不过瞅着上官天寰假惺惺的，心下不免倒胃口，那点子伤，也就是哄哄外人看罢了。
　　楚烨还不知道，上官天寰这伤是在诈白小菀，要知道更得跳脚。
　　吟诗会上风平浪静的，太子年纪尚小，不过是趁机出来赏景游玩的，文人才子们各自吟诗作赋，上官天寰等权贵们则围观一下。中间还有歌舞伎表演，吹曲儿的，说白了，就是一场大型春游会，大家消遣娱乐罢了。
　　上官天寰心不在焉的，只想快点结束。
　　偏生人多，因为太子殿下的邀请，好些京城里的权贵公子哥儿都来了。今儿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个闲的无事的，都跑来给上官天寰敬酒。他虽然是梁王府世子，可也没有权倾天下，少不得要给点面子，于是便多喝了几杯。
　　结果酒过三巡，大家喝得醉醺醺的又开始起哄，一窝蜂的要去锦绣坊消遣。
　　锦绣坊，一听名字就知道是风月场所了。
　　上官天寰不想去，奈何众人拉拉扯扯的非要他去，直接送上了车。他虽然觉得周围的人有些过于热情，奈何喝多了酒，脑子晕乎乎的像是一团浆糊。不过这些权贵公子都认得，他身边还有侍卫跟着，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便没多琢磨。
　　到了地儿，这群人便把整个锦绣坊给包了。
　　上官天寰靠在椅子里歇息，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只觉的吵吵闹闹的叫他头疼难受，便闭上眼睛休息。奈何这种地方，实在不是能清净休息之所。没多会儿，就有两个打扮的妖妖娆娆的女子围了过来，媚眼儿乱飞。
　　一个娇滴滴道：“世子爷，喝杯清茶醒醒酒吧。”
　　另一个更是软软依靠过去，吃吃的笑，“世子爷，累坏了吧？奴婢给你捏捏肩，揉揉头如何？保证世子爷浑身舒服通泰。”说着，手就上去了。
　　上官天寰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那女子手法甚好，按摩起来的确没那么头疼了。
　　因此就没又拒绝，但是却闭着眼睛没说话。
　　“世子爷，喝点醒酒茶吧？奴婢喂你。”端茶的女子说话温柔，动作体贴，将茶碗递到了他的嘴边，哄劝道：“就喝一口，一口。”
　　上官天寰的确有些口渴，也就张了嘴，顺势喝了一口茶。
　　正要咽下去，就听见旁边的人大声叫道：“天呐！怎么来了一个小姑娘！啧啧，长得好像观世音身边的玉女似的，瓷娃娃啊。”
　　“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咦！皇甫公子，你是几时回来的啊？”
　　上官天寰本来还没有留意的，但是听到“皇甫公子”四个字，陡然一下，整个人的醉意就全都醒了。他猛地睁眼，果然看到皇甫焱站在面前，不免吃惊道：“小舅舅！你怎么也回京城了。”
　　皇甫焱微微一笑，“我护送婉县主来京城。”
　　“婉县主？”上官天寰头晕晕的，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过来。
　　皇甫焱往侧边一让，“婉县主，给世子爷见个礼。”
　　在他身后，走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少女。
　　白小菀穿着浅色中衣，下配黑底暗红团花纹的十六幅湘裙，外罩海棠红的大衫，有一种惊人的明媚娇妍。她肤色白皙如玉，又正是皮肤能掐出水的好年纪，衬得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又圆又大，宛若墨丸般流转不定。
　　大约是因为婉县主的身份，云鬓侧插一支赤金双鸾步摇，另有珠钗点缀。
　　华贵而不失大气。
　　她提着裙子上前两步，盈盈行礼，“给世子爷请安。”
　　“小……”上官天寰差点脱口而出，解释的话，都已经冲到了喉咙边儿，可是转头看着众人的视线，只得咽了咽，“婉县主不用多礼。”
　　白小菀的目光深深落在他的脸上，停驻不动。
　　上官天寰穿了一身黑色的锦缎长袍，面容俊美冷毅，只是因为喝醉而脸色潮红，眼神也不如平常那凌厉，有一种酒后的慵懒。再看他完好无缺的样子，周围还有两位浓妆艳抹的女子相伴，一颗悬挂的心总算落了地。
　　“婉县主。”上官天寰眼神里透出焦急，偏偏周围人多，不好说话，“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话一出口，就觉得这话好傻了。
　　皇甫焱在旁边，白小菀自然是跟他一起到的，还是提前抵达。
　　这分明就是皇甫焱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想到此处，上官天寰不由对皇甫焱怒目而视，“小舅舅，你这么做……”想骂人，却一样不方便骂人，只能咬牙，“算你狠，够毒！”


第二百六十七章 肝疼
　　皇甫焱微笑道：“世子喝醉了，说的都是一些叫人听不懂的醉话。”
　　上官天寰恨恨道：“我们回去再说。”
　　正在此刻，旁边的两位女子一起拉住了他，一个娇滴滴道：“世子爷，你要回哪儿了去？不是说好，今天晚上让奴家伺候你的吗？怎么要走啊。”
　　另一个也道：“是啊，要走，也要带我们姐妹一起走。”
　　“滚！”上官天寰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一个，另外一个也推倒了，“再上来，信不信叫你们今晚横着出去！”
　　两个女子都是面色惊吓，不敢动了。
　　“世子爷好大的脾气。”白小菀轻笑着，接话道：“既然来了这种风月场所，世子爷怎么不懂怜香惜玉？”看着那两个挨打的女子，“世子爷不喜欢你们，就来陪我，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都是不错呀。”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乐道：“婉县主，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要两个粉头陪什么呀？都是女子，有什么好陪的？再说了，这种地方也适合你呆，快走吧。”
　　另一人扯了扯同伴的衣服，低声道：“少插嘴！赶紧走吧。”
　　“走什么嘛。”那人有点醉醺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小菀看，“要说这婉县主长得真是可人，水灵灵的，好像一把刚掐的水葱似的，真是招人喜欢呀。”
　　皇甫焱怒道：“闭上你的臭嘴！”
　　那人也是喝高了，加上自身也是权贵圈子里的公子哥儿，平日惯了。因此并没有把一个县主放在眼里，横竖不过是言语几句，笑嘻嘻道：“我这是在夸婉县主啊，怎么就生气了？你们大家瞧瞧，婉县主的确长得水灵灵的嘛。”
　　忽然间，上官天寰直接拔了身上佩剑，猛地往前一刺，“滚！”
　　那人正好被利剑刺中，顿时鲜血直流，杀猪一般惨叫起来，“啊！我的腿、腿……，疼、疼疼，啊……，哎哟。”等剑被拔出来，就倒在地上滚成一团儿，嚎叫不断。
　　同伴见势不好，连忙上前帮忙赔罪，“世子爷、婉县主，我这兄弟刚才喝多了酒，胡言乱语的，冲撞了婉县主，还望恕罪、恕罪啊。”
　　上官天寰凌厉道：“来人！把这个蠢货给我扔出去！”
　　当即来了几个侍卫，抓起地上那人，像是拖死猪一样的往前扯，根本不管那人腿上流血嗷嗷叫，直接给扔出了大门。
　　那人的同伴也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跑了。
　　其余的人一见着情状，世子爷、婉县主，还有皇甫公子，分明就是早已认识的，且有着什么说不清的纠葛。又眼前世子爷发脾气都要杀人了，哪里还敢久留？一个个的，顿时蜂拥着退散出去。
　　大厅里，顿时清静下来。
　　白小菀拣了一张椅子坐下，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子，问道：“怎么地？让你们过来伺候我不愿意，是怕我不给钱啊。”
　　她话音刚落，皇甫焱就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拍在桌子上，“一人一百两！若是还不听话，那就找你们妈妈给赎了身，回去再打死！”
　　“爷、爷……”女子吓得发抖，哀求道：“我们不是不愿意，也不是不识趣，更不敢要爷的银子。”扭头看向上官天寰，“只是……，我们是世子爷包下的，怕、怕……，怕世子爷不乐意啊。”
　　上官天寰听了这话，差点没有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
　　他什么时候包下这两个粉头了？分明就是皇甫焱事先设计好的，用这两个粉头，故意在白小菀演戏，气她，让她越听越上火。
　　正要解释，白小菀便笑道：“世子爷，可愿意割爱？”
　　“小菀！”周围没有别人，上官天寰再也不用遮掩什么，急忙解释，“你不要听她们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包过这两个女子，都是……，都是皇甫焱的诡计！”
　　“那你的诡计呢？”白小菀反问。
　　“…………”上官天寰顿时眼前一黑，他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白小菀就算知道这是皇甫焱的设计，又如何？她心里更是清楚，他之前是怎么派蒋统领撒谎的啊。与其去谴责皇甫焱，还不如先解释解释自己呢。
　　今儿这事闹大发了。
　　上官天寰憋了半晌，憋得心头火起，转头抓起一个茶盅朝那两个粉头砸去，“还不滚！等着找人给你们收尸呐！”
　　两名粉头吓得一哆嗦，瞅着眼前情形，该做戏的都做完了。再看看皇甫焱的脸色，也并没有强留之意，怕真的惹来杀身之祸，当即互相一扯袖子溜了。
　　白小菀看着她们出去了，方才转头向上官天寰，一字一句清楚道：“世子，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这边见你还或者也放心了。往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小菀！”上官天寰一把抓住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我骗你是不对，可是……，那也是你骗我在先啊。”
　　“所以，扯平了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官天寰急急解释道：“你骗我可以，可是你装失忆不记得我，叫我怎么办呢？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认得我、记得我，就可以了。”
　　白小菀看着他，之前她的担心、害怕、惊恐，果然全都成了笑话！可是她，就是这么傻、这么痴，明知道他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骗她，还是放不下那百分之一。
　　然而她可以做一回傻子，来确认他还活着。
　　但却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下去。特别是，现在她身处京城，顾家和顾清漪对她虎视眈眈的，实在是纠缠不起。爱情固然是美好的，但是飞蛾扑火就没有必要了。
　　“放开！”白小菀冷声道：“世子爷，你喝醉了。”
　　上官天寰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小菀，你听我解释……”
　　“哗啦！”白小菀端起一碗茶，兜头兜脑对着他的头顶浇了下去，趁他惊愕，果断的抽回了手，冷冷道：“还望世子爷不要给我添麻烦，免得顾家的人不乐意，让我为难。”
　　上官天寰一头一脸的茶水。
　　片刻后，便是冰冰凉，他的酒醉算是彻底醒了。
　　今天的这出荒唐事，还有皇甫焱故意带着白小菀提前到达，一切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阴谋诡计！他擦了擦脸上的茶水，看着皇甫焱道：“小舅舅，呵呵……，你这一招真是够狠的！千里之外，都不忘这么算计我！”
　　皇甫焱淡淡道：“世子若是没有办错事儿，我又能算计什么呢？是你欺骗小菀在先，害得小菀担惊受怕，日夜兼程，难道你还有理了？”
　　上官天寰当然没理，无话可说。
　　他气得肝都是疼的。
　　真没想到，皇甫焱居然这样下血本！为了给他挖坑，居然能找人说动太子办吟诗会，这得动用多少人脉？得搭进去多少人力物力？当然了，这也从侧面说明，皇甫焱和皇甫家的势力不容小觑。
　　本来对他而言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因为白小菀，他和皇甫焱已经快要走到对立面了。
　　“我们走吧。”白小菀看了皇甫焱一眼，转身就走，“不要在这儿废话了。”
　　皇甫焱当即快步跟了上去。
　　“小菀！”上官天寰本来就心急火燎的，再看着他们两人一起走，听着白小菀那句我们更是刺耳，因而想也不想拔脚就追，“等等我！”
　　不料酒劲儿还没有彻底散去，脚一软，直接在楼梯口上踩空了。
　　“扑通！”上官天寰头重脚轻的摔了下去！骨碌碌，整个人失去平衡往下滚，一路磕磕碰碰响声不断，叫人听着都疼得慌。
　　事情发生的突然，白小菀和皇甫焱又已经下楼走到门口，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官天寰已经摔到楼梯底下了。
　　两个人都是齐刷刷回头，都怔住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狠心
　　因为现在是盛夏时节，大家都穿的单薄，上官天寰磕了一头一脸的血印子，身上被衣服遮着的伤还不知道多少，看起来实在伤痕惨重！即便他是一个能忍耐的成年男子，也是疼得脸上五官扭曲，咬着牙，半晌都发不出声音来。
　　“世子爷！”外面的侍卫们发现不对劲儿，赶紧冲了进去。
　　“唔……”上官天寰痛得忍不住出声儿，加上头晕晕的，被人搀扶坐起来便摆手，“先不要动我，疼得厉害。”
　　白小菀往前迈了一步。
　　皇甫焱猛地抓住了手，对她低声道：“小白，你答应过我的，只要世子没有性命之碍就跟走，不再理会他。你现在，明明知道他是在撒谎骗你，还要过去关心他吗？还要和他纠缠不清吗？你先想清楚了。”
　　白小菀感受到皇甫焱手上的力量，以及盒子，“只要你不用来逼婚就行，哈哈……，我可就不客气了。”
　　正在乐呵，就见春燕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小菀，不好了。”
　　白小菀一头雾水，“什么不好了。”
　　“婉县主。”还是凝香说话更加沉稳，敛色道：“梁王府的世子夫人到了门外，说是要面见婉县主，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面谈
　　白小菀脸上的表情有点凝滞，但是很快散开，“请世子夫人进来吧。”虽然尽力做出淡定的样子，但是心口却是忽地一紧，叫她很是不舒服。
　　皇甫焱侧首看她，说道：“若是不想见，不见便是了。”
　　白小菀摇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说了，我心坦荡荡，为什么要躲着跟做贼一样？她来，便来罢。”
　　正说着，就见顾清漪领着丫头们进了院子。
　　她穿了一袭天水绿的蹙银线半袖衫，内里月白中衣，下着云天水意图留仙裙。整个人装束清减，只带了几支玉簪，耳间挂了一对翡翠主子，仿似淡墨写意的仕女美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雅气韵。
　　徐徐走来，仿佛弱柳扶风一般让人心生怜惜。
　　白小菀走下了台阶，微笑道：“见过世子夫人。”
　　“婉县主不用多礼。”顾清漪不仅对她改了称呼，态度也更慎重，仿佛在京城里有一种无形的束缚，不能逾矩半分。跟白小菀打完了招呼，又朝着皇甫焱福了福，“顾氏见过小舅舅。”
　　皇甫焱淡淡道：“你身体不好就该在休养，还出来做什么？”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厌烦。
　　顾清漪脸上微笑略僵，但还是保持礼仪平静解释，“我原本不想打扰婉县主的，但是世子爷他……”语气里有了一抹焦急，“世子爷受了伤，却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肯见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过来找婉县主的。”
　　皇甫焱听了这话皱眉，“世子受伤，夫人你找婉县主有什么用？难不成她是大夫，还能世子爷看看伤不成？还是说，她是世子爷身边的谋士，可以劝解几句？婉县主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和世子爷有瓜葛，像什么话？别说外头的人闲言碎语，单说夫人你，只怕心里也是不舒服吧。”
　　一连串的质问，一席话，竟叫顾清漪无法回答。
　　白小菀扯了扯皇甫焱的袖子，摇摇头，“你不用担心了。”然后对着顾清漪微笑，“夫人，外头不方便，我们俩到里面说话吧。”
　　顾清漪求之不得，当即道：“多谢婉县主体谅。”
　　皇甫焱还要再说话，再跟进去，“小白……”
　　白小菀却阻止道：“皇甫，世子夫人又不是萧铃儿，为人通情达理，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我们进去说几句也无妨。”抬眸看向他，“你去厨房看看，中午有什么好吃的，让人多预备几样，我都饿了。”
　　皇甫焱想了想，顾清漪的确不可能对白小菀怎样，方才作罢，“好，我让丫头去厨房吩咐做饭，我就在外面等着你，有事叫我。”
　　“嗯。”白小菀知道他的固执，没再多说，领着顾清漪进了屋子。两人各自做下，等着丫头上了茶，方才说话，“抱歉，世子爷的事我实在帮不上。”
　　“婉县主！”顾清漪急了。
　　“世子夫人。”白小菀摆摆手，说道：“世子爷只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受了一些皮外伤，不用太着急上火的。或许是磕着了脸面，不好看相，所以不愿意让别人瞧见，过几天就好了。”
　　“从楼梯上摔下去了？！”顾清漪惊诧无比，继而又是迟疑犹豫，“婉县主，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当面瞧见的吗？”
　　白小菀轻笑道：“你是想问，我和世子爷又见面了吗？是的，见了。”
　　顾清漪有些讪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当时的情况，担心世子爷的伤而已，婉县主不要多想。”
　　“当时，就是世子爷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为什么？”
　　“喝醉了酒，脚下踩空，不小心就摔下来了。”
　　“…………”顾清漪沉默了下，又问，“婉县主，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儿，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小菀端茶喝了一口，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世子爷正在和两个粉头喝酒，猛地见了我，想要解释几句，我不想听，他就醉醺醺的追到了楼梯口，摔了一跤。”
　　“粉头？”顾清漪的面色有些难看。
　　“好了，世子夫人。”白小菀放下手中茶碗，说道：“我算是言无不尽了。当时就是这么点事儿，世子爷摔了，也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养几天就好了。我虽然和世子爷见了面，可是众目睽睽的，加上我也不想和他有所瓜葛，所以并没有别的事情隐瞒。”
　　“不，我没有那样想。”顾清漪觉得尴尬，看向白小菀，“我知道，今儿我这么带着人找上门来，让婉县主不高兴了。”
　　“夫人。”白小菀深吸了一口气，“凭心而论，我并不讨厌你。但是，我却不想和梁王府的世子夫人闲聊，因为一看到你，就要想起上官天寰这个人，让我觉得心烦。所以，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也请回吧。”
　　“婉县主……”
　　“夫人，你听我说。”白小菀补道：“我本意是绝对不会来京城的，因为圣旨下了，没办法才不得已来了。但是夫人请放心，等给皇上磕头谢了恩，我即刻反悔岷县，绝对不会在京城多加逗留，更不会和世子拉拉扯扯。”
　　顾清漪抿嘴不语。
　　她凝目，看着神色已和之前大不同的白小菀。
　　比起之前见到的那一次，白小菀似乎……，又成熟大气了不少。
　　她的眉目精致无缺，肌肤白皙如玉，乌黑圆润的大眼睛灵活闪动，散发着初长成的少女清新气息。身上橘红色的半袖衫，粉色中衣，配一袭海棠红的撒花裙，有种明艳惊人的清丽，令人不敢轻视。
　　说不清为什么，明明白小菀年纪比她小好几岁，说话却是沉稳大气。
　　“夫人，我言尽于此。”白小菀站了起来，桃心髻上簪着一支点金蝶翅滚珠步摇，闪耀着灼灼光华，淡淡道：“礼数不周，见谅了。”
　　“婉县主……”
　　白小菀却已经转身出去了。
　　顾清漪管不了仪态，提着裙子追了上去，“婉县主，我还有几句话，说完就走！”这番话让白小菀停住了脚步，她赶紧道：“世子爷一直关门不肯见人，我实在很担心。所以，希望婉县主能带几句话，让世子爷开门见我。”
　　“世子夫人啊。”白小菀失笑转头，看着她，“你叫我说什么呢？我如果真的说了，世子爷听了，就开门了，你心里又会怎么想？岂能不埋怨我这个小狐狸精？”语气顿了顿，“你要是真的觉得我是钥匙，大可以回去跟世子爷说，见过我了。”
　　顾清漪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了悟。
　　白小菀不再理她，抬头微笑招呼皇甫焱，“走，我们去厨房看看。”两人有说有笑，不管顾清漪还留在原地，径直走了。
　　“夫人，回去吗？”丫头上来问道。
　　“回去。”顾清漪搭着丫头的手，缓缓下了台阶，没再说话，默默出门上了马车，片刻后便回到了梁王府。她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去了书房，“世子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开门吗？”
　　里面一片寂静无声。
　　顾清漪又对着门里说道：“方才，我去清雅苑见到婉县主了。”
　　上官天寰还是没有回答。
　　片刻后，一串脚步声渐渐传了出来，他开了门，目光不善的看着顾清漪，“你去找小菀做什么？对她说什么了？”
　　顾清漪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问话，不由一阵扎心。
　　她微微侧脸，看着面前的碧绿池塘，里面开满了红的、白的荷花，很是美丽，但是她却没有心情欣赏。迎着清风，吹了好一阵才平静心绪，“我只是告诉她，世子爷你受伤了却不见人，想叫她劝劝。”
　　“她说什么了？”上官天寰的眼睛猛地一亮。
　　“她说了世子爷摔倒的缘由。”顾清漪努力平静情绪，微笑道：“但是也说了，她只是因为圣旨才来的京城，等面见了皇上，便要回岷县去。至于梁王府，她是不会来拜访的，然后就让我回来了。”
　　“她……，就没有说我什么？”上官天寰不死心的问道。
　　“世子爷，你希望婉县主说什么呢？”顾清漪反问，她微笑看着面前的男人，面容是那么的熟悉，脸上还带着伤痕，但是他的心里却只有另外一个女子，心……，真的好痛，痛得连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第二百七十章 面圣
　　上官天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看得出来，不论是白小菀没有说他，还是顾清漪不想说，都问不出什么想要的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费口舌？因而便道：“没说，就不用说了。”
　　他转身，要把门给关上。
　　顾清漪一把抓住了门，看着他，尽管伤心，但是眼里还是透露出关心，“世子爷，你身上的伤，让我看看吧。”
　　“都是皮外伤，死不了。”上官天寰一脸不在意，微微皱眉，“我想自己静静，这几天你不必过来找我，自己歇着吧。”
　　顾清漪心里头有气，埋怨道：“世子爷便是不耐烦见我，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地也不心疼？好歹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瞧什么？”上官天寰反问，指了指自己的眉骨，“让太医过来瞧，再让满世界都知道我从楼梯上摔下去，还摔花了脸？一点皮外伤，就算不管过几天也好了。”
　　顾清漪今天几头受气，关心又不被接受，忍不住道了一句，“是，我多管闲事。”
　　她转身拂袖走了。
　　上官天寰反倒怔住，她没想到，一贯好脾气的顾清漪也会使性子。或许，是白小菀的到来让她心浮气躁，所以不能安宁吧。
　　他又何尝不是？心，静不下来啊。
　　顾清漪回了房间，也把自己一个人关了起来，不见人，不说话。
　　顾妈妈在外头急得不行。
　　偏生她试探了几次，都惹的顾清漪发火，“就不能让我静一静？明知道我身子不好，还要给我添烦恼，妈妈也是糊涂了。”
　　顾妈妈没了法子，一口闷气堵在胸腔又出不去，憋了半天，干脆悄悄溜回顾家了。
　　“你怎么回来了？”顾夫人奇怪道：“清漪一向身子不好，有你在，我才放心些，再说这段世子的腿脚也不方便。你有什么事，派个小丫头回来便好，何必亲自跑一趟？真是上了年纪了。”
　　“夫人。”顾妈妈欲言又止。
　　顾夫人瞧着觉得怪异，继而心惊，“等等！难道是出了大事？！”
　　顾妈妈悲苦道：“夫人，事到如今，有些话我是不得不说了。”
　　“什么话？”顾夫人直觉肯定不是好话。
　　“夫人，你看我这缺了的一条胳膊。”顾妈妈拉起左边空荡荡的衣袖，脸上尽是苦相，“我这胳膊，根本就不是被匪徒砍掉的，而是……，世子爷砍的。”
　　“啊？！”顾夫人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把茶碗都打翻了。
　　“夫人当心。”顾妈妈赶紧擦拭，一阵收拾忙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顾夫人根本没空管裙子湿了，只是急道：“好好的，世子爷怎么会砍了你的胳膊？你可是清漪的乳母啊！”
　　“是这样……”
　　顾妈妈一口气，把之前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顾清漪为何去了岷县？又是怎么见到的白小菀？以及白小菀和世子拉扯不清，再为着白小菀失忆，世子气得砍了她一条胳膊，历历在目、字字血泪，说到伤心处不免哭了起来。
　　顾夫人震惊无比，喃喃道：“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
　　“夫人，小姐不让我说啊。”顾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不已，“小姐要在世子面前做贤惠人，处处忍让，又不想让夫人担心，再多的苦也是自己吞。我心疼小姐，不愿意让她生气，自然就只能顺着她了。”
　　顾夫人常年在后宅里头呆的，过了起初的震惊，很快就冷静下来，“既然之前你都能忍着不说，现在又特意回来说，看来是真的出大事了。”
　　“是。”顾妈妈擦了擦眼泪，回道：“那个白小菀原本心高气傲的，不愿意做妾，没跟着世子来京城倒也罢了。偏偏她在岷县捣鼓了一番，说是弄了一个什么楼盘，什么县城的规划布局，皇上知道以后很高兴，就封了她做婉县主。”
　　顾夫人往椅子背里一靠，叹了口气，“那现在，是婉县主上京谢恩了吧。”
　　“人已经到了。”顾妈妈红着眼圈儿道：“那婉县主一到京城，就去见了世子爷，世子爷还摔伤了。偏生世子爷脾气大，伤了，不肯叫太医，也不见小姐，把自个儿给关了起来不见人。小姐着急，就去见了那个婉县主，回来就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了。”
　　顾夫人问道：“那现在，婉县主住在哪儿？”
　　“那个小狐狸精！”顾妈妈一说起白小菀，就是气愤不已，“她不仅和世子爷勾勾搭搭的，还和皇甫焱拉扯不清。现如今，就住在皇甫焱的产业清雅苑里，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顾夫人心里有了数，点头道：“好，你先回去吧。”
　　“夫人，那这事儿要怎么办？”
　　“急什么？”顾夫人皱眉，“既然白小菀已经是婉县主，那就是一号人物，总不能立马把她给勒死，不让面圣吧？这事儿，等我琢磨琢磨再说，你先回去。”
　　顾妈妈点头，“好，夫人想好只管吩咐我。”
　　顾夫人靠在椅子背里，久久不语。
　　白小菀一个岷县出来的村姑，居然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得封婉县主，这是何等厉害的女子？梁王府的世子看上她了，她却不愿意做妾，又是何等的心比天高？难不成，她还等着清漪死了，做正经的世子夫人？！
　　想到此处，顾夫人不由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寒芒。
　　京城，清雅苑。
　　白小菀还不知道，顾妈妈去顾夫人面前上眼药，把她给狠狠的告了一状。现如今，她在顾夫人跟前也是上了牌的，登记过的了。
　　不过，即便她现在知道也顾不上。
　　因为她马上就要进宫面圣了。
　　白小菀有点紧张兮兮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个劲儿的问皇甫焱，“皇上长什么样子啊？多大年纪？凶不凶？我等下进了宫，是要笑得甜点，还是少说话才好？是不是要一直低头，不能直视皇上？”
　　皇甫焱笑道：“我并没有进宫面圣过，怎么会知道皇上的长相性子？但为人君，自然是威严不可直视的。你也不用太操心，皇上主要是夸奖林侍郎几句，你一个女子，又不能去做官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白小菀呼了一口气，“好吧。”
　　“到时候啊。”皇甫焱徐徐道：“肯定会有礼仪女官引导你，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只要不出错就行了。”
　　白小菀还是紧张，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要是上官天寰或者楚烨在就好了。
　　他们俩，应该见过皇上吧。
　　继而又在心里摇头，这是在想啥呢？怎么又想扯上那两个麻烦精了？反正就想皇甫焱说的，皇帝主要不是看她，是看林侍郎的，她就是一块背景板罢了。
　　这么想着，总算慢慢放下心来。
　　“婉县主，该启程了。”凝香进来提醒道。
　　“好。”白小菀身上都打扮好了，牡丹髻，三尾金钗，现在只需要把宽大的朝服给穿上，再带一条披帛，便算是大功告成。临走前，凝香还拿了镜子过来给她整理，连鬓角的碎发，都抹的一丝不乱的。
　　“走吧，别误了时辰。”皇甫焱亲自送她到了大门口，叮嘱道：“听着宫人引导，进了皇宫别到处乱走，宫人我都打点过了，早点回来。”
　　罗里啰嗦，简直都有点婆妈不像男人了。
　　但是很贴心。
　　白小菀上了马车，对他咧嘴一笑，“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皇甫焱却道：“矜持，矜持。”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放下车帘，规规矩矩的坐着不动了。虽然现在没人看，但是得先端着那口气儿，练一练，免得等下露了马脚叫人笑话。
　　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宫门。
　　白小菀听着宫女的引导下了车，然后换乘轿子，正要上去，就见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冲了过来，喊道：“小菀，等等我。”
　　白小菀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楚烨？他怎么来了？继而看看周围宫人，此处实在不是争吵的地方，只得做出一脸柔顺的样子，福了福，“给三郡王请安。”
　　楚烨笑了，“进宫果然乖巧多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震惊
　　白小菀嘿嘿干笑，“那还不是因为三郡王长得威武，叫人心生敬佩。”趁人不注意，悄声道了一句，“你又来捣什么乱？！”
　　楚烨哼道：“我是怕你乡下丫头猛地进了京城，来了皇宫，啥都不懂被人笑话，所以才过来帮忙的，你应该感谢我。”
　　“呵呵。”白小菀抬脚上了轿子，甩下一句，“我谢谢你啊。”
　　这话听着怎么不像好话？楚烨也没在意，因为皇宫里面不能骑马，他也不想坐轿子，就跟在外面走路，“跟你说，皇上这人对外臣严厉，对女人们却是很和善的，你又是小姑娘，还是功臣，等下嘴巴甜点就是了。”
　　白小菀嘴硬道：“我知道。”
　　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暖暖的。
　　楚烨一边走，一边又道：“等会拜见了皇上，我带你去御花园里逛一逛。这会儿太液池的荷花开得正好，我都跟太子说好了，让他弄一艘船，等下在太液池里面划船，看看荷花、喝喝酒，还可以挖点新鲜莲藕吃呢。”
　　白小菀干笑，“你自己去吧，我去做什么呀？专门磕头呢。”
　　“哎呀，不会。”楚烨解释道：“太子年纪还小，今年……，嗯，比你还要小两岁，不过是小孩儿罢了。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正好一起玩。”
　　“胡说八道！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跟我玩儿？我去做宫女还不够格呢。”
　　“反正我已经说好了。”楚烨又开始小霸王上身，哼道：“太子殿下答应了，也准备你的饭菜，你不去，自己跟太子殿下解释吧。”
　　“…………”要不是在皇宫，白小菀真想一拳捶过去。
　　不过很快，楚烨就瞬间安静下来。
　　白小菀正在迷惑，就听见太监唱道：“下轿！”众人都听了下来，白小菀和林侍郎都下了轿子，到了内宫，所有人都改为走路进去了。
　　楚烨更是高兴，和白小菀肩并肩的一起走，“有我在，心里是不是没那么怕了？”说着，压低声音，“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
　　“啥玩意儿？”白小菀听得一头雾水。
　　“世子……”楚烨的声音更低了，“要是不受伤，今儿肯定会来皇宫，现在他来不了不得多谢你？我可是听说，世子是追你才摔下楼梯的。”
　　白小菀侧目，“你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啊。”
　　楚烨做了一个嘴型，“嘘！噤声。”
　　白小菀跟着他跨过一道大门，顺着他努嘴的方向一看，哇！金銮殿真是金碧辉煌，明黄色的琉璃瓦，大红色的朱漆柱子，还有宽阔的好似足球场的广场，以及旁边手握长枪的禁卫军，顿时生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叫人不寒而栗。
　　楚烨正了正神色，不敢说话，只是侧首给了白小菀一个眼神，示意跟上。
　　其实，有他在，白小菀的确心安了不少。
　　只是眼下，不是说感谢话的时候，当即低眉敛目，跟着宫女们一步一步匀速前进，然后上了台阶，跨进了明晃晃的金銮殿。因为低头，不敢四处乱看，所以只看到了前面大臣们的袍子角，气氛越发紧张肃穆。
　　礼仪太监唱道：“吏部侍郎林孝直，婉县主白氏，进宫朝见。”
　　林侍郎赶紧跪了下去。
　　白小菀和楚烨也一起跪了下去。
　　三人一起行了大礼，龙椅上的皇帝却没说话，约摸是做了一个手势，或者点点头，礼仪太监又唱道：“免礼，平身。”
　　皇帝开口道：“林侍郎，你把岷县治理的不错。”
　　白小菀竖起耳朵听声音，咦……，皇帝的年纪好像不大啊。也是，太子才九岁，皇帝撑死不过三、四十岁，也就是说，还算是一块老腊肉了。
　　噗！她心里这么想着，差点没有喷笑出声，赶紧咬唇忍住了。
　　皇帝问了一些民生问题。
　　林侍郎声音激动，一五一十的回答，还添加了不少歌功颂德之话，大臣们也跟着一起附和，朝堂上顿时热闹起来。
　　虽然有点吵，但是气氛也没刚才紧张了。
　　白小菀刚放松一点儿，就听皇帝忽然说道：“婉县主，听闻岷县的整体县城规划，是你一个小小女子所为，真是奇女子啊。朕看你年纪小小，倒像是还没及笄的样子，正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楚烨推了推白小菀，提醒她，“快谢恩。”
　　白小菀倒也不算怯场，方方，口齿清晰的道了一声，“多谢皇上夸奖。”
　　皇帝却突兀的静了静，一瞬过后，又笑着道：“听三郡王说，之前他去岷县遇到流寇受了伤，多亏你救了他的性命，这事儿该赏。”
　　白小菀听着十分别扭。
　　她救了三郡王，要答谢，也是三郡王答谢她啊，跟皇帝有啥关系？只是她不敢质疑皇帝的话，忙道：“多谢皇上恩典。”
　　在场的人也别扭啊，心里各自猜疑着，不免都将视线转向了白小菀。
　　她穿着杏黄上衣，配海棠红的裙子，臂间挽了一条长长的披帛，看起来很有几分端庄气韵。但是身量小小，特别是站在高大的三郡王身边，更显得娇小玲珑，仿佛菩萨面前的小小玉女。
　　头上戴着几支明晃晃的金钗，都是规制。
　　倒是斜斜的簪了一朵牡丹绢花，花艳如火，火红如血，宛如簇簇如红云压顶，让人一见就满目惊艳。那牡丹绢花重重叠叠，花边还有一道道金线，衬得她的发髻越发浓黑如墨，脸色白皙如玉，有一种妩媚姣妍。
　　只是低着头，看不清楚真实的长相。
　　众人正在惋惜，就听皇帝说道：“不必拘束，抬起头来说话罢。”
　　白小菀虽然莫名其妙，但圣意不可违，只能老老实实的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惊诧，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显得好似小鹿一般清澈无辜。加上白皙的皮肤，精致如画的眉眼，众人都是觉得眼前猛地一亮，清丽绝伦啊！
　　正在惊艳之际，只听“咕噜”一声闷响，居然滴溜溜的滚下来一个茶碗，好巧不巧，正好掉在白小菀前面不远。当然了，也可以说是掉在了楚烨前面，反正都差不多。但是，这动静有些惊人，众人都傻眼了。
　　因为金銮殿上，能喝茶的人只有皇帝一人啊。
　　皇帝居然失手把茶碗给掉了。
　　气氛顿时怪异起来。
　　皇帝身边的太监见状，咬了咬牙，赶忙出来做替罪羊，“皇上恕罪！都是老奴倒茶不小心，所以才会打翻了茶碗，殿前失仪！请皇上责罚。”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白小菀，目光闪烁不定。
　　白小菀站在下面，又是逆光，自然是看不清楚皇帝的表情，并没有觉得奇怪。倒是看着领头的太监可怜，分明不是他的错，却要替皇帝背锅。偏生不巧，皇帝还是在问她话的时候，把茶碗给掉了。
　　要是这领头太监挨顿打，或者撤了职，岂不恨她？就算不是她的错，也会迁怒啊。
　　因此脑子一热，就道：“皇上，这茶碗掉在地上还没有碎，又滚到了民女面前，可见是跟民女有缘。”绞尽脑汁的拍马屁，“皇上你富有四海、坐拥天下，又是难得的仁厚圣明之君，不如……，把这茶碗赏赐给民女吧。”
　　气氛实在太尴尬，太诡异，得把坏事变成好事才行啊。
　　可是话说完了，又是后悔。
　　龙椅上的是人皇帝，不是寻常人，喜怒无常谁敢反对？万一，这个马屁拍在马蹄子上，皇帝恼怒了呢？呃……，应该不会吧。
　　毕竟今天是表彰她和林侍郎的，大喜的日子，皇帝多少会给点面子才对啊。
　　希望，如此吧。
　　皇帝一直不说话，气氛越发紧张，强行插嘴的白小菀更是危险，就连楚烨都要替她捏一把汗了。可是即便他是梁王府的郡王，也不敢再这种气氛下说话的，只能提着心弦，随时准备跪下给白小菀求情了。
　　“王公公，把茶碗拣起来。”皇帝总算是开了口，吩咐道：“赏给婉县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奇怪
　　王公公顿时如蒙大赦。
　　心里很清楚，今儿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
　　不然的话，他既然替皇帝背了黑锅，殿前失仪就要挨一顿打，那滋味儿可不是好受的，还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因此对白小菀的解围很是感激，上前拣了茶碗，用自己的帕子擦拭干净，双手奉上，“婉县主，皇上把茶碗赏你了。”
　　白小菀尴尬的笑着，接了茶碗，然后跪下磕头，“多谢皇上赏赐。”
　　皇帝静了静，忽地道：“既然进宫了，去让三郡王陪着你逛逛吧。”
　　啊？！白小菀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不光是她，周围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怎么还留婉县主在宫里闲逛啊？要不是白小菀看着年纪小，众人都要忍不住怀疑，皇帝是不是看上了她，准备收到后宫里了。
　　可是，谁也不敢质疑。
　　皇帝懒洋洋的，起身道：“散朝。”
　　众位大臣，以及头一次上金銮殿的林侍郎，都陆陆续续退了出去。白小菀和三郡王还立在原地，两人愣愣的，互相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不安。
　　皇帝的表现很怪异啊。
　　白小菀忍不住想，难道她真的长得倾国倾城而不自知？皇帝一见，都被她的美貌和智慧给迷晕了？呸呸呸，这是在瞎想啥啊。
　　楚烨也是迷惑不解，小声嘀咕，“没道理啊，皇上留你闲逛做什么啊。”想不明白，不过继而又是庆幸，“还好今天我跟着进宫来了，皇上正好吩咐我陪着你，有个照应，不然你一个人该多害怕啊。”
　　白小菀认真点头，“那是。”
　　楚烨没想到她这么实诚，不由笑了。
　　一个穿着体面的太监走了过来，笑容献媚，“婉县主，王公公让奴婢送来道谢。”将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王公公说了，多谢婉县主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情，不胜感激。”
　　白小菀忙道：“啊！不用，不用。”
　　小太监却笑着告退了。
　　白小菀咽了咽口水，拉着三郡王去了偏僻的地方，问道：“皇上这是咋了？难道皇室里面没有公主，见了我，准备享受天伦之乐吗？”
　　“你说反了。”楚烨道：“本朝有公主七位，皇上膝下却只有太子一根独苗。”
　　白小菀听了咂舌，“哟，这不是七星拱日了。”
　　“扑哧！”有人在他们身后笑出了声，很是清脆，听起来是个小孩子的声音，“三郡王，原来你躲在这儿，跟别人一起说孤的闲话呢。”
　　楚烨回头笑道：“太子殿下。”
　　白小菀也是惊诧回头。
　　太子约摸八、九岁的年纪，眉目清俊、五官秀美，脸上却还长着嘟嘟肉，透出几分小孩子的稚气。只不过，他的身上自有一种天之骄子的矜贵，气度非凡，完全不是谢玺那种小地方的孩子，一看就知道不凡。
　　白小菀福了福，“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却盯着她手中的茶碗，看了半晌，惊讶道：“这不是父皇御案上的真龙抢珠茶碗吗？怎么到你手里了？这茶碗一共就两只，你拿走了一只，父皇岂不是只剩下一只了？这可不配套了。”
　　他一长串的说了好些话，更显孩子气。
　　白小菀笑着解释，“这茶碗是方才皇上赏赐的。”
　　“正好。”太子的思维很是跳跃，笑嘻嘻道：“反正父皇的茶碗都不配套了，我去找父皇要另外一只，嘿嘿……，撒个娇，父皇应该就会给我的。”
　　哎？这是什么脑回路？
　　白小菀一头黑线。
　　不过看得出来，皇帝对于太子很是宝贝，所以太子对于皇帝很是亲昵信任，有一种被宠爱惯了的自然，眼里不由露出羡慕，“皇上很疼爱你啊。”
　　太子微微一怔。
　　仿佛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话，眨了眨眼，“天底下的爹都疼爱孩子啊。”他看着幼稚，说话却是滴水不漏的老练，显然熟悉深宫法则。
　　白小菀不由高看了他一眼，微笑不语。
　　“走！”太子一脸好兴致的模样，扯了扯楚烨的袖子，“我们去找父皇，趁热打铁，把另外一只茶碗要了。”
　　楚烨笑道：“行，走啊。”
　　“喂！”白小菀急了，伸手拽了他一把，“你多大年纪了？还跟着……，跟着我们这些小孩子一起胡闹。”她原本是想说跟着太子胡闹，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只好把自己也给捎带上了。
　　太子虽然年纪小，却早慧，扭头笑道：“三郡王还没成家，没成家就也是小孩子，所以那就该胡闹嘛。”
　　这是什么歪理？
　　白小菀无语，“…………”她真心想回去，太子胡闹太子的，她可不想掺和进去啊。不知怎地，她觉得皇帝有点怪怪的，心里毛毛的。
　　楚烨却道：“走吧，等会儿我们在外面等着，太子殿下进去就好了。”
　　白小菀没了办法。
　　但是她没法自己出宫，毕竟皇帝开了金口，让她在皇宫里头逛逛，走不了啊。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跟着太子去捣乱。只不过楚烨说了，他们不用进去，这才勉强跟着走了一趟。心下打定注意，等下老实呆着就是了。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偷偷的看楚烨。
　　太子年纪小，玩心重还能理解，他这是图啥啊？非要把她拉着往皇帝面前扯，到底想干啥啊？真是想不明白，但是本能的觉得不舒服，想要快点离开。
　　楚烨低声笑道：“我脸上长花儿了？”
　　白小菀瞪他。
　　倒是惹得太子回头来看，看了又看，“三郡王，你干嘛老是逗婉县主啊？”一脸鬼灵精的样子，眼珠滴溜溜的转，看着二人笑道：“哈哈，我知道了。”
　　喂喂！你又知道啥了？白小菀真是一头黑线啊。
　　等到了大殿，三郡王和白小菀留在外头，躲在树荫下说着话。太子自己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手里得意洋洋的举着一个茶碗，“看，父皇叫人拿来赏我了。”
　　楚烨笑道：“那是皇上疼你。”
　　太子脸色颇为得意，又看着白小菀，仿佛等着她也夸奖恭维几句。
　　白小菀心下失笑，太子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因此凑过去，问道：“太子殿下，能让我看看你那只碗吗？和我的比比，两个是不是一模一样的？”很自然的搭上了话。
　　太子欣然同意，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知道，两个碗左右图案是对称的，你过来瞧，是不是左右对称？好玩儿吧。”
　　白小菀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模样，甚是可爱，就顺口说道：“要我这只也送给太子殿下，正好凑成一对儿，放在一起，岂不好看？”
　　太子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语速变慢，“那不行，这是父皇的赏赐，哪有我们私底下做主的道理？”他说了我们，显然对白小菀有了几分亲近之意。
　　皇帝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既然是婉县主诚心送给你的，就收下，她一个姑娘家也不爱这个，你回头补点首饰珠宝做回礼，便算是全了礼数。”
　　白小菀见状赶忙跪下。
　　太子怔了怔，继而高兴的过去抱住皇帝的胳膊，撒娇道：“还是父皇最疼我。”嘴巴甜得很，姿态也尽是小孩子的稚气，看着招人喜欢。
　　皇帝笑了笑，“都上学的人了，还撒娇。”
　　太子笑道：“反正也没有外人。”
　　皇帝听了这话笑容微僵，转头看向白小菀，再看看太子，心里尽是说不出的唏嘘。只是面上并不流露什么，反而笑道：“你们两个年纪都小，倒是能玩在一起。”
　　太子嘻嘻笑道：“这个婉县主，比宫女们更有趣儿。”
　　皇帝没有答话，而是对白小菀道：“平身罢。”然后问她，“你今年多大了？家里几口人？平时都有什么喜好？”
　　白小菀站了起来，老实回道：“今年十一，家里……，我爹死了，娘也不知所踪，没有兄弟姐妹，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平时……，咳咳，就是做点小生意赚点钱，没有特别的喜好。”
　　皇帝若有所思，却没说话。
　　白小菀的底细已经派人去查，很快就知道了。现在当着太子和三郡王问太多，反而不合适，因而道：“你们先去玩儿，等下逛累了，回来用膳。”
　　此言一出，太子等人都傻眼了。
　　太子问道：“是让婉县主和三郡王一起用膳？和父皇一起？！”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发钗
　　皇帝笑了笑，状似随意道：“对啊，朕一个人吃饭也是无趣，有你们三个小孩子陪着，热闹些，胃口也就开了。”
　　这话听着好像没毛病。
　　但实际上，后宫多少妃子等着皇帝啊，怎么会一个人无趣？别说白小菀听着怪怪的，太子若有所思，就连楚烨也有些意外了。
　　楚烨不动声色，等白小菀谢了恩，笑着道：“皇上今儿心情不错，臣也跟着沾光，等下可要多吃点山珍海味了。”
　　皇帝笑道：“胃口好，不错。”
　　楚烨觉得，皇帝对白小菀好像过于客气，感觉不对劲儿啊。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说想求娶白小菀，所以皇帝另眼相看？他找了个借口，说道：“小菀，你和太子殿下去玩，我有几句话想向皇上禀报，一会儿去找你们。”
　　太子倒是没有意见。
　　宫中无聊，好不容易来一个新鲜的人，又有趣儿，自然乐得有人陪着去玩儿。
　　可白小菀不愿意啊。
　　她头大如斗，但是却没办法开口反驳。一开口，得罪的不只是三郡王，还有太子殿下和皇帝，算了……，还是小命要紧啊。
　　于是，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楚烨走了。
　　到了内殿，楚烨朝着皇帝笑道：“皇上，这个婉县主还不错吧？我之前就说了，如今您亲眼看过，更是没问题。那个……，臣恳求皇上下一道圣旨，成全了我和小菀，我这儿给皇上磕头了。”
　　“不行。”皇帝摆手，“婉县主是不错，但是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那也得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皇帝突然没那么好说话，而不是像之前，差点就答应了他和白小菀的婚事，“这件事，先搁着回头再议吧。”
　　“皇上？”楚烨心里觉得莫名其妙，又是着急，“你怎么能反悔呢？之前不是说好，只要瞧着白小菀人品没问题，就成全了臣吗？现在又……”
　　“当时！”皇帝斥道。
　　“臣说错话了。”楚烨跪着低头，可是心底还是不服气，“之前皇上答应我的，只要婉县主瞧着人没问题，就可以圣旨赐婚……”
　　皇帝心情烦躁，打断他，“不要任性！退下。”
　　这明显就是动怒了。
　　楚烨虽然在皇帝跟前有几分恩宠，可是也拎得清，不敢在皇帝生气的时候造次，只得忍了忍起身，“是，臣告退。”
　　皇帝没有去管他，而是想起白小菀，想起……，那个可能是她娘的女人。
　　往事悉数涌上心头……
　　另一头，太子正带着白小菀逛御花园。
　　太子看着她头上的绢花，夸道：“你这头花做的真好，像真的，回头给孤送几朵。嗯，颜色要素净一点儿的，务必做的精致了。”
　　白小菀一阵汗颜。
　　不是吧，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泡妞了？忍不住多看了太子两眼。
　　偏偏太子人小鬼大，眼珠子一转，便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想啥呢？是不是想和，我要送给那个宫女儿啊？实话跟你说吧，我是送给皇祖母的，你别瞎想了。
　　“呃……”白小菀尴尬陪笑，“好，好，回去我琢磨琢磨。”
　　太子不满意的看着她，“你别这么紧张啊，我又不吃你。”抬脚踢走了一块石头，“你这样，搞得和那些宫女差不多，怪没意思的。”
　　白小菀呵呵干笑，“好，我放松点儿。”
　　大爷！她咋放松啊，整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的好伐？偏偏这个太子爷站着说话不腰疼，他高高在上，当然想怎么放松，就怎么放松了。
　　正在发愁，就见楚烨一脸垂头丧气的走来。
　　“三郡王。”白小菀当即跑了过去。
　　太子有点不高兴。
　　很明显，白小菀对三郡王的态度是自然的，对他生分的很。不过想想也能明白，白小菀早就认识三郡王了，自然亲近，可以随意说话又亲密。
　　太子心里，有点小小的嫉妒。
　　他虽然有七个姐妹，但都不是一个娘生的，和谈亲情？更何况，那些年纪大点的公主都已经出嫁，小的又不懂事，平时未免有点寂寥。
　　看着白小菀和三郡王亲密的样子，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心里更不舒服了。
　　白小菀没来得时候，三郡王明明跟他好的，现在光顾盯着白小菀，都把他给忘了。而三郡王没来的时候，白小菀一直陪着他说话，现在眼里却只有三郡王，真是两个讨厌的家伙！这么想着，就故意跑了过去喊道：“喂！说什么悄悄话呢。”
　　他用力一撞，刚好撞到白小菀的身上。
　　“哐当！”，白小菀手中的盒子掉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散碎一地。阳光照耀下，那些首饰珠宝闪着金光，显得格外艳丽。
　　楚烨微微皱眉，觉得太子莽撞，只是不好说什么，“来，拣起来吧。”
　　白小菀因为刚才是背对太子，倒是没注意。
　　再说了，她的身份更不能说太子的不是，因此都没吭声儿，就低头去拣。哪知道，她刚拿起一只长钗，太子就喊道：“等等，给我看一看。”
　　白小菀愣住了。
　　啥意思？这太子，不会看见啥都想要吧。
　　太子根本没管白小菀怎么想的，伸手就拿了，在手里转了好几圈儿，“这个……”他似乎想要说什么，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却道：“挺好看的，你留着吧。”
　　这是哪一出啊？白小菀莫名其妙的，只好有把发钗放了回去。
　　楚烨觉得太子今天也怪怪的。
　　“走。”太子一脸稚气的样子，指着太液池的方向，“不是说好要游湖的吗？咱们先去游湖逛逛，顺便摘点荷花，送给父皇。另外啊，再叫人挖点莲藕中午吃，凉拌着，脆脆的又爽口。”
　　说到吃，白小菀顿时来了兴致，“其实做桂花糯米藕也不错，可以几吃嘛。”
　　“桂花糯米藕？”太子眨了眨眼，一直盯着她看，“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你知道怎么做的吗？要是知道，让御膳房的人做来尝尝。”
　　白小菀笑嘻嘻道：“我自己就会做。”
　　“啊？！”太子有些意外，不过继而摇头，“不行！一则御膳房肯定不让你进，二则你去做饭了，那还怎么玩啊？你说说，怎么做的，叫宫人去御膳房吩咐一声便是了。”
　　说着，指了一个宫人上前。
　　“倒也不难。”白小菀一本正经道：“先找几节又粗又长的大莲藕，洗净了，然后把一头切开一点，做个盖子。然后呢，把洗干净的糯米灌到洞洞里面，再把盖子盖好，用牙签扎上封住了。拿到火上蒸，约摸一刻钟差不多熟了，就拿出来切片，再叫上桂花糖熬制的糖浆就成了。”
　　“哎哟，这可不少事儿。”宫人咂了咂舌，又重复了一边，“你听听，奴婢这记得有没有漏了的，可别做错了。”
　　“没错，就是灌米、蒸熟、切片，然后浇上糖浆。”
　　“哎，奴婢这就去御膳房吩咐。”宫人麻溜的退下走了。
　　楚烨笑道：“一说到吃，你们俩有商有量的，就没我啥事儿了。”
　　“你别吃！”白小菀瞪了他一眼，跟着太子走到太液池边，上了画舫，看着碧绿的莲叶和娇嫩的荷花，忍不住诗兴大发，“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楚烨惊讶道：“小菀，你啥时候学会作诗了啊啊。”
　　白小菀哼唧一声，“天生的。”
　　楚烨，“…………”
　　太子在旁边吃着水果，看着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心事重重。父皇对白小菀的态度很古怪，而最古怪的是，那发钗……，好像是母妃以前戴过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想都想不通，太匪夷所思了啊。
　　且不说，这个白小菀年纪还小，不适合做妃嫔。
　　即便她年纪够了，父皇看上了，也没必要上次母妃用过的东西吧？这其中，多半另有什么隐情，一定……，一定要查证清楚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欢乐
　　到了饭点儿，白小菀跟着太子、楚烨一起去吃饭。
　　不过呢，皇帝说是一起吃饭，并非是真的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而是分了三席，皇帝在上吃一桌，白小菀几个各人一桌，大殿里远远分开。
　　白小菀心下松了口气。
　　不然的话，要是皇帝一桌吃饭，菜是多夹好呢？还是少夹好呢？但即便分开，她还是吃的有点食不知味，特别的淑女，象征性的夹了点菜算吃好了。
　　皇宫里面规矩森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默默的吃饭。
　　一顿饭下来，悄然无声。
　　等吃完了，皇帝擦了擦嘴，说道：“都各自回去吧。太子歇会儿，睡个午觉，下午好好的去上学。三郡王送婉县主出去……”顿了顿，问道：“婉县主现在住哪儿？”
　　白小菀赶紧站起来回话，“在清雅苑买了一所宅子。”
　　皇帝有些意外，“清雅苑，那可是闹市阶段房价不便宜啊。”继而又笑了，“倒是忘了，你是大财主不差这点钱。”
　　白小菀忙道：“不敢当。”
　　皇帝侧首，吩咐大太监王公公，“赏婉县主黄金一百两。”
　　王公公忙笑，“是，恭喜婉县主了。”
　　白小菀赶紧下跪，“谢皇上恩典。”有些诚惶诚恐的，刚想要多说几句谢恩，皇帝却领着太监们走了。
　　楚烨过来推了推她，笑道：“啧啧，一百两黄金啊。”
　　白小菀收回神，白了一眼，“都是我的，跟你没关系，少来套近乎了。”转身要走，却发现太子在打量她，不由讪笑，“太子殿下，我先出宫了啊。”
　　太子喃喃道了一句，“父皇对你可真好。”
　　白小菀怔住，这话实在是不好接啊。
　　太子却没多说，也走了。
　　楚烨摸了摸鼻子，心下亦觉得皇帝对白小菀太好，这份好又不知道从何而起，始终让人觉得不放心。而且今天太子的反应同样怪异，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但是肯定问不出，只能回去慢慢打听了。
　　白小菀顺顺利利的出了皇宫。
　　刚要上马车，就见皇甫焱早已等候多时，迎了过来，“小白，今天面圣有没有问题？没啥事儿吧？”一抬头，就见楚烨虎视眈眈的跟了上来，不由惊诧道：“三郡王？你，你怎么和小白在一起？”
　　楚烨嘴角微翘，挑眉道：“我怎么不能和她在一起？你倒是说说。”
　　皇甫焱听他语气不善，微微皱眉。
　　不过他没有和人当面吵架的习惯，再说跟前是皇宫，楚烨又是梁王府的三郡王，当街吵架更不合适，因而便装作没听见。他只盯着白小菀看，微笑道：“看样子，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就是呆的久了点儿。”
　　“嗯。”白小菀点点头，“皇上留下吃了午饭。”
　　皇甫焱惊讶道：“皇上留你吃午饭？难怪，这个点儿才出来。”心下惊讶非常，强行按捺住了不提，“走，我们回去。”
　　白小菀点头，“嗯，我也想回去放松一下。”
　　两人刚要离开，便被楚烨叫住，“等等！小菀，你真的打算跟着皇甫焱混在一起？他到底有那点好的？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汤？”
　　皇甫焱听了不乐意，“三郡王，你这叫什么话？我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倒是胡说八道起来了。”
　　“谁是你晚辈？！”楚烨当即就炸毛了。
　　“吵什么啊？”白小菀看着他们俩吵架就生气，自己上了马车，甩下一句，“你们两个慢慢儿吵，不奉陪了。”
　　“等等我！”
　　“别走！”
　　皇甫焱和楚烨一起追了上去。
　　到最后，三个人都到了清雅苑，气氛甚是尴尬。
　　春燕在门口等了好久，一见马车到了，就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小菀……”结果还没说完话，就看到后面的楚烨和皇甫焱，顿时结巴，“三、三郡王也来了。”
　　楚烨本来心里就有火呢。
　　见春燕这样，更是生气不已，“什么叫我也来了？皇甫焱能来，我就不能来？是谁教你的？还是皇甫焱私下给你银子了。”
　　春燕吓得回不上话，“我、我我……”
　　“你吓唬她做什么？”白小菀不满道：“三郡王，清雅苑是我的产业。你要是斯斯文文的做客，也罢了。若是专门来吵架吓唬人的，请回。”
　　一句话，就让楚烨把火给生生咽回去了。
　　白小菀摇摇头，进了院子。因为不想理会皇甫焱和楚烨，就去找刘嫂，“哎，中午在宫里没吃饱，给我下一碗麻辣小面。”
　　楚烨跟了进来，“我要一碗大的。”
　　白小菀，“…………”侧首看到后面的皇甫焱，“你也来一碗？”
　　皇甫焱像是不甘示弱，点头道：“嗯，我也饿了。”
　　刘嫂看着这尴尬的气氛，赶忙点头，“我这就去和面，稍等下。”有了借口，赶紧就往后面溜，实在是不想再呆下去了。
　　白小菀则是不放在心上。
　　虽然皇甫焱和楚烨同时出现，然她不自在，但她现在的心思更多放在皇帝身上，总觉得有点啥问题。按理说，皇帝连林侍郎都不放在眼里，更不会在意她这样一个村妞，应该看都不看啊。
　　没想到，皇帝居然留她一起吃饭。
　　这算啥啊？总不能是没见过乡下丫头，觉得新鲜吧。
　　算了，天恩难测。
　　白小菀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赶紧溜吧。
　　她可不打算在京城长住。
　　首先皇帝那边叫人悬心，皇甫焱和楚烨又不消停，还有上官天寰，还有顾清漪，没一个是好惹得啊。还是回了岷县才踏实，继续做她的小生意，每天赚点钱，吃饱睡足的日子多开心啊。
　　省得整天费脑子、费心思，头发都多掉几根儿了。
　　不过，这次是不是离开岷县比较好？最好找一个地方，皇甫焱也不知道的，悄摸摸的自己一个人呆着，再也没有烦恼。
　　继而摇摇头，这个主意恐怕不行。
　　上官天寰和楚烨一直派人盯着她的，走到天涯海角，只怕也是不得清净呢。再说，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安全啊。
　　看来还是只有回岷县了。
　　白小菀忽地一派大腿，“哎呀！”惹得皇甫焱和楚烨都看了过来，她赶紧掩饰，“没啥，没啥，我想起岷县楼盘还有点事儿，算了，不说也没关系。”
　　其实，她是想起林县令升任了，岷县的县令改换了。
　　哎，还得重新去跑关系。
　　不一会儿，刘嫂端了热腾腾的面过来。
　　白小菀呼噜噜的吃了一碗，麻辣鲜香很过瘾，揉了揉肚子，感叹道：“哎呀，还是在家吃饭舒坦，胃口都好多了。”
　　刘嫂打趣道：“那是我的手艺好。”
　　“是是。”白小菀连连点头，一面舒坦的擦着嘴，喝了一大口的水，胃里饱饱的，整个人都舒坦的不行，眼睛都眯起来了。
　　刘嫂笑道：“那姑娘可得打赏我。”
　　“行。”白小菀也顺口说笑了一句，“你是不知道，今儿皇上一高兴啊，赏了我黄金一百两！是黄金，不是白银哦。”
　　刘嫂听了，震惊得不行，“一百两黄金！”
　　“哈哈，回头给你打个金手镯。”白小菀现在钱多，大方的很，她揉着肚子走出门准备消消食，正在打哈欠，忽地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啊……！”她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瞪大眼睛，继而转身就要回房，“我困了，去睡会儿觉！”
　　“小菀！”上官天寰叫住了她，一瘸一拐的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有。”白小菀甩下一句就走了。
　　上官天寰赶紧追了过去。
　　结果刚到门口，就见皇甫焱和楚烨从大厅出来，两人身上还带着面汤的香味儿，不由惊诧的看着他们，“你们、你们俩……，居然都在。”


第二百七十五章 面对
　　上官天寰、楚烨，皇甫焱，三个人凑巧会面在一起，气氛十分诡异。
　　白小菀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都大了。
　　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档子事儿，根本不想面对。更麻烦的是，这三个人里面没一个是好说话的，各有各的脾气。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白小菀悄悄打开窗户，趁外头的人不注意，像小鱼儿一样悄摸溜了。
　　她对京城不算太熟，怕遇到拐子，于是专门朝着路宽人多的街道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闲逛，看看京城闹市的繁华，等下吃点小吃，买点小玩意儿挺不错的。
　　哎，要不是上官天寰和楚烨都在京城，搁这儿做生意多好啊。
　　白小菀心里遗憾的想着。
　　为了安慰心情，干脆去小摊儿上要了一碗桂花汤圆，甜食最能安抚情绪啦。一碗六个汤圆，六文钱，忍不住感叹道：“到底是京城，汤圆都买的贵一倍。”
　　卖汤圆的笑道：“姑娘，你是外地人？你呀，别嫌我们京城的汤圆儿贵。要知道，天子脚下寸土寸金，我们出个摊，每月得交一两八钱银子的摊位费。这些也得算在汤圆的成本里头，论赚钱，咱们就是赚点吃饭钱。”
　　白小菀点点头，感慨道：“所以啊，我还是不在京城呆了。”
　　卖汤圆的给客人煮了汤圆儿，腾出空，又开始闲聊，“姑娘，我看你穿着打扮都甚是富贵，还差这几文钱不成？即便是不想在京城里头呆了，既然来了，多逛几天也无妨，回去也能跟家里人说说。”
　　正说着，忽地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赖汉，吼道：“汤圆家的，你那小闺女人呢？”
　　卖汤圆的顿时变了脸色，勉强笑道：“这位爷，我的老娘病了，我家闺女回去照顾祖母，已经不在京城了。”
　　“放屁！你这是在哄我蒋三，当我傻啊？”赖汉怒吼道：“告诉你，爷就看上你家的小闺女了。你要是不把人交出去，嘿嘿，别怪我不客气，今儿就把你这汤圆摊子给砸了！”
　　“蒋爷，蒋爷！高抬贵手啊。”卖汤圆的央求道。
　　“看我今天不把你这人砸个稀巴烂！”赖汉抄起一根扁担就要砸，吓得吃汤圆的人纷纷躲开。只听“哐当”一声，一张桌子上的碗被他砸了个稀烂，碎瓷片飞得到处都是。偏生不巧，白小菀就在旁边吃汤圆，还没来得及跑，顿时被碎片给砸中了！
　　“哎哟！”白小菀一声痛呼，抬起手腕一看，流血了！
　　赖汉瞟了她一眼，瞅着她是单身女子不免动了心思，垂涎笑道：“哟呵！这儿还藏着一个小美人儿啊。虽然年纪小了点儿，但是带回去，做个童养媳养几年也不错，哈哈，小妞跟爷走吧。”
　　“瞎了你的狗眼！”白小菀闻言心头火起，当即把手里的碗一墩，然后爬上桌子，对着赖汉大声骂道：“我乃皇上圣旨特封的婉县主，你算是什么东西？当街扰民滋事，还口出狂言要带走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她身量虽小，气势却是莫名的强大迫人！
　　特别是“婉县主”三个字，最近早就名声大涨传遍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她的年轻、穿着、打扮，都得对上。
　　赖汉顿时愣住了。
　　周围的路人也是纷纷围观，议论起来。
　　“天！那位小姑娘就是婉县主啊。”
　　“嘿嘿，今天可有热闹戏看咯。”
　　白小菀捂着受伤流血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赖汉，咬牙道：“你砸坏了老板的碗，伤了我的手，怎么说？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天子城里，你还能无法无天了不成？！”
　　“说得好。”上官天寰笑着鼓掌走过来。
　　白小菀扭头看见他，原本是想要走的，但是想着再跑肯定跑不掉，不如扯着梁王府的大旗用一用，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因而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上前福了福，“今儿真是巧，忽然在大街上遇到梁王府的世子爷，给你请安了。”
　　“梁王府的世子爷！”
　　“哎哟，这事儿越发闹大了。”
　　周围的人都是议论纷纷。
　　那赖汉平时欺软怕硬，得罪了不少的人，大家见他惹上麻烦都是拍手称快，“婉县主、世子爷，可不能放过这个混蛋！往日里，坏事他可没少做啊。”
　　上官天寰微笑道：“来人，把这人送去官府处置。”
　　开玩笑！他才没功夫理什么赖汉呢。
　　那赖汉吓得脚下一软，“扑通”跪下，“世子爷、婉县主，小的刚才灌了一点黄汤、胡言乱语，还望恕罪，恕罪啊。”
　　上官天寰不耐烦挥手，“带走！”
　　当即上来两个侍卫，朝那赖汉踹了两脚，像是拖死猪一样给拖了下去。正要押走，忽地又被上官天寰叫住，“等等！”他目光灼热的看着白小菀的手，有鲜血低落，不由冲了上去问道，“你手上怎么了？”
　　白小菀嘴一撇，“还能怎么？被那人砸得碗给划了呗。”
　　她心里生气，但是在上官天寰跟前，还是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撒娇。那微微嘟起的小嘴，灵动的眼珠，娇嗔的语气，上官天寰看在眼里不由一笑，她反倒没有察觉。
　　只是现在，并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上官天寰转过身去，吩咐侍卫，“等下去了衙门，告诉京兆尹大人，就说此人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用凶器刺伤婉县主，让他务必从严处理！”
　　这便是定下杀人罪了！
　　那赖汉吓得，当即就尿了裤子，嗷嗷哭道：“世子爷，世子爷饶命啊！”他张大着嘴巴嚎叫，结果很快被人塞上了嘴，强行带走了。
　　“别动，当心碎片扎进去了。”上官天寰捞起白小菀的手，小心的不得了，“这也看不清楚啊。”朝着买汤圆的喊道：“烧点碗干净的温水来。”
　　“折腾别人做什么？”白小菀还不领这个情，吩咐侍卫，“给老板二百钱，压压惊，补偿一下损失。”然后自己掏出一块帕子，把手给裹了，便要走人。
　　上官天寰不方便在街面上拉扯，跟了上去。
　　白小菀知道甩不开他，不吭声儿，直接找了一间客栈要了房。正好叫了丫头打温水清洗伤口，以及拿来金疮药敷上，同时也方便和上官天寰说话。
　　她倒是不想说，但是甩不开，不说肯定不行。
　　“你还真是不心疼自己。”上官天寰语气有些责备，又几分埋怨，“便是跟我赌气使性子，也不该这么草草的包扎伤口，万一碎片掉里头，回头可有你哭的。这样不行，等下还是找个太医瞧瞧。”
　　白小菀斜眼看他，“世子爷，我求你别闹腾了。就你刚才那番动静，保证不出一时三刻就要传开，世子夫人和顾家的人听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爱怎么想怎么想。”上官天寰根本就不在意，“我看上谁，喜欢谁，愿意和谁在一起，那是我的事。顾清漪管不了，顾家的人也管不了。”
　　“他们是管不了你。”白小菀左手受伤了，右手却么嫌着，拿了一个橘子单手剥，“可是我算什么啊？回头找我的麻烦，烦的也是我。”
　　“我来剥。”上官天寰拿了橘子，小心的剥着，然后剥的干干净净递给她，“我让蒋统领跟着你，谁敢找你的麻烦？顾家的人也没那么蠢。”
　　白小菀看着水灵灵的橘子，橙亮饱满，却没有心思吃。
　　“小菀。”上官天寰双目深邃闪烁，仿佛是一望无底的万丈深渊，黑而幽深，深渊尽头却闪着点点星火，“咱们……，平心静气的说几句话，行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表白
　　白小菀没有吃橘子，推开道：“平心静气又能说什么？还不是翻来覆去那几句话，无非是让我等几年，顾清漪就死了。到时候，进了梁王府做你的侍妾，上头没有人管束，我就自由自在了。”
　　她轻笑，“世子，我就算喜欢你，也还做不到恶毒的盼着别人死。再说了，谁说顾清漪就一定要死了？万一她再活个十年八年呢？再说了，即便没有她，其他的侍妾通房丫头们就是相处的？罢了，我不想说了。”
　　上官天寰有点无言以对。
　　白小菀自己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剥好了，一大口全部嘴里。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满嘴酸甜橘子味儿，不知怎地都变成了苦涩。
　　她和上官天寰就是孽缘。
　　明知道不合适，可是心里仍旧牵挂不断。不在京城的时候，不见面，还可以把他锁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放出来。可是现在他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又如何能心思不动？毕竟感情这种事，根本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她只能尽量控制自己，不说出什么悱恻的话，做出奇怪的决定。
　　白小菀转过脸去，连上官天寰的脸都不想看。
　　上官天寰也静默着，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干脆就什么都不说。就算静默无声，只要看着她在身边，心里就觉得安宁踏实。自己把之前的橘子吃了，又给她剥了一个，“我剥的橘子又没有下毒，吃吧。”
　　“毒死算了！”白小菀一低头，大口将橘子全咬了，差点咬到上官天寰的手指头，逗得他直笑，“这是多久没吃肉了？这么馋。”
　　白小菀的性格，不是伤春悲秋的那种，所以愁绪很快散开。
　　她一心一意的吃起橘子来。
　　因为是小小的砂糖橘，一小个，根本就没多少一点儿份量，“剥啊！继续剥啊！回头看把你指甲都给染黄了。”
　　白小菀个子娇小，削若莲瓣的娇小脸庞上，一双水波潋滟妙目流盼动人，恍惚星子闪烁一般，透着盈动明媚的水光。如今是婉县主了，穿着打扮的档次也上去不少，若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她是京城里的豪门千金。
　　上官天寰看得心思一动，“对呀，小菀！你现在是婉县主了。”
　　白小菀挑眉，“那又如何？”
　　上官天寰脸上露出些许激动，目光明亮望向她，“王府里头有许多规矩，你从前的身份的确不能做世子夫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婉县主，又是圣旨特封，更何况嫁给我也是再娶，身份是足足的够了啊。”
　　白小菀听着也是眼睛一亮，“这……”继而又摇头，“有屁用！那我不还是得等顾清漪撒手，咒她死啊！算了吧，我可不想折这个福。”
　　“不。”上官天寰微有沉默，静了片刻，方才说道：“上次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得头破血流的，你却不理我，跟着皇甫焱一起走了。当时我就觉得心凉……”
　　“你还要翻旧账啊？”白小菀听了火大，“当初是谁先撒谎，说自己要死了，活不长了？是谁骗的我心急火燎的赶到京城里来？皇甫腿上本来就有旧疾，为了连着赶路，路上犯了好几次腿疼，我又说什么了？你现在还来指责我？我到京城，见你在里头活蹦乱跳的，心里还能热乎了不成？”
　　她心里憋了许多的气，一股脑儿的全倒出来了。
　　上官天寰并不打断，而是等着她说完了，方才笑道：“消消气，我没有翻旧账，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
　　白小菀眼珠子一斜，“赶紧的！”
　　上官天寰本来还有几分凝重的心思，被她给逗得都快笑了，“我啊，当时的确心凉，可是更担心你真的一去不回，再也不理我了。后来我就回去仔细琢磨了，觉得是我不好，不能又想占着顾家的便宜，又惦记着你。”
　　“知道就好！”
　　“所以，我想过了。”上官天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郑重道：“顾清漪不能生育，也不能圆房，我和她其实并无夫妻之实，她不过是占了世子夫人一个名份罢了。所以我想，让妹妹嫁到顾家去，保证梁王府和顾家的联姻，然后跟顾清漪和离！”
　　一语落地，简直可谓石破天惊！
　　白小菀瞪大眼睛，木呆呆的看着他仿佛石化了。
　　其实，她一直说上官天寰齐大非偶，身份不配啊，有妻妾啊。可是，现在按照上官天寰的话来说，身份的问题解决了，顾清漪的问题也解决了。至于妾室通房之流，根本就不算是个问题。
　　她有些愣住了。
　　因为从来都是想着怎么逃避，怎么拒绝，还没想过怎么接受呢。
　　白小菀莫名其妙的脸上发烫起来。
　　她觉得不好意思，身体却是一点都不配合，脸更烫了。
　　上官天寰看着忍不住笑，“看把你高兴的。”
　　“谁高兴了？！”白小菀羞恼的跺脚，起身就要走，结果被上官天寰用力一拽，正好跌到他的怀里，只能死鸭子嘴硬，“你别得意！我……，我，我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上辈子也是有很多人喜欢的，见多识广了。”
　　上官天寰先是怔住，心下吃醋，又是冒火，继而瞅着她心虚的样子，才明白她是恼羞成怒的掩饰，不由好笑，“你还见多识广？倒是说说，见了多少，识了多少？让我也听听，长长见识……”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白小菀捏住了脸，“信不信？我给你撕烂了！”
　　可怜上官天寰俊美的脸庞，被扯得变了形，“哎哟，烂了！回头成了烂脸，你再嫁给我，看别人都笑话你没眼光。”
　　“呸！”白小菀忍不住喷笑，埋汰他，“我就是这么没眼光！要不然，能傻乎乎的和你纠缠这么久吗？”说着，忽地涌出来一阵心酸，“你这个混蛋！骗我什么不好？非得说你要死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多着急，多害怕，多……”
　　她的眼泪不自控的掉了下来，忍了多日的委屈，一下子都止不住了。
　　上官天寰心疼道：“好了，是我不对。”轻轻搂着她，用温柔如水的语气哄道：“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打我一顿，反正这儿没人看见。”
　　“呸！你以为我不敢？还是舍不得？”白小菀破涕为笑，伸手在他根儿用力拧了一把，“这才叫没人看得见！哼，今天先拧一下，回头再慢慢说。”
　　上官天寰疼得直抽冷气，苦笑道：“你还挺有劲儿啊。”
　　白小菀笑道：“当然要找一个拧起来疼，但又不费劲儿的地方了。”说是说，动作却下意识的给他揉了揉，“坏蛋！以后不准再这么骗我了！”
　　她抬眸，目光含情的深深凝视着他。
　　上官天寰的身量很是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凌厉，有种高山仰止一般的气势。可是此刻，在她面前却是宛若春日湖水般的温柔，令她不自禁沉醉。
　　“世子。”白小菀抬手去摸他的眉眼，细细描画，“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心仪的人，只是行尸走肉的过完一生。我能遇到你，为你心动，又恰好你心悦我，是多么幸运幸福的事啊。所以，从前即便想着不能和你在一起，甚至你还失忆追杀我，我……，也从来不曾有过后悔。”
　　她紧紧的抱着他，感受他的温度，他的存在，“我以前一直拒绝你，也并不是真的特别在意别的女人。而是因为，如果我只是随便找个人结婚，不在意那人，便无所谓他纳妾多少个，事又有多少。”
　　“但是，你不行。”
　　“我喜欢你，如果你还要让我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我肯定会嫉妒、怨恨，甚至会做出难以控制的事。所以，我才会一直拒绝你，宁愿不跟你在一起，也不要破坏了这份难得的美好感情。”
　　“刚才你说，你要和顾清漪和离分开，娶我为妻。”
　　白小菀松开了他，眼睛明亮犹如春日湖水一般，“不管将来走到哪一步，我只要有了你此刻的这份真心，就不后悔！永远不！”
　　“小傻瓜。”上官天寰轻轻一笑。
　　是啊，他的小菀。
　　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白小菀，和他心意相通，两情相悦，甚至愿意为他付出生命，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为了她，谋划牺牲再多都是值得的。
　　两人彼此相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坚定。
　　无须言语就懂了彼此。


第二百七十七章 风险
　　“时间还早，吃晚饭还得等两个时辰呢。”上官天寰眼睛带笑，望着她，“走，我带你去外头逛一逛，不然坐在客栈多无聊啊。”
　　白小菀摸了摸肚子，犯愁道：“可是我才吃了午饭，又吃了汤圆，吃不下了啊。”
　　“就知道吃。”上官天寰笑话她，“我说了是出去吃东西吗？吃货。”
　　“反了你了！”白小菀伸手，又在他内侧掐了一把，掐得他哎哟、哎哟的，忍不住笑声如铃，“以后再欺负我，就掐烂你的，叫你做个残疾人。”
　　“好一个黑心婆娘。”
　　“找打！”
　　“哈哈，走，出去再说。”上官天寰弯腰俯身，忽地打横将她给抱了起来，“京郊有一片很大的荷花池，原是附近老农种莲藕的，不过占地大，花开得又好，每年都有很多人去看荷花。”
　　白小菀躺在他的臂弯里，笑眼弯弯，“比太液池的荷花还要好看？”
　　“你去过太液池了？”上官天寰很是意外。
　　“是啊。”白小菀让他放自己下来，两人一起上了马车，说道：“太液池是太子和三郡王带我去的，太子人小鬼大，瞧着是一个鬼灵精儿。”
　　“太子啊。”上官天寰笑道：“他的生母来历有些古怪，又死得早，一直是在皇后膝下养大的，所以懂事早。还有就是皇上嫔妃不少，虽然没有其他皇子，也难免有勾心斗角的事儿，太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皇上的妃子很多吗？”
　　“嘘，不要非议。”
　　白小菀撇了撇嘴，“你说不少，我问很多，怎么你说得，我就成了非议？”又伸手要去拧他，却被一把抓住动弹不得，“哎哎哎，别仗着你的力气大。”
　　“再拧，真坏了。”上官天寰捏着她的手不许动，继续说道：“太子是沐贵妃所生，当年这位沐贵妃可谓宠冠后宫，一时风头无二。沐贵妃死后，皇上找了很多和沐贵妃长得相像的女子，所以嫔妃的确是不少了。”
　　白小菀表情扭曲，“这算个啥啊。”
　　上官天寰笑笑，没有再继续说皇帝的事儿。
　　“对了，今儿我不是面圣吗？”白小菀却接了话题，滔滔不绝说道：“我觉得皇上有点怪怪的，问我多大，问我家里人，还留我一起吃饭。哎，你是不知道，我一顿饭吃得拘束死了。”
　　上官天寰惊诧道：“皇上留你吃饭？”
　　“是啊。”白小菀在马车里面坐得累了，自然而然的，往他身上一歪，“不过吃饭的时候，皇上倒是没有说话，我也不懂是个啥意思。莫非没见过村妞，想看看我一顿饭能吃几大碗？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啊。”
　　上官天寰沉默片刻，方才道：“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宫里打听一下。”
　　白小菀听他这么说就更放心了。
　　不过呢，还是提醒了一句，“你可得让人注意点儿，别惹得皇上起了疑心，猜测你有啥不轨之心，可就不好了。”
　　“担心我呢？”上官天寰在她的脸颊上一捏，轻轻的，感受那触手的柔滑，“放心吧，我还不会那么冒失随便打听，会有分寸的。”
　　他心里有些猜疑。
　　莫非，白小菀和沐贵妃长得很像？皇帝不会连这么小的都看上了吧？虽然觉得荒唐，可是白小菀实在不像小姑娘，她也说了，两世为人不是小姑娘。
　　这……，越想越是心不安了。
　　等到了京郊的荷花池，远远的，就看到无边无际的一大片荷花，碧绿的叶子，粉的、白的、紫的，各色荷花开得无比娇妍。清风一吹，淡淡的荷花香气就四面飘散，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白小菀淘气，伸手掐了一片荷叶当帽子，戴在头上。
　　上官天寰见了，不由好笑，“仔细摔到池子里去，成个落汤鸡，到时候把你和莲藕一起炖了，晚上正好下饭。”
　　“我不好吃，肉是酸的。”白小菀甩下一句，就撒开脚丫子往田埂另一头跑，冲着一个藕农喊道：“喂！你的船能租给我们吗？”
　　藕农回头一看，瞧着她这身穿着打扮，再看到后面穿着四爪龙朝服的上官天寰，龙子凤孙啊！哪里还敢要钱？当即道：“贵人想用船只管用，就是我这船是采莲藕用的，怕是不太干净。”
　　“没事儿，我又不躺在里面睡觉。”白小菀看着藕农上了船，摸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租金给你，我们玩一会儿就走了。”
　　“哎，多谢贵人赏赐。”藕弄千恩万谢的退下去了。
　　上官天寰看这个那破旧的小船，本能的嫌弃，“你想划船，还是等回头找一条画舫过来再玩，这个太破太旧了。”
　　“我就想今天划船，摘荷花，你不乐意上来就算了。”白小菀一边哼哼，一边已经手脚麻利的跳上了船，船身晃荡，吓得她一阵尖叫，“妈呀！我要掉水里了。”
　　“别乱动！”上官天寰当即喝斥，无奈的走了过去，纵身一跳，上了船抓住她，“你老老实实的坐着，别晃荡，仔细真栽水里头了。”
　　“好，我听你的。”白小菀忽然甜笑了一下，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星子一般闪烁个不停，有种流光璀璨的美丽。
　　上官天寰看得心里一软，“你呀，就是不老实。”
　　白小菀笑嘻嘻的，“就不老实。”
　　上官天寰真是无可奈何，只能无奈笑了。
　　白小菀淘气，一路让他撑杆划船，摘了不少荷花，“等下拿回去，插在花瓶里面，只要换水好了能放好几天呢。”
　　“你也诗情画意了。”上官天寰笑道。
　　“那我还说吃的。”白小菀斜了他一眼，朝着侍卫们喊道：“捞点新鲜的莲藕，回去做藕夹，还有多掐点藕尖，腌着吃，早上下粥最爽口啦。”
　　“你呀，不去做厨子可惜了。”
　　白小菀笑道：“那你娶了我，可不是赚大发了。”
　　“哈哈。”上官天寰笑着摇头，宠溺的看着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满嘴跑马的事儿都敢做，拿你没办法……”
　　白小菀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他却忽然不说了。
　　心下奇怪，忽地听到后脑勺穿来“唧……！”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用快速锐利的划破了空气，以雷霆之势飞速袭来！
　　“低头！”上官天寰怒声断喝，一把将她摁了下去，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哼，“唔！”利剑了他的肩膀，痛得他手上都有些发抖。而旁边的侍卫早就惊慌了，大声喊道：“快！保护世子，有刺客！”
　　“刺客？”白小菀脑子里晕乎乎的，头又被他摁住，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就听见周围乱作一团，喊打喊杀的，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她这人爱财如命，但是比起钱，当然还是小命更加重要啊。
　　正在满心惊慌，不停的拉扯上官天寰，“世子，你低子来……”话没说完，就看到面前有鲜血滴下，顿时吓得尖叫，“世子！你受伤了！”
　　“嗯，没事。”上官天寰努力安慰她，“只是射中了肩膀，回去拔出来就行了。”
　　“怎么会没事？让我看看。”白小菀慌乱中要抬头，却被上官天寰死死摁住，还将她抱紧了怀里，低声道：“别动，当心还有……，暗箭。”
　　他说话很是费力的样子。
　　白小菀担心道：“世子，你伤到哪儿了？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我……，我没事。”上官天寰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儿，身体更是摇摇晃晃，忽然猛地一下脱了力，整个人便向前栽去！
　　“啊！”白小菀被彻底的了他身下，动弹不得。
　　上官天寰一动不动，没了声音。
　　白小菀先是被压得喘不过气，继而惊吓害怕，大喊道：“世子受伤了！受伤了！快点来人啊！来人，救救世子爷……，快来人啊。”她的声音里透出哭腔，心里慌乱的，简直快成了一团空白，眼泪都滚出来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王府
　　白小菀从来没有想到，她会以这种仓促惊慌的方式来到梁王府。
　　她顾不上看王府的亭台楼榭，也顾不上丫头们指点纷纷，甚至顾不上顾清漪见到她那一刻的震惊！只满心都盯在上官天寰身上，恨不得连眼都不眨一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着进去了。
　　上官天寰一身血淋淋的，被人抬到。
　　“这是怎么了？！”顾清漪满脸震惊，眼里隐约闪出泪光，“世子！世子怎么会受了箭伤？！”她扭头看向白小菀，“婉县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小菀头也不回的道：“有人行刺。”
　　“行刺？”顾清漪赶紧跑过去看上官天寰的箭伤，又是不解，“可是世子中箭的地方是肩膀啊，怎么会昏迷不醒？！”
　　“是啊，怎么会昏迷不醒？怎么会？”白小菀忍不住喃喃，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莫非是那箭头上有毒？！”
　　“有毒？”顾清漪得快要晕过去了。
　　“肯定是有毒！”白小菀等不及太医过来，先爬上了床，把周围的丫头们吓得瞪圆了眼睛，一个个张着嘴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她却根本没空留意这些，直接动手解上官天寰的衣服，那姿势，那动作，简直可谓惊世骇俗！
　　众丫头都在想，这谁啊？好像是什么婉县主，怎么自己就跑到王府里来了？现在可好，还爬到世子爷的去，居然亲手扒拉衣服！更离谱的是，世子夫人居然不反对，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真是匪夷所思。
　　白小菀低头用牙一咬，再用手撕，奈何上官天寰的衣服太结实，撕不开，不由急着朝丫头们喊道：“快那剪子来！”
　　丫头们都愣愣的，不知道该不该去拿剪子，一个劲儿的都瞅着顾清漪。
　　顾清漪冰雪聪明，瞬间想到白小菀是要查看上官天寰的伤口，没空喝斥丫头们，赶紧去拿了一把剪子，“给你。”
　　白小菀用剪子剪了几个缺口，牙齿一咬，再狠狠的一撕，就把衣服撕个七零八落。幸亏夏天的衣服不厚，剥了两三层，终于看到了上官天寰的伤口。
　　果然，已经乌青了。
　　顾清漪吓得只哭，“这要怎么办？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白小菀想了想，当即撕下自己群摆的布料，打结做成绷带，将上官天寰的左边胳膊给死死捆了起来，防止毒血继续流亡心脏。然后又叫人拿了刀来，削掉箭支，低头便在伤口上毒血，一口一口的黑血吐了出来。
　　顾清漪吓得身体发抖，扶住了床边柱子，方才站稳。
　　“清水！”白小菀又大喊道。
　　“快拿清水！”顾清漪催促丫头，急得她眼泪直往下掉，“居然有毒，世子爷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你别哭了！”白小菀恼火道：“你哭，他就好了吗？”
　　顾清漪顿时停住了哭声。
　　周围丫头都吓傻了。
　　这谁啊？对世子爷动手动脚不说，还敢喝斥世子夫人？不过，世子爷的情形看着的确不好啊，真是吓人的很。
　　白小菀继续挤，继续吸，看着来的血都是红色的了，方才停下。
　　她也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正巧太医赶了过来，瞅着上官天寰衣衫不整，还跪坐着一个白小菀，不由惊吓的停住脚步，“这、这是……，在做什么？”
　　白小菀嘴里麻麻的，说话不利索，“世子爷中毒了。”
　　“中毒？”太医吃惊不已，当即给上官天寰把脉，震惊道：“果然，世子爷中毒了！”当即看了看伤口，再拣起地上的残箭，对着毒血闻了闻，“这像是……，哎呀，这一下子也分辨不出来，得再找几个太医商量才行。”
　　白小菀气道：“等你们商量完，世子爷都上西天去了！你既然是太医，就没有什么解百毒的药？先给解解，再商量也不迟啊。”
　　太医瞪大眼睛，“你一个丫头怎地如此放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庸医！”白小菀怒骂了一句，对顾清漪道：“现在赶紧去太医院再找太医，外头有什么良医也赶紧请来。另外，让厨房熬一大锅绿豆汤，一部分给世子爷喝，一部分热热的给世子爷泡澡，绿豆解百毒。”
　　丫头们赶紧去了。
　　太医还在身上发抖，朝着顾清漪说道：“世子夫人，府上怎么会有如此嚣张的丫头？主子还没说话，奴婢就说话了，居然还骂老夫是庸医！”
　　顾清漪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住发火，“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世子爷的性命重要？还不赶紧闭嘴！”
　　“你、你们……”太医像是被气坏了，就要晕过去。
　　白小菀冷冷道：“别晕，你就算假装晕了过去，也撇不清楚干系！世子爷要是被你耽误，有个三长两短，梁王府一定要你偿命！”
　　太医的心思被揭穿了，老脸一红，顿时心慌跪了下去。
　　他的确是看上官天寰中毒不轻，才不敢治疗，故意胡说八道扯东扯西，为得就是不被牵连进去，被想到居然被白小菀看穿了。
　　正在此刻，蒋统领心急火燎跑了进来，递过去一个瓶子，“婉县主，这是解药！”
　　“解药？”白小菀甚是吃惊，不过对蒋统领的忠心没得怀疑，再说了，他肯定不会当场犯傻找死，因此抢先拿去喂上官天寰。可惜上官天寰昏迷，牙关紧咬，根本就喂不进去。只能叫人端了温水来，化成药汁，一勺一勺的强灌。
　　等到灌完，厨房里的绿豆汤也熬好了。
　　白小菀便指着那个太医问，“绿豆汤可泡的？”
　　太医原本不想掺和的，可是现在不掺和也不行，看着凶神恶煞的蒋统领，生怕说慢了就头首分家，当即道：“使得，使得，绿豆解百毒。”
　　白小菀便让蒋统领带着人，抬着上官天寰去泡澡，冲洗伤口。
　　因为没有她的事儿了，自己赶紧把剩下的解药吞了一粒。等着蒋统领出来，方才问道：“怎么这般快就有解药了？从那儿来的？”
　　蒋统领却是目光闪烁，“这个嘛，还得等世子爷醒来再说。”
　　白小菀皱眉，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些，也就没有再管，只是翘首盼望上官天寰那边的消息。片刻后，有侍卫过来禀报，“世子爷醒了。”
　　“醒了！”白小菀激动地直接跑了过去。
　　顾清漪反倒迟疑了下。
　　一则，她从小所受的教育，是断乎不能看男人洗澡的。哪怕上官天寰是他的丈夫，也应该是下人服侍，再不就是妾室之流不讲规矩，断没有主母跑过去洗澡的。
　　可是白小菀，她还是一个未婚少女啊。
　　白小菀才没空管这么多呢。
　　再说了，上官天寰都中毒成半残废了，又是坐在浴桶，还能看见啥？她第一时间跑了过去，瞅着上官天寰已经睁眼，顿时念佛，“谢天谢地，可算是活过来了。”
　　顾清漪咬牙过来了。
　　刚想开口，就见上官天寰对着白小菀虚弱一笑，“没事儿，傻瓜。”如此宠溺的语气，温柔的眼神，是顾清漪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的，顿时身体一晃。
　　白小菀却不领情，凶巴巴道：“你醒了正好，来，多喝两碗绿豆汤解毒。虽然你已经服了解药，但是残留的毒素肯定还在身体里，多喝水，多尿，排出来才行。”
　　顾清漪听着尴尬不已。
　　这……，还真是什么话都不忌讳说啊。
　　不过，尴尬也只是一瞬间的。她此刻更加关心上官天寰的身体，虽然不好意思，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世子爷，现在可好了些？”
　　上官天寰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和对白小菀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顾清漪顿时眼神一暗，感觉这个屋子都是属于白小菀和上官天寰的，她在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多余碍眼的存在。可是，她才是世子夫人，上官天寰的嫡妻啊！顾清漪忍不住心里委屈，难过，就连上官天寰的伤势都没那么担心了。
　　那一刻，她忍不住赌气想到。
　　即便上官天寰平安无事，也不会爱她，有没有他又有何区别？他活着，指不定还会让她给白小菀腾位子。他死了，她就永远都是世子夫人了。
　　不！顾清漪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天啊！她都在是在想些什么啊？怎么能这般恶毒？嫉妒让她连理智都不存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揭穿
　　上官天寰苏醒没几分钟，又开始昏睡。
　　白小菀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旁边的丫头虽然觉得怪异，但是主母都没说话，谁也不敢贸然撵她走，也不敢当面议论。
　　顾清漪嫌人多不够清净，把丫头们都撵了下去。
　　白小菀见上官天寰睡着了，等了会儿，确实没什么事儿，方才对顾清漪递了一个眼色，两人出去外间说话。她先赔了个不是，“刚才我有点着急，冒犯了世子夫人，还望见谅。”
　　顾清漪摇摇头，“不怪你，哭来哭去的确没有用。”
　　她是十指不沾阳的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又被三从四德的规矩约束，除了在旁边落泪伤心，根本做不了别的。
　　倒是有些羡慕白小菀，那般自在。
　　白小菀端茶喝了大半碗，吐了一口气，“真是吓人！当时……”忽地想起，对顾清漪说她和上官天寰看荷花，有点不太合适。但是说到一半不说，也不合适，更何况顾清漪肯定能打听到的，因而接着道：“当时我和世子爷在京郊的荷花池，原本看看荷花，准备挖点莲藕回来做菜吃的。冷不丁儿的，忽然就有人一支冷箭！”
　　顾清漪吃惊道：“刺客抓住了吗？”
　　“抓住了。”白小菀点点头，“只是方才担心世子爷，没空闻讯。”想了一下，把蒋统领给叫了进来，“方才那解药，是刺客身上找到的吗？”
　　蒋统领迟疑了下，“嗯，刺客给的。”
　　白小菀急忙又问：“那审讯出来结果没有？到底是谁派刺客来的？”
　　蒋统领低头，“还是等世子爷醒了，再回禀吧。”
　　白小菀那听了不乐意，“干嘛鬼鬼祟祟的，是谁，就赶紧说出来，好去抓人啊！世子爷现在身体不好，不定几时醒，便是醒了，也没精神处理事务啊。”
　　顾清漪也道：“跟我说便是了。”
　　蒋统领还是不肯说。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顾清漪本来心里就有火，这下子，可算是找到发作的对象了，“世子爷病着，你查出了凶手还不肯说，难道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再这样，就叫人狠狠打一顿，自然什么都说了。”
　　“世子夫人。”蒋统领纠结万分，咬牙道：“那刺客说，是顾夫人收买他的。”
　　此言一出，白小菀和顾清漪都愣住了。
　　片刻后，顾清漪不由大怒，“放肆！我娘怎么买凶行刺世子？你可是疯了？说出这等漫无边际的谎言，简直其心可诛！”
　　“夫人。”蒋统领急急解释，“刺客不是要杀世子爷，而是要行刺婉县主。正好世子爷和婉县主在一起，那刺客不知情，一箭射过去……，射偏了，所以就射中了世子爷。”
　　白小菀脸色白了几分，抿了嘴。
　　顾清漪则是身体摇摇欲坠，“你胡说，胡说……”可是心里面，却又觉得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当然了，不是刺客蠢的射偏了，而是原本射向白小菀的利箭，被世子爷挡了。
　　世子爷为了白小菀，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这是何等深情啊。
　　“砰！”顾清漪仿佛中了一支无形利箭，正中心口。
　　白小菀则是觉得如坐针毡。
　　既然顾夫人要杀她，那顾清漪还能清白了吗？即便顾清漪不知情，现在为了替母亲掩饰真相，只怕也想杀她灭口了。
　　哎，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不！”顾清漪神经质似的站了起来，不知道是掩饰，还是恼火，“凭什么刺客说是我娘亲，就是娘亲了？保不齐，是别人想要谋害世子爷，故意转移视线呢。”
　　蒋统领回道：“所以，还是等世子爷醒了再决断吧。”
　　“我已经醒了，进来吧。”上官天寰在里面出声，但是听着很是虚弱。
　　白小菀等人赶忙进去。
　　顾清漪分辩道：“世子，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多半是那刺客胡说八道！我娘不可能找人行刺你，也不可能找人行刺婉县主……”
　　白小菀把脸扭到了一边。
　　心里道，顾夫人不会找人杀上官天寰是肯定的，杀了，顾清漪就成寡妇了。但是，顾夫人要杀了她，不是多难理解的事儿吧。
　　当然了，顾清漪作为女儿自然难以相信，或者是相信也要为母亲辩解。
　　甚至，原本就参与其中。
　　只是眼下这光景，她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因此一改保持沉默。反正这件事，上官天寰心里自然有数，让他来做决定好了。
　　“世子爷，你相信我啊。”顾清漪还在不停分辩。
　　“清漪。”上官天寰脸色微白，虚弱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回去亲自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去吧，这事儿总得让你心服口服。”
　　顾清漪怔了一下，“让我回去验证？”
　　一瞬间，她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
　　京城，顾府。
　　顾夫人正在焦急的等着消息，就听丫头来报，“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她心头一跳，顿时以为事情得逞，忙道：“快让大小姐进屋来。”
　　顾清漪穿了一身家常衣衫，打扮简单，像是临时起意回顾家的。一进门，就神神秘秘的撵退了丫头们，和母亲单独说道：“娘！婉县主遇刺身亡了。”
　　“真的？”顾夫人顿时面露喜色，“你确定？是世子爷亲口告诉你的吗？”
　　顾清漪见她母亲的反应，顿时心底一凉。
　　完了，果然是母亲派人行刺！
　　顾夫人还全然不知，一派得意，“死了正好啊。那种小狐狸精，又是皇上圣旨特封的婉县主，倘若进了梁王府，那就太难应付了。现如今，她已经面见过皇上，皇上自然不会想起她来，死了，也就死了。”
　　顾清漪只觉得从脊梁骨冒出一股子寒气，冷得她直发抖。
　　“怎么了？”顾夫人看着女儿，问道：“是不是世子爷心疼那个小狐狸精，见她死了，所以在王府里发脾气，给你气受了？若是这个，你就先忍让世子爷几天，等他把那小狐狸精给忘了，自然消气。”
　　“娘！”顾清漪愤怒的泪水流了出来，拔高声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你知不知道，那刺客一箭射过去，没有射倒婉县主，而是射中世子爷！”
　　“啊？！”顾夫人大惊失色，“你在说什么啊？刺客怎么会射倒世子爷？”
　　“因为当时婉县主和世子爷在一起！”
　　“这……”顾夫人从没想过会出这样的岔子，打心底不愿意相信，“不能吧。你刚才不是还说，是婉县主遇刺身亡了吗？怎么又和世子爷在一起，还射中世子爷。哎呀，那世子爷有没有事啊？天、天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清漪冷笑，“世子爷勉强活了过来，可是这个罪名，娘……，我担不起，你也一样担不起啊！你怎么能做这样荒唐的事？！”
　　“真的射到世子爷了？”
　　“千真万确！”
　　“所以呢。”顾夫人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世子爷已经审问了凶手，供出了我，然后派你过来验证的？你……，清漪……”忍不住慌了，“你可不能对世子爷说实话啊。”
　　顾清漪凉凉道：“迟了。”
　　“什么迟了？”顾夫人还不明白，“只要你不告诉世子爷，他怎么会知道？傻丫头，娘可都是为了你好啊。现在出了事，你怎么能丢下娘不管呢？别说是射中世子爷，就是射中婉县主，这闹开了，娘也是要入大牢受罪的啊。”
　　顾清漪抿嘴不说话。
　　“清漪、清漪……”
　　“世子夫人，我先告辞了。”门外，传来蒋统领说话的声音，接着是一串脚步声，像是飞快离去回梁王府了。
　　“完了！”顾夫人一下子软坐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第二百八十章 樱桃
　　天色渐黑，梁王府的灯盏逐渐亮了起来。
　　梁王本来外出喝酒的，结果一进府，就听说世子在外面受了伤，不由大怒，“周围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还能让世子受伤？”
　　“王爷，别生气了。”梁王妃劝道：“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儿，意外啊。好在世子只是被射中了肩膀，没有大碍，那个刺客也伏诛了。”
　　“伏诛了？！”梁王听了更是上火，怒问道：“可问出幕后凶手是谁？”
　　“没有。”梁王妃摇了摇头，“据世子那边的人说，刺客虽然抓到，但是嘴巴很硬，上了刑也不肯说，后来就咬舌自尽了。”
　　“简直混帐！”梁王气得砸了一个花瓶，拂袖出门。
　　梁王妃赶紧追了上去。
　　等梁王到了上官天寰的院子，发现楚烨和皇甫焱也在，看了一眼，“你们俩都来了，走，一起进去吧。”
　　楚烨其实不想再进去的。
　　他刚才就进去过了，一则是为了面子要看望上官天寰，二则是想问白小菀的下落。可是上官天寰活得好好的，却死也不肯说出白小菀的下落，不由叫他火大。但是眼下，爹让进去只能进去了。
　　至于皇甫焱，发现上官天寰没事也想走了。
　　现在同样是勉强为之。
　　梁王进去一看，上官天寰好端端的躺在，衣服也换了，看不到伤口倒是显得和平常一样。因而也就没那么担心，问了一句，“听说是伤着了肩膀？怎么样？”
　　上官天寰挣扎着要起身，“父王。”
　　“行了。”梁王伸手摁住了他，说道：“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虚礼啊？你没事就好，不然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梁王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
　　上官天寰看在眼里却假装看不见，只朝着梁王微笑，“父王放心，就是一点皮肉伤，养一段日子就好了。只可惜……”他扭头看向顾清漪，“可惜刺客死了，也没招，清漪还为此生了好久的气。”
　　顾清漪紧紧的握住了手掌心，努力平静，“是啊，真是可惜了。”
　　她心里明白，上官天寰这是在威胁她。
　　如果她不听话就把事情抖露出来。
　　可是，上官天寰到底想要怎么样的惩罚呢？顾清漪想不明白，只是直觉告诉她，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很有可能叫她难以接受。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梁王面色阴沉，目光删除一抹凌厉，“我会派人彻查这件事的，你先养伤，别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多谢父王。”上官天寰客气道。
　　梁王妃也装模作样的道了一句，“是啊，世子你就好好休息吧。”又看了楚烨一眼，“你这个做弟弟的，得空就多过来看看兄长，有时也能帮上一把。”
　　楚烨低头道：“是。”
　　“走吧。”梁王招招手，“让世子好生清净的休息，咱们出去。”他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跟着出去了。
　　等送走了梁王，梁王妃把楚烨给叫住，“去我屋里说话。”
　　尽管不情愿楚烨，但也只能跟着去。
　　到了屋子，梁王妃立即摒退所有的丫头，关上门，方才厉声问道：“世子受伤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楚烨吃惊道：“我是疯了吗？就算要做，还能留下活口不成？”
　　梁王妃听了这话，勾起嘴角，“这么说不是你了。不过你有脑子是最好的，京城可比岷县天高皇帝远，随便动手，还是消停点吧。”
　　楚烨心里现在担心的都是白小菀，心下不耐烦，因此眉头微皱，“王妃，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世子，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你总这么说倒成真的了。”
　　“蠢货！”梁王妃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了过去，“你在京城没有乱动手，我还以为是你理智，冷静，没想到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呵呵，很好！那就等着找人收尸吧。”
　　楚烨震惊捂着脸，继而后退。
　　梁王妃怒道：“你还敢这样看着我，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教训的不对？你就真的打算等世子做了梁王，再收拾我们两个。”
　　“不是我们两个。”楚烨缓缓放下了手，冷笑道：“是你！”
　　“你说什么？！”梁王妃惊怒交加。
　　“对！我就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从来都没有要争过，是你非得逼着我往这条路上走！这是你的意愿，不是我的意愿！我只要安安分分的做三郡王，世子凭什么杀我？就算他也和你一样，容不下别人，我也自有去处不劳担心！”
　　“你要去哪儿？”梁王妃惊道。
　　“去一个你打不到我耳光的地方。”楚烨狠狠甩下一句，甩门而去。
　　内院里，皇甫焱仍旧不死心再次回来，问道：“小菀呢？你把她藏哪儿了？刚才我已经问过王府的下人，分明说婉县主来过的。”
　　“是来过，但是又走了。”上官天寰回道。
　　“天寰！”皇甫焱有些恼了。
　　“小舅舅。”上官天寰一脸虚弱的样子，微笑道：“我虽然拣了一条命回来，可到底还是受了伤、中了毒，是个病人，你非要现在和我吵架？就不怕，把我气出毛病来。”
　　皇甫焱握了握拳，歉意道：“对不住，你先歇息吧。”
　　既然上官天寰横竖都不想说，那再问也没用，正要把上官天寰气出好歹来，别说梁王府不答应，皇甫家也不会答应的。他这个做舅舅的，也过不了那个坎儿。横竖让人盯着梁王府这边，总会有白小菀的消息。
　　皇甫焱脸色凝重的出门而去。
　　上官天寰心中紧绷的弦，总算松了点儿，侧首笑道：“一个个的，找不到你都很不得生吃了我，要不是看我病着，只怕要打起来了。”
　　白小菀从屏风后面出来。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走，只是藏着，自己不愿意出来罢了。
　　她在床边坐下，说道：“你找个清净的地方，我先暂时回避一下。顾家那边的事，一旦闹起来也是麻烦，我不想搅和进去。”
　　上官天寰点点头，“我明白。”
　　白小菀看着他的肩膀，目光担心，“现在还疼得厉害吗？”
　　上官天寰对她笑，“有你在，就不疼了。”
　　“油嘴滑舌。”白小菀嗔了一句，转身去给他端水，有些迟疑，“你这个样子真是叫人不放心，要不顾家的事先放几天，等你好了再说。没错，还是等你好了吧。不然再争吵起来，气坏了你，岂不是罪过了？”
　　上官天寰笑道：“你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白小菀咬牙，“要不是看你受了伤，早揍你了。”环顾了屋子一圈儿，忽地灵机一动，“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藏起来。”
　　“什么主意？”
　　“方才啊，我见有个端茶的丫头，身量和我差不多，只略高一些。我要是易容，再加上高跟鞋，暂时隐藏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上官天寰按照她描绘的样子，想了想，“你是说吧。”
　　白小菀笑道：“我又不认识你屋里的丫头，哪里知道什么、杨桃的，你叫进来，让我瞧瞧不就知道了。”
　　上官天寰笑道：“我现在可没法扯着嗓子喊人，你去喊进来。”
　　白小菀依言出去，喊了一声，“，世子爷叫你。”
　　果然，一个身量小巧的丫头闻声进来。
　　白小菀上前，和她并排站在一起，朝上官天寰问道：“你瞧，像不像？我连五官眉眼都有点相似，再容易替换不过了。”
　　上官天寰笑道：“这么一看，果然是。”
　　莫名其妙的，又不敢说话。
　　上官天寰便道：“，我记得你是王府里的家生子，等下自己从后门悄摸回家，在家里呆一段日子。”
　　吓得往地上一跪，“世子爷，不要撵我！”
　　“不是撵你。”上官天寰道：“只是让你暂时回家几天，月钱照发，另外还有赏银。只是你回去以后，要家里人守口如瓶，不能让外人知道你藏在家里。”


第二百八十一章 郡主
　　一脸目瞪口呆，“这……、这是为啥啊。”
　　“好了，你歇着，我来跟她说。”白小菀给上官天寰掖了掖被子，方才床帐，然后领着去了侧屋，“世子爷的意思，是让我在这儿顶替你几天，免得别人发觉了。”
　　“啊？”十分吃惊，“婉县主，你要做丫头？这……，我们长得也不像啊。”
　　“你等等。”白小菀从腰包里翻出一张空白的人皮面具，然后对着，左描右画，很快就拾掇好了。然后找了粘贴的东西，往脸上一贴，再抹均匀了。最后把头发照着的挽了一下，把她的首饰戴上，问她，“现在呢？还像不像？”
　　惊吓了半天，咽下口水，“像！估摸我妈来了都分不出。”
　　“那就好。”白小菀笑道：“就是你声音比我尖细一些，我得捏着嗓子说话了。只要不在熟人面前晃荡，应该无碍。”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金子，“这算是我替世子爷赏你的，你等下提着热水壶出去，悄悄回家吧。”
　　“好。”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这婉县主，居然能大变活人啊。
　　“等等。”白小菀忽地叫住她，收敛笑容，“此事关系重大，如果你不小心走漏了什么风声，就算我不生气，世子爷的脾气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顿时面色一凛，“是！奴婢绝不敢走漏消息。”
　　等走后，白小菀便端了茶出去，送到上官天寰面前道：“世子爷，请用茶。”她低眉敛目的，尽量模仿的举止行动，还真是像极了。
　　上官天寰本来就身体虚弱，加上没留意，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他眉头一皱，“不喝，退下罢。”
　　白小菀把茶碗放在床头，然后坐了下来，娇媚笑道：“世子爷，不要撵人家走嘛。”
　　上官天寰还以为疯了！
　　正想训斥，忽地发觉此非彼。白小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如珠，顾盼生辉，不由笑了，“你呀，我真把我给糊弄过去了。”
　　白小菀哼道：“能糊弄你，就说明我这功力不错。”
　　“过来。”上官天寰扯了扯她，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看你刚才抛媚眼的样子，是不是像爬爷的床？以后做个丫头。”
　　“想啊。”白小菀一本正经道。
　　“…………”上官天寰反倒不知道怎么接话，愣了愣，失笑起来，“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姑娘了。”
　　“哟！”白小菀假装吃醋，“那你倒是说说，见了多少个脸皮薄的姑娘呀？是环肥燕瘦，还是桃红柳绿？是楚王好细腰，还是唐皇爱丰腴？”
　　“就你话多。”上官天寰说不过去她，只看着她，“我现在啊，眼里就只有面前这一个姑娘，你说她是环肥燕瘦？还是桃红柳绿？”
　　“我是天下第一。”
　　“噗！”上官天寰笑得肩膀只抖，扯得伤口疼，连连摆手，“行了，你别逗我了，我这笑得还遭罪呢。”
　　“等你好了，再收拾你！”白小菀瞪了他一眼，然后身子歪过去，和他并排躺着看床帐顶子，闲聊道：“要不是你受伤了，咱们这么一起躺着，一起说话，还挺不错的呢。”
　　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没事。”上官天寰尽量忍着疼痛，微笑道：“我这不是吃了解药，又被你用绿豆汤盥洗过了吗？就是有些虚弱，养几天，歇一歇就缓过来了。”
　　白小菀有些心疼他。
　　原本还想说顾清漪的事儿，忍了忍，也没有再说了。
　　但上官天寰是心思敏透的人，她即便不提，心里也是明镜儿似的，徐徐道：“顾家那边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嗯，你先养伤。”白小菀不是任性的人。
　　“小菀，以前是我不好。”上官天寰笑道：“总想着你太固执，太别扭，却没有想过，给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如果一早就答应了你，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波折了。”
　　“时候未到，怎么会答应？”白小菀倒是看得很开，淡淡笑道：“反正我也不急着嫁人，早点、晚点，都是一样的。所以，顾家那边的事你慢慢来，我不着急，稳妥为上。等下我就给刘嫂他们捎个口信，就说……，我已经离开京城了。”
　　只有这样，才能断了楚烨和皇甫焱的念想。
　　“小菀。”上官天寰轻轻握了她的手，看着她洁白如玉的面庞，以及乌黑宛若杏核一样的明眸，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正在含情脉脉的对视，情意流动。
　　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哥哥，睡下了吗？”
　　上官天寰闻言目光一亮，对白小菀道：“是永泰，我的妹妹。”
　　白小菀赶紧起身，“那我叫她进来。”掸了掸衣裙，装作丫头的样子迎接出去，“郡主，世子爷请你进去。”
　　永泰郡主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了一身杨桃色的箭袖衣衫，身量高挑，是一个十分明媚俏丽的姑娘。天生一种的矜贵气度，下巴微抬，径直走了进去，根本没有多看白小菀一眼，自然不会察觉丫头换人了。
　　上官天寰笑道：“来了。”
　　“听说哥哥中箭了？”永泰郡主脸色担心焦急，自责道：“偏生我出门去了，到这会儿回来才知道消息。”
　　“没关系，已经服下解药了。”上官天寰望着她，表情很是舒缓，“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坐下罢，咱们慢慢的说。”
　　“这会儿？”永泰郡主眼色闪烁，“有什么事，不能等哥哥伤好了再说？这般着急。”
　　“是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永泰郡主的脸色凝重起来。
　　“嗯。”上官天寰说道：“我打算，把你嫁给顾氏的幼弟，正好你们年纪相当，门第也相当，男未婚女未嫁。”
　　“哥哥。”永泰郡主并不相信这套说词，“你要把我嫁给顾小六？呵呵，说什么年纪相当、门第相当，这也太官面唐皇了吧。”
　　“你不喜欢股小六？”
　　“喜欢？”永泰郡主反问：“我们这样人家的婚事，有几个是为了喜欢成亲的？哥哥你怎地说起如此天真的话？莫非……”眼神有些怀疑，“哥哥，你喜欢上了什么女子不成？而且，是不是还和我的婚事有关？”
　　白小菀在旁边听了，不由咂舌。
　　天哪！这个永泰郡主是个人精儿啊。
　　上官天寰笑道：“我的妹妹果然聪明，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实话说吧，我的确有一个中意的姑娘，想要娶了她，所以打算和顾清漪和离。”
　　永泰郡主把话在肚子里咀嚼了一番，恍然大悟，“你想跟顾清漪和离，但是又不愿意断了和顾家的姻亲，所以就把我嫁过去？”
　　上官天寰皱眉，“永泰，这门亲事并不差啊。”
　　“自然是不差，可是也谈不上多好。”永泰郡主勾起嘴角，一脸不屑，“我和顾小六从小玩到大，他是什么性子，我心里有数。说句难听的，就他那种被爹吼一嗓子，都要吓得直哆嗦的人，我还真看不上！没出息。”
　　“那顾家也没有别的合适人选了。”
　　永泰郡主问道：“哥哥，你非要我嫁到顾家去？”
　　上官天寰没有说非要，只道：“希望如此。”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嫁去顾家你会失望，还会给你添出其他的麻烦。”永泰郡主声调很是冷清，说起婚事来，好像并没有任何激动，“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也看在你是未来梁王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嫁到顾家，但不是顾小六。”
　　兄妹俩，竟然像是谈生意一样的讨价还价。
　　白小菀真是看得瞠目结舌。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真假
　　上官天寰问道：“那还能有谁？顾家其他的爷们没有适龄的。”
　　“为什么要适龄？跟我一般大的毛头小子，有几个能干的？更不用说顾小六这样的窝囊废了。”永泰郡主冷冷道：“我要嫁，就嫁给顾清漪的长兄，兵部尚书顾瑾之。”
　　“啊？”上官天寰吃惊道：“顾瑾之今年都是三十六了，他的元配虽然去世，但是还留下一儿一女，妾室里面还有两个庶出小姐，怎么能配你？”
　　“怎么不能？”永泰郡主似乎对情爱没有任何兴趣，只关心权利和地位，“顾瑾之为人能干，乃是皇上重用之臣。现在才得三十六岁就是兵部尚书，将来入阁拜相指日可待！要是我命好，兴许还能做宰相夫人呢。”
　　“你别冲动。”上官天寰看着妹妹，认真道：“瑟瑟，我虽然让你嫁去顾家有私心，可是也没打算坑你。顾小六的确不算是能干，但是性格平和，你一辈子都能拿捏的住，家境也不错，年纪、长相都是好的。”
　　“哥哥。”听得上官天寰唤她乳名，永泰郡主眼里也多了一份温情，“我知道，你是担心老夫少妻的，我今后会过得不如意。可是，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心里知道要的时候，走错了，也不怪你。”
　　“瑟瑟……”
　　“好了。”永泰郡主打断他，“我已经决定了，要嫁顾家，就要嫁给顾瑾之，别的我不考虑！哥哥你要是还真心拿我当妹妹，就替我考虑考虑，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上官天寰沉默了，“这事儿不着急，你还是回去先考虑清楚了再说。”
　　“我考虑的很清楚。”永泰郡主声音冷静，“我的婚事，早就有想过的，并不是今天为了跟你赌气，才随便搬个人出来。说句现实点的话，我要是做了丞相夫人，对哥哥你也是一笔助力，你也高看我一眼，对不对？不然的话，若是嫁给了无能懦弱的顾小六，将来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罢了。”
　　上官天寰叹了口气，“行，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见她要拒绝，摆手道：“我这儿还养着伤，总不能立马下床去给你提亲，还得筹谋一下。”
　　“好吧，反正三天后我也是这个答案。”永泰郡主笑了，打趣道：“倒是你，看上哪家的名门闺秀了，说出来让我听听。”
　　白小菀顿时不自在起来。
　　她可不是名门闺秀，身份……，婉县主不过是好听罢了，只怕永泰郡主看不上呢。
　　上官天寰并没有急着介绍，只是道：“现在还要保密。等你的亲事定下来，我和顾清漪的婚事解决了，再说她吧。”
　　永泰郡主呵呵的笑，“看来，真的是哥哥心爱的姑娘了。”
　　上官天寰淡淡扫了白小菀一眼，“生死相许。”
　　“…………”永泰郡主反倒怔了怔，她并不知道哥哥在看后面的姑娘，只是被这个生死相许惊到了。好半天，才露出笑颜道：“那很好啊。哥哥，我是命里遇不到这样的人，所以挑一个条件好的，但也很羡慕你。”
　　等永泰郡主走后，白小菀却有几分闷闷不乐。
　　上官天寰问她，“怎么了？事情都已经差不多谈好了啊。”
　　“世子。”白小菀心里十分不安，“方才听了永泰郡主的话，有些想法，就是觉得婚事还是门当户对的好。我要是拆散了你和顾清漪，在自己上位，凭着我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对你世子身份没有帮助。”
　　“这件事我已经仔细思量过了，不是贸然决定的。”
　　“我知道。”白小菀缓和了口气，换了一种说法，“所以，我想，你还是和顾清漪先在一起吧。毕竟就算你现在和离了，我也没法和你成亲，又何必逼她呢？万一把她逼出个三长两短，顾家岂能愿意？对你也不好。”
　　“小菀，你这是要打退堂鼓？”
　　“不，世子你听我说。”白小菀徐徐道：“刚才我仔细想过了。与其现在就让你和顾家闹翻，不如再等几年。一则，往恶毒里想，或许顾清漪已经不在人世，根本不用和顾家有任何争执，你就能娶我。二则，过几年我才能真的嫁人，时间也刚好。三则，我想再努力一点儿，就算没有权势，也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给你撑腰，同时不叫别人看轻了我。”
　　其实，还有一条她没有说。
　　几年过后，如果她和上官天寰还想成亲，自然证明感情深厚，矢志不渝。如果其中一人想退出，或者两人各有新欢，哪有何必做一对怨偶呢？不如顺其自然。
　　上官天寰听了她的话，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说的话都是道理。但是，我怕你对我不放心，担心我变了心，所以才想早点把事情给定下来。”
　　“不。”白小菀摇摇头，微笑道：“只要你有这份心，这份情，以及种种安排，就说明你对我是真心的，而不是玩弄感情。至于将来，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就算有变化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必反目成仇。”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传过去温柔和力量，“世子，我们答应彼此，不管将来走到什么样的地步，都不要怨恨对方。如果不合适，咱们就平平静静的分开，不要伤害对方，永远都不要做一对怨偶。”
　　“小傻瓜。”上官天寰把她单手揽在了怀里，柔声道：“除非我疯了，否则，我若伤害你便天地不容，不存于世！”
　　白小菀微笑道：“我也一样。”
　　她轻轻的靠着他结实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以及淡淡的男子气味，觉得心从未有过这般安宁踏实。哪怕现在他们还不能在一起，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彼此心意相通，情意一致，又岂会在乎朝朝暮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就足够了。
　　于是，白小菀就这样以樱桃的身份，在梁王府住了下来。
　　她给清雅苑的刘嫂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已经离开京城，但是却并没有说明去处。皇甫焱看到信的时候，顿时脸色惨白，“小菀，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
　　天大地大，他要到哪里去找到她？
　　皇甫焱原本就身体不好，再被这般重重打击，顿时就病倒了。皇甫家的人一片混乱，闹得人仰马翻，都说他是入了魔障，一时三刻怕是养不好了。
　　而楚烨看到了这封信后，立即大发脾气，把清雅苑砸了一个稀巴烂！
　　刘嫂等人吓得不敢出门，等他走了，方才带着玉溪、春燕出来收拾，但同样也是心里茫然不知去处。好在白小菀送信的同时，同时给了一千两银票，让他们暂时做个胭脂妆粉的小生意，平时日常嚼用也够了。
　　可是刘嫂等人肯安生过日子，楚烨不能啊。
　　他回到梁王府，找到上官天寰便是一通大吵大闹，“你到底跟小菀说什么了？还是对她做什么了？是不是把她秘密囚禁起来了？你说啊！”
　　上官天寰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听他这般大吵大闹也不动气，只是淡淡道：“我最近一直中毒在家养病，能做什么？你又不是没有严密监视过我，我做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何必在这儿装模作样的发脾气？”
　　他冷笑，“小菀不见了，焉知不是你把人藏了起来？”
　　楚烨顿时气得肝疼，“你少贼喊做贼！”
　　“那你不妨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看我去哪儿了，做了什么，见了何人？”上官天寰毫不客气的说道：“也许，那天就发现小菀了呢。”
　　一副随你怎么闹都不管的态度。
　　楚烨虽然生气，可是也不敢在梁王府闹得太过。毕竟上官天寰是世子，是他的嫡亲哥哥，闹大了，梁王那边就不放过他。但找不到白小菀，又不甘心，最后只能像上官天寰说的那样，整天派人盯着这边了。
　　可惜，一无所获。


第二百八十三章 赐婚
　　白小菀在梁王府住了下来。
　　丫头们虽然有点奇怪，世子爷怎么会突然看上了樱桃，但是上官天寰脾气不好，没人敢随便议论此事。再说了，他平时跟丫头们也不亲近，即便樱桃得宠，也谈不上争风吃醋，因而一切风平浪静。
　　白小菀开头还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
　　等到过了几天，根本就没人怀疑她，丫头们也都被上官天寰吓得跟木头似的，完全不会多议论一句，便慢慢放松下来。只不过，放松的日子久了，也有点无聊。再加上，上官天寰的身体渐渐好转，两个人在屋里相对无事，每天都是闲。
　　偏偏白小菀又是一个闲不住的，忍不住嘀咕道：“天呐！要是就这么让我关在这儿，几年如一日，只怕还没等到你娶我，我就先憋不住疯了。”
　　上官天寰笑道：“你呀，就知道闲不住。”
　　“我不管！”白小菀哼道：“大夫说你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再养几日，你就找个时间陪我出去逛逛，不然我要憋坏了。”
　　上官天寰笑道：“行，答应你。”
　　“其实，这都是次要的。”白小菀哼哼唧唧的，搂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想做生意，我想赚钱，我想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哼，要不是你，我在岷县的楼盘做得好好的，胭脂店也开起来了。”
　　“我给你银子，行不行？”上官天寰宠溺的道。
　　“那不一样。”白小菀歪着脑袋，看着他，“等我嫁给了你，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所以，就算你现在给了我银子，也不过是左手给右手，没啥意思。”
　　“噗。”上官天寰被她逗笑了。
　　白小菀却是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我要做生意，赚别人的钱，给咱们攒下一笔可观的私房钱。将来养儿女，娶儿媳、嫁姑娘，都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上官天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些事，都是男人的事，你瞎操什么心？难道我养儿女还得靠你赚钱？那我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
　　“我就要操心。”白小菀瞪他，“你的钱，自然是我的孩子的。那我多挣一份，孩子们也不亏啊，谁家娘亲不贴点私房钱？再说了，你现在只是世子，又不是王爷。王府再有钱，也不可能随便你花的。”
　　只怕，还不如白小菀手头宽裕呢。
　　毕竟上头梁王，还有梁王妃眼巴巴的盯着，上官天寰这个世子在没有做梁王前，实际上只是名声好听点罢了。而且，梁王府这么些人，梁王的子女都要用钱，也不可能给上官天寰一个人花了啊。
　　听她说到王府的琐碎，上官天寰有些沉默，的确王府的事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不如这样。”白小菀乌黑的杏仁眼猛地一亮，眨巴眨巴，“你有自己私房钱的名义打个招牌，做点生意，我在幕后给你参谋策划，你看怎么样？这样的话，咱们既能赚钱，我又不用抛头露面，岂不两全？”
　　“倒是不错。”上官天寰笑道：“不过这件事不是说说就成的，再细想想吧。”
　　“行，我琢磨琢磨。”白小菀一脸兴奋的点头。
　　“你呀，小财迷。”上官天寰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整天把钱挂在嘴上的，不过呢，也没几个女子有你这般能干，做起生意来头头是道。”
　　“所以啊，你可是赚大发了。”白小菀厚着脸皮道。
　　“哈哈。”上官天寰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天后，白小菀的发家致富经还没有想出来，先得到了另外一个惊人的消息！
　　“知道吗？郡主被赐婚了。”
　　“啊！赐婚？”
　　“是啊。”丫头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听说是有个什么江南才子，文章好，长得也好，皇上御笔赐了探花。后来不知怎地，就看到咱们王爷说起赐婚来，就把郡主赐婚给探花郎了。”
　　“啊呀，那也算是得了一个佳婿。”
　　“算了吧。”另一个丫头撇嘴，不以为然，“咱们郡主可不是那等风花雪月的，看着男人长得清俊，就乐意嫁了。原本啊，我听说……，郡主想要嫁到顾家去的。你们想想，那探花虽然有才，也有貌，但却是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郡主未必看的上呢。”
　　白小菀假扮成樱桃听八卦，自然不好插嘴。
　　心里琢磨，这下子可是有点麻烦了。要是永泰郡主嫁给了探花郎，那么上官天寰之前的计划就要落空，和顾家的联姻，就不能再指望永泰郡主了。
　　那他和顾清漪，又成了不可分割的一对儿。
　　白小菀多多少少有点心里不舒服。
　　正在郁闷，就听丫头说道：“所以啊，那什么岷县来的探花郎，配不上咱们郡主！岷县在哪儿，你们听说过吗？天呐，指不定出了几个省，来回一趟都要半年呢。”
　　岷县？白小菀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岷县的才子，莫非……，是谢君谦不成？算算日子，谢君谦要是顺利的话，春闱中了进士，然后再殿试，中了探花郎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心里实在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探花郎叫什么名字啊？”
　　丫头撇嘴，“这个谁知道啊？只听说，好像是姓谢的。”
　　“姓谢？”白小菀心里咯噔一下，再也坐不住，当即转身去书房找上官天寰。
　　因为身体好了，上官天寰白天都在书房处理事务。但是，今儿他要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谢君谦中了探花郎，并且赐婚给了永泰郡主！
　　谢君谦，要做他的嫡亲妹夫了。
　　那这往后，等他娶了白小菀，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不自在啊。可惜皇帝赐婚，就算再不自在也没办法，只能认了。
　　“世子！”白小菀急匆匆的过来。
　　“别急，进来说。”上官天寰早知道她会着急这个，拉她进了门，到了里面关上门方才说道：“赐婚给永泰的人确实是谢君谦，这事儿已经成定局了。”
　　白小菀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是却重重的，砸得她有点懵逼了。
　　她吞吐说道：“谢君谦，要做你的妹夫？天呐！怎么这么尴尬呢。”
　　“谁说不是。”上官天寰也是皱眉，说道：“但是圣旨已经下了，没法改。幸亏这几天还没来得及去顾家提亲，不然若是提了，又是麻烦事儿。永泰跟顾家联姻不成，还会得罪顾家，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哎。”白小菀垂头丧气道：“那没办法了。”
　　上官天寰安慰她，“其实你也不用太介意。永泰和谢君谦很快就会成亲，等你将来进门的时候，永泰已经出阁，又不在梁王府里面住，平时根本就遇不上。即便是永泰逢年过节回门了，女眷们在内院，男宾们在外院，你根本就碰不上谢君谦。倒是我，到时候回送妹妹出嫁，看着谢君谦免不了有些尴尬，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哎，没办法了。”白小菀叹气道。
　　“好了，这都不用发愁。”上官天寰劝她，“你别担心，我会安排妥当的。倒是永泰的婚事有变，肯定心里有想法，我先过去看看她再说。你呢，自己回去，好吃好喝好睡，等我回来就是了。”
　　“嗯。”白小菀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开门出去。
　　结果一开门，就见永泰郡主站在外面。
　　偏生不巧，上官天寰的手还搭在白小菀的肩膀上，两人状态十分亲密。永泰郡主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们，像是不好意思，赶紧转身，“哥哥，我到凉亭那边等你。”
　　白小菀不由傻愣住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婚事
　　“你先回去。”上官天寰倒是淡定的很，轻轻一推，送白小菀出了门。见她表情尴尬的看着永泰郡主，不由笑了，“走吧，我晚点过去找你。”
　　白小菀咽了咽口水，陪笑道：“给郡主请安。”说完，就落荒似的逃了。
　　永泰郡主一直没有说话。
　　上官天寰笑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就是一个通房丫头。”毕竟刚才那么亲密，说是普通丫头太不像话，干脆就如此遮掩一下。
　　永泰郡主微笑道：“这是哥哥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是来问圣旨赐婚的吧？”上官天寰领着妹妹去了里面，两人坐下说话，“这事儿真真的，方才我已经去父王那边问过了。想必王妃也找你说过话，无论如何，圣旨赐婚是不能更改的，你和顾家的婚事就算了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永泰郡主很是冷静，抬起眉头，“我只是担心那个探花郎，说是从岷县来的，小地方的人怕是上不得台面。”语气顿了顿，“哥哥，记得你去年到岷县去过，早几个月前又去了。”
　　“嗯。”上官天寰点头，“的确去过。”
　　“那……，你可曾听说那个谢君谦？”永泰郡主虽然一贯淡定，但是说到未婚夫，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有点羞涩脸红了。
　　上官天寰实在不想谈及谢君谦，不过妹妹问起，又不得不谈，毕竟马上就要做他的妹夫了。既然躲不开，那就只好坦然面对，“我认识谢君谦，人长得不错、学问好，性格亦是十分平和。”
　　永泰郡主听得“人不错、学问好、性格平和”，总算放心了些。
　　上官天寰又道：“谢君谦家里有一个寡母，一个幼弟，据说祖上也是官宦人家，只是现今没落了。不过他是有真才学的人，现如今中了探花郎，又要娶你，将来自然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你不用太担心了。”
　　“嗯，那就好。”永泰郡主不再多问。
　　“放心吧，哥哥替你看着呢。”上官天寰起身，领着妹妹出去送到院子门口，“先回去好生呆着，我去见见谢君谦，跟他说几句，务必把你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好。”永泰郡主微红了脸，告辞而去。
　　上官天寰微笑着送走妹妹，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他出了门，直接坐上马车找到谢君谦。事实上，从谢君谦入京赶考开始，他就一直派人盯着了。只是不想让白小菀知道，没有说罢了。本来还想着，等谢君谦考试完就走人，没想到闹出一场圣旨赐婚，还成了他妹夫，这下子躲都躲不掉了。
　　谢君谦在京城只是临时赞助，所以找了一家偏僻的小客栈，包了半个月。
　　原本中了探花郎是一件大喜事。
　　但是，赐婚永泰郡主就……，说来也是喜事，就是上官天寰那边不好应付啊。他正在这么想着，上官天寰就来了。
　　“世子爷。”谢君谦上前行礼。
　　“不必客气。”上官天寰摆摆手，进了屋子，关上门单独说话，“过不了几天，你就要迎娶我的妹妹，我就是你的大舅子，算是一家人了。”
　　“不敢。”谢君谦赶紧站了起来。
　　“什么不敢不敢的。”上官天寰示意他坐下，继续道：“我今儿来，只是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做我的妹夫可以，但是……，绝对不允许在永泰面前提起白小菀！”
　　谢君谦目光微微一闪。
　　上官天寰道：“当然了，你也不用刻意的装作不认识。如果以后永泰有问到白小菀，就说是你同村儿的，互相认识，还算是相熟就可以了。”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谢君谦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我听三郡王说，小菀留信说是回岷县去了。按理说，以后小菀在岷县，郡主在京城，即便是嫁给了我，我也多半不会回原籍任职，她们不会有交集才对。”
　　“呵呵。”上官天寰看着他笑，勾起嘴角，“谢探花，人有时候太聪明了，就要学会收敛锋芒，懂吗？你的话，无非是想试探我，小菀到底在不在京城，对不对？”
　　谢君谦顿时面色尴尬。
　　上官天寰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吧，小菀在京城，我的确知道她在哪儿。”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君谦，“可是你别忘了。你马上就要娶我的妹妹，做我的妹夫，你和我，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潜台词是，给三郡王送信是不明智的。
　　谢君谦低眉道：“世子，我不会跟别人说起什么的。”他的脸上露出歉意，“我就是有些担心小菀，想知道她的下落，所以冒犯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又得知小菀有世子保护，自然再没有不放心的。”
　　“有你也收起心！”上官天寰身上有一种气场，不怒自威，“如果你和永泰成亲后，还这样不自觉的关心小菀，那就是害了小菀！同时也是害了我的妹妹，更是毁了你！我希望你记清楚这句话，不要再犯糊涂！”
　　他声色俱厉，一口气说了好几句狠话。
　　谢君谦脸色微白，点点头，“世子说得对，是我一时情急糊涂，往后再不会了。”
　　他和白小菀的缘分已尽断了。
　　再拉扯，不过是给彼此增添麻烦罢了。而且，白小菀既然有上官天寰保护，那他就更不用担心才对。从今以后，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天之骄女永泰郡主吧。郡主下嫁，他和母亲、弟弟都得低头做人，日子未必好过啊。
　　上官天寰说完话就走了。
　　结果他前脚刚走，楚烨后脚就冲了进来，抓住谢君谦问道：“你问了没有？世子有没有透露消息，说小菀在哪儿的？！快说啊。”
　　“没有。”谢君谦摇摇头，“世子的嘴巴严得很，我稍微打探了一下，他就厉声喝斥我，不要忘了即将做谁的丈夫，绝对不可以再惦记别的女人。”
　　“真的没说？”
　　“没说。”谢君谦脸色平静，认真道：“三郡王，你想想世子爷的为人，像不像会被人骗的三岁小儿？他明知道我认识你，又怎么会把白小菀的下落告诉我？于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啊。”
　　“行了！”楚烨丧气的甩开他，三步两步，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谢君谦在他身后轻叹，“哎，还不醒悟啊。”
　　白小菀现在可不是无名小丫头，而是婉县主，她如果自己不愿意，上官天寰应该也不敢私藏她。毕竟在京城里，上官天寰的仇敌到处都是，梁王府还有死对头，断然不会做这种自乱阵脚的事。
　　也就是说，白小菀应该是自愿藏起来的。
　　如此，楚烨还看不透吗？白小菀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上官天寰啊！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变过，她的心里只有上官天寰才对。
　　可叹还有人看不穿。
　　或者说，是不愿意看穿。
　　楚烨根本不知道谢君谦的腹诽，他满心失望，一脸丧气的回了梁王府。
　　刚进内院，就有丫头来找，“三郡王，王妃娘娘叫你过去。”
　　楚烨心烦不已，但是又不能不去。只得强自平静了烦躁的心情，一脸平常的去见梁王妃，进门先行礼，“给王妃请安了。”
　　“坐吧。”梁王妃看着丫头们端了茶，便撵人退下。
　　楚烨明显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儿。
　　果不其然，梁王妃开口便道：“永泰已经被圣旨赐婚了，听说了没有？”见他还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斥道：“整天东游西荡的，像个什么样子？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还不知道？真是不像话。”
　　“王妃，我才从外面回来，刚到门口就被你叫来了，如何能知道？”楚烨本来心里头就有火气，忍不住分辨，“况且，便是我不知道，你现在说了，不就知道了吗？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拿着我来撒气？”
　　“还敢顶嘴？”梁王妃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想着，等下要说的事情，又只能把火气给慢慢压下去，“你呀，论年纪比永泰还要大一些，是做哥哥的，怎么能还这么不懂事儿？既然永泰都要成亲了，你总不能拖在妹妹的后面，赶紧把翎儿娶了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战事
　　楚烨眼中光线顿时一闪，欲言又止。
　　梁王妃一看他这态度，就是上火，“怎么了？你还不乐意？铃儿是萧家的嫡出小姐，长得漂亮，年纪又和你相当，到底还有那点不满意？”说着，便是一声冷笑，“别忘了，你的生母不过是丫头罢了。”
　　楚烨眉头微跳，低下了头。
　　他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拽成拳头，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方才能忍住不动怒，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我没有不愿意，一切……，都听王妃的安排。”
　　梁王妃自然知道萧翎儿脾气不好，大抵明白楚烨的不情愿，见他面上服软了，也就没有继续步步紧逼，而是换了温和口气，“你们都是年轻人，都有些自己的小脾气。不过这并不要紧，等成了亲，生了孩子，日子过久了慢慢就和顺了。”
　　楚烨心下冷笑，嘴上却道：“是，王妃言之有理。”
　　“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梁王妃一句话就拍了板，正色道：“圣上赐婚，王爷给永泰定的婚期在八月，所以你的婚期一定要在八月之前。具体什么时候，我得和萧家的人商量，挑一个黄道吉日。”
　　楚烨起身，“王妃看着安排吧，我先回去了。”
　　梁王妃忍不住要发火，但是想到他马上要和侄女成亲，往后还要一起过小日子。若是把他骂得太狠，只怕侄女的日子不好过，因此也就忍下了。
　　她挥挥手，“行了，你回去吧。”
　　楚烨告退而去。
　　等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却是重重一拳砸在了被子上！心里更加憋屈，在王府里，就连发火都不能让人知道，只能无声的发。
　　他心里清楚梁王妃的想法，就是打算让他和萧家联姻，再找机会毁了上官天寰，然后扶持他做下一任梁王。可是，并非他不思进取，而是上官天寰文武双全、城府深厚，又有顾家和皇甫家支持，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最重要的是，梁王和已故的嫡妻感情甚好，对上官天寰的世子之位从无二心。
　　也就是说，他要是同和跟梁王妃合作，就是要跟上官天寰作对，跟顾家、皇甫家作对，跟梁王作对！甚至可以说，是在跟整个朝廷礼法作对。
　　上官天寰是嫡妻所出的嫡长子，人又没问题，继承梁王之位名正言顺。
　　而他呢，一个丫头所生的庶出子。身份比哥哥低，年纪比哥哥小，才能也不见得比哥哥强，怎么看都是不合适啊。
　　楚烨实在不想成为梁王妃的棋子，一不小心，就可能做了权利的牺牲品。
　　但是处在他这个位置，是没有办法反抗梁王妃施压的！
　　所以，之前他跟白小菀说，要带着白小菀浪迹天涯并非虚言。一则，是想和白小菀永远在一起。二则，也是实在想逃离梁王府这个是非地了。
　　现如今，白小菀下落不明。
　　楚烨心里多少明白，白小菀应该是被上官天寰藏了起来，甚至……，是她自愿的。所以，他根本没有希望找到白小菀，甚至找到了，白小菀也不会跟他走，上官天寰更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他要怎么办？就这么被梁王妃逼婚，成为萧家争夺权力的棋子？
　　不！绝不！
　　楚烨的内心在大声的呐喊，拼命挣扎。
　　他内心烦躁，便在家里坐不住，干脆出门去喝酒。结果到了酒楼，才喝了几杯，就听见隔壁座的人说话，“听说了吗？匈奴和朝廷又要打仗了。”
　　“啊？真的要打仗啊。”
　　“千真万确！”另一人道：“说是匈奴才发了一次什么灾害，好些马草都没了，牛羊马匹都饿死了不少，没得饭吃，所以又在边境开始烧杀抢夺。你说说，都这样作恶了，朝廷还能再忍下去吗？肯定要打仗的。”
　　“就是，杀光这些作恶的匈奴人！”
　　楚烨听着，心里的热血一下子沸腾起来了。
　　是啊！与其在梁王府里憋屈，还不得不娶一个不喜欢的妻子，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何不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如果他能博得一些军功封赏回来，拒绝萧家，迎娶白小菀岂不是更加容易？就好比永泰那样，求皇上赐婚便再也没人能撼动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感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了。
　　反正白小菀年纪还小，现在就算被上官天寰哄骗在一起，也做不了什么。而且顾清漪还没有死，白小菀又不愿意做妾，这事儿还有的说呢。所以，他出去打个两、三年的仗，妥妥没有问题。
　　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只要他能功成名就，想要的人生就指日可待！
　　“啪！”楚烨将一块银子拍在桌上，当即离席。
　　他火速进了皇宫，偏生皇帝正在和朝臣们商议匈奴的事，议论的热火朝天，暂时没有时间见他。无奈之下，只好先到偏殿等候。正巧遇到太子过来，两人便去了外头说话，趁机朝太子笑道：“殿下，等会儿皇上见我，你可得帮着我说几句啊。”
　　太子挑眉，“咋了？你见永泰被赐婚了，所以也想娶媳妇儿了？”
　　“噗！”楚烨忍不住好笑，“殿下，你年纪小小，说什么娶媳妇儿的话？我是听说朝廷要跟匈奴打仗，想找皇上求情，把我派到战场上去。”
　　太子顿时转为正色，“你真想去？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谁闹着玩儿了？”楚烨往旁边石头上一坐，勾起嘴角，“不怕跟你说，我要是在呆在王府里头不走，只怕走不掉了。”
　　太子虽然年纪又小，但是自幼丧母，早熟，加上天生聪慧，很快就明白过来，“梁王妃向你逼婚了？是不是要把萧翎儿嫁给你？”
　　他和楚烨都是同样的少年经历，所以这一点上很是投契。
　　楚烨“嗯”了一声，点头道：“所以，我想出去闯荡一番，建功立业，将来至少婚事能自己做主，而不是随便就被别人给安排了。”
　　太子听了唏嘘道：“你还能出去建功立业，我可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楚烨不由笑道：“你才多大？等你成亲，说不得要十来年功夫，谁知道以后的光景？”压低了声音，“你从现在就开始留心，小心行事，十年之后未必不能说上几句。这可是我少年时糊涂，走过的弯路，现在先说给你听了。”
　　太子若有所思，点头道：“嗯，多谢指教。”
　　楚烨又坐直了身体，叹气道：“你还有时间，有机会，我现在老大不小的，就只能指望这次出门建功立业了。”赔上一点笑脸，“等下皇上召见我的时候，你帮我说几句，好歹让我把这事儿给弄成了。”
　　太子笑嘻嘻道：“行啊，我等着你做个大将军回来。”
　　如果楚烨做了大将军，现在就拉拢，对他将来也是有好处的，这是双赢！因为太子心里也清楚，将来想要不受制于皇后，就得早点努力。关于这点的提醒，他还真的应该感谢楚烨了。
　　朝廷要攻打匈奴的消息，传得很快。
　　甚至就连在后院闲逛的白小菀，也从丫头嘴里听说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边吃，一边问上官天寰，“这么说，真的要打仗了啊。”
　　“嗯。”上官天寰脸色凝重，“匈奴实在太可恶了，不打不行。”
　　白小菀夹了一筷子鱼，放到嘴里，“嗯，打吧，打吧。”她嚼了嚼，滋味儿不错，“就是边关的百姓们，又要吃苦了。”
　　上官天寰听她说的老气横秋，不由好笑，“你还知道忧国忧民呢。”
　　“我就不能忧国忧民？”白小菀敲了一下碗沿儿，叮当清脆，“别以为，只有你们这些做大事的男人，才知道担心国家安危。即便我是妇孺，那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当然希望朝廷大获全胜了。”
　　“呵呵，是是是。”上官天寰笑着点头，夸道：“这话言之有理。”
　　“世子爷！”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像是有些着急，“刚刚得的消息，皇上钦点了三郡王做伐奴副将军，准备三日后启程攻打匈奴！”
　　上官天寰顿时眉头一跳。
　　“啊？”白小菀则是张大了嘴，吃惊不已，筷子上的鱼肉都掉碗里去了。
　　楚烨那个霸道的家伙，不在京城做小霸王，居然要去匈奴打仗了？天神！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啊？打仗啊，动刀动枪洒热血，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分别
　　楚烨真的去打仗了。
　　这事儿，圣旨已经下来，绝对不可能再更改的。即便是楚烨现在不乐意，也得去，三军整装待发，一声令下齐齐开拔！匈奴边境情势刻不容缓，箭在弦上，必须按时按点到位随时待发！
　　次日，三军将士饮血酒誓师的声音，响彻云霄！
　　白小菀在梁王府的内院，都能隐隐听到外面的金角声、呐喊声，可以想象，楚烨在三军将士跟前引领，是多么的热血沸腾！
　　想到楚烨，想起相处过的一幕幕，不由轻声唏嘘。
　　也好，好男儿志在沙场！
　　楚烨如果能够功成名就做个大将军，也是不错，好过在梁王府跟上官天寰勾心斗角，还得卷入梁王妃的阴谋中去。如果楚烨能够想得开，将来就这么一辈子驻守边关，再找个称心如意的妻子，生儿育女，亦是一桩幸事。
　　毕竟，不管是楚烨，还是上官天寰，她都希望能够好好的，而不是兄弟相残。
　　白小菀觉得暂时放下了一桩心事。
　　现如今，谢君谦要娶永泰郡主，楚烨去了边疆杀敌，听说皇甫焱在岷县也被绊住了，倒是耳根子清净。白小菀假扮成藏身梁王府，每天和上官天寰过着小日子，除了无聊，实在是没什么可挑的了。
　　因想着已经没啥可顾及的，便跟上官天寰说道：“我在王府呆了这么些天，实在是有些闷坏了。你又总是忙，不得空。不如趁着现在太平，让我自己出去溜达溜达。我也不走远了，就去街上逛逛，再去看看刘嫂她们便回来。”
　　“哎，最近太忙了，不好意思。”上官天寰歉意道：“正巧今儿事不多，我陪你一起出去好了。之前答应过你，要陪你逛街，还要让你在京城做生意的。”
　　“真的？”白小菀顿时眼睛一亮。
　　“蒸的，不是煮的。”上官天寰开着玩笑放下了笔，摸摸她的头，“再不出去，把我们的婉县主闷坏了，赌气跑了怎么办？哈哈。”
　　“算你识趣。”白小菀笑着捶了他一拳。
　　两人说说笑笑，换了衣裳便一起出门。
　　内院，正房。
　　顾清漪听了丫头的回报，微微皱眉，“这么说，世子爷最近喜欢上了？真是奇怪，以前没有觉得世子爷对有意思啊。”
　　顾妈妈气愤道：“我就说了，但凡有几分姿色的丫头们，都存了爷们儿的心思，那个也不例外！早就看她娇里娇气的不顺眼，果然是一只小狐狸精啊。”
　　“罢了，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顾清漪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之前顾家对白小菀行刺，却不慎伤了上官天寰，差点还得上官天寰失去性命！要不是上官天寰自己隐瞒，只怕梁王府早就把顾家给拆了。
　　这些天，她都等着上官天寰过来谈判，让她给白小菀让出位置。
　　偏偏上官天寰什么动静都没有。
　　莫非是觉得白小菀年纪还小，打算再等等？偏生又突然出了永泰郡主赐婚的事，接着又是三郡王去了匈奴打仗，这么一打乱，现在就更不知道上官天寰的想法了。
　　顾妈妈忿忿不平，说道：“夫人，就要趁着现在还不成气候，赶紧除掉！”
　　“除掉！除掉！除掉！”顾清漪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哐当”砸了一个茶碗，吓得丫头们全都退了出去。她仍旧不能消气，恼火道：“我又不能身孕，难道你们还指望世子爷一辈子不睡别的女人？不是，便是桂圆、红枣，有什么分别？”
　　“夫人……”
　　“你闭嘴！”顾清漪真是气不一处来，“都是你，自作主张要杀了白小菀，在我娘面前胡说八道，结果呢？我娘信了你的话，就真的派人去行刺白小菀，反倒伤了世子爷！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吗？知道吗？我和世子爷都生分了。”
　　“那、那只是一个意外。”顾妈妈脸色苍白道。
　　“我不需要这样的意外了！”顾清漪表情决绝，冷笑道：“我不管过程，只知道你好心办坏事儿，结果的烂摊子都是甩给我了。”
　　“小姐，我、我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那你就安生去养老吧。”顾清漪叫了大丫头进来，吩咐道：“送顾妈妈去我的陪嫁庄子上，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她回顾家去，省得她再跟我娘胡说八道。”
　　“小姐。”顾妈妈“扑通”一声跪下了，哭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且不说，你是我从小奶大的，便是看在我为了你少了一条胳膊，你也不该这么狠心啊。”
　　“你住嘴！”顾清漪气极反笑，“你从小把我奶大是不假，但我不是白吃你的奶好吗？顾家给你了银子，安顿你的儿女，难道还沾你便宜了？你不奶我，自有大把的我，不是非你不可！”
　　顾妈妈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顾清漪又道：“妈妈，我看在你从小奶大我的情分，你办坏事，也就不追究了。至于你少了一条胳膊，我也不亏待你，让丫头好吃好喝把你伺候着，老封君一样的日子。你去庄子上安生养老，别再给我添乱了。”
　　“小姐啊。”顾妈妈哭了起来。
　　“赶紧带她走！”顾清漪一挥手，转身就从侧门出去，免得等下顾妈妈哭哭啼啼的，再拉扯不清，不如趁机一刀两断。
　　她能感觉的到，世子现在和她越走越远了。
　　顾妈妈这样的狗头军师实在留不得。
　　“天寰，你到底想要怎样？就这样冷落我一辈子吗？”顾清漪望着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想象着上官天寰的容颜，心里一阵疼痛。
　　而此刻，上官天寰正陪着白小菀看胭脂。
　　白小菀一样挑了一盒，回了马车，挑剔的吐槽道：“又贵又不好用，哪有我做的妆粉自然服帖啊。哎，不行，这门生意不能就这么断了。”
　　上官天寰笑道：“那……，给你开个胭脂铺？”
　　“不行。”白小菀摇摇头，“皇甫焱会打听到的，所以我想，还是让刘嫂她们开胭脂铺，生意做起来就行。我现在啊，手里头有了好些积蓄，倒是不在意这些小钱了。”
　　“哟呵，富婆了啊。”上官天寰打趣道。
　　“去你的！”白小菀吩咐马车拐了弯，去了刘嫂他们租的房子，没有让上官天寰等人跟着，而是自己溜了进去。
　　春燕正在院子里头洗衣服，回头吓了一跳，“小菀？真的是你啊。”
　　“是呀。”白小菀笑嘻嘻的搬了凳子坐下，拿出早先买好的点心，“你看，我给你带了好些点心零嘴儿呢。快洗洗手，等下叫刘嫂他们出来一起吃吧。”
　　“哎，这就去。”春燕高兴的站了起来。
　　“小菀？哎哟，瞧我这嘴。”刘嫂从里面听见声音出来，说道：“应该叫婉县主才对。真是乡下人没有见过高台面，失礼了。”
　　“哎呀，行了。”白小菀才不在意这些，摆摆手，“又没有外人，不用那些虚的。叫刘师傅和玉溪出来，都来吃零嘴儿吧。”
　　说话间，众人都出来了。
　　玉溪笑道：“婉县主，我就知道你没有离开。”
　　刘师傅打了他一下，“吃东西！不说话会憋死你啊？”
　　白小菀笑了笑，“我是没有离开京城。不过呢，我住在哪儿你们也别问了。反正我好好儿的，不用担心，今儿就是过来看看你们。顺便啊，说说胭脂店的事儿。我觉得这门生意荒废了可惜，不如重新干起来。”
　　“是啊。”刘嫂插嘴道：“咱们总是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儿。”
　　“这都不难。”白小菀现在有钱有身份，还有上官天寰撑腰，豪气的很，“我想着，我现在自己做这生意不方便，就你们来做。”说着，摸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你们从前跟着我干过，大体知道，这些是写好的各色方子秘方。”
　　“这……”刘嫂迟疑道：“这是保密的，交给我们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白小菀笑道：“店铺我已经让人挑好了，打着世子爷的旗号，保证没人敢捣乱。这几天你们直接过去，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好了，就直接开门。至于胭脂店的收成，每月抽出三成给你们平分，剩下七成归世子爷。”
　　“那我们可是占便宜了。”
　　“辛苦了，应该的。”白小菀笑道：“再说了，京城可不比岷县，日常开支就要贵很多，你们又是我从家乡带来的乡亲，老人儿了，多得点也是应该的。”看了玉溪一眼，“你多历练历练，回头啊，指不定我还要开分店，让你去镇场子呢。”
　　玉溪忙道：“婉县主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了你。”
　　刘嫂听得直笑，“多干活儿，少吹牛皮！”
　　众人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半上午就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刘嫂悄悄塞给了白小菀一封信，压低声音，“这是三郡王留在这儿的，说是倘若你来了，务必记得给你。”
　　“呃……，好。”白小菀感觉像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第二百八十七章 偶遇
　　白小菀拿着信，犹豫了下，还是在院子里拆开了。
　　不然呢？总不能带到马车上，和上官天寰一起欣赏吧？她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心情复杂的拆了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等我回来。”
　　喂喂！什么鬼？等个毛线啊！
　　白小菀顿时头大了。
　　楚烨的意思，他去打仗是为了建功立业，然后风风光光回来娶她？啊啊啊，天神啊！这人是要疯了吗？可是能怎么办？人都去了啊。
　　白小菀去了厨房，把信纸给扔火灶里烧了。
　　刘嫂进来说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准儿不跟别人说，特别是世子爷那边。”见她不说话，忍不住又悄声问道：“姑娘，不，县主，你真的打算跟世子爷了吗？”
　　白小菀嘴角抽了抽，没回答，自己出门去了。
　　可是到了门口，想起自个儿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上官天寰肯定会怀疑啊。怎么办呢？假装高高兴兴的蹦过去，只怕也瞒不住，上官天寰多精明啊。
　　白小菀有点发愁，一扭头，正好看到旁边有卖冰糖葫芦的。
　　心下想着，不如买两串冰糖葫芦。
　　回去占住了嘴，自然就少说话，马马虎虎也就糊弄过去了。
　　她走过去，问了价钱是两文一串，便掏出四文钱，“来两串。”正拿了冰糖葫芦，准备回去找上官天寰，就见来了一个身量高大的年轻公子，冲着卖糖葫芦的闺女笑道：“哟呵！这姑娘长得挺水灵啊。”
　　白小菀猛一听，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啊。
　　她抬头，朝那男子看了一眼。
　　只见对方穿了一袭暗红色的金边锦袍，腰间挂了三、四个荷包玉坠的，束着玉带，衬得整个人唇红齿白的。他的头上，漆黑的乌发用玉冠束起，带着金冠，一看就是有钱有势人家的纨绔子弟，还长了一双桃花眼。
　　这……，这不是淮安府的赵劼吗？
　　白小菀吓了一跳。
　　自从离开淮安府，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赵劼，都忘了这位花花公子了。
　　赵劼还没有发现她，只盯着那个卖糖葫芦的女儿，笑嘻嘻道：“看你长得这么水灵灵的，难怪啊，你家的糖葫芦看着也好吃。”
　　可怜那丫头吓得，缩在她爹背后不敢出来。
　　卖糖葫芦的一看对方惹不起，连连陪笑，“这位爷，承蒙你抬举了。”赶紧取下一串糖葫芦递过去，“你尝尝，算是小的送你的。”
　　赵劼却不接，看着那姑娘道：“你来喂爷吃一口糖葫芦，爷赏你一两银子。”
　　那姑娘吓得浑身发抖，“爹，我们回家去吧。”
　　卖糖葫芦的也是一脸惊吓，赶紧收摊，带着女儿扭头就要走。
　　赵劼却一把抓住人家的糖葫芦架子，吆喝道：“做什么呢？开门做生意的人，哪有上门的生意不做的？就这么走了，是不给爷的面子啊。”
　　卖糖葫芦的父女吓得跪下了。
　　“给你个头！”白小菀在旁边看得火大，直接把手里的两只糖葫芦给砸了过去，嫌弃的骂道：“赵劼！你还真是狗改布了吃屎啊！”
　　“哟呵？！什么玩意儿？谁的糖葫芦？”赵劼一时不妨，被糖葫芦砸了一头一脸，又是在街面上丢人，不由火大，“谁家的小丫头片子？还敢骂爷？我见你是不想活了！咦，等等，你的声音……”
　　“就是你姑奶奶我！”白小菀把头上的帷帽一摘，露出真容，不客气的喝斥道：“姑奶奶现在是婉县主，看见我，还不快点跪下请安。”
　　“九儿！真的是你！”赵劼顿时不生气了，欢喜道：“我就是知道，你被册封了婉县主才来京城的！没想到，居然在大街上遇到你了。”
　　旁边卖糖葫芦的赶紧磕头，“婉县主，求你……，救救我们父女吧。”
　　白小菀忙道：“快起来。”
　　“你们搞什么？”赵劼当即就想要喝斥，瞅着白小菀脸色不对，又赶紧陪笑，“嘿嘿，我只是跟他们开了个玩笑，玩笑啊。”
　　白小菀哼道：“你就是那苍蝇，到哪儿都忘不了嗡嗡。”
　　“瞧你说的。”赵劼嬉皮笑脸的，朝那卖糖葫芦的挥挥手，示意赶紧离开。然后一边摘着头上的糖葫芦，一边冲着白小菀陪笑，“你别生气，我就是闲得无聊，找个乐子。我的心里可从来都只有你啊。”
　　“呵呵。”白小菀笑容诡异，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马车，“我劝你，好生说话，若是让世子爷听见了，可是麻烦多多呢。”
　　赵劼顿时变了脸色，求饶道：“小祖宗！我知道，你有高枝儿，又有身份，我现在是配不上你了。可是我，心里真的惦记着你，千里迢迢的跑来看你啊。也不求别的，只要能见一见你，和你说说话就行了。”
　　“我已经说完了。”白小菀不客气道。
　　“那我……”
　　“行了吧，你给我住嘴。”白小菀嫌弃道：“我刚才就是瞧不惯你，吓得人家姑娘都快哭了。这会儿，你就算见着我也没啥用，我没功夫陪你。”
　　“那我去梁王府做小厮。”
　　“噗！”白小菀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在唐伯虎点秋香呢？”
　　“你就是我的秋香。”
　　“秋你妹！”白小菀啐道：“行了，你不是见过了我吗？知道我好好的，也知道我和你没有啥指望，赶紧回淮安成亲去吧。”
　　“回不了。”赵劼摇头，“我为了留在京城，正在帮着我爹四处活动，准备秋天能够胜任京官留下呢。嘿嘿，我说……”他挤眉弄眼的，“就算咱们俩成不了，将来咱们的孩子，也可以考虑一下联姻，彼此做个亲家嘛。”
　　“放你的臭狗屁！”白小菀骂道：“我才多大？什么我孩子？我还是个孩子呢。”
　　“是是是，你是孩子。”
　　“不跟你说了。”白小菀把帽子戴上，就要走，“世子爷还等着我呢。”
　　“九儿！”赵劼不甘心的追了上去，“九儿，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真的打算嫁给世子爷了？你说实话，我也好死了这份心。”
　　白小菀回头，“对！就是打定主意嫁给世子爷了，你快点找个媳妇儿吧。”
　　赵劼一脸垂头丧气，“我不成亲了。”
　　白小菀哼道：“那你赶紧出家，没准儿发现自己身具慧根呢。哎呀，就是可惜，和尚堆里没有女人，你后半辈子可要怎么过哟。”说完，一转身就走了。
　　赵劼气得直跺脚，“九儿，算你狠！”
　　白小菀已经往前走去，到了一处树荫下，上了马车。里面的人似乎说了什么，然后马车就开始掉头，径直走掉了。
　　赵劼并没有去追。
　　梁王府在哪儿不难打听，自然找的到。但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去梁王府见到她，而且还不会被上官天寰打一顿，这是个难题啊。
　　马车里，上官天寰正在问话，“刚才那人你认识的？”
　　“嗯。”白小菀没有隐瞒，再说，也瞒不了，“是淮安知府的小儿子，叫赵劼。以前我去淮安府的时候，跟他有些来往，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刚才人家卖糖葫芦的，我看不过去就说了几句，不用理会了。”
　　上官天寰若有所思，“淮安知府的小儿子？”
　　“哎，你别打坏主意啊。”白小菀提醒他，“赵劼就是了点，人还是不坏，再说我也没打算理会他，你就别折腾人家了。”
　　“这么关心，不怕我吃醋啊。”
　　“不怕。”白小菀转身抱住他，亲了一口，笑嘻嘻道：“我又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还吃什么醋？要吃就是幼稚了。”
　　“哈哈。”上官天寰大笑，“你这个激将法倒是不错。”
　　但是搂着她，心里还是忍不住软软的，特别是刚才那主动的一亲，还有那些肉麻的话语实在甜得很，叫人心里甜丝丝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为难
　　“傻丫头。”上官天寰亲了亲她的额角，叹息道：“可惜你年纪小了点儿。”
　　“切。”白小菀斜了他一眼，“你是用不上我，可是你身边也不是没人，也没闲着，关上灯谁还不是一样啊。”
　　“…………”
　　“反正啊。”白小菀下了最后通牒，“这几年，我没进门就算了，我不管你。但是等将来我进门了，除了我，雌苍蝇都不准飞进一只！”
　　“小醋坛子。”上官天寰穿着一袭宽大的紫色衣袍，身量颀长，气度矜贵，透出几分天生的雍容之意。他搂着怀中娇小玲珑的小美人儿，柔情无限，“这世上，也只有你敢这么霸道的对我说话了。”
　　“你在暗示我是母老虎？”
　　“哈哈，那我是公的。”
　　“…………”
　　两人斗嘴耍花腔，不知不觉就说笑了一路，回到了梁王府。等到了内院，白小菀还牵着上官天寰的手，正在取笑他，“油嘴滑舌的，罚你今天晚上吃素。”
　　结果一进门，却发现顾清漪坐在屋子里。
　　白小菀赶紧松开了手。
　　顾清漪惊诧的看着她，一脸目瞪口呆，“婉县主，你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她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白小菀。再仔细看看，白小菀身上穿着丫头的服饰，手上拿着一个帷帽，心中渐渐有所了悟。
　　上官天寰情知顾清漪聪慧，这件事瞒不过，便直接说了，“我让小菀顶替的身份，在王府里面暂住，这样方便一些。”
　　也是巧了。
　　白小菀想着今儿出去见刘嫂他们，便没有带人皮面具，只是戴着一顶帽子就出了门。想着横竖有帽子挡着，没人看见，回来了再化妆也来得及。没想到，不仅在路上遇到赵劼，还在屋里碰到顾清漪，全都露馅儿了。
　　不过事已至此，不如方方的承认了，“夫人好。”
　　顾清漪心中百般情绪上心头，说不出话。
　　“你先到暖阁去。”上官天寰把她给支走，然后坐下，跟顾清漪慢慢说道：“清漪，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不能生育，我不可能绝后，所以身边肯定会有别的女人，希望你不要迁怒小菀。”
　　顾清漪低头不语。
　　上官天寰又道：“我和你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更不可能有孩子。”语气微顿，“上次的事，我一直没有空跟你细说，那就今天说吧。”
　　“上次？”顾清漪顿时脸色白了。
　　“对！就是上次你娘找人行刺小菀，险些杀了我的事！”上官天寰冷笑道：“你不会觉得，这么大的事都忘了吧？我一直隐忍不说，是因为永泰马上就要成亲，不想添乱，加上老三才去了匈奴，生出许多事务。”
　　顾清漪惨淡道：“那世子爷打算怎么办？要休了我？还是杀了我？”
　　上官天寰的确想要趁机和离，但是因为白小菀小，又另做打算，“我不休你，也不会杀了你，只要求你不得为难白小菀！顾家更不可以！否则的话，我就只好把这件事上奏皇上，让皇上来做处决了。”
　　“不！”顾清漪本能的反对抗拒。
　　皇帝如果知道此事，只怕顾家满门都要跟着倒霉！虽说上官天寰这么做了，少了顾家的助力，但是为了白小菀，想来他是做得出来的。
　　上官天寰站起身来，冷冷道：“清漪，你我夫妻情分已决。我容忍你在梁王府暂住，保留你的世子夫人位置，也给顾家留了体面，那是看在以前顾家曾经帮过我的份上。但是，如果你们再动白小菀，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顾清漪的身体晃了晃，苦笑道：“好，我明白了。”
　　上官天寰不再多说离去。
　　顾清漪则扶着椅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心里很清楚，上官天寰这是要她占住世子夫人的位置，等白小菀长大，然后好顺利的移交给白小菀。如若不然，要是现在世子夫人的位置就空出来，梁王妃那边肯定要动歪脑筋的，上官天寰绝对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呵呵，这就是她唯一的作用了。
　　可恨一步错、步步错。
　　顾妈妈从一开头，就不该跟白小菀为敌，结果什么都没铲除，反倒差点还得世子送了性命，和顾家成了仇敌！而她这是世子夫人兼表姐，也被疏远、抛弃，只剩下唯一的一点利用价值，就是活到白小菀长大。
　　“扑……！”顾清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夫人！夫人吐血了。”丫头们惊慌喊道。
　　整个内院顿时忙乱起来。
　　顾清漪吐血，而且吐得很厉害，整个人都昏迷过去了。事情闹得很大，不仅惊动的大夫过来诊脉，就连梁王妃那边也闻讯过来。
　　上官天寰自然到了。
　　梁王妃看着静静躺在的顾清漪，皱眉说道：“世子，你瞧瞧顾氏这样儿，身子怕是彻底败坏了。”
　　上官天寰眉头一跳，不动声色，“是啊，清漪需要好生休养。”
　　“这不只是休养的问题吧。”梁王妃今天是有备而来，故意挑眉，冷笑道：“我听说，世子爷最近有个新宠，叫做的。白天黑夜的黏糊在一起，两个分不开，顾氏心里能不难受吗？我看啊，顾氏的病就是被你气出来的。”
　　上官天寰的手拢在袖子里，握紧了些，脸上却是笑道：“多谢王妃关心清漪，王妃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多陪陪清漪，让她宽心。”他心里清楚，断然不能为二字分辩，否则将会给白小菀惹来麻烦。
　　但即便如此，梁王妃还是不肯放过，“那个呢？妖里妖气魅惑男人，气坏主母，还留着做什么？来人啊，直接叫人牙子来带走卖了。”
　　上官天寰听得心头火起，眼中闪过阴霾。
　　梁王妃说这些，绝对不是因为关心顾清漪，而是故意想毁了，叫顾清漪得一个善妒的名声，同时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
　　正要发作，就听顾清漪虚弱的道：“王妃，你误会世子爷了。那个原是我做得主，留在世子爷身边服侍的，我又怎么会因为生气？一定是底下的人听错了。”
　　“我知道，你想做个贤惠人。”梁王妃一声叹息，“可是清漪啊，这府里的风气不能坏，妖精们不能纵容，该管就得管啊。”
　　“咳、咳咳咳……”顾清漪故意咳嗽起来，一手捂着嘴，一手撑着床，咳得她整个人眼泪哗哗的，像是根本就说不出话。
　　上官天寰见状，赶忙给她端水捶胸，“清漪，你别急。”扭头看向梁王妃，“王妃，清漪现在病成这样，有什么事都容后再说吧。”
　　梁王妃瞧着他们两个演戏，冷笑道：“正因为如此，才要赶紧把府里的祸患除掉！你媳妇生病没空管，我来管！”当即吩咐人，“去，把叫来。”
　　“王妃……”顾清漪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上官天寰趁机怒道：“难道在王妃的心里，一个丫头的去留竟然如此重要？竟然比清漪的性命还要紧？非要在清漪病得这么重的时候，让她说不出话，不能分辩，白白的就担一个不容奴婢的罪名。”
　　“你放肆！”梁王妃气得发抖。
　　可惜，尽管上官阻拦，顾清漪也配合，梁王妃还是让人把带来了。
　　当然了，实际上的人是白小菀。
　　梁王妃侧首打量了两眼，“也不见得有几分姿色，倒是挺会爷们儿的！为了你，瞧瞧，把世子夫人都气得吐血了。”
　　顾清漪当即道：“王妃，我说过了，我不是被气得吐血的，还请不要给我平白安插这等罪名。我顾家的女儿，绝对不是容不下人的妒妇，王妃只管放心了。”
　　梁王妃咬了咬牙，先忍住气，吩咐道：“来人！把交给人牙子。”


第二百八十九章 熟人
　　“不必了！”上官天寰看明白了，梁王妃今天是专门砸场子的，再闹，就不知道要把白小菀送到哪里去了。因此当机立断，说道：“既然王妃不喜欢，那就把她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回家去便是了。”
　　梁王妃不甘心命令被打断，还要再说，“听我……”
　　上官天寰根本就不理会，直接上前，抓住白小菀的手就往外走。不仅梁王妃惊呆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惊呆了。
　　只有顾清漪知道内幕详情，心内一片难过。
　　梁王妃在后面喊道：“世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妃？”
　　上官天寰头也不回往前走，拉着白小菀回房，找了卖身契给她，“你把这个交给家的人，然后自己悄悄离开。”迟疑了下，“你先找个客栈住下，就以婉县主的身份亮相，我再让蒋统领暗地里保护你，确保安全。”
　　白小菀整个人还是懵逼状态，喃喃道：“这……，这唱得是哪一出啊？王妃像是要疯了，专门盯着我一个小丫头，真是莫名其妙。”
　　“她就是故意找茬儿。”上官天寰脸色阴冷，咬牙道：“多少次了，她都是这样挑拨离间的，非得让我和清漪不痛快，巴不得我和顾家闹翻了。”
　　白小菀心思沉了沉，点头道：“行，我先走了。”
　　上官天寰见她表情不对，心里一琢磨，忙道：“小菀，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和顾清漪分不开的意思。就是王妃那边实在难缠，她既然盯上了，盯上了你，就算我拦得住一次，也还会有二、三、四五次，她肯定要折腾个没完的。凭着她的身份，收拾一个小丫头就跟玩儿似的，我是担心你受伤害，不是要撵你。”
　　“我没那么糊涂。”白小菀抬头笑了笑，心情却十分低沉，“只是觉得，梁王妃要是专门跟你过不去，有意破坏你和顾家的关系，哎……，反倒觉得不能遂了她的意了。横竖我现在也不能成亲，你……，和顾清漪还是先好好的吧。”
　　“小菀，你先脱身离开王府，回头我再细细的跟你解释。”
　　“没事。”白小菀勉强微笑着离开了。
　　她去了家，把的卖身契给了对方，说明了情况，“这里是一百两银票，给你拿着将来添嫁妆，也算是弥补你的损失，王府就不要再回去了。”
　　的娘拿着银票，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放心，肯定不会再回王府，我这就给她准备嫁妆，下月就让她跟她表哥成亲了。”
　　“娘……”一脸羞涩，不好意思。
　　“恭喜了。”白小菀勉强道了一声，实在没有心情再应付下去。于是找了件屋子，换了衣服，便悄悄的从后门出去了。
　　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揭掉了人皮面具，然后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心情一直不能平静。虽然早就知道，和上官天寰在一起会阻力重重，但是没想到，梁王妃会和上官天寰过不去到这种程度，那以后还怎么相处？
　　这样的婆婆，天天拿捏媳妇出气，日子还怎么过？
　　顾清漪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未必不是被梁王妃气得，就算是健康的人，整天这么压抑也会萎靡的，何况病人？而且嫁给上官天寰，肯定还有其他说不完的麻烦。比如：楚烨和皇甫焱，前者得喊自己大嫂，后者则要喊她外甥媳妇。
　　哎，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白小菀抱着头一阵摇，吐了一口气，“啊！啊啊啊……”冷不丁儿的，一扭头就撞到了一个人，连忙道：“对不住，对不住啊。”
　　“是我。”赵劼声音欢喜道。
　　“你……？”白小菀抬头看了看，一脸嫌弃，“干嘛跟着我啊？你这个尾随狂人。”
　　“尾随狂人？”赵劼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愣了愣，不过也顾不上细细琢磨，就先喜滋滋的道：“九儿，你出来逛逛呢？”左右看了看，“我瞧着世子爷不在附近，是不是你一个人闲逛啊？嘿嘿，那我来保护你吧。”
　　“用不着。”白小菀掉头就走。
　　“哎，等等啊。”赵劼忙不迭的追了上去，瞅着没人，厚着脸皮就去抓手，“我牵着你走，免得等下走丢了。”
　　“啪！”白小菀一巴掌打过去，斜视他，“世子爷没来，世子爷的眼睛可在周围，当心回去以后你的爪子没了。”
　　“啊？”赵劼吓得赶紧缩手，四下里看了看，“谁啊？我咋没看出来。”
　　白小菀嗤笑，“你都看出来了，还能是暗卫吗？傻不傻啊。”
　　正好又遇到昨天卖糖葫芦的父女，那姑娘一见赵劼，就吓得后退。卖糖葫芦的也是一脸苦色，慌里慌张的，就要收拾摊子赶紧溜。
　　白小菀便道：“瞧你，把人吓得。”
　　“我改，改了还不行吗？”赵劼一跺脚，上前掏了一两银子，“所有的糖葫芦都给我了，你们收摊儿吧。”然后扛着一个的糖葫芦架子，笑嘻嘻道：“你看，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到你牙酸都吃不完。”
　　“那你赔我的牙。”白小菀不客气的抽了一支糖葫芦，“咔嚓！”，大半个糖葫芦咬进嘴里，酸酸甜甜，还有焦糖的香味儿，滋味真是好极了。
　　赵劼自己抽了一根吃，“嗯嗯，京城的糖葫芦做的不错。”
　　白小菀笑道：“那你以后就卖糖葫芦吧。”
　　正说着，就瞧见人群里蹿出来一个认识的人，不由愣住，“太、太……，太意外了，你怎么在这儿啊？就你自己？”
　　太子穿了一身便装，笑嘻嘻道：“怎么可能呢？暗卫悄悄跟着呢。”
　　赵劼看了看，朝白小菀问道：“这谁啊？”
　　白小菀，“呃……”
　　“我是婉县主的表弟，沐小八。”太子瞎编了一个身份，然后眼巴巴的盯着赵劼看，他扛着那一大架子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实在是太诱人了。
　　“吃一串儿吧。”白小菀挑了一串品相好的，递了过去。
　　“好。”太子拿着糖葫芦，刚要咬，就飞快的冲出来一个人，慌张拦住，“八爷，这可使不得啊！外头的东西，吃了，奴才们是要担责任的。”
　　太子顿时一脸扫兴之色。
　　“那我先吃一个。”白小菀听那人说话声音尖细，猜测是个太监，所以不敢让太子乱吃东西。于是凑过去，把太子的糖葫芦咬了一个，然后“咔嚓、咔擦”吃了，“你看，新鲜做的糖葫芦，好吃着呢。”
　　“就是。”太子高高兴兴的咬了一口，点头夸道：“嗯，好吃。”
　　那太监认出了白小菀，想着既然是婉县主给的，又亲自试吃过了，稍稍放心。再看太子没有任何异常，还挺高兴的，于是也不在拦着了。
　　“那个……，小八。”白小菀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是出来瞎逛的吗？还是要去哪儿？要是有事，我就先不耽搁你了。”
　　“没事儿，就是无聊逛逛。”太子又咬了一口糖葫芦，吃的满嘴的糖，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不一会儿就吃了大半串儿。
　　赵劼看着，有点不乐意了，“九儿，你这表弟也太能吃了。”
　　“能吃是福。”白小菀赶忙笑着抢救，然后悄悄捏了他一把，“你别多嘴！要是嘴上闲着，就自己再吃一串儿，听见没？仔细我揍你！”
　　赵劼虽然浪荡，但也聪明，很快会意这个沐小八惹不起。
　　毕竟是京城，随便扔一块砖，都能砸死三个大官儿呢。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闷声吃糖葫芦了。
　　“你今天打扮的挺漂亮的啊。”太子一边吃，一边道。
　　“啊？没有啦。”白小菀不好意思道。
　　赵劼忍不住扭头，仔细瞧了瞧。
　　白小菀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刺绣衣衫，配着撒花海棠裙儿。头上挽着漂亮的双环髻，挂着珊瑚珠串，她肤色白皙宛若羊脂白玉。特别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眸色乌黑，仿佛两粒清灵灵的水光墨丸，透出一股子灵气。
　　哎，他的九儿可真是水灵啊。
　　这么水灵灵、活泼泼的九儿，他的心肝宝贝儿，怎么就被梁王府的世子爷看上了呢？这下好了，惹不起、抢不了，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你眼珠子坏掉了？”白小菀戳了他一下，“走吧，傻乎乎的。”
　　“去哪儿？”赵劼问道。
　　“合着我刚才和太……，和我表弟说话，你都没听见啊？”白小菀哼了一声，不理他，招呼太子道：“走！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第二百九十章 美味
　　太子惊讶的看着她，语气怀疑，“你真会做饭？”
　　白小菀笑了笑，领着他和赵劼来到刘嫂住处，熟门熟路的进去，吩咐道：“中午准备一个鸳鸯锅，我要招待客人，多买点好吃的回来。”
　　刘嫂看着门口的一大一小，显见得，都是非富即贵，惹不起的主儿啊。
　　她赶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
　　春燕则是傻兮兮的站在门口，看着赵劼拿着的糖葫芦架子，咽了咽口水，“这么多的糖葫芦啊？这个卖糖葫芦的，怎么看着不像是卖糖葫芦的啊。”
　　“噗。”白小菀笑道：“傻丫头，别说傻话了，快把糖葫芦拿去吃吧。”
　　“哎，好好。”春燕高兴的扛着糖葫芦架子走了。
　　白小菀把路上买来的零食放好，让太子坐，“你吃着，或者院子里闲逛也使得，再不先出去逛逛街，都行。做法估摸要半个时辰，我去看着，给你做几样特色菜。嗯……，应该是皇宫里没有的，先忙去了啊。”
　　“嗯，你去吧。”太子是头一次偷偷溜出皇宫，一切都新鲜。
　　在这简单的小院子里，角落喂了几只鸡，墙头爬满了爬山虎，还有旁边的水井，就连院子里做胭脂的桶，因为染了颜色，看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赵劼则是坐不住，一溜烟儿，跑去厨房问白小菀，“你那表弟是谁啊？我才不信，一看就不是你表弟。”
　　白小菀一边在灶台上忙活，一边笑道：“这你都看出来了。”
　　“当然。”赵劼一脸笃定的表情，“那小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细皮，怎么可能是你表弟？肯定是哪家权贵家里的孩子。”
　　“啥意思啊？你是说我长的粗糙了？”白小菀啐道：“呸呸！”
　　“哎哟，不是。”赵劼自己假装扇嘴巴，陪笑道：“是我没说完，小姑奶奶，你别急啊。我就是觉得啊，那小子看人都是从头到脚的看，好像别人都是蝼蚁，他是祖宗，肯定身份不凡啊。”
　　为了讨好白小菀，赶忙上前搭手帮着择菜。
　　“行了，把我的菜弄坏了。”白小菀拦住他，然后说道：“他的确不是我表弟，也的确身份尊贵不凡。”说着一笑，“要不你猜猜？猜对了，今儿中午给你吃大鸡腿儿。”
　　赵劼的眼珠子转了转，“梁王府的？”
　　“扯淡！”白小菀斜了他一眼，“你傻不傻啊？我是县主，梁王府的孩子撑死就是郡王，我干嘛不能直说，还神神秘秘的。”
　　“哎哟喂！”赵劼突然叫道：“你的意思，这位是龙子凤孙？咦……，不对，本朝只有一位皇子，那他……，他，是太子殿下？”
　　旁边做饭的刘嫂吓了一跳，没敢说话。
　　白小菀笑嘻嘻道：“行啊，中午给你吃大鸡腿儿了。”
　　赵劼却有点笑不出来，紧张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有没有冒犯太子殿下？他小孩子家家的，该不会记在心里生气了吧。”
　　“算了吧，人家管你是谁呢。”
　　“姑奶奶。”赵劼急了，“你咋不早说啊。早说，我也不会说错话，搭错线，得罪了这位矜贵的主儿啊。”他急得直搓手，“啧啧，我要是能搭上太子殿下的线，那我爹做京官的事儿，岂不是妥妥的了。”
　　白小菀挥手道：“你赶紧去吧。”
　　赵劼拔脚就要走，刚到门口，又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小祖宗，你这是在逗我呢。我过去说啥啊，我算是哪根葱？太子殿下根本就会理我。”
　　白小菀也不理他，对刘嫂道：“太子是个小孩子儿，中午做一份五香一品锅，做一份桂花糯米藕，来一份鱼丸，一份虾丸，金边蛋饺，肉馅儿糯米团子，嗯……，再来一个火焰玻璃片儿，剩下炒几样爽口素菜就行。”
　　赵劼听得直流口水，“很好吃的样子。”
　　刘嫂问道：“会不会不够档次啊？要不要买点虾什么的？还是海参？总觉得，这席面有些拿不出手啊。”
　　“想啥呢？”白小菀笑道：“太子殿下在皇宫里头，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稀罕咱们这里的？就是做点特色的菜，吃个新鲜，哄他高兴高兴罢了。”
　　刘嫂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快去买菜准备吧。”白小菀送走了刘嫂，自己却没闲着，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小包冰粉籽出来，又捣鼓了一点红糖。
　　赵劼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冰粉。”白小菀头也不抬的回答，然后开始洗手，用纱布包住冰粉籽搓洗，等到洗得差不多了，放在一边静置凝固。然后开始烧贝，我在岷县的时候就已经靠着她们，发家致富赚了好些银子了。不是我吹，我的胭脂妆粉质量非同一般，旁人根本不能比的。”
　　太子若有所思，问道：“那要是送给贵人呢？”
　　“呃……”白小菀想着他要送的贵人，多半是，稍微沉吟了下，“这些都是做给平常人用的，不是上等材料，给丫头们用还是绰绰有余。但若是想要送给贵人，我得重新做一份上好的，回头再给你送过去。”
　　“行，那你做一份上好的。”太子笑道：“可别忘了。”
　　“不会忘的。”
　　“要几天？”
　　“最快三天吧。”
　　“行。”太子认真道：“那三天后，我派人来这里取。只要你的东西好，回头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只管用心的做。”
　　“好，我会用心的。”白小菀回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赵劼根本插不上嘴，也不敢插。
　　等到刘嫂买了菜回来，白小菀帮着做饭，中午给太子呈上了一桌新鲜的菜式，每一样都和宫里的不同，让他吃得特别开心。尤其是最后上冰粉的时候，太子一看就惊喜道：“这是什么？水汪汪的，倒像是几块美玉在碗里。”
　　“是冰粉，你尝尝看。”
　　太子依言尝了一口，夸道：“嗯，不错，滑溜溜的十分爽口。”结果吃了整整一碗，临走的时候，还要了两份带回去。
　　一份送给，一份给皇帝。
　　皇帝看着面前晶莹剔透的冰粉，听着太子的回报。
　　太子一脸兴奋之色，“刚巧在宫外遇到了婉县主，她性子活泼，特意留了我吃饭。别的热菜带回来不好吃了，我就带了这个，正好盛夏酷热，吃了这个冰冰凉凉的，特别解暑。父皇你尝尝看，甜丝丝的，但是一点都不腻味儿。”
　　皇帝的目光微微闪烁，没有尝，却先问道：“你很喜欢婉县主？”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进宫
　　太子想了想，嘟哝道：“还行吧，挺有趣儿的。”
　　皇帝笑了，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先示意让太监尝了尝冰粉，等了片刻，自己才尝了一勺子，颔首道：“嗯，的确是冰冰凉凉，爽滑甜软，算是一个消暑的好物。”
　　太子到底还是小孩子，得了夸奖，顿时乐得眉开眼笑的，“父皇喜欢的话，我去问婉县主要方子，回头让御膳房天天做给父皇吃。”
　　皇帝笑道：“太子孝心一片，朕知道了。”
　　太子以为皇帝没兴趣，眼里闪过一抹小小失望。
　　皇帝看在眼里，转头吩咐，“婉县主既然还在京城逗留，那就叫她进宫一趟，教教御膳房的厨子们做冰粉，免得手艺学走样了。”
　　“啊？”太子顿时又高兴起来，笑道：“那好啊，正好我还想吃婉县主做的饭。她不光会做冰粉，还有一品锅、糯米藕，各种丸子，都很好吃的。特别是那个火焰玻璃片儿，用酒一泼，再点火，哗啦一下子可有意思了。”
　　皇帝听了，笑道：“婉县主会做这么多？听你说的，朕都想尝尝了。”
　　“真的，真的好吃。”太子兴致勃勃的，逐一介绍，“反正啊，每一样都很新鲜。不像宫里的菜式我吃了这么些年，都吃腻了。”
　　皇帝忍俊不禁，“你才几岁？能吃几年？朕可是吃了几十年。”
　　太子也忍不住笑了。
　　等太子走了，皇帝方才对大太监说道：“这么说，婉县主一直住在梁王府，顶了那个叫樱桃的丫头，现如今又因为梁王妃出来了？别的，可还有什么事儿？”
　　言语中，分明是对白小菀的动静了如指掌。
　　“别的倒是没有什么了。”大太监说话有点慢，迟疑了下，“有句话，奴才想说，又怕是自己多心了。”
　　“说。”皇帝皱眉道。
　　“听下面的人回报，梁王世子对婉县主不仅千依百顺，还多有调笑，只怕两人的关系有些不简单。可是……，婉县主年纪又不大，这么想似乎不太合适。”
　　皇帝皱眉沉思了片刻，“婉县主早慧，比别的小姑娘懂事也不奇怪。”
　　“皇上要这么说，那就是了。”大太监松了一口气，反正定论是皇帝下的，怎么说都没有关系，“世子夫人一直病歪歪的，先头世子受伤，还是因为顾家的原因，所以……，奴才就想，世子是不是打算迎娶婉县主了？只是没有证据。”
　　“这种事有什么证据？”皇帝嗤笑，“本来就不能公诸于众，难道还会故意落个什么把柄不成？况且，婉县主年纪还小，她和世子也没办法生米做成熟饭，顶多是亲近一些。不过婉县主既然肯假装做丫头，也要留在世子身边，多半就是了。”
　　大太监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发表言论。
　　皇帝叹道：“要是婉县主和梁王世子两情相悦，成全了他们，也是一桩好事。只是婉县主年纪还小，懂得什么？未必不是被世子给骗了。”
　　太太监干笑，“呵呵。”
　　心下咂舌，皇上袒护婉县主真是到一定水准了，居然怀疑是世子爷欺骗？可是梁王府的世子何等身份？用的着骗婉县主吗？
　　“你不以为然？”皇帝的眼睛好似会看透人心，斜眼一扫，“朕知道，你觉得梁王世子位高权重，婉县主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还是高攀了对不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世子根本就没有打算娶她为妻，而只是纳个妾，甚至随便玩玩呢。”
　　“这……”
　　“继续去打听。”皇帝脸色一沉，冷声道：“婉县主和梁王世子究竟怎么认识的？到底有什么瓜葛？两人之间又有何打算？全部都打探清楚了。”
　　这要怎么打听啊？
　　大太监觉得头大如牛，但是不敢反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半个时辰后，京城，某处小院内。
　　太监口头传了皇帝的旨意，“皇上有旨，传婉县主明日进宫一趟。”
　　白小菀一头黑线，“啊？为啥啊？我……，哎呀！不会是太子殿下带回去的那碗冰粉，皇上吃了，闹肚子了吧？完了，完了。”
　　太监听了直笑，“没有，皇上夸你做的冰粉好吃呢。所以啊，让你进宫去教御膳房的厨子，让他们都学会了。太子殿下又说你做的菜新鲜，很喜欢吃，回头进了宫，一并都指点指点御膳房的人，也不枉费了太子殿下的赞誉。”
　　“哦，这样啊。”白小菀长长松了一口气，赶紧从荷包里摸出一块金子，“辛苦公公走一趟了，大热天的，等下买点茶水喝。”
　　太监见她手面大方，又是得了皇上和太子的欢心，便说了几句套近乎的，“婉县主，你呀，这次进宫就好好做，大显身手。最好啊，还有别的什么新奇讨巧的菜式，也一并呈上去。只要皇上高兴了，你呀，就等着发达吧。”
　　白小菀干笑，“呵呵，好的，好的。”
　　太监领着一群人走了。
　　白小菀喊了一声，“阿西吧！”然后往椅子上头一趟，抱怨道：“太子真是会给我找事儿啊！我这好好的，干嘛去宫里头看人鼻子眼睛？说什么荣华富贵发达了，我一个女的，皇上还能给我封官儿啊。”
　　赵劼在旁边眼睛都瞪圆了，“九儿，能啊你！皇上都被你惊动了。”
　　白小菀使劲锤了他一下，啐道：“财迷心窍！官迷心窍！你以为，皇上面前讨好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万一我做得不合皇上口味儿，皇上恼了，我要怎么办？而且是在宫里头，指不定有人看我得了赏识不顺眼，指不定捣乱呢。”
　　赵劼帮忙陪笑，“没事的，中午太子殿下不是吃的好好的吗？皇上的口味应该差不多。”
　　“胡说八道。”白小菀瞪他，“我知道你，就盼着我能见着皇上，替你爹美言几句。可是，你自己想想，我有那么大的脸吗？皇上要是随便就给人官儿做，那岂不是……，反正你少打我的主意！”
　　“我没有，冤枉啊。”赵劼喊冤道：“我就是觉得能见皇上不容易，是个荣耀。”
　　“我不稀罕这个荣耀，怪折腾人的。”
　　“那也不能不去啊。”
　　“就是啊。”白小菀抱着脑袋怪叫，嘟哝道：“太子殿下真是的，自己解馋就行了呗？非得把我拉上，回头谁来替我兜着啊。”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本能的觉得上次面圣的时候，皇帝对她有点怪怪的，总觉得不是什么好意。反正啊，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小日子，不想经历大风大浪。什么荣华富贵，都比不过自己赚钱花着逍遥。
　　哎，头疼，先睡一觉吧。
　　白小菀起身要回房，打算睡一觉，想想明天都做什么菜。
　　刚要走，就听见春燕在门外惊讶道：“世子爷，啊……，小菀在里面呢。”
　　白小菀吓了一跳。
　　她第一反应，就是推赵劼，“去去去！快去厨房！”
　　为毛搞得跟捉奸似的？但是的确不想惹麻烦。虽然上官天寰脾气稳重，不像楚烨那么爱炸毛，可也难保不会盯上赵劼啊。
　　赵劼没有走，说道：“你不是说，一直都有世子爷的人跟着你吗？早知道我在这儿了。”
　　“啊？是哦。”白小菀这才醒神，然后没等她再继续琢磨，上官天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不由瞪大眼睛，“世子，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进宫去。”上官天寰直接无视了赵劼，只看着白小菀说话，“明天我找个由头也进宫，要是顺利，应该能和太子在一起，也就能照应你了。”
　　“原来是这样啊。”白小菀心里一甜，脸上不知不觉带出笑容，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我正在这儿发愁呢。都怪太子，在我这儿好吃好喝了一顿，还给我惹事儿。”
　　“行了，没什么可担忧的，这是好事。”上官天寰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皇上能召见你，对你自然是有好处的，只要规矩不出错就行了。”
　　实际上，他心里并不这么想。
　　皇帝似乎对白小菀过于关注了。
　　只是这份担心，不便跟白小菀说，本来她就紧张兮兮的，再吓唬她，只怕连胆子都要吓破了。而且，皇帝似乎并没有恶意，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吧。
　　白小菀哼哼道：“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上官天寰不由笑了，“小嘴儿甜。”说了半天话，才不经意的看了赵劼一眼，“赵公子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怎么着，今儿也在这儿蹭饭了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甜蜜
　　赵劼见他们俩卿卿我我的，旁若无人，心里早打翻了一杠子醋。
　　可是情势比人低，不得不低头。
　　当即给上官天寰行了个礼，笑道：“是啊，这不……，在京城举目无亲的，正好到婉县主这儿，呵呵，吃一顿便饭。”
　　上官天寰笑了笑，没再理他，仿佛对方只是一团空气。
　　白小菀瞧着气氛不太好，咳了咳，“那个……，我们，出去逛逛吧。我看看，要准备什么食材，明天好去宫里做菜。虽然宫里啥都不缺，但是临时准备慌手慌脚的，不如先预定好了，明儿一早拿了再进宫。”
　　上官天寰笑道：“宫里不让人拿东西进去。”
　　白小菀顿时愣住了。
　　上官天寰捏了一下她的脸，凑近道：“不过，你想出去逛我陪你，走吧。”不动声色的秀了一把恩爱，然后带着人走了。
　　赵劼气得肝疼。
　　等出了门，上了马车，白小菀还在揉着自己的脸，嘟哝道：“你下手不会轻一点儿啊？都捏疼我了。”
　　上官天寰身后一揽，悄声道：“谁让你心虚呢？”
　　“谁心虚了？我哪里儿心虚了？”白小菀立刻像猜到了尾巴的猫，炸了毛，不服气的嘀咕道：“我跟赵劼可没什么，就是偶然遇到他，请他吃了一顿饭。你少说我坏话，我可是不承认的。”
　　“还嘴硬？”上官天寰看着她笑，“要不，我把赵劼弄大牢里头去？”
　　“哎？你发什么疯啊。”
　　“心疼了？”
　　“你还讲不讲道理！”白小菀又是着急，又是气笑，干脆爬到他身上耍赖，“好啦，好啦！我是有点心虚，觉得……，就是觉得既然答应了你，就不该和别的男人来往。可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啊，你不能、不能这么欺负我。”
　　“你看你，简直像一只小猴子。”上官天寰向后仰着笑道。
　　“放屁！你才是猴子。”白小菀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星星，“哼！我看出来，你根本就不是因为赵劼吃醋，就是故意捉弄我。”
　　上官天寰长相俊朗，一袭紫色锦袍更是衬得他气度雍容华贵。他原本是高傲的、冷毅的，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的，现在眼里却都是笑容，看着暖暖的。
　　白小菀的心一下子，笑嘻嘻道：“算了，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原谅你了。”
　　“…………”上官天寰低头，和她碰了碰额头，“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活了两辈子，性子还是小孩子一样，净说些孩子气的话。”
　　“我喜欢。”白小菀腻歪在他身上，借着马车宽大舒适，两人半躺着，“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就是这么个性子，怎么啦，后悔了？”
　　“对，后悔了。”
　　“后悔也来不及了。”白小菀的年纪，皮肤好得一掐一把水，可谓冰肌玉肤，衬得眼睛越发乌溜溜的浓黑，恍若星子般闪烁。她歪着脑袋，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描画，“反正啊，我既然决定要跟你了，那就跟定了。”
　　“厚脸皮。”上官天寰取笑着她，一翻身，把她下面，低头亲了亲，“小傻瓜，这些厚脸皮的话，都是男人说的，以后别说出来叫人笑了。”
　　“那我悄悄的说。”白小菀呵气如兰，在他耳边道：“只说给你听。”
　　甜言蜜语，好似蜜糖一般浓浓的化不开。
　　上官天寰轻轻卷着她的发丝，心情格外的柔软、放松，感慨道：“也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觉得这么惬意轻松了。”
　　白小菀笑道：“我是开心果呀。”
　　上官天寰低头一笑，不知怎地，却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进灰了？”白小菀担心的看他，试图帮忙，“要不要我帮你瞧瞧，吹一吹，是不是难受的厉害？”
　　“不是进灰。”上官天寰松开了手，皱眉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时不时的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有什么脏东西飘过，不过揉揉又好了。”
　　“啊？你才多大啊。”白小菀嘀咕道：“还没有到年老飞蚊眼的年纪吧。”
　　“你才老了。”上官天寰气笑，“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要是你真的活了两辈子，年纪加起来，肯定比我还大呢。”
　　“…………”
　　“哈哈！”上官天寰见她气得说不出话，赶忙道：“好了，好了，是我老了。”
　　“我大，你叫我姐。”白小菀气得咬牙，“快啊，叫一声姐姐来听！你叫姐姐，我就承认比你老了。”
　　“我错了。”上官天寰败下阵来，搂着她亲，“错了，乖乖，你就饶了我了这一次吧。肯定是我年纪大，你小，你还水灵灵的鲜嫩着呢。”
　　“气死我了。”白小菀伸手，在他内侧拧了一把。
　　“哎哟！谋杀亲夫。”
　　“呸！你还不是呢。”白小菀忽然找到了翻盘的机会，哼哼道：“要是表现不好，我就换一个温柔体贴的。横竖啊，我现在是婉县主了，又得了皇上和太子的青眼，不定多少人排着队要娶我呢。”
　　“…………”
　　“明儿进宫，我就问问皇上的口风，指不定还能给我赐婚呢。”
　　“不许说了，再说，我要生气了。”
　　“哦……”
　　“又不听话了。”上官天寰看着她满目无措，忽然间低头，毫无征兆的吻了下去，在触碰到那柔软的一瞬间，整个人顿时燃烧起来了。
　　白小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被他压得不能动，嘴被他强行占据，继而是湿湿的、滑滑的舌探入进来，彼此，浑身感觉好似过电一般不能动。
　　她的初吻！
　　呃……，这辈子的初吻。
　　其实，前世她是有过恋爱经历的，知道该怎么接吻。因此被上官天寰一，自然而然的就动情回应，竟然十分默契。
　　片刻后，两人都是眼神的看着对方。
　　白小菀喘着气，瞪他，“你……，占、占我便宜啊。”
　　上官天寰则是带了几分火气，盯着她看，“你还真是懂得男女之事啊。”就在刚才，她自然而然的抱住了她，唇舌回应他，撩拨的他都快要爆炸了。
　　“那……”白小菀有些尴尬，“上辈子的事你也吃醋啊？早知道，我……，我就装作什么都不会好了。”
　　“好了，不说了。”上官天寰没法跟一个虚拟的记忆计较，只能忍气憋回去，干脆眼不见心净，耳不闻清净。只是心里仍旧有一丝酸酸的，警告她，“上辈子的事就算了，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记住了没有？”
　　“记、记住了。”白小菀紧张道：“刚才你亲了我，就好像那盖了章的猪，已经有了印迹，只能是你的。”
　　“扑！”上官天寰忍不住喷了，“你是猪啊？”
　　“才不是。”白小菀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伸手捶他的胸口，“谁让你刚才那么吓人，吓得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白小猪。”
　　“…………”白小菀感觉生无可恋了。
　　“小菀？”
　　“你这个混蛋！”白小菀猛地一翻身，骑在他的身上，一通乱捶，“哼！就算你长得帅，我也不能忍了。”
　　“哈哈哈。”上官天寰根本不在乎她那点力气，乐得大笑。
　　“还笑，还笑？”白小菀扑了上去，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我给你咬个豁儿，就想那些打了标记的猪一样，你才是猪呢。”
　　两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气氛却是无限的甜蜜。
　　闹了好一阵，白小菀累了才躺下来，还忘不了伸手掐他，“讨厌！臭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哼！天下乌鸦都是一般黑。”


第二百九十三章 缠绵
　　白小菀和上官天寰玩闹了一阵，还是不忘正事。先是商量明天要做什么吃的，白小菀负责提供菜谱，上官天寰分析皇帝的口味儿，最后敲定了六个菜，四个点心。然后去买了各种新鲜食材，虽然宫里不让带，但是可以拿回家先练练手。
　　等他们带着半车食材回去时，赵劼已经走了。
　　这是情理之中的。
　　白小菀一句都没有多问。
　　反正赵劼大活人一个，又有钱，去哪儿都饿不着，不用操心，免得留在这儿尴尬，还会惹怒了上官天寰。再说了，她现在正和上官天寰好的蜜里调油，哪里还有心情管别人？哼着小曲儿，便去厨房开始捣鼓了。
　　上官天寰跟着进了厨房，笑道：“圣人说，君子远庖厨。”
　　“所以，圣人都是光吃不干活。”白小菀埋汰的了一句，手上却忙着她的，“今儿你算是沾光了。单独你来，我是绝对不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哼哼，算你走运。”
　　因为上官天寰进来了，刘嫂也不敢进来，只是端了食材出去处理。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说话，倒也清净。
　　上官天寰端坐一旁，给她倒了杯茶，“以后你嫁给了我，那我想吃，你还能不给我做？我呀，就天天点菜，每天都要不重样儿的。”
　　“想得美。”白小菀哼了一声，不过说到嫁人，心情不免有点低落，“梁王妃怎么那般烦人啊？专门跟你过不去。”
　　“不知道。”上官天寰摇摇头，“她以前虽然爱难为我，但也很少这样明着来的。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隔三差五的给我找麻烦，让我上火，偏偏她是长辈又不能怎样。兴许是年老了，越发变成无知妇人了。”
　　白小菀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问道：“最近？为什么？是不是有别的原因？”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三郡王走了，她没人管了，所以看你更不顺眼了。”
　　“或许吧。”
　　“哎。”白小菀发愁道：“这可怎么好？我要是嫁给你，岂不是要天天和恶婆婆打交道？婆婆拿捏媳妇儿，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哎，哎哎哎，搞得我的有畏难心理了。”
　　上官天寰微微沉默。
　　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办法解决。
　　“哎，不划算！”白小菀唉声叹气的，“你看着是世子，我嫁给你好像占了大便宜，其实根本就没有嘛。我这个婉县主，随便找个夫君过日子，清清静静的多好。”
　　上官天寰一头黑线，“哪有人把心里牢骚说出来的？你还真是坦白。”
　　“本来就是。”白小菀用力一拉线，把香料包扎好，一包一包的，放在簸箕里面，停下手喝茶，然后道：“算了，反正还得好几年的光景呢。谁知道将来怎么样子？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也许，过几年她和上官天寰的感情就淡了。
　　也许，顾清漪一直活得好好的呢。
　　也许，她最后不愿意为爱妥协，去接受一份困难重重的感情，放弃他了呢？再说了，梁王妃、楚烨，肯定不会对上官天寰善罢甘休，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可真是自作孽，放着轻松的小日子不过，非得选一个困难模式。
　　真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啊。
　　可谁让她就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明知道他不是最好的，不是最合适的，却是骨子里头中了他的毒，好死赖活的非要纠缠在一起。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看什么？”上官天寰挑眉笑问。
　　他穿了一袭宽大的紫色衣袍，外罩深色大衫，端然正坐，天生的气质雍容风流。而薄唇轻抿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又带出几分邪气，特别蛊惑人心。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轮廓他的脸，他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哎。”白小菀的理智，最后还是被情感打败了，“我怎么就认识了你？可恶！老天爷桃花也不给我一朵好的。”
　　“你这叫什么话？”上官天寰骇笑，“我是烂桃花了？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反正不怎么好。”白小菀不理他，出去叫了刘嫂进来，“卤料包我都调配好了，你现在生火，先熬制卤汤，大火烧开，小火慢炖，等半个时辰后再来叫我。”
　　刘嫂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好叻，县主放心去歇着吧。”
　　实际上，是不愿意多看见上官天寰，有他在的气氛太紧张了。
　　白小菀掉头出去。
　　上官天寰果然跟着走了。
　　两人去了屋子里，悠悠静静的，床头还插着一簇新鲜的荷花，上面挂着露珠儿，格外的清新淡雅。不过，白小菀看起来比荷花还要鲜嫩，水灵灵的，叫人一看就喜欢。可惜，她的眼睛里淡淡忧愁，叹气道：“果然啊，感情都是一时脑子发热。”
　　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哀嚎起来，“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你了呢？笨蛋。”
　　“反悔了？那也来不及了。”上官天寰坐了过去，俯身看着她笑，轻轻捏她的鼻子，“你可是已经盖了戳儿的，专属我的白小猪了。”
　　“呸！你大爷的。”白小菀翻身坐了起来，掐着他的脖子，“宰了你！”她故作凶恶的样子，可是坚持不过三秒，又“扑哧”笑了，“算了！我不管了，只管眼前开心就行，以后的事管不了。”
　　“觉悟了？”上官天寰调笑道。
　　“嗯。”白小菀现在就是已经开了荤的心情，孤男寡女的在一屋子，又凑得这么近，脸上一红，就主动的亲吻了上去。她羞涩甜蜜的小声耳语，“人生百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能得片刻欢愉也是好的。”
　　“小坏蛋。”上官天寰压住了她，回应她，“你怎么就如此淘气撩人呢？嗯，等着，等过几年，看我怎么收拾你……”甜蜜的缠绵，让他说不完后面的话了。
　　白小菀紧紧搂着他，笑眼弯弯，“天寰，我喜欢你。”
　　“不害臊。”上官天寰一手托着她的头，一面细细的亲吻，还趁空调笑她，“你前世不会是个男人吧？脸皮这么厚。”
　　“哈哈！你大爷的。”白小菀咬了他一口，翻身起来，“对！我上辈子是个男人，所以你啊，现在就是一个断袖！”
　　“…………”上官天寰举白旗了。
　　在拌嘴这方面，几乎没有人能赢过白小菀。
　　“怎么样？还敢欺负我不？”
　　“不敢了。”
　　“那快点说喜欢我，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永远永远。”
　　“…………”
　　“不说？我要生气了。”
　　“小傻瓜。”上官天寰低头，轻轻的，在她的耳珠上咬了一口，细声呢喃，“我这一生，除了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真的？”
　　“真的。”
　　“那我多亲几口，奖励你。”
　　“我来奖励你。”
　　“…………”
　　甜蜜的时光，腻歪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没多会儿，就听刘嫂在门外喊道：“婉县主，卤汤熬好了。”
　　上官天寰拉住白小菀，不让她走，“不许去。”
　　“你多大的人了？还耍赖？”白小菀哭笑不得，但是袖子被他拉着根本走不了，只能朝外喊道：“刘嫂，你把鸭胗放到卤汤里面，一炷香的功夫，捞出来放凉，然后再扔下去一炷香的时间，最后熄火慢慢闷着就行了。”
　　“好。”刘嫂赶紧走了。
　　“放开。”白小菀回头笑嗔，“我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像个耍赖要糖吃的小孩儿，真是滑稽。”
　　“那你给我糖。”
　　“给！”白小菀又低头亲了一口。
　　“哈哈！你这个小骗子。”上官天寰搂着她躺下，说笑不停，“小菀，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危机
　　“嗯？那记得等下付我开心费。”白小菀打趣道。
　　“找打！”
　　“你这个大骗子！”
　　“别说话。”上官天寰闭上了眼睛，伸出手，让她也闭上眼睛，“咱们就这么静静躺着，挨在一起，这才叫是岁月静好呢。”
　　“嗯。”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上官天寰笑道：“不过，什么都不说也挺好的。”他的人生，从未有过如此清净和安宁。
　　“哎，我感觉要睡着了。”
　　“那就睡吧。”
　　白小菀本来就是贪睡的年纪，又是贪睡的人，打了个哈欠，歪在上官天寰的怀里，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上官天寰怜惜的看着她，眼神温柔。
　　白小菀安静的躺在他身边，恍若一只小兽，在他的庇护下格外的温顺可爱。她的睫毛纤长好似鸦翅一般，落在脸上洒下淡淡青影，整个人好似一副完美的画卷。
　　幽静中，他的整颗心都跟着安宁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明月高升，星子稀疏，已经是一片迷人的夜景。白小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醒来，嘟哝问道：“啥时辰了？好饿啊。”
　　上官天寰早就醒了，笑道：“该吃晚饭了，当然饿了。”
　　“啊……”白小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伸着懒腰，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还迷迷瞪瞪的发了一会儿癔症。
　　她的头发有点凌乱，上官天寰伸手摸了摸，笑道：“反正也没外人看见，就这么去吃晚饭吧。”说着，便要先下床。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眼前忽然一黑便踩空了。
　　“扑通！”，竟然整个人摔了下去！
　　“天寰！”白小菀一声惊呼，瞬间醒了，赶紧翻身下去搀扶他，“怎么样？摔着哪儿了？有没有被脚踏磕到？”一连串问了好几句，脸色焦急。
　　上官天寰却闷声没有回答。
　　“疼得厉害？”白小菀声音都变小变细了。
　　上官天寰沉默了片刻，才道：“小菀，我的眼睛可能有问题了。”
　　白小菀惊讶道：“什么问题？又是有黑影在面前晃过，所以看花了，就踩空摔了下去？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啊……”
　　上官天寰没有急着起来，坐在地上，说道：“起初，我跟你说过，最近总是时不时的眼前一黑，有东西飘过。但是，之前一瞬间的眼花，并不严重，我只当是晚上没有休息好，加上之前中毒身体虚弱……”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忽然停顿下来。
　　“怎么了？”
　　“不对！”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双目微眯，带出某种危险光芒，“仔细想想，这些症状都是中毒以后发生的，其中一定有蹊跷。”
　　白小菀还没有领悟其中意味，迟疑道：“你是担心，因为余毒未清所以才眼花吗？可是，你已经服用了解药，连太医都说你没事了啊。”
　　“呵呵，对啊。”上官天寰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之前你说到王妃的时候，你开玩笑说，是不是因为三郡王走了，所以她心情不好，专门跟我过不去。”
　　“嗯，我是说过。”白小菀还是不明白，“这又怎么了？”
　　“我觉得，这两件事情可能有关系。”
　　“有关系？”白小菀细细的咀嚼其中意味，渐渐心凉，“你是说，王妃趁着你受伤中毒，对你做了手脚。然后，她再专门的找事让你生气，上火伤肝，就……，就让你……，让你越发的看不清东西。”
　　“真聪明。”
　　“不不！我不要这份聪明。”白小菀又是担心，又是焦急，紧紧抱住他，“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都是我胡思乱想罢了。”
　　“我知道，你心疼我。”上官天寰轻轻摸着她的头，叹气道：“可是，只怕事情多半不妙。就算王妃未必下毒，也有可能串通太医，对我的药做了手脚，让我留下了后遗症。当然更多的可能，就是她暗地下了毒！”
　　“下了毒？！”白小菀急得跳了起来，“你别吓我，也别吓唬自己了。咱们在这儿瞎猜也没用，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呢。”
　　“但愿吧。”
　　“这可怎么办啊？”白小菀急得团团转，又不时的看看他的眼睛，“现在呢？还有没有觉得有脏东西？眼睛疼吗？”
　　“别急，急也没用。”上官天寰微笑着爬了起来，拍拍她的肩头，“走，我们出去吃晚饭。一边吃着，一边让蒋统领去找妥当大夫，吃完给我瞧瞧。”
　　“你还真是心宽啊。”白小菀嗔怪道。
　　“呵呵。”上官天寰冷笑，“就算王妃对我下了毒，要我死，我也不能自己先饿死啊。走吧，去尝尝你今天的卤菜，明儿还要准备给皇上吃呢。”
　　白小菀见他暂时没事，稍稍放心，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刘嫂已经准备好了满桌子的菜，冷热荤素，看起来琳琅满目的。可是，白小菀却没有了吃饭的胃口，懒洋洋的坐下，一边吃饭，一边不时的看看上官天寰。她心里着急，又不想表现得太难受，让上官天寰不舒服，只能尽量低头吃饭。
　　上官天寰瞧在眼里，微微一笑，“来，多吃点儿。”
　　“嗯，你尝尝这个。”白小菀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面露微笑，和他说起菜的话题，“既然皇上不爱吃辣的，那就多做卤菜，汤菜，那个开水白菜就不错。总之，要新颖别致，但是又不能太奇怪。”
　　“好，你想的很周到。”上官天寰也微笑着，他没说的是，就在刚才，眼睛又莫名其妙的花了一下。心中的预感越发不好，几乎可以笃定，梁王妃对他做了什么手脚，只剩不知道从那儿下手的了。
　　等吃完了饭，没多会儿，蒋统领带了一个大夫进来。
　　这人并不是太医。
　　上官天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大夫诊脉，等对方说，而白小菀则一脸紧张的看着，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大夫先切了左手的脉搏，又切右手，表情很是凝重，“世子爷，按照脉象来看，怕是误用了一些药物，已经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啊！”白小菀不由惊呼出声。
　　大夫说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差不多是上官天寰中毒的时间。而说什么误用药物，只是不能明着说有人下毒罢了。
　　“会怎样呢？”上官天寰淡淡问道。
　　“原本是不会有太快的症状。”大夫说道：“但是因为世子之前中毒过，所以身体虚弱，加速了药物的反应。所以，现在可能会出现头晕、恶心，甚至眼花等症状。如果继续用药下去，严重了，会在两、三年内身体衰竭……”
　　底下的话，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白小菀急道：“那现在知道了，吃药，会……，会完全复原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世子他……”看了看上官天寰，见他没开口，也就没说他看不清的事儿。
　　如果公开，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影响。
　　上官天寰等大夫说完，让他开了药方，便让蒋统领拿了一百两的银票，淡淡道：“今儿多谢你费心，回去有人问了，就说是婉县主偶感风寒，可记住了？”
　　“明白，小的懂得。”
　　“去吧。”上官天寰挥挥手道。
　　蒋统领送了大夫出去，回来解释，“世子不用担心，这位大夫是同德堂的老大夫，坐镇多年，一家子老小都在京城。”
　　意思是，对方肯定不敢乱说话，免得祸害全家。
　　上官天寰轻轻点头。
　　蒋统领却没出去，而是担心的看着他，“世子爷，你……，哪儿不舒服吗？”结果却被冷冷的扫了一眼，当即低头，“那我先出去了。”
　　白小菀上前关了门，回来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药呢？要不要蒋统领现在去抓？或者，让刘嫂去吧，这样就没人怀疑了。”
　　“等等。”上官天寰闭了一下眼睛，才道：“再找几个大夫看看。”他冷笑，“横竖王妃给我下的是慢性毒药，一时三刻的，不会发作什么事儿的。”
　　“她真是太坏了！”白小菀气愤道。
　　“权力相争，难免的。”上官天寰倒是看得很淡，他轻笑，“之前是因为你，怕你被王妃误认为是樱桃而出事，我才会上火着急。撇开你，别的事已经没有能让我生气的了。”
　　“天寰……”
　　“我要是气性大一点儿的，早就叫王妃给气死了。”上官天寰淡淡笑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往事
　　“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恶毒的人。”白小菀咬了咬唇，“不过，之前顾家想要让人杀了我，也差不多。果然，京城权贵云集是非多，我……”
　　“你又想跑了？小泥鳅。”上官天寰问道。
　　“是想。”白小菀没有对他撒谎，不过却抬头，认真的看着他，“但是你不好了，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我也不会走的。”
　　“呵呵。”上官天寰笑了，“这才像是我的小傻瓜嘛。”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白小菀嗔道。
　　“不然呢？”上官天寰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身上，搂着她说话，“总不能我们两个愁眉苦脸的，抱头痛哭吧？这件事……，嗯，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有打算了？”
　　“嗯，容我再仔细想想。”上官天寰沉吟了下，继而道：“不急，反正赶在明儿想出来安排就行。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演一出戏，算是给王妃的回礼。”
　　“我？演戏？”白小菀似乎有些明白了。
　　当天晚上，上官天寰并没有留在白小菀处，毕竟说出去会给她造成非议。加上眼睛不舒服，因而趁着夜色回了王府，一个人静静独睡。
　　第二天，上官天寰直接坐着马车过去接人。
　　横竖梁王妃一直盯着他的动向，不可能不知道他找了白小菀，既然如此，不如光明正大的公开好了。毕竟白小菀是婉县主，不是梁王府的那个假丫头，王妃就算知道，也不敢公开为难她的。
　　另一则，京城里头形势复杂。
　　干脆让大家都知道，梁王府的世子护着婉县主，那些想要对白小菀不利的人，也得先考虑考虑，是不是要跟他上官天寰作对。
　　“来了啊。”白小菀一脸欣喜的迎接出来。
　　上官天寰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白小菀穿了色的锦缎小袄儿，丝滑柔和，配着一袭海棠红的撒花裙子，竟然先出一段天然贵气。果然是马靠鞍装，人靠衣装，她本色肤色白皙如玉，容貌姣好精致，稍微打扮一下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云鬓上的那朵绢制牡丹花，重重叠叠，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在一起，说不尽的繁华迷离。花边还勾勒了一道道金线，衬得她青丝如墨，脸庞如玉，妩媚姣妍的不可方物。
　　好似一朵刚刚绽开的花骨朵儿，开了一点点，便已经吸引的人流连忘返。
　　上官天寰上前搂了她，心里小小吃味，“以后除了去宫里和在我身边，不准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免得惹来狂蜂浪蝶。”
　　白小菀“扑哧”一笑，问道：“那你是狂蜂呢？还是浪蝶啊？”
　　上官天寰低低笑道：“我是饿狼。”伸手把门一关，然后将她抱在桌子上坐着，低头就是粗鲁火热的亲吻，探索她的甜蜜与芳香，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好半天了，白小菀都快喘不过气了，才被松开，“呼……”连着大喘了几口气，忍不住抱怨道：“你这是吻呢？还是要生吞了我啊？”
　　“还是把你吞到肚子里放心一些。”上官天寰低低的笑，最强烈的相思已得缓解，他再次低头，这一次吻的悱恻，又温柔，又有感觉。
　　白小菀觉得浑身一麻，忍不住娇声喘气，“哎……，讨厌啦。”
　　上官天寰笑她，“口是心非的女人。”
　　“哼！就是讨厌。”白小菀像一条小鱼似的跳下桌子，对着镜子照了照，嘀咕道：“你看你，把我的口红都给蹭掉了。”
　　“哈哈。”
　　“你还笑？”白小菀对着镜子瞪他，想了想，又红着脸跑了过去，“反正都蹭掉了，等下再补上吧。”她倒是主动地很，抱着他的腰身，点着脚尖亲吻上去，起先是她主动，后来又被上官天寰控制了局势，渐渐的不由自主了。
　　好半天，上官天寰才松开她，笑道：“就你这点小狐狸精的道行，还想我？要不是看在你年纪小，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
　　“哼哼哼！”白小菀不理他了，转身去重新补画口红。
　　因为她年纪还小，并没有用鲜艳的大红色，而是用了特意配制的豆沙红，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但是又不会太突兀。至于脂粉，她本身就是白皙如玉的水豆腐脸蛋儿，只是薄薄的打了一层，再配上腮红，显得更加白净通透罢了。
　　“你是真会打扮。”上官天寰夸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做什么的。”白小菀收拾好了，拉着他一起出门上了马车，然后商量道：“横竖我现在也不走，不如等会儿宫里完事儿了，就出来看看铺子？胭脂铺这生意重新弄一个大的，不然刘嫂他们走街串巷的辛苦，也不成事儿。”
　　“你想弄就弄吧。”上官天寰没有什么意见。
　　“我还想开一个酒楼。”白小菀说着，忽地眨眼一笑，“嘿嘿，我都想好了。今天努力做得让皇上满意，再找太子殿下帮帮忙，求皇上给我赐一块牌匾，就叫天下第一楼。到时候我这生意一开啊，大家冲着皇上的名头，也得三天三夜来排队吃饭。”
　　上官天寰沉思了下，点头道：“这个主意好。其实，在危险的地方，你把皇上的名头扯得越大，才会越安全。有了皇上和太子的关注，比如王妃，或者别人，想要找你麻烦之前也得先思量，会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我是想赚钱啊！”白小菀是一天不赚钱就难受的人，哼哼唧唧的，“最近一直都在坐吃山空，心里不踏实。岷县那边……”本来岷县开发楼盘，她投了钱，是有一大笔赚头的。可是因为皇甫焱，现在也不敢找人跑去要，只能憋着了。
　　上官天寰勾起嘴角，“你都以婉县主的身份在京城亮相了，小舅舅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估摸着，十天内他必定会赶回来。放心，你的钱跑不了。”
　　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叹气，“算了吧，皇甫焱回来我头大的很，还找他要什么银子啊？他不找我麻烦就很好了。”
　　上官天寰现在对她，有一种归属权确定的胜利者姿态。
　　他下意识的搂了搂她，说道：“你是我的女人，也就是小舅舅的外甥媳妇，他一个做长辈的，好意思找你什么麻烦？再说了，小舅舅不是那种霸道的人，最多找你叨叨几句，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比起皇甫焱，他更担心的是三郡王楚烨。
　　不过楚烨现在战场上，一年半载都别想分身回来，可以暂时不管了。
　　马车徐徐前进，没多会儿，就到了皇宫的侧门。除非是皇帝，或者皇后大婚，别人都没有资格走大门。即便是侧门，到了门口也要下马车，然后换乘轿子，一路无声无息的抬了进去。
　　白小菀不是第一次来皇宫了，又有上官天寰跟着，心里并没有多么紧张。
　　反而，还有一种小小甜蜜。
　　白小菀一边走路，一边不时的扭脸看看，嘴角微翘。
　　上官天寰今儿穿了一身深紫色的锦缎长袍，用金线刺绣了蟒纹，用以彰显他梁王世子的身份。他长眉微挑仿若利剑，眼睛明亮如星，身量颀长又好似一尊巍峨高山，华丽、雍容、贵气，完美的结合成了一体。
　　这样优秀的男人，喜欢她，把她当做真爱唯一。
　　自然是甜蜜无限了。
　　上官天寰小声提醒，“等下见了皇上，不要东张西望的，宫里忌讳多，一点小事也可能被人无限夸大，你尽量保持温婉少说话就行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皇后
　　“嗯。”白小菀点头，又担心的问了一句，“你……，今儿觉得怎么样了？”
　　“还好。”上官天寰附耳低声，“不要在宫里说这件事，记住昨天我说的安排，等下再让太医瞧瞧，有皇上做主，治好我应该问题不大的。”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正说着，便被太监领到了金銮殿跟前停下。虽然到了，还得等里面皇帝空了，才能有机会觐见。结果等了片刻，却又大太监出来传话，“皇上这会儿不得空，正在议事，知道婉县主到了，让先去御膳房交待做饭，中午再召。”
　　“是。”白小菀柔顺的答应了。
　　大太监看着他们俩走了，方才回去。
　　正好皇帝说完了一件事，送走了一拨大臣，再接见第二波大臣的空隙中间，问了一句，“婉县主是不是跟梁王世子一起进宫的？”
　　大太监笑着回道：“皇上料事如神。”
　　“这有什么料事如神？”皇帝并没有接受这个夸奖，而是道：“既然婉县主宁愿假装丫头，都要呆在梁王世子身边，自然是有几分感情了。”
　　大太监点点头，“想来是的，刚才瞧着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呵呵。”皇帝轻笑，“那三郡王可就有点苦了。朕看上次婉县主进宫的时候，对三郡王可没有特别的想法，这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啊。”
　　大太监回道：“这世上，哪能个个都称心如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这倒也是。”皇帝似有感叹，“即便是朕坐拥天下、富有四海，还不是一样不能事事顺心。三郡王去了北边打仗也好，省得闹事儿。既然婉县主对梁王世子心有所属，两人又是两情相悦，那自然是极好的姻缘。”
　　大太监笑道：“皇上这是想做媒了。”
　　“等几年吧。”皇帝淡淡道：“一则，世子夫人顾氏还活着。二则，世子现在还不是梁王，若是把婉县主牵扯进去，肯定要给她惹来很多麻烦。过几年，情况太平了再说，反正婉县主年纪还小着呢。”
　　“皇上真是体恤婉县主啊。”
　　“朕对不起她娘……”皇帝石破天惊的叹了一句，却没有再说下去。
　　另一头，上官天寰陪着白小菀到了御膳房。
　　白小菀提前就把各色菜式的方子写好，交给了御厨们，只是在关键的地方指点，“做卤菜需要三卤三冷，这样肉才会脆弹，而不是软烂，味道也慢慢渗透进去了。”
　　虽说皇帝让她做饭，但却不是让她亲自动手。
　　从食材、到切制、再到火候，都有御膳房的人可以使唤。除了替她省力气，另外也是防止外人做手脚，到时候有问题说不清，这样两下里清爽。因此一上午，白小菀都是在御膳房里转悠，这里指点一句，那边回答下疑问。
　　上官天寰在御膳房的院子里，晒着太阳，喝着茶，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白小菀折腾了半天，才一头汗的跑出来，“哎哟，天呐！御膳房要做的菜也太多了，我还想着，准备十个菜不少了，结果根本不够人家的零头儿。”
　　“瞧你，一头汗。”上官天寰掏出手帕，自然而然的给她擦汗。白小菀自然也没有觉得什么，就这么站着让他擦，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哇啊。”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口，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们、你们俩什么时候到的？”心下嘀咕，看样子三郡王是没戏了。
　　白小菀笑着请安，“见过太子殿下。”
　　“做什么好吃的了？”太子笑着问她，像是等不及，一溜烟儿的跑到御膳房里，吓得里面的人连连请安，闹得人声鼎沸的。
　　白小菀忍不住笑，“太子殿下简直就是进去捣乱的。”
　　上官天寰摇头，“嘘！”
　　“我听见了。”太子在窗口出趴着，指了指白小菀，“你这个大胆的丫头，居然背着说我的坏话，哼，中午得多做点好吃的才行。”
　　白小菀和他混熟了，并不怕他，笑笑道：“行啊，今儿做了好些呢。”
　　太子其实并不是进去看菜的，他把窗户放下，露出一条小缝儿，看着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的亲密举止。虽然还年纪小不懂男女之事，但也明白，这两人肯定关系不一般了。再想到远在千里之外打仗的三郡王，不由在心里叹气，“哎哟，媳妇儿要被人抢走了。”
　　寻思着，要不要给三郡王写一封信。
　　不过，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
　　三郡王是打仗的，岂能因为儿女私情分了心？再说了，横竖白小菀年纪不大，就算和世子勾勾搭搭也嫁不了人，等三郡王回来再说吧。
　　而外面，上官天寰正在白小菀耳边低语，“太子殿下人小鬼大，你当心一些，别那他正当小孩子糊弄。虽然他比不得你，但是宫里长大的孩子，都比别人多了一百个心眼儿，且得提防一些。”
　　“嗯，我知道了。”白小菀甜甜应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眸璀璨宛若天上的星子一般，看起来特别可爱。衬着背后的蓝天、白云、琉璃瓦，以及红漆大柱子，构成了一幅完美画卷。
　　上官天寰望着她温柔的笑，“一见你，就觉得开心。”
　　白小菀腻歪道：“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热恋中的人最是甜蜜了。
　　太子在窗户后头看着，撇了撇嘴，心里嘀咕道：“梁王世子就是长得好，嘴甜，所以会哄姑娘欢心。可怜三郡王这个傻大个子，对人好也板着脸，脾气又爆，自然姑娘们都觉得不喜欢了。”
　　可是想想，还是上官天寰的这套管用。
　　太子并没有想到男女之事，而是照搬到了人际关系上，他平时遇到皇帝皇后，说话都是乖巧听话的，所以才能讨得欢心。
　　“准备开饭了，殿下。”一位太监上来提醒道。
　　“哦。”太子从窗户口退了下来，出了门，招呼上官天寰和白小菀走，“咱们先去等着父皇，等下一起吃饭。若是父皇高兴了，没准儿还会赏赐你东西呢。”
　　白小菀笑道：“那我就借太子殿下的吉言了。”
　　一行人说这话往前走。
　　刚走到月洞门口，就见对面赫赫扬扬来了一群人。领头的中年女子打扮华丽，虽然身量娇小，但是却有一种莫名强大气场，让周围的宫人们都成了陪衬。
　　白小菀有些愕然。
　　太子则是惊呼，“啊？母后来了。”
　　上官天寰悄悄的捏了一下白小菀的手，低语道：“等下给行礼。”然后领着白小菀上前，迎面走到张皇后跟前，低头行礼，“给请安。”
　　白小菀赶忙低头裣衽，“给请安。”
　　“嗯，免了。”张皇后并没有仔细看他们，而是一把拉过太子，嗔怪道：“你怎么好好的又乱跑？方才有人在假山边捡到了你的玉佩，我一看是你的，还以为你摔着了呢。”
　　“没有，没有。”太子撒着娇，“是我不好，让母后担心了。”
　　其实太子并非张皇后所生，而是当年皇帝最宠爱的沐贵妃所生。但是沐贵妃命不好，生下太子没多久就病逝了。太子从襁褓里开始，就是由张皇后一手抚养，平日里母子关系很好，他也从来没有问过生母沐贵妃，仿佛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比如眼前这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景，显得特别温馨。
　　张皇后拉着太子说了好一阵话，方才松开。
　　她一抬头，朝着上官天寰打了个招呼，“世子进宫了。”又将视线转移到白小菀身上，“这位是……”话未说完，就目光震惊的停住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纷乱
　　白小菀觉得莫名其妙。
　　上官天寰也觉得不太对劲儿，但还是面色平静，回道：“这是婉县主。”
　　“哦，是婉县主啊。”张皇后很快恢复了平常神色，淡淡微笑，“原本还以为是你带进来的宫女，仔细一看，这般美貌动人又贵气的，怕是身份不寻常呢。果然，想不到竟是皇上刚册封的婉县主，一看，就是不同寻常啊。”
　　上官天寰觉得皇后的话有些多了，更有些强行解释的味道。
　　但是他不动声色，推了推白小菀，笑道：“还不快谢谢的夸奖？”又对皇后抱歉道：“婉县主是小地方来的，不太懂得宫里规矩，让见笑了。”
　　白小菀赶忙道：“多谢夸奖。”
　　张皇后淡笑，“不用过谦。”道了这一句，便将视线转移到太子身上，“下次可别乱跑了，去哪儿，都跟母后说一声啊。”
　　“母后。”太子拉长了声调撒娇，很是亲昵的样子，“有人在这儿呢，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张皇后也似乎很宠爱太子，拉着他就走，“跟我回去，刚才给你炖好了银耳羹，趁热喝了，然后读读书再玩儿。”
　　太子有点小小不情愿，不过还是笑着，“好吧，我听母后的。”
　　张皇后便带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是皇后，去哪儿自然无须跟别人交待，但是上官天寰还是觉得，张皇后的情绪有些古怪，行为也透着某种怪异。
　　马上就要吃午饭了，却突然拉着太子回去喝什么银耳羹，分明就是离开的借口！只是张皇后到底惊讶什么，打量白小菀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另一头，张皇后领着太子回了寝宫。
　　太子在屋里找了一圈儿，“银耳羹呢？”找不到，不由奇怪，“母后，不是说给我炖好了银耳羹吗？在哪儿啊。”
　　“哦。”张皇后回神过来，朝着乳母使眼色，“太子的银耳羹呢？谁吃了？”
　　张嬷嬷忙道：“我去问问。”不一会儿回来，解释道：“方才银耳羹放的有些凉了，已经让人端下去热一热，太子殿下等一等吧。”
　　太子本来就不喜欢吃银耳羹，再说了，他也看得出来，皇后并不是叫他回来吃银耳羹的，因而嘟哝道：“算了，不等了。父皇还等着我吃午饭呢，我先过去啦。”见皇后心不在焉的，跑过去拉着手撒娇，“母后，等下午我再背书好不好嘛。”
　　张皇后这会儿没心思理会她，微笑道：“行，去玩儿吧。”
　　太子佯装一脸天真的跑了。
　　张皇后起身去了暖阁，脸上神色攸然变冷，朝着乳母问道：“那个婉县主，你刚才也看清楚了吧？怎么、怎么会给沐贵妃长得那么像？难道说，皇上就是为了这个，才册封她做婉县主的？”
　　“是很像。”张嬷嬷回道：“不过，婉县主进京之前，皇上根本就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要是知道她和沐贵妃有瓜葛，肯定早就接回来了，又怎么会让她在乡下修房子？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不，不对。”张皇后慢慢冷静下来，分析道：“就算皇上之前不知道婉县主，那么金銮殿见了以后，岂会不知道？我觉得奇怪，皇上怎么老是让婉县主进宫，这不蹊跷吗？要是婉县主真的和沐贵妃没关系，皇上何须如此？”
　　“这……”张嬷嬷没话反驳了。
　　“这要怎么办？”张皇后有些慌神，语无伦次道：“你说，沐贵妃死了这么些年，皇上一直挑选像她的女子，可见用情至深。现如今，有个长大就和沐贵妃一模一样的……”
　　“娘娘！你糊涂了。”张嬷嬷打断了她的话，“婉县主要真是沐贵妃的女儿，那就两辈人了，没有娘和女儿一起收用的。再说了，还有……”做了一个太子的嘴型，“总不能，让那位管姐姐叫母妃吧？”
　　“哦，也是。”张皇后稍微缓了一口气。
　　“娘娘，我看你是太紧张了。”张嬷嬷道：“沐贵妃死的时候年轻，正当好年华，皇上自然一直记着她年轻貌美。想来她不死，现在说不定也已经叫皇上腻了，失宠了。且不说，那个婉县主到底是什么身份，还不明确。即便她是沐贵妃的女儿，又如何？难道沐家还敢把消息公开？白家也不敢。”
　　“是她！就是了。”张皇后突然神经质道：“我想起来了，婉县主叫白小菀，以前听太子说过几次。偏偏她姓白，应该就是沐贵妃进宫前，在白家生下的女儿！就是她！”
　　张嬷嬷也是大吃一惊，“真的姓白？白小菀？”
　　“嗯。”张皇后点头，“我应该没有记错，你若不信，叫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这……，真是。”张嬷嬷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努力平静情绪，安慰张皇后，“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急也没用，我先去打听打听吧。”
　　金銮殿的后殿里，皇帝正在品尝今儿的新菜式。
　　第一道菜便是开水白菜。
　　白小菀想好了，皇帝吃惯了天下的山珍海味，唯有以巧取胜。所以，这道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开水白菜，吃起来惊艳，一定会给皇帝留下深刻印象的。
　　“开水白菜。”太监一边尝名字，一边解开盖子，等揭开，不由楞了一下。天神！这清汤寡水的，飘着几片白菜叶子，要皇上怎么吃啊？吓得赶紧低了头，往后退下。
　　皇帝也是怔住。
　　不过抬头看向白小菀，她眼里闪着狡黠得意的光芒，应该是很有自信的。再看看上官天寰一脸微笑，似乎并没有任何担心，倒是有些好奇了。
　　皇帝先勺了一勺子汤，轻轻尝了一口。
　　心下做好了准备，只要不是太难吃，清淡点，就当是养胃好了。结果一勺清汤入了口，却是惊人的鲜美、清爽、回香，丝毫不比鸡汤差，还要更加爽口清透，那种香味一直在嘴里回味不绝。
　　“这是什么汤？怎么做的？”皇帝不由好奇问道：“明明看起来就是一碗菜汤啊。”
　　“很好喝吗？”太子有些激动了，赶紧尝了尝，“哇！好鲜！”又夹了一筷子白菜，咔嚓，鲜嫩脆爽啊！虽然只是普通的白菜，但是却浸透了鲜汤的味道，似乎又不是白菜了。
　　皇帝也尝了尝白菜，点头赞许，“鲜、香、脆，三个字都占齐了。”
　　上官天寰趁机笑着说道：“婉县主第一次做这个的时候，我一看，还以为她直接把白菜扔水里了。想着，就给她一点面子，只要不是齁咸都尝一点儿。没想到一吃，才知道是这般意外惊艳。”
　　皇帝笑道：“相比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白小菀赶忙解释，“就是各种高汤炖好，用鸡肉茸一滚，去了杂质，但是却留下了汤的鲜味儿。再配上浸透的白菜，看起来简单，吃了以后忽地惊艳翻转，回让人印象深刻。”
　　“不错。”皇帝夸道：“心思也很巧妙。”
　　白小菀抿嘴一笑，“皇上吃过全天下的山珍美味，我便是做什么，也显不出来。所以，只好用这样简单不起眼的，给皇上取个乐了。”
　　皇帝笑道：“你很聪明。”
　　“父皇。”太子趁机撒娇讨喜，“我也很聪明啊。”
　　皇帝摇头笑笑，嘱咐把桂花糯米藕端给太子，“你喜欢吃甜的。”自己则夹了一块卤鸭胗，刚一入口，顿时就觉得满嘴卤香弥漫。嚼了嚼，脆弹的口感也很爽口，“嗯，这个也是不错。”
　　皇帝赞一句，旁边的太监就赶紧用心记一句，下次好给皇上备膳。
　　一顿饭吃下来，一桌子菜竟然得了皇帝十来句夸奖，几乎每道菜都得了好。这要是放在平常，真是了不起的大事！不过今儿，除了白小菀菜做的好吃，皇帝偏向白小菀，才是最最主要的原因。
　　若是平常，再好吃的东西到了皇帝嘴里，也不过一句，“下次再上这道菜。”
　　今儿婉县主就不一样了。
　　如此一来，众人都知道了婉县主水涨船高的地位。有皇上青睐，太子美言，还有梁王世子亲自护航，啧啧……，惹不起的小祖宗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圣眷
　　用完了膳，皇帝笑着夸道：“今儿的宴席婉县主费心了，色香味俱全。”
　　白小菀起身谢恩，“多谢皇上夸奖。”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皇帝，打量着对方的心情如何，底下的话能不能开口？有些犹豫不定。
　　平日里，没人敢这么直视皇帝。
　　皇帝自然发现了她的目光，见她眼神闪烁，欲言又止，不由问道：“怎么了？是觉得朕不能白吃一顿，要赏赐吗？”
　　“不敢。”白小菀仗着上官天寰在身边，鼓起勇气道：“皇上，我想在京城开一个酒楼，所以……，所以，想求皇上御赐一个匾额。”怕皇帝不愿意，还赶紧拍马屁，“有了皇上的亲笔匾额，酒楼的生意一定很好。”
　　太子斜眼看着她，悄声道：“找父皇要赏赐，你的胆子还真够大的啊。”
　　上官天寰却笑，“臣也好久没见过皇上的墨宝了，要是今儿有幸，能够一度皇上书法的风采，那可比吃了这顿饭还要值啊。”
　　若是别人这么做，皇帝轻则冷脸，重则打板子。
　　但是白小菀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加上今儿心情的确很好，又有上官天寰帮着捧场，不由笑道：“感情你们俩这是商量好了啊。”
　　上官天寰一脸恭谦，“臣也想沾个光。”
　　“哦？怎么说？”
　　“等婉县主的酒楼开张了，有着皇上的牌匾镇场子，宾客络绎不绝，只怕想要吃一顿也不容易。今儿我帮婉县主讨了赏，她承了我的情，将来自然要给我单独留个雅间，随到随吃了。”
　　“哈哈。”皇帝乐了，“竟然是为了吃？罢了，看你们今儿这架势，朕要是不婉县主一块匾额，岂不是耽搁了京城未来的大酒楼？等婉县主赚钱了，还能给国库送点税钱，朕这题字也不亏了。”
　　“谢皇上恩典。”上官天寰扯了扯白小菀，两人一起跪下行礼。
　　“走吧。”皇帝负手起身，招呼道：“正好一路走到上书房，消消食儿。”等到了上书房，早有机灵的太监送了消息，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只能写字了。
　　白小菀和上官天寰、太子，都是一脸恭谨的候着，等着皇帝题字。
　　皇帝问道：“有想好写什么没有？”
　　白小菀赶忙笑道：“天下第一楼。”
　　皇帝听了直笑，“哈哈，好大的口气。”
　　“原本是没有这么大底气的。”白小菀拍马屁张口就来，笑眼弯弯，“可是有了皇上题字的匾额，那不是天下第一楼，还能是天下第二？若是屈居第二了，谁又敢第一？所以，这是实至名归。”
　　皇帝看着她笑，心里却有点淡淡不是滋味儿。
　　看得出来，白小菀很是会讨喜讨巧，说话一套一套的。但这种本事，通常都是在底层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给逼出来的。因为讨生活，所以不得不整天阿谀奉承，小心翼翼，说什么话都先顺着别人。
　　如果她还养在白家，千金万贵的长大，何尝会是这个样子？可怜的丫头。
　　皇帝没说话，低头提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天下第一楼！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写出了帝王的气势，隐隐威仪，让人一看便为之震慑！
　　白小菀认真看了看，张大嘴巴，“果然皇上就是皇上，写得字都带出……”她想说带出杀气，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换词儿，“呃，带出九五之尊的气势。”
　　皇帝看着她，越发觉得微微心疼。
　　白小菀个子娇小，虽然还是一张娃娃脸，但是神态和举止都挺成熟的，是一个早慧的少女。因为肤色白皙如玉、眼眸乌黑如墨，看起来有一种黑白分明的清澈，像是纯洁的小小精灵，让人心生怜惜。
　　她和她娘虽然长得相像，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气韵，并不能重叠。
　　“皇上……”白小菀紧张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我我我，说的都是好话啊。”不自禁的转头，朝上官天寰投去求助的目光。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没言语。
　　“来人。”皇帝吩咐太监，“把字拿下去，做一个烫金的匾额。”等太监小心翼翼捧着纸下去了，又问白小菀，“酒楼的房子选好了没有？”
　　白小菀回道：“还没呢。想着，要是能求到皇上的牌匾，就开个酒楼。若是不能，还是做个胭脂铺，小生意不用那么大的排场。”
　　皇帝皱眉，“你怎么总是想着赚钱？朕上次给你的一百两金子，花完了？”他说这话是针对白小菀，眼睛却看着上官天寰，分明就是在责问了。
　　上官天寰赶忙要解释，“那个……”
　　白小菀却先说道：“谁会嫌自己钱多啊？皇上，你坐拥天下、富有四海，自然不把一点小钱看在眼里。可是，往大了说，要是国库每年都多个几百万两银子，你也肯定高兴啊。收着钱过日子总会坐吃山空，还是每天都挣钱才安心。”
　　她一说到钱，眼里就泛起抑制不住的光芒。
　　皇帝只觉得她是穷怕了。
　　心生怜惜，语气不自禁的柔和了许多，下旨道：“传朕的旨意，婉县主以后享受郡主的俸禄，每月按时领俸。另外，再赐一所宅子给婉县主，就……，湖阳公主以前的府邸吧。”
　　此言一出，上官天寰和周围的宫人都愣住了。
　　天哪！这是县主的身份，郡主的俸禄，公主的府邸啊！这算是什么待遇，真是闻所未闻的待遇啊！要知道，湖阳公主可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
　　皇帝赐给她的宅院，是公主里面最大最好的。后来湖阳公主出嫁，皇帝专门给她修了一座更大的公主府，旧宅才空了出来。
　　这么一来，要是白小菀住了进去，府邸岂不是比其他公主的府邸都要好了？这份荣耀真是非常人可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啊。
　　白小菀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曲折，只是眨眼问了问，“皇上，这……，会不会让其他公主不高兴啊？我……，我一个乡下丫头住了公主的旧宅院，感觉有点折福呢。”
　　皇帝却道：“没福气的人住了，自然折福，你有福气就不用怕了。”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白小菀又是一个厚脸皮的，当即磕头，“多谢皇上恩典。”想了想，又找补说道：“我、我也不白住皇上的宅子，白用皇上的牌匾，等我的酒楼开张了，皇上想吃什么只管点，我一准亲自下厨。”
　　皇帝被她逗乐了，“行啊，朕等着了。”
　　皇帝还有许多正事要办，今儿已经破天荒的唠叨了许久，说完便自行离去。留下一宫殿的人面面相觑，都看着白小菀，顿时把她弄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想低调都不行。她觉得大家的目光火辣辣的，不好意思笑笑，“今儿我的运气很好啊。”
　　上官天寰笑道：“你这不是运气很好，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太子跺了跺脚，哼道：“父皇太偏心你了。不就是会做的好饭菜嘛，我……，算了，君子远庖厨！那个……，等你搬进去了，我要去做客。你得单独给我想几个特别的菜式，不然就不理你了。”
　　白小菀笑眼弯弯，“好呀，谨遵太子殿下的吩咐。”
　　太子哼唧道：“我先去看书了，回头再找你理论。”
　　等太子匆匆离去，上官天寰拉着白小菀去了偏僻处，好笑道：“皇上这一出又一出的，把我弄得都有些迷了。原先和你商量好的事儿，也打岔忘了。”
　　白小菀想了想，说道：“今儿皇上心情好，我觉得……，还是改天吧。”
　　上官天寰沉思了下，“嗯，你说的有道理。”


第二百九十九章 荣光
　　皇帝将湖阳公主府赐予婉县主，并且让她享受郡主俸禄，这样惊人的消息，不过一时三刻就传遍了。不仅传遍了皇宫，还传遍了京城，梁王妃很快听说了消息，震惊道：“世子和这个婉县主勾搭上了？”
　　“是。”嬷嬷回道：“据说之前在岷县就认识了。但是当时，那婉县主只是一介小小村姑，不引人注意，谁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
　　“哼，世子什么时候会白用功？”梁王妃冷笑，“他估摸是看顾清漪活不长了，所以便另谋出路。这个婉县主，没准儿就是世子在皇上跟前捣鬼，才有了后面的事儿。”
　　“不能吧。”嬷嬷连连摇头，“要是这样，皇上何苦折腾这么多，直接将京城名媛指婚一个给世子，不就行了？这也太费周章了。”
　　梁王妃咬牙道：“不管是为什么，总之这件事对我们都是不利。”
　　“王妃，你看……”嬷嬷建议道：“要不要提醒世子夫人那边？要是世子夫人肯出手，咱们就不用折腾了，落得清静。”
　　梁王妃思量了片刻，颔首道：“嗯，把顾氏传过来。”
　　顾清漪很快带着丫头过来。
　　梁王妃摒退了众人，关上门，一副要说体己话的样子，“清漪啊，婉县主的事你听说了吧？可别不放在心上啊。”
　　顾清漪自然听说了。
　　但是她的内心并没有多大波动，毕竟早就知道白小菀了。但是觉得，之前的白小菀渺小卑微，现在……，有皇上罩着，只怕连她这个世子夫人都比不上了。
　　梁王妃见她无动于衷，又道：“你想想看，那个婉县主年纪还小，又和世子走的那么近是做什么？自然是对你取而代之啊。”
　　顾清漪微笑，“她真要那样，真能说服世子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啊。”
　　“怎么叫没有办法呢？”梁王妃急了，“你现在，就是要趁她羽翼未丰之际，抢先下手除掉，方才能解后顾之忧啊。”
　　“羽翼未丰？”顾清漪心下冷笑。
　　顾妈妈之前说过这番话，那时候白小菀的确羽翼未丰，而且顾妈妈也是一心替她着想。但是现在梁王妃说这话，针对一个已经是县主身份、郡主俸禄，公主待遇的白小菀，实在是居心叵测，不过想要坐山观虎斗罢了。
　　因而低头笑了笑，说道：“既然王妃这么替我着想，我又不懂事，那就请王妃替我解决了麻烦吧。我这心里，一定感念王妃的恩典。”
　　“你……”梁王妃噎得说不出话来。
　　“王妃，我自认没有那个本事，所以你不用劝我了。”顾清漪站了起来，欠欠身，“反正我的命也不长，老老实实过几年清净日子，撒手而去，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倒是王妃你身子健旺，要是婉县主给世子做了续弦，以后就是你的儿媳，你可得多费心了。”
　　她说完，就一脸客气礼貌的告退而去。
　　梁王妃气得脸色都青了。
　　指着顾清漪的背影，与旁边的嬷嬷抱怨道：“你看看，看看！这都是什么态度？只打算直接气死我才好！”
　　“王妃。”嬷嬷劝道：“何必与她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世子夫人没有孩子，在世子面前根本说不上话，哪里还敢管世子找什么女人？有的人硬气，自然要跟别的女人一拼死活，世子夫人就是一个窝囊废！你消消气，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都是你出的蠢主意！”梁王妃迁怒骂道。
　　“是是，都怪老奴。”那嬷嬷不敢顶嘴，赶紧自己背了锅。心下却打定主意，回头啥也别说了，免得不好都是她的错。
　　因为有皇帝发话，再加上湖阳公主一直很得宠，所以她的旧宅都是按时打扫，以防万一她会回去住。当然了，现在已经是婉县主的府邸了。就连门口的匾额，都是皇帝亲笔御题新挂上去的，上面四个遒劲的大字，“御赐婉府。”
　　表明奉皇帝之命特赐的府邸。
　　原本是不用写的这么清楚，但是皇帝担心白小菀人微言轻，又引人注目，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就向天下人表明，婉县主是有皇帝护着的，旁人自然不敢动她，否则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上官天寰抬头，看着太监们刚挂上去的匾额，感叹道：“这可是京城里的头一份儿啊。”扭头看向白小菀，“这份荣耀，足可以护得你一世平安了。”
　　白小菀笑嘻嘻道：“看来会做饭还是有好处啊。”
　　上官天寰也笑了笑，但是却不以为然。
　　皇帝肯定不是因为白小菀做饭好吃，才给她这么大的荣耀。至于具体是为什么，却是猜不出来，反正天恩难测。不过看得出来，皇帝是真心护着白小菀，都是好意，否则不会想得这么细致了。
　　不管如何，总是一件大好事啊。
　　上官天寰暂时按捺下好奇，笑着问她，“你的酒楼什么时候开张？”
　　“我想赶快。”白小菀眨了眨眼，笑得眉眼弯弯的特别可爱，“等我的酒楼开张了，到时候就承办永泰郡主的婚宴。这样一来，让京城的权贵们都吃到了我的菜，大家看在皇上和梁王府的面子上，自然是要夸的，那我的酒楼名声可就打响了。”
　　上官天寰听了骇笑，“你连永泰的便宜都要占啊。”
　　白小菀嘟了嘟嘴，拉着他进了宅院，哼唧道：“我要是嫁给你，那可就是郡主的嫡亲大嫂，怎么能叫占她便宜？这叫拉近妯娌关系，你懂不懂？到时候，我可以给婚宴八折友情优惠价，够意思吧。”
　　“够、太够了。”上官天寰笑得开心。
　　不是因为占了八折便宜，而是想着，以后白小菀嫁给了他，再和永泰和睦相处，谢君谦也成了妹夫，这一切是多么的完美和谐啊。
　　“县主，你进去瞧瞧，还有不满意的尽管说。”小太监跑过来回话，一脸谄媚，“奴才们啊，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一丝不差。”
　　皇帝不光赐给了白小菀府邸，还顺带赏了两个嬷嬷、六个宫女，八个太监，外加四个会武功的护卫，完全是全方位的呵护关心啊。
　　除非是有人瞎了眼，存心挑衅皇权，才敢来婉县主府上找麻烦了。
　　白小菀倒是心安理得的很。
　　反正皇帝不像是有恶意，既然对她好，那就完全没必要担心嘛。倒是要琢磨琢磨，怎么回报皇帝的恩德？一路闲庭信步走进去，看了一圈儿，“都不错，就是……，嗯，我喜欢竹子，在我的后院弄一簇竹子来吧。”
　　“哎哟，这好办啊。”小太监马上应道：“婉县主要什么品种的竹子？只管说，保证明儿天黑之前就给弄好了。”
　　“呃……”白小菀一下子想不出什么品种，结巴了下，“绿色的就行，粗的、细的，一样来点儿吧。”
　　小太监忙道：“好叻，粗的细的都有。”
　　上官天寰拉着她上了台阶，“走吧，让奴才们去操心就是了。”两人去了后花园，看着才搬来的各色鲜花，又欣赏了一会儿景致，方才回去。
　　白小菀笑道：“今儿怪忙乱的，就不招待你吃饭了。再说，你在我这儿吃饭，似乎也不太合适。等过几天酒楼开张了，再请你，想吃什么都行。”
　　上官天寰也道：“嗯，我先回去了。”
　　白小菀亲自送他出去，看着他上了马，走远了，方才一脸微笑的转身回去。结果刚要进门，就见一个黑影蹿了出来，喊道：“婉县主，等等我啊。”
　　“谁啊？”白小菀诧异的回头。
　　“是我。”赵劼腆着脸笑嘻嘻走了上来，“是我，过来给你道贺乔迁之喜。”


第三百章 情敌
　　白小菀当即笑他，“扯什么犊子？行了，世子爷走了，你有事就说吧。”并没有打算迎他进去，更别说吃饭了。
　　现如今，她和上官天寰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虽然没有订亲之约，但是再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总是不好的。当然了，白小菀并不知道，在皇帝心里，其实她的地位比上官天寰要高得多。她只当这些，都是看在上官天寰的面子上，其实并非如此。
　　赵劼眼中闪过一丝丧气，“九儿……”
　　白小菀抬手，“找打！”
　　“我错了，错了。”赵劼赶忙改口，“我知道，现如今我就是拍马也追不上你，更配不上你，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妄念了。就是，就是……，这次进京，我爹的事情没有办好。”
　　“那我也帮不了你啊。”白小菀耸了耸肩，“虽然皇上赏赐了我，那不过是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难道还能让我买官卖官？你在想啥呢。”
　　“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赵劼一张俊俏秀丽的脸庞，挤成了一团儿，“你是不知道，我这次进京是立下军令状的。要是帮我爹跑成了事儿呢，一切好说。要是我没把事情办好，就……，就得听我娘的，娶我二舅家的那个胖表妹。”
　　“噗。”白小菀笑道：“这不挺好？亲上加亲。”
　　“好啥呀。”赵劼急眼了，梗着脖子红着脸，“那表妹又高又胖，只会吃，脾气嗓门儿还特别大，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母夜叉。要是娶了她进门，我就是不理她，她也会把我的后院给拆了，再生吞了我。”
　　白小菀“哦”了一声，“你是担心屋里的小妾们呀。”
　　“九儿。”赵劼一脸谄媚，忽地警觉自己喊错了，又赶忙改口，“不不不！县主，你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救救我吧。这……，这关系到我下半生的幸福呢。”
　　“我也想帮你，可是真的帮不了你啊。”
　　“我知道，你不能去买官卖官。”赵劼顺着杆子往上爬，笑嘻嘻道：“你就找世子爷打听打听，今年负责吏部考核的王尚书，喜欢什么，送什么礼才能打动他，其他的事儿交给我来办就行了。”
　　“那你自己去问世子呗。”
　　“我去？”赵劼横吹鼻子竖瞪眼，“那怎么行？世子爷能理我？我要上门，没你在，他直接就叫人把我的腿打断了。”
　　“就说是我让去的。”白小菀想了想，转头吩咐门人，“去里面，找刘嫂要一份卤菜包好了，赶紧拿来。”
　　赵劼不明所以。
　　等卤菜送来，白小菀直接递给了他，“诺，就说是你帮我送卤菜的，世子爷一准儿会收下东西，还肯定会见你。放心吧，世子爷没那么小气巴拉的，哪里就打断你的腿了？嗯，你就跟他说，要是这卤菜吃的好，回头就用在永泰郡主的婚宴上。”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话。”
　　“爱去不去。”白小菀不理他了，转身进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劼拎着卤菜发愣。
　　他没有其他办法，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去了梁王府。结果，一如白小菀所说，上官天寰不仅收下了卤菜，还单独见了他。
　　赵劼一脸惶恐，陪笑道：“世子爷，今儿真是打扰了。”
　　上官天寰淡淡道：“不过是看在婉县主的面子上，有事就说吧。”
　　白小菀特意送了卤菜，又说了要定在永泰郡主的婚宴上，便是告诉他，彼此已经是一家人了。让看在她的面子上，帮赵劼一把，是拿他当家里的男人主心骨，而不是她偷偷的和赵劼拉扯不清。
　　小机灵鬼儿。
　　上官天寰想到此处，不由嘴角微翘。
　　赵劼不知内里，只当是他的心情还不错，赶忙趁机道：“就是想打听一下王尚书的喜好，送点东西，给我爹走个门路。不敢奢求多大的官儿，只要是京官就行。我爹年纪大了，实在不想老了还在外省，就寻思着，能回京城养个老便是好的。”
　　“嗯。”上官天寰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赵劼咽了咽口水，小心问道：“世子爷，你看……，我准备点什么东西好呢？只要赵家能拿得出的，都行，不拘是什么。”
　　上官天寰看了他一眼。
　　赵劼错会了意思，又忙道：“当然了，也不能白叫世子爷帮忙。今儿来得仓促，等我回去了，必定给世子爷备上一份厚礼。哦，还有婉县主那边……”
　　“小菀那边，你就不用费心了。”上官天寰目光微冷道。
　　“哎哟！瞧我这脑子。”赵劼赶忙拍了自己一巴掌，谄媚陪笑，“是是是，都怪我高兴的糊涂了。婉县主是何等矜贵的人？又是姑娘家，我怎么能送她礼物呢。”
　　上官天寰勾起嘴角，“你识趣就好。”
　　赵劼一脸尴尬，“世子爷，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王尚书喜欢古玩字画。”上官天寰想了想，吩咐下人，“把我去年拿回来的那幅松烟寒山翠找出来，用盒子装好了。”
　　“是。”下人赶紧去了。
　　“这……”赵劼一脸吃惊之色，不好意思道：“世子爷，我这何等何能？用你的，心里过意不去啊。那画值多少？我双倍价钱买下吧。”
　　“不过是看在小菀的面子上罢了。”上官天寰不想要赵劼的银子，就是为了让赵劼欠他的人情，以后也说落了东西在他这儿，还到小菀哪里说嘴。区区几千两银子，他只当是清除情敌的花费罢了。
　　做到这份上，不管是白小菀还是赵劼，都应该划清界限。
　　否则，那还是个人嘛。
　　下人很快捧了一副字画来，上官天寰让赵劼拿着，“我这儿，你不用给银子了。如果真是诚心想要道谢的，等过几年，准备一份厚礼，给我和小菀的婚礼道贺吧。”
　　过几年，等白小菀及笄了。
　　不管顾清漪有没有活着，都要分开。顾家之前派人刺杀白小菀，差点害了他，这样的大罪没追究是不错了。
　　赵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感觉好像是拿心上人，换了父亲的前程。不过他还能说什么呢？横竖他不换，白小菀也不会跟他，还会惹得上官天寰恼怒，只能陪笑道：“是，多谢世子爷。你放心，将来我父亲进京了，必定好生当面答谢。”
　　“回去再准备三万两银子。”上官天寰云淡风轻道：“王尚书不仅爱古玩字画，更爱真金白银，换成银票，一并送过去吧。”
　　“哎，好的。”赵劼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承上官天寰这份情的。
　　因为站在上官天寰的角度，完全可以不帮这个忙，甚至落井下石，让赵家以后都吃不了兜着走。可是上官天寰为了白小菀，不仅给赵家指明了路，还自掏腰包出了古画，可见上官天寰是真心待白小菀好，给她面子的。
　　也好，往后他就放心了。
　　赵劼心情复杂的告辞，一路回去，心里久久不是滋味儿。
　　第二天，赵劼把三万两银票塞到古画盒子里，托了上官天寰的名义，去拜访了王尚书，自然少不了奉承献媚，好话说尽。
　　王尚书看了看东西，说道：“原本国子监有个空缺，是我故友的侄子定好的。既然世子爷让人打招呼了，那就先紧着你爹这边，总不能不给世子爷面子啊。”
　　赵劼便知道这事儿成了。
　　喜得他，就差没有直接蹦到房梁上去，给王尚书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方才告辞。他没有在京城停留，直接快马飞鞭回了淮安，见了父亲，“成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
　　“当真？”赵知府顿时笑开了花，“你不是在哄我吧。”
　　“我能哄你？你是我老子，我撒谎，你还不把我屁股打成八瓣儿？花了三万两银子，还搭进去梁王世子的一副古画，还有……”赵劼哭丧着脸，难过道：“还有我最心爱的姑娘，哎哟喂，你儿子可是亏大了。”


第三百零一章 归来
　　赵知府听得糊涂，“说什么呢？什么你心爱的姑娘？”
　　“白小菀啊，婉县主！”赵劼心痛道：“为了给爹你求这个官职，我都求到世子爷那边去了。你想想，我承了世子爷的情，赵家得了世子爷的恩，以后我还敢去找婉县主勾勾搭搭吗？哎哟，我这心口疼哟。”
　　“去你的！”赵知府啐道：“婉县主现在什么身份？能跟你？好了，好了，知道你这次辛苦了。去账房上领一万两银子，做你的私房钱，自己拿着高乐去吧。”
　　“那表妹的事儿呢？”
　　“还管你表妹做什么？”赵知府冷哼道：“咱们家马上就要去京城了，多少京城名媛等着你挑，放心吧，就算你要娶你表妹，我也不答应。”
　　“我才不要呢。”赵劼气哼哼的一溜烟儿跑了。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六月中旬。
　　谢君谦和永泰郡主大婚快要大婚了。
　　为了能风风光光迎娶永泰郡主，谢家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在京城租了一座宅院，然后咬牙下了一千两银子的聘礼。
　　这还是多亏了白小菀。
　　之前在淮安的时候，让宁氏做了胭脂生意，好赖存了一些钱。但是即便这样，谢家也把家底儿给掏空了，宁氏的首饰都当了，只留下一套迎亲的时候用。
　　宁氏为此十分惆怅，“君谦啊，咱们家为了你成亲，可是一分钱都不剩了。将来等你娶了永泰郡主，跟她好好商量，多少得给玺哥儿攒一点，让他以后娶个媳妇儿。”
　　“娘，你就放心吧。”谢君谦认真道：“我知道，这次为了迎娶永泰郡主，家里实在是掏了个干净。可是永泰郡主毕竟身份不一般，太少了，别说她不答应，旁人也会笑话她，只能先这样对付过去。至于玺哥儿，长兄如父……，我一定会把他照看好的，他的婚事我也管定了。”
　　“嗯。”宁氏心情有点复杂。
　　如果当初长子娶了白小菀，一定不会花这么多钱，弄得如此窘迫。加上白小菀本身会赚钱，生活自然是宽宽松松的。不过呢，永泰郡主是梁王的女儿，有权有势，对儿子在仕途上肯定更有帮助。
　　只不过，这样的儿媳身份太矜贵，婆婆只能退让一步了。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啊。
　　不过白小菀现在已经是婉县主，身份不一般，而且皇帝还让她享受郡主待遇，公主的府邸，只怕比永泰郡主还得面儿呢。
　　不敢再想了。
　　再想，不光得罪白小菀、世子爷，还会得罪永泰郡主，到时候几面都不落好。但是这么一来，宁氏忍不住道：“君谦啊，你不是说小菀……，哦不，婉县主和世子走得近吗？你娶了永泰郡主，要是婉县主再嫁给世子爷，那岂不是成了亲戚？这见面多尴尬啊。”
　　谢君谦淡淡一笑，“男女有别。我只在前面跟世子爷打交道，怎么会遇到小菀？即便是逢年过节遇到，大家都在，也不会说什么的。撑死了，不过是永泰郡主会跟小菀说几句，没什么尴尬的。”
　　“那玩意永泰郡主吃醋呢？”
　　“怎么会？”谢君谦一脸正色，“娘，从前的事你不说、我不说，小菀和世子也不会没事说起，永泰郡主又怎么会知道？淮安的人根本就不会来京城，千里迢迢的，只要大家不提便是了。”
　　宁氏想了会儿，点头道：“也是，谨慎点就行了。”
　　“退一万步说，便是永泰郡主知道了，又如何呢？”谢君谦一派坦然，“小菀才多大一点儿？我和她清清白白的，从无逾越，甚至连私情都谈不上多少。永泰郡主不是那种没见识的村妇，不会如此胡闹的。再说了，小菀要是嫁给了世子爷，那就是永泰郡主的大嫂，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给世子爷面子的。”
　　“这倒也是，那我就放心了。”宁氏笑道。
　　母子二人正商议，就有人来报喜，“探花郎，恭喜了。”
　　谢君谦疑惑道：“喜从何来？”
　　来人笑着自我介绍，“小的是梁王府的，世子爷托了一些人，给探花郎找了一个翰林院的差事，让下午就去翰林院报到。”
　　“当真？”宁氏先惊喜的叫出声来。
　　谢君谦自然也是高兴的，忙道：“那可真要多谢世子爷了。容我收拾一下，这就去给世子爷道谢，一会儿就到。”说着，摸了一块银子递了过去，“辛苦走一趟了。”
　　来人嘴角伶俐，笑道：“多谢探花郎，多谢谢大人，也多谢郡马爷了。”
　　其实这一次，上官天寰不仅替谢君谦活动了一个职位，还顺道给赵劼那边说了情，吏部很快批了国子监祭酒下去，让赵知府上任。说起来，谢君谦和赵劼都是他的情敌。这番连消带打，又是认作亲戚的，这两位铁定是翻不出浪花了。
　　只是眼下，上官天寰却面临另外一个棘手情敌，正在笑道：“小舅舅，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皇甫焱一脸冷漠表情，甚至讥笑，“你把我骗到岷县转了一大圈儿，自己却百般讨好小菀，现如今是觉得胜利了吧。”
　　上官天寰毫不避讳，淡笑道：“你是我的小舅舅，我并没有用什么恶劣的手段，只是诓你转了一圈儿，不算过分吧。换做是你，难道就不想让我远离小菀？没错，现如今我是觉得自己胜利了。”
　　“你……”
　　“小舅舅。”上官天寰认真道：“我和小菀早就相识、相知、相许，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现如今，小菀就住在这湖阳公主府里，我也瞒不住。你想见她，我就叫小菀出来，随便你们说什么都可以。”
　　皇甫焱握了握拳，努力笑道：“好啊，我这就进去找小菀。”
　　上官天寰回道：“行啊，那我先去忙永泰的婚礼了。我是做哥哥的，得送亲，加上我和永泰的娘都不在了，且得忙着。到时候，小舅舅你记得来参加婚礼便是，恕不奉陪了。”说完，就大步流星的拂袖走了。
　　皇甫焱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比的憋屈。
　　他看得出来，上官天寰是的确对白小菀很放心，根本不在拿他当威胁。这说明什么？说明白小菀和上官天寰已经定情，两人彼此相许，旁人再也插不进去了。
　　皇甫焱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是该进一步去见白小菀，还是就此离去。
　　其实，白小菀根本就不知情。
　　现在下午时分，她又爱睡懒觉，睡得迷迷糊糊爬了起来。一面自己摸水喝，一面揉着眼睛问丫头，“世子爷呢？不是说吃了晚饭才走吗？”
　　丫头回道：“刚才有人找，世子爷就出去了。”
　　“谁啊？都找到我这儿来了。”白小菀把头发随便挽了一下，胡乱踩着鞋子，就迷迷瞪瞪的出了门。反正现在天热，她的宅邸又没有别人，因此就穿了一件碎花中衣，头发松散的走出去了。
　　连廊尽头的葡萄架下，有一个暗红色的高大男子背影。
　　白小菀没有多想，因为在她看来，她这儿的男人只会是上官天寰，笑嘻嘻走过去，“咦？你站在这儿做什么？葡萄还没有熟了。”
　　那男子背影却往前走了两步，并不回头。
　　“干嘛啊？不说话。”白小菀哼唧道：“哟呵！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哼哼，哪个相好送你的？赶紧老实交代！”
　　她平时和上官天寰开玩笑惯了，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自然。
　　皇甫焱听着却是心底一痛。
　　“干嘛啊！不理我的大坏蛋。”白小菀上前扑了过去，抱住对方的腰，歪着头笑道：“怎么了？总不理我，晚上是不是不想吃饭……，啊！”她看清楚了对方长相，吓得松手，“皇甫，怎么会是你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世子呢。”
　　“是我。”皇甫焱转身看着她笑，心底生疼，好似被一根棉线拉扯般剧痛。


第三百零二章 拒绝
　　白小菀快要尴尬死了。
　　她干笑，“那个……，你啥时候回来的？刚回来？呃，看你风尘仆仆的，我去给你端碗茶过来。”说完，逃也似的赶紧跑了。
　　皇甫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心情，然后面带微笑跟了进去。
　　白小菀在屋子里，招呼丫头们忙里忙外，又是倒茶，又是准备点心，还自己动手切了一个果盘儿。她是看似天真实则聪明，自然不会再提刚才错认的事，而是笑道：“你这次是回来，参加永泰郡主婚礼的吧？”
　　皇甫焱自然也识趣的不提尴尬事，淡淡微笑，“是啊，永泰郡主是我的外甥女。”
　　他被上官天寰骗到岷县，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儿，所有的委屈、辛苦、疲惫，现在都没有必要说了。
　　心底是一种淡淡的苦涩。
　　白小菀同样不方便问，一问，就会让大家都尴尬。但是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看着他的腿，问道：“最近你的腿疾还犯吗？应该没事了吧。”
　　“还好。”皇甫焱淡淡笑道：“就是阴雨天的时候，膝盖有些酸胀，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哦，那就好。”白小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甫焱深深看了她一眼。
　　有段时间不见，她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已经脱胎换骨成了娉婷少女。一袭京城最常见的袭明蓝色对襟绡纱新衣，下着月白色水纹绫波裥裙。言谈笑语间，耳上一对殷红的玛瑙滚珠坠子，跟着轻轻摇晃，映出一抹流盼动人的剔透殊色。
　　她的眼眸水光盈盈，似有雾气，有种少女特有的娇柔。
　　只可惜，和他无缘了。
　　“咳咳。”白小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把果盘推了过去，“你尝尝看，这是今年新下来的水果，新鲜着呢。”
　　皇甫焱哪里还有心情吃水果？他朝丫头挥挥手，“退下。”然后深深凝视白小菀，咬牙问道：“小菀，你真的决定跟上官天寰了？”
　　白小菀正咬了一块蜜瓜，含在嘴里，好半天才缓缓咽下去。
　　她抿了抿嘴，认真道：“是的，我决定跟他了。”
　　咚！尽管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皇甫焱还是心口一痛，像是被重锤敲击，痛得他好半天都回不过来神，也说不出话。
　　白小菀却不能不说。
　　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了。
　　白小菀放下了手上的蜜瓜，然后平静道：“皇甫，以前其实是我不对。因为对上官天寰有顾忌，所以总是躲着他，逃离他。才会不断的欺骗自己，选择别的男人，以此远离爱的负担和伤害。”
　　“但是……”她一字一句清晰道：“从头到尾，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我爱的是他，恨的是他，牵挂的是他，纠结放不下的还是他。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什么理智的，更没有道理和逻辑，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他就这么好？”皇甫焱苦涩道。
　　阳光斜斜打过来，让他的容颜一半明朗，一半阴影，眼中似有光芒在闪烁折射。
　　白小菀摇摇头，“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喜欢一个人，难道是按照好不好来打分吗？有八十分的，就不要七十分。有九十分的，就不要八十分。”低低一笑，“真要是这样可就乱套了。”
　　她的声音好似清澈小溪，徐徐道：“我知道，他不是最好的选择，跟他在一起，将来肯定要吃很多苦，会遇到很多麻烦。”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他啊。”
　　皇甫焱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艰难道：“也就是说，以后你要和我化清界限了。”
　　“不只是你，还有其他任何男人。”白小菀认真道：“我是做生意的，难免会和别的男人有来往，但是不管是谁，我都会拒绝生意之外的交流。也希望，他能用同样的纯粹来对我，不负我心。”
　　“小白。”皇甫焱眼睛潮湿了，情不自禁喊出了当初的称呼，“那我呢？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光呢？就没有一丝一毫让你感动吗？”
　　“有。”白小菀回道：“但不足以让我选择你。”
　　既然要拒绝，就要果断、决绝，而不是拖泥带水耽误别人。
　　皇甫焱闭上了眼睛。
　　白小菀觉得空气里的气氛都凝固了。
　　片刻后，皇甫焱睁开眼睛，对着她淡淡微笑，“果然人都是得陇望蜀的。从前我有腿疾不能行走，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站起来，像一个正常人。后来遇到了你，是你治好了我的腿，我已经实现了人生最大愿望。”
　　白小菀看着他，没有说话。
　　皇甫焱强忍了心痛，努力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我能遇到你，就已经是很幸运了。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遇到喜欢的人，我又怎么能强求，你一定要属于我呢？”
　　“皇甫……”
　　“小白，没关系的。”皇甫焱眼圈儿微微哄着，坚持着笑意，“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你不选择我，我也可以守护你一辈子啊。只要能经常见到你，看到你，知道你过得幸福、过得好，我就……，没有什么可求的了。”
　　白小菀咬了咬唇，“其实，你身份和家世都不错，现在腿疾也好了。过段时间，对我的感情自然会慢慢淡了。希望你，也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姑娘，成家立业，膝下儿孙满堂。我……，我希望你过得幸福。”
　　“呵，谢谢你。”皇甫焱努力接受这份祝福，苦涩自己吞，“等你嫁给了世子，以后我也是你的舅舅了。我想，只要我对你没有什么逾越的，世子总不会扣留你，不让我见你，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皇甫。”白小菀见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搀扶，“当心！别再叫桌子椅子磕着你了。”
　　“没事。”皇甫后退了一步，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他不敢再碰她，怕一碰，这份成全就坚持不了。好比刚才，她那样撒娇活泼的冲上来，从背后抱着他，整个人都要被这份柔情融化，所以他只能远离，“知道你平安无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白小菀看了看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头，“好，你当心一点儿。”
　　皇甫狼狈的落荒逃离。
　　白小菀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往昔回忆，想起她的生命里路过的男人，一个一个被她拒之门外。只为了上官天寰，并且还不是马上能和他成亲，这样的抉择……，真是冒险！希望最后不要后悔就行了。
　　三天后，谢君谦和永泰郡主大婚。
　　这天，整个街面都是锣鼓喧哗、鞭炮齐鸣，气氛热闹非凡。永泰郡主从梁王府正门出嫁，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又大又重，满满当当的抬向谢家。
　　按理说，永泰郡主这样的身份，嫁到一处租下的宅院实在是委屈了。
　　但是谢家只有那么多钱，总不能永泰郡主还没过门，就先让谢君谦吃软饭，那也太丢脸了。梁王府丢不起那个人，谢君谦也不敢。他既然选择了要走仕途的，那就可以清贫，绝对不能没有骨气。
　　之前先找过上官天寰，解释道：“先让郡主委屈一段日子，等我慢慢攒钱，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宅子买下来，让郡主住得踏实。”
　　上官天寰淡淡道：“不要紧，只要小日子过得舒坦就行。”
　　一转身，还劝了永泰郡主，“皇上把你赐婚给谢君谦，那就是看中了他的才气，更是看中他无党无派，将来势必要培养重用的。你和他现在是共患难，算是糟糠之妻。所以，你就更应该做出不嫌贫爱富的姿态，将来等他封侯拜爵，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永泰郡主没有多说别的，只是看着窗外蓝天白云，声音漂浮道：“希望他仕途顺利，也不枉我跟着吃了这么一段苦，将来能够苦尽甘来就行。”


第三百零三章 对抗
　　“有皇上的青眼，还有哥哥的扶持，他肯定会顺利的。”上官天寰当面保证承诺，又对妹妹笑道：“其实，你嫁过去除了听起来清贫，其他也什么。丫头奴仆是王府带的，吃穿用度，你的嫁妆吃三辈子都够了。谢家人口简单，你的身份又高贵，自然不用看看婆婆和妯娌的脸色，后院里唯我独尊。”
　　“行了，我知道了。”永泰郡主笑道：“哥哥放心，我不是那么没见识的，过几年清贫日子也没什么。像哥哥说的，人口简单不受气，心里舒畅，这才是最要紧的。”略略压低了声音，“总好过在王府里勾心斗角的，累得慌。”
　　上官天寰微微一笑，“那好，哥哥就放心的让你嫁了。”
　　谢君谦娶了妹妹，成了他的妹夫，将来也就是白小菀的妹夫，他也放心了。而皇甫焱是他的舅舅，楚烨是他的弟弟，只要白小菀那边坚持嫁给他，这些人都变成了亲戚。至于赵劼之流，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心里真是一片敞亮。
　　现如今，永泰郡主进了谢家的门，成了谢君谦的媳妇儿。
　　给谢君谦死去的爹敬茶，给宁氏敬茶，然后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便算大礼完成。至于两人的洞房花烛夜，自然是男欢女爱，一番浓情不能细细描画了。
　　次日早上，嬷嬷用盒子装了永泰郡主的元帕，呈上给宁氏看。
　　永泰郡主挽了妇人头，比之从前多了几分少妇的妩媚，但是身上的贵气，天生的雍容大方却是依旧。她从从容容的朝宁氏笑道：“娘，尽然儿媳进了门，往后就让儿媳来伺候你用饭吧。”
　　宁氏连连摆手，“当不起，当不起，你是郡主。”
　　永泰郡主反而笑道：“郡主，也是你的儿媳，是谢家的媳妇儿。”这一番话，说的大方又漂亮，任谁都要夸奖一番了。
　　宁氏心情紧张，却是只会一味的拒绝，“真的不用了。”
　　“娘。”谢君谦开口解了围，微笑道：“既然是郡主有心孝敬你，那么今儿这第一天，就让她伺候你吃饭。但是我想，娘素来都是疼爱晚辈的人，自然舍不得让郡主辛苦，往后把规矩免了便是了。”
　　这样一来，是宁氏心疼儿媳开口免了规矩的，便不是永泰没规矩了。
　　宁氏很快明白过来，连连点头，“还是君谦想的周到，那就……”她试探的看着永泰郡主，小心翼翼道：“就今儿一天吧。”
　　永泰郡主甜甜笑道：“多谢婆婆和夫君疼爱。”礼数她已经做够了，该尊重宁氏的地方自然会尊重，但是该享受郡主权利的地方，也没必要把自己累着了。
　　她转身，吩咐丫头给谢玺送了一份礼物。
　　是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
　　谢玺接了东西，勉强微笑，“多谢郡主费心。”
　　“小叔不用客气。”永泰郡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温柔笑道：“往后只要不是在外人面前，自己家里，你就叫我大嫂好了。”
　　谢玺没多说什么，道了一句，“大嫂。”
　　永泰郡主笑道：“好。”转头柔情似水的看向谢君谦，“夫君，时辰不早了，那我们就一起用早饭吧。”
　　谢君谦一派斯文尔雅，微笑点头，“好。”
　　永泰郡主笑着上前，先去搀扶宁氏，被婆婆客套婉拒了，她却依旧跟在后面，完全没有半点郡主架子。不管是装贤惠，还是真贤惠，做到这份儿上都是尽善尽美了。
　　谢君谦心里感叹，大家闺秀就是这点好啊。
　　而与此同时，永泰郡主也在对谢家做出评价。婆婆宁氏脾气好，小叔子谢玺也很单纯，而且没有大小姑子，这样的婆家简单清爽。
　　至于丈夫谢君谦，他今儿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宽大衣袍。他的面容清俊文雅，皮肤白皙如玉，狭长的丹凤眼优美迷人，整个人好似一副水墨写意的山水画。加上常年读书，举止大方舒展，并无想象中的小家子气，已经很难得了。
　　昨天夜里，说话也是客客气气、斯文温柔的，算得上是一个体贴人儿。
　　可以说，除了清贫以外，其他堪称完美。
　　但清贫只是暂时的，他本身有才气，又有梁王府和哥哥帮衬，将来自然封官拜爵，到时候就苦尽甘来了。
　　永泰郡主想到此处，多了几分满意，因为早饭的时候伺候宁氏特备周到。
　　宁氏连声道：“好孩子，你快坐下吃吧。”
　　后来，还是谢君谦再三要求，又拉扯她坐下，方才跟着一起吃饭。一家子，算是和和睦睦、亲亲热热的，气氛甚是不错。
　　只有谢玺吃的心不在焉。
　　他想着，以前哥哥原本是要娶白小菀的，现在扭头就有了新人，还是一位身份尊贵的主儿。哥哥和娘都对永泰郡主巴结不已，哪里还记得白小菀？也不知道，小菀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希望她一切平安顺遂吧。
　　谢玺自从上次赌气出逃，被人贩子抓了以后，性格变得十分敏感、胆小，平时除了吃饭的时候，几乎连自己的房门都不出。因此满京城都在传婉县主的事儿，他却不知道。当然了，这也是宁氏和谢君谦隐瞒的结果。
　　到现在，谢玺还以为白小菀在外流落呢。
　　京城，婉府。
　　白小菀正在忙着开酒楼的事儿。
　　原本还不着急的，但是现在，皇上都把天下第一楼的牌匾写好了，不能再拖拖拉拉，否则可以就麻烦大了。偏偏前几天上官天寰忙得很，要操办永泰郡主的婚事，又要打点谢君谦的职务，直到今儿才空下来。
　　“走吧，陪你去把店铺盘下来。”上官天寰说道。
　　“永泰那边彻底忙完了？”白小菀一边剥桔子，一边问，顺便自己吃了几瓣，还给上官天寰喂了几瓣，手里嘴上都一直没有闲着。
　　“嗯。”上官天寰十分自然的吃了橘子，酸酸甜甜的，“就剩下三日回门，家里自然会准备好宴席，大家吃个饭，没什么可忙的了。”
　　“那走吧。”白小菀转身去洗了洗手，擦擦嘴，然后眨眼道：“今儿……，咳咳，盘铺子的钱，就靠你这位大金主了。”
　　“哈哈哈。”上官天寰不由笑了，“行，我就是那冤大头。”
　　“不冤，回来给你做好吃的。”白小菀笑嘻嘻的挽着他出了门，走到门口，怕外面的人看见不好，才松了手，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上官天寰靠在锦缎软枕上头，打量了下，“哟呵，婉县主的马车都变气派了。”
　　白小菀笑道：“还是因为皇上的缘故。上次皇上一连串的封赏，什么郡主的俸禄，公主府的待遇，惹得一群人想来讨好我。这马车，是宫里的人新送来的，并不是皇帝赏赐。我下次要是进宫了，得给皇上说说，可不是我要主动受贿的。”
　　“算了吧，这算什么受贿？”上官天寰摇头笑道。
　　“那不一样。”白小菀往他身上一歪，摇了摇手指头，“我没跟皇上说，有心人就会抓住做文章。我跟皇上说了，过了明路，那是我老实坦白有担当，别人再怎么中伤都没用。”
　　“嗯，有点道理。”
　　“我的话当然有道理了。”
　　“厚脸皮。”上官天寰笑着说话，却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铺子我都让人看好了，一共三家，价钱也谈得差不多了。等下你去挑一挑，喜欢哪家，咱们就买下来，然后便开始装修，等着挂皇上的牌匾，大功告成。”
　　只可惜，事情却一点都不顺利。
　　到了第一家店，白小菀刚要进去观看，就有伙计出来说道：“不好意思了，这店已经我家主子盘下来了。”
　　“盘下来了？”上官天寰吃惊道：“前几天不是还没盘出去，跟房东说好了，等这几天我带人过来看啊。”
　　小伙计十分为难，“这位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知道啊。反正上头吩咐下来，说让来看店，我们就只能过来看着了。”
　　上官天寰听他言语不详，不想浪费时间，便道：“我们先去别家看看，这边回头让人问清楚了情况，再说。”
　　“行，先看哪家都行。”白小菀倒是很好说话。
　　哪知道，第二家店也是同样的情况。
　　小伙计陪笑道：“对不住，这位爷啊，本店已经被我们家公子买下来了。”
　　上官天寰隐约有种猜测。
　　他面色平静，吩咐小厮道：“去西街那边看看，早先看好的那家店还在不在？是不是也被人盘下来？赶紧来回话。”
　　小厮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很快回来，低头道：“第三家店铺也被人盘下了。”


第三百零四章 醋味
　　连着三家店铺，竟然都在同一天被人盘下，明显不是巧合！别说上官天寰早就察觉出不对劲儿，白小菀也想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白小菀发愁道：“这可怎么好呢？临时再看铺子肯定来不及，再说，便是有，地点不好不在街口，也不适合开大酒楼啊。要是房子小了，又怎么配得上皇上的天下第一楼，不是存心让皇上不痛快嘛。”
　　上官天寰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行啊，我倒要看看，是谁这样存心和我过不去！今儿咱们先不走了，就在这儿等着。”
　　“等着？”白小菀不解。
　　“嗯，坐吧。”上官天寰拉她坐下，斜眼看向店小二，“你们主子是谁？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等下还要会一会他。”
　　店小二陪笑回道：“这位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总得有个说法吧。”
　　蒋统领上前一刀指过去，喝斥道：“世子爷问话，赶紧答！”
　　“世子爷？”店小二吓得腿一软，看着一身便装的上官天寰，哭丧脸道：“我、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错了。”
　　“你们主子是谁？别让我再第三遍。”上官天寰冷冷道。
　　蒋统领手上的刀，已经架到了店小二的脖子上，吓得他不敢不说，“是、是皇甫公子！他是梁王世子的舅舅。”
　　“呵呵。”上官天寰早就猜到了，不过亲耳证实，仍旧忍不住讥讽一笑，“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舅舅把铺子盘下来了啊。”
　　店小二眼珠转了转，“世子爷，你是……，梁王府的世子爷？那感情巧啊。”
　　“是啊，巧了。”上官天寰嘴角的笑容更深刻了，对店小二笑道：“上点瓜果点心，再来两碗好茶，我们在这儿等着。另外派个人，赶紧去把我的小舅舅请来吧。”
　　“哎，是是。”店小二赶紧溜了。
　　白小菀表情有些纠结。
　　原本白净秀气的小脸儿上，写满了担心，乌黑如墨的眸子水光盈盈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向上官天寰，“既然知道是皇甫存心怄气，要不……，我们再另外找找铺子吧。”
　　“没有比这三家更好的了。”上官天寰回道。
　　“可是……”
　　“别担心。”上官天寰反倒安慰她，“小舅舅不会乱来的，我猜啊，顶多就是想用他的钱买下铺子，再送给你。一则，向你示好。二则，存心给我添点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心里却是不舒服，眼前更是景物一瞬间的模糊。
　　“怎么了？”白小菀发现了他的细微不对劲儿，赶紧坐了过去，悄声道：“是不是你的眼疾又犯了？大夫不是说了，叫你别生气上火的吗？”
　　“是啊，不生气。”上官天寰握了握她的手，对她微笑，“看来是我定力不好，竟然被小舅舅给气着了。呵呵，好了，我会放宽心情的。”
　　“这个皇甫！”白小菀有点生气，“干嘛啊！我都把话跟他说明白了，他还添乱，真是的……，哎，算了，他也不知道你不舒服。”
　　上官天寰听她先是抱怨皇甫焱，最后又话锋一转，替皇甫焱开脱，心里微微有点不是滋味儿。可见在她心里，还是护着皇甫焱的，至少对皇甫焱存了一份朋友之情。毕竟之前她落难的时候，是皇甫焱救了她，照顾她，毕竟人非草木啊。
　　不过上官天寰很清楚，现在不能因此去责备白小菀，否则反倒会把她推远，让皇甫焱正中下怀。他很清楚白小菀的性子，看起来柔弱娇小，实际上是吃软不吃硬，所以他现在更要向皇甫焱示好，显得自己受尽委屈，白小菀自然就心疼了。
　　想到此处，上官天寰一脸首饰，在京城也是有很好销路的。”
　　白小菀一听赚钱的事儿，就特别专注。
　　她此刻，早就顾不上去看上官天寰的脸色，一脸认真的看着皇甫焱，“哎！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接着吐槽，“你是不知道啊。自从离开了岷县，我在京城就一直闲着，闲得脑袋上都要开花了，可难受了。”
　　皇甫焱微笑，“是啊，你就是闲不住的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上官天寰根本插不进去嘴，加上眼睛不舒服，又怕上火对眼睛不好，只能努力的让自己心中气流平缓了。
　　“那你觉得哪家店铺开酒楼最好？”白小菀问道。
　　“就是这家。”皇甫焱顺势站了起来，十分自然的招呼白小菀上楼，“走，到楼上参观参观。这家店铺一共有两层楼，一楼可以做大堂，二楼雅间。后头的小院儿特别清幽，可以单独隔绝出来，专门招待皇亲贵戚，不受任何人打扰。”
　　白小菀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不住点头，“听起来不错，我去看看。”
　　上官天寰被遗忘了。


第三百零五章 酸涩
　　蒋统领上前低声，“世子爷，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
　　“不去了。”上官天寰摇头，“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做听壁脚的营生吗？那也太小肚鸡肠了。再说了，小舅舅和小菀谈生意，我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傻站着更难堪，让他们慢慢说吧。”
　　“可是……”
　　“好了。”上官天寰微微皱眉，不悦道：“小菀是光明磊落的性子，坦荡荡的，小舅舅也不是登徒浪荡子，不用防贼似的。小舅舅最多就是让我怄气，不会害我，更不会去害小菀的，不用再说了。”
　　“是。”蒋统领不敢再多说了。
　　“倒是那位。”上官天寰没有明说，但是蒋统领能听懂他在说谁，“我的眼疾，如果再不找机会发作，那位该起疑心了。”
　　“世子爷。”蒋统领低声道：“这件事，已经让人仔细查证了，找不到证据啊。上次世子爷被顾家的刺客射伤，那个看病的大夫已经离开了京城，暂时没有下落。”
　　“谁会傻的轻易留下证据？”上官天寰轻笑。
　　“那要怎么办？”
　　“先将计就计，然后慢慢查找那个大夫的下落。”上官天寰想过了，只要他假装中毒让梁王妃相信，就能暂时放着她再次用计，一面拖延时间，一面搜集证据，最后给对方致命一击！
　　“是，属下明白。”
　　“另外，老三那边怎么样了？”上官天寰又问。
　　“战事有赢有输，出于一种胶着的状态。”蒋统领回道：“朝廷和匈奴那边算是各有优势，势均力敌，只怕一年半载分不出胜负来。”
　　上官天寰冷笑，“分不出最好！最好他一辈子呆在匈奴别回来了。”
　　而此刻，楼上的皇甫焱正和白小菀说的热切，你一句，我一句，根本就停不下来。两人在做生意上头，的确是太搭配了。
　　皇甫焱一口气买下了六间店铺，并不是光赌气，瞎花冤枉钱的。他把每一间店铺的地段儿、户型，以及附近百姓的消费能力，都仔仔细细的摸了个底儿。每一间店铺要怎么安排，怎么布置，全都是胸有成竹了。
　　白小菀听得一直点头，“嗯，你想的很周到，我没有任何别的意见了。”
　　皇甫焱轻笑，“其实，开店铺的事，世子那边还真的不方便出面。否则，牵扯到梁王府生出很多事儿，王妃肯定不消停。所以呢，对外就说是我和你合作，这样光明正大，世子想要用钱也可以随便提。”
　　“呃，你这么大方。”
　　“我能不大方吗？”皇甫焱自嘲一笑，“整个皇甫家，这么拼命的挣钱，就是为了支持世子做梁王啊。虽说皇甫家也算是想找个靠山，但是扪心自问，他的身体流着皇甫家一半的血脉，也是有亲情在里面的。”
　　“行，回头我跟世子说说。”
　　“我这是……”皇甫焱心中一抹挥不去的苦涩，“哪怕是怨恨着他，还是要为他鞍前马后的操劳，所以我就是想气气他，故意单独叫你上来的。”
　　“噗。”白小菀低头一笑，“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赌气？”
　　“小菀。”皇甫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燃烧着的火，随时都要把她给灼伤，“我孤家寡人一个，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除了为世子，也是为你。”
　　白小菀脸上笑容微微暗淡，沉默了下，“皇甫，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那也不能把自己分成两半，送你一半儿啊。”
　　皇甫焱摇摇头，“我只是在嫉妒世子罢了。”
　　“嫉妒我什么？”上官天寰的声音从楼梯下传来，到底还是忍不住，因为楼上两人已经说了一个时辰了。他款款的走了进来，微笑道：“还没说完呢。”
　　“没呢。”皇甫焱冷冷道。
　　“世子，皇甫正说把六家铺子都开起来，以后给你挣大钱呢。”白小菀赶快救场，还朝上官天寰递了一个眼色，“你看看，你这小舅舅多心疼你啊。”
　　皇甫焱却道：“惹恼了我，一分钱都不给他。”
　　“哎呀！别这样。”白小菀生怕他们俩吵起来，又哄劝皇甫焱，“你这是何苦呢？光说赌气的话，回头该出钱出力的还是出了。干嘛光给人看驴肝肺，好心收起来，这不是存心赌气么。”
　　皇甫焱冷冷斜了一眼，“就他这样的，有驴肝肺就不错了。”
　　“行啊。”上官天寰毕竟是情场胜利者，倒是大方，笑容了，有力气了，再慢慢儿的生气行不行？你说的。”
　　“我说个屁！”一向斯文随和的皇甫焱，忍不住爆了粗口，转头看向白小菀又是笑容和煦，“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说得好像我在胡搅蛮缠，他倒是通情达理了。他现在啊，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故意在我面前显摆呢。”
　　白小菀实在没办法接话茬儿，只能干笑，“那个……，还是先吃饭吧。”
　　几天后，天下第一楼挂牌开张了。
　　有皇帝亲笔写的匾额，还有上官天寰和皇甫焱四处张罗，自然来了不少达官贵客。就连谢君谦那边，也找了几个翰林院的同僚过来，帮着凑凑热闹，捧个场，当天整座酒楼那是座无虚席啊。
　　楼外面鞭炮噼啪，锣鼓响亮，整条街面都跟着沸腾起来了。
　　白小菀还想了一个招儿。
　　让春燕和玉溪站在门口发传单，上面写着，“开业前三天，菜品一律九折优惠，每桌赠送女儿红一坛。凡是在本店累积消费达到十两银子的，送终生八折优惠贵宾卡。”
　　另外，还在门口开了一个外卖窗口，专卖灌汤包子、卤菜等等。
　　普通百姓可能不大会吃宴席，但是包子便宜，卤菜来一份也不贵，买点尝尝鲜还是没问题的，居家过日子嘛。但是这两样东西好吃又不贵，包子鲜得能叫人吞了舌头，卤菜香的叫闻着就不愿意走。
　　这下子，顿时有了一大批免费广告宣传。
　　大家交相称赞，一传十、十传百，谁要是没吃过天下第一楼的包子和卤菜啊，那肯定就是落伍了。因为卤菜买的好，不少达官贵人平常也会派下人来买，遇上做酒席的时候，直接就在天下第一楼包桌。
　　毕竟这有皇帝的金字招牌啊。
　　白小菀拨得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算得飞快，最后加上最后一笔款项，“这头一个月呀，总共收入是一千六百八十三两银子，扣除人工、成本、材料费，一共赚了一千二百九十六两银子。呃……，我没把店铺钱和装修费算在里头。”
　　“就算扣了店铺费和装修费，那也不少了。”皇甫焱拿着账本仔细的看，点头道：“京城里，一个月能赚上千两银子的酒楼，还是头一家呢。”
　　“那是……”白小菀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要不说我的菜好吃呢。不不！主要是皇上的牌匾功劳大，回头进宫啊，就这么跟皇上说。”
　　之前皇帝说了，让她营业一个月进宫汇报。
　　说到这里，皇甫焱不由奇怪道：“我怎么觉得，皇上一直对你很有兴趣，到底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不知道。”白小菀摇头，“反正皇上对我挺客气的，不像是坏事。你看啊，皇上连牌匾都赐予我了，还不够好吗？还有每个月的郡主俸禄，以及我住着的湖阳公主府，是瞎子也知道皇上的恩典了吧。”
　　皇甫焱沉：“正好，这次我跟你一起进宫，到时候瞧瞧就知道大概了。”
　　“啊？”白小菀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你……，你也要去啊？可是，皇上没有叫你，这我也不好随便加人啊。”


第三百零六章 误会
　　皇甫焱眼里闪过一丝苦涩，“说什么皇上没有传我，这都不是问题，皇甫家面圣的这点脸面还是有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他忍不住盯着她的眼睛，勉强笑问：“小菀，是不是世子要去？所以，你不想让我和他碰面，免得再起争执？”
　　白小菀咳了咳，“世子的确要一起进宫。”
　　“果然如此。”皇甫焱一声轻叹，继而摇头道：“小菀，我们是进宫去的，不是在外头可以胡闹的。不管是我，还是世子，都肯定不会在宫里闹脾气的。更不用说，我是他的舅舅，他是我的外甥，哪有在外面生分的道理？你就放心吧。”
　　“我才不放心呢。”白小菀把算盘轻轻一推，抱住脑袋叫道：“我头疼！一想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就觉得脑袋都大了。”
　　皇甫焱心酸道：“所以，他能去，我就不能去。”
　　白小菀瞧着他一张怨妇脸，头更大了，跳起来摆手，“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在地，就是在皇上面前就地打滚儿，我也不管了。”
　　她不管，也的确管不了。
　　次日进宫，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都去了。
　　皇帝见了皇甫焱，倒是没有太奇怪，而是笑道：“听说婉县主的生意做的不错，朕还想着，是她人小鬼大厉害着，原来是有你这个大金主撑腰啊。”
　　皇甫焱躬身回道：“皇上谬赞了，不敢当。”
　　“不用自谦。”皇帝笑了笑，又看向白小菀问道：“赚了多少了？有没有辜负朕的牌匾？说来听听吧。”
　　白小菀笑着回道：“刨除成本，第一个月赚了一千二百九十六两银子。”
　　“哟，不少啊。”皇帝难得的露出打趣笑容，“看来，我们婉县主真是做生意的人才，巾帼不让须眉啊。”看了看上官天寰，“还有你，为了给婉县主捧场子，居然把你小舅舅都请出来了。”
　　上官天寰笑道：“是啊，最近让小舅舅辛苦不少呢。”
　　皇甫焱心中一片苦涩，还要努力的笑，“没事。”就连皇上，也以为白小菀和上官天寰是一对儿，他只是帮衬的，完全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皇帝又道：“皇甫焱，朕怎么记得你是有腿疾的？难道记错了？”
　　“皇上没有记错。”皇甫焱回道：“之前腿脚是有些不方便，但并不是残缺，就是肌肉一直无力，后来……”他想要超白小菀看去，又收回了目光，“后来找对了方子，花了点功夫，慢慢的就治好了。”
　　皇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里，皇甫焱的这点小眼神，并没有逃过他的法眼。而且，有关白小菀的过往，全部都打听清楚了。包括皇甫焱、楚烨、谢君谦，甚至还有之前提父亲求官的赵劼，没有任何不知道的。
　　所以，皇甫焱对白小菀的那点心思，皇帝也是心知肚明。
　　心下不由感叹，白小菀和她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性子活泼，言谈机敏，看起来天真实际上却很老道，偏偏桃花运特别的旺。
　　到底是美人胚子啊。
　　只是眼下，皇帝不便让思绪飘得太远，因此收回道：“既然来的人多，你们去就找太子说说话，陪他吃个午饭，省得他成天说闷得慌。朕还有事，就先不留你们了。”
　　“是。”众人齐齐告退。
　　“等等。”皇帝又叫住了人，指着身边盒子，让大太监给白小菀送去，“我让人挑了点儿首饰出来，都很鲜亮，适合你这样的年轻小姑娘用，拿去吧。”
　　还有赏赐？白小菀愣了愣，继而赶紧跪下，“多谢皇上恩典。”
　　皇帝淡淡道：“跪安吧。”
　　白小菀小心翼翼的捧着匣子，感觉沉甸甸的，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天呐！皇帝往里面放了多少好东西啊。就算全是金疙瘩，没有款式，那也好几斤了。要是再有宝石、珍珠、玛瑙什么的，嘿嘿……，今儿可就算是发了啊。
　　三个人一起出了大殿，去找太子。
　　皇甫焱问道：“沉不沉？我帮你拿着吧。”
　　结果，白小菀还没有回答，上官天寰直接就拿了过去，还朝皇甫焱笑道：“小舅舅你腿脚不方便，自己走就行了，我来拿。”
　　皇甫焱冷冷讥讽，“我说，你占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哎呀，你们俩……”白小菀一把抢过首饰盒子，假装财迷道：“这是我的首饰，我的珠宝，我的好宝贝，你们谁都别想拿！”说着，还故意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她穿过一片花蓠，就要往月洞门后面走。结果刚过门，冷不丁儿，正好和对面的一个人撞上，对方“哎哟！”一声，继而骂道：“瞎了眼了啊？乱跑什么，有鬼在后头追你呢。”
　　白小菀忙道：“对不住，对不住。”
　　对面骂人的是一个年轻女子，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一双眼睛特别灵动，尖下巴，就是头上的珠翠多了点儿，看起来花枝招展的。按理说，宫中的嫔妃都是走端庄大方路线的，这么华丽丽的打扮，多半是新得宠的年轻嫔妃，有些不知道轻重。
　　但是再年轻，看着打扮肯定也是嫔妃，不是宫女儿。
　　白小菀赶紧解释，“方才是我走的太急了，没注意到后面有人，所以不小心……”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声冷哼打断，“不小心？我看你是存心吧！”
　　旁边一个小宫女附和，“就是，看把虞美人都给吓坏了。”
　　“我不是存心的。”白小菀赶忙道。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虞美人趾高气昂的，因为瞧着白小菀的年纪小，手上又捧着一个匣子，便自动当成宫女了。毕竟不可能是嫔妃，故而骂起来特别难听，“大白天的走路你都看不见，眼睛被狗吃了吗？还是蠢的不会看人啊！”
　　她这么破口大骂，月洞门后面的上官天寰和皇甫焱听了，脸色都变了。
　　但是两个人老奸巨猾，都没有上前阻止，反而存心让那虞美人闹点事出来，然后才好找借口收拾她。反正在后面听着，只要白小菀不挨打、不吃亏就行。等下啊，要叫那虞美人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虞美人什么都知道，正在打量白小菀，“你是哪个宫当差的？主子是谁？”
　　白小菀有些着急，心想上官天寰和皇甫焱怎么还不过来，忍不住回头去看，想要穿过月洞门去找找。她这一掉头就走，虞美人还以为她是要跑，当即抓住，“你还敢跑？今儿这事儿没完！”
　　“啊呀！”白小菀被她拉扯的手一抖，匣子顿时掉落，哗啦啦，里面五彩斑斓的珠宝滚落了一地，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金灿灿的首饰不用细说，自然是十足十的真金！单说那龙眼般大的浑圆珍珠，鸽子蛋一样大小的红宝石，还有宛如星星般闪耀的金刚钻，碧绿得仿佛要滴出来的上等翡翠，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啊！
　　特别是对在一起，五颜六色，简直快要把人的眼睛给闪瞎了。
　　“这……”虞美人惊呆了。
　　“哇！好多首饰，都、都好漂亮啊。”小宫女也愣住了，看着满地名贵奢侈的各种珠宝首饰，眼馋的不得了。上前拿起一支沉甸甸的金步摇，上面是三朵牡丹花，层层叠叠，每一朵花都姿态各异，简直集美绝伦，
　　虞美人咽了咽口水，拣起一支三尾红宝石金钗。
　　上面是一只硕大的金凤凰，凤凰的嘴里衔着一缕金线，金线下面挂着一粒漂亮的红宝石，鲜红如血，仿佛要透到手上来似的，活灵活现带着生机。
　　她惊诧的看着白小菀，断喝道：“难怪你要跑！原来你是偷了首饰的小贼啊！”


第三百零七章 造次
　　白小菀忙道：“不是的，是皇上赏赐给我的。”
　　“胡说！”虞美人一声讥笑，“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皇上怎么会赏赐你这么多首饰？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白小菀急了，“你不信，你去问皇上啊。”
　　“放屁！”虞美人气得连脏话都骂了，“你多大的脸啊，想见皇上就见皇上？说大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转头吩咐，“去！叫两个人，把这个偷首饰说谎话的小贼给抓了。”
　　“是。”小宫女当即去喊人，带了两个小太监过来。
　　“拿下她！”虞美人一声断喝。
　　两个小太监快步上前，伸手要抓白小菀，后面却传来两声整齐的断喝，“住手！”上官天寰和皇甫焱一起走了过来，脸色都很难看。
　　小太监一瞧这二位的架势，再看上官天寰身上的蟒纹刺绣，顿时不敢动了。
　　虞美人甚是吃惊，结巴道：“你们……，你们是谁？大白天的，后宫里可不允许有男子出入，这是要看脑袋的！”
　　“是吗？”上官天寰微微一笑，带出几分邪气，几分俊美，“还请虞美人仔细看看这个地界儿，好像是外宫，而不是内宫吧。倒是你，身为皇上的嫔妃，不在内宫好好待着，怎么溜到这外头来了？”
　　虞美人当然知道这是外宫地界儿，没有皇帝的传召，嫔妃是不允许出来的。但是她仗着自己才刚得宠，就想过来守株待兔，万一遇到皇帝还撒个娇儿，把皇帝哄走。没想到，今儿第一天壮着胆子出来，就被人质问了。
　　因此又气又急，恼道：“你到底谁啊？凭什么说我？”
　　皇甫焱接话道：“这位是梁王府的世子爷。”
　　“世子爷？”虞美人稍微有了点畏惧，但是想着有皇帝护着，也没有太害怕，还自作聪明的转移话题，“刚才这个小宫女投了东西乱跑，还撞了我，我正要叫人拿下她呢。那你们来得正好，赶紧把她抓起来吧。”
　　“哧！”皇甫焱一声轻笑，“这位美人，我说，你以为自己是谁呀？什么身份？竟然使唤起世子来了，好大脸面啊。”
　　虞美人的脸红了红，“我，我是皇上的嫔妃啊。”
　　“嫔妃？不过是个妾罢了。”皇甫焱继续嘲讽，“世子还是皇上的侄儿呢！你算是哪根葱？可笑！”侧首看了看白小菀，“还有，这位可不是偷东西的小宫女，而是皇上新册封的婉县主，她手上的首饰也不是偷的，而是皇上亲自赏给她的。”
　　“啊？！”虞美人吃惊道，“婉县主，这些首饰都是皇上赏赐给她的？”
　　“所以……”上官天寰接话道：“你叫小太监捉拿婉县主，羞辱了她的身份，而且还污蔑她偷了东西，再加上对我不进，这一共是三重罪！而你最大的罪名，就是你一个小小的嫔妃，竟然敢指手画脚主持后宫的事。即便有人犯了事儿，那也应该让来主持，而轮不到你！”
　　虞美人顿时慌张了。
　　上官天懒得看她，当即吩咐道：“来人！把这件事通禀，今儿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婉县主受的委屈也不能白受了。这件事一定要有个公正的了断，咱们不便处置，那就请来处置吧！”
　　虞美人知道自己是惹上了麻烦了。
　　但是她最近刚刚得宠，自以为很有面子，丢不下那个脸去给白小菀赔罪。而且她心里清楚，上官天寰是存心找事儿，要不然，为什么不早点说穿婉县主的身份？非要等到她让人抓婉县主，才出来现身啊。
　　只怕就算他给白小菀陪罪，事情也不能善终。
　　因此在心里思量，等下要怎么样向解释？怎么样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聊。可是又隐隐的担心，她最近得宠的很，该不会故意为难她吧！
　　不一会儿，张皇后亲自领着人来了。
　　上官天还先对皇后行了一礼，一脸恭敬的微笑，“，刚才这位美人大呼小叫的，指使两个狗奴才要把婉县主给抓起来，还污蔑她是偷了首饰的小贼，要处置呢。我想这件事情，怎么着也轮不着他与美人来管吧？太逾越了。”
　　一番话，直接就把基调给定论了。
　　张皇后是浸淫在后宫多年的人，对此情况早就看透了。今儿这事儿，摆明了是上官天寰要为难虞美人，为婉县主出气，她要是护着虞美人，那就是跟上官天寰作对，跟婉县主作对，甚至是跟皇上作对了。
　　因此根本就不用多想，便吩咐道：“虞美人出言无状，冒犯了世子和婉县主，又污蔑了网线主，还有擅自替本宫做主，这些都不合宫里的规矩，先让人把她看起来。”
　　虞美人顿时惊慌道：“，我是冤枉的呀！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是婉县主先撞到了我，我又没见过她，所以才会以为她是小宫女。刚好她的首饰掉在地上，还那么多，一大匣子的，我哪里会想到皇上会赏赐给她的？就想着是她偷的。我只是想抓住小偷，想让来处置，我没有错啊。”
　　张皇后冷冷道：“你有没有错，回头再慢慢说吧。眼下婉县主受了惊吓，总得先安抚好了婉县主。瞧瞧，我们婉县主的笑脸儿，都吓白了，连话也不会说了。”
　　白小菀知道张皇后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当即回道：“我没事，娘娘不用担心。”
　　虞美人却不甘心，大叫道，“娘娘，我是冤枉的！”
　　张皇后一见她哭就烦的很。虞美人最近得宠，平时嚣张的很，在皇上面前又爱哭哭啼啼的，早就看不惯了。因此当即吩咐嬷嬷，“来人啊，赶紧把虞美人带走，别让她在这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皇上都不得清静了。”
　　两个嬷嬷上前抓住了虞美人，准备拖走。
　　虞美人越想越害怕，越发觉得张皇后是在故意整她，因此大喊大叫，“皇上，皇上救我！”他以为这里是外宫，希望她的大喊大叫，能够吸引住周围的宫女或者太监注意，然后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免得被皇后给害了。
　　张皇后见她藐视自己的权威，更是心头火起，朝着那两个嬷嬷骂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们都是蠢货吗？赶紧把她的嘴堵住！”然后又转头，对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等人笑，“新来的小嫔妃们不懂事儿，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小门小户选进来的，让你们见笑了。”
　　上官天华微笑道：“那这件事，就多谢做主了。”
　　白小菀也道：“多谢。”
　　张皇后又问道：“你们这一行人整整齐齐的，是要去哪儿啊？去见皇上吗？”
　　上官天寰笑道：“已经见过皇上了，皇上说他忙，不得空，让我们去找太子殿下。陪着太子殿下说说话，免得太子殿下总说他闷着了。”
　　张皇后笑道：“哎哟！这么巧，那正好呀，跟我一起去吧。”
　　于是，一行人便跟着皇后去了凤仪宫。
　　至于虞美人那点事儿，根本不算事儿。在大人物的眼睛里的，虞美人不过是一只底层的蝼蚁，想捏死便捏死了。
　　到了凤仪宫，太子见到白小菀很高兴，“哎呀，你可算来了，我一个人在宫里都快闷死了。我新得了一个西洋船，可好玩了，我带你去看。”
　　白小玩笑道：“行，让我见识见识。”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去了。
　　张皇后在后面笑道：“婉县主到底年纪不大，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这跟太子啊，就能说到一块儿去。不像我们说的，太子都没啥兴趣，也不乐意跟我玩儿。那些小宫女儿小太监吧，又畏畏缩缩的，不像婉县主机灵讨喜，太子整天惦记着找她说话呢。”


第三百零八章 商量
　　“要是这样，可真是婉县主的福气了。”上官天寰并不想跟皇后多说，皇甫炎也是，于是两人客套了几句，都进去找太子了。
　　张皇后微笑看着他们进去，自己却领着嬷嬷，去了僻静的地方说话，忍不住叹气道：“你说，是不是因为骨肉亲情，血脉相连，所以太子和那婉县主特别玩的来？”
　　嬷嬷有些尴尬，“这怎么好说？兴许是有的吧，再说了，娘娘不是也说了，那婉县主年纪不大，能和太子玩到一块去吗？我看啊，都是孩子心性。”
　　“算了吧。”张皇后撇了撇嘴，“这话不过是说给上官天寰听的，说给外人听的，难道还当真啊？那婉县主的年纪是不大，可也比太子大了好几岁，再者说了，婉县主看着年纪不大，行事作风哪里像是个小孩？她要是真小孩，能把皇上哄得团团转吗？”
　　“娘娘在担心什么呢？”嬷嬷问道：“婉县主不过是个女孩，皇上多疼爱她几分，也是看着他死去的娘和太子的份上罢了。况且，他们的娘早就不在了，能如何？太子又是娘娘从小养大的，对娘娘亲着呢。我看啊，没啥可担心的。”
　　“我不是担心，我是心里不舒服。”张皇后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心中却像是乌云笼罩一般的沉闷，“太子长得像皇上，又从小聪明讨喜，还是我一把手养大的，自然当作亲儿子一样对待。可是那婉县主，长得就跟她死去娘一个模样，我一看见她，就想起沐贵妃当年得宠的样子，多少添堵的事都勾出来了。”
　　嬷嬷劝道：“，事情都过去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要我说呀，那婉县主聪明伶俐，又会挣钱。听说开了个什么酒楼，赚了不少钱，以前在闽县搞的那些东西也赚了不少钱，这对太子并没有坏处。况且她又和上官天寰等人走得近，能结交一些达官贵人，对太子今后的人脉也是不错的啊。”
　　皇后叹气道：“唉，话是这么说，可我的心里到底意难平啊！”
　　嬷嬷微笑道：“娘娘，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事事如意？现如今太子是你的儿子，喊你做母后，将来太子登基了，你是太后，全天下的女人都没有你这么荣耀，这么尊贵，那点点小烦心，也就算了吧。”
　　张皇后沉默不语。
　　嬷嬷又道：“娘娘，你想想，那些打在冷宫里的嫔妃，还有那些生不出儿子的嫔妃，以及死去的沐贵妃，她们可是什么都没捞着呢。”
　　“呵呵。”张皇后一声冷笑，“她们那是活该！谁让他们跟我争宠，抢我的男人，瓜分了皇上对我的宠爱？再说当年，要不是那几个嫔妃陷害，我又怎么会失去了腹中的胎儿，以至于以后再也不能生育？若非如此，我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已经成年了。”
　　“娘娘，娘娘，事情不能再这么想了。”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她，“再这么想下去，娘的心里就会有怨气，会对太子带出不满，到时候母子生分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现如今，皇上只有太子这一个孩子，又是娘娘亲手从小养大的，太子只认娘娘这一个亲娘，一切的荣华富贵可都是娘娘的呀。”
　　“好啦，你不用劝我啦！”张皇后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虽然一时心里不痛快，但是想着，笑到最后的人还是自己，也就畅快了。她冷笑道：“你说得对，既然终归是我赢了，那就不妨大方一些，往后好好的想我的福气便是了。”
　　嬷嬷笑道，“娘娘这么想，就对了。”
　　张皇后又道：“你说今儿的事，要不要禀告皇上啊？我觉着吧，一则虞美人是皇上的新宠，我就这么处置了他，别人还以为我故意陷害。二则，由皇上来给婉县主做主，可比我做主体面多了。这也算是给白小菀一个体面，算是我疼爱太子，给他姐姐撑腰了吧。”
　　嬷嬷听了，点头道：“娘娘深思熟虑，奴婢不及远矣。”
　　“行了，别拍我马屁了。”张皇后笑了笑，“反正太子这会儿正玩得开心，也用不着我们。走吧，去皇上那走一趟，把虞美人的事儿好好说道说道。”
　　后院里，白小菀和太子正在玩花牌呢。
　　上官天还和皇甫焱也加入了其中，皇甫焱还罢了，毕竟他是做生意的，平时什么都有玩儿过，花牌也算过得去。但是却苦了上官天寰，他是只关心王位的世子，根本就不知道花牌该怎么玩儿，结果打一把输一把，可怜极了。
　　输到最后，竟然欠了一百多银子。
　　白小菀哈哈大笑道：“行啊，今儿记账了。你这一百两两银子，我得好好想想，到底要买点什么好呢？嗯，先买点首饰带的，再买点好看的衣服穿着，买点好吃的，还要买点好玩的，哎呀，应该绰绰有余了。”
　　太子叫道：“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白小菀笑道：“行，也给你备一份礼物，忘不了的。”
　　这半上午，大家都很开心，早就把虞美人的烦恼丢到了一旁。中午一起吃了顿饭，白小菀又说了几个特别的菜式，让御膳房的人做，。太子吃的很开心，一连吃了三碗米饭，还是嬷嬷劝他别吃太多了，当心积食，方才作罢。
　　他们吃完了饭，皇上那边的旨意就传出来了。
　　皇上下旨，让把虞美人直接送往长春宫。
　　长春宫这个名字好听，听起来是四季如春，永远长春，可实际上就是一个冷宫。虞美人这一去，自然有新鲜的美人在服侍皇上，这辈子就别想再翻身了。
　　按理说，虞美人犯得过失可大可小，这可是往重了处罚了。
　　最重要的是虞美人才刚得宠，皇上竟然一点都不念情，看来婉县主的脸面可比这些小嫔妃大多了呀！张皇后这一招扯着虎皮拉大旗，可算是立竿见影，很快就在宫内外传遍了。
　　人人都知道，婉县主是一个惹不起的金疙瘩。
　　旁人听了这事儿，不过是议论一下，梁王妃可有点坐不住了。
　　“这事怎么说？”梁王妃气恼道：“一个世子还不够我们应付的吗？现在又加上一个婉县主，还有皇上和太子、皇后给她撑腰，这是要反了天吗？”
　　大丫头劝道：“这事儿未必有那么严重。也许，只是皇上觉得丢了面子，所以才严惩虞美人。再不然，是容不下虞美人，故意整她呢。”
　　“胡说！”梁王妃斥道：“这是皇上下的旨意，怎么是整虞美人了？皇上难道没有一点分辨力？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了，虞美人算个什么东西？后宫里那么多嫔妃，皇后用得着故意整她妈？根本就看不上！”
　　大丫头自然不清楚宫里的事，又见主子盛怒，因此便不敢再说了。
　　梁王妃有些发愁道：“按理说，给世子用的药这么些时间了，不是应该有些反应了吗？怎么我瞧着他还是好好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难道是分量下得太少了？”
　　大丫头迟疑道：“也许，是还要再等些日子？”
　　“我等不了了！”梁王妃越想越生气，“老三傻不拉几的，居然跑到外面去打仗，打了半天也没见打出个名堂，谁知道哪年才能回来？要是万一，老三死在了外头，那我这后半辈子还指望谁？只有现在世子出事儿了，王爷才会想着把老三招回来，这样才能保全老三一条性命，我才有将来可图啊。”
　　大丫头问道：“那依照王妃意思，要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梁皇妃冷笑道：“依我看，就是那药的分量下的太少了。那大夫太过小心，总说怕药剂大了，被世子发现，可是太少了，吃不死人也害不死人的有什么用啊？不如换个大药量的，赶紧来个动静儿吧。”


第三百零九章 盘算
　　另一头，上官天还去了白小婉的住处。
　　梁王妃对他下毒的事情，他并没有隐瞒皇甫焱。毕竟皇甫是他的亲舅舅，纵然彼此是情敌，这种大事也是站在他这边儿的。
　　正好白小婉问起这事儿，“你最近觉得眼睛怎么样？还有没有问题？身体其他，的地方有没有不舒服？”
　　上官天寰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毒素应该清除干净了。”
　　白小婉又问他，“那我们要什么时候才去揭发梁王妃啊？我还以为今儿去了宫里，你要在皇上面前表演一出呢。”
　　上官天寰摇头道：“无缘无故的表演什么？皇上可也不是傻的，不要弄巧成拙哦。”
　　皇甫言也道：“是啊，既然要在皇上面前表演，那就不能是假的表演，而是真的表演，必须要有真凭实据才行。”
　　白小婉听不懂了，“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呀？到底要怎么样？”
　　上官天寰轻笑，“我想过了，这么些日子我都没有生病，没有中毒的迹象，王妃肯定就按耐不住的。特别是今儿，你去宫里出尽了风头，我又和你搅和在一起，王妃心里肯定更加难受，要是没猜错的话，她多半还要在药上做手脚。”
　　白小菀仿佛明白了一些，“你是说，想抓一个现行？”
　　上官天寰笑道：“当然了，没有证据，我怎么敢污蔑王妃呢？她在名分上，可是我的母亲啊。总得有了真凭实据，才能作准吧。”
　　皇甫焱插嘴道：“你的身体先是被顾家的人误伤，接着又被王妃暗算，这又是箭伤又是毒的，还撑得住吗？别落下什么后遗症了。”
　　上官天寰笑了，“喂！你什么意思啊？盼着我死了，以后小菀做个寡妇，然后你好娶了她呀！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这好着呢，再过一百年都没有问题。”
　　皇甫炎哼道：“是啊，祸害遗千年。”
　　白小菀对他们翻了一个白眼，鄙视道：“无聊！两个大男人跟小孩儿似的，整天耍嘴皮子。算了算了，你们快走吧，我可不敢留你们吃饭，不然都饭都吃不清静。”
　　“不说了！”
　　“我也不说了。”
　　上官天寰和皇甫焱异口同声，一起保证。
　　“没出息！”白小菀笑话他们，“为了一点儿吃的，连骨气都不要了。”
　　“骨气又吃不饱。”
　　“就是，不能饿了肚子啊。”
　　两人一唱一和，居然演起了双簧十分默契。
　　白小菀也是无奈，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吩咐刘嫂，“世子和皇甫都要在这儿吃饭，你做点他们平时爱吃的，把他们喂饱了。”
　　刘嫂笑道：“你呀，这说话也太随意了。”
　　“本来嘛，两个吃白饭的。”白小菀让刘嫂自己做饭，横竖现在厨房有了下手，刘嫂也不算太忙。她到后院找到玉溪，跟他说，“胭脂店差不多快弄好了。我想着，你是有这方面经验的，所以让你做个大掌柜。”
　　“真的？让我做大掌柜？”玉溪都快高兴的蹦起来了。
　　“还有假的？”白小菀又道：“你把春燕也带上，帮帮你，她力气大能干活儿，又是知根知底的，换做别人我也不放心。”
　　“没问题！”玉溪拍着胸脯答道。
　　白小菀又说了一些细节，差不多了，方才回去。还问玉溪要了几盒精致的胭脂、妆粉等物，拿回去给上官天寰，“你回去的时候，捎带给郡主用用。若是喜欢，回头只管来找我拿就是了。”
　　上官天寰笑道：“永泰还有东西得呢。”
　　皇甫焱看在眼里不是滋味儿。
　　白小菀的这番举动，分明是把上官天寰当做了丈夫，永泰当做了小姑子，才会这么一家人东西不用分。那他……，呵呵，也算是舅舅吧。
　　偏偏上官天寰还刺激他，问道：“你要不要来几盒？回头送个姑娘啊，相好的。”
　　皇甫焱看着他笑，“呵呵。”
　　等吃了晚饭，天色渐渐黑透了。
　　上官天寰和皇甫焱毕竟是大男人，不便在白小菀的宅子留太久，便都一起走了。之所以一起走，是谁都不放心对方单独留下来。
　　皇甫焱回了自己的宅院。
　　上官天寰则去了谢府，现在永泰郡主已经出嫁，住在谢家。其实，他想过了，以后就算白小菀嫁给了他，那也是住在梁王府，和谢君谦轻易碰不上面的。因为不想惊动宁氏等人出来行礼，直接从后门进去。
　　永泰郡主笑着出来迎接，笑道：“哥哥怎么来了？今儿得闲。”
　　上官天寰把东西递了过去，“给你送点东西。”
　　“什么？”永泰郡主打开小盒子一看，里面好几盒胭脂妆粉，不由惊奇，“哥哥居然会买这种小玩意儿？”眼珠子转了转，“我懂了，是给婉县主买的时候，顺道给我捎带了几盒吧。”
　　“你猜对了一半。”上官天寰进去坐下，说道：“婉县主以前就是捣鼓这个的，她在京城的胭脂铺，马上就要开张了。这几盒，说是用上等材料专门给你做的，说你试试，要是用的好回头只管找她。”
　　“哟，我还嫌沾小嫂子的光了呢。”永泰郡主打趣道。
　　“你是没和她相处过，很有趣的。”上官天寰说道：“小菀性子活泼，有讨喜，嘴巴特别的甜。只要不是存心和她过不去的人，和她呆一会儿，都会喜欢她的。”
　　“知道，知道。”永泰郡主掩面娇笑，“那是哥哥的心尖尖儿。”
　　“你呀。”上官天寰摇摇头，不再说白小菀的事儿，转而问道：“你在谢家怎么样？可还过得惯？有什么委屈，只管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做主。”
　　“我在谢家能有什么委屈？”永泰郡主好笑道：“我那婆婆是一个菩萨性子，我又是郡主，她平时对我好得不得了。说起来，就是我们的亲娘，也没见这么温柔过。君谦是什么性子，你知道的，就不用我多说了。玺哥儿一个半大孩子，又没啥坏毛病，特别爱读书，我一天也跟他说不了几句话。”
　　“那就是好了。”上官天寰笑了笑，看着妹妹，“哥哥早说过，不会坑了你的。这门婚事外面看着不是很好，但是里子是好的。如今呢，就是谢君谦的官职小了点儿。不过这不算啥，他才二十出头，往后还有好几十年慢慢往上爬，你守几年就好了。”
　　永泰郡主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说着，就见谢君谦从外面过来，打招呼道：“世子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走前门，弄得我也没出去迎接。”
　　“一家子，迎接什么？”上官天寰摆摆手，又道：“以后没有外人在跟前，你就跟着永泰叫我一声，不必这么客套了。”
　　他对谢君谦示好，自然是为了让妹妹过得更舒心。
　　谢君谦自然也很上道，笑着接话，“那好，我听的。”一眼瞟到了桌上的胭脂，心下猜到是白小菀送的，但是没说，“今儿过来，走后门，是怕郡主受了委屈，所以偷偷的先问一下吧。”
　　上官天寰笑道：“正是呢，还好你没有欺负永泰。”
　　永泰郡主掩面一笑，“他要是欺负了我，我就告诉哥哥。”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婆婆和君谦都待我很好，玺哥儿也听话，实在没什么可告状的。”
　　“哈哈。”上官天寰大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又跟永泰郡主说了几句闲话，便借口有正事，把谢君谦给叫了出去。两人到了前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方才说道：“小菀在京城的胭脂店马上要开了。我知道你们家钱紧，但是钱再紧，也不要掺和到小菀的胭脂铺里去。”
　　“好，我明白。”谢君谦沉声道。


第三百一十章 妹夫
　　“你现在是在翰林院里供职，两袖清风，那是应该的，太有钱了反倒不合适。”上官天寰徐徐跟他分析，“你呢，有机会多和高阁老说说话，他是一个重人才的，没啥偏见，对你以后的仕途大有用处。”
　　“嗯，我都记下了。”谢君谦看了看他，想问白小菀，不过还是用理智忍下了。既然有上官天寰照顾，白小菀又是婉县主，难道还会过得不好？还是别瞎操心了。
　　上官天寰却是眼尖，瞧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淡淡笑道：“小菀很好，不用担心。”很快带过这个话题，“你呀，现在好好的操心仕途上的事儿。另外啊，再多陪陪永泰，什么时候早点有好消息，就更好了。”
　　“好。”谢君谦回道：“郡主很好，温柔大方又体贴。”
　　“我的妹妹，自然是千里挑一的。”上官天寰拍拍他的肩膀，告辞而去。回了梁王府，到了内院，自然而然见到了顾清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今儿觉得怎么样？”
　　顾清漪明明看见了他的脸色变化，却只能装没看见，微笑道：“还好，就是……，最近咳嗽厉害了。”说话间，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上官天寰看着她咳嗽，本能伸手想要搀扶，但是想到顾家派出杀手行刺白小菀，害得他中毒的事儿，又顿了顿，“走，我扶你进去。”
　　顾清漪看在心里一阵心疼。
　　她清楚，这是被顾家的事儿连累了。
　　到了屋里，摒退丫头说道：“天寰，我知道，顾家对不住白小菀，更对不住你。可是我这并非我的意思，我也很后悔，当时就不该让顾妈妈会顾家的，竟然闹出来这种事。”说着。忍不住掉泪，“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上官天寰沉默着，没有说话。
　　顾清漪悲伤道：“天寰，我就一辈子都不能被原谅了吗？或者，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好好的弥补你，以及……，白小菀。”
　　“清漪，别再说了。”上官天寰皱眉，松开了她，“本来我已经尽量淡化这件事，告诉自己，你是你，顾家是顾家，你和顾家是两码子事儿。可是你一提起，我就忍不住想到当时的凶险，心情就很难平静，以后别再说这个话题了。”
　　顾清漪脸色凄惨。
　　不说，那就是永远的一道疤了。
　　可是说了，又是把伤口翻出来折腾，更疼、更难受，真是怎么着都不对。因为从一开始的，顾妈妈错了，就导致后面步步都是错。
　　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她对上官天寰关心了一辈子，担心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从前就算没有得到他的爱，也得到了他的尊重，他的感激，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下去，就算她再坚持多活几年，也是一样悲惨的结局。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知道白小菀之前死了。
　　那时候死了的话，她在上官天寰心里，就永远都是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女人，值得一辈子感激的女人。而顾家，也不会因为谋杀白小菀，而伤害到了上官天寰。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的美好结局。
　　“清漪？”上官天寰见她眼神渐渐暗淡，眉头轻皱，“我并没有追究你，你就别这么整天哭哭啼啼的了，行吗？我在外面还有很多事，实在不想回到家，看到的永远是这么一张悲惨的脸，还……”
　　他想说，还不够心烦的呢。
　　但是看着顾清漪憔悴的模样，又把话咽了下去，改口道：“你身子不好，不为我，也要为自己养好身子，多想点开心的事。”
　　“天寰。”顾清漪努力一笑，“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
　　可是她做不到。
　　她什么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让上官天寰这样对她带着怨恨，一直活到她死去。
　　“哎，你呀。”上官天寰忍不住叹气，“就是心思太重了。”不由想到白小菀，遇到了那么多事儿，还不是一样笑嘻嘻的，从来都想得开。她过得轻松，身边的人也跟着觉得心情好，只是这个比喻没法跟顾清漪说。
　　若是说了，顾清漪又要伤风悲秋好一阵子。
　　上官天寰觉得顾清漪就是太闲了，既不主持中馈，也不养孩子，成天就放些心思在风花雪月上，天天盯着他，搞得他也觉得累得慌。因此干脆给她找点事儿，说道：“其实，因为担心你的身体，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
　　“什么事？”顾清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之前有一阵子，我总是觉得眼睛里有东西，时不时的眼前一黑。”上官天寰一说到此事，就忍不住冷笑，“后来才知道自己是中毒了。而下毒的人，就是那位……，呵呵，她趁着顾家行刺我受伤，在我药里下毒。”
　　“啊？！”顾清漪惊吓的看着他，“你中毒了？！又……”不免想到之前顾家让刺客在箭伤淬毒，更是愧疚，“天寰，顾家对不起你。可是，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那你身体有没有事？”
　　“已经发现了，自然没事。”上官天寰淡淡道：“不过，我想那位既然做了这种事，就是下定决心，要除掉我了。老三现在又出去打仗，生死不定，她肯定更加担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难道王妃还要再对你下毒？！”
　　“不是难道，是肯定。”上官天寰勾起嘴角，轻轻冷笑，“只不过，上次她在我的药里面做手脚。现在我不吃药了，她肯定要另外换一个法子，呵呵……，我等着接招呢。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跟她算！”
　　顾清漪心里却另有想法，只是不说。
　　第二天，她去给梁王妃请安。
　　顾清漪是做儿媳的，梁王妃是婆婆。按理说应该每天都来请安的，但是她身体不好，因此也就没立规矩，三五天才来一次。梁王妃当然不喜欢顾清漪，但是顾清漪是老王妃的侄孙女，不好得罪，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顾清漪一看就是要短命的，没必要争闲气。
　　万一顾清漪气死在她这儿，反而要落不是，这些帐梁王妃早就想清楚了。
　　今儿顾清漪穿了一身素淡的衣服，带了金钗，打扮的素雅清净，进来微笑道：“好久没来给王妃请安了。”
　　梁王妃面子情还是会做的，也是笑脸盈盈，“你身子不好，好好休息便是了。”
　　婆媳两个，客客气气的说着家常闲篇。
　　“咳咳。”顾清漪说到了自己的病，叹气道：“最近总是爱咳嗽，唔……，咳咳，所以去才没有过来，怕打扰了王妃的清净。只是最近要配一副丸药，大夫非说要什么三百年的野人参才有效，最好五百年的。我自己的人参常吃，好的都吃了，外头临时买的没有年份这么好，又新鲜的，所以就想问问王妃这边有没有？真是添麻烦了。”
　　梁王妃眉头微皱，“三、五百年？这怕是不好找啊。”
　　“是啊，我也知道不好找。”顾清漪一脸歉意，“原本单是我自己吃，也不敢厚着脸皮要这么好的东西。没有的话，一百年的也将就吃了。只不过，这次不光我要配药，大夫还说给世子爷配点丸药，调理身体，这才过来找王妃帮忙的。”
　　“世子也要配丸药？”梁王妃眼神闪烁问道。
　　“嗯。”顾清漪微笑，“世子爷最近精神有些不好。大夫担心，是之前病了没调理好，所以说，还是继续调理一段时间的好。”


第三百一十一章 挖坑
　　“这样啊。”梁王妃心下大喜，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面上却是按捺住了。故作一脸为难，说道：“既然世子和你都需要好人参，我明儿就让人仔细找找，再不济，就问问我娘家那边，务必弄出一支三百年以上的人参来。”
　　“那就多谢王妃了。”顾清漪一脸感激的样子。
　　等她告辞而去，梁王妃当即沉了脸色，吩咐大丫头，“让找务必找一支三百年以上的人参出来，里面该怎么做手脚，不用我再吩咐你了吧。”
　　“是。”大丫头一脸紧张应道。
　　梁王妃心里早有盘算，她不能直接毒死世子，但是只要神不知鬼不觉，让世子失明，那他的世子之位就不保了。而梁王只有世子和三郡王两个儿子，为了王府的爵位，自然只能弃了世子，选择三郡王，那她就大事可成了。
　　想到此处，不由在心里连连冷笑起来。
　　顾清漪回去以后，没多久，梁王妃就让人送来了人参。她并没有收下，而是看都没看就吩咐送药丫头，“直接拿到药房去，让人赶紧把丸药配了吧。”
　　丫头只是一个送东西的，哪里知道主子之间的弯弯绕绕？当即捧着人参盒子去了。
　　顾清漪淡淡一笑。
　　她转身，找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上衣明紫色的绡纱半袖，浅紫中衣，下面一袭月白色水纹绫波裥裙。她原本就生得发色如黛、肌肤白皙，再挽上一个流云髻，侧压一支艾叶形的平银挑花长钗，耳坠两挂细细的水晶珠，越发衬出清丽脱俗了。
　　只是脸色太过苍白了，有些病态，于是多压了一些桃红色的胭脂。
　　顾清漪对着镜子笑了笑，“不错。”
　　临死前，好歹给世子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到了下午，丸药便配好送了过来。
　　正巧上官天寰也回来了，顾清漪便拿了丸药，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我让人配了几瓶子人参养荣丸，是王妃那儿找的五百年老人参，效用应该很不错。”
　　上官天寰瞧着她一身精心搭配，再听她说这些，还想着是要拉拢讨好自己。因此并没有多想，点头道：“嗯，你的身子是得好好调理。”
　　“真香啊。”顾清漪打开药瓶，让暗红色的药丸滚在手里，衬得她的素手白腻如雪，有种触目惊心得美。她抬眸一笑，目光恋恋不舍的看着上官天寰，“我先尝尝。”
　　出于直觉，上官天寰觉得她的表现很不对劲儿。
　　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清漪……”他喊了一声，但是顾清漪已经把药丸吞下去了，她依旧看着他笑，有一种即将诀别的凄凉和眷恋。恍惚间，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知不觉走了过去。伸手拿起药瓶闻了闻，还好……，是人参养荣丸的味道。
　　但是，还没等上官天寰庆幸完毕。
　　顾清漪就“唔”了一声，身体摇晃，嘴角意思血迹渗透出来。她本能的抓住了他，依靠在了他的怀疑，轻声呢喃道：“天寰，顾家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你可以恨顾家的人，但不可以恨我，因为……，我这一生就是为你而活啊。”
　　“清漪！你这是在做什么？”上官天寰惊慌的抱住了她。
　　“天寰……”顾清漪的嘴角在流血，眼角却在流泪，声音慢慢变得虚弱，“这是……，这是我……，能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了。”
　　“清漪！”上官天寰瞬间明白了，但是，却晚了。
　　“天寰，珍重啊。”顾清漪艰难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死不瞑目的看着他，目光中依旧有着无比难以割舍的眷恋，人却已经香消玉殒了。
　　“清漪！清漪！”上官天寰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生生的疼，各种情绪接二连三的涌了上来，震惊、心疼、后悔、愧疚，像是潮水一般不停的拍打。
　　他从小没了娘，继母梁王妃又容不下他，要不是祖母和表姐顾清漪护着，绝对不可能平安长到现在。他和顾清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谈不上男女之情，但是却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情谊。
　　长大后，为了自保和顾家联姻，娶了顾清漪，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可惜顾清漪身体不好，就是一个药罐子。
　　祖母说，他只要给顾清漪嫡妻的尊重，另外可以纳妾，将来过继一个孩子给顾清漪，顾家会一生一世支持他，让他等上梁王之位。
　　可是他的生命里出现了白小菀，相识、相知、相许，是他一生无可替代挚爱。
　　顾家的人刺杀白小菀，纵然伤得不是白小菀，仍旧让他雷霆震怒，对顾清漪自然会有迁怒。他尽量克制自己不给顾清漪难看，但是却再也做不到，以前那样亲密无间，那样的全然不防范信任。
　　顾清漪是看起来柔弱，实在决绝的人，她不愿意就这么隔阂到她死去。
　　所以，她选择了自焚燃烧！
　　上官天寰紧紧的抱着她，感受她身体的温度在渐渐消失，生机已经断绝，心口像是堵了棉花一样疼痛，眼圈红得好似染血！他难过，他愧疚，更多的是恨！恨梁王妃步步紧逼，才让顾清漪选择这样决绝的离开。
　　“夫人！夫人……”周围的丫头惊呼起来，一片混乱。
　　上官天寰抱着已经死去的顾清漪，一步一步，从内院走到了上院，走到梁王的书房，手里还紧紧抓着那瓶药丸，哽咽难言道：“父王，清漪……，她死了。”
　　梁王的书房里还有好几位幕僚，见此情形，都是吓了一大跳。
　　出大事了！
　　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因为害怕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隐私，面面相觑过后，都悄摸摸的准备溜走。但是，上官天寰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们走？顾清漪都死了，那就不能让她白死，要让她的死发挥最大价值！
　　他烧红了一双眼睛，将手中药瓶摔在地上，满是悲痛愤怒的高声道：“父王，是王妃害死了她！是王妃在药里做手脚，害死了清漪！”
　　众幕僚一听这话，顿时一阵头大，不该听的还是听到了。
　　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上官天寰又红着眼睛，大喊道：“父王，清漪说，这人参养荣丸是配给她和我吃的，人参是王妃给的，她……，她这是替我枉死啊！王妃她，要害的人是我，是我！”
　　众幕僚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了这话，都一脸苦涩的停下来了。
　　都说到底儿了，再走，也没用了。
　　这趟浑水不趟也得趟了。
　　“住口！”梁王一声断喝，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由惊怒交加，“世子，你这是气疯了吗？什么话都敢乱说？！”
　　要是传出了梁王妃迫害世子的消息，整个京城都得炸了。
　　上官天寰将顾清漪的尸体放在了椅子里，自己则是跪下，红着眼睛咬牙道：“儿子不敢胡说！儿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父王若是不信，可以去查。”
　　梁王气得热血直奔脑门儿。
　　这种事，不管是不是事实都得关上门说啊。
　　上官天寰自然不愿意关上门说，至少……，不能关的连幕僚们都不知道，他这是摆明了要施加舆论压力，让梁王废了梁王妃！但，只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不管如何，今天都算是和梁王妃撕破脸了。
　　一定要尽力争取自己的利益。
　　“你这个逆子！真是、真是满嘴胡说八道！”梁王气得发抖，喝斥幕僚们，“不要听世子胡说，你们更不许去外头嚼舌根儿！听见没有？若是传出了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你们一个个个的，妻儿老小鸡犬不留！”
　　众幕僚吓得一哆嗦，齐声应是，然后灰溜溜的告退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攻击
　　梁王又训斥了下人一通，“都想想自己的狗命！”
　　下人们都打了个寒颤。
　　上官天寰跪在地上，顾清漪僵硬的躺在椅子里，画面十分诡异。不一会儿，梁王妃闻讯赶到，看着已经死得透透的顾清漪，不由惊讶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顾氏，顾氏这是死还是活？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问？”上官厅还愤怒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清漪！你本来想要害死我，所以就在人参里面下了毒，结果清漪先吃的那个养荣丸，她身子又弱，就挺不过去了。”
　　“什么？”梁皇妃大惊道：“什么人参？什么毒？世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我胡说？”上官天寰冷笑道：“王妃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心里自然清楚。你听轻易说，那药丸是要配给我吃的，所以就按耐不住了，对不对？你担心三郡王在外面有个意外，所以就想让我死了，然后再把他召回来，让他成为梁王府的一根独苗！”
　　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梁王妃怎么会承认，当即怒道：“胡说！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说，事情自有公论。”上官天寰冷冷道：“今儿的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人证物证俱在，我想，父王自然会有明鉴的。”
　　梁王一阵头疼欲裂。
　　当即让人请了大夫过来看药丸，细细一查，果然药丸有问题，然后再去查没有用完的人参，人参里面居然被人淬了毒。
　　这下子，梁王妃的脸色不太好了。
　　上官天寰又道：“上次我病了的时候，那些药也是王妃亲手配制的，还有好些剩下的，只怕也要查一查。”不等梁王妃说话，就让人把上次剩下的药丸拿了出来，一查，果然也有问题。
　　屋子里一片死寂。
　　大夫吞吐的不肯说详细。
　　梁王怒道：“有什么就说什么？结巴做甚？”
　　上官天寰却道：“大夫，你先别说吃了这药会如何。你把它写在纸上，我在把我校前段时间的症状也写在纸上，一起传给父王看。”他转头看向梁王妃，“等会儿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可别说是我把大夫吓得做了假证，再来污蔑你。”
　　于是乎，大夫在纸上写了字儿。
　　上官天寰也写了。
　　两张纸条送到梁王的面前。大夫写着用了此药，容易产生眼花，头晕恶心等症状。而上官天寰写了，前段时间，时不时感觉眼前有异物飞过，经常眼前一黑，竟然对上了！
　　梁王沉默不语。
　　其实，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父王，请容我僭越了。”上官天寰起身，拿走了两张纸一一对看，然后冷笑，“难怪啊，我之前总觉得眼睛看不清楚，又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担心药有问题，后来换了大夫的药才感觉好些。可是我虽然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直到今天……”他愤怒的看向梁王妃，“原来是你，早就容不下我了。”
　　“胡说！胡说！全是胡说！”梁皇妃气急败坏道
　　“父王，我的话说完了。”上官天寰微微躬身，恭顺道：“还好儿子之前觉察出不对，已经换了药，侥幸活下了一条命。可惜清漪她，却……，却不幸的死在了王妃的手里，这让我怎么给顾家的人交代？还请父王为清漪做主！”
　　梁王妃气道：“顾氏自己短命死了，与我何干？”
　　梁王默不作声，走到王妃面前，向前便是狠狠一脚！直接踹到了王妃的心窝上，口中怒骂道：“你这个毒妇，竟敢谋害我儿？现如今，顾清漪死了，你就一命偿一命吧！”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梁王妃不知道该怎么分辨，捂着心口，哭得眼泪哗啦的。因为他心里清楚，这是中了顾清漪的计了。这是一个圈套，但是顾清漪是用性命来做这个圈套的，叫她没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毕竟她下毒是事实。
　　现如今，也就只剩下狡辩了。
　　梁王妃哭道：“王爷，你可不要听信世子的片面之词啊。我承认，那人参的确是我给的，可是这中间，天知道谁做了手脚呀？怎么就能说是我呢？我为什么要害死世子？我有三郡王，我这后半辈子已经够了呀。”
　　“你不够！”上官天寰接话道：“因为你想养的儿子，不只是一个郡王，而是想养一个世子，想养下一任梁王！”
　　梁王妃怒道：“你有什么证据？这样平白无故的污蔑我。”
　　上官天寰冷笑，“还要什么证据？难道要你亲手把匕首刺在我的心口，才叫证据吗？还是要你亲自喂下毒药在我的嘴里，才是证据？你说不是你，可是这府里的丫头下人们，谁敢这么做？又有谁有这样的动机，胆大包天要来害我？”
　　“反正不是我！”梁王妃气急败坏地分辨道。
　　“呵呵。”上官天寰冷笑：“你当着死去的清漪的面，就敢这样胡说八道，就不怕清漪的冤魂半夜来找你吗？只怕你以后，日日夜夜都将不得安宁。”
　　“你住嘴，住嘴！”梁王妃毕竟是后宅的妇人，对于鬼魂之说还是很相信的。特别是旁边躺着的顾清漪，嘴角还挂着血，脸色惨白，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厉鬼，不由害怕起来。身上也止不住的抖，喃喃道：“你不要污蔑我，不！不关我的事，你们……，你们这是在栽赃陷害！”
　　梁王妃已经语无伦次了，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凌厉，明显是心中有鬼。
　　梁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握紧了拳头。
　　上官天寰又道：“王妃，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怕三郡王在外打仗，生死难料，如果我死了，父王就只剩下三郡王一个儿子，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把他招回来，那你就一箭双雕了，对吗？我说的没有错吧。”
　　梁王妃愤怒叫道：“你这是在污蔑我？你污蔑！”
　　上官天寰不在理她，转而向梁王磕了三个头，眼睛含着热泪，一脸悲切的道：“父王，求你给儿子做主，更要给清漪做主，不要让他死不瞑目！”
　　“行啦。”梁王疲惫的开了口，“既然清漪已经死了，人死需要入土为安，你把他带走，好好的找人装了棺材，重重厚葬了吧。”
　　“那王妃她……”
　　“不要再说了，父王心里自有论断。”梁王打断了上官天寰的话，又吩咐下人，“来人哪，赶紧把王妃送回去，马上就要主持顾氏的后事了。”
　　上官天寰不甘心，但是他知道，他现在还不是梁王，一切都要靠父亲做主。再说了，就算梁王要处治梁王妃，也不可能就这样当面定罪，不如等等看，看看父王到底是怎么处置的吧！
　　于是做出一脸听话的样子，抱起了顾清漪的尸身，转身离去了。
　　梁王妃则是一下子软在了地上。
　　梁王府内发生的这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外面的人并不知情。白小菀对此更是一无所知，她只觉得这天上官天寰没有过来，感觉无比的清静，但是又觉得隐隐少了一点什么东西，有点无聊。不过她有酒楼的事和胭脂铺的事要忙，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不料第二天早上，就有小丫头慌慌张张来报：“县主！梁王府的世子夫人过世了。”
　　“啊！”白小菀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没听说，有世子夫人重病的消息啊！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突然过世了？你是不是听错了？”
　　小丫头忙道：“县主，这种消息，奴婢怎么敢听错怎么敢听错啊？”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养病
　　那就是真的了。
　　白小菀心里一阵茫然。
　　虽然她很想嫁给上官天寰，但是却从没有恶毒的盼着顾清漪快点死去，从来没有！至少她现在这个年纪，是根本不用这么去想的。所以在她看来，顾清漪尽管病歪歪的，但应该还能再活几年，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想不明白。
　　但是因为她的身份，以及和上官天寰的关系，实在不方便出面去打听消息。
　　一直到了下午，皇甫焱忽地过来找她说话，“王府里面出了一点岔子，世子夫人是因为吃了人参养荣丸，才中了毒，而那人参是王妃给的。”
　　“王妃竟然这么嚣张？！”白小菀惊讶道：“毕竟是在王府里面，顾清漪又是她的儿媳，就一点都不顾及吗？”
　　不免想到要是自己嫁过去，面对的婆婆，也是梁王妃啊！
　　“这事儿，一下子说不清。”皇甫焱坐了下来，慢慢道：“毕竟三郡王一直在外打仗，你和世子又走得近，梁王妃难免有些着急了。世子估计着，梁王妃正准备对他下手，于是顾清漪就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找梁王妃要了人参，配了药丸，然后对自己下了狠手。只是这些话，你断不可说出去，谁都不可以。”
　　“什么意思呀？我没听明白。”白小菀惊诧道。
　　“就是说……”皇甫焱耐心的解释道：“按照王妃的想法，应该是让世子慢慢中毒，继续眼睛失明才对。但是顾清漪要了人参，另外对自己下了猛药，把这笔账也算在了王妃的头上。这样，就变成了梁王妃谋害世子不成，而间接的谋害了世子夫人。”
　　“这……”白小菀太吃惊了，“意思是，本来世子就要揭发王妃的事，但是顾清漪却下了更狠的手？可是，何必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呢？这样固然是让梁王妃难以翻身，但是……，但是她的性命也没有了呀！”
　　皇甫原想说一句，因为世子爱上了你，顾清漪已经不想活了。可是又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不妥，可能会让白小菀心里愧疚一辈子，于是便忍住了。
　　白小菀心中一阵恍惚，叹气道：“这……，真是太傻了。”
　　“是啊。”皇甫焱沉声道：“现在顾清漪死了，她的后事立即就要办，王妃那边的事也要处理。只怕这段时间，世子没有时间过来找你。而我，也暂时先要回避，免得把这件事情把你牵扯进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白小菀点点头，“好，我懂得，你和世子都要照顾好自己啊。”
　　皇甫炎又道，“不过你放心，有皇上派的侍卫在这儿，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也没人敢为难你。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最近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就算是躲一躲风头吧。”
　　“行。”白小菀点点头，“我最近就呆在府里，不出门了。”
　　事情很快有了结果。
　　梁王并没有公开梁王妃，谋害世子，以及间接毒杀了世子夫人的消息，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借口梁王妃给世子夫人操办丧事累坏了，顺理成章让她病倒了，直接让梁王妃在王府里养病，后宅的事也交给了管事嬷嬷。
　　当然啦，梁王妃这个病肯定是养不好了。
　　梁王毕竟有他的考虑，一则要为梁王府的名声考虑，二则因为三郡王在外打仗，如果这个时候闹出了王妃处死的消息，只怕会影响三郡王，乱了军心。因此，这般和风细雨的处置方式，应该会更好一些。
　　上官天寰虽然恨不得马上就把梁王妃处死，但是他也知道，不能坏了梁王府的名声，更不能顶撞了父亲，因此也就默认了。
　　接下来，是顾清漪的丧事后续。
　　因为顾青一直都是病歪歪的，其实她的后事早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但唯一没有准备的是顾家的人，特别是顾夫人，不能接受女儿突然去世的消息。到了灵堂就大哭不止，“清漪啊，你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突然去了呢。”
　　丫头们怎么劝都劝不住。
　　顾夫人又哭道，“到底是谁害了你？你告诉娘，娘给你报仇。”
　　上官天寰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因此叫了顾老爷以及顾夫人一起到内堂说话，“清漪的确不是自己病死的，而是那位……”指了指梁王妃院子的方向，“那位想要害我，就在人参里面做了手脚，想不到清漪先把人参养荣丸吃了，她身子又弱，结果就挺不住了。”
　　“啊？！”顾老爷和顾夫人都是大惊失色。
　　“此事不可宣诸于口。”上官天寰警告道。
　　顾夫人满脸震惊，“真的是那位做的手脚？世子爷，你可别骗我！可别是因为别人容不下清漪了，除掉了她，反而让王妃背了黑锅。”
　　“放肆！你这是什么话？”上官天寰怒道，“谁容不下她了？谁除掉他了？什么叫让王妃背了黑锅？你以为，我的父王是傻子吗？是老了糊涂了吗？无缘无故的，他会让王妃病倒？这件事，我希望以后不再有任何质疑声音！”
　　顾夫人哭道，“清漪死了，不就给某些人腾出位置来了。”
　　“你住嘴！无凭无据的，就往旁人脑袋上扣屎盆子！”上官天寰愤怒道：“清漪身在王府，身边又都是她自己的人，外人怎么做手脚？你们要是再敢污蔑其他人，那好……，我就把当年顾家怎么行刺我的事情，好好说一说！这件事，足可以让顾家满门抄斩了吧！”
　　“夫人，你别乱说了。”顾老爷劝住了自己的夫人，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你有这么天大的把柄在人家手里，还说什么？清漪已经死了，咱们跟王府不是姻亲了，你还装哪门子丈母娘啊？！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着想，为你的几个儿子着想啊！难道要因为梁王妃害死了清漪，你就在胡说八道，再把整个顾家都搭进去吗？”
　　顾夫人又伤心又委屈，又是后悔。
　　但是，也明白丈夫的话有道理，世子的话应该不假。梁王没有为了一个婉县主，拿梁王妃顶缸的道理。可是道理明白，心头的那股怨气委屈却怎么也消散不了。
　　顾夫人身体摇摇欲坠，放声大哭，“我的清漪，我苦命的女儿啊！你真是太可怜了。”
　　可是，不论顾夫人如何痛哭，顾清漪都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七天后，顾清漪安葬在了皇家陵墓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清漪到死都是梁王府的世子夫人，顾家也没有传出任何形式刺杀世子的罪名，顾清漪也算是求仁得仁，善始善终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到白小菀那里去。好在白小菀忙着自家的生意，酒楼要忙，胭脂铺要忙，也没有多少空闲。只是夜晚的时候，或者无聊的时候，有时候难免会想起，和上官天寰相处的美好时光。
　　好在酒楼和胭脂铺的生意很好，蒸蒸日上，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赚进口袋。白小菀忙着算账、采购，新的菜式，新的胭脂，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几乎就没有闲暇。因为，这样只有忙碌起来，她才感到不那么寂寞，不那么思念。
　　时间一晃，直到过了顾清漪的七七四十九天，上官天寰才过来了一趟。
　　“天寰！”白小菀一脸惊喜。
　　“听说最近生意不错啊。”上官天寰微笑看着她，熟门熟路的，两人去了后面的小别院里说话。此处按照白小菀的意愿，种了不少郁郁葱葱的竹子，十分清幽。加上时间早，并不是吃饭的时候，前面楼上也没人，因此小别院更加安静了。
　　白小菀拿了他爱喝的茶出来，泡了一盏，“最近累坏了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闲谈
　　“还好。”上官天寰解释了一句，“并不是只为顾清漪的后事，以及顾家，后面主要是为了匈奴打仗的事儿，忙了一阵子。”
　　“三郡王那边怎么样了？”白小菀很自然的问道。
　　上官天寰也没觉得楚烨是个忌讳，不能问，轻轻点头答道：“战事有些吃紧，眼下秋高马肥的季节，匈奴那边占着优势，骑兵不好应付啊。中原朝廷并不擅长骑兵，更不用说，和那些马背上长大的人比了。”
　　白小菀不免担心，“那要怎么办？就是立即训练一批骑兵，也来不及了啊。”
　　“自然是来不及。”上官天寰端起清茶拨弄，嗅了嗅，“真香！是皇甫焱给你弄来的好茶吧？这可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
　　“你喝茶呢？还是喝醋呢？”白小菀嗔道。
　　“喝茶，喝茶。”上官天寰和她算是心意相通之人，开个玩笑，耍个花枪，不过是彼此之间的一点小情趣。即便有那么一丝丝吃醋，也还不至于猜忌，接着前头的话题又道：“所以啊，老三那边有些吃紧，要是能挨到过冬就会缓一些。”
　　“那朝廷有什么能做的？”白小菀嘴上不饶他，心里却是惦记着，不动声色拿了两盘子点心，都是咸香酥脆的，“尝点儿？”
　　上官天寰不爱吃甜的。
　　但是他知道，白小菀喜欢吃甜食。也就是说，这些点心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而且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每天都备好的。
　　不用吃，心里就先舒坦了。
　　“傻乐什么？吃不吃？”白小菀自己先拿了一块儿酥饼，往嘴里放，酥脆的直掉皮儿掉渣，只能用手接着，“嗯，算你运气好，这一次……，唔，特别酥脆。”
　　上官天寰笑了笑，拿起点心，一口全放进了嘴里。
　　白小菀抬头看着他，瞪大眼睛，“嘴大就是好啊，不掉渣儿。”擦擦嘴，“不行，不行，下次得把点心做小点儿，我也一口一个。”
　　“你这丫头，自己装斯文还打趣我？”上官天寰趁她不注意，直接捏住她的小脸蛋儿，强塞了一个进去，“看看，这不也一口吃下去了。”
　　“咳咳。”白小菀一嘴满满当当的，咳的喷了，觉得丢脸忍不住去捶他，嘴里含含混混啐道：“你这混蛋！一来，就想……，就想噎死我啊。”
　　“来来来，喝口水，别真的噎着了。”上官天寰笑着让她打，却扶着她，把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好咽下点心，“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想你，忍不住逗逗你。”
　　“去你的。”白小菀好不容易就着茶水，把点心咽了下去。
　　“跟你说啊。”上官天寰收起脸上的笑容，感叹道：“你是不知道，我这连着快两月都没有笑过了。每天都是无数沉闷的烦心事儿，不是这件，就是那件，有时候七、八件事儿压在一起，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气话。”白小菀嘴里笑着，动作却温柔了许多，被他拉着坐在身上也乖乖的，心疼的摸他的脸，“是真的瘦了，今天让刘嫂做红烧肉、麻辣一品锅，再配点小酒，等下你多吃点儿。”
　　“嗯，多吃点儿。”上官天寰捧着她的脸，看着那洁白如玉的脸庞，红润宛若樱桃的嘴唇，忍不住亲了亲，“不过没事儿，看你好好儿就放心了。”
　　“我好着呢。”白小菀伸手抱着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也帮你了什么，感觉自己……，好像很没用啊。”
　　“胡说八道。”上官天寰笑道：“你一个小姑娘，谁要让你对军国大事有用了？你能自己赚钱，自己过得好好的，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要不这样吧。”白小菀琢磨了下，从他的身上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那张俊美的脸庞，“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就……，给将士们筹备一点过冬的棉衣，怎么样？回头让皇上把功劳算在你身上，再夸夸我，赏点首饰给我就行了。”
　　“过冬的棉衣？”上官天寰闻言眼睛一亮，继而又摇头，“不行，不行！你这个想法倒是好的，但是北边打仗的将士们少说二十来万，这二十万套棉衣，你算算……，加一起得多少钱了？就是皇上，都不敢随便开这个口，吏部的官员会叫穷叫苦。”
　　“我想给你求个平安。”白小菀目光清澈如水，温柔的望着他，“虽然我这些日子没有出门，但是外面的风言风语啊，也听说了。因为世子夫人的死，梁王妃的病，再加上三郡王在外面打仗，说什么都有啊。”
　　外面流言纷纷，说是梁王府里面内斗非常厉害，梁王妃把世子夫人给害死了，世子就闹着要废了梁王妃，梁王妃就气病了。虽然并不真切，但也算是七七八八猜中了些，和真实事实差不多了。
　　不过呢，因为梁王妃这么病倒啊，流言渐渐偏离了方向。
　　说是世子要弄死梁王妃，还要害死远在北方打仗的三郡王，准备做手脚，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妨碍他了。
　　“那些啊。”上官天寰听她说完，淡淡道：“都是梁王妃家的娘家人，比如萧翎儿，故意放出去的谣言，专门中伤我的。他们的用意，就是想让我不敢轻易的动三郡王和梁王妃，免得正好中了流言。”
　　“所以啊，咱们就送点棉衣给北方将士，证明你是没有谋害三郡王之心的。”话说到这儿，白小菀不由自主的顿了顿，“至少……，你不会乱了军情大事。”
　　这个话题有点禁忌了。
　　上官天寰和梁王妃已经撕破了脸，那么，就等于他和三郡王也算撕破了脸，一山不容二虎啊。可是对于白小菀来说，三郡王和她也是有交情的，至少不会盼着他死，再说下去多半就要话题沉重了。
　　上官天寰摸了摸她的头发，淡淡转移话题，“二十万套棉衣太贵，加上人工、运输等等成本，没有二、三十万两银子怕是下不来，这事儿还是算了。”
　　白小菀却道：“还行，我算过账。”
　　上官天寰惊讶的看着她，“你还真算过？”意思是，并非随口一提，而是认真思量过这件事，并且连花多少银子都想好了。
　　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想到，能做到的。
　　再说了，银子可是白小菀的命啊。
　　也就是说，在白小菀的心里他是最重要的，什么都可以舍弃。想到此处，忍不住更加搂紧了她，微笑道：“小傻瓜，你的心意我领了。”
　　“别呀。”白小菀推开他，认真道：“你说二、三十万两银子，那是他们内务府去办的价钱，层层剥削，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到最后，棉花还是次等的，再不就是黑心棉，衣服肯定也不够长，银子瞎花了。”
　　“哦？你连这都知道了。”上官天寰骇笑。
　　“从古至今，哪朝哪代不是这样啊？”白小菀哼了一声，摆着手指头跟他算账，“一套棉衣成本也就二百文，而且啊，我来监工还保证是好棉花。二十万套棉衣，也就是四万两银子。还有人工、运费银子，又是远去匈奴，杂七杂八，加在一起大概就五万两银子左右，应该够了。”
　　“五万两你就能拿下来？”上官天寰惊讶道。
　　“多了，我自己贴！”白小菀一脸较真儿，戳了他一下，眨眼道：“而且啊，我都想好办法了，出不了多少银子。”
　　“别闹。”上官天寰听说是五万两银子，稍稍松了口气，“这银子我来出。二、三十万两银子有点紧手，五万两还是没问题的，稍微挤一挤就有了。”
　　他是世子，不是梁王，梁王府的银子不由他说了算。
　　这五万两算是他的私房钱。


第三百一十五章 义捐
　　“你才别闹呢。”白小菀转身，往椅子里面悠闲的一躺，“一则，我不想让你花这么多冤枉银子。二则，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花多了呀，我心疼，以后自己用起来就少了。三则，我真的想好办法筹银子了，你别瞎操心，象征性出个三、五千两就行了。”
　　上官天寰微微一怔，“你不会，是要皇甫焱来做这个冤大头吧？”
　　“你真是一个醋缸子！”白小菀瞪他，“实话跟你说了，的确呢，是要让皇甫焱出面来帮忙，但不是他出钱。我呀，准备拉着皇上的招牌，让各大商户义捐。皇商得了钱，商户们得个名儿，以后做生意免得被人打压，各取所需。”
　　“义捐？”上官天寰似乎有点明白了。
　　第二天，白小菀进宫求见皇帝。
　　这是皇帝给她的特权，享受郡主的身份，公主的府邸，同时也享受了外命妇可以面圣的权利。当然了，一般外命妇就算有这个权利，也只是摆设，没人真的会跑去找皇帝。但是白小菀是真有事儿，必须见皇帝，于是就胆儿大的直接去了。
　　皇帝也还真见她了。
　　其实，皇帝最近烦心事儿挺多的。北边匈奴就不用说了，之前梁王府的隐私也是闹得很凶，牵扯到世子、王妃，已经死了的世子夫人。最近后宫里，刚有一个小嫔妃流产了，太子也得了一场风寒，总之就没有顺心的事儿。
　　一想到白小菀是个开心果，见了她，多半是好事儿。
　　皇帝忍不住笑道：“让她进来。”
　　白小菀穿了一身白底红花的大袖衫，衬得服色白皙，唇色嫣红，头发好似乌云一般的黑压压的，金步摇更加璀璨生辉。她一进殿，就好像遍地繁花绽放一般明媚，整个大殿都跟着她亮堂起来，让人心生愉悦。
　　皇帝笑道：“好些日子不见你，长高了呀。”
　　“皇上，我都是大人了，你这是让大伙儿笑话我呢。”白小菀瞅着皇帝情绪还不错，便顺嘴凑趣了一句，然后还笑，“今儿来了，我可是要说大人的事儿。”
　　“哟，长大了。”皇帝点头笑笑，“那你说。”
　　白小菀口齿清晰，便把准备捐棉衣的事儿说了。
　　皇帝这是真的吃惊了，“你要给北方将士捐棉衣？婉县主，你可知道现如今，北方打仗的将士有多少人？这棉衣一人一套得多少钱？你的酒楼和胭脂铺生意再好，也不可能，短短时间赚这么多钱吧。”
　　白小菀笑道：“是这样的。我呢，认识一些做生意的朋友，到时候可以弄一个优惠价什么的，价钱要便宜不少。北方将士有多少人，我也问过了，一共是十七万八千六百余，保证一人一套棉衣，而且绝对是好棉花。”
　　皇帝微微动容，又隐隐觉察出了不是滋味儿，“你告诉朕，准备了多少银子？”
　　白小菀看了看大殿的宫人，笑道：“皇上，你连我的私房钱都打听啊？”
　　她这话说得很是大胆。
　　周围的宫人都是一脸惴惴之色，生怕皇帝来一句，“大胆！”，然后就要治理婉县主的大不敬之罪，连累旁人也不得好。
　　哪知道皇帝沉默了片刻，竟然道：“都退下去。”
　　宫人们愣了愣，瞅着大太监焦急的挥手，赶紧齐刷刷无声退了出去。
　　皇帝只留了心腹大太监一人，然后笑道：“现在没外人了，你的私房钱跟朕说说，总行了吧？要是少了，朕还可以贴补一点儿，很划算吧。”
　　白小菀回道：“一起五万两银子左右。”
　　“五万两？！”皇帝顿时脸色变了，手上的拳头也握紧了，转头看了大太监一眼，当即斥道：“上月里，内务府同样是给将士们做棉衣，怎么就要了朕三十万两银子？加上粮草、车马等物，一起整整拨了一百万两！”
　　大太监表情紧张，陪笑道：“皇上，这都是内务府的事儿，奴婢去问问。”
　　“行了！”皇帝强行把怒火按了下去，摆摆手，“眼下正是打仗的时候，后方不能出事儿，人员也不能乱，回头再说吧。”
　　“是，奴才记下了。”大太监低头应道。
　　白小菀没想到，自己这一进宫，就惹得皇帝大发了一顿脾气。虽然这脾气不是冲着她的，但也算是因她引出来的，不免有点惴惴不安。
　　皇帝在坐上静默了片刻，缓和神色，“你接着说，这事儿不与你相干。”
　　“哦。”白小菀松了口气，陪笑道：“皇上，那事情都这样了，对外可不能说我只花了五万两银子啊？不然的话，我当了别人的财路，又让皇上你惦记上了某些人，黑锅还不都让我背了啊？我怕折了腰。”
　　“哧。”皇帝被她逗笑了，“行，不说出去。天塌下来，还有个儿高的顶着，朕肯定比你个儿高，不用怕折了你的小腰，接着说吧。”
　　“其实呢，我也没有这五万两银子。”白小菀咽了咽口水道。
　　“哦？你的意思，是要让朕来做这个冤大头了？”
　　“不敢，不敢。”白小菀接着道：“我准备啊，搞一个商人百姓义捐，由我起个头，然后大家一起凑银子，为了前方将士的平安吧。”
　　皇帝皱皱眉，“这不好吧？到时候，别人不捐怎么办？要是用官府的人强压着商人捐款，那不是明抢了吗？这一来，纵然得了几个钱，好事儿也成坏事儿了。”
　　“是这样的。”白小菀继续道：“我呢，是想着之前因为皇上的牌匾，酒楼生意就做的那么好，所以便想了一个主意。求皇上赏我一个亲笔御题的‘义’字，然后做成十面义字旗，用来奖励捐款前十名的商户。其余人等，全都把名字刻在碑文上，立一个义捐碑，放在京城闹市给众人瞻仰。”
　　皇帝是何等精明通透之人？一听就笑了，“你这是，拿着朕的名头去换钱啊。”
　　白小菀笑道：“我也不白让皇上出力，这不……，已经给宫里的娘娘们准备好了礼物。等下就去找，让给各宫娘娘发下去，就连有脸面的宫女儿们都有，皆大欢喜。”
　　皇帝走下了御座，到跟前笑道：“什么礼物？朕瞧瞧。”
　　白小菀让人取了一小份进来，“就是胭脂妆粉、眉笔，口红什么的，还有我新做的绢花儿，都是女子们喜欢的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戴在身上看着热闹，大家图个乐，也高兴高兴。皇上啊，每天都见见笑脸儿，心情就舒爽了。”
　　“算你有孝心。”皇帝拿起一朵牡丹绢花看了看，花艳如火，火红如血，宛如簇簇如红云压顶，让人一见就觉得满目惊艳。不由得夸道，“你还真是心灵手巧。对了，怎么没见你自己戴一朵？也鲜亮点儿。”
　　“戴了。”白小菀指了指头上，一枝粉色的西府海棠花，“我年纪小，带太大的花朵不搭配，所以做了小的，日常带着也自然一些。”
　　“哦，这也是绢花？”皇帝凑近看了看，笑道：“还真是逼真啊，连小叶子和露珠儿都做了。你不说，朕还以为是真的呢。”
　　大太监在旁边凑趣儿，笑道：“皇上，这都快入秋了，哪有真的西府海棠啊？婉县主心灵手巧的，做的绢花就跟真花一样。”
　　白小菀故意搭话，“哎呀，那可惜了，王公公你这没地方戴呀。不然的话，我一准儿送你最好的，多送几朵。”
　　大太监笑道：“婉县主，你就拿着老奴取乐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成功
　　白小菀笑了笑，又在皇帝面前奉承，“正好这一年为了前方将士，宫里节衣缩食，皇上又不好开口让大家腐败了，所以啊，这个好人就让我来做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绢花，又拿起一盒胭脂，问道：“你这胭脂，和宫里的胭脂不一样？更好用？朕仿佛，听谁说过一句来着。”
　　“自然是有些不一样了。”白小菀笑道：“而且呀，我送给娘娘们的胭脂，是用上好材料特制的，之前已经给永泰郡主用过了。郡主说用得好，我才敢拿进宫来给娘娘们用，可不是随随意意的。”
　　“永泰郡主……，用过了？”皇帝微微一笑。
　　“啊。”白小菀微微不好意思，不够她一向是脸皮厚，笑笑也就承认了，“是啊，总不好随随便便的，就拿进宫来给娘娘们用。”
　　皇帝心知肚明，人家这是姑嫂一家亲啊。
　　白小菀笑着试探道：“皇上，你觉得我这主意可行吗？我估摸着啊，有了皇上御笔亲题的义字旗，捐款的人肯定不少。比方要是捐个百八十万的，我把整数做了棉衣，买了粮草，剩下的零头我还能落几个呢。”
　　“你这是中饱私囊。”皇帝笑着指她，不过他知道白小菀只是开玩笑，而内务府以及一些朝廷官员，却是真的中饱私囊。只是眼下正高兴着，加之打仗不能动后方，因此先压下不提，转而道：“你的主意不错，朕现在就给你把义字题了。”
　　白小菀笑嘻嘻的奉承，“今儿啊，我可知道什么叫狐假虎威了。”
　　“哈哈。”皇帝被她逗得开怀大笑，摇摇头，“哪有人这样自己埋汰自己的？你这是扯着朕的大旗，做大事，做为百姓好的事。”语气顿了顿，“去！把前段上贡的那一斛南海珍珠拿来，赏给婉县主。”
　　“是。”大太监赶紧去吩咐人，让速速拿来。
　　白小菀这边道了谢，得了赏，瞅着皇帝还有事便告退了。
　　凤仪宫里，永泰郡主正在跟皇后说话，“婉县主做的胭脂妆粉，特别是那个面霜真是好用，我已经用了一段日子了。说是，这里面加了珍珠粉、灵芝粉等物，对女人美容养颜是最好的。”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娘娘你瞧，我这气色是不是更好了？摸摸也使得，我觉得皮肤是更加光滑了。”
　　张皇后打趣道：“你这气色好、皮肤好的，难道不是郡马爷的功劳？”
　　“娘娘。”永泰郡主有些害臊，红了脸，“说胭脂呢？”赶紧转移了话题，“我特意让婉县主精心做了一份，送来给娘娘。可以先让娘娘身边的人试试，觉得好了，再让婉县主给娘娘专门做……”
　　“启禀，婉县主来了。”宫女在外面禀告道。
　　“哟，说曹操曹操到啊。”张皇后笑了笑，示意让宫女把人给领进来，然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永泰，这位……，是不是以后要做你的小嫂子？”
　　永泰郡主抿嘴一笑，“这种事，我可不敢乱说。”
　　“知道啦。”张皇后露出一脸我明白的样子，又见白小菀进来，便打住了话题，而是换了一副端庄尊贵的模样，微笑看着白小菀行礼，“免了，起来说话吧。”
　　一名大宫女走到皇后跟前，附耳道：“婉县主才从皇上那边过来，还得了赏。”
　　张皇后轻轻点头，然后坐正了身体，看向白小菀身后的几大箱子，问道：“怎么来了，还带这么多的东西啊？是什么？正好闲着，拿出来瞧瞧吧。”
　　永泰郡主也笑道：“正和说了，帮着你推销你的胭脂妆粉，结果你就来了。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倒好像我们俩串通好了，专门瞒着。”
　　白小菀笑道：“我也想通知郡主，可是皇上得见不知道是哪一天，没法通知啊。总不好让郡主天天陪我等着，这不……，又遇到一起了，可见今儿的事情肯定顺遂。”
　　宫女们已经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装满了胭脂、妆粉、面霜，还有五颜六色的绢花，可谓琳琅满目，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是小太监们，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毕竟深宫沉闷，大家平时日子都很无趣儿，加上最近为了北方战事，气氛更是压抑。
　　因此今儿白小菀一趟啊，还真是讨喜。
　　张皇后眼花缭乱的看着片刻，啧啧赞叹，“这些都是绢花儿啊，堆得不错，要是不说还以为是真花呢。”说着，拿起一朵绽放的牡丹绢花，内里大红，渐变到外面紫红，有种层层叠叠的繁复华美。
　　永泰郡主则拿了一朵芍药花，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在一起，说不尽的悱恻意态。花边还有一道道金线，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令人爱不释手，“是不错，马上就要冬月了，花也该谢了。正好没了鲜花有绢花，大家都戴一些，赶上过年看着也喜庆，免得灰扑扑的。”
　　白小菀又打开了一盒胭脂，“娘娘你瞧，不知道郡主来得及跟你说了没有？这胭脂并非是纯白色的，而是接近服色，这样涂到脸上就不会过于苍白，而是白的自然。还有胭脂，也是分了橘红、紫红、大红等色，可以根据当天的衣服来挑选颜色，使之相得益彰。”
　　张皇后惊讶道：“胭脂妆粉还有这么多讲究？”
　　“还有这面霜，你瞧……”白小菀打开了一个玉色盒子，朝张皇后问道：“娘娘，我可以在你手上给试试吗？你感受一下，香味之类的喜不喜欢。”
　　张皇后平时都是贤良大度的，知道皇帝冲着白小菀，自然好说话，笑眯眯道：“行啊，你给我试试，让我也见识一下。”
　　“不敢，是娘娘赏脸了。”白小菀先让宫人打水洗了手，擦干净了，才挑了一些抹在皇后的手背上，用手指肚轻轻转圈，“这个面霜啊，里面放了珍珠粉、灵芝粉，以及一些其他的珍贵药材，滋阴养颜都是极好的。”
　　张皇后抬手闻了闻，又摸了摸手背，“不错，香味淡雅，手感滑腻。”赞许的看了白小菀一眼，“你有心了，还专门做了我喜欢的桂花味道。”
　　白小菀笑道：“我还带了桂花味儿的香皂，后头试试。”
　　接着，又说了一些平时保养妆容的技巧。比如先补水，再面霜，然后遮瑕、上妆、胭脂等等，以及一些搭配的小技巧，都是女人感兴趣的话题。
　　拉拉杂杂的，说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
　　白小菀方才打住话题，笑盈盈道：“瞧我，只顾着自己说的痛快，倒是让受累了。这些东西呀，留着慢慢儿分派。若是那宫的主子用得喜欢了，只管到我们胭脂铺去订货，往宫里送的，一律都是八折的优惠价。”
　　张皇后笑道：“是不是出门采买东西，还顺道去你那天下第一楼吃一顿？你这做生意的丫头呀，也太精了。”
　　“都是娘娘疼我。”白小菀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方才告辞。
　　永泰郡主也顺势一起告辞了。
　　两人出了皇宫，白小菀邀请永泰郡主去胭脂铺转转，当然主要还是说话。白小菀便把事情缘由说了，然后道：“我虽然能求见皇上，但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还得等，所以没办法告诉郡主时间。没想到，今儿正好遇到了郡主，还这么热心的替我说项，真是多谢了。”
　　永泰郡主听了她的话，忙道：“原是应该的。再说了，听你说起这事儿是为哥哥尽心，那我就更应该跑跑腿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有喜
　　白小菀笑笑，觉得这话也是情理之中。
　　一则，人家本来就是亲兄妹，骨肉亲情在哪儿放着，还用说吗？二则，只有上官天寰做了梁王，才有永泰郡主后半辈子的福气，包括谢君谦、还有她，现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所以，永泰郡主只要跟她没仇，都会说到一起去的。
　　白小菀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世子毕竟只是世子，往后只怕还要做几十年的世子，这种不安生的日子，还得打起精神来过。我想着，这次要是能让世子立一功，有着皇上的庇护，多少也是一块盾牌吧。”
　　“还是你想的周到长远。”永泰郡主不由对她刮目相看。原本还想着白小菀小，怕是不懂事，仗着长得好哄了哥哥，其实有些不太喜欢的。现在看来却人小鬼大，心眼儿多，赚钱谋事都不在话下，更难得一心一意为哥哥着想，一点不藏私。
　　对比起来，顾清漪虽然有顾家撑腰，但是她本人病歪歪的，别说帮着哥哥前面谋划大事，就是后宅也管不了。而且顾清漪脾气虽然温和，但是却寡言少语的，比不得白小菀活泼又讨喜，也难怪哥哥倾心了。
　　只是顾清漪年纪轻轻的死了，也是可怜。
　　永泰郡主推开二楼窗户，看着外面的湛蓝天空和洁白云朵，心思飘飘忽忽的，转而又想到了自己。说是等着谢君谦封侯拜爵，可谁又知道是什么时候呢？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哥哥平安无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郡主，你看看这个胭脂……”
　　“嗯。”永泰郡主一回头，忽然觉得一阵香气熏人，隐隐感到恶心，“唔……”她摆了摆手，“我好像有些不舒服，唔……，哇……”竟然干吐起来。
　　白小菀先是慌道：“怎么了？不舒服，那赶紧叫大夫吧。”
　　“没事，好像缓过来了。”永泰郡主并不是娇气的人，反倒甚是能忍，强笑了笑，“我先回去了，估摸就是饮食不周的缘故，歇一歇就好。要是不好，再找个大夫开点消食的方子就是了。不用太过紧张，唔，哇……”
　　话未说完，竟然再次干呕起来。
　　白小菀怔怔的看着她，喃喃道：“郡主，你该不是有喜了吧？”
　　“喜？”永泰郡主大口大口喘着气，愣了片刻，眼里忽地闪出欣喜的光芒，“你是说，我可能有身孕了？啊，是了，我的小日子迟了几天。”
　　“我去叫你的丫头进来。”白小菀可没法招呼一个孕妇，当即叫了丫头，千金万贵的搀扶着永泰郡主，送上马车，先行给送回谢家去了。又派了一个下人，去医馆里请大夫，速速去谢家诊脉，看是不是好消息。
　　等人走了，白小菀站在门口观望了一阵，心里却是波澜起伏。
　　永泰郡主可能怀孕了。
　　可身为哥哥的上官天寰，却还没有子嗣，连一个女儿都没有。偏生她的年纪又小，等她生孩子，至少也得五、六年以后了。
　　以前还没想到，这……，其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
　　白小菀陷入了愁思。
　　等她回府的时候，皇帝已经派人把旗帜送来了。不得不说，有皇帝一声令下，内务府的效率就是快啊。当然了，也许是看在有人出冤枉银子的份上，内务府正巴不得呢。
　　只是现在，白小菀实在没有多少高兴的心情。
　　谢了恩，接了东西，送走了太监，自己关上门往床上一滚，四仰八叉的看着床帐，长吁短叹道：“怎么办啊？我的亲娘哎。”
　　可是不管她长吁也好，短叹也罢，第二天还得打起精神做正事儿。
　　毕竟孩子这事儿想也没用，义捐这事儿可不能马虎，立等着要给皇上一个结果，还得给上官天寰挣功劳呢。因此义捐这事儿一搞起来，就由上官天寰先出面，捐了一万两银子，算是起了个好头。
　　为了这个，白小菀还埋怨了他好几次，“浪费我的钱！”
　　上官天寰骇笑，“是是，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又安慰她，“只当是花钱买个好名声，做给皇上和天下人看的，一万两银子值了。”
　　“算了。”白小菀哼道：“反正又不是拿去花天酒地的，给边关将士们，这钱花了我也觉得值了。只是你以后，不许再这么阴奉阳违的，做事儿不跟我商量。”一边说，一边起码送了十几个白眼，都快把他给瞪穿了。
　　皇甫焱则拉了许多商户来，更是大方，一个个都是三万、五万，最后为了争夺前十名，好得那十面锦旗，竟然互相攀比追加起银子来。闹到最后，第一名竟然捐了整整二十万两，加上后面的商户，以及其他的捐款，竟然有六十七万九千四百两银子！
　　白小菀一看就可开了花，“哎哟，这零头我要了。”
　　上官天寰笑道：“行，回头跟皇上说一声。”
　　皇甫焱也夸了她，赞道：“别说，你这个法子真是不错，聚少成多啊。这笔钱就算放到皇上跟前儿，也不算小数目了。”
　　这几年一会儿水灾，一会儿打仗，再加上贪官污吏，国库早就已经空虚了。
　　皇帝也难为无米之炊。
　　虽说国库不至于空虚至此，但是每笔银子，都有每笔银子的用处，各部官员都盯得紧紧的，哪能随便挪用啊？上月皇帝想把金銮殿翻新一下，大臣们还群谏，让皇帝节约一点儿，先紧着战事和南边的灾民后续，不可铺张奢靡。
　　把皇帝气得，给翻新一下金銮殿怎么就铺张了？怎么就奢靡了？可是眼下的确银子吃紧，加上打仗，这会儿修万寿宫影响确实不好，只得忍下了。
　　总而言之，现在国库也是紧紧的没有余粮。
　　白小菀这笔义捐的款项，加上她来监督做棉衣和粮草不会克扣，六十七万两银子，足足可以当内务府的三百万两银子用，所以说这绝非一件小事。
　　因为六十七万两银子超出预期，做棉衣肯定用不完。
　　上官天寰便提议道：“不如再准备一点粮食、马草，一起送过去得了。不然的话，这银子要是入了内务府，转眼就渣都不剩了。”
　　皇甫焱也道：“是啊，一分银子都不能留。”
　　白小菀则托着下巴，在旁边琢磨，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半晌了，才道：“我想着，行军打仗在外面，做饭总是不方便的。若是做点，压缩饼干之类的，应该不错，也算是一个新点子。”
　　“？”
　　“压缩饼干？”
　　“嘿嘿，不知道了吧。”白小菀眼睛眨了眨，故作神秘，“这个呀，你们肯定不知道是什么，等我捣鼓出来再说吧。”
　　几天后，白小菀带着成果去了皇宫。
　　皇帝知道商户募捐了六十七万两银子，不由龙心大悦，连连夸赞，“小菀啊，你这都快顶上朕的能臣了。”
　　众人一听，哟呵，这婉县主都称呼小菀了，何等亲近？也难怪皇帝喜欢婉县主，送财童子谁不喜欢啊？皇帝也不会嫌钱多啊。
　　白小菀笑了笑，自谦道：“这主意啊，还是世子爷和皇甫公子想出来的，我就是借着皇上的名头，在外面张罗张罗罢了。”
　　皇帝自然懂她的意思。
　　她一个姑娘家封了县主，享受郡主俸禄，公主的府邸，已经是顶天的奖赏了。总不能真的封个公主做做吧？再说即便真封了，又能如何？毕竟不是真的皇室血脉，也就那样，外头说着好听罢了。
　　一个女子，荣耀还是得要靠夫君才行。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谢恩
　　更何况，现在上官天寰一会儿被行刺，一会儿被下毒的，还有传言说他要害了三郡王，处境实在是危险得很。白小菀折腾这么久，无非就是想要给上官天寰一个保障，也算是给他正名，都为三郡王统领的将士筹备粮草、棉衣了，何谈迫害三郡王？自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手足情深的好兄弟了。
　　“这样吧。”皇帝深思熟虑了一番，说道：“正好冬天的粮草也该提前送了。等你们筹备好了，朕就……，就封皇甫焱为运粮大使，前往北方运送粮草，代表朝廷慰问将士们。”
　　皇甫焱是上官天寰的舅舅，他去，就等于是上官天寰的态度了。
　　至于上官天寰，世子身份贵重不宜冒险。
　　皇甫焱和上官天寰都一起谢恩，“叩谢皇上恩典。”
　　白小菀也跟着行了礼。
　　然而，皇帝的恩旨还没有完，接着微笑道：“至于梁王世子，这次筹备银子出了不少的力，就去……，宗人府做个右宗正吧。”
　　此言一出，顿时石破天惊！
　　白小菀还不太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上官天寰和皇甫焱可是惊呆了。
　　要知道，宗人府是专门撰写帝王族谱的机构，记录皇室子女的嫡庶、名字、封号，以及爵位等等事宜。也就是说，假设梁王妃让梁王改立世子，就必须经过宗人府。那么上官天寰在宗人府任职，这事儿肯定不可避免的会先知道，也就办不成了。
　　而且，这也表明了皇帝支持上官天寰的态度。
　　不管是梁王也好，梁王妃和她娘家也罢，甚至包括其他见风使舵的官员，想要废了上官天寰的世子之位，拥立三郡王，都得先想想要不要跟皇帝做对。
　　这是何等震慑人心的护符？不言而喻啊。
　　“皇上……”上官天寰的声音微微哽咽，跪下感激道：“臣、臣心中感激涕零，叩谢皇上恩典，一定不辜负皇上对臣的期望。”
　　他这一跪，白小菀等人只能也跟着跪了。
　　“都起来吧。”说实话，皇帝也不愿意看着梁王府内斗，免得给京城添乱，让大家都跟着不安生。更不用说，现在还有白小菀这一层因素，自然是支持上官天寰的了。
　　白小菀瞅着气氛不错，加上皇上才重赏了上官天寰，赶紧狗腿道：“皇上，我琢磨六十七万银子不少了，将士们一人两套棉衣也用不完。剩下的，除了换做粮食以外，我还自己捣鼓了一个。”
　　“？”皇帝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好奇道：“这面，怎么一个方便法？听着倒是有些意思，给朕说说。”
　　“我都做好了，今儿来啊，正想给皇上瞧瞧。”白小菀笑着让人拿了东西来，又找小太监要了小桌子，热水，碗筷等物，“这面啊是早先油炸好了的，这酱料也是先熬好，然后冷冻出来的。吃的时候，用热水这么一泡，捂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好了。”
　　皇帝心思机敏，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行军打仗的时候不方便做饭，只要少点烧热水这么一泡，就能对付了。”
　　“正是。”白小菀先洗了手，然后取了一块炸的金黄金黄的面块，再打开调料，倒入热水一冲，顿时整个大殿都是香气扑鼻。
　　皇帝笑道：“闻着还挺香的，不错。”
　　白小菀找个一个大盘子盖上，继续说道：“我这儿啊，还准备猪肉干，也是我才捣鼓出来的。这肉干可以泡在面里头吃，也可以干吃，连也是可以干吃的。我想，将士们肯定都是爱吃肉的。可是行军在外，做起来多有不便，不如让附近的城池搞几个加工基地，啊，肉干啊，都做好了直接送过去。”
　　皇帝点点头，笑道：“有点意思。”
　　上官天寰趁机捧个场，“这些东西臣都先尝过了，味道还挺不错的。”看了看皇帝，瞅着心情挺好，“皇上要是有兴趣，等下也可以尝尝。”
　　“是吗？那朕有口福了。”皇帝倒不是嘴馋，而是想着若能解决前方吃饭的麻烦，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因此对此甚有兴趣。
　　“应该好了。”白小菀把的盖子解开，然后用小碗盛了一点，递给大太监，“王公公先替皇上尝尝，若好了，再给皇上尝。”
　　这是规矩，得有人替皇帝先试毒。
　　总管太监接了碗，笑道：“皇上，那老奴就先尝尝了。”夹了一筷子，往嘴里吸溜一送，慢慢咀嚼，继而露出惊艳的目光，“嗯，不错啊。”赶紧咽了干净，转头对皇帝道：“皇上，你亲自尝尝，这味儿是真心的不错。老奴还想着，水泡的玩意儿就凑合吃吃，没想到不比做的菜差呀。”
　　“真有这么好？”皇帝指着他笑，“别是你收了婉县主的红包，专门说好话的吧。”
　　“皇上，这可是冤枉老奴了啊。”总管太监笑道。
　　说话的功夫，白小菀已经另外盛了一份干净的，递了过去。
　　总管太监亲自捧了，送到皇帝跟前，皇帝还真的拿筷子吃了一口，细细品味，“嗯，这个味道的确不错，出乎人意料。”
　　白小菀笑着解释，“这啊，看着简单，其实全仗着早先做好的卤料包。今儿给皇上尝的这份，用了十几味香料，还有大骨头啊熬得浓汤，所以开水一泡味儿就出来了。”
　　皇帝颔首，“原来如此。”
　　白小菀继续笑道：“当然我实话实说，回头做给将士们的，自然没有这么多香料，毕竟成本在那儿卡着，要求一个量大便宜嘛。但是我会多放油盐，让将士们吃一个喷香饱肚，不会缺肉缺油馋得慌。”
　　皇帝笑着点头，“不错，好一个实话实说。”
　　这要是换做内务府的那些贪官，早就把一两成本的事儿，说成三五两，甚至十两，国库的银子都给他们掏空了！一想起这个就是火大。
　　但，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
　　白小菀给皇帝分析，徐徐道：“我想过了，运输给北方将士的东西，牵扯到一个成本的问题，运输费用也是很大一笔。所以呢，我准备在京城教会一批师傅，然后让这些师傅们去北边做、肉干等物，这样就把运输成本省下来了，又可以多做些东西。”
　　皇帝一边听，一边叹气，“小菀啊，你要是做官，这才是为民做实事的好官。处处都想着怎么节约成本，多出东西，实在是难得啊。”
　　白小菀笑道：“我得了皇上的一斛南海珍珠，值不少钱呢，总得做点事儿，才不会受之有愧啊。万一，皇上今儿一高兴，又赏我一斛珠呢。”
　　“哈哈哈，你这油嘴滑舌的呀。”皇帝是真的被她逗乐了。
　　平时宫里的人，断乎不敢这么轻松随意的跟他说话，难得的气氛轻松。更难得，白小菀是真心为朝廷着想，也是真有本事的人，放男子里头都是难得，更别说是女子了。
　　“皇上，你再尝尝这肉干。”白小菀将切碎好的肉干，递了过去。
　　皇帝尝了尝，点头道：“这个不错，平时当个零嘴儿也使得。”指了指白小菀，“朕知道了，你这是专门做给朕尝的，所以又用了十几味香料，上等的好肉。”
　　“皇上圣明。”白小菀拍起马屁来特别顺溜，笑盈盈道：“我呀，准备开一个零嘴儿铺子，这不……，今儿正好带了不少进来，送给皇上和宫里的娘娘们尝尝。回头啊，我就扯着大旗对外头说，皇上和娘娘们吃了都夸好，宫里头的秘制配方，一准儿生意不错。”


第三百一十九章 恩典
　　“哈，哈哈。”皇帝笑得有些停不下来，连连摆手，朝着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道：“像小菀这样厚脸皮，自卖自夸，吹着牛皮上天的，朕还是头一次见。你们啊，真是找了一个活宝进来了。”
　　上官天寰笑道：“她呀，天生就是嘴皮子利索。”
　　皇甫焱则护着白小菀，微笑道：“做生意的人，就得嘴皮子会说，会哄人开心，不然生意怎么做的顺溜？要说行行出状元，小菀啊，就是生意场上的状元。”
　　白小菀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回头笑道：“行了，我一个人吹牛皮就够了，你再吹，等会儿可要把牛皮都吹破了。”
　　皇甫焱微微一笑，“我只是实话实说。”
　　“行。”皇帝在御座上面开口，“零嘴儿给朕留一份，要分发的东西送到皇后宫里就是了。”说着转头，吩咐总管太监，“最近，朕还得了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没有？找点来赏给婉县主，不能让她白说了半上午啊。”
　　“皇上……”白小菀插嘴道：“这赏赐能不能让我来提？”
　　“你来提？”皇帝还是头一遭听说，有人拒绝赏赐，转而要自己提要求的，又是出乎意料又是好奇，“你想要什么？说吧。”
　　他相信，白小菀不会是那种乱来的人。
　　白小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认真道：“现如今，虽说我现在能求见皇上，但这毕竟是活的，可见……，也可不见。我想求皇上给我一个信物，允许我在将来，不论什么情况，都能面见皇上，不受任何阻拦。”
　　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暗淡了。
　　白小菀的意思，是担心将来可能会出事，而有人会阻挠她进宫，连面圣亲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她这么说，让他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但不可否认，这是完完全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直达天听，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信物就不用了，难免丢失。”皇帝沉默了片刻，下旨道：“传朕的旨意，宣告朝堂内宫，婉县主为北方将士筹备军需有功，特赐随时进宫面圣的权利，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杀无赦！”
　　“叩谢皇上恩典。”白小菀认认真真的跪了下去，磕了头。
　　等到出了金銮殿，到了无人僻静处，上官天寰才开口吐了一口气，“小菀啊，你还真是胆儿大啊，什么话都敢说，居然找皇上索要赏赐。”
　　“你懂什么？”白小菀啐道：“你现在就是一个大靶子，万一……，呸呸呸，没有万一！反正我就是先预备着，要是你有事儿被绊住了，皇甫又不能随便进宫。不如我趁着自己年纪小，又是女孩儿，撒个娇求个恩典，以后也能进宫说几句话啊。”
　　上官天寰心里一热。
　　小菀她，完完全全是在为他着想啊。
　　皇甫焱在旁边看着，则是热不起来，而是苦涩的快要忍不住了。他想，当年还是太傻了，说什么看着她一辈子幸福就行。真看着，她是幸福了，可他就是身处地狱一般的折磨，每分每秒都在吞噬他的心。
　　上官天寰和白小菀越恩爱，他就越心疼，越难受。
　　“对了，皇甫。”白小菀转头来问他，“皇上准备让你去北方送军需，你这腿脚有没有问题？别再一折腾，伤了你的腿，哎……，早知道应该跟皇上说换个人的，你这……，我当时要说的事儿太多就忘了。”
　　“现在想着也是好的。”皇甫焱对她微笑，掩盖了心底的那份苦涩，“你主动找皇上求一个恩典，也还说得过去。至于皇上已经下旨，再更改，那就不太像话了。再说了，要把这份功劳记在世子身上，除了我，还能换成谁呢？你放心吧，随军路上我会带着大夫的，一定注意腿脚的问题。”
　　上官天寰对小舅舅的帮忙也很感激，说道：“需要什么药材，我去找。”
　　“行了。”皇甫焱摆摆手，对他可没有什么好脸，“我去北方不是为了你，那是为了北方的将士，为了皇甫家，为了小菀，你用不着谢我。”再说了，找什么药材还用别人吗？皇甫家要什么没有，用不着上官天寰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上官天寰摸了摸鼻子，低头笑道：“好好，我就厚着脸皮沾光吧。”
　　他能理解，皇甫焱那种心情复杂的感受。
　　一面和他是情敌，一面又因为白小菀和皇甫家帮他，还得看着白小菀关心他，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因此也就克制了下，等着给皇后那边送完东西，送走了皇甫焱，方才关门抱起了白小菀，亲了又亲，“小菀，你对我真好。”
　　“哎呀，讨厌。”白小菀伸手捶他，啐道：“没羞没臊。”
　　上官天寰搂着她不放，一脸深情的看着她，看着那张洁白如玉的小脸儿，那双目光清澈的明眸，认真道：“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
　　白小菀蜻蜓点水的亲了他一下，眨眼道：“你若负我，我就宰了你！”
　　上官天寰闻言骇笑，“哈哈哈……，你这煞风景的小东西。”哪有含情脉脉之际，突然说这么一句威胁之语的，真是破坏气氛，也只有她才会这么淘气了。
　　“我说真的。”白小菀一脸认真之色。
　　“好好好。”上官天寰笑了笑，指着她，“你呀，就非得把我当成色中饿鬼？再不就是为了豪门千金？什么负不负？再说了，我现在这么危机重重的处境，除了你这个小傻瓜，还有哪个女人会沾惹我？恐怕躲都来不及。”
　　“要得就是这个效果。”白小菀搂着他亲了一口，笑嘻嘻道：“你呀，就是那被我盖上印章的骡子，专属我一个人了。”
　　“你才是骡子！”
　　“哈哈哈……”
　　“看我怎么收拾你。”上官天寰抬手，一巴掌拍在她的屁屁上，又去掐她的腰挠痒痒，弄得她一阵咯咯大笑。两人滚在一起，嬉笑亲热了一阵，两人累了方才一起躺下。彼此就这么什么都不说，并肩靠在一起，也是幸福。
　　“对了，永泰的身孕还好吧？”白小菀忽然问道。
　　“嗯，挺好的。”
　　“几个月了？”
　　“还不到两个月呢。”
　　两人一问一答，本来说的挺融洽和谐的，忽然间却安静了。
　　“怎么了？”上官天寰侧首看她，那莹白如玉的小脸蛋儿上，似乎带着浅愁，和平时很不一样，甚是少见。不由看得有些稀奇，打趣道：“咦，我们婉县主还会烦心？这不才得了皇上的封赏，正应该高兴的时候啊。”
　　“天寰。”白小菀翻身爬起来，趴在他的胸口上，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我就是想着永泰是你的妹妹，都怀孕了，很快就要孩子了。可你呢，还是哥哥，偏偏我又年纪小，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呀。”
　　上官天寰听她担心这个，又意外又暖心，却故作轻松道：“原来是小孩子想生小孩子了呀？你担心什么？我都不着急，你也不着急这事儿。”
　　“怎么不急？”白小菀眼睛的看着他，认真道：“说实话，我是不着急的。可是你们这……，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你肯定着急的啊！”
　　“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上官天寰轻叹，“可惜，就算你现在年纪够了，可以生孩子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啊？这是怎么说？”
　　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手上的拳头也拽紧了，好半天才松开，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腰肢，徐徐道：“你知道，我的父王有多少姬妾？多少孩子吗？”


第三百二十章 子嗣
　　“多……，多少？不就是你和三郡王，还有永泰郡主吗？”
　　“傻瓜。”上官天寰勾起嘴角，“你想想看，我是梁王府的嫡长子，三郡王却是行三，中间的老二哪里去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兄弟姐妹一共十七人，到现在……，其余的十四个都没长大。”
　　“啊？啊啊啊！”白小菀吓得一抖，“你这话啥意思啊？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都被梁王妃给……，咔擦了？”
　　“原本我和永泰也是长不大的。”上官天寰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淡淡道：“可是有祖母和顾家的人护着，梁王妃才不敢乱下手。至于三郡王，那是因为梁王妃自己无子，需要养一个在膝下，所以去母留子罢了。”
　　“去母留子？”白小菀吓得坐了起来，瞪大眼睛，“你是说，三郡王的亲娘是被梁王妃害死的？那……，这事儿，他自己知道吗？再者，岂不是认贼做母？哎呀，这……”
　　“傻丫头，三郡王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你就别担心了。”
　　“那他还……”
　　“不然能怎样呢？”上官天寰虽然和三郡王是死敌，但是在对梁王妃的心情上头是一样的，“三郡王小的时候可能不知道内情，加上是梁王妃抚养长大的，还算风平浪静。等到后面他大了，发现真相了，认贼做母自然是痛苦无比，可是却无可奈何。”
　　白小菀顿时沉默了。
　　上官天寰又道：“其实，三郡王去北边打仗挣军功，也肯定有这个原因。要是他真的能够立下大功，封个实权将军，不仅可以和我一争高低，还能拜托梁王妃控制。甚至……，在合适的机会，杀了梁王妃！”
　　白小菀听得身上一阵阵冒冷汗。
　　这杀来杀去的，亲兄弟、母子，根本就毫无情意可言。
　　上官天寰轻轻的笑，“所以出了清漪的事儿，父王是为了王府的名声，给梁王妃留了一条性命。而我，之所以能忍耐，也是有三郡王的这层原因。如果能让三郡王除掉梁王妃，我又何必亲自动手呢？毕竟梁王妃是我的继母，我若是被人抓住把柄，情势会不利，还是先以静制动吧。”
　　“那万一梁王妃的病好了，又作妖呢？”
　　“她的病，父王是不会让她好的。”
　　“…………”
　　“好了，你不要操心这些勾心斗角了。”上官天寰看着她微笑，拍拍她，“你呀，好好的做你的生意，找机会在皇上那儿多替我说点好话，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这样，还不会让你惹上什么危险，我也就放心了。”
　　“嗯。”白小菀翻身爬了起来，说道：“算了，不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
　　“那你想说什么？”上官天寰笑道。
　　“你看，这是皇上赏赐我的南海珍珠。”白小菀捧了一匣子珍珠过来，里面一共九个格子，每个格子装着大小不一珍珠，大的有龙眼那么大，小的宛若豌豆，但都浑圆无暇、光泽诱人，显然是精选的上等珍珠了。
　　“嗯，这一斛珠的成色极佳。”上官天寰也赞道。
　　“我想做一整套的珍珠头面，怎么样？”白小菀拿起一颗最大的珍珠，圆滚滚的、白生生的，放在掌心里光华流转，“我这个年纪，戴宝石其实有点压不住，不如珍珠淡雅，低调又不失华贵。”
　　“不错，你戴起来肯定好看。”
　　“是特别好看。”
　　“哈哈，行，你戴起来是天下第一好看。”
　　“去你的！”白小菀捶了他一下，又说了会儿珍珠的款式，一起吃了饭，方才送上官天寰离开。她现在其实忙得很，天下第一楼、胭脂铺，还有新开的零嘴儿铺子，每天都有数不完的事儿要忙，日子忙碌充实。
　　半个月后，还忙着送别要去西北的皇甫焱，又是一场热闹。
　　白小菀给准备了一大堆猪肉干、香酥饼等物，还特意烘干了几分蔬菜包，以及早先备好的卤料包，“等下我交给厨子，让他们沿路给你煮点卤味吃。蔬菜包你也记得泡，虽然没有新鲜的好吃，但是吃了，总还是能补充蔬菜的营养。”
　　皇甫焱眼神感动的望着她，连连点头，“放心，我都听你的。”
　　“咳咳。”上官天寰适时出声，提醒皇甫焱不要太肉麻了，接话打岔道：“小舅舅，时辰差不多了，走吧，走吧。”
　　皇甫焱根本就不理他，对白小菀道：“小菀，我是为你去的。”
　　上官天寰顿时噎了一下。
　　皇甫焱深深的看了白小菀一眼，不等她回答，便转身上了马车。时辰一到，运粮大军即刻启程，宛若一条巨大的黑色长龙，缓缓前行。
　　上官天寰静静看着，道了一声，“小舅舅，一路顺风。”
　　白小菀则是双手合十祈祷，“平安无事啊。”
　　“走吧。”上官天寰牵起了白小菀的手，低声道：“小舅舅仗着今儿要走，在面前没少腻歪，走吧，回去陪我喝喝酒，不然心里这口闷气出不了。”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行了，皇甫焱可是为你去挣军功的。”
　　上官天寰顿时表示投降，求饶道：“行了，行了，今儿我给你端茶倒水，好生慰劳慰劳你这个大功臣，聊表谢意。”
　　“知道就好。”白小菀哼了一声，拉着他走了。
　　皇甫焱一路辛苦赶路，为了让军需早点送达西北将士手里，几乎就是日夜兼程，吃喝拉撒都在马车上了。按理说，原本是不要这么赶的，但是挣功劳，就一定要挣得风风光光，让别人都条不错任何错儿，反而自愧不如。
　　到时候，皇帝才会的奖赏皇甫焱，进而给上官天寰一层保护壳儿。
　　皇甫焱躺在舒适的马车里，忍不住自嘲，他这么辛苦奔忙，完完全全就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他在外头奔波，上官天寰在京城和白小菀卿卿我我，真是几家悲喜几家愁啊。不过一转头，摸着柔软舒适的车垫，又想起白小菀的好处。
　　出门前，是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把马车弄得舒服一点，铺得跟棉花堆似的。车轱辘还用棉布包了，用来减震，尽量减轻颠簸对他腿的影响。
　　白小菀是真好。
　　唯一不好的，是她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是上官天寰。
　　不过这一趟去西北啊，还有一个和他同命相连的三郡王，也是求而不得。三郡王来西北打仗，挣军功，主要是为了和上官天寰抗衡，为了摆脱梁王妃的控制，但同样也有为了白小菀的原因。
　　男人自己没本事，怎么能娶到心爱的女人，护得她周全？呵呵，彼此彼此啊。
　　长路漫漫，黄沙漫天。
　　皇甫焱一路千辛万苦的赶路，总算赶到了西北战场，行程一共用了二十多天，比预计的一个半月，快了足足一倍！这份功劳，回头又可以在皇帝跟前讨好一笔，连带上官天寰和白小菀也会受益，皆大欢喜的好事。
　　而楚烨，正在中军大帐里面和副将议事，火气有些大，“眼看天就要冷了，将士们的棉衣怎么还不够数？另外，之前送到的那批棉衣昨天我让人看了，里面的棉花又黑又差，甚至连差的棉花都不够份量，薄得根本不能御冬。”
　　副将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咬牙道：“没啥说的，肯定是内务府的那帮混蛋克扣！皇上拨了三百万两银子，落到咱们西北军，能有一百万两就不错了。”
　　楚烨闻言火冒三丈，勃然大怒道：“我不管他们克扣多少！我只知道，这样这将士们没法过冬！总不能叫大家光着膀子去打仗吧？还有粮草也不够，饿坏了兵，饿死了马，这仗还打个屁啊！”


第三百二十一章 粮草
　　楚烨真是烦透了。
　　打仗的辛苦，西北的风霜，都比不上后勤跟不上的窝囊！因为西北战事激烈，军队里吃穿又是不好，前天才杖毙了两个逃兵。但是总这么高压控制也不是办法，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人呢？逼急了，引起士兵哗变就麻烦了。
　　“妈的！这仗没法儿打了！”楚烨气得掀了桌子，上面的东西哗啦啦掉落一地，可是心头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丝毫都不能平息。
　　正在此刻，外头忽地来人禀报，“将军，有人送粮草和棉衣来了。”
　　楚烨闻言顿时大喜，“粮草和棉衣！太好了。”他急匆匆的出了中军大帐，远远看着有一大队黑压压的人马，旁边很多粮草的车辆，放眼望去看不到头，不由更加高兴了。
　　这得多少粮食啊？太好了，太好了。
　　楚烨高兴的心花怒放，脚下飞快，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送粮队伍跟前。
　　结果等他走近了，才发现来了一个熟人，不由惊道：“皇甫，怎么是你来了？”继而一想，估摸是因为梁王妃和顾清漪的事儿，上官天寰惹上了流言，皇甫焱过来帮着卖好平息流言的吧。
　　随便皇甫焱为了谁而来，只要粮草是真的，就行！
　　楚烨当即释然，笑了笑，“罢了，你来我也高兴，只要是送粮草来的人，我都欢迎！说说，这次一共带来了多少东西？朝廷又拨了多少军需？”
　　“这次不是朝廷拨的军需。”皇甫焱淡淡道。
　　“不是朝廷拨的？”楚烨脸上的笑容僵住，继而勾了勾嘴角，“你可别说，你身后的这些粮草棉衣，都是皇甫家自己赞助的。呵呵，要是这样，看在你大出血的份上，我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你了。”
　　皇甫炎摆摆手，“三郡王太看得起皇甫家了。这次的军需和粮草以及棉衣等等，一共是六十七万多两银子，要是让皇甫家来出，岂不是倾家荡产？还得把我自己卖了才够。”
　　楚烨呵呵的笑，“你少在我这装了，六十七万两银子固然多，但你们皇甫家还不至于倾家荡产，更不用把你卖了。”不过心里却更奇怪了，既然不是朝廷拨的银子，又不是皇甫家出的，那是哪来的？总不能是凭空掉下来的吧。
　　皇甫焱笑道：“这些银子啊，是京城的富商和百姓们义捐出来的。想着西北的将士们打仗辛苦，为了大家的平安抛头颅、洒热血，大家出点银子也是应该的。”
　　“哟呵。”楚烨笑了，“我这才出来多久，京城的百姓觉悟就这么高了？居然知道西北将士们辛苦，肯勒紧裤腰带了。”
　　“走。”皇甫炎朝他抬手，“我们进去单独细说。”
　　楚烨也觉得事情不简单。
　　这么多钱，肯定不会是百姓门无缘无故募捐的，富商们都是无奸不商，没有利益的事情更不会做了。说什么体谅西北将士的辛苦，不过是喊口号罢了。
　　因此领着皇甫焱去了中军大帐。
　　反正粮草都已经到了，也不急，还先倒了一杯茶，“来，润润嗓子在说。”
　　皇甫焱还真的老实不客气的喝了几口茶，他吐了一口气，然后才道：“这事儿是小菀起的头，她在皇上那儿求了十个义字，然后拿出去，让京城北百姓和富商们募捐。凡是募捐到头十名的，都能得到皇上赏赐的义字旗。那些富商们为了得这个旗帜，免得以后做生意被官府骚扰，那是拼了脑袋的往里投银子，这才攒下了六十七万两。”
　　楚烨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后面说什么，脑海里只有小菀二字，“你说什么？这些银子都是小菀募捐来的，她也知道我在西北打仗辛苦了，担心我？”
　　“行啦，别自作多情。”皇甫琰当即打断了他的幻想，“京城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顾清漪死了，还和梁王妃脱不了干系，眼看着梁王妃惹上大事儿了，萧家的人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因此造谣，说世子想要谋害了两王妃，甚至谋害了你。”
　　“这跟小婉有什么关系？”楚烨问道。
　　“不明白吗？”皇甫言摇头笑了笑，“小菀这么做，是为了世子的名。这次募捐虽说是她起的头，可是外头的名儿，却是落在了世子的头上。现如今，又是我来送粮草，你觉得旁人会怎么想？自然是世子和你亲如手足，怕你在西北吃苦的缘故了。”
　　楚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沉默不语。
　　皇甫琰接着道：“这一次，小菀一共凑了六十七万两银子。做的东西，都是我们亲自去采购的，不必经过内务府的层层盘剥，所以这六十七万两银子，也差不多当得上内务府的三百万两银子用了。将士们一人两套棉衣，另外还做了一些、肉干儿，以及马匹需要的粮草。总之啊，你们这个冬天，肯定不会饿着冷着了。”
　　楚烨还是一直沉默不说话，看起来心情很坏。
　　皇甫焱和他一样，都是情场失意的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免对出也多了几分怜惜，因而说道：“虽说白小菀是为了世子才筹备了这些银子，但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对不对？临出门前小婉还跟我说，记得叮嘱你，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叫你在中军大帐指挥就好。千万不可贪功冒险，把自己的性命搭在里头，不然的话，清明还得给你烧纸钱。”
　　楚烨的眼睛顿时亮了，“小菀，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皇甫琰笑道：“难道是我编出来哄你开心的？你爱信不信？”
　　楚烨心里一琢磨，这话啊，还真的白小菀那毒舌的口气，反倒笑了。
　　皇甫焱懒得看他开心，转身吩咐下人，“去把那些卤牛肉，还有、肉干什么的准备好，送来给三郡王尝一尝。”
　　楚烨问道：“？肉干？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皇甫焱白了他一眼，道：“这都是小菀给你准备的好东西，等下你尝尝看，好吃着呢！要是不爱吃啊，我就不给你了，留着我自己慢慢儿吃。”
　　不一会儿，下人把泡好的以及肉干等物，齐齐端了上来。
　　楚烨看着，“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面条？还打着卷儿。”不过想着是白小菀让人专门做的，还是抄了一大筷子吃了，“唔……，还行，味儿挺足的啊。”
　　“诺，还有卤牛肉。”皇甫焱把碟子推了过去，说道：“卤牛肉只有你吃，才是给士兵们吃的。还有这肉干儿，将领们也可以分一分，士兵们是分不了了。”
　　“嗯，好吃，都不错。”楚烨拿了一块儿肉干放嘴里，嚼了又嚼，“香！真香，难得嚼这么久还有味儿。”说着，站起来去拉扯皇甫焱，“先不吃了，我知道都是好东西，回来慢慢品尝，先去看看棉衣。”
　　“呵呵，你还怕我们也用烂棉花？”皇甫焱笑着摇头，跟他出去。
　　楚烨随便拿了一件棉衣，当场拆了，里面是雪白雪白的棉花，白得好似云朵一般，一看就叫人觉得暖和。他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喉咙有点哽咽，“这也就是小菀了，才肯舍得用这么好的棉花，之前……，那些简直不是给人用的！”
　　“好了。”皇甫焱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小菀那天进宫的时候，我也去了。皇上听小菀说，五万两银子就能一人准备一套棉衣，当时脸色就变了。说，上月里，内务府同样是给将士们做棉衣，怎么就要了朕三十万两银子？加上粮草、车马等物，一起整整拨了一百万两！”
　　楚烨一声冷笑，“这还用问？自然都是内务府给层层盘剥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密信
　　“所以啊，皇上对这事儿也很是生气。”皇甫焱看着远处苍茫的绿色，其间已经有些点点转黄，秋天来了。他迎着萧瑟的秋风，轻叹道：“可是眼下西北战事激烈，后方实在不宜再出乱子，不然就更乱套了。”
　　楚烨只觉得胸闷气短，愤恨道：“等打完了仗，我就回去宰了那些狗贪官！”
　　“行了，皇上心里有数。”皇甫焱打住了这个话题，摆摆手，“这里头牵扯的官员和权贵太多，你呀，别瞎折腾了。我可不是心疼你，是担心你给梁王府惹祸，到时候又要小菀忧心，所以你就老老实实打仗吧。”
　　楚烨冷哼道：“我现在除了打仗，哪里还有空管别的闲事儿？不用你啰嗦。”
　　“我也没打算跟你啰嗦。”皇甫焱笑道：“东西我送到了，等下你叫个人对着册子清点一下数目，对完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楚烨想着他一路的辛苦，看向他的腿，“这一路上，你这腿没跟你闹脾气啊。”
　　“还好。”皇甫焱想起白小菀的细心周到，给他铺的棉花堆一样的车厢，眼里就情不自禁带出笑容，“我的马车铺得厚，随行又有大夫一直跟着，过得去吧。等你这边清点完了数目，对好了帐，我就慢悠悠的回去便是了。”
　　楚烨道：“嗯，你早点回去也好，天气越发冷了。”
　　“还没那么娇气。”皇甫焱对他点点头，“虽说你是看在粮草的份上，才关心我的腿，也还是谢谢你了。我这几天返程回去的话，估摸到京城，也就十月底，离过年还有两个月时间呢。倒是你，今年怕是回不去了。”
　　“回去又有什么意思？”楚烨脸上闪过一抹讥讽，“我就不信，你还会真的盼望我回京城？我回去了，没有一个人喜欢的。”上官天寰和皇甫家不喜欢，梁王妃的鼻子眼睛又懒得看，“再说了，王妃病着，我也不乐意去床前侍疾，做什么孝子贤孙。”
　　“随你。”皇甫焱管不了他，也懒得管，“反正我这趟不辱使命就行了。”
　　到了下午，负责军需的将领过来查验数目，一切准确无误。
　　楚烨当即下令，让把棉衣都给将士们分发下去，一人两套，身上穿一套，另外一套晚上当加盖的被子。新棉花又暖和又亲香，士兵们都喜欢的不得了，加上又有味道十足的吃，当晚还一人分到一小份肉片，更是群情激动了。
　　一个个的，都对皇甫焱和上官天寰赞不绝口。
　　楚烨和皇甫焱在中军大帐吃肉喝酒，对此忍不住一声嘲讽，“你呀，这次可算是出尽风头了。我他妈在这儿忧心焦虑，谁知道？还是你送来了真金白银才实在啊。”
　　皇甫焱淡淡笑道：“人之常情嘛。”
　　楚烨又问：“我听说，皇上让小菀享受郡主的俸禄，还把公主府拨给她住了？我咋觉得这么不寻常呢。你说，皇上对小菀好到底是为什么啊？总得有个缘由吧。”
　　“这个……，还真不好说。”皇甫焱放下了酒杯，摇头道：“有关这事儿，不光你觉得迷惑，我也觉得迷惑。往不堪了的方向想，我起先还以为皇上是不是看上小菀了？可是后来我进宫一瞧，皇上对小菀并没有别的意思，倒像是长辈关爱小辈。”
　　“长辈？”楚烨一声嗤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白小菀再好，那也是乡下丫头一个罢了。皇上能把小菀当做晚辈？难道说，小菀是皇上在外头流落的孩子？要那样，小菀岂不是成了真公主了。”
　　“别胡说八道。”皇甫焱指了指他，摇头笑道：“具体为了什么，这还真没有办法去查证，皇上可不是吃素的。但是我瞧着吧，皇上对小菀是真心的好。也许……，小菀长得像以前哪个夭折了的公主？哎，反正皇上没有恶意就行。”
　　楚烨自然也想不明白。
　　皇甫焱吃完了饭，喝了点小酒，舒舒服服的去睡了一觉。别说，这一路紧赶慢赶的，要说不累肯定是假话。加上担心路上出岔子，一路提着心弦，这下可算是放下了。因此这一觉啊，就是香甜无梦睡到了天亮，日上三竿啊。
　　楚烨早就去军队里面了。
　　皇甫焱慢吞吞的吃了早饭，在军营里面闲逛，琢磨着，既然来了西北一趟，不然干脆绕路去漠北，弄点奇珍异宝。等回了京城，也不算白辛苦来了一趟，还能给小菀带点东西。再说了，她还一直想再开个珠宝铺，的确需要一点新鲜玩意儿啊。
　　皇甫焱心里深知，他也就是在生意上头和白小菀最默契，别人都比不上。
　　所以，他要充分的发挥自己的长处。
　　而且有生意上的事，不仅可以讨白小菀的欢心，还可以和白小菀光明正大的往来，上官天寰也拦不住。尽管现在白小菀心许上官天寰，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日久生情，他只要一直对她好，她的心里总会记着的。
　　至于将来，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只要白小菀一天没有成亲，他就还有机会！
　　皇甫焱这么想着，心里顿时觉得好过多了。
　　几天后，他跟楚烨辞行去了漠北。楚烨还特意派了将士护送，一直到了安全地带，才留了二十个士兵给他，让皇甫焱带着人自行离去。
　　楚烨回了军营，想着已经分发下去的厚实棉衣，以及一大堆的粮草，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领也没法带着饿肚子的兵打仗啊。眼下既然军需问题解决，就能腾出更多精力琢磨战略战术，因此召集了副将们，围成一团热烈讨论起来。
　　“将军，京城来信。”帐篷外一个小兵走了进来。
　　“嗯。”楚烨伸手接了信，让将士们继续讨论，自己拆信去了旁边观看。
　　信是京城萧家寄来的，上面告诉他，梁王妃和世子已经水火不容，让他当心自己的安危，提防被世子的人暗算了。又说可能，让三郡王早点返回京城，西北的烂摊子让别人去管，免得应付不了京城的突发状况，拉拉杂杂，写了好长一大篇。
　　楚烨看得心头一阵火起。
　　但是，当着一帐篷的将士却不好发作，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直接将信扔到了火盆里面，转眼化作了灰烬。
　　楚烨咬牙，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面，震得桌子乱抖。
　　萧家的人就是这么目光短浅、愚蠢，一个个的只知道急功近利，眼界儿还是芝麻绿豆那么大，盯着梁王府再离不开了。萧家整天想的就是如何杀了上官天寰，然后扶持他做世子，将来做梁王，甚至不惜用下三滥的手段。
　　可是却不想想，空有一个梁王的名头有何用？他就算做了梁王，就能在皇上哪儿说上话了？手里就有实权了？将来就能在京城里面横着走了？一群蠢货！
　　一个王爵，怎么比得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大将军？
　　要是这次西北的仗大获全胜，他就算不做梁王世子，也是风光无比的大将军，一句话就能让三军听命！谁还敢小看他？上官天寰见了他，也一样得客客气气的。
　　更何况，上官天寰是嫡长子，继承王位乃是理所当然。他一个庶出的郡王，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谋杀上官天寰，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梁王？搞不好，就成了上官天寰登上王位的垫脚石，萧家也会跟着满门覆灭。
　　萧家的存亡他不关系，甚至……，巴不得萧家赶紧作死算了！
　　当年他娘是怎么死的？呵呵，萧家的人心里清楚。
　　楚烨根本没打算现在回京。
　　横竖白小菀现在年纪还小，不会嫁人，他有这个时间来消耗。他要在西北浴血厮杀，慢慢攒下军功，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军！到时候，他才能凭着手上的赫赫军功，把白小菀给抢过来！而不是，现在听了萧家人的鬼话，走上一条愚蠢的道路。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冬临
　　一转眼，时间就悠悠晃晃的过去了。
　　当初冬的第一片雪花飘落人间的时候，白小菀刚换了一身新的薄棉袄，大红色的素面，刺绣金色的曼陀罗花，穿在她的身上明艳亮丽，衬得皮肤更白，眼睛更黑，仿佛她也成了一朵妖冶的曼陀罗花。
　　春燕在旁边看着，连连夸道：“好看，好看，真俊啊。”
　　白小菀笑道：“不管我穿什么衣服，你都说好看，嘴巴真甜。咦，该不会是想等着过年的时候，让我给你多封几个大红包吧。”
　　春燕跺了跺脚，嘟哝道：“哪有啊？我才没有想要大红包。”
　　白小菀眨了眨眼睛，“真没有？”
　　“当然真的了。”春燕一脸认真，回道：“小菀，你说我一个乡下丫头，要不是跟着你，哪有机会来京城啊。再说了，我娘死了，要不是你肯收留我，我早就活不长久死翘翘了。所以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能一辈子跟着你就很好，可没有想过多要什么。你再这么欺负我，我就恼了。”
　　“好了，好了。”白小菀笑道：“你呀，跟了我这么久，天天做生意的人，还是看不出来我是在开玩笑啊。”说着，伸展手臂转了转，“可惜我还不够高，再高点，穿着长裙子就有气势了。”
　　春燕露出笑脸，忙道：“我看你长了不少。以前猜到世子爷的下巴颌儿，现在都快到鼻尖儿了。等到明年开春啊，又大一岁，再长长，和世子爷就更般配了。”
　　“他还敢嫌弃我矮？”白小菀翻了一个白眼。
　　“不敢，不敢。”接话的人，却是从外面进来的上官天寰，他穿了一身深紫色的长袍，都戴金冠，有种雍容华贵的气度。走进屋子，高高的身材和白小菀一对比，更衬得白小菀小鸟依人，别有一种般配感。
　　白小菀和他混得熟了，也不招呼，只管在首饰盒子里找东西。
　　上官天寰凑过来看，指着道：“这一支赤金满池娇分心的步摇好看，特别配你今儿这身裙子，你试试，要不等下出去再给你打点首饰？”
　　“才不要，下个月我的首饰店就开张了。”白小菀拿了金步摇，对着镜子里比了比，还没戴上，就被上官天寰给拿走了。他凑近了，趁着春燕出去，低头亲了她一口，“你少理皇甫焱那个讨厌鬼，他不过是借着做生意的名头，整天缠着你，你就真不怕我吃醋啊。”
　　白小菀故意叹了口气，“有啥办法呢？我打算将来生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不多挣点家当可怎么行？你现在是世子，将来指不定还要做几十年的世子，就靠你那点月例银子，哪够我的儿女们过得滋润啊。”
　　“噗。”上官天寰打量着她的小身板儿，目光怀疑，“我看你单薄的很，屁股也不大，将来能生那么多吗？你倒是自信的很。”
　　“去你的。”白小菀瞪他，还有小拳头挥了挥，“想挨揍呢？走吧，出门了。”
　　“哈哈。”上官天寰大笑着跟了出去。
　　春燕很是喜欢出门溜达，一出门，就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快过年了呀，今年可是要在京城过年了。等到上元节，京城里的花灯一定很漂亮，我可要去好生看看。”
　　“是啊。”白小菀伸手摘了一朵红梅花，给春燕插在了头发上，笑着问她，“想做什么样子的新衣服？正巧闲着无事，咱们去店铺里逛逛，做几身冬衣吧，也给刘嫂他们做几套衣服，还有其他的小丫头们，大家都做。”
　　“好啊、好啊。”春燕高兴道：“我早就看中了京城里流行的一款新样式，那样子真是特别的别致，又好看，可是看起来做工挺复杂的，怕是有点贵呢。”
　　“快过年了，该给你们发一些好的新衣服了，贵就贵点儿吧。”白小菀大方道：“你们都辛苦一年了，得点好东西也是应该的。”说着，拐去厨房问刘嫂，“正说着，出去扯点好料子做冬衣，一起去逛逛吧。”
　　“多谢婉县主。”刘嫂笑着，双手在围裙上头搓了搓，“我就不去了，一则没啥眼光不会挑，你们挑了肯定更好看。二则还要在家看着丫头们，中午也得准备饭菜，所以就先不去了。反正啊，我年纪大了，穿什么都一样，扯点冬布做件衣裳就行了。”
　　白小菀知道她不习惯逛街，便道：“那行，我做主给你挑了。”
　　“县主挑的很定好看。”刘嫂笑着奉承，又问：“路上有没有人拿东西？要是今儿东西买的多，就再带两个小太监出去。”
　　“不用了，带着他们出去做什么？店里的人都该吓着了。”白小菀摆摆手，说道：“横竖我们挑好了，叫店里的人做好送过来就行了。”
　　刘嫂笑道：“那行，你们快出去吧。”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到了成衣店，白小菀不客气的挑了好几匹锦缎料子，大红、桃红、胭脂红，反正基本上都是红色为主，到时候过年穿着喜庆。
　　春燕跟着她混久了，又在京城里待过，自然也比以前多了一些见识。没敢挑大红色跟白小菀抢风头，而是挑了银红、暗红的几块花料子，又给刘嫂挑了一些紫棠色的绸缎，有着淡淡的暗纹，也算富贵华丽。
　　至于小丫头们的衣服料子，则由白小菀做主，一律都做素面儿的红色比甲，内衣杏红色的绸缎棉袄，看起来也算喜庆。侍卫们统一是暗红色的长袍，顺便做了一根织金花纹的腰带搭配，颜色对比特别的好。
　　上官天寰在旁边笑道：“你这是生怕被人不知道你有钱啊。”
　　“你啥意思啊？说我俗啊。”白小菀眼波流转的看着他，故意笑道：“来来来，我再给你挑一身，大红大绿的，保证出门人人都认识你。”
　　“好好好，我错了，饶了我吧。”上官天寰骇笑。
　　他们两个打情骂俏习惯了，自然不觉得什么，就连春燕也是见多了习以为常。倒是让店里的伙计瞠目结舌，乖乖，这婉县主厉害啊！当着梁王府世子爷的面就敢如此调侃，偏偏世子爷就服这个软儿，竟然调笑认错投降了。
　　现如今，世子夫人顾氏已经过世，世子爷将来肯定还要再续弦。听说，皇上对婉县主好得不得了，要不然怎么会让她享受君主俸禄，住着公主府呢。所以啊，只怕下一任梁王府世子夫人，就是眼前的这位婉县主了。
　　伙计想到这儿，顿时对白小菀更加殷勤了，“婉县主，我们这边有一批新到的料子，全都高贵大方，特别适合给世子爷做袍子，你来瞧瞧。”
　　白小菀跟着走了过去。
　　果然，好些青色、银灰色、深紫色的绸缎料子，一看光泽度就知道是上品，而且颜色特别的高贵大方，的确合适做男装。
　　上官天寰从来不在这上头操心，过来瞧了瞧，笑道：“你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吧。”
　　白小菀恒哼唧道：“我喜欢大红配柳绿。”嘴上吓唬着他，手上却拿起一匹银灰色的料子，扯到他身上比了比，“这个做一件外袍。”又扯了一匹深紫色的料子，搭在一起，“这个做内衫夹棉袄儿，深浅对比，低调中不失奢华。”
　　“哎哟，婉县主你可真是有眼光，又真是会说啊。”小伙计奉承拍马屁，“亏得婉县主你不做成衣生意，不然的话，我们的饭碗都要保不住了。”
　　白小菀眨了眨眼，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最会搭配，回头也开一个成衣店。”


第三百二十四章 故人
　　“哎哟，瞧我这张嘴。”小伙计假装扇了自己一耳光，故作神秘凑趣儿，“婉县主你要是真的开了成衣店，可别让我们掌柜知道，是我提醒了你啊。不然的话，小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白小菀让他把挑好的料子一一记上，又去计算衣服套数，以及所需要布料，然后交了定金便可以走人。
　　“好叻。”小伙计赶紧去找掌柜算账。
　　临走之际，白小菀还要了一堆彩色的绢纱，跟春燕说，“等我们回去，让大家对点绢花，一则过年的时候带着喜庆，二则我也想把这个绢花生意做起来，就放着胭脂铺和首饰店里头卖，正好多元化搭配在一起卖，销量更好。”
　　春燕笑道：“这主意是不错的。”
　　上官天寰则是一听生意就头疼，摇摇头，由得她们说笑了。
　　很快，成衣店的掌柜算完了价钱。
　　白小菀大方的预付了定金，剩下的银子，则吩咐等衣服做好了送到婉府，到时候再付尾款。等出了门，白小菀又拉着上官天寰去了点心铺，买了一些点心和新鲜小吃，正准备上马车回去，结果走到街口，却意外的被人叫住了。
　　“小菀，小菀！是你吗？”
　　白小菀觉得声音很耳熟，扭头看去，不又吓了一大跳，“韵清姐，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结果话音未落，就见马车上又下来两个人，居然是郭大娘和谢杏儿！白小菀不由更吃惊了，“你们……，怎么走在一起了？宁大舅呢？”
　　宁韵清眼神闪烁，假装擦了擦眼泪，“我和我爹来京城的路上走散了，后来幸好遇到了郭大娘和杏儿，不然的话，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这样啊。”白小菀觉得有些怪异。
　　郭大娘的一双眼睛好像刀子一样，盯着白小菀和春燕，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瞧着白小菀穿着富贵了，春燕也体面了，不由十分嫉妒，“你们现在是真发财了啊，一个个的，都是绫罗绸缎上身了。”
　　谢杏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小菀，你现在生意做得很大了吧？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春燕不高兴道“什么小菀小菀的？你们还不知道吗？小婉现在是皇上特旨册封的婉县主，见了她，必须要尊称婉县主。”
　　“县主？”谢杏儿被噎了一下，撇了撇嘴，“就算小菀是县主又如何？小菀和我打小就认识的，以前落魄的时候还在我家住过呢，用得着那么客气吗？难道说，小菀现在身份贵重了，就忘记乡里乡亲了。”
　　春燕气得够呛，“这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而是规矩。”
　　“哎呦！”谢杏儿不满道：“你一个乡下丫头，在京城里才呆过几天啊！跑来跟我讲规矩？我家侄儿可都已经中了进士，是做大官的人了。还有啊！我的侄儿媳妇是永泰郡主，你们少在我面前装高贵了。”
　　春燕气的跺脚，去拉白小菀，“我们走吧。”
　　“等等。”谢杏儿叫住他们，“既然遇到你们了，我们就不用象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找，把我们领到君谦家里去吧。”
　　春燕撇了撇嘴，小声嘟哝，“有事儿倒是会使唤人了。”
　　白小菀当然也不愿意去。
　　但是郭大娘年纪大了，谢杏儿和宁韵清又是年轻的姑娘，京城街面上这么热闹，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就不好了。
　　不过是走一趟的事儿，因此便道：“那好吧，我送你们到君谦哥家去。”转头看向上官天寰，“你先回去，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上官天寰微笑，“我跟你一起去。”
　　宁韵清从马车上探出头来，看了看上官天寰，又看看白小菀，瞅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心里淡淡的不是滋味儿。她觉得自己样样都比白小菀强，但是呢，现在却混得连给白小菀提鞋都不配了。
　　想当初，她还嫉妒白小菀和君谦哥的亲近。却没想到，最后果然一如白小菀说的那样，君谦哥高中了，选了豪门千金做妻子，她连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而白小菀，虽然没有和君谦哥在一起，却有了世子爷，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宁韵清心里一片黯淡无光。
　　谢杏儿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瞅着俊美雍容的上官天寰，再看看白小菀和对方随意的态度，心里不由升起隐隐嫉妒，不由问道：“小菀，这人是谁啊？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随随便便和大男人处在一起，不合适吧。”
　　白小菀微微皱眉。
　　正要反驳，就听上官天寰冷声道：“这位姑娘，若是以后再对婉县主如此不客气，那就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对你也不客气了。”
　　谢杏儿被他身上的威严所震慑，嗫嚅道：“你……，你是谁啊。”
　　“大胆！”旁边的侍卫一声断喝，“这是梁王府的世子爷！休得无礼！”
　　“世子爷？”谢杏儿忽然眼前一亮，看着眼前俊美如玉的男子，高兴道：“原来你就是梁王府的世子爷呀？我的侄儿谢君谦，娶了你的妹妹永泰郡主，论起来……，按辈分的话我还是你姑姑……，啊！”
　　只见寒光一闪，一名侍卫拔剑比划在谢杏儿的脖子上，“皇室里只论身份，不论亲戚，这位姑娘若是再敢冒犯世子爷，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谢杏儿吓得浑身发抖，哭道：“娘……，娘快救我。”
　　郭大娘也是吓坏了。
　　不过到底年长，经历的事情多，赶紧惨白着脸下了马车，磕头道：“世子爷，我们乡下人没有见识，胡言乱语的，求你饶了我们这一遭吧。”又去看白小菀，“小菀，哦不，婉县主求你了，快救救杏儿。”
　　白小菀讨厌他们，不过却拉着上官天寰说了一句，“罢了，到底是谢家的人，回头闹大了，叫永泰的脸上不好看。别人不说谢家的人无礼，反倒要说永泰不尊重婆家的人，甚至扯到你身上，马马虎虎就这么算了吧。”
　　上官天寰皱眉，“走，去谢家一趟。”
　　当时觉得谢君谦不错，宁氏和谢玺也好相处，才让永泰嫁到了谢家，但是却没想到还有郭大娘和谢杏儿这种人，倒是他疏忽了。
　　虽然郭大娘和谢杏儿身份低微，不至于让永泰受委屈，但多多少少都是闹心，像蚊子一样嗡嗡的烦人，平添不快。
　　一行人上了马车。
　　白小菀在车里和上官天寰说道：“郭大娘论起来，算是永泰的太婆婆，就算不好拿捏永泰郡主，但是烦人却是有的。所以呢，这事儿还得提醒一下永泰，想个法子分开。比如买个别院什么的，单独住出去吧。”
　　上官天寰点头，“嗯，多谢你费心，这事儿我会好生琢磨一下。”
　　马车前行，一行人晃晃悠悠去了谢家。
　　刚到了院子门口，宁氏就闻讯出来迎接，惊讶道：“娘，杏儿，还有韵清，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事先也没说一声，要是我们知道，也好早点去迎接啊。”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就真的会来迎接我们了？”郭大娘一脸怒气冲天，连带刚才谢杏儿受的委屈，都一起发作出来，“宁氏啊，宁氏，看你平时嘴巴说的好，什么孝顺，装得好似天底下第一贤惠人。结果呢，好不容易等到君谦中了进士，做了官儿，娶了郡主媳妇儿，就把我们给忘了。”
　　一见面，就劈头盖脸的就把宁式骂了一顿，连气儿都不喘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婆媳
　　宁氏顿时涨得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
　　郭大娘讥讽道：“你们在京城里享福，却把我和杏儿扔在淮安，这像话吗？这是哪门子做媳妇的规矩，倒是说来听听！”
　　当着众人，宁氏觉得非常尴尬和难堪，却又不能跟婆婆顶嘴。
　　只能笑着解释，“君谦现在已经在翰林院任职，轻易不能走动，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去接娘和你和杏儿呢？况且玺哥儿还在读书，要照看他，平时也离不开……”
　　“你少跟我说这些，不过是借口！”郭大娘还是一脸恼怒。
　　白小菀见这样子越说越尴尬，赶忙叫着春燕，“正好，我们买了点心瓜果，你快去放到桌子上头，给郭大娘他们接接风，赶紧去吧。”
　　春燕不情愿，但是当着众人不好赌气，还是去了。
　　白小菀又对宁氏道：“宁大婶，你先进去忙着招呼吧。郭大娘和杏儿还有韵清姐，一路风尘仆仆的肯定累了，赶紧进去喝口茶。”转头看向上官天寰，“走吧，正好来了，我们去郡主那边说说话。”
　　宁氏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免得郭大娘当场吵起来，让人下不来台。再者，恐怕世子爷那边也有话要单独跟永泰郡主讲，忙道：“世子爷，今儿真是招呼不周了。”
　　上官天寰淡淡道：“我们先去找永泰了。”
　　不再看郭大娘和谢杏儿的闹剧，直接领着白小菀，问了丫头，去了后院找永泰郡主，的确是有些话要跟妹妹说。
　　虽然永泰郡主是上官天寰的妹妹，可是白小菀之前并没有见过她，这还是头一次见面，不免带了几分忐忑，朝上官天寰问道：“永泰都有什么喜好啊？”
　　上官天寰笑道：“别担心，永泰是个脾气再好不过的。再说了，有我在你身边，永泰还不得把你这个未来的嫂子敬着？只管放心吧。”
　　白小菀嘟了嘟嘴，“但愿吧。”
　　到了后院，永泰郡主见到他们俩一起过来，不由十分意外，“哥哥，这位是……”打量着白小菀娇小的个子，精致的脸庞，“是婉县主吧。”
　　白小菀干笑了一下，“啊，是我。”
　　上官天寰道：“走，进去屋里坐下说。”
　　几个人一起进了屋，等丫头们上了茶，便屏退下人单独说话。
　　“来，喝茶。”永泰郡主一边招呼喝茶，一边悄悄打量着白小菀，“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还不错，喝起来并不觉得轻浮，反倒醇厚。”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
　　这位未来的小嫂子穿了一身大红色的锦缎袄儿，配着一袭海棠红的撒花裙子，竟然显出几分贵气。她肤色白皙如玉，正是皮肤好的一掐一把水的年纪，衬得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宛若墨丸般流转不定。
　　很自然的就想起一句诗。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再看哥哥，眼神就一直挂在白小菀的身上，那种满满的爱意和关切绝非作伪，当然也用不着作伪。一个女子，能得像哥哥这样出色的男人关爱，满满的宠溺，人生是何其幸运美满啊。
　　永泰郡主都忍不住小小吃味儿，打趣道：“哥哥，不是找我有事儿吗？怎么不说，反倒一直盯着婉县主看啊。”
　　上官天寰笑道：“都成亲的人了，还淘气。”
　　白小菀见气氛甚好，感觉和永泰郡主的气场也比较合拍，加上有上官天寰撑腰，便大着胆子说道：“是这样的，刚才在外面遇到了你的太婆婆和小姑姑，眼下正在前院说话呢。等下少不得，只怕还要过来你这边拜见。”
　　永泰郡主微微意外，“太婆婆和小姑姑单独上京城来了？”在她看来，人生地不熟的，一老一少两个女的出门，委实稀罕了。
　　白小菀干笑，“村儿里的人，没有那么娇生惯养的，也不在乎。”
　　永泰郡主笑道：“难道是我那太婆婆和小姑姑不好相处？不然的话，你们也犯不着亲自走一趟吧。”横竖都是自家人，她说话自然也没有什么避讳的。
　　白小菀叹了口气，“这事儿啊，世子爷可能知道的还不多，我却是跟郭大娘他们是同乡同村，再熟悉不过了。以前我爹死了的时候，因为是给谢家修房子才死的，所以等我娘跑了，没地方去，还到谢家住过一段日子。”
　　永泰郡主微笑道：“愿闻其详。”
　　“哎。”白小菀叹了口气，摇摇头，“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礼貌，但是现在没外人，我也不讲那些虚的，郭大娘这人真心不好相处，谢杏儿也是一个刺儿头。”语气稍微顿了顿，“还有宁韵清也来了。”
　　“宁韵清是谁？”永泰郡主问道。
　　“是你婆婆的娘家侄女儿。”白小菀扭头看了看上官天寰，问道：“这事儿，还是跟郡主说了吧，免得郡主两眼一抹黑。”
　　上官天寰点头，“自然要说的，无碍，你说便是。”
　　白小菀便有了底气，说道：“郡主，那个宁韵清是君谦哥的表妹。原本呢，两家是想亲上加亲的，但是君谦哥不太愿意，说是宁韵清的脾气不够大方。”盯着永泰郡主看了看，“其实认真说，君谦哥喜欢的就是郡主这类型的，端庄大方贵气，倒也不用担心宁韵清，只是心里有数就行了。”
　　永泰郡主噗嗤一笑，“你可真是一个甜姐儿。”
　　“我是实话实说。”白小菀笑了笑，接着道：“宁韵清这人心眼儿特别小，以前我和君谦哥多说几句话，她都不乐意。那个……”忍不住又向上官天寰求助，“淮安的事……，我可要怎么说啊。”
　　她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现在郭大娘和谢杏儿、宁韵清都进京了。不说，万一她们瞎编点什么，叫永泰郡主误会了，岂不是更糟？可是说吧，又怕永泰郡主当场翻脸。
　　上官天寰知道她的为难，接话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喜欢的人是我，又不是谢君谦，不过是因为当时要躲着我，所以和谢君谦订了一下亲事。你才多大，和谢君谦清清白白的没啥见不得人，永泰自然会分辩的。”
　　他的话说的很清楚，永泰郡主自然也听明白了。
　　上官天寰道：“当年因为出了一点事故，我失忆了，所以是我下令要追杀小菀。小菀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和她唯一认识的谢君谦订了亲事，改了名字，想要躲避我。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如今，小菀和我当面来你这儿说清楚，你往后可别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再误会了小菀什么，那就白费了我们的一片心了。”
　　这番话，坦白、警告和期待都有。
　　永泰郡主心里明白，哥哥这是疼爱白小菀到骨子里了，生怕她受了一点委屈。所以，连警告妹妹的话，都这么当着面说出来了。
　　这样的未来小嫂子如何敢得罪？永泰郡主很是清楚，她将来过得好不好，基本取决于哥哥能否做梁王，未来的梁王妃和她是否姑嫂融洽。、
　　至于谢君谦，功成名就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更何况，她看得出来白小菀喜欢的是哥哥，对谢君谦并没有任何不坦白。而谢君谦本人也不是多情种子，一心放在功名仕途上面，实在没什么担心的。要担心，还是担心那个宁韵清表妹闹心吧。
　　因而不仅没有吃醋拈酸，反而笑道：“哥哥和县主对我如此坦诚相待，我岂能再中了别人的奸计？那也太辜负哥哥和郡主的一片心了。”
　　上官天寰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对了，小菀说想个办法让你搬出去住。”


第三百二十六章 火气
　　“搬出去住？”永泰郡主微微一震，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这个意思，“我都已经嫁到谢家了，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怎么搬出去呢？就算我是低嫁，留下婆婆和小叔子也不太好吧。”
　　白小菀接话道：“不是让你丢下婆婆和小叔子，而是让你远离太婆婆和小姑姑，再者还有那个表妹宁韵清，这么多人搅和在一起，可都是非啊！”
　　永泰郡主瞬间明白过来了，笑了笑，“我懂你的意思了。多谢你为我考虑，只不过这边要搬，那也不是说搬就搬的，光是找房子这块儿就得费心费时间了。再者太婆婆她们刚到，我要是马上就搬出去，难免会惹得别人闲话，不如等等。”
　　“是啊！”白小菀接话道：“这事儿的确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我先帮你看看房子，回头在让世子找皇上求个情，给你封一个郡主府。这样一来，自然而然就可以搬出去了。反正啊，你还是和郭大娘她们分开住的比较好，免得整天鸡零狗碎的。”
　　上官天寰也道：“嗯，远香近臭。”
　　“的确是这个道理。”永泰郡主笑道：“但不管怎么说，亲戚来了，我以礼待之便是。更何况我是郡主，他们得敬着我，我犯不着看他们脸色，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白小玩叹气：“要是能你以礼待之，他们也能以礼待之那就好啦。我实话跟你说吧，郭大娘是一个不讲道理的，谢杏儿也不讲道理。宁韵清倒是能的讲点道理，可是……，她从前一心想要嫁给君谦哥，十分固执，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她这次来，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呢。”
　　“这样啊。”永泰郡主笑了笑，“看来的确是有些小麻烦了。”
　　“反正我提醒你啦。多的我也不能再说，说了也帮不上你。”白小菀认真道：“不过你是郡主，倒是不用太担心。她们要是真的闹得过分了，你用身份压他们，她们自然就老实了。要是郭大娘仗着自己是太婆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乡下的那些泼妇本事实在头疼，只怕你都没有见过。到时候你就用杏儿的婚事来压她，自然就消停了。”
　　永泰郡主笑道：“我先多谢你了。”只是不免带出几分疑惑，“谢家的事，还有宁韵清，你怎么知道还挺多呀！”
　　白小菀耸耸肩，“我这人没爹没娘的，以前在谢家住过，在宁家也住过，受过君谦哥一家的恩惠，所以对他们家的人都很清楚。反正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你心里有个底儿，免得两眼一抹黑，回头倒是气坏了自己。”
　　“行。”永泰郡主笑道：“那我替哥哥谢谢你啦。”
　　“嗨，这跟他有什么关系？！”白小菀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看了上官天还一眼，“咱们走吧？等会儿啊，说不定郭大娘和宁大婶会吵起来，我们在这儿别人多尴尬呀。”
　　上官天寰笑道：“你的脸皮这么厚，还知道什么叫尴尬呀。”
　　白小菀气得一跺脚，“行，你能耐了啊！我脸皮厚，你脸皮薄，以后就别到我那儿来蹭饭！挑三拣四的，我才懒得伺候你这个大爷呢。”
　　说完，一扭身就出去了。
　　永泰郡主抿嘴笑道：“哥哥，快去追吧！我竟然不知道，一向端庄沉稳的哥哥，竟然也有如此淘气促狭的时候，倒也有趣。”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上官天寰就急哄哄的追了出去，在后面喊道：“前面那个脸皮薄的，等等我，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走吗？小腿儿跑得还挺快。”
　　白小菀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根本不理他。
　　上官天寰笑着追了上去。
　　白小菀一脸气呼呼的，因此更加快了脚步，一阵小跑，却不料刚好和对面走出来的谢玺撞上了，不由吃惊道：“哎呦，吓我一跳！玺哥儿啊。”
　　谢玺则是满脸震惊之色，“小菀，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小菀解释道：“刚巧在路上遇到郭大娘她们，又怕她们迷路，所以就正好送过来了呀。才刚和永泰郡主说了一会儿话，正要走呢。”
　　“不！”谢玺的脸色依然很震惊，摇头道：“我是说，你怎么会在京城？不是还在岷县呆着吗？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这下子轮到白小菀奇怪了，“我一直都在京城呀。你干嘛这么吃惊啊？”她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难道我在京城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吗？”
　　谢玺的脸色有些白，嗫嚅道：“我从那次回去淮安以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闷头苦读，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也无心过问。后来知道中了解元，封了官，又要娶永泰郡主为妻，这才跟着娘一起来京城了。”
　　白小菀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对我的事一点都不知道？我说呢，你都来京城这么久了，怎么从来都不找我？我还想着，是不是瞅着你哥考得好了，你也要发奋读书，所以没空呢。”
　　谢玺笼罩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想到母亲和哥哥一起欺骗他，对她隐瞒白小菀的事情，心就不由得揪在了一起。再看看白小菀身边的上官天寰，两人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那份刺眼，更是叫他痛得说不出话。
　　全世界的人都在背叛他。
　　白小菀却没有察觉，说道：“是这样的，我在岷县捣鼓了一个楼盘，反正搞出了一点小成绩，皇上一高兴，就册封我做婉县主了，还给我赐了一个宅子，叫婉府。你出门找人打听就知道了，另外我还在京城开了好几个铺子，等你得空了，找我玩儿吧。”
　　谢玺强忍了起伏不定的心情，勉强笑道：“好啊，那等我空了去找你。”
　　白小菀正要说话，就见郭大娘和谢杏儿还有宁韵请，都一起出来了。宁氏跟在后头，见了他们说道：“世子爷和婉县主这是要走吗？我们正说到后面去找永泰郡主，正好再给世子爷和婉县主请安呢。”
　　“不用了，不用了。”白小菀连连摆手，她可不想面对郭大娘和谢杏儿，更不想面对宁韵清清，再想想这一群女人围在一起的宅斗戏，整个人脑袋都大了。
　　上官天寰也没有耐心看这出戏，更不想让白小菀和谢玺说太多，当即便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小菀现在身份不同了，又有上官天还撑腰，于是便跟着他赶紧走了。
　　谢杏儿在后面不满道：“瞧瞧，白小菀都是什么态度？一点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话还没有说完呢，自己就先走了。”
　　郭大娘脸色阴沉，也不太好看。
　　宁韵清则是没有说话。
　　她的心潮起伏不定，当初还因为嫉妒白小菀，以为白小菀要缠着表哥，没想到白小菀攀上高枝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而自己，却是什么着落都没有。
　　谢杏儿还在叽叽咕咕，“什么婉县主，好了不起吗？我们君谦已经做了官儿，将来是要封阁拜相的，又娶了永泰郡主，难道不比她白小菀更高贵一些？她不过是仗着攀上了世子爷这个高枝儿，所以就趾高气扬的，撑死也不过是个妾室，就不嫌自己太轻狂了。”
　　宁氏皱了皱眉，刚想说上几句，结果谢玺先爆发开口了，“小菀再不高贵也是婉县主，还是皇上特旨亲封的，比你高贵多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鸡毛
　　谢杏儿不由胀红了脸，气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下贱吗？”
　　谢玺冷哼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吧。”
　　谢杏儿气得说不出话。
　　郭大娘看了就上火，指责谢玺骂道：“你这个小崽子，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眼里连个尊卑长幼都没有了吗？反了你了。”
　　谢玺正在气头上，当即回道：“是姑姑先没有尊卑长幼，县主就是县主，九品芝麻官见了还要跪拜呢。姑姑不过是一介平民，在这里流言蜚语的，就不怕得罪了婉县主？得罪了梁王府的世子？就是永泰郡主也不能容忍的！再说了，要是叫外头的人听去了，只会说谢家的人没有规矩，没有家教，连哥哥的名声都给带坏了。”
　　这一番话，把谢杏儿给吓着了，她不服气的道：“咱们一家子人说话，怎么就到外头去了？你少吓唬我！若是到外头去了，那也是你说出去的。”
　　谢玺冷笑道：“你觉得我是在吓唬，那就是吓唬吧！可是小菀是婉县主的身份不容置疑，世子爷为她撑腰，这个你也知道吧？至于说永泰郡主，呵呵……”他强忍住了心痛，朝着谢杏儿讥讽道：“世子爷要是娶了小菀，小菀就是永泰郡主的嫂嫂，你觉得永泰郡主会帮谁？总不能是帮着你吧。”
　　谢杏儿顿时脸上惨白，嘴唇发抖。
　　她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系，畏惧皇权，控制不住的害怕起来。
　　郭大娘也是变了脸色，但是还强撑着嘴硬，“玺哥儿，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青天白日的，吓唬你姑姑做什么？走，杏儿，我们回屋去。”
　　谢杏儿逃也似的进屋去了。
　　谢玺脸上的怒气还没有消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郭大娘和谢杏儿进去的方向，但是明显不是在看他们，而像是穿透了某处地方，看着特别的诡异。
　　宁氏忍不住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祖母和姑姑，干嘛当着人跟他们顶嘴啊。”
　　谢玺冷笑反问，“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宁氏皱眉，“你这孩子，今天吃了炸药？说话这么冲，到底是谁招惹你了？”
　　“谁招惹我了？”谢玺猛地抬头，看着母亲，“你说呢？”正巧谢君谦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当即一声冷笑，指责母亲和哥哥，“是你们，是你们招惹我了！我承认，上次我离家出走，是我不对，让你们担心了。可是我也认错了，在那以后，每天都是规规矩矩在家里，好好读书，听你们的话，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竟然把小菀的消息瞒得死死的，叫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宁氏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说不出话来。
　　谢君谦接话道，：“什么小菀不小菀的，人家现在是婉县主了，不要没事总提起她，就算小菀不介意，世子还介意呢！再说了，我和娘的确是没有提过小婉的消息，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过你，原本你就不应该再询问她的。”
　　谢玺怒道：“我不该知道？你就该知道！我和小婉青梅竹马，年纪相当，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凭什么不能知道她的下落？而你，已经娶了永泰郡主，是有妻室的人了，你才是不应该知道小菀的下落！而不是我。”
　　谢君谦不悦道：“看你读了几个月书，学问没长进，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
　　谢玺看的哥哥和母亲，觉得没什么话再可说了。再说下去，也不过是两边吵架生气罢了。他现在就回去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功名，走上仕途，趁着小菀年纪还小，不能出嫁，赶紧挣个一官半职的，才有能力在她面前说话。
　　至于哥哥和母亲，有关小菀的话不说也罢。
　　谢玺转身就进屋去了。
　　宁氏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呢，眼下她也管不了谢玺的心情，转而对长子道：“你祖母和你小姑过来了，正在屋里讴气呢。对了，韵清也来了，说是跟你舅舅一起上京城的，结果半路走散了。幸亏遇到你祖母和小姑姑，不然单身一人还不知道怎样呢。”
　　“表妹也来了？”谢君谦皱了皱眉，“我先去郡主那边，让她一起过来见见祖母和小姑姑。至于表妹，母亲，你先安排一下吧。实在不行，外头找一家上好的客栈给她住的，断不能留在家里了。”
　　宁氏明白他的意思。
　　长子这是怕瓜田李下，惹得永泰郡主误会了。之所以要先去见郡主，就是为了到时候两口子在一起，没有单独和宁云清说过话，永泰郡主自然就不用猜疑了。
　　因而点点头，“你去吧，韵清那边我会安排好的。”
　　谢家如今也算是官宦人家了，除了永泰郡主的丫头和陪房们，宁氏自己也买了几个丫头和下人。因此当即出去，找人去客栈看房子，打算等下吃个接风宴，就把宁韵清给送出去，免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谢君谦去了后面，找到永泰郡主，说道：“我的祖母和小姑过来了，还有表妹，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永泰郡主早就换好了衣服，很家常的打扮，微笑道：“好啊。”
　　到了前面的院子，郭大娘和谢杏儿听说永泰郡主来了，都赶忙拜见，永泰郡主很是客气，微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不用这么客套，一起坐下说话吧。”
　　大家分别落座，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气氛有一些紧张。
　　“表哥。”宁韵清忽然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然后盈盈拜倒在谢君谦的面前，泪如雨下，“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一路辛苦，一路艰难，都是值得的。现如今，有了表哥给我做主，让我终生依靠，今后自然就不用再颠簸流离了。”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谢君谦皱眉道：“表妹，你再说些什么呀。你和舅舅走散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舅舅我会让人去找的，至于你的住处，我会让娘亲给你安排的，不要再说些七七八八的了。”
　　宁韵清反倒露出一脸惊讶，“表哥，你要把我安排到哪里去呢？我来京城就是为了找你，找到了你，自然以后要跟着你的呀。”
　　她想好了，如今表哥谢君谦做了官，纵使她做不了官太太，也可以做官家姨太太啊。再说了，她一直都爱慕表哥，根本就不愿意嫁给别的男人。
　　若非如此，也不会逃婚跑出来了。
　　“韵清，你胡说什么？”谢君谦不悦道，“你虽然是我的表妹，可也只是亲戚，哪有一辈子跟着亲戚的道理？再说了，我已经娶了永泰郡主，就更没有照顾你一辈子的道理。难道因为你是我的表妹，就得管你今后的一日三餐，让你终身有靠，这不是荒唐吗？”
　　宁韵清没想到表哥如此冷清，如此让她难堪，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咬咬牙，继续委委屈屈地哭诉道，“表哥，我可是千里迢迢的来找你啊！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竟然如此绝情。”
　　“交代？我要给你什么交代？”谢君谦简直忍不住要发火了。
　　就算他不在乎宁韵清胡说八道，旁边的永泰郡主听了，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宁韵清心越是这么纠缠不休，永泰郡主肯定越是生气，等下肯定有的麻烦了。更不用说传到梁王府那边，梁王和上官天寰会怎么想？他整个人着急上火的，简直头都大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蒜皮
　　偏偏宁韵清泪流满面的，好似那风中的蒲柳一般，一脸悲惨的站在那里，一张小脸变得十分苍白，惹人怜惜。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表哥，我知道你已经攀上了高枝儿，我的身份比不上郡主。可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只能跟着你做个妾室了。”
　　谢君谦不由面色阴沉，恼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时候是我的人了？你一个大姑娘家，连这种不知廉耻的话语都说得出来，真是太不像话了！”他转头，看向永泰郡主解释道：“我从来没有对表妹做过什么，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她是在胡说八道！”
　　宁韵清却哭道：“表哥，你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呀！”她凄婉看向宁氏，“姑姑，你好歹替我说一句话，我的清白之身都给了表哥，若是离了表哥，可要我怎么活？你们这不是要生生的逼死我吗？呜呜……”
　　宁氏已经听傻眼了。
　　早知道宁韵清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但是千想万想，都想不出来，她会这么白眉赤眼的说被儿子睡过了。还是当着永泰郡主说的，不由又气又怒，不管侄女的话是真是假，就算真的被儿子睡过，那也不能当着郡主说出来啊。
　　弄不好，这就是抄家灭门的祸事。
　　眼下见侄女哭哭啼啼的，还非要让她做主，不由恼怒道：“韵清，你这是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害了整个谢家吗？”
　　宁韵清却道：“姑姑，你怎么这么说？我给君谦哥委身做妾，怎么就会害了谢家呢？难道说，郡主就连我一个妾室都容不下呢？姑姑你说话，就算不顾及我，也要顾及郡主的贤惠名声啊！”
　　宁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永泰郡主忽然笑了，“好一张利嘴啊，倘若我不答应你做妾，就是我不够贤良，心眼儿小容不下人了。”
　　谢君谦插嘴道：“不要听她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睡过她，更没有碰过她半个指头，如果我那样做了，早就已经娶她了。”
　　宁韵清哭道：“当初表哥你说好要娶我的，可是后来你攀上了高枝，有了永泰郡主，自然就看不上我了。我知道我的身份比不上永泰郡主，不敢妄想做平妻，只求做个妾室，安安份份的，老死在这谢家的宅院里就够了。”
　　永泰郡主早听白小菀说过，宁韵清是一个难缠的人物，因而心里早有准备，淡淡笑道：“看你说的这么可怜，居然只是为了一口饭吃，一张床睡，就要委身做妾。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好几个陪嫁的宅院，你随便挑个地方住着就是了，你看如何？”
　　宁韵清如何肯挑个院子住着？她的目的是可以给谢君谦做妾，将来再生儿子，以后风风光光的做荣耀姨娘。若是住到庄子上去，那这一切岂不是都泡空了？她才不要做一个坐吃等死的活死人。
　　因而只是哭道，“郡主，你好狠的心啊，竟然连我做一个妾室都容不下。”
　　永泰郡主不由笑了，“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做一个妾啊。无非是看着君谦做官了，想攀上这个荣华富贵，对不对？可是荣华富贵有很多种，你干嘛非要纠缠君谦呢？你若是好好的跟我说话，也许我可以给你安排另外一条荣华富贵的出路啊。”
　　宁韵清才不相信什么另外的出路，离开了谢君谦，离开了林氏，她就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东西了。故此不论永泰郡主怎么说，她都只是哭道：“我何尝不想嫁给别人，可是我的身子已经给了君谦哥了，又如何能嫁？若是嫁了，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等着让夫家把我浸猪笼吗？你们非得逼死我啊。”
　　谢君谦听得眉头直皱，他不明白，表妹的心魔怎地如此之深，连廉耻都不顾了。加上怕永泰郡主吃心，当即斥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口口声声非说被我睡过了，你有何凭据？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宁韵清哭道，“这种事能有什么证据？表哥，你若是不想认账，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一死了之了。”
　　谢君谦冷笑道：“好啊，那你就当着大家的面去死好了。”
　　他就不信，宁韵清真的敢去死。
　　宁韵清没有想到，谢君谦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她当然不会真的想去死，哀哀哭道，“表哥，你这样始乱终弃逼着我的死，还算是个人吗？就不怕影响你的官声么？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够了！”谢君谦冷冷打断，“要死就去死，死了，我给你送一口上好的薄皮棺材！若是再这么胡说八道，别怪我不顾亲戚情分！”
　　宁韵清怕被打，当即看向宁氏哭诉道：“姑姑，你也想让我今天死在这里吗？我可是你的亲侄女，我爹是你的亲兄弟啊。”
　　宁氏实在处理不来这这种状况，整个人都懵了。
　　永泰郡主转身吩咐嬷嬷了几句话，说的很轻，没有人听她说可什么。不过等宁韵清青哭哭啼啼了片刻，嬷嬷就端了一大碗药汤过来。
　　“这是什么？”宁韵清惊吓道。
　　永泰郡主忽然冷冷一笑，“来人啊，把药给她灌下去了。”
　　宁韵清大吃一惊，吓得浑身发抖，“你这是要用毒药害死我？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这样毒害人命？不！表哥，姑姑，救我啊！”
　　宁氏虽然怨恨宁韵清这么胡说八道，但是却也从没想过让她死。因为不知道永泰郡主的药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只当真的是毒药，当即跪下求情道，“郡主，韵清这孩子糊涂不懂事，是我和她爹没有管教好，不过记住你放心，我必定想个法子把她远远的送走，再也不会让她这么胡闹了。”
　　谢君谦看着永泰郡主平静的面色，心下猜测，那药碗里面多半不是毒药，因而上前问了一句，“真的要这么做吗？”
　　永泰郡主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然后笑道：“这事儿我来安排，你就放心吧！”
　　宁韵清看着二人夫唱妇随，搭配的天衣无缝，心里突然一阵冰凉。或许，攀附表哥做妾并不是一条好的道路，她的心里面根本就没有他，只有永泰郡主。当初白小菀说得对，表哥一旦高升了，就有名媛贵女来和她争抢，她下手太晚了。
　　只是现在她也来不及伤感，自己的小命更要紧，因此抱紧了宁氏哭诉道：“姑姑，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在这里。”
　　宁氏被她拉扯着，朝着永泰郡主求情，“郡主，你大人大量就饶了韵清吧。”又看向不为所动的儿子，“君谦，你快向郡主求求情啊。韵情虽然不懂事，可也只是目光短浅，胡搅蛮缠，她实在是罪不至死啊！”
　　“来人啦，把药给她灌下！”永泰郡主冷冷道。
　　两个嬷嬷上前抓住了宁韵清，将她拖到一边和宁氏分开，然后捏住她的鼻子，直接将药灌了下去！宁韵清吓得大喊大叫，可是嘴和鼻子都被人捏住了，身体也动弹不得，那个药就顺着咽喉“咕噜噜”吞了下去。
　　宁氏吓得都不敢动了。
　　宁韵清先是拼命的挣扎，大喊道：“救我，救我！姑姑救我。”她后悔了，不该低估永泰郡主的心狠手辣！就算不给表哥做妾，也好过就这么去死啊。
　　可惜迟了。
　　不一会儿，宁韵清就开始头晕眼花，身子发软，很快便控制不住的晕了过去。
　　宁氏吓得大哭起来，扑在了宁韵清的身上，“韵清，你就这么死了，姑姑可怎么向你爹交代啊？我可怜的孩子，呜呜呜……”


第三百二十九章 波澜
　　谢君谦上前搀扶宁氏，淡淡道：“娘，这不是毒药，只是让表妹暂时昏迷过去了而已，你不用哭了。”
　　“不是毒药？”宁氏怔住了。
　　永泰郡主吩咐嬷嬷，“看看她睡熟了没有？睡熟了，就赶紧带到屋子里检查一下。”
　　宁氏不解问道，“检查什么？”
　　永泰郡主微微一笑，“检查这位表妹，到底还是不是处子之身啊？如果她还是处子之身，那么君谦自然就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宁氏顿时满脸尴尬，说不出话来。
　　永泰郡主看着谢君谦，微笑道，“当然了，就算这位表妹已经破身，也不能说就一定是你破的身。这事儿咱们慢慢商议，不用着急，我自然有处置的办法。你放心，既然她是亲戚，怎么着我会都会留她一条性命的。”
　　永泰郡主平时看着和蔼可亲，到了这种时候，皇室郡主的身份，那种威严和威仪，不动声色的陡然就出来了。
　　别说宁氏不敢再说话，就算是谢君谦，也不方便再说什么。
　　倒是还要感谢永泰郡主的果断凌厉，说道：“事情能解决了就最好。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没有处置好，先给你赔罪了。”
　　永泰郡主笑道：“一家子，说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如果你真的跟表妹有染，那你是应该给我赔罪。如果你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她在诬蔑你，那倒是你受了委屈，要赔罪的人也应该是她。”
　　正说着话，嬷嬷就把宁韵清给抬到了屋子里。直接掀了裙子，褪了裤子，然后伸手进去细细检查，动作十分老道。
　　宁氏觉得这样十分难堪。
　　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倒是十分紧张的跟着在外面，等候消息。
　　不一会儿嬷嬷出来笑道：“还是完璧。”
　　宁氏、谢君谦，包括永泰郡主都松了一口气。
　　永泰郡主笑道：“这位表妹可真有意思，明明还是个处子，非得说是君谦睡了她，看来对君谦真是爱慕之深，爱慕之极呀！”
　　谢君谦洗脱了嫌疑，顿时一身轻松，说道：“表妹这是入了心魔了。她醒来，我立即就事情给她说清楚，然后远远的让她嫁出去。”
　　永泰郡主却迟疑了一下，“就你表妹这样的性子，嫁出去，怕是也不安生。万一她回头跟那家人说，她和你有什么关系，该如何是好？或者即便他不说，就这么整天哭哭啼啼的没完，哪天再说起你来，终究是个祸患。”
　　谢君谦沉吟了一下，“那就将她嫁的远一点如何？”
　　永泰郡主笑道：“这不是嫁的远不远的问题，而是嫁的妥不妥当的问题。你的这位表妹到底应该嫁给谁，容我仔细想想，总是要找一个安全的妥当的地方才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可惜宁韵清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悠悠转转的苏醒过来，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由愣住。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永泰郡主的嬷嬷给她灌了一碗药，……这是，还没有死吗？
　　宁韵清吓得赶紧要起床，结果身子软绵绵的，挣扎了一下，又摔在了床上。
　　外面的嬷嬷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走了进来，淡淡笑道：“恭喜宁姑娘了。”
　　宁韵清不知所以，听她说恭喜，心里猛的一惊一喜，“是永泰郡主和表哥答应让我做妾了吗？”
　　嬷嬷讥笑道：“好好的姑娘家为什么要做妾呢？方才姑娘晕过去的时候，已经给你做了检查，发现你还是完璧之身，实在是可喜可贺啊。到时候，郡主会给你择一门好婚事，那更是喜上加喜了。”
　　“什么？你们检查我？”宁韵清这才觉得下面有些不太对劲，有一种隐隐的，被人探入过的不舒服感觉。不免有些羞愤交加，“你们……，你们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嬷嬷皮笑肉不笑道：“这有什么荒唐的？老奴在宫中服侍了主子们多年，以前也给那些进宫的秀女们做过检查，女人看女人有什么荒唐的？更不用说，我都是这把年纪了，做你的祖母都够了。眼下证明了林姑娘你是完璧之身，真是皆大欢喜。”
　　宁韵清可一点儿都欢喜起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完蛋了，再也不可能给谢君谦做妾了。想到此处，宁韵清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扑在被子上，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哭了半天，被子都湿了一大团，可惜根本没有人理她。
　　宁韵清大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白小菀的耳朵里。
　　这个时候，她正在和上官天寰一起喝茶。
　　听说宁韵清非要说自己怀孕了，让谢君谦纳她为妾，最后居然被永泰郡主让嬷嬷检查出来是处子，不由瞠目结舌，“这也行，简直太荒唐了吧！”
　　上官天寰冷笑一声，讥讽道，“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无耻的女子，简直就是下三滥！若是把永泰气出一个好歹来，她宁韵清便是死了，也不够赔。”
　　白小菀虽然不喜欢宁韵清，但是也没想到她会变得这么疯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晌，才喃喃道：“宁韵清以前不是这样的呀，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吗？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上官天寰冷笑道：“我管她受了什么刺激？这种不知廉耻的贱人，就该给他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那现在，永泰郡主的意思是怎么样呢？要让你来处理这件事情吗？不然的话，怎么巴巴的把消息送过来了。”白小菀问道。
　　上官天寰微微顿了一下，“永泰的意思是，宁韵清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谢家。若是远嫁的话，又把她不老实，再出什么事儿来。毕竟闹大了，谢君谦和宁氏肯定不忍心，就是永泰的面子也不好看，所以……”
　　白小菀见他的语速迟疑了一下，有点吞吐的，恍然间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带出三分震惊道，“什么个意思？永泰郡主不会打算让你把宁韵清收了吧？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处置，是这个意思吗？我去，怎么这么膈应人啊。”
　　上官天寰忙道：“小菀，你别急，这件事情我会安排的。永泰是考虑不周了，但她并不知道，你和宁韵清还有一段过往瓜葛。”
　　白小菀嘟嘴道，“她怎么不知道啊？我都说了，我和谢君谦订亲过，难道宁韵清能乐意吗？我看啊，她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上官天寰夹在心上人和妹妹之间，不由苦笑，“好了，这事儿的确是永泰没想仔细，回头让她给你赔罪，好不好？放心，宁韵清一定会处置好的。”
　　“罢了，我可不敢让郡主赔罪。”白小菀气呼呼的，“我也没有责备永泰的意思，她是你妹妹，一出事想到你也是天经地义的，想不周到也是有的。但不管怎么说，宁韵清我想着就有点头疼，再说还要牵扯到谢家，那就更头疼了。哎呀，我可实在招架不住啊！”
　　上官天寰见她退让了一步，连忙夸道：“还是你最懂事。”
　　白小菀撇嘴，“少来拍我的马屁。”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来了一个小丫头，回禀道，“世子爷、县主，外面有个姓赵的公子求见。”
　　白小菀正心情不好呢。
　　当即道，“什么姓赵的姓王的，不想见！让他走吧。”
　　上官天寰却顿了一下，问道：“是不是赵劼来了？”
　　“啊，赵劼！”白小菀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了，“哦，应该是他爹调任到京城来了，所以他也跟着一起来了。”


第三百三十章 纳妾
　　但即便知道了赵劼来京城的原因，白小菀也不想见他，挥手道：“我现在正头疼呢，哪有空见他？没空陪他耍嘴皮子，让他走吧。”
　　丫头当即出去，准备去把赵劼给撵走。
　　刚走了几步，就被上官天寰叫住，“等等，让赵劼进来吧。”
　　白小菀不解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不吃醋啦？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他的，再说了，这会我正心烦着呢，我都没有心情见他，你还……”说到此处，不由一顿，“你该不是，想把宁韵清硬塞给赵劼吧！”
　　“有何不可？”上官天寰笑道：“他爹的官职还是我给安排的，这么大的人情，难道他就不该回报一二？更不用说，是送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儿到他屋子里，这是有艳福啊。”
　　白小菀撇嘴道：“就宁韵清那难缠的性子，狗屁的艳福啊！”
　　不过上官天寰这么一提醒，她想了想，以赵劼那风流公子哥的性子，多纳一个妾和少纳一个妾，倒也没什么区别。而赵劼这个人看着荒唐风流，实际上对朋友还是很讲义气的，对她那就更不用说了。
　　宁韵清要是留在他的屋子里，的确，是让人放心的。
　　白小菀忍不住瞪了上官天寰一眼，“你这个奸诈鬼！自己接了一个麻烦，就把烫手山芋扔给别人了。”
　　上官天寰笑道：“这不是怕你吃醋吗？你要是没有意见，那我就把宁韵清收在房里，你看如何？只要你不嫌麻烦，我倒是无所谓的。横竖王府里多养一口人，也不是养不起，还能当个丫头使唤呢。”
　　白小菀气得跺脚，“你少来气我了！再这么胡说八道的，当心揍你啊。”
　　正说着，就见赵劼从外面进来，看着白小菀气呼呼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县主生气了？”
　　白小菀扭头看着他打扮的一身华丽，油头粉面的样子，就啐了一口，“还有谁？那不都是你？就是你气着我了。”
　　赵劼顿时露出一脸苦笑，朝着上官天寰道，“世子爷，你可得替我分辩分辩，我这一只脚才刚踏进门，县主就给我扣了这么大一顶的帽子，叫我可怎么接啊。”
　　上官天寰道：“你们两个别在这儿叽叽咕咕的了，说正事儿呢。”
　　赵劼是一个机灵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有事儿要落到他身上了，忙问，“什么事儿？只要是我赵某人能帮上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小菀看他那么浮夸的做派，就没好气道，“要你的狗命，给不给？”
　　赵劼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不怕，反倒笑嘻嘻的道，“县主想要我的命也容易，你说是狗命就是狗命，想拿去就拿去。只是这人间富贵大好红尘，我还有些眷念，县主就等这个几十年再来拿吧。”
　　白小菀啐道，“等你寿终正寝啊！想得美你。”
　　赵劼笑嘻嘻的，“县主果然是仁慈，怜悯我。”又朝上官天寰看过去，“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儿，不方便解决。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说，横竖我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做点不讲道理的事也无所谓了。”
　　白小菀斜了他一眼，鄙夷道：“大话鬼！也不怕烂了舌头。”
　　上官天寰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以前在淮安的时候，谢君谦你是认识的吧？他娶了我的妹妹，现如今，也就是我的妹夫了。”
　　赵劼忙道：“谢大人我知道，他咋了？难道勾搭青楼女子了？”
　　白小菀埋汰他，“谁都像你一样啊。”
　　赵劼嘿嘿干笑。
　　上官天寰天继续笑道：“谢君谦有个表妹，叫宁韵清。不知道入了什么魔怔，哭着喊着非要给谢君谦做妾，弄得我妹妹很是不高兴。还满嘴胡说八道的，非说谢君谦已经把她给糟蹋了，结果让人一检查，还是一个完璧的处子之身，这不可笑吗？”
　　赵劼风尘仆仆的刚到京城，还没有歇下，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诧异道：“这女人可是疯了？跟郡主争男人，她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吗？真是够疯的。”
　　上官天寰淡淡笑道，“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谢家的亲戚，所以有恃无恐罢了。”
　　白小菀懒得听他们你来我往的拉扯，直接说道：“那个宁韵清实在是不能留在谢家，可是送到别人家，我们不放心，要是送到世子身边我又挺恶心的，所以就让你帮个忙，只当白送你一个大美人儿，放到房里自己用吧。”
　　“啊？”赵劼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苦笑道：“那个宁韵清，该不会是长得像个母夜叉吧？”
　　白小菀扑哧一笑，“你就关心这个？傻不傻？横竖不过是你身边多养一口人，你家也养得起的，有什么为难的？母夜叉也有母夜叉的好处，也许宁韵清是母夜叉，反而合了你特别的口味儿呢。”
　　赵劼忙道：“别介，我的口味可没那么特殊，我还是喜欢美人儿了。”要不是顾及上官天寰在身边，都想说，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美人儿啊！
　　上官天寰接话道，“你别听小菀胡说八道了，那个宁韵清，长得还是可以的。若论面貌虽然算不上是绝色，但也算是小家碧玉，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赵劼的眼珠子咕噜一转，笑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忽然意识到这话不对，抬头看向上官天寰，再看看白小菀，委屈道：“世子爷，我这是被你坑了啊。”
　　上官天寰笑道：“怎么？当着我的面，就想对小菀表白忠心啊。我劝你，还是掂量掂量轻重，不如继续保持你的这颗色心，来得安全一些。”
　　赵劼一脸苦笑，“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就是好大一个坑啊。”
　　上官天寰笑道，“我怎么坑你啦？白白送你一个大美人儿，这可是捡来的艳福。”
　　赵劼和他们混熟了，说话也也没太多顾忌。横竖上官天寰是清楚他的，有贼心没贼胆儿，再者上官天寰也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自家的女人有人喜欢，那说明这些女人好呗。因此也就笑嘻嘻的道，“行啊，我这刚进京城，就蒙世子爷和县主赏赐我一美人儿，我回去就好好享用享用。”
　　白小菀撇嘴道：“哼，天下男人一般黑。”
　　赵劼笑道，“县主，你在骂我不要紧，我本来就是黑的。可是，世子还在旁边坐着呢，你这可是连世子也一起骂进去了。”
　　白小菀哼唧道：“就是骂他！”
　　上官天寰一脸冤枉的神色，苦笑道，“我又怎么了？骂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左拥右抱的，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白小菀嘟嘴道，“反正我心情不好就骂你了，怎么样？你打我呀！”
　　上官天寰笑道，“不敢，不敢。万一回头你去皇上那儿告我状，我不是麻烦了吗？再说，今儿的确是给你添堵了，你随便骂，只要能消气就行。”
　　白小菀哼道：“你知道就好。”
　　赵劼的心里那个苦哟。
　　看着他们两个打情骂俏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儿，足足打翻了一海缸的醋啊。
　　可是又没有办法，上官天寰惹不起，白小菀又不喜欢他。再者上官天寰还给他爹谋了官职，恩情深重，这几下的加在一起，只能把这口醋给深深的咽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送走
　　这件事情商议好了以后，上官天寰就带着赵劼去了谢家，找到谢君谦说，“这位赵公子你应该还记得吧？是以前淮安知府的公子，现如今他爹来了京城做官，他也跟着来了。”
　　谢君谦忙道，“知道知道，赵公子好。”
　　赵劼也笑着行礼，“谢大人客气了。”
　　毕竟谢君谦现在是官身了，不比当年，该有的礼数当然得有。更不用说，谢君谦还是永泰郡主的丈夫，堂堂的郡马爷，得罪不起啊。
　　上官天寰和他们一起到了里面，坐着说话。
　　一边喝茶，一边说道：“正好，你表妹那事儿让赵公子赶上了。所以我们一琢磨，你那表妹不能嫁到外头人家去，不放心。不如放在熟人家里，反倒妥当一些。”
　　谢君谦顿时就明白过来了，问道：“世子带着赵公子过来，是要把我表妹许配给赵公子吗？”
　　赵劼淡淡道，“许配谈不上，不过是纳个妾罢了。”
　　谢君谦怔了怔，有那么一点点不痛快。
　　可是心里也明白，依照赵劼身份，怎么着也要娶一个正经的官家女儿为妻，宁韵清的身份是做不了正妻的。更不用说，赵劼还是为了帮忙处理麻烦，才帮着把宁韵清给纳了，所以也就没啥可说的了。
　　再者想到自家表妹，那般毫无廉耻的胡说八道，也实在没什么可值得怜悯的。赵劼这人是风流了点儿，屋子里恐怕少不了女人，可他是受了上官天寰和小菀所托，自然就不会虐待了表妹。
　　最重要的是放在赵劼屋里安全，倒也妥当。
　　上官天寰说道，“你那表妹的事儿得赶紧处置了。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就是纳妾，不用那么多讲究，一台粉轿抬过去就是了。等下赵家就派人送轿子过来，就让抬走吧。”
　　谢君谦站起来的，“这个应该没问题，我进去给家里人说一下，好歹有一个交代。”
　　“行，你去跟你娘说说，顺便告知永泰。”上官天寰也站起身来招呼赵劼，“我们走吧，横竖只是给你纳妾，没有你坐在这等着的道理，晚点时间，让人抬着轿子过来接人便是了。”
　　赵劼笑道，“好啊，这以后，我和谢大人也算是亲戚了。”
　　谢君谦脸上一阵尴尬，笑着把他们两个送出了门，然后去找了宁氏。
　　宁氏一听这话，顿时瞠目结舌，“兜兜转转的，怎么又跑到赵公子身上了？这位赵公子是何许人也？好生奇怪。”
　　谢君谦道：“赵公子的爹时候以前的淮安知府，受了世子爷和小菀的恩惠，陷入来京城做官，所以刚好遇上了。”
　　“哦，我想起来了。”宁氏恍然大悟，“之前在淮安的时候。赵公子是不是喜欢小菀，还想纠缠她来着？没想到，居然来京城了。”
　　谢君谦赶紧打断，“娘，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你当着我的面说说不要紧，甚至就是小菀听了，也不过一笑置之。但是你叫世子爷听了怎么想，叫外人听了怎么想？京城里面行事，处处都要小心啊。”
　　宁氏马上反应过来，忙道：“是是，我糊涂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谢君谦说道，“世子和赵劼的意思是表妹不能在我们家久留，要是闹出什么麻烦来，大家都脸上都不好看，所以等一下就会叫人抬轿子来接表妹。”
　　宁氏还是有点担心，“那赵劼看着人物风流的很，况且心里又喜欢小菀，要是韵清过去了，岂不是要受委屈？”
　　谢君谦冷冷道道：“受委屈？那也是她自找的！好好的，放着明媒正娶的妻室不做，非要做妾，她给咱们家添的麻烦还少吗？娘，你想想，要不是是看在小菀的面子上，世子对咱们家一再纵容，这事儿咱们能顺利解决吗？吃不了兜着走！”
　　宁氏顿时无言了。
　　谢君谦又道：“况且，赵劼的爹是京官儿，赵劼人物年轻又没毛病，长得也俊俏，还是官家公子，怎么就配不上韵清了？凭着韵清的身份和品行，也只能给他做妾，难道还想做妻啊？”
　　宁氏沉默不语。
　　谢君谦知道母亲是在担心表妹，放缓了口气，劝解道，“娘，赵劼是看在小菀的面子上，是迫于世子那边的压力，才同意纳表妹为妾的，同时还得顾忌我这边。所以，你放心，他不会对表妹怎样的，撑死就是晾在一旁不管了。要是表妹运气好，能替赵劼生下一男半女，将来的日子谈不上多么幸福美满，至少也不会差了。”
　　宁氏的神色果然宽松了不少。
　　谢君谦又道：“横竖表妹进了赵府穿得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至少不用流落在外面受苦了。”
　　宁氏叹了口气，“我还能说什么呢？韵清这孩子自己不争气，不懂事，闹得大家为她折腾，能落得这个结局已经算是不错了。”想想又道，“倒是永泰郡主那边，昨天没跟你怄气吧？你呀，记得说点好话哄哄她。”
　　谢君谦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自己心里有数，况且郡主并非那种胡搅蛮缠之人，也是讲道理的。她知道我和表妹没什么，虽然有些不痛快，但是却没有朝我发脾气。至于哄她，我已经叫人打了一套头面，等得了就送给郡主送去，好话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娘，你就别担心了。”
　　宁氏是点点头，叹气道，“哎，这都是什么冤孽啊？亏得郡主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不然这么闹起来，家宅不宁了。”
　　宁韵清还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她被关在屋子里，瞧着静悄悄的四周，心里有些惶恐。如果当初不是对表哥有那么多执念，非要闹着跟他做妾，也许她都已经顺利嫁人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迟了。
　　她没想到永泰郡主是个眼里不能容一粒沙的人，又那样的狠毒，竟然连嬷嬷给他检查身体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叫她没有了退路。
　　今后到底何去何从？宁韵清也开始彷徨了。
　　不过她没有煎熬太久，院子里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很是热闹。宁韵清听着十分不解，起身出门问道：“这是什么动静？出什么乱子了？”
　　门口的小丫头不说话。
　　很快，两个嬷嬷从院子里快步进来。
　　二话不说，就拉着宁韵清开始换衣服。宁韵清起先还不明白，惊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到底有个说法啊。”
　　其中一个嬷嬷笑道，“姑娘好运气呀，我们这儿给姑娘道喜了。”
　　宁韵清却本能的觉得不是好事儿。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粉红色的衣裳，簇新的，恍然间有点了悟，“你们这是做什么？想把我打扮好，送到什么地方去？你们住手！”
　　嬷嬷却笑道，“有位赵公子，原本在淮安的时候是淮安知府的儿子，和你表哥也是认识的，算是故交好友。现如今他跟他爹来了京城，听说姑娘长得好，又知书达理，所以想收了姑娘为妾室，让姑娘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
　　宁韵清惊呼道：“什么赵公子？我不认识。”
　　嬷嬷笑道，“认不认识有什么要紧？等你去了赵公子身边，自然就认识了。”
　　宁韵清想要挣脱逃跑，却挣扎不掉，吓得大叫，“表哥、姑姑，我要见你们！她们这些人要害我，救命啊。”
　　正说着，就见谢君谦和宁氏一起进来了。
　　宁韵清忙道：“救我！姑姑！她们要把我塞给什么赵公子？我根本就不认赵公子，更不想给赵公子做什么妾室，我不……，不要啊。”


第三百三十二章 父子
　　谢君谦冷冷道：“你还想留在谢家让大家不安生？做梦！”
　　宁氏则是沉默不说话。
　　她过来，算是最后再看宁韵清一眼。
　　谢君谦继续道，“韵清，你的婚事是我做的主。那个赵公子你应该还记得，就是以前淮安知府的儿子。你虽然没有见过他的面，大概也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您放心，表哥替你看过了，赵公子年轻俊俏，身体没有毛病，又是官家公子，配你绰绰有余了。”
　　这话的确在很大程度上安抚了宁韵清。
　　不过面对一个陌生人，她还是天生的害怕，本能的摇头拒绝道：“我不去什么赵家，也不要给赵公子做妾，呜呜呜呜……”
　　“哟！你还想留在谢大人身边啊？”旁边嬷嬷讥讽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大姑娘哭着喊着非要赖着男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宁姑娘，我劝你一句，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惹恼了我们郡主，那就直接把你扔到大街上去！再把你的好事儿给大家说一说，看你下半辈子还怎么做人？”
　　宁韵清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宁氏上前开口说了一句，“韵清啊，求仁得仁，那赵家算是个富贵人家，赵公子也是青年才俊，配得上你了。”
　　另一个嬷嬷接话道：“就是，你哭着喊着要做妾，就去赵家做吧。”
　　宁韵清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哭道：“姑姑，你怎么能不管我了呢？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啊？呜呜呜，姑姑，你救救我啊。”
　　宁氏不忍心看她，转头道，“你大了，了，心也大了，姑姑管不了你了。”
　　宁韵清拼命的挣扎，还想最后刷一次撒泼发横，喊道，“我不去，我不去，我就是不去！你们逼急了我，我就……”
　　结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嬷嬷就拿着帕子捂住了她的嘴。那帕子上原本就浸泡过，宁韵清大喊大叫，猛的吸了几口，顿时就浑身软绵绵昏过去了。
　　宁氏看的有些心疼，可是身体动了动，却被谢君谦给抓住了，只得忍耐下来。
　　她心里知道，如果在去拉扯侄女儿，只会给儿子添乱，给谢家添乱，对子女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就是对宁韵清也没有好处，因而只能忍住了。
　　就这样，宁韵清被两个嬷嬷收拾打扮干净，然后抬了出去，放到了赵家来接人的轿子里，一路吹吹打打，就给送到了赵家新安置的宅子里。
　　赵府里，赵大人正在给儿子赵劼说话，“这么说了，这件事的确是世子和县主的意思？为了处理谢君谦的麻烦，所以非要把那个女人塞给你。”
　　“对呀，都说了不是我荒唐，我这刚进京城呢，到哪去找什么红粉知己呀？”赵劼一脸郁闷之色，“爹，你想想，世子爷帮你调任京官这么大的忙，这个人情儿子能不替你还吗？爹，儿子可都是为了你呀！”
　　赵大人听了笑道，“算是你有孝心。不过这个人情还的也不错，横竖对方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你回去爱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好了。”
　　赵劼赌气道，“我稀罕她呢？乡下丫头小门小户的。我这还不都是为了爹你啊，要不然，我能接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我心里委屈着呢。”
　　赵大人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的孝心了，不用这么再三表白的。既然这个宁韵清有些不安分，那就单独拨一座小院儿，把她关起来便是了。”
　　赵劼啐道：“呸！什么玩意儿。爹你想想，哪有一个女人哭着喊着要男人的？非要瞎说自己被男人破了身子，然后要去赖上人家。这样的女人，儿子还真看不上！也就是看在数字和县主的面子上，看着帮爹你换人情，没办法才接了这么一个麻烦。”
　　说着，又叫嚷道：“对了，回头去谢君谦，他还欠我一个人情。将来爹你要有用得上他的时候，只管找他，别客气！咱们不能白替他谢家养活一口人。”
　　赵大人捋了捋胡须，说道，“这倒是，不过谢君谦怎么说都是永泰郡主的郡马爷，和他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至于宁韵清，你不过就是当养小猫小狗，养了一头罢了。”
　　赵劼也被父亲的话逗笑了，“养？爹，你可真是够埋汰人的。”
　　父子俩说说笑笑的，谁都没把宁韵清当回事儿。
　　宁韵清昏迷过后，到了赵家，就直接被送到了最偏僻的小院里。大门有婆子守着，二门有小丫头守着，就连房间门口都有人看着，她被关在这屋子里再也出不去了。
　　前院，赵大人跟赵劼的话还没说完。
　　他想了一下，“那个宁韵清虽然有些不妥，但终归还是一个黄花闺女。不管如何，你就先睡了她，也不算带了什么绿帽子。你个大男人的睡了黄花闺女，也不吃亏。”
　　赵劼一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爹，你这是把儿子利用了又利用，恨不得把儿子榨成药渣呀！女人我又不缺，干嘛非得睡她呀，想着就恶心。”
　　赵大人却道：“世子可是知道你一直惦记着菀县主的，不如睡了这个宁韵清，也算是给世子一个交代。”
　　赵劼顿时不语了，闷闷不乐。
　　赵大人安慰儿子道：“行啦，行啦，知道你辛苦了。爹也不白让你帮这些忙，给你一个承诺，你往后只要不去纠缠那些菀县主，你的妻子喝酒让你来挑选。你喜欢谁就选谁，只要不是那里面的，或者是小，正经人家的姑娘都随着你来娶，这总行了吧？”
　　赵劼嘟着嘴，哼唧道，“本来就应该让我来挑。”
　　“这样吧。”赵大人笑了笑，“你有兄弟好几个，这一次，爹可只带了你一个人上京城，自然是最疼爱你了。爹啊，再答应你一件事。等你成亲的时候，把京城西柳胡同的那一片商铺，都单独分给你。到时候，这事儿就跟你的哥哥嫂嫂们明说，是为了你帮爹谋的这个官职，才给你的，如何？在爹活着的时候就把家产分了给你，又有名目，将来爹死了，他们自然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这总对得起你了吧！”
　　赵劼嘀咕道，“铺子倒是一个好东西，要是我能出去住就更好了。”
　　赵大人当即沉下脸来，“出去住这事儿就别想了，就你这没法没天的样子，出去住那还不得闹事儿啊？爹的这个京官的帽子还没戴够，要是再整天给你擦，那我岂不是自寻烦恼？”
　　赵劼不乐意，“我最近已经不胡闹了，爹你咋还这么说我？”
　　赵大人却是一本正经说道，“劼儿啊，你要是喜欢个把女人，往屋里装十个八个妾的爹也就不说了，无非是发花钱养着这些人罢了。可是现在咱们是在京城啊，这一出门儿，一块砖都能砸死三个官儿。你要是在外头跟人怄气打架惹了事儿，爹这个官儿，可不够替你挡灾的，你就安分些吧！再说了，在家又有什么不好，就你这样，爹也没怎么很管你啊。自己呀，高乐去吧！”
　　赵劼心里也知道，父母健在，上头还有哥哥嫂嫂，断没有把他自己一个人单独分出去的道理。说起来，母亲纵容他、娇宠他，父亲看着他能办事嘴巴甜的份上，也不太过问他，日子还算好过。
　　因此也就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儿是我拿起的大喜日子，不跟爹你说了。我到后面去瞧瞧，要是那个宁韵清长得还可以，就先睡了。就像爹你说的，好歹给世子也表一表忠心，我一大男人也不吃亏嘛哈哈……”


第三百三十三章 破了
　　赵大人笑道：“你想明白了就好，去吧，洞房花烛夜别耽搁了。”
　　赵劼脸上笑嘻嘻的，其实心里还是不痛快
　　他一路快步来到了后面，几脚踹开了门，把丫头们都撵下去。穿过屏风一看，哟呵，这个宁韵清长得细眉细目的，身段纤瘦，的确像是一个小家碧玉。
　　虽说他并不喜欢这款女人，可是也谈不上讨厌。
　　赵劼笑嘻嘻的走了过去，轻佻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娘子呀。”
　　宁韵清身上中了，软绵绵地靠在，根本就动弹不得，她看着赵劼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心下其实有些意外。没想到，赵劼真的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心里的那些不情愿自然去了三、五分，加上事情已经这样，只能认命了。
　　看着年轻俊俏的赵劼，心里也有几分意动。
　　心想，表哥不喜欢她作践她，不如好好的给赵劼做妾室。反正她已经为表哥伤透了心，以后努力给赵劼生下孩子，享受荣华富贵就是了。
　　只是面对陌生男人，还是有些紧张，浑身不自禁的发抖。
　　赵劼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她的衣服，笑嘻嘻道：“听说。你非要说自己被谢君谦破了身，死活都要给他做妾。要说爷在花丛里混了不少年，见了些不要脸的女人，可是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一遭见呢！”
　　宁韵清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一丝柔情，顿时被浇灭了。
　　她的嘴唇止不住的发抖，“我、我没有……”
　　可惜的劲儿太大了，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儿，她哆哆嗦嗦的，根本就说不出一段完整的句子，只剩下眼里的羞恼交加。
　　赵劼看着一派温柔，笑嘻嘻的，可是眼里却藏着轻蔑与厌恶，手上的动作更是把宁韵清当一个粉头。一会摸摸勾勾她的下巴，画画她的唇，一会儿掀开她的衣服，肆无忌惮的看来看去。而且还手段灵活的在她脖子后面一拉，的绳子松开，抬手就把给抽出来了。
　　宁韵清以前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不由气得要死。
　　哪知道她正在浑身发抖，就听赵劼看着他的胸口说，“哎哟哟，小了点儿呀，爷还是喜欢大一点儿的，这样条板的身材不好用呢。”
　　宁韵清听了这番话，差点羞得想要一头撞死。
　　赵劼却不管不顾，直接当着她的面脱了裤子，再把她的裙子和裤子给退了。为了方便省事儿，连上半身的衣服都没有关，完全不当对方是个人了。然后就这么不管不顾，粗鲁的冲撞了进去，痛得宁韵清顾不上羞耻和侮辱，止不住叫喊起来，“啊！痛、痛痛痛……”她的四肢百骸都在承受撞击，几乎要被拆开来了。
　　赵劼不停在她身上的折腾，好不客气的宣泄心中的怒气，以及对白小菀求而不得的深深怨念，无休止的征战杀伐。
　　宁韵清感觉自己在狂风巨浪的大船上，颠簸着、摇晃着，整个人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她在赵劼的，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玩物，被赵劼拿来泄愤而已，甚至摇晃疼痛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赵劼在她身上好一通以后，方才停下。
　　“乖乖。”他用手拍了拍宁韵清的脸，“往后就好好跟着爷，别再闹事了。方才想了想我爹的话，也有道理。就你这不安分的性子，要是爷再不把你破了身，回头指不定给爷带个绿帽子呢。以后老实点啊，要不然，呵呵……，爷屋里的姬妾死了可有好些了，病死的、摔死的，什么花样都有。”
　　说到最后，眼里闪出一抹冷光，“你要是敢胡来，爷就给你选一种送你上路！”
　　宁韵清似乎听到了他在说什么，又似乎听不清。因为她整个人都疼的要命，浑身上下都是痕迹，以及那种羞辱的、刺激的情绪，叫她不能动弹。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烂布娃娃，躺在，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物件儿。
　　眼泪从她的眼角哗哗流了下来，无声滴落。
　　赵劼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提上裤子，穿好衣服，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宁韵清躺在流着泪，那眼泪就像断了堤的河水，怎么流也流不完，怎么流也流不干净了。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片刻后，就有两个嬷嬷端了一碗药进来，对她说道：“这是我们爷赏给你的避子汤，赶紧喝了吧。”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一口一口的强行灌了下去。
　　宁韵清更是绝望了。
　　看赵劼这个意思，根本就不打算让她将来生孩子。
　　无非是养着当一个玩物，高兴的时候就来糟蹋一下，不高兴的时候，就随便扔在这里自生自灭。那她这样活着，跟个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宁韵清浑身发抖，气得晕了过去。
　　到了半夜，因为白天被折腾太狠，加上心中羞愤交加，竟然开始发起烧来。
　　丫头们原本就对她不太在意，就这样让她迷迷糊糊的烧了半天。等到第二天早上，丫头进来送饭的时候发现不对劲，摸了摸，才发现她发烧了。
　　这才喊大夫过来。
　　大夫过来诊脉片刻，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位姨娘心思太忧虑了一些，往后放宽心，多调养调养便好了。”说完开了一个药方，便走了。
　　宁韵清木呆呆的躺在，的劲儿已经过去了，可是她却仍然浑身无力，不想动弹。听着大夫说什么好好调养，心下不由苦笑，她哪里还有什么好好调养？只剩下，这样凄苦悲惨的一生了。
　　不多时，丫头熬了药端上来。
　　宁韵清一脸懒懒的，似乎根本不想喝。
　　丫头脸色不快的看着她，“姨娘，跟你说句实话吧，你要喝呢，好好活着，赵家养你这一口人。你要不喝就这么死了，赵家也会送你口棺材。是生是死，你自己好好选吧！”说完，放碗就出去了。
　　宁韵清心里气得浑身发抖，她恨赵家，恨赵劼，更恨白小菀、谢君谦、姑姑宁氏，还有上官天寰，恨这世上所有的人！甚至还恨父亲，为什么当初不把她和谢君谦的婚事定了？让她几经辗转，最后竟然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但是她却不想想，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不过宁韵清因为心里这股恨意，倒是燃起了斗志，不想死了。何况她原本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因此身上抖了一阵，反倒自己端起药碗，一口一口喝着来。那药汤不知道是不是加了黄连，苦涩无比。药水漫透了她的整个口腔，漫透了她的心，甚至漫透了她的整个身体，整个灵魂。
　　宁韵清清楚的感觉到，这份苦已经浸透了她的整个人生……
　　梁王府内，上官天寰听说赵劼已经把宁韵清给睡了，不由笑道，“这小子，倒是有些眼力见儿了，知道怎么让爷心里痛快，不错不错。不过像宁韵清那么不安分的性子，要是不给她破了身，将来指不定闹出什么呢？赵劼算是聪明了。”
　　事情到了现在，宁韵清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至于宁韵清的不甘心，怨恨、怒气，则根本不在上官天寰的考虑范围之内。横竖赵劼又不是傻的，只要一直关着宁韵清，不让她出来就是了。要是宁韵清寻死觅活的，那也无妨，到时候对外就说她病态，忧思病逝便是了。
　　这样的女人，活着让人厌烦，死了也没有任何值得同情之处。
　　所以，就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联姻
　　这个消息，辗转过了好几天，终于慢慢的传到梁王妃的耳朵里。
　　梁王妃因为之前给上官天寰下毒被发觉了，现如今，已经被梁王软禁在梁王府内，手上也没了管家之权。她听说谢家有个什么表妹去大闹，原本是要看好戏的，巴不得让永泰郡主心里添堵。
　　没想到，这么上官天寰这么一转手，就让那个表妹被赵劼带走了。
　　梁王妃越想越是不痛快。
　　特别是想到上官天寰在白小菀的安排下，做了宗政府的右宗正，这对上官天寰的世子之位可是莫大的保障，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真是越想越生气。
　　她忍不住在桌子上狠狠啐道，“猖狂！且让你们先得意几天，总有一日，我会要你们哭都哭不出来！”
　　见主子动怒，丫头们都吓得不敢说话。
　　梁王妃静了一会儿问道，“老三那边有没有消息？这个仗怎么打了半年，还是打不完？这都快过年了，他到底还回不回来？翎儿还等着嫁给他呢。”
　　一个嬷嬷上前道，“听说北边战事吃紧，加上朝廷才送了粮草什么的过去，肯定是还要再狠打一仗，盼着赢了。估摸着，三郡王今年应该是不会回来过年了。”
　　“那他死在外面好了！”梁王妃怒道。
　　嬷嬷不敢搭着话。
　　梁王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行，老三不听话，世子的羽翼又在一天天壮大，我不能这么坐视不理！就算老三先回不来，也要想个办法，让世子那边折损一点势力，不然我实在不能心安。”
　　嬷嬷问道：“那王妃打算如何办呢？”
　　梁王妃冷笑道，“总要给世子找点麻烦才行。”她一个后宅的女人，能想到的麻烦，也无非是后台的那些伎俩，“听说世子和婉县主打得一片火热。要是……，咱们给世子安排一个麻烦的女人，呵呵，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嬷嬷赶紧夸道：“王妃好主意啊。”
　　梁王妃却冷哼道，“你少来拍我的马屁。我想过了，如果我塞几个丫头过去，肯定不管用，丫头是压不住那个婉县主的身份的，要塞要塞个有身份的女人。”
　　嬷嬷的眼珠子一转，说道，“王妃倒是提醒老奴了。你想想，世子爷的夫人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正好啊，王妃再给世子延续娶一位夫人。不就又有身份，又能和婉县主作对了吗？”
　　“嗯，这个主意不错。”梁王妃也连连夸赞道。
　　嬷嬷笑得更开心了，说道，“其实，之前王妃不是不满意那个顾清漪吗？现如今她死了正好，咱们萧家的姑娘就可以顶上了。”
　　“对呀，我这真是给气糊涂了。这段时间，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儿，顾清漪死了，正好找一个萧家的姑娘做世子夫人啊！”
　　嬷嬷便问，“”那王妃觉得哪位小姐合适呢？这事儿要趁早，还要趁着世子也不防备，赶紧给一口气定下来。横竖王妃是世子爷的母亲，有权给世子定一门婚事的。
　　梁皇妃喜笑颜开，仔细的想了想，“翎儿是要一门心思嫁给老三的，他们俩也正好年纪般配，况且翎儿是嫡出，是我心里未来的梁王妃，自然不能嫁给世子那个短命的。那剩下的，也就只剩下庶出的月兰了。”
　　嬷嬷问道，“庶出的身份是不是低了一点儿？除了翎儿小姐，萧家还要其他嫡出的小姐啊，远房一点的，肯定还有不少适龄的呢。”
　　梁王妃冷笑道：“怎么低了？世子不过是续弦继室罢了，还非要嫡出的呀？呵呵，我们萧家的姑娘，可不是能随便给的。”
　　因为梁王妃自己就是继室，嬷嬷不敢再说这个话题了，免得叫王妃忌讳，当即笑道，“是是是，老奴真是糊涂了。”
　　梁王妃又道，“再说了，萧家嫡出的姑娘，我还真不舍得给世子呢。横竖将来是要做炮灰的，何必糟蹋了好姑娘？”
　　嬷嬷忙道，“王妃可真是想的深远啊，以后的事情都想到了，算无遗漏，这可真是万全之策呀。”
　　梁王妃知道她是在奉承自己，不过因为心情好，也就接受了这拍马屁。
　　那嬷嬷到了萧家以后，把梁王妃的意思一说，萧家的人听了自然十分高兴。
　　“好啊，这是极好的事。”萧夫人喜笑颜开，连声道：“能和梁王府结亲，那是萧家的福气，我们家自然是欢喜不尽的。”还说什么，“将来等玉兰小姐嫁的是世子，翎儿小姐又嫁了三郡王，姐妹两个做了妯娌，这也算是一段佳话啊！”、
　　这不过是面上的客套话罢了。
　　实际上，萧夫人只关心自己的女儿萧翎儿的婚事，关心三郡王将来能不能做梁王。至于庶出的萧月兰，爱嫁谁嫁谁，嫁的不好她心里才痛快呢！
　　而现在，虽说庶女月兰要嫁给了世子做夫人，看着风光无限。但是，想到将来世子是要倒霉的，也就不算什么了。
　　呵呵，让庶女先得意几天罢了。
　　如此一来，两边都通好了气儿，你来我往的，梁王妃把上官天寰的八字交给了萧家，萧家又把萧月兰的八字交给梁王妃，两边拿着都去找算命先生一合，是上上大吉。
　　梁王妃自觉水到渠成。
　　因此这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然后请了梁王过来，说道，“王爷，之前是我对不住世子，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罢了。现如今，王爷把我关了这么久，我也醒悟过来了。将来若是我走在王爷前头，那自不必说。若是我走在王爷后头，还是要靠世子，靠未来的梁王来侍奉我的，所以我就想，还是和柿子言和吧！”
　　这话梁王爱听，他当然是希望家里面都和和睦睦的，因而问道，“怎么了？你想通要世子赔罪了？”
　　梁王妃笑道，“不光是赔罪。若是单单嘴皮子上下一翻，说几句好话，又算得了什么？恐怕世子也不能消气。我想了，不如把萧家的姑娘送给世子爷当是继室，这样两家联了姻，有了姻亲，将来我的侄女再给世子生下孩子，自然就是皆大欢喜了。”
　　“萧家的姑娘？”梁王想了想，“你是说萧翎儿吗？”
　　梁王妃笑道，“翎儿这孩子呀，一门心思就恋上了老三，咱们总不能棒打鸳鸯吧？这不合适。我说的呀，是萧家的另外一位姑娘，也是正当适龄，叫做月兰。人长得温温柔柔的，很是贤惠体贴的一个姑娘。”
　　梁王想了想，“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哦，是庶出的吧。”
　　梁王妃笑道，“”是啊，是庶出的。不过那些也是养在夫人跟前的。平时教的规规矩矩的，人又温柔，挺好的一个姑娘。况且世子又不是娶嫡妻，而是续弦，我们萧家姑娘的身份就算庶出，也配得上了。
　　梁王杨红想了想，倒也没有太反对。
　　正如梁王妃所说，世子并不是头一次娶妻。继室嘛，身份难免会低一些，娶了萧家的庶女做儿媳，虽然不是十分满意，可也有七八分满意，不算差了。
　　梁王的心里一直想缓解王妃和世子的关系。
　　如果有萧家这门姻亲，又有萧家姑娘作为剂，将来再生下共同的血脉，彼此的关系应该会好的很多。他断断想不到，梁王妃是拿萧家庶女当炮灰的，用来断了是世子和婉县主的关系，将来再灭了世子，一点都不带心疼的。
　　梁王妃在旁边笑道，“”王爷，妾身这次可是真心实意要悔悟的。希望王爷玉成了这件好事，世子身边好有个人照顾，同时也让我们萧家有了依靠。将来呀，等到月兰再生下世子的孩子，那就更加亲如一家人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闻讯
　　梁王点点头，“这是不错。”
　　梁王妃笑道：“对呀，王爷你也希望早点抱上大孙子吧，这多好的事儿啊。”
　　上官天寰的膝下一直没有孩子，这是梁王的心头大忌。毕竟世子要继承王爵，怎么能一直没有孩子呢？这可是头等大事啊。
　　故而，当初那个顾涟漪死了也好。
　　萧家的这位月兰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是出自萧家也不算差了。
　　梁王还是一心想要缓和王妃跟世子的关系，觉得这是一个办法，但是也不想胡乱找个姑娘，把世子给坑了。因而说道，“这样吧，回头你把那姑娘叫到王府里来，表面上就说是给你请安，找个机会让我见一见。若是好的，便让她嫁给世子吧。”
　　梁王妃顿时高兴起来，连连笑道，“王爷放心，我挑的这位月兰啊，一定是无可挑剔的，断乎不能有毛病。改天就让王爷亲自把把关，绝对不会误了世子。”
　　于是乎，梁王妃在忙活着给上官天寰挑未来夫人，萧家也在忙碌着嫁女儿，把那月兰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一副盒子关上，说道：“财不露白。”
　　皇甫焱见他们俩手牵手去了屏风后面，心里不由添堵。可是眼下，也不好跟上官天寰计较什么，再说，白小菀自己也愿意啊。
　　这么一想，心里就更加酸涩难受了。
　　很快，萧五爷从外头进来。
　　白小菀从屏风后面的缝隙看了过去，瞧着对方长得还算俊俏，就是有些油头粉面的，而且气色看起来像是纵欲过多，给人感觉很不舒服。
　　“皇甫，我这儿可有大消息。”萧五爷笑嘻嘻的，一脸贼眉鼠眼的表情。
　　“说吧。”皇甫焱淡淡道。
　　“那个……”萧五爷搓了搓手，“我不是之前欠你六百两银子吗？我说了这个消息，你能不能把那借条还给我？你放心，我这消息肯定值六百两。”
　　皇甫焱勾起嘴角一笑，“哦，这么值钱？”
　　“你别不信啊。”萧五爷咽了咽口水，说道：“我先透一点风给你听听。就是我那姑母梁王妃啊，想着世子夫人已经去世多日，所以打算给世子再找一门亲事。”说着，挤眉弄眼的看着皇甫焱，“我这个消息，可是真的关系到世子爷的今后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胭脂
　　皇甫焱听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变。
　　萧五爷咳了咳，“你要是把借条还给我，我就继续说，后头还有十分要紧的。你要是不听我的，回头世子着了我姑母的道儿，可不是六百两银子能解决的了。”
　　“你说。”皇甫焱当即道：“只要消息的确对世子有帮助，我不仅撕毁你之前的借条，还倒给你四百两，算是路费。”
　　“哎呀，那感情好啊！”萧五爷顿时激动了，忙道：“是这样的……”跟倒竹筒豆子似的，稀里哗啦，一口气全说了。
　　最后道：“也是赶巧，王妃看中了我那妹子，想要说媒给世子做继室。我那天正好去找姨娘要银子，到门外见丫头们都退下了，就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原来王妃已经说服了王爷那边，打算把我妹子月兰许配给世子爷呢。”
　　他在萧家只是一个庶出的子弟，萧夫人有把持得紧，因此只得每个月的二十两月银，哪里够他花天酒地的？现如今，为了银子，连坏了妹妹的婚事都不顾了。
　　皇甫焱脸色阴沉，忙问：“王妃和萧家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萧五爷忙道：“都合了生辰八字了，说是上上大吉。”
　　“吉个屁！”屏风后，上官天寰忍无可忍走了出来，脸色阴冷的好似要滴出水，“她一个继室，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
　　“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皇甫焱摆摆手，让他坐下，“关键是，王妃那边已经说服了王爷，真要是一拍板，你也不好忤逆父亲行事的。”
　　“就是，就是。”萧五爷赶忙凑合道。
　　“牛不吃草强摁头啊！我不答应，他们同意了又能怎样？”上官天寰忍不住恼火道，不过这是气话。如果真的梁王答应了这件事，明面上给他定了亲事，他再去反对，肯定是很麻烦的。
　　所以，一定要赶在婚事定下来之前，处理掉这件事情。
　　皇甫焱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样弄成这件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拍板吧？毕竟这门婚事，王爷不可能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萧五爷忙道：“是这样的，我听我娘和我妹子说，大概是让我妹子明儿打扮好了，去王府给王妃请安。到时候王爷过去瞧一瞧，只要瞧着我妹子人不错、温柔顺从，这门亲事就应该定下来了。”
　　上官天寰一声冷笑。
　　萧五爷有点尴尬，讪讪道：“毕竟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的妹子挺好的一个姑娘，这也挑不出错呀。就是……，就是，可能是世子爷不喜欢。”
　　要不是当着萧五爷的面撒谎，上官天寰早就骂人了。
　　他咬了咬牙，笑道，“看来，你这个消息还的确值点钱。只要明儿想个法子，让你的妹子叫我父王不满意就行了。到时候我赶着时间过去一趟，就算父王满意了，我也绝对不会满意的！”
　　萧五爷的眼珠子转了转，他感觉到机会来了，忙道：“世子爷，你看你要是有什么法子，我能帮忙的，你说一声就是了。”说着，搓了搓手，“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哎，你放心，我可不敢狮子大开口的，你看着差不多给点儿跑腿儿费就行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白小菀气哼哼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方才上官天寰叫她在后面等着，她等到现在是在是等不了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呼呼说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这些深宅大院儿的做起事来，可真是不讲究。”
　　萧五爷看着白小菀顿时眼前一亮！
　　乖乖！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如此玉雪可爱，眉目精致，又有一股特别的灵动劲儿，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哎呦，这位姑娘真是可人啊。
　　萧五爷正在垂涎，忽地感觉到了两道冷冷目光，转头一看，之见皇甫焱和上官天寰都是目光不善。顿时意识到，这个姑娘既然跟世子爷在一起，又和皇甫焱熟悉，肯定和这两人关系匪浅啊。
　　天呐！可不敢惦记世子喜欢的女人啊。
　　萧五爷赶忙假装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世子爷，你可不会别误会我呀。我就是看着漂亮姑娘脑子不好使，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敢惦记这位姑娘的。”
　　上官天寰冷冷道：“把脸转过去，再看，就让人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哎，哎，不看了。萧五爷赶忙背转过身去，心里却在使劲回忆白小菀的长相，乖乖，那小姑娘长得可真是无可挑剔啊。五官精致、眉目如画，仿佛玉瓷娃娃一般，叫人看了爱不释手。”
　　对了！听说世子爷和婉县主打的一片火热。
　　这个胭脂铺又是皇甫焱和婉县主开的，这么说，后头那个小美人儿，就是大名鼎鼎的婉县主了啊。没错，刚才她还因为上官天寰的婚事生气，肯定是她！
　　啧啧，也难怪上官天寰看不上他的妹子了。
　　要是他得了婉县主这么精致的美人儿，还是深得圣宠的，又会赚钱，那他也看不上他的妹子啊。正在胡思乱想，就听白小菀说道：“这事儿吧，都是王妃他们闹的，估摸着萧夫人也有份儿。但我想，萧五爷的妹子应该做不了主，起因不在她。所以，这件事要是解决的不妥当，岂不是害了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所以，我倒是有一个平和的法子，应该可以解决这个事儿。”
　　上官天寰忙问：“你有什么法子？快说。”
　　白小菀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笑着道：“等下，我让萧五爷拿一套上等的胭脂妆粉回去，正好送给他妹子。明儿，他妹子不是要去见王妃王爷吗？自然要精心打扮。只不过，她用了这个胭脂以后，慢慢的，就有有点奇怪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事？”萧五爷忙道：“什么奇怪的事儿？婉县主，你该不是想要把我妹子毁了容吧？哎呦，这可不行，我的妹子长得也不差，将来还能嫁个好人家呢。”
　　白小菀啐了一口，“你是想把妹子卖个好价钱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连自己的妹子不管啊。再说了，我可没有害人的心，就是让你妹子脸上过一下敏，让王爷看了不高兴罢了。没啥后遗症，回去休息两天自然就就好了。”
　　“嘿嘿，这样啊。”萧五爷顿时放心下来，笑嘻嘻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证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上官天寰接话道：“有问题，没问题，我都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真是可笑！王妃还以为她能为所欲为了。
　　皇甫言劝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让王爷那边退了这门婚事的好。不然你跟王爷闹得生分了，王妃又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肯定少不了生气。我看，就依照小菀的法子吧。如果这法子不行，你再赶着订婚之前和王爷说清楚，横竖不让这件事成了便是了。”
　　上官天寰沉默不语。
　　白小菀便道：“你们先商议着，我去准备胭脂妆粉了。”她叮嘱萧五爷，“你回去以后，可别说这胭脂妆粉是在我店里买的，回头当心你妹子不用。”
　　萧五爷忙道，“你放心吧，我回去一定不说胭脂是在哪儿买的。再说了，我那妹子平时没啥好东西，明儿又要好好打扮，肯定会用的。要是她真的不用，就是临出门了，我也给她检查检查，直接擦脸上去。”
　　“你这都是什么哥哥呀。”白小菀摇摇头，转身去配置特殊的胭脂妆粉了。
　　上官天寰心情很不好，一直都没说话。
　　皇甫焱则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轻松笑道：“行了，行了，萧五爷，你转过身来说话吧。这件事情呢，办不办得好就看你的了。我呢，除了方才的四百两银子，算是买断消息的钱以外，另外再给你二百两银子的定金。等到这件事情办好以后，我再补给你八百两。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太划算了！”萧五爷高兴道：“有了这八百两银子，哦不，有了这一千四百两银子，我花点儿，留个几百两给我妹子做嫁妆，将来也能妥妥的嫁个好人家。”
　　皇甫炎才懒得管他妹子的下场。
　　起身出去，先找白小菀拿了六百两银票，“四百两消息钱，二百两定金，拿好了。”还提醒他道：“剩下的八百两可都看你的了。”
　　“哎哎，你就放心吧，这事我一定会办好的。”萧五爷美得喜滋滋的。
　　白小菀很快进来，把配好的特制胭脂妆粉配打包，装在一个小盒子里，说道：“东西可都是上好的东西。妆粉、眉粉之类的都是干净的，只有胭脂有问题。这里呢，我再给你一盒没问题的胭脂。回头你妹子用了过后，你可记得悄悄的把那有问题的换了，找个臭水沟子给扔了。不然被人瞧出来，当心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是不负责的。”
　　“哎，多谢婉县主关心。”萧五爷伸手接了盒子，一扭脸儿，看着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都冷冷的盯着他，顿时吓得一哆嗦，忙道：“那我先走了，先走了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 痕迹
　　话说萧五爷回去以后，当即就喜滋滋的去找到他妹子，把胭脂妆粉都给了。
　　“瞧瞧，这是我在外头给你买的胭脂妆粉，顶好的。”萧五爷笑嘻嘻道：“明儿你不是要去梁王府吗？好好打扮打扮。弄得漂漂亮亮的，一准儿就让世子爷给看上了。”
　　萧月兰并不知道哥哥的坏心眼儿，还当哥哥真是好心，连忙感激道，“”多谢哥哥。这些胭脂妆粉的，破费了你不少银子吧？
　　萧五爷笑道：“”哎呀，说这些干啥啊？自己家的妹子。
　　萧月兰自然更加感动了，“”往常娘总说哥哥不上进，成日家在外面鬼混，也不知道疼个人。现如今看来，哥哥在大事上头还是拎得清的，心里有我和娘亲。你放心，等妹妹进了梁王府做了世子夫人，将来一定好生的提携哥哥。
　　萧五爷看着自家妹子，心想，就你这样还想做世子夫人？做春秋大梦啊！
　　人家世子爷压根儿就没看上你，已经有了婉县主那等天仙似的心上人了。再者说了，想想前头的顾清漪是怎么死的？那还是老王妃的娘家人呢，比一样给弄死了。他这妹子就算真的勉强做了世子夫人，也是短命的货。
　　所以啊，世子夫人最好还是别做了。
　　萧五爷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里那点出卖妹子的愧疚，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萧月兰自然打扮一新，用上了哥哥买的胭脂妆粉。
　　丫头夸道：“小姐，这胭脂妆粉真是不错，轻、红、香、白，真是四样俱全。”
　　萧月兰对这镜子照了照，自觉比平时更美上了三分，得意道：“那是……，这是哥哥花了大价钱买的好东西，就盼着我好呢。”
　　只有她好了，做了世子夫人，将来才能提携哥哥啊。
　　萧月兰美美的出门了。
　　等到了梁王府，梁王妃也是连声夸道，“”不错，不错。月兰啊，你今日的打扮很是得体，连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萧月兰低眉顺眼的微笑，“多谢姑姑夸奖了。”
　　若是再平时，梁王妃是不允许这种庶女喊她姑姑的。因为在她看来，庶女就是丫头们生下的小贱货，不值得叫她姑姑。可是现如今她用得上萧月兰，自然也就笑眯眯的应承了，还笑着道：“好孩子，来，姑姑这儿还有一点首饰给你带上。”
　　萧月兰的娘在萧家并不得宠，加上生了她和萧五爷两个，碍了萧夫人的眼，所以日子过得艰难。虽然这次萧月兰出门，已经把所有最好的首饰戴上了，可是到了梁王府，还是觉得太过简单寒酸了、
　　梁王妃为了事情顺利达成，给了她一只三尾的赤金凤凰步摇，又给带了一对金镯子，镯子上面嵌着龙眼大的一粒珍珠，看起来又华丽又低调。
　　萧月兰却有些不敢接受，迟疑道：“姑姑，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梁王妃却道：“傻丫头，自家人说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你们年轻姑娘戴的好看，快戴上，让我瞧瞧吧。”当即让丫头拿来镜子，叫萧月兰对着镜子把步摇给戴上了，还把手镯也一起给套好了。
　　丫头们都夸道：“哎呀，月兰小姐可真美啊。”
　　梁王王妃连连点头笑道，“”这样一打扮真是不错，端庄大方，一看就是要做世子夫人的命啊。
　　萧月兰含笑不语，低着头做出一副温柔的样子。
　　忽然间，她觉得脸颊上面有些不太舒服，像是小虫爬过痒痒的。她想伸手去挠，又怕碰坏了妆容，只敢轻轻地按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梁王妃吩咐丫头，“去瞧瞧，王爷来了没有？”
　　萧月兰不由更紧张了。
　　而她的脸上也越发不自在，心里还道，莫非真的是太紧张了，害怕见到王爷，所以就浑身都不自在了吗？可是脸上的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并不像是心理作用。
　　怎么回事？总有一种痒痒的却又抓不着的感觉。
　　萧月兰实在忍不住，轻轻地挠了一下，果然舒服多了。
　　正在此时，便听见门外丫头喊道：“王爷来了。”
　　萧月兰赶忙着正襟端坐，咽了咽口水，心想着等下见了王爷，一定要好好表现，务必让王爷满意了自己。
　　“王爷，你来了。”梁王妃亲自出去迎接，一面把梁王迎了进来，一面说笑，“月兰这孩子早就来了，正在里头坐着呢。不是我夸月兰这丫头呀，又乖巧、又体贴，模样而长得也好，真是一等一的好姑娘啊。”
　　她这么说着，梁王就顺着她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
　　屋子里，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衣裳，配深紫色的裙子，远远看着像是一株含苞欲放的月季花，也算是个美人儿。
　　梁王调教走了进去。
　　萧月兰自然要起来参见的，连忙福了福，“给王爷请安了。”
　　梁王妃笑道，“自家人不必客气，这是你姑父，坐下说话。”
　　萧月兰便柔顺的坐下了。
　　梁王在上首坐下了，端着茶轻轻地拨着，没说话。
　　梁王妃忙道：“月兰，你不用这样拘束，抬起头来说话吧。”意思是让萧月兰抬起头来，给梁王瞧一瞧，总低着头怎么看啊。
　　“好。”萧月兰知道王妃的用意，连忙羞涩的缓缓抬起头来。
　　梁王看了一眼，诧异道：“这是怎么了？这丫头的脸上，怎么像是被猫儿抓了一样？那一道道的红印子，是什么东西？！”
　　梁王妃刚才在跟梁王说话，还没注意，闻言仔细看了一眼，不由怔住了。
　　萧月兰的脸上起了好几道红印子，像是用指甲抓的，又像是过敏，不由惊呼：“月兰，你的脸这是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把自己脸给抓了？瞧你，这样子，不是存心让王爷生气吗？可不是疯了。”
　　萧月兰还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喃喃道：“我刚才脸上有些不舒服，就挠了一下。怎么了？是不是很吓人？”转头叫丫头，“快快！拿镜子给我瞧瞧。”
　　丫头赶紧拿了镜子过来。
　　萧月兰对这镜子一瞧，天呐！原本洁白如玉的脸上印了好几道指甲印，一条条，一杠杠的，好似红通通的毛毛虫，别提多吓人了。
　　可是，刚才她并没有下那么重的手啊。
　　只是轻轻挠了一下，怎么会变成这样？萧月兰又是惊慌，又是不解，一抬头瞧着梁王脸色难看，想着今天还是参选世子夫人的，万一做不成了，该怎么办啊？她心里一紧张，手上的镜子就“哐当”掉在了地上，这越发失礼了。
　　梁王妃不由喝斥道：“哎呀，瞧你毛手毛脚的。”
　　萧月兰赶忙慌慌张张去捡，结果又一不小心，踩住了裙子，“扑通”一声，就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简直狼狈之极！
　　梁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道：“庶出就是庶出！小里小气上不得台面。”说着，竟然一拂袖就离去了。
　　这话便是对萧月兰很不满意，直接给否决了。
　　梁王妃连忙大叫，“王爷，你别走啊。”
　　萧月兰更是吓得哭了起来，“呜呜，这可怎么办？我的脸，我的脸到底怎么了？我不知道呀，我没有下这么重的手啊。”
　　梁王还在院子里没走出去，听着她这么哭哭涕涕的，越发觉得庶出的丫头太差劲，哪里有一点端庄大方的模样？根本不能做世子夫人，撑死就只配做个姨娘罢了。
　　忍不住回头斥责梁王妃，“你看你，挑的都是一些什么烂七八糟的！”
　　梁王妃被骂得一怔。
　　梁王怒气冲冲的走掉了。
　　梁王妃追了几步，实在追不上。再说了，这种情况被她追上了也没用，于是气呼呼的走回来。看着趴在地上哭泣的萧月兰，抓起茶盅，便狠狠砸了下去，“蠢货！不过就是掉了一个镜子，你哭什么哭啊？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样子，别说王爷，就算我也瞧不上！”
　　萧月兰顿时吓得不敢哭了。
　　可是没用了，梁王走了，世子夫人的位置别想了。
　　梁王妃气得直跺脚，“蠢货！蠢货！好好的事情都给你办砸了。”
　　嬷嬷忙道：“这可怎么好？我看月兰姑娘已经失去了王爷的欢心，这事儿怕是不成了。可是萧家又没有别的适龄的姑娘，除非……，除非把翎儿小姐叫来。”
　　“放屁！”梁王妃恼火道：“翎儿是要配给老三的，怎么能配给世子那个短命鬼？绝对不行！”
　　嬷嬷听了这话，顿时吓得心惊肉跳的，“王妃，慎言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香料
　　梁王妃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毕竟跟前还有一个萧月兰，有些话，就算萧月兰是萧家的人也不合适说的。因此当即喝斥萧月兰，“你还在这哭什么？看着让人心烦，赶紧回去。”
　　当即叫丫头把萧月兰给送走。
　　萧月兰走出了门，脑子里一片嗡嗡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今天的事情弄砸了，世子夫人做不成了。这边得罪了梁王妃，回去以后，萧夫人那边肯定也不会放过她的，只怕连个随便的亲事都不会给她，而且专门找个火坑让她跳了。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脸上怎么突然就痒了起来？而她不过是轻轻的挠了一下，怎么就会起了那么深的红印子？镜子里的恐怖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不不！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细节的时候，而是……
　　萧月兰真是欲哭无泪。
　　“月兰小姐，等等。”嬷嬷从里面追了出来，喊道：“王妃叫你回去呢。”
　　回去？那是还有希望了。
　　萧月兰忙道，“嬷嬷，王妃又改主意了吗？”
　　“走吧。”嬷嬷没有回答她，只是领路，将她再次领到梁王妃的跟前，“王妃，月兰小姐回来了。”
　　屋子里，梁王妃已经稍稍平静下来。
　　只是看着萧月兰的一张花脸，就忍不住生气，“明知道王爷来了，怎么还把自己抓成这个鬼样子？你是不是傻啊？”
　　萧月兰也委屈啊。
　　她低头，哽咽回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有些痒痒的，我是在是忍不住才轻轻的挠了几下，不知道怎么就肿了。”
　　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王妃，月兰小姐该不会是着了别人的道儿吧？”
　　“不可能！”梁王妃冷哼道：“从她进门就在我跟前，既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用过任何东西，怎么着道？难道世子那边请个道士念经啊。”
　　“也许是我多心了。”嬷嬷无奈道。
　　“现在先别管这些了。”梁王妃一张脸拉的老长，指着萧月兰，“赶紧下去拿冷水敷一敷脸，把那些痕迹消了。”
　　萧月兰赶紧跟着丫头下去了。
　　还别说，先洗了洗脸，再用冰块敷一敷，那些红肿的痕迹果然渐渐下去了。
　　毕竟白小菀给的那个胭脂里面，只放了一点点让人过敏的药，萧月兰洗了脸，自然也就慢慢消退痕迹。
　　萧月兰重新打扮了一下，到了梁王妃跟前，“王妃，收拾好了。”
　　梁王妃瞧着她，说道：“萧家已经没有别的姑娘可以安排了，只剩下你了。王爷那边不成，只能从世子那边突破。”
　　萧月兰诧异道：“我一个庶出的姑娘，又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世子怎么可能马上就喜欢上我啊？这……，只怕办不到。”
　　“蠢货！”梁王妃骂道：“当然是要用点办法了。”说着，递给她一个香囊，“你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等下见到世子就跟他多说几句话，只要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世子自然就会喜欢上你了。”
　　“这是什么？”萧月兰看着荷包，里面有一种特殊的淡淡的香气，再想咱梁王妃说的那番话，什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世子就会喜欢上他，转瞬间有些明白了，“王妃，这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药？”
　　梁王妃恼道：“什么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你戴好用好，只要跟世子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世子人就是你的了。”
　　萧月兰明白了，这就是催情药啊。
　　梁王妃又道：“我这里有解药，你先吃下去，等下别把自己给弄晕了。你的脑子要保持清醒，见机行事，务必把握好这一次机会！”
　　嬷嬷把解药递给了她。
　　萧月兰拿着解药，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妥，迟疑道：“王妃，俗话说聘为妻奔为妾，我跟世子还没有三媒六聘，就……，怕是不合适吧？万一世子事后不认账，或者故意坏了我的名声，让我做妾怎么办呢？”
　　“胡说！难道我身边的人都是死的？”梁王妃冷声道：“你进去以后，外头自会有人听着动静的。只要世子对你动手动脚，就会有人闯进去。到时候你是清白的，都是世子贪图你的美貌犯了错，闹到王爷跟前，我自然会让王爷给你做主。”
　　萧月兰还是有些迟疑。
　　“你可想清楚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梁王妃威胁她道：“若是不听话，等你回去以后，我就把今儿你办的蠢事告诉你们夫人，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萧月兰现在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啊。
　　而且世子夫人对她的诱惑力又实在是太大了，思量再三，只得把药丸服下，然后咬牙道：“好，我去！还望王妃一定护我周全。”
　　梁王妃不耐烦的挥手，“快去吧，别让我再闻那催情香了。”
　　萧月兰跟着嬷嬷出去了。
　　梁王妃还让人给打了个掩护，让萧月兰带了一壶酒几碟子菜。
　　嬷嬷笑着解释道，“月兰小姐，你把这些东西带过去，就说是王妃送给世子的。世子必定防范你，不肯吃这些，这没有关系。反正啊，你就有的没的跟他多说几句，折腾一炷香的功夫，等着香料发挥作用就行了。”
　　萧月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她在丫头的带领下，带着东西去了书房寻找上官天寰。
　　上官天寰还在书房里处理事务，或者听说王妃有东西要送过来，不由皱眉，“送什么东西了？”心下虽然觉得厌烦，可是面子上还是不能说的，忍了忍吩咐道：“快去，把东西拿进来吧。”
　　倒要看看王妃要送什么东西。
　　没想到，王妃这次不仅送了酒菜，还送了一个大美人儿，那美人儿福了福盈盈下拜，“世子，姑母让我给你送酒菜了。”
　　嬷嬷笑着介绍，“这是萧家的月兰小姐，今儿正好来给王妃请安，听王妃说要给世子送东西，所以就过来看看世子。”
　　上官天寰看着萧月兰，看看酒菜，再想想梁王那边急气怒拜的走掉，不由心下了然。看来梁王没有看上萧月兰，梁王妃觉得事情败了，所以就另劈蹊径了。那壶酒菜里面，怕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吧。
　　呵呵，想让萧月兰和他了好事儿，然后就让他娶了萧月兰。
　　这等龌龊的法子也想得出来，这次够不要脸的！
　　萧月兰笑道：“世子，我给你倒酒吧。”
　　上官天寰微笑道：“好啊。”倒要看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只要他不喝酒不吃菜，萧月兰总不能强行灌了他吧。
　　萧月兰伸手拿着酒壶，正要倒酒，忽然迟疑了一下，“世子，请稍后。我刚才从萧家过来，一路风尘仆仆的，还是先洗洗手再倒酒，免得污秽了。”
　　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只是过于讲究了一些。
　　上官天寰心下冷笑，这花样还一套一套的呢。
　　他点点头，吩咐丫头，“去打盆水来。”
　　上官天寰看着她磨磨唧唧的，等着打了水来，洗了一遍，又洗了二遍，又洗了三遍，然后方才擦干净了手，慢慢的倒了酒。但是萧月兰又道：“世子，听说书房后面的梅花开得好，若是赏梅喝酒也是人生的一件乐事。要不然，我们到后面院子里去看梅花吧？坐在台阶上喝酒，再看梅花岂不是两全？”
　　她说这么多，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上官天寰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身体却起了一些奇怪的反应，觉得似乎有些血液流动的太快，忍不住隐隐有一种冲动，想要找个女人。
　　奇怪，他根本就没有喝酒，也没有吃菜，怎么会起这样的效果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伎俩
　　上官天寰思虑了一下。
　　他的视线，很快落在了萧月兰腰间的香囊上。
　　那些女子用的伎俩，他也是听说过的，想必那香囊里面有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吧。是啊，梁王妃肯定知道他不会喝酒，也不愿意吃菜，所以在香囊荷包上做手脚了。
　　萧月兰等了片刻，问道：“世子，怎么了？是因为担心外面太冷吗？可以让人拿个火炉子烤着，再赏红梅。”
　　上官天寰此刻已经明白了。
　　对方折腾这么久，就是想磨磨唧唧的拖延时间，好让迷香起作用，原来如此啊。心里忽然生出一计，笑道：“好啊，我们到后面去赏梅。”
　　他率先走了出去。
　　趁着萧月兰在忙着招呼酒菜的功夫，找了一个心腹小厮，低声吩咐道：“等下，你这样安排……”然后转身，看向萧月兰道：“走吧，我已经让人去拿火盆了。”
　　萧月兰见他主动跟自己说话，自然心花怒放，“嗯，多谢世子。”
　　结果走到半路，上官天寰忽然道：“你先去后面收拾，我想起来，屋子里还放着一瓶上好的流霞春，上等的好酒，正适合今儿赏梅喝了。”说着，不等萧月兰回答，就自己转身去拿酒了。
　　萧月兰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想着，兴许是了不得的好酒，世子珍藏，别人不知道放在那儿，或者不允许碰吧。到了后院，她忙着招呼丫头摆好了桌子，放好了酒菜，又拿来了火炉子，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世子过来。
　　萧月兰不由有些着急，朝丫头问道：“世子呢？怎么还没有过来？”
　　丫头道：“奴婢去瞧瞧。”
　　正说着，就见上官天寰从后面走了出来，一脸笑容，“今年的梅花开得不错。”
　　萧月兰正在高兴的迎接上去，忽然发现后面还有一人，不由惊呼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梁王怎么也来了？隐隐觉得，今儿的事情怕是又不成了。
　　只是这个时候，萧月兰也没有办法说离开了。
　　她如果走了，事情就更不成了，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希望还能找个机会吧。最好是梁王过来看看，等会儿就离开了。
　　不然的话，总不能当着梁王的面跟世子那个啥吧。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哪还有脸活呀？
　　正在思量间，萧月兰就听见上官天寰说道：“父王请上座，方才月兰表妹过来给我送酒菜，说是奉了王妃之命。但我想着，这孤男寡女的怕是说不清楚，所以请父王过来陪着坐坐。这样一来，既不会让我说不清楚，也不会耽误了王妃的一片心意。”
　　梁王的脸色不太好看，在旁边坐了下来。
　　上官天寰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父王，请。”
　　梁王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朝上官天寰说道：“对了，最近西北那边的战事怎么样了？我知道最近要过年了，是不打仗了，但是年后总不能也休战吧？”
　　上官天寰回道：“年后自然还是要打的。只是现在双方的兵力差不多，一直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老三那边怕是有些吃紧。想要大获全胜，估计还得再琢磨琢磨，让军师谋士们规划一番才行。”
　　两个人说起了西北的军事。
　　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就当萧月兰不存在。
　　特别是梁王，连看都不看萧月兰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倒酒的背景板丫头，或者只是一团空气，完全不理会。
　　萧月兰真是尴尬极了。
　　可是再丢脸，再难受也得坚持下去呀。
　　她心里暗暗着急，梁王怎么还不走呢？要是等效发挥了，世子乱了，梁王也跟着乱了，这父子两人她可怎么应付呀？这事想想，都觉得太可怕了。
　　正在想着，便有一个小厮过来喊道：“世子爷，西北那边送来一封密信。”
　　“嗯。”上官天寰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对梁王说道：“父王等等，儿子去看看信上说了什么，要是跟老三有关，就把信件给拿过来。”
　　梁王点头道：“嗯，你去拿吧。”
　　上官天寰转身走了。
　　萧月兰不由目瞪口呆，情况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是希望有一个人走掉，但是父子两人中应该走掉的是梁王啊。现在上官天寰走了，梁王留下了，可要怎么办啊？难道要她陪着梁王继续喝酒，喝酒不可怕，怕的是……，等下迷香要起作用了。
　　萧月兰实在不敢久留。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如果突然说要走的话，那也太失礼了。
　　萧月兰有些坐立不安。
　　梁王看着她这个样子，不免更加恼火。
　　倒是正眼看她了，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斥责，“你刚才那脸弄的鬼抓似的，现在怎么又过来找世子？送什么酒菜，是不是王妃吩咐你要做什么？打量着世子没有见过女人，谁都能。”
　　萧月兰一听儿子，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脸都红了。
　　而梁王只是喝了几口酒而已，身体却忽然觉得一阵，火气不免更大了，“没有别的想法就好！要是你们敢算计世子，本王饶不了你们！”
　　萧月兰忙道：“不敢的。”
　　因为梁王骂人了，气氛十分的不好，周围的下人都纷纷的退开了。
　　偌大的后院里只剩下梁王和萧月兰两个人，气氛有些古怪。特别是梁王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看着萧月兰，越发觉得面目可憎讨厌。又感觉头晕脑胀的，忍不住发脾气，“世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萧月兰也担心啊。
　　她不敢说自己想要走，只能借口道：“王爷，想来世子在前面收到了要紧的消息，不如你过去看看吧。”
　　世子一直不回来，加上梁王在，今天的事肯定不成了。
　　现在瞧着梁王的情形似乎又不对，更不敢久留，只想找个借口送梁王离开，自己也借机离开。免得等下迷香的作用发挥了，梁王对她，那可就……，乱了套了。
　　“嗯，走吧。”梁王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心里火烧火燎的，血液似乎也在奔流不息。而且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焦躁，于是站了起来，气哼哼的就往外走，“一个个的，都是这么不省心。”
　　不知怎的，梁王猛得一站起来头晕目眩的，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王爷，当心啊！”萧月兰吓得赶紧去搀扶，她可不敢让梁王摔倒了，摔伤了，回头她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王爷，你慢点儿。”
　　“没事。”梁王努力的稳住了身形，要推开他，结果因为没回头看清楚，触手就碰到了一片柔软，身体顿时一阵电流划过，不由愣住了。
　　只是这种事也不好解释，越描越黑。
　　横竖自己只是不小心，因而有些尴尬，赶紧收回手说道：“走。”说完，却发觉身后的萧月兰没动静了。
　　因为刚才那一下，梁王正好碰到了萧月兰的胸口，萧月兰整个人都傻了。
　　“走啊？”梁王不悦道：“还要本王搀扶你不成？”
　　“哦，好。”萧月兰腿都是僵硬的，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体凉，使劲咬了咬牙，才勉强跟上步子，却是轻飘飘的感觉不着地。
　　“唔，难受。”刚进了屋子，梁王就是一阵头晕目眩，他伸手想抓个东西，却什么也没抓住，直直的往旁边摔了过去，“来人……”
　　正正好摔在了萧玉兰的身上，把她了下面。
　　萧月兰一声惊呼，“不！不要，王爷你你快起来。”
　　很可惜，梁王的理智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他隐约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萧月兰，是王妃的侄女，但是其余的却记不清了。他身体里的那股不可控制的，加上萧月兰腰间的那个香囊散发出香气，让他失去了理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女人，他需要一个女人！
　　于是二话不说，红着眼睛就开始萧玉兰的衣服。
　　萧玉兰都是吓蒙了。
　　她心里着急，当然是不想让梁王压着她，拼命的推，可是哪里推得动梁王啊？更别说，还是一个已经失去理智的梁王，反抗完全无效。
　　梁王红着眼睛，直接三下五除二，就把萧月兰收拾干净了。
　　这种时候，萧月兰就算想喊也不敢喊了。被人撞见这种画面，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就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活啊。
　　萧月兰脑子里一片迷糊了。
　　她清楚的听到了衣服被的声音，已经感觉到了梁王压上来的感觉，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萧月兰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她就要这么被梁王毁了。


第三百四十章 结果
　　再说另一处，上官天寰已经找了人拿了香的解药，气定神闲的服下了。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封信，已经了口子，自己笑道：“多亏今早收到这么一封西北密信，不然还得费事想个借口。”
　　他不着急，慢悠悠的喝着茶。
　　不疾不徐的喝完了一盏茶，才从容的起身，出门找到小厮，“去，把这封信送到王爷那边。”语气顿了顿，“西北那边的明年粮草还得安排，我得出去，帮着三郡王问问，一会儿就回来。父王要是问起我，就说我很快回来。”
　　不过，梁王那边估计已经顾不上问他了。
　　上官天寰笑容深沉的出了门。
　　他去户部那边晃荡了一圈儿，随口问了几句军需的事儿，打个马虎眼儿，便又回了城。当然不是直接回到梁王府，而是去了达介绍，找到白小菀的胭脂铺，准备在她那儿说说话再回去。
　　不管怎么说，他可不想承受梁王恼羞成怒的火气，还是等会儿的吧。
　　上官天寰到了胭脂铺，朝春燕问道：“小菀呢？在这儿没？”
　　白小菀不光开了胭脂铺，还有珠宝铺、酒楼，她经常会这个店那个店的巡视，不一定在胭脂铺里面，故而有此一问。
　　春燕因为见过上官天寰多次，加上官天寰对小菀这边的人颇为客气，也就不像当初那么怕他了，笑着点点头，“在呢，在楼上和皇甫公子说话。”
　　“哦，小舅舅啊。”上官天寰留了一个心眼儿，悄悄上楼。
　　刚走到一半，隐约就有声音传出来，是皇甫焱在说话，“小菀，你有没有想过，世子很可能无法兑现他对你的承诺，娶你为妻。”
　　上官天寰听到这句话不由大怒。
　　好啊，皇甫焱这个为老不尊的混账东西，居然在背后说他的坏话！真是的，凭啥说他无法承诺了？在小菀面前挑拨离间的，找揍呢。
　　上官天寰真在生气，就听白小菀回道：“你无缘无故的，干嘛这么说啊？你怎么知道他就不能兑现承诺了？你要是没个证据就胡说八道，看我不揍你。”
　　皇甫焱笑道：“还要什么证据？就是萧月兰这事儿啊。万一，要是萧月兰就算弄花了脸蛋儿，梁王也不计较呢？横竖她是萧家的姑娘，还有王妃在旁边吹风，王爷一拍板就把婚事给定了，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啥？世子要娶萧月兰？”白小菀的声音一下子变了，“什么玩意儿啊？这事儿，你可别恶心我了。”
　　“再说了，没有萧月兰，以后也还有张月兰、李月兰啊。”
　　“你少扯淡。”白小菀气呼呼道：“他说好的，除了顾清漪是他的恩人以外，绝对不会再和另外任何女人有瓜葛，他要是敢阳奉阴违的，我就……”
　　“我不会娶萧月兰的！除了你，也不会娶别的任何女人！”上官天寰推门而入。
　　皇甫眼看抬头看了过去，见他来了，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但是很快镇定，笑着打招呼道：“今儿不是萧月兰去王府的日子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上官天寰冷哼，“我不来，好让你在小菀面前说我的坏话啊。”
　　皇甫焱不接他的话茬，只是笑道：“你就这样跑出来，不管不顾的，就不怕王爷真的答应了这门婚事？等你回去，要是订亲了就麻烦了。”
　　“呵呵。”上官天寰一声冷笑，“让你失望了，父王没有答应这件事。”
　　皇甫焱的心微微一沉，“这么说，是小菀的胭脂起作用了。”
　　“是啊。”上官天寰微笑，“父王看不上萧月兰那样的丑姑娘，还是庶出，小里小气上不得台面，已经拒绝了这门亲事。”
　　皇甫焱沉：“王爷拒绝了就好。”
　　上官天寰眉头一挑，“你不失望？还真的盼着萧月兰不嫁给我啊。”
　　“我是巴不得你娶了别的女人。”皇甫焱接话，“但是，萧家的女人还是算了。要是你真的娶了萧月兰，再加上一个梁王妃，后宅肯定是鸡犬不宁的。到时候，你惹出麻烦来了，还不得我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你扯淡吧？我是靠你收拾烂摊子活着的？”上官天寰一声嗤笑，继而道：“不过我想，王妃肯定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吧？难道就不想想别的法子。”
　　上官天寰坐下来，说道：“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皇甫焱见他气色很是不好，心下一琢磨，笑道：“怎么了？该不是会是王妃心里气不过，就让萧月兰过来你，所以把你吓得落荒而逃。”
　　上官天寰皱眉道：“”去去去！你的少在这幸灾乐祸。
　　皇甫焱不由大笑，“哈哈，被我猜中了。”
　　白小菀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说道：“”怎么回事啊？王妃还真的让那个萧月兰你啊？她对你做什么了？那个……，你是不是已经清白不在了。
　　“噗！”皇甫焱一口茶喷了出去。
　　上官天寰正好坐在他的对面，赶忙拿袖子遮挡，“你朝旁边喷去！”继而又是哭笑不得，看着白小菀，“什么清白不在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萧月兰还能霸王硬上弓啊？你都在想些什么？没有的事儿，快坐下。”
　　白小菀哼哼唧唧的，“谁知道呢？男人都是思考的动物，万一你见了女人，投怀送抱自己爬床的，就把持不住了呢。”
　　“噗……，咳咳。”皇甫焱差点又要喷了茶，咳嗽道：“小菀，你这还让不让人喝茶了？一会儿蹿一句话出来，老是招人乐。”说着，朝着上官天寰打量，“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已经在萧月兰那里了。”
　　“你打住啊！”上官天寰捏了拳头，朝他威胁道：“什么？你不要在这儿幸灾乐祸的污蔑我！”又朝白小菀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娶什么王妃的侄女儿，想都不想！绝对为你守身如玉。”
　　“你少来了。”白小菀心里还是没好气，又知道这是梁王妃的阴谋，不好冲着上官天寰发火，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什么嘛？闹心。”
　　“好了啊，不闹心。”上官天寰真是头大，要是换做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哄过女人，现如今也顾不得了。要不是因为皇甫焱在旁边，都想过去抱住她，说点小情话什么的了。
　　白小菀抱着脑袋叫唤，“哎，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权贵公子都是香饽饽，多少女人惦记着啊？狼多肉少的，哪儿够分啊？我干嘛要在别人嘴里抢食？”
　　皇甫焱乐道：“那你也是一头小母狼了？”
　　白小菀白了他一眼，“你老实喝茶吧！”火气之大，竟然连皇甫焱也给迁怒了。
　　上官天寰在旁边看得直乐。
　　皇甫焱则是一脸苦笑，“好好，我不说话了。”
　　上官天寰趁机道：“小菀，萧月兰的事你不用担心。王妃的确是不甘心，又让萧月兰过来找我，不过啊，我已经让父王过去了。”说着，勾起嘴角一笑，“要是不出意外啊，等我回去。就应该多了一位年轻的庶母了。”
　　白小菀听得目瞪口呆的，结巴道：“天哪，你……，你竟然把萧月兰推给了你爹？这也太乱了吧？这儿子不要的女人，就扔给爹呀。回头萧月兰真的做了梁王爷的姨娘，你们再王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
　　上官天寰冷笑，“尴尬的人是萧月兰和王妃，而不是我。正好让父王知道，王妃是用如何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往后只要他一看见萧月兰，就会想起王妃恶心人的手段，日日夜夜提醒他！”
　　白小菀实在是有些头疼，这些阴谋诡计，实在是弯弯绕绕太多了。
　　她揉揉脑袋，问道：“那你就不怕萧月兰和王妃联合起来呀？她们都是萧家的人，要是一起算计你，岂不是更加麻烦？想想都是脑袋大呢。”


第三百四十一章 劝说
　　“傻丫头。”上官天寰笑道：“王妃怎么能容得下别的女人勾引王爷？更不用说，萧月兰还是她的侄女儿，光说出去就够丢人的了。而萧月兰，原本是想做世子夫人的，只要一想到因为王妃，把她弄到做姨娘这步尴尬的境地，自然也会恨透了王妃。放心吧，以后她们俩肯定会不死不休的。”
　　皇甫焱接话笑道：“再说了，就算她们愿意和解，我们也一定不会让她们和解。”
　　“好吧，好吧，我不管了！”白小菀抱着脑袋怪叫，“这可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烦躁。
　　皇甫焱看在眼里，心下猜到白小菀应该讨厌这种勾心斗角，抗拒数不尽的阴谋诡计纠缠在生活里。所以，尽管她接受了上官天寰，却不代表接受了梁王府的鸡飞狗跳。
　　或许，这就是他攻破白小菀和上官天寰的契机，一定要好好把握了。
　　“世子爷。”楼下来了一个小厮，禀道：“府里出事了，你赶紧回去一趟吧。”
　　应该就是萧月兰的事情发了。
　　上官天寰心知肚明，却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小厮看了看皇甫焱和白小菀，有些欲言又止。
　　上官天寰皱眉道：“说吧，事都出了，难道还见不得人呢？”
　　小厮回道：“就在方才，王爷突然册封了王妃的侄女儿月兰小姐做姨娘，这事儿一出，王妃就开始大哭大闹。结果，王爷把王妃给骂了一顿，说了一些，反正不太好听的话。而且王爷还说，要让王妃禁足，天天在屋子里养病念佛经。没有他的吩咐，再也不允许王妃踏出房门半步。”
　　上官天寰了然一笑，“”那挺好的呀。恭喜父王得了一个佳人，王妃也能天天抄写佛经修身养性，这也是功德一件了。
　　小厮苦着脸，“”世子爷，现在王府里都乱套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看一看吧。
　　上官天寰自然是要回去的。
　　毕竟事情还要处理一下，不能就这么不管了。
　　因而对白小菀道：“我先回去处理一下事情。”又警告皇甫焱，“你别跟小菀胡说八道的，反正现在我已经不会娶萧月兰了，你再乱说，回来我一定找你算账。”
　　皇甫焱笑道：“你都不娶萧月兰了，我还能说什么呀？快走吧。”
　　上官天寰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清楚就好。”
　　白小菀反倒担心他，上前道：“既然王府里闹得鸡犬不宁的，肯定大家心情都不好，你回去以后当心点儿，别再被迁怒了。”
　　“放心吧。”上官天寰在她的肩头上拍了拍，对她微微一笑，“你乖乖的，等我安顿好了王府的事儿，就来找你。”说着，便含笑走了。
　　白小菀看着他走远了，方才坐下。
　　皇甫焱盯着她看，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就别这么忧心忡忡的。来，吃个话梅，让嘴里有点味儿。”
　　“不想吃。”白小菀那有心情吃话梅啊？依旧郁闷的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
　　皇甫焱知道她现在正是情绪动摇的时候，连忙趁机道：“王府里头人多，难免有些口角争执的，习惯就好了。其实，主要是梁王妃太闹腾，要不然也会有这么多事儿。不过没办法啊，等回头三郡王回来了，王妃肯定还想把萧翎儿嫁给她，到时候梁王府就有三个萧家的女人了。”
　　他笑了笑，“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萧翎儿还要嫁给三郡王？”白小菀抬头问道。
　　“那是当然。”皇甫也笑道，“萧翎儿是萧家嫡出的姑娘，王妃自然是舍不得把她嫁给世子，而是必定许配三郡王的。因为在王妃看来，世子迟早都是要倒台完蛋的，要是把萧翎儿嫁给世子了，岂不是可惜了？而萧月兰不过是一个庶女，无关紧要。”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吧。”白小菀恼火道：“我是说，这么多萧家的女人，还各有各的心思，我……，我得头多大啊。”
　　“那是肯定的。”皇甫焱微笑，“别说我故意里间你们，这就是事实。你用脚趾头想一想都明白，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是你以后要面对的现实。除非，你改变主意不跟上官天寰了，不进梁王府，方才能够躲开这些纷乱。”
　　白小菀听得出皇甫焱说这些话的用意，明显是想让她和上官天寰身份，但是皇甫焱说的也是实话，并没有半分掺假。
　　她不由得深思起来。
　　是啊，如果她嫁给了上官天寰，那就必定要面对梁王妃、萧翎儿和萧月兰，这还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了。即便上官天寰能够守诺，不再娶其他的妾室，光这三个姓萧的女人也是很热闹啊。
　　更不用说，梁王妃还是她未来的婆婆，萧月兰算是庶出的婆婆，萧翎儿是她的妯娌。
　　天哪，这将是怎样的一场大乱斗啊？
　　白小菀真是想想都头疼。
　　她只想赚钱，不想宅斗啊。
　　皇甫焱说话点到即止，并没有再说梁王府的混乱，更不会说上官天寰的坏话，而是趁机建议道：“小菀，梁王府就是这么闹哄哄的，京城不是消停的地方。倒是西域那边，新鲜的东西多，事儿也清净。要不这样吧，咱们年后去西域看看，找点珠宝什么的，你也算是出去散一趟心如何。”
　　“去西域？”
　　“是啊。”皇甫焱继续道：“要是路上还平安的话，还能顺路拐去找三郡王玩呢。”
　　“见他做什么？”白小菀揉着脑袋大叫，嘟哝道：“我这够烦的啦，还见他？不是更烦啊？不见，不见。”
　　“不见更好，我也不想见。”皇甫焱听了更高兴了，说道：“到时候咱们就只去西域，跟你说，西域那边可多好玩的了。”
　　白小菀气鼓鼓的没说话。
　　皇甫焱想了想，又道：“不过西域呢，还是有些不安全的。毕竟靠近漠北那边，难免会有几个流寇之类，需要多备人手，反正行程会略紧张一些。我刚才想到，不如咱们一起下南洋吧？南洋那边有好些大珍珠，而且走的是海路，我很熟悉。”
　　他常年都是走南闯北的，说起这些，简直滔滔不绝。
　　白小菀听得心不在焉。
　　“还是南边好。”皇甫焱越说越是起劲儿，一想着能单独和白小菀出门，再也没有别人打扰，就更有点兴奋，“一则是我熟悉，二则是往南方去，平平安安的，你就只当是去散心了。南洋那边有很多奇货，大珍珠、大宝石，还有好些你想不到的东西。怎么样，年后咱们一起去一趟吧。”
　　白小菀没有说去，但是也没有说不去。
　　皇甫焱越发觉得这事儿有三分可靠。
　　但是，所谓欲速则不达，他没有一直催着白小菀答应，免得她起了逆反心理，反而转移话题，“横竖都是年后的事儿了，你慢慢想，不着急。倒是今天看你闷闷不乐的，要不今儿先别管店里的生意呢，我陪你出去逛逛，你想吃什么玩什么，我都陪着你。”
　　白小菀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早就知道，选了世子的这条路肯定不好走。但是我没想到，梁王府里面会有这么多龌龊的事。多的……，都已经有些超乎我的想象。”她扬起小脸正对着明媚的阳光，洁白的脸庞上，一双乌黑好似宝石的眼睛闪着清澈光芒，“皇甫，你是知道我的。平日里，最开心的就是赚钱。当然了，如果钱没有赚那么多，只要够花也就行了，平安舒坦才最重要的。”
　　她想要一份平静简单又快乐的生活。
　　“哎。”白小菀长吁短叹的，“梁王府的日子实在是太复杂了，而世子又不可能从梁王府里搬出来，我的心里好乱啊。”
　　皇甫焱笑道，“你要我来说，当然希望你离开世子。可是我也看得出来，现在让你离开世子，你可定舍不得，放不下。所以呢，不如这样过了年，然后还是按照我刚才说的那样，年后去南洋逛一逛散散心。”
　　白小菀叫道：“哪有什么用啊？逃避，也不是办法啊。”


第三百四十二章 过年
　　皇甫焱却勾起嘴角，“也许你出门散散心，脑子好使了，就想出解决的办法呢？当然了，如果你放弃了世子，选择了我，那就更好了。”
　　白小菀瞪他，“哎呀，人家心烦着呢，你还来打趣人家。”
　　皇甫焱摇头笑了笑，“其实啊，你也不用这么心烦的。反正你年纪不大，再想个两、三年都没问题。而且说不定再过几年，你对世子没那么执著，或者说世子爷放手了你，选择了别人呢？”
　　白小菀气的捶桌子，啐道：“呸！你这个坏心眼的家伙，说的都是什么呀？就巴不得我跟世子分手，哼，不想理你了。”
　　皇甫焱哈哈大笑，“那你让我说什么呀？我当然是希望你和世子分开了。所以，世子选择了别人，你选择了我，这对我来说才是最高兴的啊。”
　　“不理你！”白小菀蹬蹬的下楼去了。
　　梁王府，各种流言蜚语不停歇。
　　因为萧月兰世子失败，结果又阴差阳错的被梁王睡了。梁王没有办法，总不能让这件丑事曝光于天下，于是便封了萧月兰做姨娘。可是不管怎么说，萧月兰都是梁皇妃的侄女儿，这种事传出去便有些不好听了。
　　而且上官天寰还趁机让人传出流言，说是萧月兰先了他，然后再了梁王，附子都不放过。还说梁王也是着了萧月兰的道儿，没办法了，才被迫封了她做姨娘，这都是萧月兰的阴谋诡计。
　　这种八卦最容易传开了。
　　很快整个王府都在议论这件事，京城里也有流言。
　　说是梁王妃要萧月兰世子不成，结果萧月兰就自作主张，转头了梁王，弄得姑姑和侄女儿一起侍奉梁王，流言越传越是汹涌了。
　　梁王妃知道了这些消息以后，气得半死。
　　因为怕被人议论，羞于见人，所以干脆装病躲在院子里不出门。当然了，现在梁王也不允许她出去。而且和以前不同，不光不让梁王妃出去，也不打算再见她了。
　　对外，梁王就说梁王妃病得不轻。
　　又说萧月兰是梁王妃的侄女儿，梁王妃身体不好，正应该让侄女帮着服侍照顾，直接把萧月兰直接送到了梁王妃的院子里，让她好好的服侍梁王妃。
　　萧月兰被丫头领到了梁王妃的院子。
　　一进屋，梁王妃就抬手给了她一耳光，狠狠扇在脸上，“你这个贱货，竟然敢王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
　　萧月兰捂着火辣辣的两旁，心里无比委屈，分辩道：“王妃，你说话要凭良心啊。怎么是我王爷了？分明是你让我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要我世子的。可是后来王爷来了，我又不能让王爷离开，那香囊发挥了作用，王爷自然也会中招啊。”
　　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呜，我有什么办法啊？我也想走，可是王爷岂能听我的话？我也想办法了，让王爷出去找世子，结果……，结果王爷就那样把我给玷污了。我这一辈子都毁了，都被毁了。”
　　“你还有脸面哭？还埋怨我？”梁王妃怒道：“要不是你笨手笨脚的办坏了事儿，怎么会有后面的事儿？再说了，王爷来了，你不会找借口走啊？你不走，还和王爷……，分明就是一个贪慕富贵的下贱货！恶心人的东西！”
　　萧月兰捧着脸嘤嘤地哭着，伤心欲绝，“呜呜……”
　　好好的，她的清白被毁了，世子夫人做不成了，反而落到给梁王做姨娘的地步！就算她不嫌弃梁王比她爹还老，可是梁王也不喜欢她啊。
　　直接糟蹋了她，然后就这么随便封个姨娘，给扔到了梁王妃这儿，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想让梁王妃活活的折磨死她啊。
　　萧月兰的心中无比绝望。
　　“滚！滚得远远儿的！”梁王妃骂道：“我才不需要你来伺候，看见你我就心烦，就生气！你在这儿，我至少得少活几年，赶紧滚！”
　　萧月兰也不想伺候梁王妃。
　　她心中虽然有无限怨恨，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敢跟梁王妃顶嘴，只能跟着婆子去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暂时住下了。
　　日子一晃，很快就到了年根儿。
　　白小菀早早的就让人把婉府装扮一新，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而且因为她的胭脂铺顺带做绢花卖，又让人拿了一些做绢花的边角料，缠在了树上漂漂荡荡的，给冬日清冷的气氛添了一抹别样的喜庆。
　　上官天寰过来看了笑道，“你这个倒是新鲜，瞧着特别有过年的年味儿。”
　　白小菀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今天你还要来蹭饭啊？大过年的，还不回自己家里吃团圆饭？你在我这儿吃了这么久的白食，也没给过钱。
　　上官天寰一阵骇笑，“行，你给我记账，回头我一起结了。”开完了玩笑，又道：“正事因为过年了，年三十的年夜饭来不了，所以我才白天过来一趟瞧瞧你，却赶上你这么多的歪派话。”
　　白小菀扭转过身去，嘟哝道：“我有什么好瞧的，还不就是那样了。”
　　上官天寰觉得，白小菀最近的情绪有点怪怪的，想了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之前萧月兰的事情吓着你了？看你最近似乎总躲着我。”
　　“哪有啊？”白小菀转身去捣鼓胭脂。
　　上官天寰和她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清楚她的性子，每当她心虚的时候就不太想看别人的眼睛，特别是面对他心虚的时候。
　　因此想了一下，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肩，说道：“好了，我知道王府的事情实在有点乱，但是你放心，在你进门之前，我一定会把事情给处理好的。这不你还小，还有几年的时间吗？所以啊，就别担心这些了。”
　　白小菀听了这话，倒是稍微放松了一下，转头道，“你话是这么说，可是你怎么把梁王府给清理了啊？难道你还能把王妃给咔嚓了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继而撇嘴，“连我都知道不可能。”
　　上官天寰微微沉默了一下，说道：“梁王妃的后面有萧家，而且最主要是父王不愿意处置了她。毕竟要是闹的太难看了，整个梁王府的名声都会受损的。不过我想了，王妃已经失去了父王的欢心，找个机会，至少可以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养病吧。”
　　“算了，算了。”白小菀从他的手里脱身，说道：“大过年的，先别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的吧。”去拿了账本过来打开，“”你看，最近这几个月的生意还不错，进账好些呢。你说要是以后我跟着你，你住在王府，我就住在婉府怎么样？反正我也有钱能过日子，回头等我生了孩子热热闹闹的，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感觉挺好的。
　　上官天寰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你这是什么话呀？我还能把你和孩子在外头？再说了，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呢，整天说什么孩子孩子的，也不觉得可笑。而且照你这么说，合着我就是来帮你生个孩子，完事儿就没用了呀。”
　　白小菀被他逗笑了，做了个鬼脸儿，“你才知道？你在我这儿啊，也只有那么一点用处了。”一边说，一边朝屋子里跑。
　　上官天寰气得牙痒痒，追了上去，“小丫头，要不是看你小，早就收拾你了。你可别仗着年纪小，就在我面前得瑟，回头打你的。”
　　“谁说我小了？”白小菀把门一关，义正言辞道，“我要是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比你还大呢。少在我面前装老，我不过就是现在这个身体小一点，再说了，将来我会长大的呀。”
　　上官天寰笑道：“行，那我等着你长大。”
　　白小菀哼哼道，“等我长大了，你都老了。嘿嘿，我还没嫌弃你老呢，你倒先嫌弃我小了。”
　　上官天寰听完了这话，被噎了一下。
　　片刻后，才道：“你这话说的，我竟然没有办法接了。怎么了，怕我老了以后不中用了？现在就开始担心上了啊。”
　　这下子，轮到白小菀的脸红了，气道：“你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开起黄腔来了。”
　　上官天寰笑意更深，露出一丝玩味的眼神，“我哪里开黄腔了？我的意思是，以后我老了，力气不够了，帮你搬个东西什么的，没有力气了。倒是你，这小脑瓜里面想的是什么呀？好像不太纯洁哦。”
　　“你这个……，这个大混蛋！”白小菀羞得脸更红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烟花
　　“哈哈，恼了。”上官天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轻而易举的，将他抱在了桌子上坐着，把小菀急得直晃荡，喊道：“喂喂，你干啥呀！老是把我当小孩。”
　　上官天寰凑近笑道：“我不把你当小孩，把你当心肝宝贝儿好不好？”说着，低头亲了她一下，“大过年的，让我高兴高兴吧。”
　　“你耍啊。”白小菀拍了他一下。
　　“看，礼物。”上官天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了，里面是一支的红宝石凤钗。他把宝石金钗别在了白小菀的头发上，说道：“你不是就喜欢，这些又华丽又漂亮又贵重的东西吗？这可是我的私房钱给你买的，好好收着吧。”
　　白小花看着上面那么大的红宝石，瞪大了眼，惊讶道：“天哪，这么大得多少钱啊？我估摸着，怎么也要大几百两银子，甚至上千吧。”
　　上官天寰乐道：“小傻瓜，哪有送人礼物还问钱的？你好好收着便是了。”
　　白小菀嘟哝道，“可是你送的这金钗宝石太大了，我要戴在头上，不就是纯粹招贼用的吗？都不敢在大街上走了。”
　　上官天寰却不以为意，“开玩笑的！你身边都是人，还有皇上派给你的侍卫，谁敢在你头上拔金钗，那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没有的事儿。你呀，戴在头上只管大放心，大胆的走就是了。谁敢偷，我就把谁的手给剁了，再给你把簪子拿回来。”
　　白小菀哼道：“那还不够费事的呢。”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是甜蜜的，忍不住抱住了上官天寰，还主动亲了他一下，“嘿嘿，不白收你的东西。”
　　上官天寰笑道，“你这个小坏蛋，老是撩拨我。”
　　“对呀，撩完就跑。”白小菀一脸坏笑跳下桌子，一溜烟儿的跑了。
　　今天是年三十儿。
　　这个日子里面，不管大家平时有多少愁苦不开心，有多少烦恼，多少无奈，都是要打扮一新，欢欢喜喜过年的。
　　只可惜，有的人注定没法好好过年。
　　比如说梁王妃，因为萧月兰的事儿，梁王现在对她是恨之入骨。不仅是从前那样简单地养病，而是完完全全的禁足，甚至今年过年三十儿也不让她出来。对外说是梁王妃身体不好，不宜招风，实则是完全不想再见到他。
　　要不是因为梁王妃身后还有萧家的人，只怕连活活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而萧月兰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梁王对她厌恶，直接把她扔到了梁王妃身边，王妃怎么肯给萧亦然好脸色看？整天对她朝打暮骂的，动不动就是，“儿子，又老子，萧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下作的女人？！”
　　萧月兰心里有气，心下恨恨。
　　这一切还不都是王妃闹出来的，怎么能怪他？他也是被梁王糟蹋了啊。
　　可是这些话，她没有办法去跟梁王妃争辩，这院子里都是梁王妃的人，她要敢多说一句多，露出一个不满的神色，很可能就会遭了一顿打。即便梁王妃不会真的把她活活打死，但是心情不好了，扇他一耳光，掐几下子，却是轻而易举的。
　　到时候，弄得又狼狈又疼又难看，还要被梁王妃的人嘲笑，那是何苦呢？没办法，她只能装作没有听见。到了晚上，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躺在流泪，默默的伤心，人生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灰暗。
　　这样的日子就好像生活在地狱里一样，痛苦不堪。
　　今天是过年了，萧月兰看着外面装点一新的王府，心里没有半点欢喜的想法，只剩下无限的悲惨凄苦。她想着，她原本在嫡母的手下日子不好过。可是再这么差，嫡母为了自己的贤良淑德名声，也会把她配一门亲事。即便外甜心苦，那至少也会看得过去。不像现在，根本连梁王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宠爱了。
　　这样下去，一辈子或者跟没活一样啊。
　　更不用说，梁王妃每天对她这样折磨，简直生不如死。
　　死？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道亮光。
　　有一个片段在她的眼前浮现，她还记得那天，梁王妃气急之下说道，萧家已经没有别的姑娘了，只能是她。还说什么，绝对不能把萧翎儿配给世子那个短命鬼。
　　也就是说，梁王妃盼着世子去死，甚至笃定将来世子一定会死。
　　想到此处，萧月兰心里不由猛的一凉。
　　她仔细地想了想，既然梁王妃这边恨她恨之入骨，梁王那边又指望不上，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仔细想想看，估摸只能从世子那边下手了。当然了，不是说再去世子。因为她很清楚上官天寰心里已经有人了，完全看不上她。更不用说，她现在还是被梁王糟蹋过的残花败柳，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想的是，既然她在梁王妃的身边，那么就可以替世子做暗线啊。
　　这样的话，多多少少还有一点求生的余地吧。
　　而为了和世子搭上线，梁王妃的这句话就是至关重要的，能够证明梁王妃的恶毒，也能取信于世子，才能有以后的谋活路。
　　萧月兰想到这里，心思不由活络起来。
　　虽然她的日子过得很苦，但是她有一点比梁王妃强，那就是梁王没有禁她的足，理论上她是可以在王府里面出入的。因此他特意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身茜红色的锦缎长衫，陪着一袭石榴裙，打扮的光鲜亮丽的。
　　大过年的，当然要欢欢喜喜的，要是愁眉苦脸的肯定叫人觉得晦气。
　　萧月兰打扮好了，然后又狠心将手上一对沉重的金镯子撸了下来，交给了丫头，“劳烦姑娘了，替我给我哥哥送一封信。先给一只做定金，等我收到了哥哥的回信，再给你另外一只，劳烦了。”
　　她不敢直接去找上官天寰，因为那样目标太明显了。要是被梁王妃或者梁王发现了，她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就算梁王妃没发现她，上官天华也不会见他的，没办法，她只好曲线救国了。
　　丫头看着那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自然心动了。
　　横竖替萧月兰送一封信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因此便应了下来。为免夜长梦多，早早的就去找相熟的小厮先把信送了出去，交到了萧五爷的手里。然后到了下午，就有回信回来，“这是萧五爷的回信。”
　　萧月兰看了哥哥的回信，踏实下来。
　　丫头道，“事情我已经办好了，姨娘说过的话可别忘了。”
　　“不会忘的。”萧月兰连忙将另外一只镯子递给了她，然后转身进去把那封信烧了。信上面哥哥已经答应她了，明天初一正好串亲戚，过来跟她细细的面谈，总算放下心来。
　　她只有这一线希望了。
　　京城另一处，婉府。
　　白小菀正在高高兴兴的吃着点心，因为过年了，她便敞开了肚皮来吃，还吩咐刘嫂多做了几样糕点，招呼大家，“你们也吃啊，别客气。这几天正是应该贴膘的时候，等到了春天再慢慢减就是了。”
　　刘嫂等人都笑了。
　　玉溪更是道：“好不容易贴上去的膘，干嘛要减啊？”
　　这年头并没有减肥这一说。
　　不过并非唐朝，姑娘们还是爱个苗条的，古今亦然。
　　刘嫂笑道：“你是个混小子，懂什么？姑娘家当然要保持好身材，还能吃成个圆滚滚的样子吗？那都成什么话了？！”
　　“就是，还是刘嫂最懂我。”白小菀笑道。
　　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着，笑着，气氛十分热闹。
　　眼下婉府里，里里外外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以及红色的绸带，看起来喜气洋洋的。白小菀看着就觉得高兴，加上现在生意做大了，手面很大方，于是给每个人都两套新衣服，以及一个的过年红包。
　　因此都是喜气盈腮，欢声笑语的。
　　至于年夜饭，白小菀吩咐摆了两桌。她和刘嫂、春燕以及丫头们等女眷一桌，刘师傅则带着玉溪和太监、侍卫们一桌，并且特意备上了好几坛子美酒。
　　等到吃完了饭，玉溪和春燕两个人一起放烟花。满天空五彩绚烂的烟花，红的、绿的、黄的、白的、紫的，还有金光灿灿的，看起来别提多美了。
　　白小菀决定骚包一把，又摸出一锭银子，“再去买一些烟花回来，我还没看够呢。记得多买几个穿天猴，今儿啊，咱们一定要疯够了。花了多少，明年再好好赚钱就是了。”
　　玉溪笑道：“那感情好，反正我是还没放够呢。”
　　刘嫂心疼银子，说道：“你们那……，还是省点儿吧。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呢？随便放点意思意思就够了。”
　　玉溪不理他娘，一溜烟儿就跑了。
　　这天晚上，到底还是放了半宿的烟花。
　　最后白小菀困得，呵欠连天，又想着明天大年初一酒楼要做生意，特别忙，这才滚回去睡觉了。不过她年轻，睡了不过两个时辰，第二天早起又是活蹦乱跳的，还心情大好的喊道：“新年新气象！今年，一定要比去年赚更多的银子！”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初一
　　正月里，酒楼正是特别的忙的时候。
　　不过好在酒楼不是卖早点的，开门快中午了。
　　白小菀吃了早饭，装着一身大红色的新衣服出了门，还披了一件石榴红的披风，上面滚了一圈儿雪白的风毛，衬得她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光彩照人。特别是耳朵上的一对鸽子血坠子，红艳艳的，好似左右一滴要滴落的红石榴水。
　　春燕忍不住夸道：“小菀，你真是越出落越好看了。”
　　“你也好看。”白小菀笑着回了一句，又道：“新年好，大吉大利。”然后招呼春燕一起上了马车，去了酒楼。
　　春燕也跟着说，“新年好，大吉大利。”
　　等到了酒楼，白小菀便去了后院派发红包，说了一些新年吉利的喜庆话。等到忙完，已经是快晌午了。她现在是老板，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便让春燕倒了茶，端了零嘴儿，一会儿磕磕瓜子儿，一会儿去吃话梅，过得也是悠闲的很。
　　春燕问他就是中午吃什么，是在这儿吃还是回去吃，
　　白小菀说道，“在这儿吃什么啊？大年初一，当然要回去吃了，等下晌午就回家。今儿还不算太忙，明儿到上元节肯定都要忙坏了。开年的生意啊，我这个东家自然三个店都得跑，更没有时间了。”
　　春燕虽然有点憨，可是并不傻。
　　白小菀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自然什么话都顺着她说，“好啊，我也觉得回去吃热闹一些，算是一大家子团聚嘛。”
　　一家子？白小菀忍不住看了春燕一眼，想起她娘已经死了，爹早就没了。虽说在这儿跟着她，还有刘嫂，热热闹闹的算是不错。可对于春燕来说，毕竟不是真的家，春燕还是单身一个人啊。
　　最重要的是春燕年纪不小了，改成亲了。
　　因而抬头问了一句，“春燕，你今年多少岁了？”
　　春燕没想到过，她会突然问自己的年纪，愣了一下，才回道：“小菀，你问这个做啥啊？现在已经开年，我应该算是十八岁了。”
　　白小菀叹了口气，“那你这年纪是有点大了。嗯，那我今年给自己再定一个目标，就是把你给嫁出去！嘿嘿，这个放到我的年度大事里面。”
　　春燕的脸一下子红了，“无缘无故怎么说起这个话题了？怪不好意思的。”
　　白小菀说道：“到你这个年纪的确不小了。以前在乡下，早晚几年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咱们是在京城，放在这儿和那些千金万贵的小姐一比，的确就是早该嫁了。”
　　春燕脸红红的，忸怩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小菀却是侃侃而谈，“我想，你跟着我每个月都有月银，又是自由身，比别的大户人家丫头还要实在一些，应该不少人想娶你的。但是吧，你这个性子不算机灵，把你嫁到外头去我有点不放心，还是想在近处找找。”
　　春燕顾不上害羞，有些紧张道：“是啊，这可不是京城不是桃花村了。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去不认识的人家里，我也有些害怕呢。”
　　白小菀却是胸有成竹，说道：“放心吧，不会把你给卖了。等我琢磨琢磨再说，一定要给你找个好人家，才把你嫁出去。”
　　依照她的意思，当然是把春燕嫁给玉溪最好了。
　　这样的话，到时候春燕和玉溪成亲以后，他们两个还一起帮她做事儿，而且还是一家子人了。而且呢，熟门熟户的对春燕不错，对她这个老板来说，员工在内部联姻消化了也是好事一桩啊。
　　因为想着这事儿要跟刘嫂一家人谈谈，便急轰轰的回去了。
　　哪知道，刚到婉府的门口，还没来得及去见刘嫂一家人，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不由奇怪的问道：“谁呀？大年初一，谁把马车停在我家门口？也不嫌挡了道。”
　　“是我。”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原来是萧五爷，一脸谄媚的笑道，“婉县主，是我找你有事儿呢。”
　　“还有事儿？”白小菀看了看他，挑起眉头，“你的妹子都已经给梁王做姨娘了，还能有什么事儿？”说实话，梁王妃和萧月兰这一伙人，连带萧五爷，她都不太想打交道，免得惹上麻烦了。
　　萧五爷却道：“哎，真有正经事儿。”又小心翼翼的央求，“婉县主，你看……，咱们总不好就这么站在大门口说话吧？门口不方便，连这马车都是我租来的，就怕被梁王府的人认出来了。”
　　白小菀身边可是有护卫的人，倒是不怕他。
　　虽然不想跟萧五爷打交道，但是又担心真的有什么事儿，于是便领着他进去了。到了内院，先让春燕去端茶水，借口支开了她，然后朝萧五爷道：“什么话，快说吧。”
　　萧五爷笑道：“是我的妹子让我出来带个话的。说是王妃在她面前说的，暗地里咒骂世子爷是个短命鬼，怕是要对世子爷做点什么事儿。”
　　白小菀听了很不高兴，立马啐道：“呸呸！什么命不命的？大年初一的，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不吉利啊？会不会说话？”
　　萧五爷忙道：“是是是，大吉大利！我就是转述梁王妃的话，并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我妹子的意思。说到底，都是梁王妃对世子存了不好的心思。现如今，我那妹子做了梁王的姨娘，若是需要她吹点什么耳边风，只要能帮忙办到的事儿，她一定办。”
　　“不对吧。”白小菀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直勾勾的盯着萧五爷，“你是萧家的人，你妹子也是萧家的人，你们跟梁王妃天生就是一伙儿的，凭什么帮我啊？再说了，现在萧月兰是梁王的姨娘，将来指不定还会给梁王生孩子的，这就更没有道理帮我了。你说，你们是不是王妃和王妃商量好了，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然后派你们来做卧底的！”
　　“哎呦，婉县主，你这话可就冤枉人了。”萧五爷连声的叫屈，连忙道：“我和我妹子是萧家的人没错，可是我们俩在家都是庶出，不过是丫头生的孩子，也就比那萧家的奴才高一篾片儿罢了。从小到大，我们都是那上不得台面的菜。萧夫人看不上我们，王妃那就看不上我们了，谈不上任何亲情的，你可真是想多了。”
　　白小菀撇了撇嘴，“那也不能改变你们姓萧啊。”
　　“姓萧又如何？”萧五爷满不在乎道：“再说，王妃把我妹子坑成这样，还骂她、折磨她，我就是一条狗，也不能找这样的主子吧？你说对吧。”
　　正好春燕端了茶水来，白小菀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理他，只是朝春燕道：“去给我端一盘瓜子儿来，话梅也那点儿过来。”
　　“好。”春燕赶紧去了。
　　萧五爷继续道：“你瞧着我是从萧家出来的，对吧。可是你知道吗？我在萧家一个月才得十两月银，这是公中的明面划账，别的多一分都没有。你说说，在京城里十两银子一个月，够干啥的呀？要不然，我也不能找皇甫借钱了。”
　　白小菀哼道：“那是，十两银子怎么够逛烟花柳巷呢。”
　　“哎哟，婉县主，你就别埋汰我了。”萧五爷叫屈，“我就算不逛烟花柳巷的，十两银子也不够啊？出门请朋友们吃一个饭，来点好酒，两三顿儿就没了啊。”
　　“行了，我不想听你倒苦水。”白小菀把茶碗放下，撇了撇嘴，“还有啊，我也不会借钱给你，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萧五爷咽了咽口水，嘿嘿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告诉你，我在萧家的境况实在是很不好的。再说我妹子，她是王妃的侄女儿没错。可是你想想看，我妹子现在做了王爷的姨娘，王妃还能容得下他吗？整天朝打暮骂的啊。这事儿可不是我编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世子，王妃啊，现在掐死我妹子的心都有了。”
　　“好吧。”白小菀发现萧五爷是一个话篓子，连忙打断他，“就算我相信你在萧家过得很惨，你妹子在梁王府过得也很惨，然后呢？说来说去，不就是你们两个都不打算跟梁王妃合伙，准备在世子这边找条出路吗？你接着说吧。”
　　萧五爷忙道：“哎哟喂！一看婉县主就是个明白人儿。对！我们兄妹俩就是这么个意思，想另外求一条出路。我妹子说了，也不求别的。只求将来世子做了梁王，能给她一条出路一条活路，好歹有她一口饭吃就行了。”
　　白小菀哼道：“说这个，是不是还早了点儿？你自己也说了，王妃要世子死，谁知道你们中间捣什么鬼，我们还得忙着应付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阴谋！”萧五爷连忙摆手，陪笑道，“我这不是投靠你们来了吗？我呢，也不敢要多要什么，跑个腿儿给个茶水钱，够我日常开销开销就行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亲事
　　春燕端了瓜子和话梅过来，问道：“还有瓜果、点心什么的，要不要？”又警惕的看着萧五爷，问白小菀，“要不要把他撵走？我去叫人。”
　　“不用。”白小菀挥挥手，“你下去吧。”说着，她一颗一颗的嗑瓜子儿，翘着二郎腿儿，腿脚上的小红鞋一晃一晃，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萧五爷看的眼睛都直了。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啐道：“看什么看，再看，世子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哎，我不看了。”萧五爷反应过来赶紧低头，一张老脸臊得不好意思，又是害怕，“婉县主啊，你可千万不能在世子爷面前真说啊，不然我就惨了。”
　　白小菀挥挥手，“别扯淡了，快点说正事儿吧。”
　　萧五爷陪笑，“正事就是那么个事儿。反正啊，我和我那妹子，在梁王妃那边实在投靠不上，就想让婉县主牵个线，让我们搭上世子爷这条大船。”
　　白小菀看着很是稚气，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四平八稳的，“要我在世子爷跟前传个话可以。可是你们光这么说，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传了话也就那样了，你说是不是？我暂且相信你有这份诚意，那也得你给点有价值的消息，才能细谈啊。”
　　“是是是。”
　　白小菀又道：“你放心，我这个人是做生意的。要是你的消息真的值钱，该卖多少钱就给多少钱，绝对一分银子都不会少了给你，更不会让你吃亏。”
　　萧五爷笑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那个……，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我赶紧出去，免得等下大伙儿都出来逛街，我再碰见熟人了。”
　　白小菀叫道：“春燕，把萧五爷从后门送出去。”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大过年的，萧五爷出来跑一趟也累了，封二两银子的茶水钱带走吧。”
　　春燕心疼银子，二两啊！
　　不情不愿拿了银子给萧五爷，说道：“请吧。”
　　萧五爷捏着银子，走到门口又停住，厚着脸皮回来说道：“婉县主，那个……，你不是开了酒楼吗？我今儿啊，想请两个朋友吃饭，你看能不能让我带朋友去你那酒楼吃饭？不会不给钱，就用这二两银子，只消给我多做几个体面的硬菜，上点好酒就行。我……，最近手头银子实在不多了。”
　　“别地。”白小菀当即打断了他的想法，“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花花公子，好菜好酒的一闹腾，人又多，六、七两银子都打不住，十两你们也吃的下去。”
　　“哎呀，不会，不会的。”萧五爷忙道：“就稍微丰盛点儿，当时算一个优惠价了。”
　　“那也不行。”白小菀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啊？你老往我的酒楼里跑，王妃能不怀疑你吗？你还报什么信儿啊？扯什么犊子呢？拿着银子赶紧走吧。”
　　萧五爷脸色一变，有些不太高兴，“你这……，算是打发叫花子呢。我……”想说几句硬气的话，又说不出，因此脸色就显得很是难看。
　　白小菀想了想，毕竟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万一他真送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呢？这种人虽然贪财，但是也简单，只要肯花银子就能摆平了。
　　因此犹豫了下，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二十两银子的银票，递到萧五爷面前，“这是我提前预支给你下次有用消息的定金。到时候，等你送了消息过来，我再算算你的消息值多少钱，多退少补。你先拿着去花，就算十来个人吃饭喝酒也够了。剩下的，还够你们去烟花柳巷风流一夜，够了吧。”
　　“哎，够了，够了。”萧五爷是见钱眼开，一听说吃喝玩乐更是没了魂儿，里面笑成了一朵花儿，“放心，下次一定送来有用的消息。最好啊，一个消息买个三、五百的，那我吃喝拉撒就不愁了。”
　　春燕嘟哝道：“萧五爷，你也太贪心了吧？什么消息能值几百两啊？这二十两都够买多少消息了。”
　　二十两啊，一般小户人家都够过一年了。
　　“好了，别插嘴。”白小菀挥手打住了春燕，然后严肃说道：“萧五爷，你别看我年纪小，就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好哄，银子随随便便的就弄到手了。我可告诉你，这二十两我不是白给的。虽然你是萧家的人，我不好轻易动你，但是你要让我这二十两银子丢到水坑里去了，连个泡都不出。”
　　“不会，不会。”萧五爷喜滋滋道。
　　他看着手里的二十两银票，再想着以后还有几百两、几千两的日子，不由心花怒放。这么一想着，回去以后，一定的抓紧从梁王妃那边套消息了。
　　“没有就好。”白小菀哼哼道：“你要是敢耍我，我可不介意再出二十两银子，在街头找几个无赖揍你一顿！至于你还想请什么朋友吃什么饭，我也不会让你消停了。”
　　萧五爷看着面前的小美人，明明长着一张精致瓷娃娃的脸，但是眼里居然闪出一丝凌厉的光芒。不由身子一抖，忙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敢糊弄婉县主的。再说了，还有世子爷那边盯着我，不敢马虎。”
　　“知道就好。”白小菀也就不多说了，笑着道：“今儿新年第一天，也祝萧五爷新年新气象，万事如意。”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萧五爷作了一个揖，忙不迭的哦组了。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白小菀是一个假天真，装成小白兔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披着小白兔皮的大灰狼呢。想想刚才那凌厉的眼神，到现在还觉得头皮发麻，乖乖！亏得自己的妹子没有做世子夫人，要不然可就跟顾清漪一样死翘翘了。
　　春燕送了萧五爷出去，回来还在心疼那二十两银子，嘀咕道，“小菀，你现在虽然能赚钱了，可是这也太破费了啊。二十两银子，就是小户人家嫁闺女都够了。”
　　白小菀不由哧的一笑，“别急，等到嫁你的时候，我给你翻十倍，准备二百两银子给你做嫁妆，一定风风光光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菀。”春燕赶忙分辩，“我不是给自己要嫁妆，就是觉得你这样大手大脚的，实在太浪费了。再说了，萧五爷也不是什么好人，便宜他了。”
　　白小菀却摇摇头，“只要萧五爷送来的消息真有用，能帮的上世子，别说二十两，就是二百两，二千两，我也一样舍得花。”
　　要知道，梁王妃是恨不得上官天寰死啊。
　　春燕顿时瞠目结舌。
　　白小菀没有再跟他啰嗦，而是直接道：“你去忙你的，我去找刘嫂有点话说。”
　　“哦，好的。”春燕应了一声，看着白小菀渐渐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白小菀越发的陌生了。白小菀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桃花村长大的乡下姑娘了。她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场，就好像天生是这样高贵，这样厉害，倒是和世子真的是一对儿。
　　不过春燕想着刚才白小菀说的，将来等她嫁人了，要给她二百两银子做嫁妆，顿时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二百两啊！别说是桃花镇的那些姑娘们了，就是放在清水镇，放在岷县，甚至放在京城的一般人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
　　她要是有了这二百两银子嫁妆的底气，到时候在婆家可就能硬着腰板说话了。
　　春燕越想越开心，干活也更加勤快了。
　　另一处，白小菀找到了刘嫂，说道：“我瞧着春燕年纪不小了，也该嫁人了，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
　　刘嫂正在洗菜，听见这话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怎么着？婉县主你的意思，难不成是看上了我们家玉溪？我没理解错吧？”
　　“对呀。”白小菀没有绕弯子，直接把诱饵抛出去，“方才我还给春燕说呢，等她出嫁的时候，我给她准备二百两银子做嫁妆，有了嫁妆撑腰也硬气点儿。我想过了，春燕这人笨笨的，不算机灵，若是把她嫁到外头去我不放心。再者她是嫁去了别的婆家，也不好再回来做事儿。若是嫁给了玉溪，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刘嫂惊讶道：“二百两银子的嫁妆？！”
　　这可真是天价了。
　　毕竟以他们家的条件，等玉溪成亲的时候，聘礼不过就是六十两、八十两，取一个吉利又拿得出手的钱数，撑死一百两不得了。
　　再多，那可要把她和刘师傅都给卖了。
　　可是白小菀一开口，就说给春燕二百两银子的嫁妆，而且春燕还是有月银的，又不是丫头奴籍，可以说条件很好了。另外，春燕娘家没有拖累，她又老实好拿捏，能干勤快，除了有点粗枝大叶的，几乎无可挑剔。
　　但是，玉溪没看上春燕啊。


第三百四十六章 婉拒
　　白小菀继续道：“我知道，春燕比玉溪大几岁。可是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当然啦，这件事情啊，还得你和刘师傅、玉溪一起商量商量，总得你们一家子觉得合适才行。这事儿啊，我还没给春燕说，等你们先商量。你们要是觉得合适的，我就把这门婚事定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也别声张，免得以后春燕和玉溪见了尴尬。你们这边不成，我就再给她另外挑一门婚事，应该也不难。”
　　刘嫂忙道：“婉县主看得上我们玉溪，玉溪的福气。要说我和他爹啊，倒是没什么不愿意的。春燕年纪是大了点儿，可是知根知底，人又勤快，娶做儿媳妇没啥不好的。况且春燕也没弟弟妹妹的，不拖累，我这都是大实话。可就是玉溪吧，这傻小子……”
　　白小菀听出了话外之音，问道：“怎么？玉溪已经有意中人了？不能吧，咱们都来京城了，那她的意中人也来不了啊，难不成还真要回桃花村娶一个媳妇儿？春燕再不济，也比乡下村姑好一些吧。”
　　现如今，谢君谦都已经做官了，又娶了永泰郡主，成了梁王府世子爷的妹夫，谢家的情势已经是水涨船高，谢杏儿的身份自然也是拔高了。
　　刘嫂怎么敢说玉溪惦记谢杏儿啊？因而吞吐的，说道：“”倒不是玉溪有了意中人，就是他这孩子整天念叨着，要娶一个漂亮的媳妇儿。春燕不是长得平平吗？怕玉溪糊涂不愿意，不停话呢。
　　白小菀哦了一声，“这样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刘嫂又道：“不过呢？这事婉县主你别急，我回去跟他爹说说，兴许玉溪这一两年经历的多，涨见识了，长大了也懂事了呢。”
　　白小菀王点点头，“行，那你说说，你去问问玉溪怎么想的。等你们一家子商量好了，决定好了，再回复我便是了。”
　　刘嫂忙道：“行，我现在去找他们父子俩。”
　　白小菀说道：“也不急，这会儿刘师傅还在酒楼忙着呢，哪有空？晚上回来再说吧，横竖不差这一两天了。”
　　刘嫂笑道：“好，我那先准备中午的饭菜。”
　　白小菀笑了笑，“好。”
　　她对春燕的婚事并不着急。
　　她想过了，如果春燕能嫁玉溪就嫁，如果嫁不了玉溪，那就是另外挑一个。府里的侍卫们是京城的人，也许眼高手低的，未必瞧得上。但也难说，毕竟春燕是跟着她的贴身丫头，又有世子的关系，也指不定哪个攀附权贵的愿意娶春燕呢。
　　反正啊，有钱就不担心，不愁给春燕找不到好人家。
　　到了中午的时候，玉溪从胭脂铺回来了，刘师傅那边酒楼正忙，还没回来。刘嫂拉着玉溪悄悄说话，“”方才婉县主来找我，说是想把春燕许配给你，还说给春燕二百两银子做嫁妆，你听着咋样？
　　玉溪愣一下，当即回绝，“不行，不行！我可不要去那五大三粗的。春燕的确是一个好姑娘，干活利索，可我娶媳妇不想要这样的。”
　　“那你想要哪样的？”刘嫂不乐意了，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惦记谢杏儿啊？你也不想想，人家现在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了，还能嫁给你？做什么梦呢？趁早死了这条心！”
　　玉溪嘟哝道：“谢杏儿我是不敢想了。但是，好姑娘多得是，年轻鲜嫩的，温柔体贴的，没必要非得娶春燕那种粗手粗脚的吧？”
　　刘嫂毕竟是玉溪的母亲，平时都有观察儿子，心中一动问道：“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叫兰翘的宫女了吧？我就说，妖妖娆娆的是个小狐狸精。”
　　玉溪不乐意道：“对！我就是看上她了，兰翘多好呀，个子小巧又漂亮，说话也娇声娇气的，身上一看就是细皮的。我要娶媳妇，就得娶这样如花似玉的才行。”
　　刘嫂啐道：“呸！你这个孽障！先不说兰翘妖妖娆娆的我不喜欢，单说人家现在可是宫女儿，爹妈都在京城，能看得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玉溪不高兴道：“我怎么了？现如今，也算是胭脂铺的二掌柜了，怎么就不能娶一个宫女儿？她家也不是什么富户，嫁给我，又不吃亏的。再说了，兰翘自己都没说不愿意，你咋知道她不愿意啊。”
　　“你少乱来！”刘嫂斥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娶春燕。”玉溪梗着脖子道。
　　这事儿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等到晚上，刘师傅回来听说了这事儿，倒也同意娶春燕。
　　可是玉溪还是不同意，夫妻两个说了他半天都没有用，还是坚持不要春燕，总不能强迫玉溪答应了这门亲事。
　　到时候，要是玉溪对春燕不好，岂不是更要得罪了白小菀？没法子，刘嫂第二天找到白小菀，说道：“玉溪那孩子牛心古怪的，他没福气，配不上春燕，还辜负了婉县主的一片热心。”
　　白小菀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没生气，反而道：“婚姻大事，是得讲个你情我愿的。玉溪不愿意就算了，你们也别说他，总不能牛不吃水强摁头吧。将来他要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只要合适的，回头给我说说，我也帮着张罗一下。”
　　“哎哎。”刘嫂忙道：“这是我们玉溪的福气。就是他不懂事，给婉县主添乱了。”
　　“没事、没事。”白小菀摆摆手，道：“春燕的事儿不着急，我再想想吧。”
　　因为玉溪这边不答应，所以这门亲事也就先搁置了。
　　白小菀并没有告诉春燕，免得她见了玉溪尴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都不自在，一切都还是照旧了。
　　正月里，上官天寰似乎特别忙，既要去宫里拜见，又要去走亲戚，以及官场上的各种往来聚会，一直忙到初三才有空过来。见了白小菀，第一句便是陪笑，“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挤不出时间，你没生气吧。”
　　白小菀哼道，“已经生气了，咋办？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上官天寰听了直笑，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亲，“小乖乖，你咋就不能老实点儿呢？说吧，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又感慨了一句，“可惜啊，你现在是个小财主了，不像以前那么稀罕我的钱了。”
　　“谁说我不稀罕你的钱了？”白小菀一双翦水秋瞳滴溜溜的转，像是刚洗过的葡萄，特别的找人，“我稀罕！钱嘛，什么时候都稀罕。”伸手在他胸口上戳了戳，“钱这种东西，还是落在自己的口袋里才安心。你的钱给我多一分是一分，多一两是一两，我可不会嫌钱咬手的。”
　　上官天寰笑道：“小财迷。”
　　白小菀窝在他的怀里腻歪，哼哼唧唧的，“想当初，要不是你给我的一万两银子，让我发了家，我有现在这么气派啊？没得说，今儿身上不管有多少银子，都是我的了，赶紧交出来吧。”
　　她撒娇，撒的很有分寸的。
　　上官天寰身上的钱，自然不会太多，都给她了也不过是一个乐子罢了。因此不觉得她有多贪心，只觉得可爱，在她水嫩嫩的脸蛋儿上捏了捏，“我的人都是你的了，还怕我的银子跑了不成？小傻瓜。”
　　“我不管。”白小菀动手去摘他的荷包，掂量了下，“哟呵，有个七、八两呢。”说着，习惯的打开荷包看了看，“哇哈，是金子呀！我今儿发了。”
　　上官天寰乐不可支，“行，你拿走，今儿我就在这儿混吃混喝了。”
　　“让你占个便宜吧。”白小菀继续耍花腔打趣儿。
　　“你呀。”上官天寰见她拉倒椅子里坐下，抱在身上，“在我跟前，敢要钱要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女人，也就是你了。”
　　“我可没那么虚伪。”白小菀哼道：“心里明明想要，嘴上却说着不要不要。”
　　“嗯，你坦诚。”上官天寰顺着她的话笑道。
　　白小菀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和脖子间闻了又闻，像是小狗一样嗅来嗅去的，显得特别的滑稽，但是眼睛里却是一片认真之色。
　　上官天寰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小狗鼻子。”
　　白小菀眼里藏着一丝笑意，却故意绷着脸，哼哼唧唧道：“让我闻闻，有没有什么胭脂粉味儿，看你有没有去烟花柳巷流连。再检查检查，有没有留下什么香囊，什么荷包，同心方胜之类的东西。”
　　上官天寰听了骇笑，“是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儿的，去什么烟花柳巷？再说了，有那功夫还不如来看你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斗嘴
　　“那可说不好。”白小菀故意歪着说，眼神很是狡黠灵动，“你来看我，只能看不能吃多难受啊。有些问题，还不得去烟花柳巷痛快痛快？不过呢，像你这种花丛老手就算真的去了，肯定也早收拾好了才来见我，想来是查不到什么了。”
　　“你这小妖精，嘴里说话都没个边儿了。”上官天寰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不住打量，“无缘无故的，你怎么说起这么一档子事儿来？谁跟你说什么了？”
　　“萧五爷啊。”白小菀哼了一声，“前几天，他打扮得油头粉面的来找我，一看就是要去烟花柳巷的。他来让我给你传个话儿，说是他和他妹子萧月兰弃暗投明，不跟梁王妃，以后要跟着你混了。”
　　“萧五爷？萧月兰？”上官天寰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是啊。”白小菀哼唧道：“他非说以后有消息给你，要紧的很。我又怕回头真有什么消息，还搭了二十两银子给他，回头你可得补给我。”
　　上官天寰本来还有些脸色深沉的，听她这么一开玩笑，顿时笑了，“行，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今儿我的荷包都给你了。”
　　“那可不行！”白小菀叫道：“荷包里的银子说好了，是今天的饭钱，这二十两回头你得另外给。哼哼，总不能叫我为你白效力吧。”
　　“给你，都给你。”上官天寰忽然捉了她的手，低头深深的吻了上去，纠缠了半天，方才松开喘气，“连我一起都给你了。”
　　“大混蛋！”白小菀啐了一口。
　　可是她的嘴唇粉嘟嘟的、水光盈盈的，看起来格外的诱人，完全和生气不搭，倒像是在娇嗔了。
　　“别撩了。”上官天寰端起旁边的凉茶喝了两大口，方才说道，“你给我等着，也就这一两年让你逍遥快活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小菀伸手在他的大腿内侧掐了一把，疼得他“哎哟”一声，然后就跳着脚跑了下去，躲在桌子后面笑道，“你这几天没来看我，好像你呢。人家啊……，天天晚上，都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可难受了。”
　　“你还撩？”上官天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见她这副鬼灵精似的样子，真是看了完全没有办法。一边揉着大腿的肉，一边抱怨道：“”我当初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小妖精啊？如此淘气。
　　白小菀哈哈大笑，“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呀，已经被我看上了，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早早晚晚都是我的人。”
　　上官天寰笑得停不住，摆摆手，“行了，别闹了，过来坐着说说话吧。”
　　白小菀不敢靠他太近了，隔着桌子坐下，继续说起萧五爷的事儿，“说来也是稀罕，没想到啊，萧五爷和萧月兰居然要投奔你。你说，要是王妃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当场原地爆炸啊。”
　　她还做了一个鬼脸儿，“砰！”
　　上官天寰笑道：“要是王妃气得当场爆炸了，我就省心了。”继而摇摇头，说道：“二十两银子不算什么，只要消息有价值，二百两，二千两都没有问题。回头你给萧五爷那边传个话儿，让他妹子把握好机会，跟王爷说一说，王妃是怎么想陷害我的。”
　　所谓三人说虎。
　　萧月兰要是肯在梁王面前吹枕头风，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作用的。只是现在梁王正在气头上，多半不会见萧月兰，所以要萧月兰自己静待时机了。
　　白小菀也有着同样的担心，问道：“我听说，梁王现在根本就不喜欢肖月兰，那她还怎么吹耳边风啊？”
　　“你这个傻丫头。”上官天寰笑道：“父王这会儿是在生气，不理萧月兰。可是只要萧月兰一味的做小伏低，什么的，会来摆在店铺里蓬荜生辉呢。”
　　上官天寰一听就变了脸色，“你要去南洋？皇甫焱又要拐了你单独出门？不行，我不答应！”越说，脸色越来越难看，“小菀，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女人，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单独出门？就算他是我的舅舅也不行！再说了，你明知道皇甫也对你有意思，就不为我考虑一下吗？这事儿绝对不行！”
　　毕竟白小菀的所作所为，太挑战他一个大男人的底线了。尤其是一个古代的男人，实在是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没当面扇白小菀一耳光，已经算是客气了。
　　气氛便有些僵住了。
　　白小菀有点不高兴，赌气道：“凭什么你身边都有好些姬妾服侍？我就出门散个心都不行啊。我可以不跟皇甫焱走，我自己走，我不跟他一路总行了吧。”
　　上官天寰凝声道：“小菀，你别赌气了。就算你不跟皇甫焱一起走，可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出远门难道不危险？你就不为自己的安全担心？再说了，我能放心得下你吗？”
　　白小菀却道：“在京城也没安全到哪去呀？梁王妃虎视眈眈的，我这整天也是提心吊胆的呢。”
　　上官天寰还是沉着脸道，“不管你说什么，就算是舌灿莲花说破了天去，我也不会答应这件事情的！”
　　“霸道！”白小菀气的拍桌子站起来，“凭什么啊？我既不是你家的牲口，也不是卖给你啊，凭什么我都得听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女人？真是可笑！我们这还没成亲呢，你就这么管着我，将来我要是成亲了，岂不是连出个房门都得先请示你啊？”
　　“你别闹了。”上官天寰一把拉住她，拉到了怀里，压住怒气哄道：“乖乖的，等我忙完这几天，过完上元节，就在京城附近陪你去散心，好不好？”
　　白小菀气鼓鼓的，没说话。
　　上官天寰搂着她，尽量缓和口气说道：“小菀，我知道最近王府的事，闹得你心里不愉快了。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赌气要跟皇甫焱出去啊。你说，你这叫我怎么想？要是我现在去什么南洋了，顺便再带个女人，你能答应吗？”
　　这话把白小问住了，她当时不能答应的。
　　继而又忍不住委屈，“你不去南洋又如何？王府里还不是照样有姬妾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猪油迷了心窍，当初怎么就答应你了。”
　　上官天寰解释道：“小菀，我说过了。除了顾清漪对我有恩，我不能动她，别人根本都不是一个事儿。那些姬妾是早就有了的，我总不能撵了她们，不管她们的死活吧？不过是在王府混一口饭吃，你又何必在意？在这世上，除了你，别的女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吃这份醋了好吗？别使小性子了。”
　　白小菀还是觉得委屈。
　　上官天寰又道：“现如今，我要是把姬妾都处置了，梁王妃肯定要再安插人进来，不如先暂时不动。等将来你嫁到我身边，那些姬妾，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你要是想卖了它们，我亲手把卖身契拿到你手里，你看行不行？乖，别闹了。”
　　“你说的啊，将来可不许反悔。”
　　“永不反悔。”


第三百四十八章 落水
　　“不行，不行，谁知道你将来会不会改了主意？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哄我玩儿？”白小菀眼珠子一转，趁热打铁道：“那你回去，就把那些姬妾的卖身契给我送过来，我要捏在手里才放心。”
　　上官天寰毫不犹豫，“行，等我回去，就让人给你把卖身契送过来。”
　　白小菀这才消了气。
　　“不许再说去南洋的事了。”
　　“嗯。”白小菀嘟着嘴，“不过你还答应我了，等你忙完了，要带我到京城附近逛一逛的，可别忘了。不然我整天待在屋子里闷死了。”
　　“带你去逛。”上官天寰一脸无奈，又是宠溺，“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又磨人又头疼的？隔三差五的给我想点新花样儿。”
　　白小菀闻言就要变脸，“我怎么磨人了？哪里磨人了？”
　　“好好，你不磨人。”上官天寰搂着她亲了一口，哄她道：“我们家的小菀啊，是天底下最最招人喜欢的好姑娘。”
　　“这还差不多。”白小菀也忍不住笑了，一转身，抱着他狠狠的亲了一口，“以后只许说我的好话，不许说我的坏话。”
　　“哎，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上官天寰打趣道：“你这醋吃的，真是醋缸都不够你喝了。不过也是没办法，谁让我就喜欢你这么天生酸溜溜的，没得改了。”伸手捏着她的小耳垂揉了揉，“酸就酸吧。”
　　然而他们俩都没有想到，王府的姬妾根本不是问题，另一个大问题却要来了。
　　这天下午，上官天寰忙完了外面的事，照旧回去王府。结果刚到大门口，就发现了几辆马车停在门口，不由问道：“这是谁的马车？谁来了？”
　　正在询问，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喊道：“姐夫，是我呀。”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年轻的少女下了马车。
　　只见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樱桃红的衣裙，柳叶眉，鹅蛋脸，透出几分少女的娇憨。但是一双眼睛乌黑深邃，却很灵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有一种鲜活的灵动。
　　上官天寰认出了对方，微微诧异，“晴柔，你怎么来了？”
　　顾晴柔笑道：“不光是我，我娘也来了。”
　　说话间，顾夫人已经下了马车。
　　面对以前的岳母，上官天寰还是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顾夫人好。”
　　顾夫人微笑道：“世子这是在外面忙完了，才回来吧？外头风大，我这个做长辈的倚老卖老说一句，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话吧。”
　　竟然一副反客为主的做派。
　　上官天寰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顾清漪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为他死的，他的心里对顾清漪是有愧疚的。于是这份愧疚，也就变成了对顾夫人和顾晴柔的宽容。
　　他领着母女二人进了王府。
　　一边走，一边问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想着过来了？”
　　毕竟顾清漪都不在了，要说过来看人也没有理由，总觉得怪怪的。
　　顾夫人笑了笑，回道：“是这样……”
　　正说着，就见梁王妃身边的贴身嬷嬷来了，笑着招呼，“顾夫人和顾小姐来了呀。哎哟！这么巧，世子爷回来了。”
　　上官天寰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什么意思？难道说，顾夫人和顾晴柔是被梁王妃叫来的？这么想着，就听嬷嬷笑道，“世子爷，你先去忙吧。王妃呀，正想跟夫人和晴柔小姐说说话，我先带她们过去了。”
　　上官天寰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梁王妃什么时候和顾家的人好上了？不应该啊。
　　可是偏偏这时候来了一个小厮，喊他道：“世子，王爷找你有事儿，让你赶紧过去书房一趟。”
　　上官天寰只好先撇下心中的疑惑，赶紧跟着去了。
　　这边顾夫人和顾晴柔一起去见梁王妃。
　　一进屋子，母女两个都吃了一惊。
　　没想到，以前飞扬跋扈的梁王飞现在竟然变了样子，像是许久不见阳光，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很凌厉，看着反倒有些渗人。
　　顾晴柔本能的，往自己娘亲身后躲了躲。
　　梁王妃看在眼里自然是恼火，但是今天叫顾氏母女过来，是有计划的。因此强忍着心里的不高兴，说道：“都坐吧，不用客套了。”
　　顾夫人便拉着顾晴柔坐下了。
　　梁王妃说道：“今儿叫你们来也不为别的事，只是想着，清漪去了这么久了，世子身边孤零零的也没个人照应。我便想着，不如让晴柔给世子爷做续弦吧。这样也好，让世子身边有个人照顾。再说了，姐妹共侍一夫，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呀。”
　　梁王妃的这番话说的好听。
　　可是顾夫人心里清楚，全然不是这样的。
　　之前萧玉兰的事儿她也隐隐听说了，梁王妃这是没办法了，才想起了顾家的人。不然的话，梁王妃怎么可能放在萧家的姑娘不用，反而要让晴柔送给世子续弦呢。
　　世子喜欢的人，是那个逼死清漪的婉县主！
　　梁王妃原本想用萧家的姑娘跟婉县主斗法，结果世子不配合，而那个萧月兰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勾引了梁王，真是一团乱。
　　虽然顾夫人心里知道梁王妃的打算，并不是像她说的那么单纯和好心，但是自从顾清漪死了以后，顾家和梁王府的姻亲就断了。所以，即便知道梁王妃不安好心，是为了看晴柔和那个白小菀斗法，想把顾家当枪使，但还是愿意这门亲事的。
　　毕竟世子是未来的梁王啊。
　　而且世子本人年纪也不算大，人又清俊、能干，晴柔嫁给世子也不算委屈。当初她姐姐是生不下孩子，若是晴柔能够生个一男半女的，将来再做了王妃，顾家不就风光了吗？更不用说，即便是为了清漪报仇，也不能让白小菀做王妃啊。
　　顾夫人心中思绪万千，沸腾不已。
　　而顾晴柔的脸早就已经红了，一脸不好意思，哼哼唧唧，“娘，好久没来王府，我想到院子里去逛逛。”
　　顾夫人也觉得顾晴柔在这不好说话，便说，“那你去找你姐夫说话吧，正好他在书房里，正好先去拜见王爷了。”
　　如果是以前，顾晴柔肯定就去了。
　　可是现在说要把她嫁给姐夫，又怎么好意思过去呢？只不过也实在不想待在这儿，听梁王妃议论她的婚事，议论她和世子将来要做夫妻，因此便含羞带臊的出去了。
　　刚出门，就有一个丫头迎上来笑道：“晴柔小姐，不如去后面池塘喂鱼玩儿吧。”
　　顾晴柔点点头，“好。”
　　她不好意思去找上官天寰，打算去后面花园子里逛逛，喂喂鱼，等那边王妃和娘说完的话再回去，免得再听见尴尬的话。
　　屋子里，梁王妃还在痛顾夫人说话。
　　她道：“你们顾家女儿的品格，我是信得过的。若是外头的野路子姑娘，断乎不能进了我们王府，所以我想着清漪不在了，晴柔进来正正合适。”
　　顾夫人微笑道，“王妃有这个想法，那是我们顾晴柔的荣幸。只不过……”她说出了自己心里担心的话，“我听说，世子和婉县主打的一片火热，怕是未必愿意娶晴柔吧。”
　　梁王妃笑道：“只要咱们同意了，世子怎么会不愿意呢？你就放心吧。”
　　顾夫人并不觉得放心。
　　正在这时，忽然有丫头来禀报，“王妃，不好了，晴柔小姐掉到了池塘里了。”
　　“啊？”顾夫人闻言大吃一惊，当即站起来了，连声问道：“”人呢？人呢？晴柔她人救上来没有？我去看看。
　　丫头气喘吁吁的道：“救上来了，晴柔小姐被世子救上来了。现如今，已经请了大夫过去，夫人你不用着急，晴柔小姐没事的。”
　　顾夫人怎么可能不急？当即急匆匆的就往回走。
　　刚走到门口，忽然想什么似的，回头看了梁王妃一眼。
　　梁王妃却只是含笑不语。
　　顾夫人忽然间心里就明白了。
　　一定是梁王妃故意找人推了晴柔下水，然后再算计好了世子过去，世子见顾晴柔落水了，不可能见死不救。这样一来，两人就有了肌肤之亲。不管世子愿不愿意这门亲事，都得答应了。否则的话，世子若是不答应，那就是存心跟顾家结仇，要逼死顾晴柔了。
　　顾夫人心里真是五味陈杂。
　　梁王妃这时候却悠悠道，“夫人，我这也是为了两家人的姻亲着想。到时候，夫人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坏人让我一个人来做就是了。这样的话，将来晴柔到了世子身边，也不会落下任何埋怨，反倒能获得更多的宠爱，我可是把好处都让给你们顾家了。”
　　顾夫人能怎么回答呢？只能假装听不懂，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后院而去了。
　　到了后花园，在祠堂旁边的一间房见里。顾晴柔已经被救了上来，丫头们拿了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了。大夫也来了，正在给她诊脉，说道：“没事，小姐就是受了惊吓，静养几天就好了。”
　　上官天寰却不在此处。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甘
　　顾夫人上前问道：“世子呢？”
　　丫头回道，“世子爷的衣服也湿了，回去换衣服了。世子还说，他不要紧，让大夫先给晴柔小姐看病，等会儿再过去看他。”
　　顾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也好，不然这会儿见了世子，该多尴尬呀。
　　“娘。”顾晴柔见着娘亲，便拉着她的袖子呜咽哭了起来，“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刚才掉在池塘里，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好了，没事了。”顾夫人安慰她道：“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王府里到处都是人，怎么可能会让你有事儿呢？不过这次多亏了世子救了你，你歇一歇，收拾好了跟我一起过去，给世子道谢。”
　　顾晴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她心里也渐渐明白，今日多亏了上官天寰，要不然就算不被淹死，呛水久了也是要生病的。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是应该去道谢的。但是想到当时在水里面的时候，两个人搂搂抱抱的情形，不由又是害臊。
　　顾晴柔羞羞答答的道：“娘，当时水里湿哒哒的，我的衣服都贴在身上，又扯散了。我和姐夫他……，娘，这以后可叫我怎么做人呢？”
　　顾夫人却道：“别叫姐夫了，叫世子。既然你们两个有缘分，那你就嫁给世子好了，正好是难得的一段佳话。”
　　顾晴柔虽然不知道梁王妃的阴谋，可是事情这么凑巧，又看见母亲脸色这么淡定，多多少少也明白过来了。
　　或许，今天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但是要问本心，她自然是喜欢上官天寰那么出众的男人。只是以前上官天寰是她的姐夫，只能仰慕，却不敢真的有什么举动，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顾晴柔有些犹豫，朝顾夫人问道：“娘，这件事我可真是冤枉啊。你说姐夫，他该不会多心吧？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落水的呀？”
　　顾夫人说道：“不会。世子怎么知道这些阴谋？这些曲曲折折，王妃那边早就安排好了，你不用管了。走，你跟我过去向世子道谢吧。”
　　顾晴柔拿着镜子照了照，说道，“可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人呢？不说妆花了，衣服不合身，就连眼睛都哭肿了。”
　　顾夫人却道，“这是需要这副哭过的样子，看起来才叫楚楚可怜。难道你这个功夫还有时间精心打扮不成？那才真是反倒弄巧成拙了。”
　　顾晴柔点了点头，说道：“那我都听母亲的。”
　　母女两个商议好了。便一起过去。
　　哪知道她们到了书房却被小厮告知，说道：“世子爷有事出去了。”
　　顾琴柔不由惊讶道：“出去了？这么巧？可是世子才刚落水，着了凉，怎么就赶在现在出去了呢？可是有急事？”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小厮很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能支支吾吾的道：“想来，世子爷是有急事吧。”
　　顾夫人却是明白了，世子哪里是出去了，分明就是躲着她们母女。心里面不要窝了一口气，难道她的女儿还配不上世子吗？难道她的两个女儿，都比不上那个婉县主吗？可是眼下并不是赌气的时候，还是赶紧把亲事给定下来吧。
　　顾夫人拉着女儿去找梁王妃，说道：“王妃，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晴柔都已经落水，还被世子救了，这门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梁王妃笑道，“那是自然，晴柔一看就是要嫁给世子做夫人的。”
　　可是话虽如此说，定亲成亲毕竟是一件大事情，总不能两人一拍板就这么决定了。还得请官媒上门交换生辰八字，再下聘礼，等等一系列的程序。所谓三媒六聘，这才是正经的姑娘出嫁应该有的程序。
　　梁王妃笑道：“你们先放心的回去吧。今儿晴柔受了惊吓，回去休养几天。慢慢就好了。当然了，这事儿夜长梦多，我明儿就让官媒上门提亲，赶紧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
　　原本按理说，说亲是不能这么直接的，需要含蓄一些。
　　可是现在，顾夫人自然顾不了这些了。
　　当即就和梁王妃商定好了，明天官媒上门，然后带着女儿先回去了。
　　只可惜，后面的事情却不顺利。
　　第二天，梁王妃派出人去找官媒，结果人还没有出王府，就被就被拦住了，然后直接送到了世子的书房。上官天寰看了一眼，说道：“叫人牙子来，卖了。”
　　那人吓得大叫，“世子爷，奴婢是王妃的人啊。”
　　“哦，王妃的人还不能随便卖。”上官天寰若有所思看着那人，继而又道：“既然如此，就把人送到庄子上去吧。”
　　那人急了，争辩道，“世子爷，你怎么能无缘无故把奴婢送到庄子上去啊？奴婢还要为王妃娘娘那边做事，实在是走不得啊。”
　　上官天寰轻笑道：“我已经问过王妃那边了，说过要把你送走了。”不等那人分辨，当即吩咐下人，“带走！赶紧的。”
　　等这番话传到梁王妃的耳朵里的时候，不由气急败坏。
　　当即让人去请上官天寰过来，对他骂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把人送走了？”
　　上官天寰反问道：“我又什么时候让你给我提亲了？”
　　梁王妃底气不是很足，咬了咬牙，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当然可以提！我是你的继母，是这个王府正正经经的王妃，怎么就不能做主了？”
　　上官天寰笑了笑，“俗话说初婚由父母，再婚由自己。我以前的夫人已经死了，今后我要娶谁，要让谁做我的夫人，都由我自己说了算，别人说了都不算！”
　　梁王妃气道：“你这是目无尊长。”
　　上官天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妃去向父王告状吧。就跟父皇说，是我怠慢了你目无尊长，把这事情原原本本的从头到尾都说一遍。”说完，当即拂袖就走了。
　　梁王妃妃当然不敢把这件事跑去找梁王说，因为一说就穿帮了。
　　梁王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更不用说，梁王现在对她还在气头上，她要是再兴风作浪，肯定没有好下场。于是就这样，梁王妃不敢去跟梁王妃说项，而她派出去的人，出去一个就背上官天寰抓一个，根本没有办法向顾家提亲。
　　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顾夫人那边等了一天又一天，足足等了七八日，终于忍不住了，上火道：“梁王妃那边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存心戏耍我不成？”于是派人去打听消息，回来才知道，原来是世子不同意这门婚事，而梁王妃身边的人都被抓的差不多了。
　　顾老爷知道这件事以后，说道：“既然世子不喜欢咱们家晴柔，你就别闹了。即便勉强把禽肉送进去，也不过是让晴柔吃苦罢了。难道死了一个清漪还不够？你非要把晴柔也再葬送进去吗？”
　　顾夫人心有不甘，只能找借口道，“可是四子爷救了晴柔，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晴柔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呀？这话要是传出去，晴柔的脸可往哪儿放啊？”
　　顾老爷恼道：“一派胡言！谁敢传出去？谁敢乱嚼舌根子？难道你就为了赌这一口气，非得把女儿推到火坑里不成？我看你呀，真是糊涂了。反正啊，你要是不在乎晴柔的生死，那就把她送去吧。”
　　顾夫人不由怔住了，分辨道，“我怎么能不在乎晴柔的生死？我只是觉得清漪死得实在是太冤枉了。”
　　“够了！”顾老爷斥道：“清漪的事，你我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当初，清漪就留下了书信，还特意派人回来说清楚了。是，她是为了世子才死得，也的确是因为伤了她的心，可是那又怎么样？并不是世子让她去死的，更不是那个婉县主，你非要把这恨记在婉县主的身上，世子能答应吗？这么闹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再把晴柔搭进去而已。”
　　一席话，说得顾夫人眼泪汪汪的。
　　顾老爷又道：“你想想，那个梁王妃是好相处的吗？晴柔进去了，那还不被她磋磨死啊？赶紧死了这条心吧。”
　　顾夫人被说得没了脾气，呜呜哭道：“可怜，我的轻易就这么死了。而晴柔将来也说不清，是不是造的什么孽啊？”
　　顾老皱眉道：“赶紧另外找一本好的亲事，把晴柔给嫁了，这事儿就了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找一份外省亲事好了。你们要是再闹，就是要给顾家惹祸假，甚至还要再陪上自己的女儿。”
　　顾夫人呜咽道：“我真是命苦啊。”
　　虽然哭，但是却没有再说把顾晴柔嫁给世子的话，显见得是妥协了。
　　可惜的是，顾老爷好不容易劝好了顾夫人，但是顾夫人那边哭完以后，却没有把顾琴柔给劝好。顾晴柔原本就仰慕上官天寰，又有了提亲这么一说，心都已经动了，哪里还忍得住不嫁给上官天寰啊？
　　她顾晴柔，今生今世都一定要嫁给上官天寰！


第三百五十章 见面
　　在顾晴柔看来，上官天寰既然肯跳下水去救他，那就对她还是有几分喜欢的。再说了，他们两个都有了肌肤之亲了，自然不能再嫁给别人。
　　眼下上官天寰不同意这门亲事，说不定是因为跟梁王妃闹的，心里犯恶心，所以才抹不下面子提亲，没想到爹娘居然也放弃了。
　　既然提亲这条路走不通了，那她就自己去找上官天寰，只要世子亲口承认了喜欢她，并且愿意提亲，那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而且顾晴柔还有一个现成的借口，等她嫁给了上官天寰，做了世子夫人，那个白小菀的好梦就得落空，也算是替姐姐报仇了。
　　这么想着，顾晴柔更加更坐不住了。
　　她想过了，如果等着上官天寰爱上她，那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了。眼下情况情急，只能想一个办法，让世子快点“爱”上她了。
　　顾晴柔偷偷溜了出去。
　　她原本想着，去梁王府找到上官天寰，再想办法，让上官天寰看到她的满，不像之前那样干巴巴的，倒是有些意外的惊喜，问道：“怎么你们家的口红，跟别人家的口红不一样呢？”
　　白小菀笑道：“自然是不一样了。若是一样，我们敢卖这样的价钱吗？这都是上等的口红，专门给千金小姐们贵妇太太们用的，一般人可是买不起。”
　　顾晴柔听了，便哼了一声，“多少钱啊，还买不起？”
　　白小菀回道：“三钱银子一支。”
　　顾晴柔不禁松了一口气，更加高傲了，“就三钱银子，还买不起吗？真是小看人。”
　　白小菀婉笑道：“像姑娘这样尊贵的人，自然是不在乎的。别说一直口红三钱银子，就是三两也买得起。我们楼下也有普通的口红，一只仅售三十文钱。姑娘，你这一支，可都顶上普通的十支了。”
　　顾晴柔听着撇了撇嘴，说道：“”我才不用那种便宜货呢。这个颜色挺好的，你给我来一支，还有方才涂在嘴唇上那个亮亮的东西，也挺好的，也给我来一支。
　　白小菀见她出手阔绰，当即说了许多好话，“”一看姑娘就是大方的人，要是姑娘不着急走的话，不如洗了脸，我给姑娘用用我们这儿的胭脂妆粉，还有面霜吧。
　　顾晴柔平时都在家里关着，闷得很，难得出来一回倒也觉得新鲜。再加上白小菀灵牙利嘴的，夸了她几句就心动了。
　　心下想着，若是能打扮的漂亮一点，到时候去见世子的时候岂不是更招人喜欢？又忍不住看了看白小菀，说不定她这样好看，都是打扮出来的呢。
　　哼，白小菀快要，她也可以。
　　白小菀见她不反对，便吩咐丫头打了水过来，给她洗了脸。然后先拿了面霜，说道：“这是面霜，对滋润皮肤是挺好的，可以先试试。每次只需要用一颗蚕豆这么大小，就可以涂匀在脸上了。”
　　顾晴柔点了点头，没反对。
　　白小菀便把面霜轻轻的点在她脸上，然后替她晕开了。
　　顾晴柔原本就年轻，加上刚刚洗过脸，这脸蛋儿就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面霜上的特别快。白小菀趁着面霜没干，赶紧给她铺了一层妆粉，说道：“趁着面霜没有完全干透，上妆粉，这样才会更加服帖。”
　　顾晴柔看她拿了两个妆粉，奇怪的问道：“”怎么你的妆粉一个白，一个偏黄，莫非那个黄的是旧的？你也敢拿出来给客人用。
　　白小菀笑道：“并不是这样的。你看看这浅的颜色呢，用在脸蛋儿突出来的地方，才能显得又白又透。这深色的呢，用在脸蛋儿周围，显得脸蛋儿更小巧玲珑。”一面说，一面动作利落的给她上了妆，又扫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然后笑着问道，“姑娘瞧瞧，是不是感觉比平时觉得脸更小一些。”
　　顾晴柔对着镜子看了看，也说不出哪儿好，说不出哪儿不一样，就是觉得自己比平时更加漂亮了。她点点头道：“的确是不错，果然和平时不一样了。”
　　白小菀又拿出了眉粉，“这是我们这儿的眉粉，你别看它是粉，它可比笔好上颜色多了，又轻又软的，一点都不伤眉毛。”她端详着顾晴柔的眉毛，笑道：“我看姑娘之前画了柳叶眉，我也给姑娘换个柳叶眉吧。”
　　等到画好了眉毛，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小盒子。
　　顾晴柔看着稀奇，问道：“”这是什么？
　　白小菀笑道：“这是我们店里新出的，叫做眼影。你看，给眼睛上轻轻一扫，是不是觉得眼睛变得更长更大了？”
　　顾晴柔被他精湛的化妆技术所这副，连连点头，“的确是更显得眼睛更大了。”
　　白小菀便趁机推销道：“姑娘是头一次来我们店里吧，今儿要是买的多，一整套，我给姑娘算个优惠价。”
　　顾晴柔被绕得晕晕的，仿佛记得，今儿过来是要跟白小菀吵架的啊。


第三百五十一章 狐媚
　　顾晴柔稀里糊涂的就买了许多东西，最后一结帐，竟然花了七两多银子，这还是打折以后的价呢。别看她嘴上说家里有钱，可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花钱的地方少，在顾家一个月的月银也就二两银子罢了。
　　还好今天出门带的钱多，只是一下子花了七两多银子，也怪心疼的。
　　不过又想着，等下要是上官天寰见了她，觉得更漂亮了，更喜欢她了，那这个钱花了也是值得的。越想越是高兴，看着白小菀正在那包装胭脂妆粉，心下不免又想到，若是她用了白小菀的胭脂妆粉，得了上官天寰的宠爱，岂不是要把白小菀给气死？这么想着，心里就更开心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顾晴柔正在得意洋洋之际，楼下忽然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上了楼。结果片刻后，上官天寰意外的出现了。
　　顾晴柔不由怔住了。
　　她的心口扑通扑通直跳，仿佛做了什么坏事，刚好被捉了一个正着，一时间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上官天寰看着她，也是很意外，“晴柔，你怎么在这儿？”
　　顾晴柔干巴巴的一笑，“我来买点胭脂妆粉，那个……，刚好逛到这儿了。”
　　白小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俩，“什么意思？你们俩认识？”她警惕的看着上官天寰，哼唧道：“这个姑娘是谁呀？介绍介绍呗。”
　　上官天寰说道，“她是清漪的妹妹，晴柔。”
　　白小菀当即盯着顾晴柔，看了又看，说道：“她是顾清漪的妹妹？可是她俩长得都不像啊。”
　　上官天寰道：“她们一个长得像爹，一个像娘，自然不是太像了。不过你要仔细看看，气韵上头还是有几分像的。”
　　白小菀还不知道，顾家准备把顾晴柔嫁给上官天寰的事儿。
　　当时松了一口气，笑道：“哦，原来是顾清漪的妹妹呀。”
　　在她看来，只要不是上官天寰的相好就行。
　　若是这个时候顾晴柔收敛一点，直接走了，便就风平浪静了。
　　偏偏顾晴柔一脸酸意，看着白小菀对上官天寰很熟稔的样子，心里十分不爽。当即朝上官天寰娇滴滴的喊道：“姐夫，你怎么也来这儿了？你瞧瞧我新买的胭脂妆粉，还有脸上的妆，看着怎么样啊？”
　　她说话的功夫，人都快要扑到上官天寰身上去了。
　　白小菀看得瞪大了眼睛，心想这是个什么鬼，小姨子看上姐夫了吗？又看上官天寰往后退了一步，顾晴柔脸上露出了尴尬，顿时觉出这两人有点不对劲儿啊。
　　上官天寰回避道：“晴柔，你既然买好了胭脂妆粉，那就赶紧回去吧。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出门，难免叫家里担心，赶紧走吧。”
　　顾晴柔没想到上官天寰这么不给面子，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可是，她也不能冲着上官天寰发火啊。
　　而当着上官天寰的面，还要装贤良，自然也不好冲着白小菀发火。因此心思微转，朝着上官天寰撒娇道：“是啊，我一个人。姐夫，那我一个人怎么敢回去？不如，姐夫你送我回去吧。”
　　白小菀在旁边看得火气噌噌直冒，朝上官天寰恼道：“今儿当着我的面，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这眉来眼去的，怎么不直接搂搂抱抱啊？怎么着，顾清漪不在了，你就打算娶她妹妹呀。”
　　上官天寰正要解释，顾晴柔便抢了话头说道：“”世子要娶我又怎么了？我们两个当户对，男才女貌，原本就是天生的一对，与你何干？你一个卖胭脂转粉跟的，又是什么上台面的人？少在这插嘴！
　　这话可把白小菀气大发了。
　　她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顾晴柔斯斯文文的，像顾清漪说话那样客气，自然一切都好商量。可是眼看顾晴柔如此嚣张，而且又是在她的胭脂铺里，自家的地盘儿，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顾晴柔看她眼睛都红了，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哼道：“你做什么？难道在姐夫面前你还想打人啊？赶紧收敛点儿！”
　　上官天寰斥道：“晴柔，不要再说了。”
　　白小菀气鼓鼓的看着上官天寰，说道：“当着我的面，还有当着她的面，你今儿把话说清楚，到底有没有心思要娶她？这是有，你们立马给我滚出去！若是没有，那就让她赶紧滚出去！”
　　上官天寰忙道：“我怎么会娶她？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没有的事儿。”
　　白小菀听他这么说，火气这才下去了一些，哼道：“没有就好。”
　　顾晴柔可受不了了。
　　当即反驳道：“什么没有？俗话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两家都已经定好了。就算世子现在被你迷惑了也没用，将来嫁给世子的人，肯定还是我。”
　　上官天不悦道：“晴柔，你要是再这样胡说，我就只好把你给扔下去了。”
　　白小菀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上官天寰，垫起脚尖，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好了，你是我的，现在已经当众盖章了。什么妖魔鬼怪的来勾引你，都是没门儿！”
　　顾晴柔简直惊呆了。
　　她完全都没有想到，白小菀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逾越规矩的动作，震惊到无以复加。好半晌了，才缓过来结巴道：“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样？简直就是不知羞耻！居然对世子一个大男人，做那样的事。”
　　白小菀嘿嘿笑道：“我怎么就不可以了？”她双手环抱着上官天寰，像是树濑一样直接挂了上去，故意耀武扬威的炫耀道：“我喜欢她，他喜欢我，怎么就不能相亲相爱啦？你嫉妒啊，吃醋啊？那你自个回家慢慢难受去。”
　　顾晴柔气得浑身发抖，“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白小菀脸皮厚完全无所谓，笑嘻嘻道：“那你现在不是见了吗？长见识了吧。”一边说，一边搂着上官天寰撒娇，“我不管啦，今天你叫我生气了，等下可得好好给我赔罪，晚上还得请我吃好吃的。不然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上官天寰笑道，“你赶紧下来吧，你看这猴样像个什么，哪还有点姑娘家的样子？仔细等下客人上来了，笑话你。”
　　白小菀就是紧紧的抱着他，哼唧道：“我不下来！我要是下来，你这块肥肉那还不被狐狸精给叼走了啊。”
　　顾晴柔气得大骂，“你说谁是狐狸精？你才是狐狸精！”
　　白小菀把眼珠子转了转，“我也不知道啊。听说狐狸精都长得很好看，你看我们两个谁比较美，谁就是狐狸精呗。你要是不想做啊，那我做，承认我比你美就行了。”
　　顾晴柔气的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颤声道，“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白小菀笑嘻嘻道，“我怎么过分了？你要是不想做狐狸精，那我来做啊。反正我就觉得嘛，我长得比你好看，比你漂亮，所以狐狸精当然是我啦。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还是乖乖的回去呆在闺阁里，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顾晴柔怒道：“要你管！”
　　白小菀嬉皮笑脸的，吐舌头道：“哎哟哟，知道自己长得难看，没我漂亮，所以就恼羞成怒了呀。”
　　顾晴柔彻底被她激怒了，叫道，“你放肆！”她伸手想要打白小菀，结果手还没有碰到白小菀，就被上官天寰抓住了。
　　上官天寰的脸色很是难看，阴沉道：“晴柔，你这是疯了吗？”
　　顾晴柔大声叫道，“啊！我的手，你快放开，快放开！”
　　上官天寰阴沉着一张脸，先是把白小菀挡在一边，然后拉着顾晴柔就往楼下走，走到门口吩咐小厮，“赶紧找一辆马车，把晴柔小姐给送回去。告诉顾家的人，往后不要让一个大姑娘在街上胡乱走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顾家后悔都来不及。”
　　小厮当进去了找一辆马车，叫了婆子，把顾晴柔强行塞了进去，然后给带走了。
　　白小菀也下了楼，倚在门框上面，轻轻的拍着手，“哎呀，痛快痛快，狐狸精终于送走啦。”
　　上官天寰摇头笑道：“你这张嘴呀，就不能少说几句？本来我就打算让人把她送走，你非得说那么一大串儿，让她气得炸毛，这又是何必呢？”
　　白小菀哼道，“我就算不闹这一场，她还能喜欢我不成？反正她都讨厌我，我干嘛不让自己心里痛快？你看她，今天他偷偷摸摸的来买什么胭脂妆粉，指不定想给我挖坑儿，回头说我的胭脂妆粉下了毒，害了她的脸，还不都是事儿啊。”
　　上官天寰安慰她道：“没有的事儿，我不会让她闹这一出的。”
　　“反正没有好事儿。”白小菀气鼓鼓的，说道：“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敢凶我，气得我晚上饭都要少吃两碗了。”
　　上官天寰问道：“这事与我何干？你还怪起我来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私逃
　　白小菀哼哼唧唧道：“当然怪你，怪你有权有势长得太帅了。你要是又没钱、又没权势，还又老又不好看，顾晴柔就不会看上你了。”
　　上官天寰听了哭笑不得，“我要是又老又丑又没钱了，你也不会看上我啊。”
　　白小菀笑道：“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上官天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没大没小，就是欠收拾的命。”
　　白小菀摸着额头，哼唧道，“你还打我？今儿我的心里可不痛快了。”拉着他上了二楼，然后说道：“你说说吧，这怎么回事儿？顾晴柔好歹也是大家小姐，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跑出来，要跟你私奔吧。”
　　上官天寰不由骇笑，“这叫什么话？私奔？”
　　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是不是顾家看上你了，想让顾晴柔做续弦啊？姐姐妹妹的，不正是你们男人喜欢的嘛。”
　　上官天寰笑了笑，说道：“主要不是顾家，是王妃那边。因为萧月兰的事情不成事了，所以就想把顾晴柔给塞进来。反正啊，她就是见不得我高兴，非得让我不痛快，她的心里才会舒坦。”
　　白小菀嘟着嘴道：“那怎么办啊？要是王妃帮你和顾家联合在一起，把亲事定下了，我该怎么办啊？那我还不气得吐血啊。”
　　上官天寰道：“不会的，这事我心里有分寸。”
　　白小菀郁闷道：“真讨厌！因为我的年纪不够，还要等好几年，整天就得这么提心吊胆的，整天紧张着你。你看你，现在就像一块肥肉似的，身边总有苍蝇嗡嗡。即便能撵走能拍死，那也够烦人的。”
　　上官天寰气得去拧他的脸，笑道：“我怎么就是肥肉了啊？真是……，有我这么好看的肥肉吗？你这丫头打个比方，也不叫人高兴点儿的。”
　　白小菀嘟嘴道：“今儿不高兴的人是我，哪轮得到你啊？”
　　“好了，好了。”上官天寰搂着她，笑着哄道，“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说吧，要我怎么补偿你？只要我做得到的，都应你。”
　　白小菀哼哼唧唧的，扭了脸儿，说道：“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反正你先欠我一次的人情。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上官天寰笑道，“你这性子，真是越发没法没天了。”
　　白小菀可不是真的小姑娘，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也知道对着上官天寰撒娇还行，给他发脾气就有点太过了。毕竟这事儿，本来也不是上官天寰的错，而是梁王妃的错，是顾家和顾晴柔的错。
　　看上官天寰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吧。
　　只要事情能顺利的解决了，也就无所谓了。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
　　白小菀才被上官天寰哄好了，安生了几天。结果这天下午刚要下楼，顾夫人就一脸盛气凌人的找了过来，见面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听说你一直缠着世子爷。”
　　白小菀愣了一下，“你谁啊。”
　　顾夫人继续道：“世子爷人长得不错，又有权势，喜欢他的女人多了去，这不稀罕。但是请你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得上！”
　　白小菀越发听的莫名其妙，瞪着对方说，“我说，你谁呀？谁给你的脸啊？跑来跟我说这种稀奇古怪的话。”转身便喊：“春燕，赶紧的把这位夫人带出去，我没工夫理她。”
　　其实她看着顾夫人的长相，大概猜出是顾晴柔的母亲，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白小菀转身就蹬蹬的上楼。
　　顾夫人却不放过他，在楼下大声喊道：“告诉你，痴心妄想是没有用的！我们已经求了宫里的，到时候找皇上下圣旨，就给晴柔和世子成亲。你这是癞想吃天鹅肉！就算想破了天，也是没有用的。”
　　楼上的白小菀没有说话。
　　春燕则是气坏了，仗着人高力气大，直接抓住顾夫人就拖了出去，不客气的狠狠的捏了一把，凶她道：“走走走，我们店里面不欢迎你，赶紧走吧。”
　　顾夫人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粗鲁的对待过，当即叫道，“你这个丫头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对我无礼，当心我叫人关了你们的店铺。”
　　春燕先是一阵惊吓，继而又道：“你少吓唬我！我们这个店铺，可是皇上御笔亲赐的牌匾，你想关就关啊？你要关，也得先问问皇上的意思，指不定一顿打呢。”
　　顾夫人听了这话不由有点吓住，只是不甘心，故意仰着个脸，气哼哼的上了马车，甩下一句，“等着瞧，回头有你们好看的。”
　　春燕哼道：“赶紧走。”
　　其实春燕不擅长和人吵架，刚才一口气说完那么一大串儿，底下已经没话了。幸亏顾夫人走了，要是不走，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楼上，白小菀已经气得愣住了。
　　她憋闷的想，按照顾夫人刚才的说法，顾家已经求的同意，给上官天寰和顾晴柔赐婚了。回头去找皇上吹吹枕头风，圣旨一下，那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白小菀的心情一下子低沉，像是跌落到了巨大的深渊里，再也爬不出来。
　　她心里大概明白，如果这件事情那边真的吹枕头风，说动了皇上，等到圣旨赐婚，那她和上官天寰就算是玩完了。
　　本来她就因为梁王府闹得鸡飞狗跳的，对嫁给上官天寰心里有抵触，现在被顾晴柔和顾夫人这么一闹，更是抵触情绪的了。
　　再想起顾晴柔来的那次，当时上官天寰对顾晴柔的客气和融让，不免又酸又涩，心里头就好像塞了棉花一样梗着，难受极了。
　　白小菀正在憋得脸红，说不出话的时候，忽然有人上楼来了。
　　她扭头一看，居然是皇甫焱，当即道：“今天没有心情陪你说话，你回去吧。我这儿烦着呢，闹心！”
　　皇甫焱说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已经看见顾夫人了，吵吵闹闹的简直不像话。要不是她已经坐马车走了，我一定说他一顿。”
　　白小菀苦笑道，“你说他一顿有什么用？又不少一块肉，又不受一道伤的。”
　　皇甫焱的目光闪烁不定，像是有什么心事，微笑说道：“你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顾夫人和你吵架，所以气坏了？快别生气了，为了这种人实在是不值得的。”
　　白小菀吸了一口气，捶了捶胸口，“我还生什么气呀？刚才顾夫人说，她已经找了，回头就找皇上吹枕头风，要给上官天寰下旨赐婚！说什么，成全上官天寰和顾晴柔两个，已经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皇甫焱故意皱着眉头，说道：“”一向为人贤德，又大度，东西六宫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皇上很是信赖她。如果顾夫人真的说动了的话，这事儿……，只怕真的没有办法转换了。
　　白小菀听了这话，不由更难受了，“你是说，上官天寰和顾晴柔的婚事板上钉钉了呗。”
　　皇甫焱以退为进，说道：“那倒也不一定。反正啊，再等几天看看，有没有圣旨下来就知道了。”
　　白小菀气得站了起来，说道：“我为什么要等两天？等两天，看圣旨下来了，然后来气死我啊。到时候，上官天寰躲着我不见，顾晴柔过来找我要武扬威，我还不被他们气死啊。”
　　皇甫焱想了想，道：“要不然这样，这两天你先出去逛逛，避避风头。等几天看看，若是有圣旨下来，你就回来。如果真的下了圣旨，那就只能说明你跟世子没有缘分。你要是怕在京城受委屈了，咱们可以换一个地方开店铺，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平时皇甫焱这么说，白小菀王肯定还会冷静下来想想，可是现在她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有心情去思考？自然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她气得咬牙道：“行，我现在就走，省得在这儿看别人的鼻子眼睛。等圣旨下来了，顾晴柔还得来恶心我。我就算不气得折寿三年，也要气狗血了。”
　　皇甫焱闻言大喜，但是怕这件事情被上官天寰知道了，会阻挠他和白小菀离开，于是道：“反正你只是临时出去避一避，事情还没定，也不用收拾什么。正好我的马在楼下，你跟着我一起走便是了。对外就说是你去进货的，看个东西，就算过几天就算回来了，也不伤你的脸面。”
　　白小菀点头道：“是啊，要是没这回事儿，逛几天回来便是了。如果他真的要娶了顾晴柔，那我又为什么要回来？反正我也不喜欢京城，不喜欢梁王府，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回岷县做生意去，做我的富家翁挺好的。”
　　皇甫也笑道，“走吧，下楼去，我先带你去逛逛。反正咱们有的是钱，一路上随便怎么高兴话都行，你就不用操心了。”
　　白小菀气的跺了跺脚，咬牙道：“对！谁怕谁？走，我们不理他，爱咋折腾咋折腾，本姑娘决定就此撒手不管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散心
　　白小菀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如果皇帝真的下了圣旨，她不可能去对抗圣旨，上官天寰也不可能为了她抗旨不尊，顾家就更不答应了。
　　所以，她除了回避，还是只能回避。
　　心下想着，如果事情顺利解决的话，反正就是出去溜达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样，皇甫焱顺顺利利的把白小菀给带走了。
　　而顾夫人听了这个消息以后，高兴的直拍手，笑道：“看来皇甫焱的这个计策果然有用。那个婉县主到底是乡下丫头，没什么见识，三言两语就把她给哄住了，还以为真的下了圣旨要赐婚呢。”
　　顾晴柔高兴道：“太好了。白小菀走了，没人碍眼，娘……，你赶紧把我和世子的亲事定下来吧。只要这门亲事一定，就算没有圣旨，那白小菀回来也没有用了。”
　　顾夫人笑道：“世子那边你就放心吧。我会尽快趁着这几天的功夫，找梁王妃商议，把你们的亲事给定下来的，免得夜长梦多。”
　　顾晴柔得意一笑，“世子，终究是我的男人。”
　　话说皇甫焱的计策是很周全的，不仅把白小菀气的跟他出走，而且还故意给上官天寰那边找了点事，让他连着几天都很忙，根本没有时间抽出来找白小菀。等到三、四天过后，上官天寰忙完了正经事，去胭脂铺找白小菀的时候，才听说人不在。
　　他一时间还没有多想，还以为白小菀是去别的地方忙呢。
　　上官天寰笑道：“不在？她是又去酒楼那边了？还是去珠宝店了？真是的，成天这么三家店的来回跑，也不嫌累的慌。”
　　春燕摇摇头说道：“没有，都不是。”
　　上官天寰知道春燕一向笨笨的，虽然听着不明白，也没有怪他，而是笑着问道：“这几个地方都不是？那她回家去了吗？”
　　春燕有点吞吐的，说道：“小菀人不在京城里。”
　　上官天寰闻言脸色大变，“小菀不在京城？啥时候走的？”
　　春燕回道：“不是今儿才走的，是前几天的事儿了。当时小菀心情不好，所以她就跟皇甫公子一起出去，说是进货什么的，顺便散散心。
　　”
　　上官天寰脸色凌厉，说道：“你再说一遍，小菀真的和皇甫焱走了？而且，两个人已经走了好几天？可是心下却明白，多半是真的。
　　”
　　要不然，这几天怎么会多出好些事儿，还都和皇甫有点联系呢。
　　春燕点点头，“小菀她前几天就走了。听他们说，是出去采办货物的，这一来一回，只怕要好些天的功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上官天寰气的肝火直冒。
　　他之前明明警告过白小菀，叫她搞清楚是谁的女人，不要跟皇甫焱搅和在一起。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臭丫头，居然完全不听他的话。
　　当面答应的好好的，一转背，还是跟皇甫焱走了。
　　春燕嘀咕道：“这事儿啊，实在也不怪小菀的。她心里不愉快，总是憋着多不好，出去透透气也不错，兴许回来就心情好了呢。”
　　上官天寰听得眉头一挑，“她又闹什么脾气？！”
　　可是不对啊。
　　这段日子，他根本都没有见到白小菀，顾家那边也没动静，白小菀怎么会无端端的发脾气呢？完全没有道理。
　　他很快想到，白小菀好像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
　　虽然她平时的性子看起来很活泼，甚至有些孩子气。但实际上，就如白小菀自己所说，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内心其实是冷静的很。
　　所以，绝对没有无缘无故就出门的道理。
　　还没有跟他打招呼。
　　上官天寰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皇甫焱公子过来，跟小菀说了什么，把她迷惑了，所以才会跟着一起出去。”
　　春燕回道：“那天皇甫公子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之前顾夫人来了一趟，说了些很难听的话，所以小菀很不开心，然后才跟着皇甫公子去散心了。”
　　上官天寰眉头一挑，“顾夫人来了，她说什么了？”
　　春燕一脸忿忿，气恼道：“顾夫人说，她已经说动了，答应他们顾家，要去找皇上求一道圣旨赐婚，让你娶了那个什么顾晴柔小姐。世子爷你说，小菀听了这话能不生气吗？这事儿她能不恼火吗？所以，后来皇甫公子来了，就带着小菀出去散散心，顺便一起去进货了。”
　　上官天寰听了这话，顿时七情上面。
　　顾夫人好大的胆子！什么圣旨？什么？也就哄哄白小菀这种乡下丫头罢了。
　　顾夫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是那根葱啊，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宫去的，更不用找说情了。连她是谁都不清楚，根本就不会见她。所以说什么圣旨，完全都是没影儿的事。
　　偏偏小菀不懂这里头的自卑上下，竟然把她唬住了。
　　上官天寰能想象到，当时白小菀生气的心情，再加上皇甫焱在旁边挑唆几句，在气头上，于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
　　这个丫头糊涂啊！
　　既然听说了这种事，就算要吵架也应该来问问他，跟他吵一回呀，怎么就这样不闻不问的就跑了呢。上官天寰真是怒火攻心，恨不得当面抓住白小菀，问问她，脑子里面到底都在想些啥？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被人挑唆两句就自己跑掉了。
　　春燕在旁边道，“世子爷，你真的要和那个晴柔小姐订亲吗？你要是这样做，那可真是伤透了小菀的心啊。”
　　上官天寰当即道：“没有这回事，都是顾夫人胡说八道！我这就回去找她理论。”
　　春燕高兴道：“真的？真的没有这回事？那等小菀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他，免得她提心吊胆的，往后也就不用再生气了。”
　　上官天寰没工夫跟这个傻丫头瞎扯，转身就走。
　　他刚准备上马车，就见一个小厮跑过来找他，悄声说道：“”世子爷，刚才顾夫人去找王妃娘娘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关系，特意过来禀告你。
　　上官天寰眉头一皱，顾夫人去找梁王妃还，能有什么好事儿？无非是就说说他和顾琴儿的婚事，专门恶心他和白小菀的，跟苍蝇一样烦人。
　　呵呵，真是荒唐。
　　难道他们以为，只要她们把婚事一拍板，就能让他忍气吞声的接受这门亲事？罢了，与其让她们这么上串下跳的，不如釜底抽薪，让她们彻底死了这条心！
　　上官天寰计上心来，当即吩咐小厮，“”你去顾府传话。找顾家的二小姐，就说我有事要见她，已经在天下第一楼的雅间等着了。
　　正好，顾夫人不在。
　　顾晴柔天真无知肯定会上当的。
　　上官天寰又叫来了蒋统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番，继而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要做的太过分，只要抓个把柄在手里就行了。这事儿，如果他们肯息事宁人，那咱们也不闹出去，给顾晴柔留一条活路。如果他们非要兴风作浪，那就别怪我，不念当初清漪留下的那些情分，要对顾晴柔下狠手了。”
　　蒋瞳连忙道：“世子爷放心，属下不是那种色中饿鬼。等下办事儿的时候，保证不会坏了晴柔小姐的身子，只要拿到东西就行。”
　　上官天寰对他办事很是放心，点头道：“嗯，你去准备吧。”
　　话说顾晴柔听说上官天寰找她，当即欣喜若狂，“真的？世子爷要见我？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跟我说吗？是不是啊。”
　　小厮不敢乱答，只道：“顾小姐去了，见到世子爷就知道了。”
　　顾晴柔认得上官天寰身边的小厮，根本毫不怀疑。
　　当时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着小厮上了马车，来到天下第一楼。小厮把她领到了二楼包间里，说道：“顾小姐，世子爷在里面等着你，奴才就不陪你进去了。”
　　顾晴柔欢欢喜喜的就推门进去，喊道：“姐夫，我来了。”但奇怪的是，屋里面并没有人答应她，不由又喊了一声，“姐夫，你在里面吗？”
　　里头传出来一声闷闷的男声，听着醉醺醺的，像是上官天寰喝多了。
　　顾清漪这才发觉，屋子里透出淡淡的酒味儿。刚才她实在太过兴奋，都没有留意，现在顿时反应过来，……世子爷喝多了啊？太好了，正好趁着此刻联络感情啊。
　　她当即高兴的提着裙子进去了。
　　但是她刚一进门，就见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她，嘴里混乱不清的嘟哝着，“嗯……，唔，难受。”
　　顾晴柔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从未被男人抱过，顿时害羞的浑身都软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三百五十四章 出事
　　顾晴柔因为被抱着，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就是上官天寰，顿时又羞又喜浑身。本来按照大家千金的规矩来说，这种时候，肯定要拒绝才对。但是，顾晴柔又怕上官天寰生气了，半推半就的道：“世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但是，抱着她的男人没说话，直接打横把她抱到桌子上去了。
　　顾晴柔慌得不行，“不……，别这样。”
　　那个男人却搂着她的脖子，开始轻咬她的耳朵，亲吻她的脖颈，弄得顾晴柔浑身酥麻，再也动弹不得了。忍不住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如趁着酒醉，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回头自然而然就可以成亲了。
　　她的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些念头，衣服就被人一层一层的，又被身上的男人胡乱摸了好一阵，亲了好一阵，弄得她不停的喘着气，娇声喊道：“世子爷，你轻点儿。”
　　出于少女的害羞，顾晴柔实在是不敢睁眼细看，干脆闭上了眼睛。
　　哪知道正在这个时候，男人就把她翻了一个面儿，接着便是重重一击，打在她脑后。顾晴柔觉得后脑勺剧痛，眼前一黑，连哼都没哼就整个人晕了过去。
　　另一头，上官天寰已经回了王府。
　　他刚进门就遇上故人，诧异道：“顾夫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夫人一脸喜滋滋的走了出来，对这上官天寰福了福，高兴道：“世子爷，你和晴柔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上官天寰先是怔住，继而冷笑，“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给我订婚事？真是可笑！你还跑来恭喜我，不觉得脸皮太厚吗？告诉你，这门婚事我不同意，谁都没办法强逼着我娶了顾晴柔”。他放出狠话，“就算她不要脸进了门，我也给弄死了。”
　　顾夫人顿时脸色大变，“世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上官天寰道：“你们又怎么能不顾我的意愿，做这种强行订亲的事？”
　　顾夫人脸色难堪说不出话来。
　　一则理亏，二则她得罪不起上官天寰，只能强忍了怒气，勉力笑道：“世子爷，你干嘛这么生气呢？晴柔也是好好的大家千金，人长得漂亮，又温柔又体贴的，到底那点不好了？而且，他还是清漪的妹妹。你原是娶了晴柔，也算是把和清漪断了的情分续上了啊。”
　　上官天寰却是油盐不进，冷笑道：“那回头晴柔死了，是不是顾家还要再送一个女儿过来，把我和晴柔的缘分也续上啊。”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顾夫人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差点吐出来。
　　上官天寰又道：“你总是口口声声，说我和清漪之间的情分。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和清漪还有情分，又岂能容忍你们这么？早就直接把晴柔给乱棍打死了。”
　　顾夫人咬牙道：“世子爷，你怎么能说如此狠心的话啊。”
　　上官天寰怒道：“我说了，我不愿意娶晴柔，你们却完全不听！非要跟王妃搅和在一起，非要把晴柔给送进来，到底还要不要脸面啊？你们家的女儿，就那么缺男人，非得上赶着往男人爬？是不嫁男人活不下去了吗？要是清漪知道你们这么不要脸，只怕会被气得从坟里诈尸出来。”
　　顾夫人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不由气得浑身发抖，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她嘴唇颤抖着，对上官天寰说道：“你这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我不跟你计较。反正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了，你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这就走。”
　　上官天寰冷笑，“行啊，你不怕晴柔出事，那就送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寒光四射，透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仿佛带着升腾的杀气，多看几眼，就能用杀气把人给杀死了。
　　顾夫人不自禁的打了一个激灵。
　　上官天寰轻笑，“到时候，别后悔就行了。”
　　顾夫人实在是害怕的很，扭头就要走。
　　哪知道刚要走，就有丫头疯张张的跑来，哭丧着脸喊道：“夫人，不好了。”
　　顾夫人正在火头上，不由大骂：“什么不好了？你还会不会说话？”
　　丫头却道：“真的不好了，晴柔小姐出事了。”
　　郭夫人闻言大惊，说道：“晴柔在家里能出什么事？怎么了？是摔跤了？还是磕着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丫头急道：“夫人三句、两句说不清，你赶紧去天下第一楼看看吧。”
　　顾夫人不明白，女儿怎么会在天下第一楼。
　　丫头见她还在发呆，不由跺脚，“夫人，小姐真的出事儿了。你快别问了，赶紧去瞧瞧，再不去可就晚了。”
　　顾夫人再也顾不得多问，赶紧慌慌张张的跟着丫头出去。
　　上官天寰追上去道：“既然晴柔出事了，我也过去看看，也许能够帮得上忙。”
　　顾夫人不明白缘由，加上心里慌乱的不行，还以为上官天寰是因为对顾清漪的怜惜，所以对顾家的人关心。所以顾不上之前吵得厉害，当即点点头，感激道：“世子爷能去就更好了。真是的，不知道晴柔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赶紧走吧。”
　　上官天寰眼中闪过一道冷芒，淡淡道：“去了就知道了。”
　　一行人急匆匆的来到了酒楼。
　　到了二楼雅间，小厮立在门口飞快说道：“里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闹起来了。小的们也不敢进去看，但是蒋统领在里面大吼大叫，说是不让进去。还说了，赶紧让人去请顾夫人来商议，别的就不清楚了。”
　　顾夫人听得莫名其妙，不是说女儿在此吗？怎么又和蒋统领扯上关系了？要是蒋统领也在里头，女儿她……，一个单身姑娘岂不是危险？孤男寡女的，还能出什么事啊！她凭着女人的直觉就觉得不好。
　　但是却不敢深想。
　　如果蒋统领和她女儿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她女儿可就毁了呀。
　　顾夫人当即冲了进去。
　　上官天寰也跟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一进门，外头空荡荡的没人，但是顾夫人绕过屏风往里头看，不如惊呆了。蒋统领喝得烂醉如泥，披头散发的歪在桌子边，手上还拽着一个色的。而顾晴柔则躺在地上，衣衫凌乱，香肩微露、嘴唇红肿，一看就是被人糟蹋过的模样。
　　顾夫人差点晕了过去。
　　上官天寰微微皱眉，转过身道：“顾夫人，赶紧给晴柔把衣服穿好，再说话吧。”
　　“晴柔！”顾夫人像是忽然醒神一样，猛地大叫，“晴柔啊！你怎么被人弄成了这样！”当家冲到蒋统领身边，对他又打又骂，“你这个畜生！你对晴柔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这个挨千刀的，不得好死！”
　　蒋统领双眼通红，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说道：“我喝醉了，对不住……”至于顾夫人打他的那点力气，根本不在乎，但是往前走了两步，就“扑通”摔倒在地上了。
　　上官天寰上前，对着他狠狠一脚踹过去，“还不快滚？！你看你，居然闯出这样的弥天大祸，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蒋统领赶紧屁滚尿流的就出去了。
　　顾夫人扑到女儿身边痛哭，“晴柔，晴柔啊。”她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的掀开棉被一看，女儿身上斑斑点点的，显然是被男人给糟蹋了呀。顿时又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蒋统领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上官天寰淡淡道：“顾夫人，你还是不要大声哭喊了。万一叫人听了去，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晴柔的将来可就全毁了。”
　　顾夫人闻言先是一震，继而含着热泪想了想，的确是不敢大声嚷嚷了。可是伤心啊，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道：“晴柔，我的晴柔要怎么办啊。”
　　上官天还找了一杯凉茶，摸在手上，在顾晴柔的脸上拍了拍，打算弄醒她。他可没工夫在这儿等着，只想赶紧处理完事儿走人。
　　顾晴柔渐渐醒了过来。
　　她的后脑勺还很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上官天寰，不由羞涩道：“世子爷，你怎么穿好衣服了？刚才你那样，我……，不知道怎么我脑袋一疼就晕过去了。”
　　上官天寰露出一脸嫌弃之色，往后退了退。
　　他对顾夫人说道：“我先出去一下，你先把晴柔的衣服穿上吧。其余的事后面再商量，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急也没用。”
　　顾晴柔还听得不明白，等上官天寰出去了，才猛地发现娘亲也在，不由大惊道：“娘，你怎么在这儿？”下一瞬，又羞涩起来，赶紧扯了扯衣服裹紧了。
　　顾夫人又是恨，又是痛，又是气，怒道：“你这个傻瓜，被人糟蹋了都不知道吗？你不会以为刚才和你欢好的那个男人，是世子爷吧？你眼瞎啊？世子爷和蒋统领，你都分辨不出来吗？真是傻死了。”
　　顾琴柔愣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茫然的看着母亲，问道：“娘，你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第三百五十五章 分开
　　什么世子爷和蒋统领分不清楚，我怎么听不明白啊？刚才我当然是我和世子爷在屋里了。我一进门，他就喝得醉醺醺的，把我抱住了，对我动手动脚的，后来我脑袋一疼就晕过去了。”
　　顾夫人气得肝疼。
　　顾晴柔还在傻傻的文，“可是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顾夫人见女儿还是不明白，真是气得想吐血，自己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傻女儿？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这事儿，分明就是上官天寰和蒋统领设的局，把女儿给坑了呀。
　　顾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上官天寰竟然这样狠心，为了拒绝这门婚事，不惜毁了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她恨透了上官天寰，但是看着还在茫然无知的女儿，心中又生气另外的怒火，朝着顾晴柔骂道：“蠢货！真是蠢死你了！”
　　顾晴柔委屈的不行，哽咽道：“娘，干嘛骂我？”
　　“你给我老实呆着！”顾夫人一声断喝，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顾不得跟女儿慢慢解释，就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她红着一双眼睛，愤怒喊道：“世子爷，你毁了晴柔啊！你这样会害死她的！你……，你害死清漪还不够，连晴柔都不放过吗？清漪地下有知，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上官天寰嘲笑道：“清漪要是地下有知，知道你们把她的妹妹送到王府，准备爬她丈夫的床，只怕气得都要再活过来。”
　　顾夫人身体直发抖，“你这样做，就不怕自己遭到报应吗？”
　　上官天寰继续道：“至于说清漪，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她的死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是她自己的决定。当然，她为了我死了，我很感激他，所以才对你们诸多纵容。但是你们非要苦苦纠缠，完全不顾我的意愿，你们又何尝尊重过我了？真的以为，王妃定了亲事，我就只能听凭你们摆布？我早说了，你们若是强行把晴柔塞过来恶心我，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他冷冷的道：“所以，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顾夫人嘴唇一直在发抖，却说不出话。
　　上官天寰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不想让顾夫人狗急跳墙，免得盛怒之下做出极端的事，又接着道：“你放心，晴柔还是完璧之身，蒋统领并没有对她真的做什么。这件事情，只要你们偃旗息鼓了，不再和梁王妃同流合污，那就到此为止。我保证，不会再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你愿意把晴柔嫁给谁就嫁给谁，她还可以好好的过一生。”
　　顾夫人当即怔住了。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你说，晴柔还是完璧？”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你不是在骗我吧？不是吧？呜呜，我的晴柔，我可怜的晴柔啊。”
　　“当然没有骗你，你回头可以问问晴柔，可以检查。”上官天寰脸色严肃认真，继而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我记得，你的娘家还有几个侄儿，都是晴柔的表兄表弟。晴柔若是在他们里面挑一个，知根知底的，又有舅舅和舅母照顾，你也就放心了。”
　　顾夫人怒道，“我凭什么要把晴柔嫁到外省去？要是她的表哥们成器，我早嫁了她，还用到现在？嫁了，那就是低嫁。”
　　上官天痕冷冷道，“你要是不听话，那也行。横竖蒋统领手里还有晴柔的，我就把今天这事儿闹出去。那到时候，晴柔可就不是要嫁给我做世子夫人，而是要嫁给蒋统领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就成全你们。”
　　顾夫人不由愣住了。
　　上官天寰继续说道：“那个，我会让蒋统领先收着。等你们乖乖的把晴柔嫁了，并且是嫁到外省去了，我就让蒋统领把那个送还你们，再随便想法子处理就是了。你们若是不听话，今儿这事儿那就别怪我，不会怜香惜玉了。”
　　顾夫人身体一软，坐在地上呜咽的哭个不止。
　　上官天寰认真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想你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这是梁王妃的阴谋，却非要挤进来，无非是惦记着世子夫人那个位置。可是你们也不想想，梁王妃真的能容下晴柔吗？依照晴柔那种性子，进了王府，早晚都是一个死。”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夫人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哭道：“是啊，我怎么忘了王妃的狠毒。我……，我真是油蒙了心了，好糊涂啊。”
　　上官天寰接着说道，“你现在醒悟也不算晚。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等下带着晴柔悄悄的回去，后面不会再有任何事。当然了，为了晴柔的名声着想，你还是赶紧把她嫁了吧。因为王妃那边发觉不成事，多半还要作妖，不肯善罢甘休的，指不定找你们撒气，所以最好是把晴柔嫁到外省去。”
　　顾夫人呜呜咽咽的一直哭，说不出话。
　　上官天寰转身把门关上，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屋里面，顾晴柔听到了这一番对话，方知道事情的原委。她慢慢的回忆之前的事，种种细节和蹊跷，全都醒悟过来了。
　　顾晴柔不由悲愤交加的冲了出来，喊道：“娘，世子爷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不要去外省，我不要嫁给表哥，我不要……”
　　“啪！”顾夫人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扇在女儿的脸上，“”你这个蠢货！你不嫁，那就由着自己身败名裂吧。
　　顾晴柔被母亲打蒙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挨过母亲的打。此时此刻，心中的那份委屈真是无以复加，再想起世子说过的那些话，顿时像是泄了真气一般，地上大哭起来，“呜呜，我不想活了。让我去死，死了……，一了百了。”
　　顾夫人怒吼道：“那你就去死吧！”
　　顾晴柔顿时被吓得一抖，看见母亲眼里的冷厉，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之后，顾夫人带着顾晴柔回了顾家。
　　顾夫人和顾老爷把事情一说，商量过后，都觉得夜长梦多。于是，当天就准备马车，让顾琴的哥哥，护送她们母女一起到了江南娘家。
　　当然了，不能说是专门过去嫁人的。
　　正好顾晴柔的外祖父过生辰，便说回去道喜的。这之后，顾夫人稍微想了点手段，便促成了过顾晴柔和表哥的婚事。
　　等到这个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
　　梁王妃得知的消息捶胸顿足不已。
　　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她根本就出不了王府，她的下人也被上官天寰严密捡拾起来，根本无法再做点什么。气得梁王妃差点吐血，但是只能在王府里捶胸顿足、肝疼的慌，最后倒是大病了一场。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说。
　　只说上官天寰处理好了顾晴柔这边，就满世界的去找白小菀，大事怎么找得到？想着她之前说过想去南洋，便叫人打听去往南洋的船队消息。
　　但是却没想到，白小菀怕被他找到，并没有去南洋，而是跟着皇甫焱一起去了漠北。
　　两个人就这么错开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漠北
　　白小菀和皇甫焱混在商队里面，一路往北走。
　　两人都是改头换面了一番，特意打扮。白小菀甚至还穿了男人的衣服，打扮成一个小厮的模样，跟在皇甫炎身后，所以基本上只要不被认识她的人瞧见，根本就认不出来。
　　她和皇甫炎坐了同一辆马车，马车里晃晃悠悠。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鹅毛垫子，车轮还用棉布包裹了好几层，所以减震效果非常，坐起来根本没有任何不适。
　　白小菀的身体跟着马车起起伏伏，像是在打瞌睡。
　　皇甫焱说道：“你只管歇着，京城那边的消息，我会帮你让人打听的。”
　　白小菀原本一直发呆走神的。
　　听了这话，忽地抬起头，“京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和她年纪不相称的成熟和冷静，以及洞察人心，轻轻摇头，“皇甫，之前的确是因为梁王府的事情，让我觉得很烦躁。而萧月兰和顾晴柔的出现，更是让我烦不胜烦。而且即便是处理了她们两个，可能后面还有其他的女人。”
　　皇甫焱见她严肃起来，反倒不好随便开口了。
　　白小菀继续道：“我讨厌这样子的生活，加上当时的确是有些生气，所以就跑了出来了。其实之前，我跟世子提过，说是有可能和你一起去南洋。世子知道这件事以后，还把我大骂了一顿，警告我，说我是他的女人，一定不许去。”
　　皇甫焱诧异道：“你还跟世子说过这件事？”
　　“是啊，我说过要去南洋。”白小菀点点头，笑道：“我怕他找到我，或者派人去南洋那边跟踪调查，所以这次我才会选择来漠北，让他根本就找不到。”
　　皇甫焱听着，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这些……，跟我帮你打听京城的消息，有什么关系吗？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说？”
　　白小菀微微一笑，转过头去说道：“京城的事情，你就不用帮我打听了。如果世子真的和顾晴柔在一起了，打听了，我也不想听。如果他们没在一起，那也没什么好打听的。”
　　皇甫焱还是没太理解，皱眉道，“可是，你要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那怎么行呢？我让人打听一下，也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比什么都不知道好啊。”
　　白小菀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扭头看着他，“皇甫，其实我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年纪小，那么幼稚，那么无知。简单的说吧，我这次出来，并不是因为你和顾夫人告诉我的那些消息，才赌气出来的。当然啦，你们当时说的那些话，我听完的确是很生气，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对自己和世子之间的关系有些烦躁，所以才出来的，并不是因为别人。”
　　皇甫焱仿佛明白了什么。
　　白小菀的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干脆一口气说完，“如果你真的是喜欢我，希望上官天寰远离我，希望我远离他，所以就在中间说了一些话，这种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如果，你再打听，骗我说什么圣旨已经下了，那这话就不合适了。”
　　皇甫焱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白小菀的意思是说，他挑拨几句，说说上官天寰的坏话不要紧，如果回头假传圣旨，说上官天寰和顾晴柔订了亲，这就是在欺骗白小菀。如果他连这种事都做了，说出口了，那以后他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皇甫，”白小菀继续说道：“感情这种事总是一对一的，要是能够一对多，那我和那些纨绔浪荡子，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我和世子合适，那别人挑唆不了。如果我和他真的没有那个缘分，那我就会斩断这段感情，再考虑别的人。所以，在这之前，你始终是世子的舅舅，我绝对不会对你存在有之想。”
　　皇甫焱苦笑了一下，“好。”
　　白小菀继续道：“咱们是生意上的伙伴，也算是朋友。用买卖人的话来说，买卖不成人情在，千万别伤了彼此的人情。”
　　皇甫知道，他的那些计谋，估计已经被白小菀看穿了。即便没又看穿，白小菀也有办法查得到。这种时候，再遮遮掩掩下去，反倒不能讨好。
　　因此强行忍了内心尴尬和难堪，咬牙道：“对不起，小菀，是我太心急了。其实，顾夫人说的那些话……”
　　白小菀却摆摆手，说道：“你不用再说了。其实，认真说起来的话，倒是我借着这个生气的理由，好离开世子出来躲一阵子的。反正我已经决定了要去莫非，等到了，咱们开开心心的玩一趟。其余的事，等我们回了进城再说，好吗？”
　　她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眼里透出了恳求的眼，意思是就此打住。
　　皇甫远毕竟是做生意的人，白小菀又是他的心上人，自然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很快领悟到对方的意思，当即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白小菀问道：“漠北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你上次去过一趟，跟我说说吧。”
　　皇甫琰稳了稳情绪，想想说道：“要说好玩，只怕你们小姑娘未必会喜欢那边，不如江南的风光好，也不如南洋那边繁复富庶。漠北的整个风气都很粗犷，大气、豪迈，但我想着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那种地方，去看看也好。再说了，的确有挺多奇珍异宝的。咱们就认认真真的做一趟生意，高高兴兴的碗，顺便把生意做的更红火。”
　　白小菀笑道：“是啊，生意最要紧的是赚钱。”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云淡风轻，有着看淡了生活的味道，轻轻笑道：“其实，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想的。也许真的有女人是儿女情长，哭哭啼啼的，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但我啊，用俗气点的话来说，就是见钱眼开。对于我来说，吃饱穿暖睡得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钱，谁也不能凭着感情过日子，对不对？所以啊，咱们去漠北就好好的赚钱，发大财吧。”
　　皇甫焱笑道：“好在，咱们一起发财。”
　　白小菀哼道：“反正这世上男人多的是，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这么聪明，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要是有钱成了富婆，那还不知道多少帅哥排队等着我挑。到时候，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自己单门立户做做女主，儿子女儿一个个都安顿好了，想想就挺美的。非要我去和别的女人抢一个男人，说实在的，我真是不太愿意。”
　　皇甫焱笑道：“你的确是个做生意的人，也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子。你说这话，我还真是一点都觉得奇怪。”
　　白小菀真是有感而发，又道：“其实说句敞亮点的话，我喜欢世子是真的，不假。可是要我和几个女人分享他，那我真的不喜欢。不如说顾晴柔、萧月兰那些，就是世子屋里的姬妾，我也不想接受。原本有十分喜欢的，也的一分一分的扣掉，对她的爱，也被对那些女人的厌恶给抵消了。”
　　她道：“所以，我想出去漠北。赚钱发财，顺便冷静一下也是好的。有时候，人在一个地方，就好像陷进去了一样的，只有跳出来才能看见问题。”
　　皇甫焱一边笑，一边盯着她看，“有时候，我真好奇，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白小菀笑道：“因为我是一个活了好些年的小妖精啊。”
　　皇甫焱听了，不由大笑，“行，你说你是小妖精，就是小妖精，挺好的。”
　　白小菀故意瞪他半天，“把你给吃了。”
　　皇甫焱不由笑得更加开心了，“只要你下的去嘴，就吃吧。”
　　两人都是聪明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把刚才的尴尬给带过去了。
　　一路上，白小菀和皇甫焱的气氛都很融洽，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只不过要去漠北的路程有点远，他们两个跟着商队，足足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方才抵达漠北境内。
　　而这个时候，另一头的顾琴柔也和他的表哥定下了亲事。
　　当然这些白小菀并不知道。
　　而顾晴柔自然也不知道白小菀到了漠北，一南一北，两人相隔真是千里之遥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散心
　　其实从前几天开始，这一路上越接近漠北，沿途的景色就越来越和中原不一样了。
　　白小菀今生当然是没有来过漠北，不过前世里，西藏、新疆、敦煌，全国各地都是有去过的，因而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
　　皇甫焱看着她一脸镇定的样子，倒是稀罕，“”你这丫头，真是老练的不像话。弄得我在你面前啊，都时常有一种错觉，好像你比我经历的人生还要多，还要深。
　　白小菀听了故意淘气，“那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啊？”
　　“胡闹！”皇甫焱笑着要敲她的头，却没舍得，又缓缓放下了手，宠溺道：“以后在我面前说什么都使得，有外人的时候，还是不要这么无法无天了。”
　　“知道了，喵。”白小菀眨眨眼，做了一个鬼脸，透出特别的灵动可爱，“走吧。我想去卖衣服的店里，挑几件漠北特色的衣服，也算是入乡随俗。”
　　皇甫焱笑道：“好，随你挑。”
　　白小菀拉着她进了衣服店，说道：“你也买，不然我和你站在一起不搭配。”
　　皇甫焱自然是依她的，点点头，“嗯，都听你的。”
　　“哎，这个不错。”白小菀拉起一件长袍，扯到皇甫焱的身上比对，“你看，我觉得你特别适合这个杏色的，在搭配褐色的花纹，显得低调奢华。嘿嘿，特别适合你这种……，钱多烧包的，哈哈……，别打我。”
　　她一边笑，一边躲着跑开了。
　　皇甫焱一直拿她没办法，也舍不得有办法，只能笑笑，最后还是让老板把衣服包起来，又说道：“小白，你也挑一件。”
　　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出门在外，不要再叫小菀了。
　　白小菀却拉扯着他，嚷嚷道：“你先去换衣服，我自己挑。等下我也换，然后我们两个打扮的齐齐整整，一起逛街去。”
　　皇甫焱拧不过她，只好去了里间换衣服，还道了一句，“我很快出来。”结果他平时身边都有人服侍，自己笨手笨脚，等穿好衣服出来一看，白小菀都打扮好了。
　　皇甫焱惊讶道：“你这么快。”
　　“你笨啊。”白小菀上前帮他整理一下，拍拍肩，“好啦。”
　　“小白，你真好看。”皇甫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眼里流露情意，“我真没想到，你穿漠北的衣服也这么好看。”
　　白小菀扑的一笑，“不管什么时候，我在你眼里都是好看的。”
　　皇甫焱却还是盯着她，“我是认真的。”
　　白小菀穿了一身明蓝色的上衣，搭配大裙摆的珊瑚红的裙子，窄口箭袖，腰身掐的细细的特别窈窕，脚上瞪着一双牛皮靴子。她还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乌黑明亮，和莹白如玉的肤色相衬，被明艳的衣服衬托，越发增添光彩。
　　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
　　皇甫焱看的都有些痴了。
　　“喂！”白小菀戳了戳他，哼道：“你的眼珠子都要掉我身上了，丢不丢人啊。”等他不好意思的笑了，方才又道：“走吧，吃点东西就去拍卖行，我都等不急了。”
　　“好，去吃东西。”皇甫焱开心道。
　　其实，白小菀之所以要打扮成漠北人的样子，除了入乡随俗，更多的也是为了混在漠北人群里面，免得被人发现。毕竟上官天寰的能力不容小觑，而她和皇甫焱的行踪也不是绝密，多少会留一点痕迹，万一被找到就不好玩了。
　　毕竟在京城郁闷了好些日子，出来散散心，就要痛痛快快的玩儿啊。
　　白小菀走了衣服店，出门看着外面的黄土沙墙，以及到处都是人在摆摊，大家都穿得灰扑扑的，看起来的确和中原不一样。看的出来，漠北条件比中原是艰苦了许多，也谈不上有什么好的风景。倒是在郊外的时候，苍凉的大山，荒芜的野地显得十分空旷，挺有气势的。
　　“你看，这几堆散碎的珠宝怎么样？”皇甫焱指着道。
　　白小菀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到那个摊子前看了看，点头道：“小是小了点儿，不过看起来五颜六色的，堆在一起挺好看的。这要是做成零碎的珠花，或者是手链什么的，应该效果蛮不错的。毕竟说起来，又大又好的宝石不是人人能买得起的。”
　　皇甫焱笑道：“跟你谈生意上的事儿，就是不费劲儿。”朝摊主问了价钱，说道：“这几堆都全包要了，算算价钱。”
　　摊主高兴坏了，“好好，一起的话算了七百两银子，零头都免了。”
　　白小菀看着那一堆五颜六色的散碎珠宝，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虽然都很小颗，但是很多加起来在一起，有一种特别绚丽夺目的美。
　　她忽然道：“真漂亮！回头穿了珠花什么的，剩下的，我要找一个琉璃瓶子装起来，放在窗台上当摆件，一定不错。”
　　皇甫焱见她喜欢，忙道：“你喜欢，都放起来就好。”
　　“不要那么多。”白小菀当即拒绝，忽地脑筋一动，“哎，我有主意了。回头让人找几个漂亮的琉璃瓶子，装上散碎珠宝，上头每天都插点新鲜花卉，也是不错的。当然了，一般人买不起这个，我得找几个大客户推销。”
　　皇甫焱听着她的描述，想了想，“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回去就弄。”
　　他付了银票，让一路上跟随的镖师们把珠宝搬上车，吩咐道：“不用先送东西回去，等下还要去拍卖行买东西，一起带上就好了。”
　　“是。”镖师们恭敬应道。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慢悠悠的继续前往拍卖行。
　　在路上，白小菀又忍耐不住好奇心，让皇甫焱买了好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她回头打开箱子看了看，笑嘻嘻道：“还好咱们的箱子够大，这才不到五分之一呢。”
　　皇甫焱笑道：“这又不是烧饼，哪能堆的一箱子满满的？要不是你买了好些杂七杂八的，光是珠宝这类东西，要堆满得花多少银子啊？你这个小贪心鬼。”
　　白小菀哼道：“心疼啊？回头账单我付。”
　　“你呀。”皇甫焱终于忍不住了，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遭，“整天就是知道歪派我，说出来的话，就更刀子似的戳人心。”
　　不过只要能跟她在一起，说什么都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先去找了一家酒楼吃饭，点了本地最正宗的孜然羊腿儿、烤串儿，还要了一壶烧刀子酒。皇甫焱说道：“这东西虽然好吃，但是就是容易上火，你别吃太多了，晚上等会回去再喝点茶消消火。”
　　“嗯，这个酒也给玩到一点儿。”
　　皇甫焱不想让她喝，又扭不过她，于是就着她的被子给她尝了一小口，结果辣得白小菀呼哧呼哧的，“哎呀妈呀，这酒真是老厉害了。”
　　“哈哈。”
　　“你还笑？！我都辣死了。”
　　皇甫焱赶紧给她倒了茶水漱口，好笑道：“都说这酒烈的很了，你不信，非要好奇尝一尝有多烈，这下子知道了吧。”
　　“知道了。”白小菀喝酒上脸，一小口，脸上就略有点红了。
　　皇甫焱看着她这副小酒鬼的样子，脸色粉粉的，嘴唇红红的，真是越看越爱。只是当着外面这么多人，不好意思开玩笑，反而正经说道：“咱们吃完了饭，往前走，有一连串的小商铺。虽然没有拍卖行的东西那么珍贵，但是也有挺多好玩的小玩意儿，你可以看看的。”
　　白小菀是无所谓的，反正出来散心，她点点头道：“行啊，咱们逛逛，顺便看看有什么小吃的，买点来尝尝，不然免得白来了一回。”
　　皇甫焱笑道：“只要你还吃得下。”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我一样尝一小口，不行啊。”
　　“行行行。”
　　“不行也得行。”
　　“…………”
　　两人有说有笑的下了酒楼，一路逛，搜罗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骨头做成的项链，狼牙做成的吊坠儿，杂七杂八的，零零碎碎的买了好些东西。不过这些东西都不值钱，白小菀一样买了一些，就不少了。
　　她嘴馋，又买了好些小吃，吃不完的就扔给镖师们。
　　白小菀上了马车，继续走，继续闲聊，“你说，要是这些东西拿到中原去，只怕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欣赏的吧。算了，我自己图个乐好了。”
　　皇甫焱笑道：“是啊，也就你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了。我猜你的性子喜欢，所以之前就想带你来漠北，这次来了，你只要喜欢的都尽管挑吧。”
　　白小菀嘿嘿笑道：“小的不值钱，等下去了拍卖行，我可是要狮子大开口的，到时候你别心疼薪资了。现在大话说的好，回去再给我算账什么的，我可不愿意。”
　　皇甫焱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因而只是笑笑罢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说笑，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好在有镖师护送，带的箱子也足够大，满满的拖了一箱子，也不觉得麻烦。
　　一路说笑，两人很快就到了拍卖行。


第三百五十八章 抬杠
　　皇甫焱悄悄跟她说，“等下拍卖行都是举牌子的，只要不超过底价的三倍，你想拍都可以拍。拍卖的时候，最好是不要跟人顶牛，不然价格顶的太高，不管谁得手了都是大亏的。”
　　“放心，我不会糟蹋钱的。”白小菀笑呵呵的进了拍卖行。
　　皇甫焱领着她到了雅间，然后让人上了茶水和瓜果点心。
　　一边坐着休息，一边看着下面指点介绍，“等下拍卖行的拍卖师会站在中间，然后被拍卖的东西呈上来。一开始，要喊出一个底价，以及每次加价的额度，举一次牌子就至少加一次价。当然了，也可以多加，有人为了直接让别人死心，会高价一锤定音。”
　　白小菀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呢？”
　　皇甫焱道：“大概还要小半时辰左右，具体看到的人齐不齐，大老板们来了，就会开始了。至于其他的人，来不来都不要紧的，也有后来进场的。”
　　白小菀有一点小郁闷，“啊，还要等半个时辰才开始呢。”
　　皇甫焱安慰她，“这会儿大家都在吃午饭，要不歇着，陆陆续续的等人到齐，就差不多要开始了。你先别着急，咱们说说话也挺好的。”
　　“好吧。”白小菀虽然有点不耐烦，但到底头一次来拍卖行，也还觉得新鲜。左看看、右看看，甚至连吃零食都顾不上，一边又问皇甫焱，“这里都拍卖些什么东西？除了珠宝、玉石之类的，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吗？”
　　皇甫焱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没个准儿。有珠宝是肯定的，还有一些药材，比如什么几百年的老参啊，什么虎鞭啊。”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好好的，怎么跟一个姑娘说什么鞭不鞭的？多不合适啊。
　　没想到白小菀却毫不在意，点点头说，“我知道，湖边是男人泡来壮阳补肾的。虽然我用不着，不过以前吃烧烤的时候，还吃过猪鞭呢。”
　　“噗！”皇甫焱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都呛到了，连声咳嗽道：“咳咳，你居然还吃过那玩意儿。就算吃过，你也不用说出来呀。”
　　白小菀嘀咕道：“为什么不能说啊？再说了，这周围也没别人，我就跟你说说怎么不行了。”
　　皇甫焱听她这么说，显然是代表他们两个彼此亲近，当即高兴道：“你高兴就行，想说什么就说，不管有什么话都跟我一个人说，别人管不着。”
　　两人正在闲聊天，忽然听见脚步声传来。
　　有人在外面敲门，“有人在里面吗？谁在里面？赶紧出来。”
　　白小菀和皇甫焱都皱起了眉头，显然说话被人打断，两人都不开心了。
　　白小菀更是哼唧道：“谁呀？人怎么这么嚣张。等等，不对……”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皇甫焱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啊？你觉得呢。”
　　门外的人又在咚咚咚敲门，大声喊道：“这个天字一号的包间我要了。你们出来让给我，我给你们双倍的价钱。”
　　那声音很是清脆，约摸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只不过，语气里面带了一些跋扈任性，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白小菀顿时变了脸色，苦着脸看向皇甫焱，“这特么是萧翎儿的声音吧？我怎么越听越像是她在说话？再说了，这么冲的人除了她还有谁呀？”
　　皇甫焱也皱眉道：“好像的确是他。”
　　白小菀不由郁闷了，“她不是应该在京城吗？上次不是被萧家的人禁足，关起来了吗？怎么……，难道说，她又偷偷的溜出来跑到漠北？不对，她又不做生意，来漠北做什么？难道也来拍卖行买点好东西，再去西北军营送给三郡王？哎呀，不管她是为什么，我可真不想见到她，烦人精啊。”
　　皇甫姐见她烦躁起来，连忙安慰道：“没事儿，你在这呆着，我出去应付应付，把萧翎儿给打发走就行了。”
　　而门外萧翎儿已经上火了，正在大声怒道，“我说，你们里面的人都死了吗？干嘛不说话？赶紧出来说话！”
　　皇甫焱起身出去开了门。
　　萧翎儿见了他，不由瞪圆了眼珠子，“怎么会是你啊？你……，你也来漠北了。”
　　皇甫焱淡淡道：是我，刚才你说的话都听见了。不过不好意思，今天我要参加拍卖会，这间房间是早就定好的，位置最佳，并不打算割爱。所以啊，萧姑娘另外找一间房间吧？“”
　　萧翎儿气得跺脚，“你也知道，这是位置最佳的呀。我才不要次等的呢。你让给我，我给你两倍的价钱。”
　　皇甫焱笑道：“如果萧姑娘肯安安静静的离开，我给你十倍的价钱。你只需要随便找一间房间，离开这里即可，如何？”
　　要论财大气粗，萧翎儿一个闺阁姑娘家，怎么比得过皇甫焱这个大金主？她自然不可能比皇甫焱出更高的价格，不由郁闷道：“有钱了不起啊？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说着，便转身跺脚跑了。
　　皇甫焱等她走了，对小厮吩咐道：“在门口看好点，不准让她闯进来。”
　　“放心吧，公子。”
　　皇甫焱这才关了门回来找到白小菀，说道：“萧翎儿已经走了。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但是刚才我拒绝了他，只怕要闹事。”
　　白小菀哼道：“讨厌！有了这个烦人精在，咱们可能就没法清静的逛了。对了，你让人赶紧给萧家书信一封，找人把她带走，留在这儿总归是一个是祸害，闹心啊！再说了，她这样无法无天，要是闯出什么祸来，那不是还得让三郡王给她擦屁股？眼下三军正在打仗，三郡王哪里能分心？还不够烦的呢。”
　　皇甫焱听他语气里面隐隐在关心楚烨，心里不由淡淡的泛出酸味儿。但是他心里也明白，留下萧翎儿的确是一个麻烦，耽误军情什么的更是不可以。
　　“哎，要不然……”白小菀忽然有了主意，说道：“萧家的人毕竟离得太远了，这一来一回得小两个月呢。要是等萧家的人来了，估计萧翎儿都把天给捅破了。我看三郡王离得挺近的，不如让三郡王把萧翎儿接走。”
　　皇甫焱迟疑了一下，道：“”三郡王现在忙着打仗，哪有空分神过来？不如这样，我书信一封，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去。不管怎么说，萧翎儿都应该让萧家的人处置，时间慢点就慢点吧。到时候，萧家的人要把萧翎儿接走，直接把她接回萧家，好好的管教一顿。下次再看严密点，不放她出来就行了。
　　白小菀气哼哼道，“真是讨厌，扫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还遇上这个烦人精。算了，我们先不用管她了，自己乐呵吧。”
　　皇甫焱笑道：“就是，管她做什么呢？有我陪着你就行了。”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
　　白小菀立即打起了兴趣和精神，直勾勾的看着楼下。
　　拍卖师拿出了第一件物品，只一块还没有雕琢的翡翠原石，但是已经切开了，能够看到里面的颜色和水头，都是很不错的上品。
　　白小菀悄悄的道：“这个有点意思，要是不贵，就买回去做点镯子和玉佩吧。”
　　拍卖师喊道：“这块翡翠原石品相极佳，等下会让人交给大家仔细观摩。起价一千两银子，每次加价一百两，现在先给贵宾们观赏一番，再开始拍卖。现在呢，我们先拍卖这一批山野老人参，有三百年的、五百年的……”
　　很快，翡翠原石送到了白小菀的天字一号，这是最贵的包间，最优先。
　　白小菀那看了看，那绿汪汪的水头真是让她爱不释手，便跟皇甫焱商量道：“我觉得不错。不过我不是太懂行，你觉得合适，等下咱们就拍吧。”
　　皇甫焱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又让外头跟在身边的人看了看，点头道：“可以。”还在白小菀耳边悄声道：“只要不超过三千两都行。”
　　白小菀点点头，“好，我懂了。”
　　过了一会儿，底下的山野老人参拍完了，接着开始拍这块翡翠。拍卖师喊道：“现在我们开始拍卖翡翠，一千两第一次！”
　　白小菀便第一个举了牌子。
　　拍卖师喊道：“天字一号，一次。”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见隔壁的人喊道：“我要了！二千两！”那声音清脆骄横，带着说不尽的霸道之气，除了萧翎儿还有谁？这么直接翻倍的喊价，分明就是在抬杠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竞争
　　白小菀被她噎了一下，先是生气，继而又是好笑，扭头与皇甫焱说道：“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一千两银子的东西，她非要翻倍花二千两，那行啊，我去成全她好了。”
　　皇甫焱原本还担心，白小菀会跟萧翎儿赌气，听她这么说，反倒笑了。
　　“是啊，我们就成全萧翎儿吧。”皇甫焱说道：“”我看那块玉石虽然还不错，但也不是什么难得的稀世奇珍，你想要多了去了，没必要在这上头糟蹋银子。
　　白小菀哼了一声，鄙夷道，“萧翎儿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可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银子，想当初，我连一个铜板、两个铜板，那都是记在账上的，哪能像他这么花钱？真是一个大傻冒。”
　　皇甫焱笑道：“对对，他是傻帽。”
　　过了一会儿，拍卖行又拿出了一件紫檀木的屏风。
　　拍卖师介绍道：“这副屏风一共有十六扇，每扇上面的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各位，这可是正宗的小叶紫檀。大家都知道，小叶紫檀有多难的，而这么大的小叶紫檀更是难上加难，再加上一起十六扇，价值不需要我多说。所以，这件屏风做假底价一万二千两，每次加价一千两起。”语气一顿，“好，现在开始拍卖。”
　　白小菀本来并不想要这个屏风的，虽然看着不错，可她现在是在大老远的漠北，难道要把这个屏风再扛回去啊？那花费也太贵了。
　　但是想着萧翎儿，就忍不住捉弄她一下，于是就第一个举了牌子。
　　拍卖师当即喊道：“一万二千两，天字一号，一次。”
　　底下有人加价，拍卖师接着喊道：“一万二千两，九十七号，一次。”
　　白小菀故意又举了一下牌子。
　　拍卖师喊：“一万二千两，天字一号，一次。”
　　如此折腾了几次，喊到一万五千两的时候，萧翎儿有点坐不住了。
　　她不免觉得，这应该是白小菀必得之物。或者说，因为之前那件东西白小菀没有拍到，所以现在在跟她赌气。
　　于是萧翎儿一咬牙，举牌喊道：“二万两，屏风我要了。”
　　拍卖师喊道：“二万两，天字二号，一次。”
　　皇甫焱在旁边悄悄的说道：“我看这屏风不错，只要不超过三万两都行。咱买下来以后，我会找人从水路托运回去，回头过年过节的时候送到宫里去，也算是难得了。所以啊，你不妨跟萧翎儿玩玩儿。”
　　白小菀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就再逗逗萧翎儿，咱们要是三万两能拿下就拿下，要是拿不下就让她带回去，送到皇宫里去吧。”
　　皇甫焱听了忍不住笑：“行呀，反正你淘气爱捉弄人，不过萧翎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只管捉弄她好了。”
　　白小菀便举了牌子直接喊了，“三万两。”
　　这下子全场都寂静了。
　　毕竟三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拍卖师脸上露出了笑容，高兴喊道，“三万两，天字一号，一次。”
　　周围一片安静，拍卖师等了几秒钟时间，又喊：“三万两，天字一号，二次。”周围继续安静，毕竟三万两这个数目真是不小啊。
　　拍卖师接着又喊道：“三万两，天字一号，三次，还有没有人再加价了？如果没有人加价，这件十六扇的小叶紫檀屏风，就归天字一号房了。”
　　这个时候，萧翎儿突然忍不住了。
　　她有些眼睛赌红了的状态，不顾身边的人劝阻，咬牙喊道：“三万一千两！”
　　白小菀听了忍不住大笑，低声道：“萧翎儿这是疯了。”
　　皇甫焱笑道：“行了，就这样收场吧。再闹大了，到时候萧翎儿下不来台，逼急了，怕他狗咬人，咱们没必要那样。还是回头离了这里，另外找路子就是了。”
　　白小菀笑道：“说好的，三万两银子，多一文钱我都不要。萧翎儿既然那么喜欢，就让给她好了。我想啊，你是有法子让商行的人走水路。可是萧翎儿的话，只怕未必，她还得去找镖行的人，单独包一艘船怕是不便宜呢。到时候呀，花了万儿八千的运输费，正好叫她肉疼肉疼。”
　　皇甫焱乐不可支，点头道：“就是这么个道理。”
　　两人说这话的功夫，拍卖师已经连续喊了好几次，最后喊道：“三万一千两银子，天字二号，三次！要是没有人再加价的话，这屏风就归天字二号房了。”
　　当然没有人加价。
　　拍卖师一锤定音，“三万一千两，天字二号，成交！这件十六扇的小叶紫檀屏风，归属天字二号房的客人。”
　　白小菀忍不住笑道：“哎哟，今天萧翎儿可要大获全胜了，让她乐去吧。嘿嘿，回头她自己看看荷包，掏银子的时候就心疼了。”
　　皇甫焱坏坏的一笑，“我想啊，就是把她卖了也不够。”
　　白小菀悠闲的端起了茶，悠闲的喝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萧翎儿也发现了，天字一号房根本就是故意在逗她，把价抬上去了，以后又不要了。结果呢，弄得她花了那么多银子，却买了两个根本就用不上的东西。
　　这个时候，萧翎儿才发觉，她已经忘了来拍卖行的初衷了。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才坐下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花出去了三万四千两银子。天呐！是三万四千两，不是三千，也不是三百，这……，这可要怎么办啊？她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银子！
　　萧翎儿不就急了，朝丫头道：“这要怎么办啊？三万四千两银子，等下就要给，我要是拿不出银子的话，我只怕出不了拍卖行了。”
　　丫头忍不住跺脚道：“小姐，都劝你了，不要跟皇甫公子赌气。他可是举国有名的大金主啊，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是腰缠万贯，你能跟他赌吗？他……，他这分明是坑你啊。”
　　萧翎儿被丫头的话提醒了，当即叫道：“对！是他坑我！都是皇甫焱的错！”
　　此时萧翎儿还不知道房间里有白小菀，她以为是皇甫焱在跟她怄气，当即忍不住直接冲了出去，来到了天字一号房。在门外拍着大喊：“皇甫焱，你给我滚出来！你一个大男人小鸡肚肠的，为了我跟你争房间，就这么坑我！”
　　皇甫焱根本就不理她，悄悄与白小菀说道：“别出声儿。眼下正是拍卖会进行的时候，她这么大吵大闹的，咱们不用管，很快就有人来收拾他了。”
　　萧翎儿大声喊道，“皇甫焱，你给我滚出来！听见没有？你刚才故意跟我抬价，就是想欺负我，让我花冤枉银子！你以为你装缩头乌龟不吭声儿，就没事儿了？你给我滚出来，听见没有？我要你好看！”
　　说着，萧翎儿气得还想踹门。
　　可是皇甫焱的身边的镖师们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容许她放肆？五大三粗的几个人往门前一站，直接把萧翎儿给拎开了。
　　很快，镖行的人也来了。
　　几个打手一脸严肃的看着萧翎儿，说道：“这位客人，还请你赶快回自己的房间去，眼下正在进行拍卖会，不要捣乱！若是坏了咱这儿的规矩，那可就别怪咱们不客气，只好把你给扔出去了。”
　　萧翎儿心头灵机一动，要是这些人把她给撵出去了，那是不是她就可以趁机溜掉？于是她不仅没有偃旗息鼓，反而变本加厉的吵得更加厉害，尖声大喊道：“皇甫炎，你这个混帐王八蛋，赶紧出来！你让我白花了这么多银子，我跟你没完！等回到京城以后，知道谁是你萧家的姑奶奶，要你好看……”
　　话音未落，拍卖行的人就忍无可忍的把她抓住，直接给拖了出去。
　　萧翎儿拼命的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拍卖行的人自然不会放开她，而是将她拖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道：“这位客人，你已经严重的扰乱了拍卖行的规矩。你这样闹下去，生意做不成，咱们拍卖行的损失可大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对不住，只好把你请出来了。”
　　萧翎儿气哼哼的道：“哼！你们这群蠢东西！等我回到京城，再带人过来收拾你们。”她说着就想走，结果拍卖行的人却拦着了她，不让走。
　　萧翎儿嚷嚷道：“你们干什么？”
　　拍卖行的人说道：“客人，你刚才拍卖了两件东西，要走，也得先把钱结清了再走。”
　　萧翎儿没想到，她都弄的这么丢脸了，这些人还是没忘记找她要银子。可是她身上哪有这么多银子呀？一时间，不由脸色胀红了。
　　拍卖行的人看着他，不由迟疑道：“这位姑娘，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那你今儿可就把规矩坏大了。我们这儿只要拍下的东西，就得给钱，从来没有赖账这一说。你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今天的钱给补上。”
　　萧翎儿咬了咬牙，叫嚣道：“谁说我没有钱？我有的是钱！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西北大将军的未婚妻，有的是钱！”


第三百六十章 清净
　　拍卖行的人闻言不由怔住。
　　萧翎儿顿时得意了，“怎么样？怕了吧。”
　　拍卖行的人却道：“口说无凭。”
　　萧翎儿很高：“不信的话，你们就去把西北大将军找来。他是梁王府的三郡王，是我的表哥，将来我可要嫁给他的。”
　　拍卖行的人听她语无伦次的说话，将信将疑，于是道：“”既然这么说，那就请姑娘到自己的房间里坐着等吧。我们立即让人往西北军营送消息，等消息传回来，的确属实，且西北大将军愿意给你结账，那就一切好说。
　　于是乎，就这样把萧翎儿给软禁了。
　　对于白小菀和皇甫焱来说，萧翎儿被人给看管起来，周围顿时耳根子清静，他们两个挑着喜欢的东西拍了好几样，最后满载而归。
　　原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
　　哪知道，偏偏不巧，萧翎儿被软禁在天字二号房里。结果皇甫焱和白小菀路过的时候，正好被萧翎儿从窗户里看见，这下可捅了大窟窿了。
　　萧翎儿不由大叫，“白小菀，是你？！我就奇怪，皇甫焱为什么会和我抬杠，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啊！是你，一定是你。”
　　白小菀听了觉得莫名其妙，说道：“小姑娘，我怎么和你抬杠了？拍卖行就是这样的规矩，谁要拍卖都给举牌，价高者得。你想要就要，不想要，你可以不举牌子呀。我又没拽着你的手，你自己举得牌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萧翎儿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当初在岷县的时候，萧翎儿并不知道白小菀和楚烨之间的纠葛，但是等她回到京城以后，却从梁王府里面流出了一些流言蜚语，说是三郡王和世子爷都在争同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年纪还很小，其实只是一个小姑娘，就是婉县主！
　　萧翎儿当时听了这个消息，就气炸了。
　　还特意让人去找梁王妃求证，结果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因此把她气的吐血，觉得自己当初太蠢了，居然被白小菀一个小丫头骗了！当初在岷县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看出白小菀那个小姑娘，是一个活生生小狐狸精。
　　要是早知道白小菀和三郡王有瓜葛，在岷县的时候就不会放过她了。
　　后来，白小菀被封了婉县主，又一直有世子上官天寰照顾，再不就是皇甫焱跟在身边，实在是无从下手。加上萧翎儿一直被萧家的人软禁，出不了门，因此才暂时消停的。这次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她原本就想去找白小菀算账的，可是她瞅着白小菀身边都是人，还有皇帝派的侍卫，实在是没有胆子去挠。
　　再说了，她也很清楚，她在京城闹事儿可能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只得作罢。
　　萧翎儿怕被萧家的人找到，于是赶紧跑到漠北来找三郡王。
　　眼下意外的见了白小菀，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萧翎儿当即不再客气，大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男人了啊！早知道你是这么不要脸，当初在岷县的时候，我早就把你戳成个千疮百孔了。”
　　皇甫原以为白小菀要生气，劝她道：“不用理会这种疯子，咱们走吧。”
　　萧翎儿还在破口大骂，“这次要不是我急着来找三郡王，早就收拾你了。你现在就算走了，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我回了京城，要你好看。到时候让你哭着求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小菀直勾勾的看着她，讥讽道：“萧姑娘，你与其跟我吵架，还不如先想想，这三万四千两银子到底怎么给吧？我听说拍卖行的人可不好惹，你要是不给钱，说不定就你的衣服，痛打一顿，再把你扔到大街上给大家观赏呢。你说，这……，多叫人尴尬呀。”
　　萧翎儿听了先是惊吓，继而恼火，“你胡说八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再说了，三郡王一定会来帮我给钱的，你不用吓唬我，我才不信呢。”
　　白小菀却淡淡道：“以我对三郡王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个在正事上头胡闹的人。眼下正在打仗，紧要关头，他怎么可能把军费拨给你？而且还是糟蹋钱，买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除非他疯了。再说了，军费该怎么用，也轮不到他一个人做主，那还得有军需官和记账的，大家盯着呢。所以啊，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
　　“我什么我？”白小菀轻笑道：“你呢，要是现在乖乖向我求饶，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替你付了这笔银子，把东西卖我就行了。”
　　这话说的萧翎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接不上话了。
　　拍卖行的人倒是心动了，赶紧过来道：“这位姑娘。要是萧姑娘不要那些东西，你肯收留的话，我们可以给老板商量一下，给你一个优惠的价格。”
　　萧翎儿大叫道：“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东西我要了。我……，我有的是钱，用不着他来可怜。”又对白小菀凶道：“你现在看我笑话是吧？等会儿我忙完了，腾出手来就开始收拾你！”
　　白小菀笑道：“来呀，看看谁收拾谁。”
　　萧翎儿见吓唬不了她，不由气急，“你得瑟什么？”
　　白小菀嘴角微翘，目光直直的看着她，“我可是圣旨册封的婉县主，你见了我，怎么也该行个礼吧？不仅不行礼，还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又辱骂我，这难道不是你的过错？你说要回京城找我麻烦，行啊，到时候咱们去皇上跟前理论理论，看看到底是谁麻烦。”
　　其实，她不过是在吓唬萧翎儿罢了。
　　毕竟皇宫不好进，皇帝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但是，萧翎儿却真的被这一番话吓住了。
　　正在说话护理，就见拍卖行的人飞快赶回来了，说道：“西北大将军让人传话，说是萧姑娘惹的事儿，让萧小姑娘自己解决。他没有那三万四千两的闲钱，就是有，也不可能给萧姑娘这么作践。还说了，他现在那边战事正忙着，实在是没空过来处理这种事。如果萧姑娘实在没有银子，就让拍卖行先把萧姑娘给扣下，再叫人往京城给萧家送消息，让萧家的人带着银子来赎人。”
　　众人一听，脸色顿时都难看了。
　　拍卖行的打手们，一个个的都盯着萧翎儿，面露不善。
　　萧翎儿万万么想到，三郡王居然会这样的无情，完全不管她。
　　当场就开始哭了，“你们是在骗我！三郡王不可能对我这么无情。”
　　白小菀在旁边讥讽道，“三郡王凭什么要对你有情啊？你是他什么人啊？真是可笑！”要是以前，白小菀可能还会忍耐几分。但是现在，她已经和梁王妃、萧家闹得不死不休，再忍让也是没有用了。
　　而且，她现在还是婉县主，犯不着低三下四的。
　　看着眼前的萧翎儿如此嚣张，满嘴恶毒，一脸对她恨之入骨的样子，哪有何必客气？不如先把口头上的恶气出了再说。
　　萧翎儿呜咽的哭着说道：“你们骗人。等我的人回来了，才知道真假。”
　　结果没多会儿，萧翎儿派出的下人也回来了，哭丧着一张脸说道：“小姐，事情不成了。三郡王不仅不肯给银子，还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有把小姐你看好，让你胡闹，花了那么多钱。三郡王说了，这钱他是肯定不会给的，让你在这呆着，等萧家的人带了银子来，再把你给赎走。还说了，要你回头跟这萧家的人赶紧回去，不要在此地捣乱。出了事，他是绝对不会管的！”
　　萧翎儿听了这话顿时大哭起来，“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


第三百六十一章 西北
　　可是谁理她呀？拍卖行的人更是黑了脸，骂道：“姑娘，没有银子就别来拍卖行充大头！你拍下的东西又不要，你叫我们怎么给客人交代呀？要不是看在西北大将军的份上，早就把你一顿打，给扔到大街上去了。”
　　萧翎儿只是呜咽的哭，再也说不出话来。
　　拍卖行的人叫了两个下人，把她给带到后院，看管了起来。一面又派人去给京城的萧家送信，让他们带着银子过来赎人。
　　白小菀和皇甫焱刚要走人，拍卖行的老板就急着追了上来，说道：“婉县主，依我看啊，萧家虽然不至于拿不出三万银子，但是却未必肯给一个小姐胡闹。而且，就算真的咬牙给了，那也得这拖拖拉拉两个月时间，我们这边的客人肯定等不及。您看，要不你把这东西要了，我们拍卖行的抽成都不要了。再跟那边客人商量一下，给你一个最优惠的价格。你就把那两件东西收了吧，算是做一件好事。”
　　白小菀却道：“我为什么要做这好事？说实话，我是买下这东西倒是不难，但是我买了东西，解了萧翎儿的困局，没人看着他，她还会来找我捣乱。我这不是花钱不讨好吗？都是生意人，谁会做亏本买卖啊。”
　　拍卖行的老板眼珠子一转，说道：“婉县主，你看要不这样？您呢，悄悄的和我们把这东西给拍下了，我们给你算优惠价，东西暂时放着。如果萧家回头要了东西，盈利的部分咱们对半分。如果萧家不要，东西归你。当然了，这两个月时间，我们照旧把萧翎儿给看住，一定不让她给你添麻烦。”
　　白小菀好笑道：“这样也行？”她忍不住笑，与皇甫焱递了一个眼色，“你觉得如何？虽说有点意思，但是我不懂这边的规矩，万一他们把我给哄了怎么办？”
　　拍卖行的老板忙道：“不敢、不敢。这位皇甫公子，可是我们这儿的大主顾，哪敢得罪他啊？皇甫公子，这事儿你看就这么办可行吗？哎，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两样东西要是我们拍卖行自己的，那也罢了。但这是两位客人放在我们这卖的，立等着要银子，人家哪能等到两个月以后呀？你说，萧翎儿这不是坑我吗？
　　”
　　皇甫焱笑道：“她的确是一个大坑。”
　　白小菀想了想，说道：“不对吧，老板。你们拍卖行是做大买卖的，怎么着，也不至于周转不出这三万多两银子。不如你们自己拍了，直接把钱给客人，回头再卖给别人不就好了。”
　　拍卖行的老板郁闷极了，解释道：“婉县主，要是事情这么顺利，那就好了。这两件东西拍卖价是三万四，但我们买下了以后，下次未必能三万四卖出去。少多少，我们就得填补多少啊。再说了，也不知道哪个猴年马月才能卖掉，等于就把银子给压住了。”
　　白小菀点点头，“倒也是。”
　　拍卖行的老板又道：“我想啊，那萧家的人多半是不愿意拿钱的。你想想，三万四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萧家又不是做生意的，拿出来岂不肉疼？再说了，这么银子花了，就为了让这混帐小姐出口气，那她得是多金贵的主儿啊？就萧翎儿这样的家世，出嫁的时候，嫁妆能有一万两银子，都算不错了。”
　　白小菀听了忍不住笑，“萧翎儿爹娘死得早，还真的不是金贵的人物，她要是金贵，也不可能身上拿不出这银子。所以啊，这事儿的确是不成了。像你说的，你们拍卖行要是先拿出这银子，东西就压下了，的确是挺糟心的。”
　　“就是，就是。”拍卖行的老板忙道：“婉县主，正是你说的这个道理啊。”
　　白小菀想了想，“那这样吧。东西呢，你们自己先自己收下，把三万四千两给客人，两边的帐清了。当着皇甫焱的面，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你们看管萧翎儿两个月，一直等到萧家的人来接，让我清净的玩一玩，那我回头就可以来替你们收尾。”
　　老板激动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白小菀笃定道：“如果萧家的人愿意给银子买下屏风和玉石，那你们给他们东西，没我啥事儿。如果萧家的人耍赖，那你们就不要客气，直接把萧家的一窝才狼虎豹替我揍一顿，东西呢，我照三万四千两的价钱收走。怎么样？横竖萧翎儿你们肯定要看，这样的话，有了我给你们兜底，你们拍卖行一丁点儿亏都不吃的。”
　　拍卖行的老板一听，忙道：“那还能怎么样？那感情好啊！婉县主，您说这话多爽气。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啊，我也不敢要你34000两银子，姑娘你给我个整数就行，这抽成我不要了。客人那边呢，稍微压一点价，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
　　“行啊。”白小菀笑道：“不过，我可没有押金哦。”
　　拍卖行的老板忙道：“婉县主说笑了。有皇甫公子作证，还要什么押金啊？”说着，他朝着换敷衍看了一眼，问道，“您说是不是？皇甫公子。”
　　白小菀笑得不行，“看来我这话还不好使，皇甫，你快点给人家一个准话儿。”
　　皇甫焱笑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吧。萧翎儿那边呢，麻烦你先看管一段时间，等萧家的人来了，给了银子，再放他们走。不给银子就把人给揍一顿，横竖这里天高皇帝远的，萧家的人翻不了天。”
　　“我懂，我懂。”拍卖行老板忙道：“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放心吧，若是萧家的人不给银子，我绝对不会让他们舒坦了。”
　　皇甫焱问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没有？”
　　拍卖行的老板高兴道：“放心，放心。只要有皇甫公子这一句话，我们就放一百个心。”
　　就这样，萧翎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倒被拍卖行的人给困住了。
　　从漠北到京城，再从京城到漠北，等到这边的人送消息回萧家再回来，这往返少说得两个月时间。于是这两个月，萧翎儿都只能在拍卖行过日子。加上拍卖行和白小菀、皇甫焱有约定，自然不会让萧翎儿的日子好过了。
　　一日三餐，虽然不会饿死她，但肯定都是粗茶淡饭，聊以度日。
　　到了晚上，萧翎儿晚上睡着冰冷的石头床，陈年不暖和的被子，还臭烘烘的，简直想死的心情都有了。这样的日子肯定不好受，跟让她坐牢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白小菀则和皇甫焱，则是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拍卖行。不仅收获了大把的东西，还因为萧翎儿被困，让人两个人心情舒畅，于是相约着晚上去酒楼大吃了一顿。
　　等回了客栈，皇甫焱说道：“虽然萧翎儿被困在客栈了，但是很难保她不会再作妖，比如给银子找别人使坏，倒是让人烦心。再说，拍卖行咱们也逛得差不多了，东西买下的叫镖师们运到京城就是了。我呢，想带着你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白小菀那笑道：“那行啊，明儿就去逛。我也不想再这儿呆着，一想到和萧翎儿呆在同一个地方，就觉得空气都浑浊了。最好啊，是等我们逛了回来她已经走了。”
　　皇甫焱听了这话十分高兴。
　　若是等他们回来，萧翎儿都已经走了，那么少说也有两个月啊！这么说来，他和白小菀有两个月的时间呆在一起了。
　　真是想想都开心啊。


第三百六十二章 西北
　　其实白小菀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那么多。
　　不过说起来，她在外面心情挺好的，看着周围的山川河水，荒芜的沙漠，心胸真是开阔了不少。特别是，不用再去想王府那些事儿，更轻松了。
　　她觉得，依照她现在的年纪，完全没有必要纠结那些凄凄惨惨的事情。不如趁着年纪小出来溜达溜达，多开心啊。而且她深思过了，她根本就没必要急着结婚吗？图什么呀？还不如自己这样自由自在的，过得更开心呢。
　　西北军营，中军大帐的帐篷内。
　　侍卫正在向楚烨回避：“萧姑娘没事儿，只是被拍卖行的人暂时扣押起来了，说是让人往萧家送信，等着萧家的人带着银子来赎他。”
　　楚烨听了，忍不住笑了，“萧家的人能给三万四千两银子给萧翎儿？开玩笑！萧翎儿就算出嫁了，嫁妆都没有这么多。到时候，只怕又是一番麻烦了。”
　　侍卫不好回话，只是沉默。
　　楚烨挥手道，“罢了，既然没什么事儿，你先下去吧。横竖萧家的人爱怎么折腾，我都是不管的，随便他们去折腾好了。”
　　那侍卫却犹犹豫豫的，“不过，萧翎儿似乎和另外一个房间的人争吵起来，两边吵得还很激烈，当时闹得很不堪。”
　　楚烨不耐烦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估摸是她抢了人家的东西，又拿不出钱，难免会被人挤兑几句，自然要吵了，被人骂了也是活该。”
　　侍卫回道：“不是，属下瞧着那人有点眼熟，又听他旁边的姑娘喊什么皇甫，所以属下还有点印象，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上次来送军需的皇甫公子啊。”
　　楚烨惊讶道，“皇甫到漠北了？”
　　侍卫回道，“属下觉得应该就是皇甫公子，但是没有办法上前细细的看。要不，再派一个认识皇甫公子的人过去打听？”
　　楚烨摇摇头，说，“算了，打听他做什么？皇甫到漠北多半是去做生意的，他去拍卖行也是平常。估计想拍卖点奇珍异宝什么的带回去，不是多稀罕的事儿，这有什么好打听的？就这样吧。”
　　“是。”侍卫犹豫了下，还是没走。
　　楚烨不耐烦道：“又怎么了？你有话就一口气说完啊。”
　　侍卫回道，“大将军，皇甫公子身边带着一个小姑娘。但是，属下瞧着那个姑娘个子小小，有点像是婉县主……”
　　“小菀？！”楚烨顿时惊呆了。
　　侍卫咽了咽口水，“属下没有看的很清楚，不过看着样子是很像的，而且听萧小姐的口气，似乎跟那个姑娘有什么过节，吵得很厉害，骂她是狐狸精之类的。隐隐约约，还听到一句什么婉县主，还是派人再去查一查吧。”
　　“当然要查！”楚烨二话不说，直接就提着马鞭子冲出去了。
　　偏生不巧，他还没有走出军营，就有紧急军情送来，漠北那边又出乱子了。他拿了信，只能先处理十万火急的军情，回了中军大帐。
　　这之后，又连夜赶着商议军情要怎么处理，等弄完都三更半夜了。
　　楚烨再怎么着急，都不方便半夜跑出去找人，这样会乱套。更不用说，现在还是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走不开了。
　　他尽力说服自己，忍一忍，明天或者后天，白天抽个时间跑个来回也够了。
　　但是偏偏事情赶巧了。
　　等到楚烨忙完，腾出空来，时间都已经是三天后了。
　　楚烨火急火燎的去了拍卖行，可是皇甫焱和白小菀早就走了。旁人自然也搞不清，白小菀到底是什么身份，说来说去，惹得他火大一鞭子抽下去，“啪！”，一张桌子粉身碎骨！周围的人都吓得连连后退，无人敢靠近。
　　毕竟楚烨是沙场征战的浴血大将军，天生带着一股杀气，叫人不寒而栗！
　　拍卖行的老板过来陪笑，“大将军，这事儿……，是萧姑娘没钱却拍卖东西，坏了我们拍卖行的规矩，所以才把她关起来的啊。”
　　“我管她去死呢！”楚烨怒道。
　　“这……”拍卖行的老板反倒不知所措了。
　　“我问你。”楚烨一路奔袭而来，风尘仆仆，眼睛里面更是红红的吓人，“前几天，是不是有一个叫皇甫焱的客户，带着婉县主，来你们这儿拍卖？”
　　拍卖行老板忙道：“是皇甫焱公子吗？他的确是来过了。”语气微微一顿，“至于什么婉县主的，哎……，这个……，我们也不认是啊。”
　　“跟他一起的姑娘长什么样儿？”
　　“呃……”拍卖行老板迟疑道：“那姑娘看着年纪很小，个字……，大概这么高吧。”用手比划了一下，努力回忆，“长得挺漂亮的，脸白，像是一个瓷娃娃的样子。要是是不是县主还真不知道，不过她敢跟小姑娘对吵，看起来是挺有气势的。”
　　楚烨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是白小菀，肯定是白小菀！一定是她。
　　楚烨急忙问道：“他们人在哪儿？”
　　拍卖行老板回道：“前几天是住在悦来客栈的，现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楚烨赶紧去往悦来客栈，却扑了个空。
　　客栈老板道：“皇甫公子和那位姑娘啊，两天前就走了。”
　　楚烨急问：“有没有说去哪儿？”
　　“这个……”客栈老板为难道：“客人没道理跟我们说这个啊，也没听说。不过，看着准备了很多干粮和食物，大概是要远行，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楚烨的心瞬间往下沉。
　　他再也发不出脾气，整个人像是霜打了茄子，晒蔫了豇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他人高马大的站在客栈门口，手上提着红缨枪，吓得客人们都不敢出去，街面的人也不敢进来。老板看着十分愁人，又不敢劝，好在过了片刻人总算离开了。
　　楚烨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不知去哪儿。
　　他此刻，特别特别的想见白小菀。
　　原本他放着好好的富贵公子生活不过，出来打仗，就是为了建立功名，将来好迎娶白小菀说得上话的。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不仅受过伤，还有一次险些葬送了性命。如果他真的就那么战死沙场，岂不是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这些，他都想找白小菀倾诉。
　　偏偏，却这么错过她了。
　　楚烨忍不住后悔，如果哪天他过来处理萧翎儿的事该多好，肯定就能碰见白小菀了。继而飞快想到一个问题，白小菀和皇甫焱之所以这么快就走，一定是皇甫焱担心他来，所以才会匆忙离开吧。
　　这个混蛋！
　　只不过，楚烨心里又是奇怪。
　　白小菀怎么会和皇甫焱单独出来，反而没跟上官天寰在一起，莫非他们俩吵架了？闹了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想到这里，忍不住生出几分高兴。
　　等回去，就叫人仔细打听京城里的事儿。
　　“不过，皇甫焱……”楚烨在心里喃喃自语，咬牙不已，皇甫焱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他借着做生意的名头，正好光明正大的接近白小菀，两人朝夕相处。
　　呸呸呸！小菀才不会那么快移情别恋。
　　楚烨在心里默默的骂着皇甫焱，但是这并没有任何用处。他根本不知道皇甫焱和白小菀去了哪里，使不上劲儿，又不能离开军营太久，最终只能郁闷的回去了。
　　而此刻，皇甫焱和白小菀已经到了几百里之外。
　　白小菀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说道：“这一路越走越荒凉，是要去哪儿？偏生你还神神秘秘的不肯说，该不是要把我拐到大山卖了，给别人做媳妇儿吧。”
　　“噗！”皇甫焱不由喷笑，“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我把你给卖了，还给别人做媳妇儿？我舍得吗？要是那样，我也留在大山里面不走了，我娶你。”
　　白小菀哼道：“少来这套！说吧，到底是什么？我可没耐心了。”
　　“还不确定。”皇甫焱微微一笑，认真起来，“是之前我路过一个很穷的地方，真是穷的叮当乱响，饭都吃不饱。不过，那村里有几座大山，我瞧着，很有可能埋着近况。但是上次我身边还有别的商人，不敢随便走露消息。”
　　“啊？！金矿！”白小菀一下子来精神了。
　　“嗯。”皇甫焱笑道：“所有这次，也不是单纯的带你出来散心。你就算不来，我也是准备了好些日子，一定会来的。我找了探查矿石的，提炼的师傅，总之各种人员都齐备，所以才会浩浩荡荡一大队的人。”
　　“哦，原来如此。”
　　“小菀，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因为你有正事儿，顺道哄了我几句就生气？我无聊不啊。”白小菀哼了几声，忽地一边脸，“对！我生气了，回头你得补给我一块大金砖。”
　　皇甫焱见她这般通情达理，不由更喜欢了。
　　他温柔一笑，“好，一定补给你。”
　　就当是未来的一部分聘礼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金矿
　　没多久，白小菀和皇甫焱就抵达了目的地。
　　皇甫焱指着前头，说道：“看见了吧？就是那边，稀稀疏疏的有几间破烂的房子，约摸一个七、八户，全村人口还不到三十个人。这边土地贫瘠，你一路上自然也看到了，不管种什么收成都不好，这些人也是可怜。”
　　白小菀是在乡下切切实实呆过的，自然更加了解。
　　古代生产力低下，别说是这种贫瘠的小山村，就是以前的桃花村，一年到头也是吃不饱白米饭的，要搭配其他杂粮。
　　皇甫焱又道：“这里小孩子养不大是常有的事儿，生病没钱治就更多了。甚至有一户孩子爹娘死了，最后没得吃，村里也没有多余的口粮，竟然被活活饿死了。我想着，如果真的在这儿开辟一个金矿，这些人帮着干活，至少也有饱饭吃了。”
　　白小菀问道：“你的想法是不错。但是，这山头林间都是朝廷的东西，你私自开矿，官府不会找你的麻烦吗？”
　　“你还懂得这个？”皇甫焱很是意外，眼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你放心，这里已经是一个鸟不拉屎，谁都不管的地界儿，哪有官府啊？要是有官府，就不会饿得这些人活不下去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当。”
　　“知道你心细。”皇甫焱笑着解释，“你放心吧。如果这儿没有金矿，或者含量很少，那么咱们随便挖挖就走人了。如果真的是金矿特别多，开采的时间长，那我就会把这几座山头都给买下来。非要说官府，估摸要往这儿回去几百里，就是拍卖行那边。到时候，找人给地方官送点礼就是了。”
　　白小菀哼道：“就怕那些胃口不小，你送少了，人家只怕嫌不够呢。”
　　皇甫焱却复杂深刻一笑，“那好啊，我就把这些年饿死的人数上报朝廷，让他们去给朝廷慢慢解释去吧。”他毕竟是精明的商人，无奸不商，只不过对白小菀乐得糊涂罢了。
　　白小菀听了以后，点点头，“这听着倒是叫人放心了。”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皇甫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其实，这个地界儿天高皇帝远的，我估摸着金矿也不大，指不定等我们开采完了，都还没人知道消息呢。你看着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来啊。”
　　白小菀抗议，“我的发型都乱了。”
　　皇甫焱只是笑，又指了指身后长长的马队，“这次我们可是带着粮食来的。不管有没有金矿，我们都是他们的大恩人，所以事情应该顺利。”
　　“什么我们？跟我没啥关系啊。”
　　“怎么没有关系？”皇甫焱反倒：“你也算是我合作的大股东，自然有你一份。”
　　白小菀知道他喜欢和自己纠缠，懒得多说，反倒问他，“要是没有金矿，你这些粮食可不是都是白送人了。”
　　“也没多少钱。”皇甫焱满不在乎，“只当是带你出来玩儿了，顺道做个好事。万一菩萨发现我仁慈，一高兴，就赏赐我一门好姻缘，今后多子多福呢。”
　　“呸！菩萨的玩笑你也开。”白小菀啐道。
　　“哈哈。”皇甫焱现在和她混熟了，真是什么都说，感觉说话特别畅快。继而收敛了笑容，认真道：“小白，要不是遇到了你，我的腿也不会好。所以，你是菩萨派来的大恩人，把我救出于水火之中的，我当然要还还愿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白小菀伸手，“给钱吧。”
　　皇甫焱笑道：“你嫁给我，我的一切身家都是你的。”
　　“要不要脸？”
　　“为了你，不要了。”
　　“…………”
　　两人斗嘴打趣，一路说说笑笑很快进了村儿。
　　村民听说皇甫焱是来送粮食的，当下就纷纷跪下磕头，口中道谢不已，就差没把皇甫焱给抬到香案上，当菩萨供着了。
　　村民们按人头分了粮食，一个个欢天喜地。
　　皇甫焱看不上他们的破烂房子，让人用最快的速度搭建了几个厚实的大帐篷，因为早有准备的，所以里面东西样样齐全，桌椅床，甚至连花瓶摆件都有。至于什么洗脸盆，化妆铜镜，简直想什么就有什么。
　　当然了，这只是白小菀和皇甫焱的搭帐篷，才有如此好的待遇。
　　其他帐篷只是让住着的。
　　白小菀站在里面看了半晌，目瞪口呆，“你是准备在这儿扎根了啊。”她在漠北呆了一段日子了，对于住帐篷听习惯的，往一坐，“嘿，这可是移动的大房子啊。”
　　想想现代的房奴，还不如弄个搭帐篷住呢。
　　不过，现代就算买的起搭帐篷，也没地儿放啊。
　　“你喜欢就好。”皇甫焱一脸开心，说道：“我还准备了好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什么胭脂妆粉香炉子，为了这事儿，我特意问了我的堂姐堂妹，还让她们笑话了好一阵呢。”
　　白小菀心里一阵暖暖的，却只是笑，“下次来问我，保证不笑话你。”
　　“今天晚上吃什么？”
　　“火锅！”白小菀伸了一个懒腰，躺在说道：“这地界炒菜多不方便啊。我刚才看到村口有一户人家喂了，你去高价买下，咱们先吃几天再说。置于蔬菜瓜果，地里的虽然不是太水灵，但是胜在新鲜，凑合先吃着吧。明儿让人去附近的镇上采办东西，吃喝拉撒还是要舒坦一点的好，不能亏待了自己。”
　　皇甫焱点头笑道：“好，听你的。”
　　这天晚上，全村的人一起杀吃刨汤，就跟过年似的。反正村里人也不多，白小菀做主让大家一起开饭，加上皇甫焱带着人，正好凑了四、五桌。至于养的那户人家，白白得了比市面肉价更多银子，还有肉吃，自然也是欢喜不尽。
　　再者，白小菀张罗着做了火锅，一桌两锅，辣的、不辣的，口味任君选择。全村的人和皇甫焱的人，大家都是吃的红光满面，欢声笑语的。
　　第二天，皇甫焱要去山里头探查矿石，村民们自然是无不同意的。
　　而且皇甫焱还许诺他们，如果山里头真的有金矿石，就让村民们帮着做工，不仅每天管饱饭吃，还有工钱，这样的好事谁不乐意啊？一个个，都恨不得立即挖出金矿来。
　　白小菀也是头一次见开采金矿，新鲜的很，闹着要一起去。
　　皇甫焱却道：“今天只是勘察，还看不到黄澄澄的金子，一路山林道路也没休整，你去了也是吃苦。不如等两天，真的挖出金子了，我一定叫你。”
　　白小菀嘟哝道：“那我干啥啊。一个人呆着，这里连逛街都是不行，无聊透了。”
　　皇甫焱想了想也是，于是道：“那我找一匹温顺的马，等下你坐在马上，慢慢的把你拉上去，免得辛苦。”
　　“算了吧，山路哪能用马？你这就不懂了吧。”白小菀说道：“去问问，村里有没有人养骡子的，个子小，也适合爬山路。”
　　皇甫焱当即叫人去问了。
　　白小菀又眨眼一笑，“实在走不动，你背我呀。”
　　皇甫焱闻言愣了愣，脸色微红，“是啊，我可以背你。”
　　“还当真啊？逗你玩儿的。”白小菀拍拍自己的胳膊，指指自己的腿，“我可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跑得比你还快呢。”
　　“我可以背你。”
　　“别傻了。”白小菀瞪他，“你那腿，还是自己好生爱惜着用吧。”
　　皇甫焱被嗔怪了，心里却是甜蜜蜜的，小菀在关心她啊。而且等下，要是有机会的话，能真的背一背她就好了。
　　不是说，八戒背媳妇儿嘛。
　　他心甘情愿做那个八戒，为了她，什么苦头都愿意吃。


第三百六十四章 悠闲
　　然而皇甫焱太低估白小菀的体力了。
　　这一路上，白小菀走的比他还快，根本就没有叫过累，也没叫过苦。还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就好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飞个不停，完全就不用他来背。
　　皇甫焱心里有点失望。
　　不过他也很清楚，他的腿脚其实不太适合背人的，特别是这种爬坡的地方。看到白小菀一点儿都不娇气，心里觉得挺欣慰的。这样的女孩子好啊，体贴、叫人放心，跟她在一起总是感觉满满开心，一点儿没有烦恼。
　　白小菀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打开牛皮水壶开始喝水，咕嘟嘟的喝了一口，喝完顺手就递给了皇甫焱，“你也喝点儿。”
　　皇甫彦迟疑了一下。
　　他没想到，白小菀会这么关心他，这么亲近，都可以两个人亲密无间的用一个水壶了。
　　白小菀见他愣住却误会了，皱眉道：“什么意思？你嫌我喝过的不干净啊？切，我还没嫌弃你呢，不喝拉倒！”
　　“我喝，我喝。”皇甫焱赶紧抢过水壶，连着喝了好几口，明明只是白水喝的，心里却是忍不住一阵甜丝丝的，脸上的笑容更是忍都忍不住。
　　白小菀瞪了她一眼，“看你那傻样，快把你那嘴脸收起来吧，等下叫人笑话。”
　　不过周围没有人笑话他们，别的人都忙着去探查情况去了。只有他们两个人闲着，坐在石头上里休息。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吹着清风，林间还有鸟儿的叫声，周遭特别的静谧，仿佛两个人在单独幽会一般。
　　“啊。”白小菀打了一个哈欠，“哎呦喂！”揉了揉腰肢，捶捶腿，说道：“今天走了这么长的山路，还是有点累的。”转头看皇甫焱，“你的脚还好吗？要不我给你捏捏吧。”
　　皇甫焱本来不想辛苦她了，可是又舍不得，放弃她对自己的关心和好，舍不得放弃她触碰到自己的身体，犹豫了下说道：“不是很累，你轻轻的捶几下就好了，免得把你手给弄酸了。”
　　白小菀却起了淘气心，她脱了鞋子站在石头上，笑嘻嘻道，“我用脚给你踩吧，反正我个子也不大，轻得很，踩的也是一样的。就是，我的脚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可能会有点臭。”
　　皇甫焱听了，笑道，“你又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又没干粗活，怎么会脚臭？全都是在胡说八道。你现在鞋子脱了，我可没闻见什么味儿。”
　　倒是白小菀身子摇摇晃晃的，赶紧趁机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小心点，当心掉下去了。”
　　“我才不会掉下去呢。”白小菀哼唧道：“你少来了！是不是想着我一会摔倒了，正好跌在你怀里，你想吃我豆腐啊？没门儿！”
　　皇甫焱的脸微微红了，说道：“没有的事儿，你胡说什么呀。”
　　白小菀在他腿上狠狠踩了一下，“我早看穿你了。”
　　皇甫焱“哎哟”一声，连连求饶，“小祖宗！小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的腿本来就不好使，一会儿踩断了，你背着我下山啊。”
　　白小菀笑道：“我可背不动你。不过我有个好办法，能让你下山，一点都不费劲儿。”
　　皇甫焱信以为真，问道：“什么好办法？”
　　白小菀跳下来穿上了鞋子，绕到后面去给他捶背，一边捶，一边说道：“等会儿找人拿根绳子来，把你捆成一个球，然后我从山顶这轻轻一踹，你就咕噜噜的直接滚下山去了，可不一点都不费劲儿嘛，哈哈哈。”
　　皇甫焱认真的听了半天，才知道是在取笑他，不由无奈道：“你呀！半刻时钟不淘气就不是你了。
　　两人正在说笑，旁边的下人忽然喊道：“公子，找到金矿了！快来看啊。”
　　这下子，别说白小菀坐不住，就连皇甫焱也坐不住了，两个人都是飞快的跑了过去。
　　只见被挖开的一块大岩石里面，夹着金黄色的矿石。虽然还是小小的、细细的，但那也是金子啊，提炼出来就是宝贝了。
　　白小菀激动道：“哇，这么容易就挖到金矿了！那这山里头得有多少金矿啊？天呐，这就是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旁边一个懂行的人笑道：“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咱是找好的地界儿，知道这个地方应该有，然后才从这里挖，自然就看见了。当然不可能是满山遍野都是金矿，要真那样，那不真成了几座金山了吗？”
　　皇甫焱问道：“你们在各个地方定点探查一下，看看这几座山的金矿含量多不多，要是值得开采，我就马上动起手来。”
　　勘察的人回道：“至少要确定五、六个点，才能得出值不值得开采的结论。我让他们先带走几块矿石，让公子带回去倒腾着玩儿。我们剩下的人，再去看看另外几个点儿。我估摸着，这漫山遍野的走，等道弄完天都快要黑了。公子和姑娘都是娇贵的人，在这等着，还得被蚊子咬，不如先回去歇着，晚上见面了再说。”
　　皇甫焱自然不舍得让白小菀辛苦，更不用说是辛苦一整天了。
　　因而说道：“这样也好，我们先回去等着。既然知道这里有金矿，那就放心了。你们都路上小心一点儿，慢一些也没有关系。”
　　其他人都提前答应了。
　　皇甫焱就和白小菀带着几个下人，拿着才开好的几块矿石下山，准备回去先倒腾一下，看看怎么提炼金矿，也算是个事儿。
　　回去的一路上，白小菀都挺兴奋的，笑着说：“这生意合算啊，不用费脑子，也不用给别人陪笑脸，只要把矿石挖出来提炼就行了。哎呀呀，往后可是发了呀。”
　　皇甫焱趁机说道：“所以啊，你要是嫁给我，就是养十个八个儿子，一家人过个三五辈子那都够了。”
　　白小菀哼道：“哎，我发现你这个人脸皮越来越厚了啊，怎么说哪儿都能说到成亲的事儿啊？别说了，我才多大呀，成什么亲？不许欺负我这种小姑娘啊。”
　　皇甫焱听了笑道：“好好好，你是小姑娘，我不说了，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我揍你啊。”白小菀还真的捶了他一下。
　　两人说说笑笑的一起回去了。
　　矿石自然有人拿去提炼，暂时不会有什么结果。两个人便商量去附近的村里逛逛，看看乡野风光。其实是没什么看的，不过好在这会儿是春天，田地里有不少的野菜，白小菀便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们去采野菜，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野菜的名字，你也认识认识。”
　　皇甫焱自然是无所谓的，只要跟白小菀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但是，京城里的上官天寰可要急坏了。
　　他现在完全失去了白小菀的消息，没有了她的行踪。整天感大海捞针一样的，四处打听，但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皇甫焱为了这次出行做了严密安排，皇甫家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完全一无所知。
　　上官天寰急得都上火了。
　　他甚至忍不住想，白小菀该不会是烦透了梁王妃和萧家、顾家，干脆的，就直接跟皇甫焱跑了吧？不不不，小菀不是那样的人。
　　至少，她还小呢。
　　“世子爷。”蒋统领匆匆进来回报，说道：“才得的消息。说是皇甫焱之前找了好些探查金矿的人，估摸着……，是要去什么地方探查金矿。”
　　“金矿？”上官天寰眉头一皱，“这会儿是在什么地方啊？”
　　蒋统领为难道：“这……，属下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还说？！”上官天寰忍不住一阵火大，心里有火，让他的后槽牙更疼了。心里早就把梁王妃骂了十七八遍，恨不得碎尸万段！要不是因为梁王妃捣乱，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么多事儿？又怎么会……
　　小菀啊，到底去了哪儿？这个狠心的丫头。


第三百六十五章 消息
　　话说上官天寰因为找不到白小菀，又没有半点消息，整天弄得茶不思饭不想的。不过个把月的功夫，人就整整的瘦了一圈儿，看起来特别的憔悴。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想，也许小菀真的要离开他了，就这样走了，再也没有消息。
　　像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身份，可能注定不该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勾心斗角，刀光剑影更适合他。他和小菀的人生，可能最终并没有交集。
　　但……
　　只是这么想着，心里都难受得不得了。
　　他和白小菀认识的一幕幕，从他的眼前滑过。相识、相知、相许，彼此为了对方甚至愿意付出生命，已经相爱到这个份上的人，为什么却不能在一起呢？他真是不甘心啊。
　　思来想去，都觉得罪魁祸首是梁王妃。
　　如果没有王妃那么胡闹，那么让小菀心烦，小菀又怎么会被皇甫焱给骗走？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找不到下落？真是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蒋统领上来劝道，“世子爷，你最近把自己的熬瘦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好好调养的身体，婉县主那边会让人打听的，你别着急呀。”
　　上官天寰怒道：“我能不着急吗？我还能心平气和不成？退下吧。”
　　蒋统领却不肯推下，劝道：“世子爷，眼下漠北那边的仗都快打完了。听说最近进展很是顺利，捷报频传，看样子三郡王是要凯旋而归了。到时候，朝廷肯定少不了对他封赏，三郡王的势力可就水涨船高了。”
　　上官天寰的脸色一黑。
　　蒋统领又道：“到时候，三郡王手上握着兵权，对世子爷可是极大的威胁。再加上梁王妃那边对三郡王的支持，到时候两边夹击，世子爷可要怎么办呢？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世子爷你的身份不保，或者你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就算婉县主回来了，又能怎样呢？她也不可能逆天而行啊。”
　　上官天寰当然明白这些道理。
　　如果他出了事，就算白小菀回心转意了，也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上官天寰心烦意乱的，说道：“三郡王的事我当然知道，但是他打仗，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不可能去使绊子的。现在我就算不担心小菀的事儿，也是照样。”说着，撇下蒋统领，径直朝外面走去。
　　他一股风似的走到了大街上，却毫无目的。
　　冷不丁儿的，迎面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不由火冒三丈，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走路不会看道儿啊。”
　　“哎呦，世子爷。”对面被撞到的人抬起头来，不是别人，刚好是萧五爷，他一脸赔笑之色说道：“世子爷息怒。我这也是刚有事儿，急着赶路，所以没看清人。”
　　上官天寰这会儿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看着萧五爷就更不顺眼了。
　　当即呵斥道：“闪开，滚一边儿去！”
　　萧五爷却没有滚，而是笑嘻嘻道：“世子爷，我马上就要去漠北了。你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差遣我的？只管吩咐。”说着，还贼眉鼠眼地凑近了一些，小声道：“要不要给三郡王那边使个绊子什么的？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去做。”
　　上官天寰听得奇怪，“你去漠北干什么，捣什么乱啊？”
　　萧五爷拍着大腿道：“哎哟喂，这哪是我捣乱啊，是我们家那小姑奶奶萧翎儿！她在漠北闯大祸了。不知道发什么疯，去拍卖行拍了三万四千两银子的东西，然后拿不出钱，结果就被拍卖行的人把她给扣下了。现如今，让萧家拿银子去赎人呢。”
　　上官天寰听了皱皱眉，讥讽道：“三万四千两银子？萧翎儿算是一个什么东西，值这么多？萧家疯了才会给钱呢。依我看，就让她呆在漠北老实呆着算了。”
　　萧五爷道：“是啊，我也想啊。可是我们家老太太哭哭啼啼的，说让给拍卖行那边讲情，到时候再砍砍价什么的，非要让人去把萧翎儿给赎回来。您说这大老远的，我过去了，我的话能好使吗？指不定被别人揍一顿，到时候还得再多赎一个人。”
　　上官天寰听了冷笑，“你就算死在漠北也没人会管你的，棺材板儿都不会给你，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萧五爷听了，一脸哭丧之色哀嚎道：“世子爷，你今儿咋啦？火气这么大，何苦来埋汰我啊？我又没招惹你。倒是萧翎儿，要不是她去招惹婉县主，又怎么会惹出这样的祸事？要死也该是她死在漠北了。”
　　上官天寰原本都要走了，他根本就不耐烦听萧五爷说这些，听着就啰里八嗦的，但是突然听到婉县主三个字，不由回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萧五爷错会了意思，以为上官天寰生气他说了白小菀的坏话，赶忙道，“哎呀，这事儿肯定是萧翎儿不对，不怪婉县主啊。世子爷，我可没说婉县主半句坏话，你别生气啊。要我说，我也恨不得把萧翎儿给打一顿。”
　　上官天寰打断他，“不是这个！你是说，萧翎儿在漠北惹上了婉县主？你确定婉县主就在漠北？！”
　　萧五爷被他吓了一跳，忙道：“当然确定了！萧翎儿在拍卖行跟婉县主还争吵过，据说是闹得挺厉害的。所以，有人说是婉县主故意跟萧翎儿过不去，才让拍卖行的人把她扣下。反正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婉县主肯定在漠北。哎，这麻烦事儿啊，还得我去解决呢。”
　　上官天幻想了下，既然把小婉没有去南洋，要是她跟皇甫去了漠北也是有可能的。再听说什么拍卖行，不正好符合他们做生意人的特征吗？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
　　而且，萧五爷不会凭空说这样的谎，那么白小菀应该就是在漠北了。
　　上官天寰当即道：“正好我要去漠北送点东西，你跟我一起去吧。”
　　萧五爷听了，忙道：“那敢情好啊。世子爷要是愿意帮这个忙，那我可就省心了。”
　　上官天寰冷冷道，“帮萧翎儿的忙？我管她是死是活呢！”
　　萧五爷见状犹豫了下，恍然大悟，“世子爷，你是去找婉县主的吧？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你怎么要去漠北了。”
　　上官天寰皱眉道：“哪这么多废话？赶紧走吧。”
　　萧五爷笑道：“我正要去找镖师呢，人没联系好怎么走啊？等我把镖师找到，很快的，最多明天就能启程。”
　　上官天寰却道：“要什么镖师？我让蒋统领带一队人跟着，一起去就行了。你现在到底走不走？不走就拉倒。”
　　萧五爷忙道：“走，走走！能跟世子爷一起让蒋统领护卫，那我就更省心了。”说着，吩咐身边的小厮，“跟家里人说一声，我和世子爷一起去漠北了。”
　　小厮应声去了。
　　就这样，上官天寰带着萧五爷，两人一起回了王府。找到蒋统领把事情一说，当即就点齐了几十名侍卫，迅速上了路。
　　京城距离漠北大约要一个月的路程，一时半会儿还赶不到。
　　而此刻，白小菀正在和皇甫也忙着开采金矿的事情，基本已经确定下来。除了他们自己带的人员以外，有招了不少青壮年的村民帮忙干活，弄得周围一片热火朝天的。
　　白小菀看着黄澄澄的金子，高兴道：“皇甫你说，咱们这次能收获多少金子？哎呦？这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大买卖呀。”


第三百六十六章 错过
　　皇甫焱脸色严肃道：“这里的金矿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算了一下时间，只怕几个月是开采不完的。这样一来，消息难免会慢慢传出去。到时候，保不齐会有人打金矿的主意，所以我想，还是跟三郡王那边说一声，让他派军队过来驻扎着，会更安全一些。”
　　白小菀点点头道，“要是派军队过来的话，的确是更安全一点。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三郡王也知道这里有金矿了？他凭什么白给你派军队过来啊？回头分他一点儿还是小事，怕是惊动的朝廷都会知道吧。”
　　皇甫焱笑道：“那是自然。怎么可能用了朝廷的人，却不向朝廷禀告呢？说句实话，我赚的钱过个十辈子都够了，没必要贪心这么多。眼下开采的这一批金矿，你拿去，剩下的等朝廷驻军过来，就上交给朝廷吧。正好朝廷在打仗，军费花的跟流水似的，能补贴一些也是好的。”
　　白小菀听了，心疼的不得了，“我说，你是不是傻啦？金子，金子啊！你居然就这样白白的上交朝廷，就算是忠君爱国也不用这样吧。”
　　“傻丫头。”皇甫焱微笑解释，“这么多金矿，好几座大金山在这儿屯着，凭着我的力量，注定是不能守护安全的。搞不好，还没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钱虽好，但是也要取之有道，更要有命来花啊。”
　　白小菀嘟嘴，哼哼唧唧，“可我还是心疼啊。”
　　皇甫焱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也不算白给朝廷。你想，我上交了这么多金子，皇上又不傻，肯定会恩赏一个官给我做做。这样的话，我也算是官身了，总比一直做皇商要强，说出去体面多了。”
　　他这么做是有私心的。
　　试想，他和上官天寰、楚烨比起来，皇商的身份根本拿不出手。如果能捐个官儿，至少人前人后得一份尊敬，将来白小菀要是嫁给了他，也就是官太太了。
　　白小菀才没有想这么长远呢。
　　现在听他说要把金矿捐出去，感觉就是在割肉，心疼的慌，“这几座大金山都要捐送给朝廷，咱们才只能得一小点儿，朝廷吃肉，咱们喝汤。哎哟，我这心里疼得都要滴血了。”
　　不过大道理她也明白，金山银山，她还能花的完吗？而且还是要有命花才行啊。
　　毕竟开采金矿这么大的动静儿，肯定会传开，慢慢就会惹来有心人。到时候刀光剑影的，没有朝廷的军队肯定压不住，没办法，最后只能上交了。
　　白小菀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去给三郡王送信，让他派军队过来驻扎。不过先说好了，在他的军队来之前，开采的金子可都得归我们。”
　　听她说我们二字，皇甫焱心里自然是甜蜜的，笑道：“你放心吧，我不傻。咱们这段时间先挖好开采的，捞一块大肥肉再说。到时候，开采出来的金子全都归你，让人做成了金砖也不占地方，一箱子拉回京城就行了。”
　　白小菀还在哀嚎，“哎呀，我的心依然在滴血呢。”
　　皇甫笑道：“哪儿滴血？我帮你接着。”
　　“讨厌！”白小菀啐了一口，继而又是发愁，“不过三郡王要是来了，岂不是要见面？哎哟，我可是在不想见到他，一想到他我头都大了。”
　　皇甫焱笑道：“三郡王忙着打仗了，怎么可能亲自过来？多半是派个人带百来个兵卒过来驻扎罢了。再说，就算他真的来了也没关系。我准备把事情安排好以后，趁那边的人没来，咱们就先走。”
　　白小菀笑道：“那行，趁着三郡王没来之前我们赶紧走。要不然，我们去南洋吧？正好回京城一趟，把金子放在家里面也就踏实了。”
　　皇甫焱当然也不希望她见到三郡王了，自然是赞同的，“放心吧，这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
　　，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于是乎，等到楚烨来到这边的时候，皇甫焱和白小菀早就已经离开，扑了个空。而等到上官天寰找到拍卖行的时候，皇甫焱和白小菀又在路上，同样扑了个空。
　　最后，他们兄弟俩在军队里会合，彼此脸上都带着怒气。
　　上官天寰朝楚烨问道：“小菀是不是和皇甫焱在一起？他们人在哪儿？”
　　楚烨没好气道，“我要是知道他们在哪儿，还能等着你来？他们两个东躲西藏的，根本就找不到。”
　　上官天寰听了一阵火大，“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你怎么两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楚烨冷笑道，“你这话说的可笑了。正因为她俩是大活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人广地稀的，我去哪找他们呀？倒是你在京城那么小的地方，连两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怎么还有脸说我呢？也不嫌丢人。”
　　上官天寰气得脸色铁青。
　　可是又不想妇人一样在这里絮絮叨叨，跟他吵个没完。因此冷静了一下，问道：“你就没有他们一点的消息吗？比如说，大方向什么的去了哪儿。”
　　楚烨烦躁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别来烦我了。再说了，我就算知道，难道还能心甘情愿的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上官天寰脸色十分难看。
　　可也知道，楚烨应该没有找到白小菀他们，不然不会这么气急败坏。最主要的是，小菀那边不想见到楚烨，肯定带着皇甫焱躲开了。
　　楚烨烦，上官天寰现在心里比他更烦。
　　楚烨在这边打仗，还可以长时间驻扎在这里，而他却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的，不可能长年累月的待在这儿等白小菀。更何况，白小菀很可能已经不在漠北了。他就算在这干等着，也没有什么用。
　　因此心烦意乱的呆了三天，派人四处打听，还是没有半点白小菀的消息，只能心灰意冷的又返回京城去了。
　　楚烨得知上官天寰走了，不由冷笑，“真是蠢死了！在京城都能把人弄丢了，还好意思过来找我发脾气？没见过这么蠢的！”
　　只不过想到白小菀下落不明，忍不住又是一阵生气。
　　他原本以为皇甫焱叫他过去，多少能见上白小菀一面，却没想到皇甫那么狡猾，只留下了接待的人跟他交接，自己却带着白小菀跑了。
　　其实就在上官天寰和楚烨头疼上火的时候，白小菀和皇甫焱却悄悄地回了拍卖行。因为之前就跟拍卖行的老板说好了，会回来取那些屏风，因此特意拐回来了一趟。
　　不过白小菀心细，特意乔装打扮进了城，还让人先去拍卖行打听过了。
　　得知楚烨和上官天寰去过，但是离开了，方才进城。
　　拍卖行的老板见了他们，当即道：“贵客啊，你们可算回来了。”将他们带到包间里，细细说道：“三郡王和世子爷都来过，不过都走了。你们放心，我们可没敢泄露你们的行踪，一个字都没透露呢。”
　　白小菀点头道：“那就好。”
　　皇甫焱问道：“萧翎儿的事儿怎么样了？”
　　“哎哟喂！”拍卖行老板一脸丧气，连连摆手，“别提了。那萧家来了之后果然赖账，根本就不愿意拿出来三万四千两银子。最后好说歹说，居然只肯给三千两银子的损失费，让我们回头重新再拍卖一次。您说说，这三千两银子够干啥的？够买我们拍卖行的信誉吗？再说了，客人那边的三万四千两银子我都付了，他们就给三千两银子，连个零头都不够啊。”
　　白小菀扑哧一笑，“萧家肯给三千两已经算是赏脸了。估摸着啊，回头还得从萧翎儿的嫁妆里面扣，她一个没爹没娘的丫头，谁肯填冤枉钱啊。”
　　拍卖行老板陪笑道：“那个屏风和玉石，你们看……”
　　皇甫焱笑道：“你不要欺骗小丫头不懂行，就心口胡说，我可是懂得。既然拍卖的东西流拍了，客人那边，你肯定是少给了银子，绝对没有给了三万四千两。我估摸着，撑死两万到两万五不得了。”
　　“哎哟，皇甫公子精明啊。”拍卖行的老板见瞒不过，赶紧拍马屁。
　　“放心吧，之前说好只要你看好了萧翎儿，三万两银子就不会少你。”皇甫焱一脸大方的做派，说道：“萧翎儿人呢？你们不会收了萧家的三千两，就把人给放了吧。”
　　拍卖行老板忙道：“那能啊？现如今，连带那个萧五爷一起关着，就等你们处置呢。”


第三百六十七章 偶遇
　　“那就好。”白小菀笑道。
　　拍卖行老板继续道：“我们没有把萧翎儿放走，就连那个萧五爷，干脆也一起关了。只不过，他们毕竟是梁王府的人，我们也不可能真关他们一辈子。再说了，万一三郡王过来找事儿的话，我们也扛不住啊。”
　　皇甫焱说道：“没有让你们关萧翎儿一辈子，只要萧翎儿不似，三郡王也不可能过来找你们的麻烦。等我们离开拍卖行三天之后，你们找个机会再把萧翎儿给放了。记住，不要让她起了疑心，找点借口，比如看门的人被她贿赂了之类的，让她洋洋得意，而不知道从头到尾有人在算计。”
　　拍卖行老板忙道：“皇甫公子放心，这事儿我们保证办得干净漂亮。”又露出一脸谄媚的笑，“那之前的屏风和玉石……，你们还要吗？之前说好的，现如今我也不敢虚抬价格，零头都给你们免了，只要出三万两银子整就行。”
　　皇甫焱微笑不语。
　　拍卖行老板赶紧道：“另外，另外还有一些百年人参啊、灵芝之类的，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都一起送给你们了。虽然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好歹也值个几百两银子的本钱，回去卖一卖，还能再翻一番，这也就不算亏了。”
　　白小菀笑着道：“听起来倒是不错。正巧我手上还有点钱，你们拍卖行还藏了什么宝贝，都给我看看吧，顺路一起给算个优惠价就一起要了。”
　　拍卖行的老板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两位请随我到后面库房来。的确是还有些好东西，只要喜欢的都尽管挑去，价钱嘛，好说。”
　　一行人热闹的去了里面看东西。
　　偏偏事有凑巧，这会儿正赶着厨房的人给萧翎儿和萧五爷送饭。原本现在不是饭点儿，可是拍卖行的人存心让萧翎儿遭罪，又怎么可能赶着饭点给她送饭？都是等大家吃完了，厨房都快收拾好了，才把残羹剩饭随便弄一点给他们端去。
　　萧翎儿在这里被关了一个多月，每天都是一个人在屋子里面，除了一日三餐，根本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因此整个人都像是关傻了。
　　此刻送饭的人来了，把饭时随便往地上一放，说道：“吃饭！赶紧吃，吃完了还要拿回去呢，别让我就等。”
　　萧翎儿愣愣的，半晌才有反应，端起饭菜就往嘴里送。
　　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反抗，没有闹过。但是不管她是哭天喊地也好，还是撒泼打滚也罢，就算喊得嗓子沙哑，都没有人理会。
　　可算是把她给收拾老实了。
　　之前，萧翎儿还哭了好几天，但是哭得眼泪成河也是没用。
　　所以，就变成木现在呆呆的样子了。
　　拍卖行的人只当她是一个傻子，在等着萧翎儿吃饭的功夫，送饭的人便毫无顾忌的，跟旁边的人闲聊起来，“可了不得啦。今天又来了两个大主顾，听说拍了好些东西呢，那银子花的就更淌水似的，看着真是稀罕人。”
　　另一人道：“可不……，今儿中午的大鱼大肉都没吃完，瞧瞧，就连这位萧小姑娘都能吃上肉了。”
　　前头那个道：“那还用说嘛，皇甫公子有的是钱。听说家里金山银山的，就连平时用的茶碗瓢盆都是金子做的，那是富可敌国呀。”
　　“皇甫公子也罢了。”另一个接着道，“谁不知道皇甫公子有钱啊？倒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婉县主，年纪小小的，听说也很是会坐生意。而且就是因为生意做得好，所以皇上才特旨意册封她为婉县主呢。”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说话，根本没有管萧翎儿。
　　萧翎儿虽然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却不是真的傻了。先头还呆呆的吃饭，听了半天，反反复复都是皇甫焱、婉县主，渐渐的也回过神来了。她赶紧放下碗筷，冲到门边喊道，“你们是说皇甫焱和婉县主回来了吗？”
　　送饭的人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关你什么事儿？赶紧吃吧，吃完了还要把碗拿回去，别在这儿磨蹭了。”
　　萧翎儿却在心里默念，白小菀来了，白小菀来了。
　　白小菀这个狐狸精！怎么还敢有脸回来？是了，白小菀一定是回来看她笑话的，真是太可恶了！白小菀现在和皇甫焱搅和在一起，得意的很，一定要让白小菀栽个大跟头！
　　萧翎儿这段时间积攒了许多恶气，虽然不知道关起来是白小菀的主意，但是为了出气，同样把白小菀给怪罪上了。
　　又想着，要不是因为白小菀勾引了三郡王，三郡王变了心，有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都不来把她救出去？所以，千错万错都是白小菀的错！
　　可惜她再恨都没用。
　　拍卖行的人看着她不准出门，根本见不到白小菀，更弄不出任何幺蛾子。倒是白小菀和皇甫焱买完了东西，下午就走了。萧翎儿苦苦的煎熬了三天，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看守的人居然喝酒喝醉了。
　　萧翎儿小心翼翼的溜了出去，连萧五爷都不管，叫上自己的下人就偷偷跑了。
　　拍卖行的老板站在二楼窗户口，看着她离开，冷笑道：“这个蠢货也该走了。不然整天在我这儿白吃白喝的，浪费粮食！”
　　萧翎儿还什么都不知道。
　　等她走了，拍卖行的老板按照之前的吩咐，故意说萧五爷找人放走了萧翎儿，把萧五爷狠狠的揍了一顿，然后将人扔到了大街上。
　　不用说，萧五爷千里迢迢为了萧翎儿而来，结果却抛下，还被一顿胖揍，自然把萧翎儿给恨到了骨子里。这也是白小菀的计谋，如此一来，等萧五爷回了京城以后，肯定不会让萧翎儿过得舒心，少不了暗地使绊子。
　　嘿嘿，正好渔翁得利。
　　原本一切顺利。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瞬息万变。
　　白小菀和皇甫焱一路南下，准备先回一趟京城，却不料走出去没几百里，就遇到当地流寇动乱打起来了。为了安全，两人商量了下，只好暂时避让在旁边的一个小镇上。偏巧，正好和赶路疲惫的萧翎儿遇上，真是冤家路窄了。
　　萧翎儿一见白小菀，当即就破口大骂，“你这个狐狸精！整天勾引男人，现如今，还学会跟着男人一起跑了。”
　　白小菀冷笑着看她，勾起嘴角，“奸夫也是一对呀！总比啊，有些人上赶着倒追，却没人理睬，哎哟哟，真是好可怜哟。”
　　“你……”萧翎儿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眼睛都瞪圆了。
　　“咳咳。”皇甫焱则是不好意思，白小菀张口就是奸夫，说的毫不客气，听着实在是叫人有些扛不住。可是她说，他们两个是一对儿，又让他觉得倍感甜蜜，“好了，小菀，不用理会她，咱们走吧。”
　　白小菀笑笑，“是啊，狗咬了你，没必要也去咬狗一口啊。”
　　“你骂谁是狗？！”萧翎儿顿时就气炸了，想也不想，就要从马车上面跳下来，结果一脚踩空，竟然直挺挺的正面朝地摔了下去！就听她“啊！”的一声，杀猪似的惨叫，然后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下人赶紧去搀扶。
　　萧翎儿被人扶了起来，额头上在流血，嘴里也在流血，她痛得直哭，“呜呜，我的……，我的牙……”指着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牙。”
　　大家一看，才发现萧翎儿的牙被磕掉了。
　　白小菀忍不住瞠目结舌，想笑，又看着萧翎儿够惨的了，强忍住没笑。一抬眼，却发现旁边的萧五爷在冷笑，似乎对于萧翎儿的惨状很是满意。想想也是明白，萧五爷可是因为萧翎儿吃了大苦头，遭了不少的罪啊。


第三百六十八章 妖孽
　　萧五爷假装道：“快！快请大夫。”
　　白小菀忍不住在心里发笑，牙齿掉了，请大夫又什么用？在古代，可没有办法镶牙，做什么种植牙啊。从今往后，萧翎儿都要缺了一颗牙，长嘴就有一个黑乎乎的，真是想想都忍不住笑了。
　　好巧不巧，白小菀的笑容被萧翎儿看见了，顿时怒叫，“你还敢笑我？”她嘴里流着血，大声叫喊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狰狞的很，下人都吓得不敢靠近了。
　　白小菀却淡淡道：“我心情好，笑笑都不行啊。”
　　萧翎儿气得大叫，“你就是……，就是在故意嘲细我……”她缺了门牙，说话漏风，连嘲笑二字都说不清了。
　　白小菀看着她也是可怜，但也可恨，摇摇头，便招呼皇甫焱道：“我们走吧。”免得萧翎儿狗急跳墙，指不定就疯了上来咬人。
　　皇甫焱自然也不想理会萧翎儿，当即和白小菀一起走了。
　　萧翎儿气得浑身打颤，也是痛得。
　　等回了客栈，找大夫过来瞧了，说道：“别的倒是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但是这个门牙缺了一颗，却是……，却是麻烦了。”
　　萧翎儿怒道：“难道要我以后就这么缺一颗牙？！”
　　大夫为难的很，“姑娘，我只是一个看伤风感冒的大夫，实在不懂牙啊。倒是听说，南洋那边有洋人的技术，可以用象牙打磨一颗牙，和真的差不多，装上去以后就看不出毛病了。只是不能用力嚼东西，但……，这个不是在下力所能及的。”
　　萧翎儿先是有了安慰，继而却道：“南洋的大夫？那……，我去哪儿找南洋的大夫啊。”
　　萧五爷怕她再闹，哄道：“好歹能治，等回了京城再让人找南洋大夫，帮你把牙装好就行。现在也急不来，你身上还有磕伤的地方，先好好休息吧。”
　　萧翎儿根本看不上庶出的萧五爷，冷哼道：“你出去吧。”
　　萧五爷巴不得早点出去，赶紧走了。
　　“白小菀！”萧翎儿在屋子里咬牙切齿，对天发誓，“你给我等着，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既然叫我遇上了，就让你知道知道，你萧家姑奶奶的厉害！”
　　她的眼珠子乱转，在心里飞快的琢磨各种恶毒的诡计。
　　话说白小菀和皇甫焱去逛了一会儿街，因为此处地方小，街道上的店铺不多，觉得逛着没多少意思就回去了。
　　他们也住在客栈，只不过和萧翎儿并不在同一家罢了。
　　白小菀坐下道：“真是晦气，怎么好巧不巧又遇到萧翎儿了。”扭头看向皇甫焱，嘟了嘟小嘴道：“咱们休息一晚就走吧。我看萧翎儿受了伤，估计还要多住几晚的，正好咱们早点回京城去，免得路上再跟她撞上了。”
　　“嗯。”皇甫焱点点头，说道：“只是前面的道路上有流寇，要避开的话，只能绕一个大圈子才行了。偏生这边又没有水路，这绕路起来，也是挺辛苦的。”
　　“辛苦，也好过跟萧翎儿在一起。”白小菀哼道。
　　她今儿穿了一袭鹅黄色的上衣，发髻上挽着翠绿色的缎带，看起来像是春天里的迎一般鲜嫩。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乌黑乌黑的，透着灵动狡黠的光芒，让人一看就舍不得移开视线。
　　皇甫焱痴痴的看着她，情不自禁道：“行，都听你的。”
　　他穿了一身宝石蓝的长袍，刺绣淡淡的宝相花纹，看起来有种低调的奢华，气度更是透出一种矜贵的雍容味道。
　　特别是眼神，里面饱含了浓浓的深情的起床了。
　　她一向心宽，昨天的烦恼早就丢到脑后，忘得干干净净的。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呼吸着纯天然的新鲜空气，感觉真是美好极了。
　　“皇甫焱还没有起来吗？”白小菀抓了一个小丫头问道。
　　“公子早起来了。”丫头笑道：“说是要给县主去买什么小笼包，还不让下人去，非得自己亲自跑一趟。已经去了一会儿，县主等等，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哦，好吧。”白小菀点点头，不过她不想回屋子里去，而是伸着懒腰往楼下走，“我到楼下门口等他，到时候他来了，我就吓他一跳。”
　　丫头抿嘴一笑，“别把小笼包吓掉就行了。”
　　“哈哈。”白小菀笑着下了楼，嘴里嚷嚷道：“放心，给你留几个小笼包子。”她脚步轻快的到了楼下，左看右看，想找一个绝佳的位置躲藏起来。
　　正在低头寻摸，忽地一扭头，发现背后站立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白小菀是低着头，先看到一双男人的黑色长靴，刺绣着金色的花纹，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但是她还没有抬头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就感觉到阵阵杀气！本能的觉得不舒服，赶紧朝旁边溜，打算回到楼上去。
　　“你要去哪儿！”背后一个低醇的声音响起。
　　白小菀顿时被焦雷劈中了。
　　“跑什么跑？我是鬼啊！”楚烨一把抓住了她，脸色阴沉，“来了漠北还东躲西藏的，叫我好找！要不是一直让人跟踪拍卖行那边，还不知道你会躲到这儿！”
　　“呃……，呵呵。”白小菀尴尬的笑着回头，抬头看向他，“三郡王，……好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相思
　　“你觉得，我现在心情好吗？”楚烨问道。
　　他并没有穿将军的精铁盔甲，而是一身家常的玄色长袍，只在领口、袖口刺绣金纹，但即便是这样简单的装束，仍旧透出叫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那表情，分明写着生人勿近。
　　偏偏楚烨又长着一张异常俊美的脸庞，再被身上的暗金花纹衬得灼灼生辉，妖艳、凌冽，仿佛修罗场走出来的人间妖孽，令人不自禁的沉迷。
　　白小菀看的心口砰砰乱跳，咽了咽口水，“那个……，你好像越来越帅了。”
　　“啪！”楚烨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哎哟喂！”白小菀一向拿他没办法，更是被他欺负惯了，委屈的扁起小嘴，“干嘛啊？一见面就这么凶，人家夸你，你还动手打我，嘤嘤嘤……”
　　“打的就是你！”楚烨看着她，没见到的时候真是火气冲天，恨不得把她撕成八瓣，见了面却又下不去手，“好，很好！你越来越能耐了。”
　　“我……，我怎么了嘛。”白小菀心虚道。
　　“呵呵。”楚烨冷笑。
　　“打得我好痛。”白小菀揉着脑袋抱怨，见楚烨一个冷厉的眼锋扫过来，当即吓得改口道：“算了，算了，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用不着你原谅！”楚烨一把抓住她，二话不说，就给拖出去上了马车。
　　“喂！这是要去哪儿？！”白小菀叫道。
　　“不用你管。”楚烨说话，还是一贯的小霸王作风，根本不容商榷。当然了，今天他是专门趁着皇甫焱不在，要偷偷带走白小菀的，就更不可能跟她商量了。
　　“真是服了你了。”白小菀知道拿他没办法，郁闷道：“你这人，就算要带我走，也让我跟皇甫焱说一声啊。我就这么走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我被贼人拐走了呢。你说，这叫他多担心啊。”
　　“担心死了才好。”楚烨回道。
　　“…………”白小菀对他真是无语了。
　　好吧，长得帅的人都是要任性一些的。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楚烨一直神经紧张兮兮，快马加鞭的出了城，跑出了十几里，都不见后面有人来追才稍稍放心。他腾出空来，回头看了气鼓鼓的白小菀一眼，说道：“我的心情很不好，你别摆出这副臭脸给我看，免得叫我上火。”
　　白小菀气得瞪眼。
　　继而想了想，又露出一脸夸张的谄媚笑容，“，这样行吗？”说着，还动手动脚的给他捶腿，哼唧道：“一个大男人，欺负我这个弱小的女子，算什么本事？真是……”
　　“你长大了。”楚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马车空间很小，彼此几乎就是贴在一起的。轻轻一嗅，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眼前都是她的一颦一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宛若天上的繁星一般闪烁，格外的迷人。
　　他的小菀，越发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白小菀感觉像是一头饿狼盯着自己，有点紧张，偏偏马车里面根本就躲不开，“那个……，你要是饿了，也不用露出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吧。”
　　“吧唧！”楚烨忽然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然后得意笑道：“算是你欠我的。”
　　白小菀把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目瞪口呆，“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欠你这个？喂，你凭什么吃我的豆腐？你……，我，我要下车。”
　　“哪儿都不许去。”楚烨霸道的很，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感受着柔软和温暖，脸上竟然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小菀，别闹了，安静的陪我一会儿。”
　　白小菀伸手拍开他的魔爪，气愤道：“你先安静吧。”
　　楚烨笑了，“好，咱们都安静点儿。”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每一个表情都很灵动，都很迷人。有一种占到了小小便宜的得意和满足，又有着赤子少年一般的愉悦快乐，让人不忍心责怪。
　　“臭不要脸！”白小菀瞪他，可是她也知道，现在根本不可能逃掉，所以只能尽量顺着楚烨说话，顺便打岔，“你怎么偷摸跑出来了？不是打仗吗？”
　　楚烨满不在乎道：“仗都快打完了，你不知道？难道我往朝廷送了那么多捷报，上官天寰都没跟你说？也对，他自然是不愿意告诉你了。”
　　白小菀还真的不知道。
　　楚烨哼道：“等我回去，要他好看！”
　　“你又闹什么？”白小菀不满道：“你打仗赢了，是好事，做什么还这么小鸡肚肠的，专门跟自家哥哥过不去？要是皇上知道了，也说你小气。”
　　“扯淡！”楚烨没好气的瞪她，继而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对了，你怎么跟着皇甫焱跑出来了？我之前可是听说，你和上官天寰整天黏在一起的，叫我心里好不舒服。那现在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所以你就跑了。”
　　“没有。”白小菀烦躁起来，把脸扭向了另外一边。
　　“口是心非。”楚烨越发高兴起来，说道：“我早说了，上官天寰根本就不适合你。就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怎么合适做世子夫人？每天规矩把你框起来，还有王妃跟你过不去，日子别提多难过了。”
　　“那也不管你的事。”白小菀没好气道：“你有空说上官天寰，还是先管管那个无法无天的萧翎儿吧。上官天寰再烦人，也没有她烦人。我可是听说，萧翎儿是梁王妃给你内定的三郡王妃，你未来妻子，哼哼。”
　　“你哼什么？”楚烨忍不住又抬手要捶她，最后却没舍得，缓缓的又放下来了，“梁王妃是想要把萧翎儿嫁给我，可是我不愿意娶。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出来带兵打仗，终于等到现在要凯旋而归了。”
　　白小菀好奇道：“这个跟你不娶萧翎儿有啥关系？你赢了，只怕王妃更看好你，更要把萧翎儿嫁给你了。”
　　“她们做梦！”楚烨冷声讥讽，继而看向白小菀，认真道：“这次班师回朝以后，皇上一定会因为我凯旋而归赏赐我的。到时候，我就跟皇上说别的上次都不要，只要皇上一道赐婚圣旨，把你嫁给我就够了。”
　　“咳咳咳……”白小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个，你开什么玩笑。”
　　楚烨一张俊脸沉下来，“你看，我像是开玩笑？”
　　白小菀吓得结巴，“那、那也不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了？”楚烨恼道：“我和你是最早认识的，别的人都应该统统靠后，他们算个屁啊！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难道不是天生地造的一对儿？你不用想了，你和上官天寰半点都不合适，等着嫁给我吧。”
　　“…………”白小菀无言以对。
　　“那个……”楚烨犹豫了一下，那张一向冷酷无情的脸庞微微扭曲，竟然露出和大将军不相衬的羞涩，“以前是因为你总是躲着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担心，所以才对你凶巴巴的。等你嫁给我了，我不担心，就会……，对你温柔一些的。”
　　“………………”白小菀哭笑不得。
　　苍天啊！大地啊！这都是什么节奏啊。
　　她揉了揉额头，说道：“那个……，我还小呢。”
　　“我等你。”楚烨当即干脆道：“反正从皇上赐婚再到成亲，准备个两、三年也是正常的。或者你早点嫁给我，和我在一起，先不圆房做个童养媳也是不错，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就行了。”
　　白小菀干笑，“你是不是吃错了药？我有什么好的？你看，我又没啥背景，长得也一般般，还贪财，而且脾气也不大好。”
　　楚烨不耐烦的打断她，“我就喜欢你这样毛病多的，口味儿重，行了吧。”
　　白小菀张大了嘴巴，气得大骂，“你大爷的！”


第三百七十章 冤家
　　楚烨见她生气了，被她骂了，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好吧，好吧，随便你骂。反正你在这路上，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听，不过就是吵得我有点烦罢了。”
　　“你二大爷的！”白小婉气愤的道。
　　楚烨反倒被她逗笑了，故意气她，“你老惦记我大爷和二大爷干什么？再说了，我也没这么多大爷二爷呀，你就别瞎惦记了。现在你看看清楚，是我在你跟前，所以你心里惦记我就行了。”
　　白小菀知道他是一个无赖，最会胡搅蛮缠，跟他讲道理根本就没有用。
　　因而气鼓鼓的转过身去，不想理会他。
　　反正她想过了，楚烨不可能把她怎么样，而她现在又不想见到上官天寰。那么只要远离上官天寰，不管是跟在皇甫琰身边，还是跟在楚烨身边，两者都没又什么区别，反正每天就吃饭睡觉好了。
　　倒是有些心疼她的那些金子，皇甫也都答应好给她了，结果她还没摸到手，就这样被楚烨给拐跑了。心下又忍不住担心皇甫焱，等他回来见不到自己，肯定很着急吧。
　　可恨楚烨这个混蛋，居然连说一声都不让啊。
　　正如白小菀猜测的那样，皇甫炎的确是很着急，着急的都快原地包扎了。原本他出去给白小菀买包子，兴冲冲的回来，就要拿着包子去找白小菀讨好，结果人却不见了。
　　丫头说白小菀在门口等他，他又赶去门口找，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还是不见人影儿。
　　皇甫焱担心她被萧翎儿抓去了，或者遇到危险，因此派人四处寻找。结果从早上找到中午，还是不见人。这个时候，皇甫焱就算再安慰自己都没有用了，他知道白小菀丢了。
　　但到底是怎么丢的？却不知道。
　　皇甫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萧翎儿。因此找到萧翎儿住的客栈，一进门，就冲着萧翎儿大喊：“萧翎儿！你把小菀藏在哪里去了？”
　　萧翎儿一脸莫名其妙，说道：“我怎么知道白小菀在哪儿？我要知道她在哪儿，早就把她给掐死了，还藏她干什么？真是神经病！”
　　皇甫焱怒道，“你要是敢对小菀做什么手脚，我饶不了你！”
　　萧翎儿的门牙掉了，一张嘴，就露出一个黑黑的洞，“我对他能做什么手脚？我要是找到她直接勒死，保证不做手脚！”
　　“你闭嘴！”皇甫焱在她的屋子里找来找去，没有见人，眼下没有空跟萧翎儿拌嘴，只能气急败坏的离去了。
　　萧翎儿等他走了，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白小菀虽然不是她抓走的，但是今天早上，她原本就想去找白小菀麻烦的。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楚烨，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楚烨拉着白小菀上了马车，两人一起走了。
　　萧翎儿心里面那个恨哪，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她却没有急着去追。
　　楚烨带着白小菀离去，肯定去不了别的地方。毕竟他还要打仗，不管怎么绕路，最后肯定都是带着白小菀回军营去了。
　　萧翎儿心里闪过一个狠毒的念头。
　　既然知道了白小菀的下落，那就是报仇的好时机到了，绝不能放过她！而她很清楚，她要是就这么跟萧五爷回去，加上之前在拍卖行惹祸，肯定更加不可能出来了。所以，趁着在外头赶紧溜走，再把白小菀给彻底解决了。
　　如此，方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而此刻，白小菀对萧翎儿的怨恨还一无所知，正在跟楚烨生气呢。
　　楚烨知道她气性有限，反正不哭不闹的，就是赌气不理他而已，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因此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时不时的逗她，“不理我了？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那你午饭还吃不吃？不回答，就是不吃了。”
　　“烦人不啊！”白小菀翻身起来，直接抓住他的脸狠狠一捏，还朝两边扯，“你再聒噪，我就把你的嘴给撕了。”
　　可怜楚烨，一张俊美的脸被她扯得变了形。
　　他暧昧的看着她，说道：“你再摸我，我就会忍不住想亲亲你。”
　　“滚蛋！”白小菀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松开手，反弹似的往车背靠了靠，威胁他道：“你别过来啊！不然……，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楚烨的眼眸好似倒影月色水华，轻轻勾起嘴角，一点一点的逼近她，“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跟我说说。”说着，伸手想要在她脸上滑过，却忍住了，“小菀，你现在还只是一朵花骨朵儿，我等你长大，好不好？”
　　说到最后，眼里的情意像是潮水一般溢了出来。
　　白小菀实在不好对着赤子之心说笑，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份真诚，比他俊美的容颜还要叫人不自在，“我说了，我喜欢的人是上官天寰。”
　　楚烨却满不在乎道：“你才多大，知道是什么是喜欢啊？你不过是稀里糊涂的，被上官天寰那个狡猾的家伙骗了，稀里糊涂的上了当。”他的语气转而坚定，“我决定了，以后就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再也见不到上官天寰，就不会被他诱惑了。”
　　白小菀没有说话。
　　其实心里却在想，如果真的离开上官天寰几年，也许还是好事呢。可能冷静下来，彼此发觉并没有那么牵挂对方，并不是非在一起不可，到时候都解脱了。
　　楚烨又道：“再说了，这次你为什么离开京城跑出来？你要是说，你没跟上官天寰吵架鬼都不信！你们要是好好的，你舍得离开他？你敢跟皇甫焱出来不怕他吃醋？嘿嘿……”他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所以嘛，你们两个完蛋了。”
　　他本来是故意给白小菀洗脑的，顺便让心里痛快。
　　却没想到，一语触碰到白小菀心里最脆弱的地方，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她之前和上官天寰说好的，不论什么困难，什么麻烦，都要一起面对风雨无阻。但是在经历梁王妃、萧月兰和顾晴柔，以及知道上官天寰府里还有姬妾以后，她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不是不喜欢她。
　　而是非要在一起，实在是让她觉得太累太累了。
　　白小菀先是眼泪坠落，接着小声啜泣，再后来是忍不住的泪水汹涌，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了。
　　楚烨瞧着心疼极了。
　　可是他一向说不来温柔的话，反倒凶道：“你蠢不蠢啊？为了一个臭男人哭什么？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说，我替你揍他。”
　　白小菀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掉泪。
　　她原本就生得白皙如玉一般的肌肤，又是眉眼精致，哭起来简直好像梨花带雨，便是铁打的人见了也要心软。更不用说，楚烨原本对她就是一腔热情，又怎么舍得她受伤？可是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一着急，干脆把紧紧搂在了怀里。
　　白小菀挣扎要他松开，越挣扎，他就越发紧紧抱着不肯松开。
　　到最后，白小菀实在累了。
　　干脆在他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呜呜，呜呜呜……”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为什么要爱上上官天寰，是她爱错了人吗？错了吗？她的心真的好痛。
　　“哭吧，就痛痛快快的哭这一次，然后忘了他。”楚烨紧紧抱着她，说道：“以后你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的事儿。除了你，别的女人我都不招惹。要是女人招惹我，我就杀了她！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白小菀却完全听不进去。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问自己，错了吗？他们的感情完了吗？真的，真的好难过。


第三百七十一章 恶狼
　　白小菀把这些日子的委屈痛快哭了出来，哭完了，心中的情绪宣泄干净，反倒感觉比平时更加平和安宁。只是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也懒得擦，轻轻推了推楚烨，“松开我，鼻子堵住了，你再搂这么紧我呼吸不畅。”
　　这话说得很是平静，有一种冰凉冷静的理智味道。
　　楚烨不得不松开了她，有点不知所措，“是不是口渴了？给你……”他在车厢里摸出一个牛皮水壶，拧开了，“喝点水吧。”
　　白小菀还真的“咕嘟嘟”和了几口，然后叹气，“我算是明白了。我喜欢他，但是还没有喜欢到……，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喜欢一个人，和一辈子风雨同舟，还是差的太远。想通了这个道理，我也就没那么难过纠结了。”
　　之前，一直纠结着必须在一起，但是另一边又不想面对梁王妃等麻烦，左右摇摆不定。
　　觉得留在上官天寰身边才是对的，然而真的面对那些麻烦时，又难受、烦躁、不开心，现在才明白，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就非要历经千难万险在一起。
　　白小菀苦笑道：“看来我这个人没什么慧根，修不成正果。遇到一点小麻烦就讨厌，遇到大麻烦就上火，遇到一堆麻烦，只好……，放弃那个让我不开心的人了。”
　　楚烨听了高兴道：“你这么想就对了。”
　　“所以，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白小菀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来了精神，“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啊，有钱，有趣，为什么非要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呢？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比自己更在乎自己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把别人强行拉在一起，实在是太累了。”
　　“喂喂喂！你都在说什么啊？疯了吗？”楚烨叫道。
　　“没有啊。”白小菀一脸认真，哼道：“我是说，从今以后我都要为自己而活。别人通通与我不相干，别人的烦恼休想加给我，嘿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感情，果然是这世上最麻烦的事儿。
　　不要好了。
　　白小菀大口大口的喝水，又翻出一个烧饼啃了起来，如此还不够，又吃上了肉干，然后吃饱喝足倒头就睡。她躺下去的时候，还对楚烨说了一句，“刚才哭了半天，费了好些力气，后来吃东西也消耗不少体力，我要睡一觉。你别吵我，等我睡醒了就元气满满，又是活蹦乱跳的白小菀了。”
　　楚烨的嘴角抽了抽，不悦道：“睡吧，睡吧。”
　　到底还是心疼她，没有再说话打扰她，看着她闭上眼睛满满呼吸均匀。真好，他的小菀性子真好，哭过，睡一会儿，就会好起来了。
　　不像那些伤风悲秋的无知女人，看得叫人心烦。
　　楚烨心里明白，别看白小菀嘴上说的轻松，但心里肯定还是难过的。只不过，她选择把那份伤心难过封存，不再去管。不管怎么样，她既然喜欢过上官天寰，要忘了，肯定就需要一段时间来抹去记忆。
　　而这段时间，他绝对不会提起上官天寰让她想起的，最好是她再也不去想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白小菀吃饱喝足加上体力消耗太多，结果就一觉睡到天黑。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还没有醒，楚烨想了一瞬，直接把她给抱了起来，然后进了客栈说道，“最好的上房，要一间！”
　　白小菀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被人抱了起来，但是眼皮却很沉重睁不开。反正知道是在楚烨身边没有危险，也就懒得睁开了。
　　楚烨低头看了看她，好笑道：“小一样。”
　　“嗯……”白小菀哼唧了两声，嘟哝道：“别出声儿，我还……，想睡。”等到楚烨把她放在，盖上被子，舒服的摆了一个姿势，“别叫我吃饭……”
　　话音未落，就昏沉沉的没声音了。
　　楚烨真是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还真是心宽啊。”忍不住看了一眼，结果干脆坐在床边不走了，晚饭他也不想吃了。
　　楚烨靠坐在床边，旁边躺着白小菀，让他想起当初两个人在桃花村的时光。
　　那时候，他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要不是白小菀救了他，肯能早就没命了。那时候，他躺在白小菀的破旧小，吃着粗糙的食物，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但是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是怎么转的，居然又让白小菀遇到了上官天寰，并且……，还让她被上官天寰迷惑了。
　　但是，上官天寰终究还是不适合她。
　　他们注定有缘无分！
　　楚烨这么想着，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理，赶紧朝着白小菀身边靠近，然后平躺下来。他忍不住暗搓搓的想着，这样……，算不算同床共枕？嗯，他和白小菀一早就睡过一张床，注定了是要做夫妻的。
　　楚烨躺着躺着，最后也跟着一起睡着了。
　　这些天，他为了找到白小菀四处奔波，黑夜白天的兼程，其实比白小菀哭了一场更累。于是两个人晚饭都没有吃，就这么早早的睡下了。
　　安稳无事。
　　第二天，白小菀睁眼醒来一看，窗外都已经太阳高高升起了。她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结果一扭头，发现楚烨在旁边睡得四仰八叉的，不由嘴角抽搐，“这家伙，还真是厚脸皮啊！”
　　她琢磨着，不如去楼下买点小笼包之类的，回来先吃着。
　　到时候，让楚烨闻着香味儿醒来，但是却当着他的面吃完不给他，哈哈……，这个主意还真是有趣啊。这么想着，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上鞋子，悄摸摸的准备溜出门。
　　却不料，刚一开门就吹来一股阴风。
　　今天一早风就这么大？不对啊，这是客栈院楼里，怎么会有风？白小菀脑中刚闪过这么两个念头，就见旁边一道黑影闪过，似乎还有白森森的牙齿，……是个什么玩意儿？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就被重重一击，半边身子剧痛摔倒在地！
　　“啊！唔……”白小菀一声惨叫。
　　她惊恐的扭头回去一看，居然发现了一只长着獠牙，面目狰狞的恶狼！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她，长着大嘴，随时随地都要冲过来咬断她的咽喉！
　　她要死了，跑不掉的，白小菀一瞬间绝望了。
　　在她认为的人生最后一瞬，想起的居然是上官天寰，如果……，她没有跟上官天寰赌气，呆在京城忍受那些鸡零狗碎，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可是下一瞬，又忽然想起楚烨还在屋子里面睡觉，不能让他一起死。
　　白小菀嘶声大叫，哭喊道：“楚烨！快走！”
　　可是楚烨不但没有快走，反而从里面冲了出来，提着剑，一脸剑气凌然的模样。只见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朝着恶狼过去！
　　可是狼不傻，而且十分骁勇善战，灵巧的往旁边一闪就躲开了。
　　白小菀已经吓傻不会说话。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烨和恶狼纠缠在了一起。眼睁睁的，看着那恶狼仗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一口咬在了楚烨的上面，“啊！唔……”，楚烨单膝跪在地上，然后反手一剑狠狠挥过去！
　　“扑哧！”狼头竟然被生生砍掉，但是因为紧咬着楚烨的不松口，居然没有掉下来，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挂在了楚烨的上，四周鲜血喷溅！
　　“来人！快来人啊！”客栈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叫喊，“楼上有狼！”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抓人
　　不多时，就有几个大汉冲了上来。
　　而楚烨不仅大腿被狼头咬住，后背也被狼爪子抓了好几道，浑身鲜血淋漓，看起来情形十分吓人！众人见恶狼已经头首分离，赶紧把狼头掰开，将楚烨给抬了进去。
　　客栈老板急道：“快！去找大夫！”
　　白小菀软绵绵的坐在地上，她被恶狼重重一掌击打在肩膀和后背上，隐约还觉得后面有些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被狼爪子给抓了。但应该受伤不重，至少没有出太多的血，所以周围的人都没特别紧张她。
　　一个婆子上来搀扶道：“姑娘，没事儿了，狼已经死了。”
　　白小菀浑身发抖，咬牙道：“我刚才被狼拍了一巴掌，后背疼的厉害，肩膀感觉也动弹不了了。而且，我还腿软脚软的，你别动……，让我在地上坐一会儿。”
　　婆子闻言，赶忙看了看她的后背，惊呼道：“哎呀，流血了。”
　　这才又叫了一个人，两人把她给抬了进去。
　　婆子给白小菀脱了衣服，检查伤势，“哎哟，后背被拍的青紫了，还有两道抓痕，应该是狼爪子爪的。不过不是太凶，看起来只是皮外伤。姑娘，你忍一忍，等大夫给里面那位公子看完了，就来给你开药。”
　　白小菀却咬牙下了床，说道：“帮我把衣服穿好，我要过去。”
　　楚烨到底怎么样了？这个傻瓜。
　　婆子小心翼翼的给她穿好衣服，扶着她，去了楚烨的屋子。大夫正在床边给楚烨清理伤口，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一段段的绷带缠绕上去。可是身上鲜血却止不住，还是不停的渗透出来，满屋子都是猩红的颜色和血腥气味儿。
　　白小菀没觉得害怕，只有止不住的眼泪滚滚下落。
　　好半天，大夫才收拾完毕，擦汗道：“伤口已经用了金疮药，包扎起来了。但是这位公子受伤很是严重，怕是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才能下床。”
　　白小菀点头道：“好，知道了。”
　　大夫又吩咐婆子道：“去熬一点骨头汤，给他补补。”又问白小菀，“姑娘，刚才看了伤势可严重？我见姑娘能活动，应该没有大问题吧。”
　　“我没事。”白小菀红着眼圈儿道：“就是一点皮外伤，给我留点金疮药就好了。”
　　“嗯，金疮药在桌上。”大夫说完，带着一行人收拾出去了。
　　白小菀走到床边，看着她忍不住哽咽道：“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走？你傻不傻啊？！还以为自己能打赢狼？真是蠢死了。”
　　哪知道楚烨虽然伤势很重，却没有昏迷，反而脸色惨白的睁开眼睛，冲她一笑，“我傻？是谁喊着让我快走的，你才傻呢。”
　　“就是你傻！”白小菀哭着骂道：“我算什么啊？死了，就死了。可是你……，你的生死事关千千万万的人，你不能死。”
　　楚烨却满不在乎，轻笑道：“什么千千万万的人，我可没有那么高尚，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了。我说了，我来打仗只是为了挣一份功名，然后好回去娶你。所以，比起千千万万的人，当然还是你更加重要。”
　　“那你也傻！”白小菀哭骂道。
　　“好好好，我傻。”楚烨笑了，可是他一动，就牵引的伤口剧痛，忍不住“嘶”了一声，“那头狼呢？大爷的，弄得我伤势这么重，回头把它剁成肉酱！”
　　白小菀在床边坐下，红着眼圈儿瞪他，“你闭嘴吧！留了那么多血，失去了多少元气啊？还在这里耍嘴皮子？就不能老实的歇一会儿。”
　　楚烨的确是强撑着力气，努力笑道：“那你在旁边陪着我，别走，我就睡觉。”
　　白小菀没好气道：“我去哪儿啊？我背上还有伤呢。”
　　“那挺好。”楚烨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笑嘻嘻道：“我们两个都成了病号，你走不了，肯定也舍不得就这么丢下我，就会……，就会，一直陪着我。”说着，说着，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不自禁的睡了过去。
　　白小菀的眼泪悄悄掉落。
　　不过她的肩膀和后背也疼得厉害，看着楚烨睡了，出去找到婆子给她上了金疮药，然后喝了点水，便回到楚烨的屋子坐下。坐了一会儿，又觉得腰酸背痛的，特别是肩膀那块儿疼得厉害，干脆爬到床上躺下了。
　　哎，两个伤员啊。
　　白小菀不像楚烨那样失血过多，根本没法昏睡，只觉得悲伤疼痛难忍，忍不住小声的丝丝吸气，心里直骂娘，“妈蛋，客栈怎么会有狼？”
　　对啊！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再问自己，客栈怎么会有狼呢？就算这里是漠北的客栈，那也不是郊外，怎么会有狼啊？不对啊。
　　白小菀顿时睡不着了，她翻身爬起来，就要下床去找客栈老板理论。
　　楚烨却伸手抓住了她，“去哪儿？”
　　白小菀愣了一下，“你不是睡着了吗？”
　　楚烨笑道：“我要是不装睡，你能留下来嘛？”见白小菀瞪眼，赶紧哄道：“刚才是昏着睡了一会儿，不过后来醒了。对了，你去哪儿啊？不是也受伤了，好好的躺着，还瞎跑个什么劲儿啊。”
　　白小菀便把心里的怀疑说了。
　　楚烨一声冷笑，“客栈当然不应该有狼。你不用操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一定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而且，多半是针对你来的。”
　　“针对我？谁呀？”白小菀先是一愣，继而喃喃道：“萧翎儿？”
　　楚烨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咬牙道：“应该是她。我去找你的时候，其实看到萧翎儿了，但是急着带你走没有管她，所以，多半是她派人跟踪了我们。那头恶狼放出来，就是为了伤你！毕竟我是沙场征战的大将军，一头恶狼，还害不了我。”
　　白小菀听得瞪圆了眼睛，气愤道：“真的是她？也太恶毒了吧。”
　　楚烨眼中寒光四射，冷冷道：“方才你没进来的时候，我就跟客栈老板说了。如果找不出这幕后放狼的人，我就带人来把这家客栈给缠平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那我不管了。”白小菀颓丧道：“没想到，萧翎儿这人如此恶毒！那以后我怎么办啊？回到京城，她肯定还会没完没了的找我麻烦，那我还怎么做生意啊？烦人，那我……，我干脆不回京城去了。”
　　不回京城，京城的所有麻烦都没有了。
　　至于生意，先交给皇甫焱照看便是，她还乐得逍遥呢。
　　楚烨一直沉默不语。
　　白小菀只当他是因为萧翎儿的身份为难，也不忍心逼他。不然呢，总不能叫楚烨把萧翎儿给人道毁灭了吧。再说了，她也没打算嫁给楚烨，将来自己离开就好了。指不定啊，萧翎儿以后还会真的嫁给楚烨，人家是夫妻，现在还是不要再说萧翎儿的坏话了。
　　她挺想得开的，既然不用管，干脆就躺下睡觉了。
　　结果到了天黑时分，客栈老板在外面敲门。
　　白小菀以为是喊吃晚饭的，便慢吞吞的下了床，开了门。
　　客栈老板看了她一眼，便进去找到楚烨，说道：“公子，投放饿狼的人已经抓到了。但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以为姑娘，还请公子决断。”
　　楚烨皱眉，“人呢？都带来！”
　　客栈老板拍拍手，便见两个赖汉和萧翎儿被人押解进来。
　　白小菀不由吃惊道：“萧翎儿？真的是你？！”
　　萧翎儿被人塞住了嘴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睛却凶狠的看着白小菀，仿佛被恶狼俯身，恨不得一口吃了白小菀，表情狰狞无比。


第三百七十三章 恶报
　　楚烨身上和腿上都有伤，不方便下床，因而半坐在床上。他冷冷的看着萧翎儿，厉声道：“”你可真是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找人放狼咬伤我！回头我就把这件这事儿写信，送回京城，让大家都知道你的狠毒心肠！
　　“唔、唔唔……”萧翎儿挣扎着想说话，却说不出声音。
　　楚烨继续说道：“我想，就算是王妃和萧家的人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偏袒你的。到时候，你应该承受什么样的惩罚，你心里清楚！”
　　他这话说的萧翎儿越发着急，拼命挣扎的吱吱呜呜的，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想要解释。可是嘴巴被塞着了，没有办法说话。
　　楚烨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说，她本来只是想害白小菀，不是想害他，可是楚烨并不想听这些。他故意这么说，就是直接给萧翎儿定罪了。
　　唯有如此，后面的几乎计划才好进行。
　　楚烨吩咐客栈的老板：“我在你这里借你几个人。到时候，你让人押着这个不知好歹的蠢东西，送回军营萧家。至于你的人一来一回的路费，我会计算给你的。”
　　客栈老板哪敢要楚烨的路费啊？赶紧赔笑道：“三郡王客气了。你在我们客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店真是愧疚不已。至于帮三郡王护送萧姑娘这等小事儿，都是小店应该做的，谈不上什么报酬路费。倒是三郡王受伤，小店实在是对不住啊。”
　　楚烨淡淡道，“这事儿不怪你们客栈，是有些人……”他冷冷的看着萧翎儿，眼中的光芒好似利剑一样凌厉，“故意谋害我！”
　　他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让客栈老板把消息给散播出去，到时候，人人都知道萧翎儿放狼想要谋害他，叫萧翎儿有嘴也说不清。再等到这些流言蜚语传回京城的时候，肯定已经添油加醋，内容丰富许多了。
　　等他回去，只要在皇帝面前稍微说一下，皇帝就不可能答应让萧翎儿嫁给他了。
　　其实按照楚烨的性子，恨不得现在一刀杀了萧翎儿。
　　但说，萧翎儿后面有萧家和梁王妃，实在是不方便由他出面杀了萧翎儿。毕竟梁王妃那边的亲戚情分，萧翎儿还勉强算是他的表妹。如果他连自己的表妹都杀了，这样对他的影响肯定很不好，一定会被人诋毁是无情无义之人。
　　而且事情又牵扯到了白小菀，说不定别人还会以为萧翎儿死了，是白小菀挑唆的，因而暂时只能这样处置。萧翎儿该死，但是不应该死在这儿。等萧翎儿离开了这里，他自然会想办法叫萧翎儿生不如死的！
　　白小菀并不知道楚烨的这些想法。
　　见他对萧翎儿没有作为，只当他是顾忌梁王妃和萧家的缘故，没有办法处置萧翎儿，因此心里憋了一口气。等到萧翎儿被客栈的人带下去的时候，白小菀还是闷闷不乐，胸口一起一伏的难以平静。
　　楚烨看着她这样子，说道：“萧翎儿的事你不用担心了。”
　　“嗯？”
　　“这一次，我一定要永绝后患！”
　　白小菀吓了一跳，“什么叫永绝后患？难道你要……，让客栈的人偷偷的把她给咔嚓了？这是不是会留下马脚啊。”
　　楚烨冷笑道：“我要是那样做可就落人话柄了。到时候，王妃和萧家的人必定对我纠缠个没完。呵呵，死，太便宜萧翎儿了。”
　　他冷冷道：“所以我会让他活着，但是比死还难受的。”
　　白小菀喃喃道，“你到底想要怎样啊？听着怪吓人的。”
　　楚烨勾起嘴角一笑，眼里闪过魅惑阴毒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但是转头看向白小菀，又是平和温暖，说道：“先不要管这事儿了，回头等办成了再告诉你。”
　　白小菀嘟哝了一声，“好吧，不管了。”
　　而萧翎儿还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她被客栈的人带了下去，然后两个人压着她坐上了马车，一路赶往京城。
　　那两个人也没闲着，一路闲聊。
　　“要说这丫头胆子够大的，居然敢找人放了一只野狼去谋害三郡王，这不是疯了吗？也不想想三郡王是什么人，岂能被狼伤害了。”
　　另一个道：“就是，三郡王不光身份尊贵，还是统领仗的西北大将军，怎么着也不该去谋害啊。要三郡王是出了事儿，萧家的丫头就是死一千百次，那都不够赔的。”
　　“可不，我看他就是仗着和三郡王有些亲戚关系，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另一个嘲笑道：“什么亲戚？三郡王又不是梁王妃生的，萧翎儿跟她有啥关系啊？这亲戚也扯的太远了。”
　　前头那人道：“尽管如此，三郡王还是不得不顾及梁王妃那边的关系，虽然受伤，都没有对萧翎儿怎样啊。”
　　另一人道：“那又如何？你以为，萧翎儿伤害了三郡王，这次回去京城以后，梁王妃还能轻饶了她？再说了，这事儿要是让朝廷知道了，皇上也得震怒啊。所以我说，不用担心萧翎儿没事儿，她呀，还不定得什么死罪呢。”
　　“哈哈，是啊。”同伴笑道：“”我看那萧翎儿啊，还不如那两个赖汉直接死了，倒是白一了百了。等她回了京城，肯定生不如死的。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都在不停的恐吓萧翎儿。
　　萧翎儿吓得魂不附体，心想无论如何一定要逃掉，不然回了京城肯定麻烦大了。万一，真的被朝廷问罪，那她……，肯定是活不了了。
　　所以，只有她先逃走了，先跟萧家的人说清楚，把事情周旋一下，才可能得到庇护，才有转圜之地啊！可是萧翎儿很快想到，她才在拍卖行糟蹋了三千两银子，再加上萧五爷和她来回的路费，怎么算都超过五千两银子了。
　　那她这一次回家以后，就算没闯祸，继母都肯定不能轻饶了她。
　　更别说，她还花费了这么多钱。
　　到时候继母肯定不会替她求情，而且还会火上浇油。
　　萧翎儿越想，越觉得京城不能回去，就算拖延之后都不方便回去。忽然她灵机一动，既然这样，不如先去外祖母家避避风头。到时候，让外祖母家的人和萧家的人沟通，萧家多少会卖外祖母一个面子的，那她就得救了。
　　可惜一路上，客栈派出的两人把她看得很严，连着走了好些天，萧翎儿都没有找到逃走的时机。萧翎儿每天都是心急如焚，却始终没有办法逃掉，加上路上吃睡都不好，人都活生生的憔悴了一圈儿。
　　这天下午，其中一人伸着懒腰说道：“”这走了好些天了，累得很，今晚咱们就去买点酒来消遣消遣吧。不然的话，这么干巴巴的赶路，还得个把月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同伴回道：“我也正有此意”。
　　结果两人可能是太得意忘形了，晚上买了酒来以后，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两个人在马车前面边歪来扭去的，最后竟然都趴在了桌子上，昏睡过去。
　　萧翎儿见到这个情形，心道：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她连手上的绳子都来不及解开，嘴上塞的布条也来不及扯掉，就这么捆绑着，蹑手蹑脚的悄悄逃走。等她走出渐渐看不见的时候，马上的两个人忽然睁开眼睛来，一个人冷笑道，“这个蠢货！还真的如三郡王说的那样，半路就逃走了。”
　　另一个道：“真是太蠢了！她也不想想，一个大姑娘家半夜三更的跑出去，能有什么好结果吗？她要是跟咱们一道去了京城，顶多不过是被萧家的人打骂一顿，好歹还有条活路。这下可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闯进去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考虑
　　“管她呢，自寻死路！”同伴一声讥讽，说道：“”反正咱们的任务完成了，萧翎儿是跑不远的，山上肯定有人监视着她，等下看着她落网被抓就算完事儿了。
　　“是啊。”另一人嘿嘿笑道：“回去以后，好好的找媳妇儿亲热几天。”
　　“哈哈哈……”
　　两人说说笑笑，都是轻松无比的态度，根本不在乎萧翎儿的凄惨下场。
　　萧翎儿居然把饿狼放在客栈里，还伤了三郡王，这得给客栈惹多大的麻烦啊？因此对于客栈的人来说，萧翎儿死了也是活该！
　　话说萧翎儿往前跑啊跑，一口气跑出好长一段距离，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方才歪在一块石头上面歇息。她试图想要绳子，毕竟不方便，但是本来就不好，加上长跑没有力气更解不开，只能无奈的喘气儿。
　　可是嘴里塞着破布条，无法张嘴呼吸，实在是难受极了。
　　萧翎儿还在为绳子和破布烦恼，却不知道，山上一直都有人在盯着她。见她累得动弹不了了，山上的黑衣人当即就冲了下去，二话不说，一掌就把萧翎儿给拍晕了。
　　正好萧翎儿嘴里还塞着破布，手上还捆着绳子都，不用折腾，直接扔到马车里面。
　　一路往北，第二天来到漠北的奴隶交易市场。
　　那黑衣人是奉命行事。
　　等萧翎儿行了以后，扯了布条，先灌了一碗迷魂药。就这样，萧翎儿稀里糊涂的，昏昏沉沉的，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被人倒手一卖，变成了一名可怜兮兮的小。
　　因为楚烨之前就有交待和要求，黑衣人特意给萧翎儿找了一家凶残的主人，弄得她之后整天吃不饱饭，睡不好觉，还天天的挨打受骂的，简直生不如死。
　　萧翎儿的日子，果然变得如同楚烨预言的那样了。
　　而这个时候，白小菀和楚烨还在客栈里面躺着，吃着美味的早餐。白小菀的伤势没那么严重，皮外伤已经结疤，就是背上的淤青还在疼痛，但是不碰着也能忍，因此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还是活蹦乱跳的。
　　楚烨虽然伤势重一些，但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常年在战场上征战杀伐的，受伤是常有的事儿，自然也不会哼哼唧唧的，看着也与平常无异。
　　白小菀吃的饱饱的，挪动了体，摸了摸肚子，“哇，好圆。”
　　楚烨揶揄，“有喜了。”
　　“有喜？”白小菀开头还没反应过来，继而猛地变脸，气得抬手要打他，“你找死！”可是一想到他身受重伤，又打不下去，只好骂道：“有了，也不是你的！”
　　这下子，轮到楚烨气得脸绿了。
　　“哈哈……”白小菀忍不住笑了，怕楚烨揍她，赶紧跳下床跑了。然后明知道楚烨不方便下床，故意坐在桌子边嗑瓜子，笑嘻嘻道：“我可是做生意的人，你少跟我耍嘴皮子，回头吃亏的还是你。”
　　楚烨恶狠狠的瞪着她，指着她，“等着，回头叫你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白小菀啐道：“你再胡说，我就趁你受伤，把你打得不能人道！”说着，抓了一块绿豆糕，狠狠的楚烨嘴里，“闭上你的嘴！”
　　楚烨差点被绿豆糕噎住，半天咽下去了，才道：“你这是谋杀亲夫！”
　　“呵呵。”白小菀可是那等只会害羞的，当即看着她笑，“说什么亲夫？喜欢我的人多了去，排排号，你还未必能够前三呢。”
　　“…………”楚烨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白小菀忍笑不已，赶紧跑了。
　　就这样，两人每天斗斗嘴、说说笑，时光似乎变得特别的快，转瞬即逝，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好几天了。
　　这天，白小菀刚刚要吃早饭，就见客栈的人回来禀报，“萧翎儿那边已经安排好，被人妥当接走。根据送回来的消息，萧翎儿已经被送去漠北奴隶市场，顺利卖出去了。”
　　楚烨轻轻点头，“去吧。”
　　白小菀则是听得瞪圆了眼睛，目瞪口呆半天，才道：“你说的让萧翎儿生不如死，就是让人把她倒手卖做奴隶？”虽然萧翎儿确实该死，不过楚烨这个生不如死的办法，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萧翎儿被卖成了别人的奴隶，那日子……，想想都是黑暗无比。
　　这也是算是她罪有应得了。
　　楚烨讥讽笑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呀？我还真的凭着她折腾？既然总是这么不消停，那我就成全了她，让她以后天天都过鸡飞狗跳的日子。至于以后能不能活下去，就全凭他自己的运气了。”
　　白小菀有些担心，“可是，这要是被萧家的人知道了，不会有麻烦吗？”
　　楚烨冷笑道，“萧家的人知道又如何？我可没有对萧灵儿怎么样。原本我就说好了，让人送她回京城去，是她自己半路跑了，还能怪我啊？再说了，萧翎儿既然去了漠北做奴隶，这辈子都别想回京城，萧家的人不会知道的。”
　　白小菀使劲的看了楚烨两眼，忍不住嘀咕道，“到底你们王府长大的人，从小就是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真是见识多了，办法也多啊。我还以为，只有上官天寰才会玩儿这些呢，没想到你也玩得这么溜，啧啧，真是一家子人啊。”
　　楚烨本来高高兴兴的，忽然听她提到上官天寰，心里就猛的一阵不愉快。
　　可是他知道，白小菀多半只是顺口那么一说罢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因为这件事吵吵闹闹的话，反而会让白小菀想起上官天寰。因此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笑嘻嘻道：“你放心，我的阴谋诡计虽然多，但是不会对你用就是了。”
　　果然，白小菀对上官天寰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并没有拿着和楚烨比较的意思，反而朝楚烨问道：“这几天过去，你身上的伤养得怎么样了？我倒是不着急，可是西北那边的仗还没有打完，你总是这么躲在外面不合适吧。”
　　楚烨回道：“嗯，我正准备这两天回去。”
　　白小菀见他心里有了主意，变不多问了。只是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腿，感叹道：“你不知道，当时我见恶狼咬着你的腿不放，真是吓得要死。我看它牙齿那么锋利，要是一使劲儿，可不把你腿给咬断了。”
　　楚烨笑道，“你当我的腿是你的腿啊？那么纤细。还给咬断了，你没见我一刀就砍下了恶狼的头，那个畜生伤不了我。”
　　白小菀斜了他一眼，说道：“瞎逞能！”
　　楚烨笑嘻嘻道：“我不逞能，又怎么能让你乖乖的陪我到军营里去。”
　　白小菀咬牙，“你少说几句吧，烦人。”
　　原本她是不想理会楚烨的，更不想跟着他去军营的。可是现在，楚烨为了救她的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离开了。
　　至少，要等着楚烨伤好了再走。
　　再说了，现在她也不想见到上官天寰，能躲就躲吧。也许，等她回去以后，上官天寰已经把顾晴柔处理好了，把梁王妃也安排好了。
　　也许吧，反正现在是不想心烦了。
　　至于皇甫焱，白小菀也没有特别想见他，不过是生意上的伙伴罢了。虽然皇甫焱很是温柔，也对她不错，但是凭着直觉，还是觉得和皇甫焱并不是太合适。她这样的性格，非要挑，也是上官天寰和楚烨比较搭配。
　　哎？怎么把楚烨也想进来了？白小菀一阵汗颜。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刚好楚烨下床活动，他的身量高大颀长的，十分挺拔，侧面看着显得格外的修长。衬着他那俊美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实在妖孽一般的大帅哥啊。
　　莫非，她是颜控？
　　白小菀脑子里闪过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楚烨回头看着她，见她目光闪烁不定，不由戳了戳她，“喂！我说你，贼眉鼠眼的在琢磨什么呢？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是有好事儿。”
　　白小菀回神过来，啐他，“我是贼眉，你就是那鼠眼。”
　　楚烨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那不正好一对儿。”
　　白小菀，“…………”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斗嘴
　　楚烨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又歇了两天，他身上的伤大部分都已结疤。虽然还疼，但是并不影响赶路，只是不能够骑马了。不过他带着白小菀，本来就没打算骑马，于是让客栈的老板安排了一辆马车。白小菀有过照顾皇甫焱的经验，把马车里铺的软软的，车轱辘也用猪皮包裹了。
　　两人坐着马车一路返回西北军营。
　　楚烨躺在马车里，舒服的眯起眼睛，表情很是享受，“哎，感觉好像躺在棉花堆上，真是舒服啊。”说完，笑嘻嘻的看着白小菀，“难道大家都要成亲娶媳妇儿。一个个的大男人们谁不是五大三粗？只有媳妇儿在身边，才有这边细心体贴的享受。”
　　“谁是你媳妇儿？”白小菀瞪他。
　　“谁答应，谁就是。”楚烨笑得十分奸诈。
　　“…………”白小菀对他表示无语，懒得理会。转而从怀里摸出一张人皮面具，对着阳光左右端详，又找出备用的胶水，“还好我带了这个。”
　　楚烨看得瞪大眼睛，“啧啧，好恶心啊。”
　　“就跟面膜一样，有啥恶心的？”白小菀不以为然，但是看了一会儿，却又把人皮面具给收起来了，说道：“马车上面太颠簸了。再说了，路上也没有人看我，等快到军营的时候，你提醒我一下，稍微改装打扮一番。”
　　楚烨却像是好奇宝宝，问她，“面膜是什么？”
　　“就是贴在脸上，让女人暂时美容的东西。”白小菀一边解释，一边脑海中冒出点子，“嘿嘿，回头我要开发几款好用的面膜，给贵妇小姐们推销去。”但是很快想到，她暂时不打算回京城，这个主意只能闲置了。
　　楚烨对做生意没有兴趣，更不想提起来，让白小菀想到皇甫焱，当即转移话题，“既然你有人皮面具可以易容，那你去了军营，就不要穿女装了。军营里面没有女人，女装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你就穿一身小厮的衣服，打扮成一个端茶倒水的小茶童跟着我。”
　　白小菀不乐意，“我干嘛要给你端茶倒水？你想得美。”她沉吟了一下，“你每天肯定要看地图、看兵书之类，我嘛，就做一个小书童好了。”
　　楚烨才不在乎她是茶童，还是书童，只想把话题从做生意上头扯远。当即盯着她左右端详起来，看了又看，“那你要是做书童的话，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抱书。”
　　白小菀没好气道：“怎么这么俗？书童就得抱着书，卖力气啊？你就不能起个高雅的名字，比如读书、看书、念书。”
　　楚烨笑道，“你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整天又只知道吃喝玩乐赚银子，还要读书？我自己都不乐意读书，别说你了。再说，我看你这胸无半点墨的样子，就别在我面前装样了。”
　　白小菀气得炸毛，“你再说，我立即从车上跳下去。”
　　楚烨忙道：“那我也跳。”
　　“滚蛋！”白小菀作势要起身下车，和他在一起，早晚气得原地爆炸。
　　结果却被楚烨一把拉住，用力一扯，反倒滚到了他的怀里。只是两人拉扯间，力道没有控制好，装得楚烨肩膀的伤口上，不由“哎哟”一声，痛得皱起眉头，“疼、疼疼疼。”
　　白小菀咬牙道：“活该！”
　　楚烨“哎哟、哎哟”的叫，一改沙场大将军的威风模样，装得可怜兮兮的，“小菀，我的伤口好疼，你看看，是不是流血了。”
　　白小菀明知道他是表演的成分多，但是毕竟楚烨受伤是真，被狼咬的很惨，没有办法不去关心他。只能恨恨瞪他，一面小心的解开他的衣服，看了看包扎伤口的纱布，恼道：“根本就没有出血，好着呢。”
　　楚烨却道：“也许血不多，被纱布抱住没透出来呢。”
　　“你有完没完？”白小菀不好打他，怕不小心弄到他身上的伤口，干脆捏住他那俊美的脸庞拧了一下，“你再捣乱，我就让你变成一张猪头脸。”
　　楚烨原本想说一句，打是亲、骂是爱，又怕白小菀真的着急了。
　　反正他之前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转移话题，见已经成功便收住了打趣的心思，“好了，我不捣乱了，一切都听婉县主吩咐。”
　　白小菀的确在生气的边缘，见他识趣，也就躺在旁边闭眼不理会了。
　　楚烨肩膀有伤，并不方便穿衣服，眼下半敞开衣襟，不由无奈的说道：“你就让我这么衣衫不整的，不怕半路被人劫色啊。”
　　白小菀稍稍扭头，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
　　楚烨天生妖孽一般的俊美容颜，长长的剑眉，精致的五官，配上结实浑厚的胸膛，以及倒三角的腰身，的确很有几分卖相。两人在马车里的空间又小，这么近身看着，就连气氛都有些暧昧了。
　　白小菀赶紧闭上眼睛，哼唧道：“劫色？我看是你想女人了吧。”
　　楚烨急了，“你别胡说！”
　　“咦？不是？”白小菀忽然起了玩心，故意逗他，“莫非……，你的口味跟别人不一样，想得是男人？还是说，在军营里头被人带坏了。”
　　“你这个坏丫头。”楚烨恨恨，眼睛光芒闪烁不定，“再胡说，我就要亲你了。”
　　这句话，无疑就是白小菀头上的紧箍咒，百试百灵。
　　白小菀顿时闭嘴不说话了。
　　楚烨笑嘻嘻道：“帮我把衣服穿上。”
　　“去死！”白小菀咬牙切齿的，可是气归气，还是动手给楚烨把衣服弄好了。倒不是真的怕了楚烨，而且不好让他伤口一直露着，就算有纱布，也不合适。
　　就这样，两个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就斗嘴消磨时间。最后说来说去，话题又回到了刚才的书童名字上面，白小菀决定叫书香，说道：“书香，一听就让人觉得高雅清贵，特别的有情调。”
　　楚烨笑道：“书香？一股油墨味儿，你可别跟我说你就喜欢那个味儿。”
　　“我就喜欢不行啊！”白小菀死鸭子嘴硬。
　　她的确不爱看书，眼里只有赚钱、赚钱、赚钱，说什么高雅脱俗，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的现实俗气罢了。可是人或者都是要穿衣吃饭的，不现实、不俗气，那是富贵闲人的权利，她可没有，所以就只能掉进钱眼儿里了。
　　楚烨看着她心虚的表情直笑，说道：“依照你的性子，应该叫钱香、银子香才对呀。”
　　“你找死啊！”白小菀一拳挥了过去，却没落下。
　　两人就这么嘻嘻哈哈的笑、闹着，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赶回了西北军营。
　　其实楚烨出来好些日子，比预计的时间多了不少，军营里的人都快急坏了。
　　眼下见他回来了，一个个都定了神。
　　副将急匆匆上来禀道：“大将军，就在上午，匈奴那边派来使臣。说是，想派出匈奴公主和中原朝廷和亲。”
　　“和亲？匈奴公主？”楚烨听了觉得真是新鲜，讥讽道：“谁稀罕他们匈奴的女人，一个个五大三粗跟男人似的，白送都没人要。”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和亲的意义并不在于公主长得美不美。就算公主丑如无盐，那也是匈奴的公主，嫁到中原的朝廷意义不一样。
　　这件事情，楚烨没办法自己决定。
　　他当即写了一封书信，让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朝廷，让皇帝决定。因为眼下暂时休战，并没有仗可以打，楚烨正好有时间养伤以及陪伴白小菀，日子过得甚是悠闲。
　　闲话间，白小菀说到匈奴公主和亲这事儿，“你觉得，和亲的事皇上会答应吗？”


第三百七十六章 和亲
　　楚烨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正从白小菀手里拿了一块甜瓜，咔擦、咔擦吃着，嘴里嘟嘟哝哝的说道：“我怎么知道皇上的心思？我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他一脸无所谓，“想和亲就和亲，不和亲，那就继续打呗。”
　　白小菀端起甜瓜不让他吃了，哼唧道：“你这也算是打仗的大将军？纯粹就是儿戏嘛。”
　　正说着，外头忽然神色匆匆来了一个侍卫，“大将军，门口来了一位皇甫公子，说是有急事要见你。眼下正在强行往里闯，被士兵们拦住了，你看……”
　　“皇甫焱？”楚烨眉头一皱，表情很是不悦。
　　“你先先去。”白小菀挥手撵走了侍卫，转身说道：“你别欺负皇甫焱，就说不知道我在哪儿，反而要找他要人，把他给哄走就行了。”
　　“我怎么就欺负皇甫焱了？”楚烨更不高兴了。
　　“你听不听话？”白小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瞪，咬牙威胁，“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出去见皇甫焱，立马跟他走！”
　　“你敢？！”楚烨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过他在白小菀面前，就是看起来很凶的纸老虎，一戳就破。下了床，就立即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找到皇甫焱骂道：“你还敢来我这儿？白小菀呢？你把她给我交出来，否则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一脸气势汹汹，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
　　皇甫焱穿了一身杏色长袍，带着玉版腰带，衬托俊雅的面容，原本应该显得用雍容华贵的才对。但是因为找不到白小菀，他都快要急疯了。这些天，吃不好、睡不香，整个人都特别憔悴，眼睛都有些凹了。
　　他目光焦急的看着楚烨，问道：“小菀不在你这儿吗？”
　　这是他最后一线希望了。
　　谁知道，楚烨却雷霆震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小菀不在你身边？丢了？”当即像是真的愤怒一般，一脚把皇甫焱踹倒，“你真的把小菀弄丢了？”
　　皇甫焱不知道楚烨在演戏，心下绝望，连被摔倒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楚烨还在跳脚叫道：“白小菀呢？你是在我面前撒谎演戏，还是真的把她给弄丢了？赶紧回答我！”
　　他心里清楚，皇甫焱找不到白小菀，一定会怀疑他带走了白小菀，所以演戏无比要演得真切，要足够愤怒才行。
　　皇甫焱一脸绝望和颓丧，无力道：“小菀不在我身边，真的，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我把小菀弄丢了。”说着，眼圈儿都忍不住红了。
　　楚烨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把她弄丢了？！”
　　皇甫焱满心的伤心难过，哽咽道：“原本我和她要回去京城的，结果没想到，半路会遇到流寇只能绕道。结果绕回去就遇到了萧翎儿，然后……，怪我，都怪我，不该离开小菀去买什么早点。要不然，也不会等我买了早点回去，小菀就不见了。”
　　他喘了口气，艰难道：“我怀疑，小菀是被萧翎儿给带走了。”
　　楚烨脸色大变，仿佛真的听说了什么震惊消息，“你的意思，是小菀被萧翎儿给卖掉了？还是给谋害了？”
　　他越是这么说，皇甫焱就越是心急、越是自责，连连摇头道：“不，不会的！小菀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烨咬牙道：“你觉得，依照萧翎儿那样恶毒的性子，还会把小菀带走？还会不对小菀动手？”那天在客栈里头，要不是他在场救了白小菀，白小菀早就被狼咬死了。
　　想到此处，他那原本是嫁妆的怒火也变成了真的怒火，对着皇甫焱怒吼道：“”你是猪吗？为什么要离开小菀？如果你没有能力保护她，就不应该带着她四处乱走！你知不道，你这样很有可能会害了她啊！
　　皇甫焱听了这话，脸上的血色都瞬间退干净了。
　　楚烨怒道：“这下子，要到哪里去找小菀？再说了，要是萧翎儿已经对她下了毒手，就算找到，也不过是一句尸体！你这个蠢货！”说着，当即喊了侍卫进来吩咐，“跟着皇甫公子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侍卫应下，当即把皇甫焱给架了起来。
　　“赶紧去！”楚烨怒吼道。
　　侍卫们带着皇甫焱，出了军营，一路朝着皇甫焱说的地方赶去。
　　皇甫焱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脸上却没有了刚才的失魂落魄，而是在心里冷笑，“果然是三郡王把小菀给带走了。”
　　不然的话，楚烨岂能不亲自出去寻找白小菀？又岂能只是踹他一脚，而不是直接拔剑杀了他？楚烨自以为演戏很是逼真，但是却忘了，关心则乱，刚才却根本就没有乱！
　　也好，只要确认白小菀是安全的就够了。
　　虽然不能去军营里抢走白小菀，但是也比她落在外面强啊。万一真要是落在萧翎儿的手里，小菀只怕生不如死，那可就要他悔恨终生了。
　　小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皇甫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至于怎么接走白小菀，他想过了，在军营里面硬抢肯定是不行的。他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跟军队对着干，楚烨更不会答应，只能……，等楚烨班师回朝的时候，在京城再想办法见到小菀了。
　　这边楚烨还在沾沾自喜，回去跟白小菀说道：“皇甫焱走了。你不知道，刚才我做出一副愤怒心痛的样子，还说你有可能被害，把他吓得魂都没了。”
　　白小菀看着他，心下却想，皇甫焱肯定知道她在军营里了。
　　这样也好，免得皇甫焱因此担心不已。
　　只是当着楚烨的满面兴奋，不敢露出异色，反而道：“你就无聊吧！都说了，叫你不要欺负皇甫焱，你还欺负他。”
　　楚烨现在满心都是得到白小菀的胜利，加上受了伤，自然没有朝着弯弯绕绕里面想，开开心心道：“就欺负他，我没狠狠揍他就算不错了。”
　　白小菀横了他一眼，不说话。
　　楚烨担心她真的生气，没有再说皇甫焱的坏话，转而道：“军营里的日子稍差一些，你先忍耐几天，等到朝廷那边有了决定，我们估计就该班师回朝了。”
　　白小菀皱眉道，“可我不想回京城了。”
　　“胡说！”楚烨打断她道：“我辛辛苦苦打了一年多的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为的就是这次大获全胜，然后好回去向皇上请旨，让叫皇上把你赐婚给我，你怎么可以不回去？你不用担心上官天寰和皇甫焱，等赐婚了，他们谁也不能见你。”
　　白小菀蹙眉道：“你别扯淡了，我才多大呀，赐什么婚？”
　　楚烨却一脸无所谓道：“我不管，先让皇上把你赐婚给我，放在我的宅子里，我才放心。至于你年纪小没关系，就呆在我身边做了个童养媳，嘿嘿，平时端茶倒水，跑跑腿儿就行了。”
　　白小菀啐道：“想得美你！我还给你端茶倒水？直接一壶开水浇下去。”
　　楚烨笑道：“那你就是谋害亲夫。”
　　白小菀没好气道：“我乐意，就爱做一个小寡妇。”
　　楚烨，“…………”
　　楚烨的密信，被快马急便送回了京城。
　　皇帝看了奏折以后微微皱眉，沉：“匈奴居然想和亲？朕怎么觉得，他们恐怕并没有什么诚意，呵呵……，匈奴人也会耍心眼儿了。”
　　正好太子在旁边，问道：“父皇，你为何这样说？在信上，就能看出匈奴没有诚意了？是他们措辞不够诚恳吗？儿臣不明白。”


第三百七十七章 解惑
　　皇帝笑道：“历来和亲，大都是中原这边送公主给匈奴和亲，暂时平缓战事。你读古论今的史料，见过几个匈奴的公主送了中原朝廷来了？”
　　太子毕竟年幼，不太明白，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皇帝说道：“中原的人，和匈奴的人性格不一样。中原的人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了能够让国家安定，送个公主去和亲，忍一时屈辱也是可以坚持的。而匈奴的人天生好战，根本忍不了这样的屈辱，除非是打得他们无法存活了。”
　　太子若有所悟，点点头，“原来如此。”
　　皇帝又道：“匈奴人就是那性子凶残的野狼，女人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骨肉亲情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得什么。他们即便送了匈奴公主过来，到时候想打，还是照样的打，根本就不会顾及这位公主的。所以，朕才会说，这和亲其实并没有什么诚意，可有可无罢了。”
　　太子迟疑了一下，说道：“父皇，这也未必吧。总要要看着公主到底受不受匈奴王的宠爱，才能下定论啊。”
　　皇帝笑着点头，带出赞许，“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父皇太武断了，凭什么就知道匈奴人会不在乎这位公主，对吧？”
　　太子忙道：“儿臣不敢。”
　　皇帝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道：“你能存疑，这并没有什么错。”反而爱怜的摸了摸太子的头，说道：“不如咱们就打个赌吧。”
　　太子问道：“父皇要跟儿臣打什么赌？”
　　皇帝放下了手，说道，“如果匈奴和亲送这位公主过来，给她的陪嫁人数在五百人以上，那就说明匈奴王的确爱重这位公主，他们的和亲也算有点诚意。如果公主身边只有几个仆人，那……，呵呵，自然就是放弃这位公主的生死了。”
　　这个道理很好懂。
　　太子想了想，点头道：“父皇英明。”
　　皇帝道：“不管匈奴有没有诚意和亲，都先让他们把公主送过来。反正匈奴地广人稀，实在是很难打杀赶紧，既然不可能完全灭掉匈奴，那也是时候该停战了。这次打仗打了一年多，朝廷消耗了不少银两和军费，真该休战一段时间，不然百姓们怕是难以承受，歌舞升平才好啊。”
　　太子当即赞道：“父皇仁慈。”
　　皇帝微微一笑，“太子，你要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做皇帝，虽然有着至高无上的干权利，但却不能伤害民意。如果皇帝让百姓们伤透了心，那皇帝也就做不长久了。”
　　太子一脸恭谨之色，躬身道：“儿臣聆听父皇训示。”
　　皇帝看着年幼的太子，想着膝下独有此子，不免更多几分怜爱，“不着急，一切都慢慢来。父皇还算年轻，会一点一滴好生教导你的，让你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守成之君。”
　　太子和皇帝的关系一向很好，加上年幼，此刻忍不住小小撒娇，“儿臣有父皇这般慈爱的父亲，是儿臣的福气。”因为气氛好，甚至带着几分玩笑说道：“父皇就要多一名匈奴妃子了，儿臣恭喜父皇。”
　　“你呀，淘气。”皇帝笑了笑，却道：“朕对匈奴的女人没有兴趣。不过你的年纪还太小，不能纳妃子，朕也就只好把匈奴公主放在后宫里了。”说着，勾起嘴角轻嘲，“反正我国民泰安康，养活一个匈奴公主不成问题。”
　　太子笑道：“父皇这么说，匈奴公主可是要伤心了。”
　　皇帝才不管匈奴公主伤心与否，没有多说，转而说起和太子有关的事儿，“你在上书房念书好几年，身边的伴读都是权贵子弟，未免对平常百姓了解甚少。所以，朕打算把谢君谦的之弟谢玺，送进宫，给你再添一名伴读。”
　　太子意外道：“谢君谦的弟弟？谢玺？”
　　“嗯。”皇帝说了许多的话，有些口渴，端起茶喝了两口，才继续道：“谢君谦这人有真才学，他弟弟读书也不错，陪在你身边做伴读应该够了。现如今，谢君谦娶了梁王府的永泰郡主，也算是权贵圈子，他弟弟的身份做伴读也并不辱没你。”
　　“儿臣没有此意。”太子不明白的摇摇头，“儿臣只是奇怪，父皇似乎对梁王府关注的太多了一些。而且，隐隐约约，这些人都和婉县主有些关系。”
　　皇帝哈哈大笑，“吾儿，长进了。”
　　但是皇帝却没有说明，为什么会对白小菀有着特别的关注，只是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温和说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温书了。”
　　太子打量着皇帝的神色，看样子，父皇是不打算说具体的原因了。虽然满心好奇，可是再问下去，只会让父子之间闹得不愉快。太子虽小，这点眼力见儿是有的，当即躬身告辞，“父皇记得歇息，别太累，儿臣先告退了。”
　　皇帝颔首，“去罢。”
　　太子离开了金銮殿，走在路上忍不住想，父皇为什么会对白小菀特别关注？比如之前，册封一个乡下丫头为县主，本身就很不一般。
　　而现在，父皇依旧对白小菀保持关注。
　　难道……，太子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白小菀是父皇在民间的沧海遗珠？是自己的姐姐？
　　虽然真实的情况和太子想的不太一样，可是太子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说起来，太子并不讨厌白小菀，甚至还挺喜欢她的。至于多一个姐姐，他也没有意见。反正不是一个娘胎生的姐姐，他都已经有七个了，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太子自觉已经察觉到了隐秘，并没有值得担心的地方，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回了东宫，开始认认真真的开始读书。
　　而在京城谢家，谢玺也同样在认真的读书。他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然后才有身份迎娶白小菀，却没想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当天下午，就有宫里的人来宣旨。
　　谢家的人都是惊慌不已。
　　就连永泰郡主都微微吃惊，一起出来接旨。
　　传旨的太监穿着一身官绿色的衣服，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宣读道：“今有谢家幼子谢玺，年幼聪慧、明敏好学，特选为太子伴读，明日起进宫入学。”
　　谢家的人都没有想到，无缘无故的，皇帝会突然下了这么一道圣旨。
　　他们更想不到的是，皇帝下这道圣旨，居然是因为关注白小菀的缘故。还都以为是谢君谦和永泰郡主成亲，和梁王府有了关系，所以皇帝才肯提拔一把谢玺。
　　宁氏又是激动，又是担心。等谢玺小心翼翼的接了圣旨，便赶紧拿红包打赏太监，恭送出去以后，才道：“这宫里的规矩可大了。玺哥儿，你进了宫以后陪太子太子身边，可要事事小心，处处注意啊。”
　　如果是在以前，谢玺肯定对给太子做伴读心生抗拒。
　　毕竟皇宫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一个半大少年感到害怕，也是正常。可是现在，他的心里面急切的想要出人头地，能够做太子的伴读无疑是一条捷径。他当即认真保证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行事，好好做太子的伴读，认真读书的。
　　宁氏叮嘱完，自然忍不住高兴起来，说道：“这样一来，我们玺哥儿的前程以后也就有了。实在没有想到，我们一家……，总算是、总算是时来运转了。”
　　谢玺微笑道，“嗯，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等他出人头地了，再风风光光的迎娶白小菀为妻。


第三百七十八章 伴读
　　谢君谦看着明黄色的圣旨，又看向弟弟，说道：“这是好事，不过你也要谨慎。太子是储君，你的言行不光代表你自己，也代表了太子身边的人，所以一定要谨言慎行。”
　　谢玺对哥哥的感情，早已经没有以前的崇拜和仰慕，反而有一种中二时期的叛逆与厌恶情绪。因为白小菀的缘故，他对哥哥始终心存敌意，再加上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就更不愿听哥哥说教了。
　　因此对于哥哥的话，只是淡淡道：“嗯，我心里有数。”
　　谢君谦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可是他也知道，弟弟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甚至还总是和他反着干。他原本想多说几句，又怕弟弟起了逆反心理，只能想着，等会儿让母亲多劝一劝。因此也就忍耐着没有再说，转而对永泰郡主说道：“玺哥儿既然去了太子身边做伴读，总不好让人看轻。回头吩咐下面，给玺哥儿做几套新衣服，几双新靴子。”
　　现如今，宁氏做起了老封君，一切后宅事务都是永泰郡主在打理。
　　倒不是宁氏偷懒，而是郡主身份高贵，免得安排不妥当反倒起了嫌隙，干脆安享晚年享受儿媳妇的福气，还甚是清闲呢。
　　永泰郡主听了丈夫的话，笑道：“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我来办，一定妥当。”
　　当天散了，先让人去外头买了一双新靴子，和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另外让针线上的人连夜给谢玺做了一身新袍子。弄好以后，永泰郡主亲自把东西给小叔子送去，还说了一些她认识的宫中之人，各种脾气性情。
　　谢玺虽然觉得永泰郡主抢了白小菀的位置，可是另一方面，又得感谢永泰郡主嫁给了哥哥，不然白小菀就要称他的嫂嫂了。所以，一直对永泰郡主都是心情复杂。平时很少有打照面的时候，更别提还说了这么多话，倒是头一遭。
　　只不过，永泰郡主一番好意盛情难却。
　　谢玺恭谨的收下了，还道谢，“真是让郡主费心了。”
　　永泰郡主笑道：“你是我的小叔子，一家子，干嘛这么客气？以后在家里，叫我大嫂就行了。想来你是估计我这个郡主身份，但既然做了一家人，就用不着这样。”瞅着谢玺满脸的不自在，也不好多说，“等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的确不是虚伪客套，而是真心想要把小日子给经营好。
　　在谢家做妻子，做儿媳，做长嫂，比在梁王府做郡主来的舒坦多了。
　　临走之前，永泰郡主笑着客套了几句，“小叔跟在太子身边做伴读，这是好事，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你和君谦一同在朝为官，谢家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心下觉得，哥哥当初给自己挑的婚事真是不错。
　　谢玺客气回道：“郡主过誉了。”他见永泰郡主要出去，犹豫了一下，“大嫂，多谢你替我费心了。”
　　永泰郡主脸上便绽放出真诚的笑容，高兴道：“不算什么。你去宫中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问我，回来只管找我。”
　　“好，我送大嫂出去。”谢玺自幼秉承宁氏的教导，很是守礼。
　　这让永泰郡主对他更多了几分喜爱。
　　心下想着，小叔子和丈夫一样擅长读书，都是要做官的人。不知道将来的妯娌会是哪家官宦千金？希望也是一个脾气好相处的，这样一家子人，和和睦睦的人生就圆满了。
　　等回了屋，永泰郡主觉得有些腰酸背痛的，坐下来叫丫头，感叹道：“我也没做什么，怎么就感觉累着了？”
　　丫头道：“昨儿郡主为了二爷的事，忙了一整天，怎么能不累？累也是应该的。”
　　“就你夸张。”永泰郡主笑道：“要是赶巧让君谦听了去，还以为是我挑唆的，让你故意在他面前替我邀功呢。”
　　丫头笑道：“那正好啊，让郡马爷好好的夸一夸郡主。”
　　正在说笑，谢君谦还真的从外面进来了。
　　永泰郡主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谢君谦见她们主仆二人在说笑，也想活跃一下气氛，笑问道：“我听了半截，说是要让我夸一夸郡主，到底是什么呢？”
　　永泰郡主不好意思道：“没什么，随便瞎说呢。”
　　丫头却不想让主子的心血白费了，当即把永泰郡主对谢玺的操心说了，还道：“二爷袖口上的流水云纹，还是郡主亲自绣上去的呢。”
　　永泰郡主笑嗔，“就你多嘴。”
　　谢君谦仔细的看了看妻子，她不算特别美，但是自有一种天生的皇室矜贵，以及端庄的大方。说起来，也算是他少年时想象的伴侣类型。加上永泰郡主脾气大度，对着谢家的人从来不端架子，可以说是极好了。
　　只是……，纵使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
　　他和永泰郡主之间，到底少了当初跟白小菀的那一点心动。继而在心里摇摇头，都已经娶妻的人，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白小菀已经是婉县主，又有上官天寰呵护，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了。
　　再想下去，露了端倪，不论是永泰郡主还是上官天寰，都不会放过他的。
　　断不可为谢家惹祸。
　　永泰郡主不知道丈夫心中思绪万千，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倒是不好意思。丫头更是含笑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人了。
　　谢君谦缓缓收回心神，说道：“玺哥儿的事，多谢郡主费心操劳了。”
　　“嗯。”永泰郡主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就慌乱，“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感觉没有做什么事儿，今儿就有点腰酸背痛的，所以刚才让丫头呢。”
　　“我来替你揉。”谢君谦温柔的笑着过去，在旁边坐下，轻轻的按住永泰郡主的腰身，一面说道：“以后辛苦的事吩咐下人就行，你不用受累了。”
　　永泰郡主得了丈夫的这番体贴话，再累，心里也甜啊。
　　正想说几句柔情的话，不知怎地，忽然腰腹一阵强烈的不适，胃里也有些恶心，当即皱眉摆手，“君谦，别动，我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累坏了？”谢君谦赶紧停住了手。
　　永泰郡主并不是娇气的人，此刻是真的不舒服，她缓了缓，说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是叫人，去找个大夫过来给我瞧瞧吧。”
　　谢君谦说了一声好，便出门，让丫头去请个大夫看平安脉。
　　永泰郡主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向你叫苦的。”
　　“我知道。”谢君谦对她温柔一笑，转身去到了一杯茶水递上，“你辛苦了，本来我就应该道谢。眼下你不舒服了，请大夫也是应该的，喝点水，缓一缓吧。”
　　“嗯。”永泰郡主满心都是甜蜜，难受也能忍住。
　　不一会儿，丫头领了一位老大夫进门来。
　　永泰郡主躺在床上，用床帐挡住真颜，伸出来的手腕也搭上了帕子。一切准备妥当，老大夫才过来给她切脉，一边问道：“敢问郡主，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呢？”
　　永泰郡主便道：“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有些忙，今儿就腰酸背痛的，倒是不严重。但是刚才猛地一阵不舒服，还犯恶心，所以有些担心了。”
　　“唔……”老大夫沉吟着，又让永泰郡主换了另外一只手切脉，然后慢吞吞的站起来，躬身道喜：“”恭喜郡主了。
　　“恭喜？”永泰郡主失笑，“我不舒服，有什么好恭喜的？”说完，她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急问：“大夫，你把话说清楚。”
　　老大夫回道：“郡主，你这是有喜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有喜
　　“有喜？真的？”永泰郡主先是吃惊，继而惊喜交加，反复确认道：“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再帮我诊断一下，不要弄错了。”
　　老大夫虽然敬她是郡主，可是被人怀疑医术，还是有点不高兴，说道：“老夫行医三十多年了，岂能把喜脉都诊断错？郡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叫太医再来诊脉的。”
　　永泰郡主不免有些尴尬。
　　谢君谦也是出于惊喜交加之中，不过到底反应快，当即说道：“大夫请不要介意，我们都是新婚小夫妻，这种事没有经验，一时不确定也是难免的。”
　　其实老大夫说完话就后悔了，对方毕竟是郡主啊。
　　因此忙道：“是是，郡主这是太高兴了。”
　　永泰郡主心里欢喜的很，也就不计较刚才老大夫的语气不好，反而道：“你再给我切一次脉，确定一下，免得让我空欢喜一场。”
　　老大夫赶忙坐下，认真的又重新切了一次脉，还是说道：“郡主的脉象走珠滑利、生机勃勃，的确是怀孕的脉象。估计着，应该有两个月左右的日子。郡主算算日子，回想一下，是不是有将近两个月的小日子没来？肯定能对得上的。”
　　永泰郡主认真想了想，算算日子，说道：“唔，是差不多将近两个月。”忍不住高兴起来，“原来是这个缘故腰酸背痛，我还当是生病了，或者经期不准呢。”
　　老大夫忙道：“恭喜郡主了。”
　　谢君谦脸上露出笑容，让丫头拿了厚厚的红包打赏大夫，又吩咐去给宁氏报信。因为永泰郡主不放心，送走了大夫，还依着她的意思，叫人去宫里请太医过来诊脉。
　　永泰郡主一脸娇羞，说道：“不是我矫情，这么大的事儿，还是让太医来一趟的好。一则开点安胎药，毕竟是头一胎，还是慎重一些的好。二则有太医的记录在案，也让宫中人人得知，方才更放心一些。”
　　她虽然出嫁了，但对梁王妃还是心有忌惮。
　　谢君谦知道她的意思，只是不想多说，免得让她想起不开心的回忆。都说怀孕的时候不能心烦，因而只说高兴的，“等下太医来了，安顿好了，我就让人给世子爷送信，也让他替妹妹高兴高兴。”
　　永泰郡主笑道：“是啊，哥哥一定高兴的。”只是不免想到另外一则，略微忧心，“我这个做妹妹的都怀孕了，哥哥却还没有子嗣。”
　　其实心下，对白小菀不免有些微词。
　　实在是太小了。
　　只是这些抱怨的话，永泰郡主是不会当着谢君谦说的，免得自己看着像个怨妇。反正她抱怨也没用，着急也没用，这些事还是让哥哥自己烦恼去吧。
　　不一会儿，宁氏闻讯赶来了。
　　谢君谦喊道：“娘，坐下说。”
　　宁氏满脸欢喜之色，激动道：“郡主真是有福之人。这才进门没多久，君谦就要做爹了，我就要祖母了。再加上玺哥儿要去给太子做伴读，咱们家可是喜事连连啊。”
　　永泰郡主笑着说些场面话，“这都是婆婆疼我，君谦体贴我，小叔又听话，所以我才能这么有福气啊。”
　　宁氏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说起怀胎育儿的经验起来。
　　谢君谦在旁边插不上嘴。
　　他借口出去看太医到了没，出了门。
　　到了外面，忍不住朝着胭脂楼那边看了一眼，想起有缘无分的白小菀，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失落，淡淡的遗憾。
　　永泰郡主当然是好的，可是却少了一点，当初他和白小菀的那种心里的悸动。他和白小菀终究还是错开了，今生今世，再也没有缘分。
　　希望上官天寰好好的待她吧。
　　片刻后，太医被请来给永泰郡主复诊，确认了是喜脉。
　　谢君谦决定亲自去一趟梁王府，给上官天寰报喜讯，以示对永泰郡主的看重。因为他去了永泰郡主，去了王府，当即就有人领路去找上官天寰，一路畅通无阻。
　　上官天还正在书房里处理一些事务，听到谢君谦过来报喜，倒是有些意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永泰怀孕了？这么快。”
　　谢君谦笑道：“这还快吗？永泰郡主嫁给我已经好些日子了，倒是刚刚好。我们家就是人丁稀少了一些，如此一来，全家都是高兴的很。郡主说，让我吩咐人过来给世子爷报个喜，也让世子爷一通高兴。我想着，既然是高兴的事，便亲自过来了一趟。”
　　上官天寰笑道：“你有心了。”
　　先是恭喜了谢君谦几句，然后又吩咐人去取了一些上等的补药，让谢君谦带回去末了，还说了一些客套话，方才把人送走。
　　可是等谢君谦走了，上官天华的笑容也就淡了。
　　永泰作为妹妹都怀孕了，要给谢家添丁了，而他却还是孤家寡人，膝下竟然连一男半女都没有。其实之前，也有过侍妾怀孕的，但是……，都没有生下来。这里面，少不了梁王妃的手脚！甚至，包括顾清漪病歪歪的，多少也是受了梁王妃的气，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真是不少，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上官天寰脸色阴沉无比。
　　继而又想到，白小菀现在跟皇甫焱跑了，根本不知去向。而且就算她回来，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成亲，再等到白小菀长大生儿育女，都不知道是哪一年了。
　　而他，年纪已经不小了。
　　还等的下去吗？上官天寰心里不由生出一个疙瘩。
　　另一方面，王府的鸡飞狗跳，也让白小菀很是厌恶，那么她还愿意再嫁进王府吗？还愿意做她的妻子吗？这一切都变成了未知数。
　　有时候，感情输给的是现实。
　　此时，白小菀在西北军营里带着，并不知道京城的一系列事情发生。她整天面对着楚烨，又不能做生意，也不能出去逛，满心都觉得无聊透了。心想着，再等几天，等楚烨能够正常下地行走的时候，找个机会离开吧。
　　不然的话，带兵打仗的事她又不懂，天天呆在军营里且不能出去，无聊的日子，叫她简直度日如年一样。虽然楚烨说了，等到朝廷那边同意让匈奴公主和亲，就会护送匈奴公主，班师回朝带着她一起回去。
　　可是，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再说了，难道她还真的跟楚烨一起回去，等着楚烨向皇帝求婚啊？哎，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顺利离开呢？白小菀有些头疼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偷偷溜掉。
　　可是军营里面到处都是人，楚烨又让人看着她，哪里那么容易啊？再者，她想到萧翎儿的悲惨的遭遇，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一个小姑娘，如果在这个地方随便乱走的话，多半会遭遇危险。
　　看来，要溜掉也只能等到回了京城，再找机会离开楚烨了。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圣旨册封的婉县主。楚烨就算是才打了胜仗，也没有权利囚禁她啊。回了京城，找个机会离开就是了。
　　可是这么想着，也要等到朝廷的旨意确定匈奴公主和亲，才能动身了。
　　万一皇帝不要匈奴公主呢？
　　白小菀的脑子里起码有一千个问题，思来想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真是烦透了。
　　正好楚烨从里屋出来，见她在外间的榻上滚来滚去的，不由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饿了？打算翻烙饼呢。”
　　白小菀头也不抬，没好气的回道：“是啊，我就是翻烙饼，还是葱油味的呢。”
　　楚烨走过去笑道：“那行啊，让我尝尝。”


第三百八十章 洗澡
　　“滚蛋吧你！”白小菀瞪了他一眼，问他：“你身上的伤口好了没？别整天在这装娘们儿，躺在好些日子了，就在屋里晃荡，我看着你都看厌烦了。”
　　楚烨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说谁是娘们儿？再胡说，看我把你的打成八瓣。”
　　“君子动口不动手。”白小菀叫道。
　　“少来这套。”楚烨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居然说他娘？这丫头，存心找打！心里到底是不服气的，忍不住道：“你自己在这外面偷懒，也不关心我，正说出来才洗伤口呢。”
　　白小菀当即道，“那你赶快去洗啊，还在这磨蹭什么？”
　　哪知道楚烨却一直看着她，眼神闪烁，“我肩膀上有伤，你叫我自己怎么搓背？你来帮我搓背，清洗伤口。”
　　“放屁！”白小菀瞪大了眼睛，气哼哼的瞪着他，“你胡说什么呢，我还给你搓澡？想得美！你个大男人，叫一个小姑娘搓澡，你还要不要脸？当我憨啊。”
　　楚烨坐在旁边哼哼的，“我是为了救谁，才受伤的？救命之恩不说以命相报，搓个澡都不行啊。”
　　“你少扯淡。”白小菀才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哼唧道：“你随便找个人呗，干嘛非得叫我？横竖军营里到处都是人。”
　　楚烨顿时一跳八丈高，恼道：“你让一个大男人给我搓澡？像什么话！”
　　你让我搓澡就像话了？白小菀反问，“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清。我就算年纪小点儿，哪也不是男人！更不是服侍你的丫头，王府的奴婢。”
　　当然知道白小菀不可能给他搓澡了。
　　他不过是以退为进，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想想说，“那行，你给我拆开纱布看看伤口吧，这总行了吧？你也知道，那些兵卒们粗手粗脚的，回头再把我伤口给弄裂了。”
　　白小菀实在是被他缠磨的没办法了。
　　只好爬起来，给他解衣服换药，一层层的衣服剥落以后，露出了楚烨精壮的胸膛和后背，浑身洋溢着强烈的阳刚之气。白小菀看着他后背上那结实的肌肉，忍不住用手指搓戳了戳，然后感叹道：“哇！硬邦邦的好像钢铁一样。”
　　楚烨没好气道：“叫你看看伤口好的怎么样了，这是做什么？还玩上了。”
　　“就玩儿！”白小菀原本是想跟他斗气斗嘴的，可是戳了了几下，目光却落在他身上那一道道暗红色的伤疤上，又凶险又狰狞，心一下子就。于是，就连说话的口气都不由柔和了几分，“没事儿，都结疤了。就是、就是伤了好些地方，这一时半会儿好不全，疤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退呢。”
　　楚烨满不在乎道：“我一个大男人身上有没有疤，有什么关系？谁也不白不穿衣服出门，别人看不见的。”说着，转头冲他暧昧一笑，“怎么了，想以后摸起来不光滑，不开心了。”
　　“啪！”白小菀气得在他背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恼道，“我知道你在军营里头混久了，都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加上生死未卜，所以嘴里没个把门儿。但是你再这样开我的荤段子，我就不理你了。”
　　楚烨刚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说得有些太露骨了点儿。
　　眼下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白小菀，心虚道：“不说了。”
　　白小菀哼道：“讨厌鬼！”
　　楚烨小婉你心细手软的，等下帮我搓下后背呗。你别想多了，我不会的叫你为难。等下穿着裤子去澡盆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也知道，外头那些将士们都是粗人，让他们给我搓，那肯定会把我的伤口给弄破了呀。
　　白小菀根本就理会他。
　　楚烨无奈，只好吩咐人预备热水，打算自己胡乱洗一洗，无非是用浴巾搓背的时候会扯着伤口，有些疼罢了。
　　无论如何，他是不要男人给他搓背的。
　　不一会儿，白小菀就听见隔壁的楚烨开始洗澡，不时的“哎哟”“嘶”，又像是气毒了开始骂道：“萧翎儿！你最好天天被人抽打一百鞭，不得好死。”
　　白小菀真是听得吵死了。
　　楚烨又是一声，“哎哟！破伤口，怎么还不好？”
　　“你真吵。”白小菀露着袖子冲了进去。
　　反正楚烨是浴桶里坐着，倒也没啥不能看的。
　　楚烨见她恼火，一脸委屈，“还不许人喊疼了。”
　　“闭嘴吧。”白小菀哪里猜不出他的用意？一个大男人，至于喊天哭地的吗？不就是故意喊给她听的，要不然，当初受伤也没见他喊这么凶啊。
　　楚烨打量着她，试探道：“要不……，你搭把手儿？”
　　“我搭把手淹死你。”白小菀一边恶狠狠的说话，一边撸袖子，上前抓了浴巾给他开始搓背，命令道：“转过身去！不许说话！”
　　楚烨计谋得逞，心下真是万分得意和甜蜜，自然乖乖闭嘴了。
　　白小菀虽然知道他在装样，但是之前他为了救她，却是真的被狼咬伤了。要是一个运气不好，残了、死了、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救命之恩，有些地方不免迁就他，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都忍了。
　　再说了，白小菀又不是古代的小姑娘，并没有那么严格刻板的男女忌讳。反正楚烨坐在浴桶里面，隐秘的地方看不到，帮他洗洗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一边洗，一边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反正现在天气不热，你洗了这一次，再过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没关系。等回了京城，自然有妥帖的丫头服侍你……”
　　说到此处，想着倍的女人看楚烨洗澡，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可是又不想让楚烨发现她的心思，接着说道：“到时候，估摸着你身上的疤痕也开始掉了，手也能动了。”
　　“是是是，自己都能洗了。”楚烨接话，心里真是乐得开了花。白小菀的话，分明是不想让别的女人看他呗。想到此处，忍不住回头，眼睛里都藏不住笑意，一闪一闪的像是星子一般，璀璨明亮。
　　白小菀却道：“贼眉鼠眼的。”
　　老天爷！凭着楚烨俊美无俦的的容颜，要说贼眉鼠眼，肯定没有一个人同意的。
　　但是现在，楚烨本人却没有丝毫反对和生意，反倒满心甜蜜，嘴甜了一句，“还是我的小菀最好了。”
　　“谁是你的？”
　　“你。”
　　“呸！臭不要脸。”
　　“为了你，不要也罢。”
　　“…………”白小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嘴角抽搐，“你该不是为被皇甫炎传染了吧？这么肉麻啊。”
　　楚烨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像泼了一盆冷水。
　　白小菀的意思，皇甫焱经常对着她说肉麻的话咯？
　　虽然生气，可是他却不能因为这事儿着急，更不能说皇甫焱的坏话，免得勾着白小菀想起皇甫焱。反正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不如岔开，“对了，你不是捣鼓什么香皂了吗？反正这几天闲着没事儿，你给我弄点儿啊。对了，我不需要香喷喷的，没香味儿的就行。我这次出来没有带胰子，附近卖的那个油胰子一点都不好用，看着就叫人想扔了。”
　　“你真是事儿多。”
　　“嘿嘿。”楚烨见她的心思被成功岔开，自然就不在多说了。
　　白小菀便认真的替他清洗伤口，搓后背，搓了一会儿，忍不住嫌弃道：“怎么这么多的泥垢，搓都搓不完。”
　　楚烨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抱歉，的确好些天没洗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舍
　　不过听白小菀抱怨归抱怨，也没嫌弃说不洗，心里又是一阵淡淡甜蜜。但是过了一会儿，白小菀那柔软的小手在他身上又捏又搓，又是轻轻划过的，热血当头的他身体不免起了某些反应，甚至有些后悔，在白小菀过来做这件事了。
　　可是又舍不得让让她走。
　　只好咬着牙，一点点享受着，又一点点的煎熬不休。
　　白小菀还不知情，一面搓，一面说道：“哎，难怪人家都说臭男人，臭男人，果然男人都是臭的。你看看，这盆水都被你洗脏了。”
　　楚烨根本没听清楚她在埋汰什么，只觉得难受极了。于是只能尽量说话，转移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道，“小菀，你没给别的男人搓过澡吧。”
　　“放什么臭狗屁呢！”白小菀往他头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啐道：“我给谁搓澡？我只给搓过澡！”
　　楚烨现在脑子不太好使，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骂我是？”咬了咬牙，扭头回去看他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我要是，那你就是一头小母。将来啊，咱们生一堆小崽子。”
　　白小菀呵呵的笑，“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立马出去，再叫十个人进来围观你！”
　　楚烨顿时闭嘴了。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要是会了京城以后让皇帝赐婚，他和白小菀就可以天天见面，天天和白小菀亲密相处在一起了。
　　所以，这次一定要争取到皇帝的同意。
　　可是，白小菀不同意怎么办？他嘴硬，却不想真的勉强了她。
　　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想到这里，楚烨忍不住道：“小菀，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吗？还在惦记着上官天寰不成？他有什么好的？既然你已经发觉，他总是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带了那么多痛苦，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白小菀原本正在给她搓背的，听了这话，动作忍不住一顿，犹豫了下，才道：“三郡王，感情这种事，并不是买卖萝卜青菜，说买就买，说卖就卖，说不要就不要的。上官天寰的确让我感到有些烦恼。可是我们之前经历过的一切，生死相许，却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而且也不是说他做的不好，他已经尽力在做了，我没有办法怪他。”
　　楚烨听出她语气里那种语气的感情，心中的一下子就消退了。
　　他整个人靠在浴桶背上，都不想回头去看白小菀。
　　因为他怕他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嫉妒的怒火，对她说出不该说的话。而且也知道，白小菀肯定没有兴趣再给他搓背了，便道：“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白小菀果然恹恹的，顺手拧了毛巾，胡乱搭在他身上，说道：“你穿好衣服自己出来吧，或者你再泡一会儿也行，记得别着凉了。”
　　说着，就要出去。
　　“你别走。”白小菀刚刚走了两步，就被楚烨一把拉住，忍不住恶狠狠的看着她清丽无双的容颜，她是那么的娇小，那么的惹人怜爱，简直恨不得一把揉进怀里。可是她的心里却在为别的男人烦恼、痛苦、纠结，根本无视他的情谊。
　　白小菀叫道：“你捏疼我了，快松开。”
　　楚烨却没有放手，赌气一般的道：“那你别走。”
　　白小菀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走！你松开我的手，都快断了。”
　　楚烨这才松开了她。
　　白小菀看着手上被他捏出的两道红印子，不由埋怨道，“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这人非得动粗，就你这样的，那个姑娘敢跟你啊？回头要是跟着你，惹得你不高兴了，那还不就是一顿打呀。”
　　“你胡说八道！”楚烨气得站了起来。
　　“啊！！”白小菀当即捂住了眼睛，尖叫起来。
　　那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楚烨低头一看，也红了脸，慌忙又坐了回去，结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自己在洗澡。”越说越是着急，“你别多想。”
　　“滚蛋！”白小菀甩手出去了。
　　楚烨赶紧从浴桶里站了起来，胡乱擦干身体，穿上衣服，然后便追出去找白小菀。还好白小菀虽然赌气走了，却在屋子里，没去出门。
　　“小菀！你听我说。”
　　“不停。”白小菀坐在凳子上喝茶，不理会他。
　　楚烨站在她的跟前，身量高大颀长，和娇小的白小菀对比差距明显，简直就是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难受的表情，眼睛更是像是烧红了一般，“小菀，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也不能当作儿戏。刚才我是听你说喜欢上官天寰，放不下他，所以一着急才会忘了自己洗澡，我的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白小菀还是不理会他。
　　也不生气，就是这么晾着当没看见。
　　楚烨心里更憋屈了。
　　他咬咬牙，你的他的感情不能再多了，再多……，我怕我会忍不住直接杀了他，让你再也不用想他了。
　　白小菀先是被他吓了一跳，继而见他披头散发的，一副狼狈的样子，反倒觉得滑稽。
　　因此不仅不着急，还故意说道：“你犯不着这样吓唬我。上官天寰也不是吃素的，更不可能随便被杀了，我真不担心这个。再说了，他要是喜欢了别人，娶了别人，我大概怨恨几天就丢下了。你要是真的杀了他，我可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了。”
　　楚烨恼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忘了上官天寰？什么时候才能和他把关系了断？总要有一个期限吧。”
　　白小菀冷笑道：“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过要和上官天寰断绝关系，自然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日期。你这话，问得真是莫名其妙了。”
　　楚烨咬牙，“反正你现在是不能成亲的，等你及笄，还得好几年，我一定会叫你改变心意的。而且，你也别太自信了。上官天寰喜欢过你，不代表要一辈子宠着你，兴许现在就已经在京城有了相好，把你忘了。”
　　白小菀撇了撇嘴，“这我可管不着。”
　　楚烨自说自话，“那我等你到及笄的时候，反正我比你大不了几岁，等得起。”到那个时候，你要是还没有忘了上官天寰，我就直接宰了他，一了百了。
　　白小菀哼道：“行啊，送给我切片涮锅吃。”
　　“你别不当真。”楚烨恼火道：“不管你信不信，上官天寰都不可能这么拖下去的。你认真想一想，他今年都二十四岁了，膝下却没有子嗣，能拖得起吗？他就不想要个女人？不想想要个孩子？你却太小了。”
　　白小菀皱眉，“你真啰嗦。”
　　楚烨却是恨不得说光上官天寰的坏话，一股脑儿的道：“说不定，你离开他的这段日子里，他就已经有了新欢，或者让身边的某位姬妾怀上了。你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为什么还放不下这段纠结的感情？为什么还要让时间来给你答案？”
　　白小菀实在是忍无可忍，恼道：“我乐意！”
　　楚烨一下子就安静了。
　　是啊，千金难买我乐意。
　　他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仿佛在流血，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小菀反倒说话了，静静的道：“三郡王，你别闹了。我仔细想过的，也许我和上官天寰还是分开一段时间，会比较好。到时候，不管是我做出的决定，还是他做出了决定。这段感情都会和风细雨的，有个了结。”
　　她轻轻一笑，“可是，你想想，我和上官天寰的事还没有处理清爽，就和你保证，那我成个什么人了？真答应了，你的心里也是疙瘩对不对？”


第三百八十二章 说服
　　楚烨倒是无言反驳。
　　白小菀又道：“至于你说什么，回京城找皇上赐婚的事儿，就别折腾了。我这个年纪怎么赐婚？如果真的赐婚了，那你肯定会被天下人所指。”
　　“我不怕。”
　　“我怕。”
　　“…………”楚烨无语了。
　　“再说了，王妃会因为上官天寰让我烦心。难道我嫁给了你，梁王妃就不会对我下手了吗？语气在我这儿说这些没用的话，还不如回去先想想，要怎么处置梁王妃。不然的话，依照梁王府的鸡飞狗跳劲儿，我不想跟上官天寰在一起，也同样会拒绝你的。”
　　这些话，听起来虽然条件很苛刻，可是谁都听得出来是认真的话，有诚意的话。
　　楚烨也沉默了。
　　是啊，他也是梁王府的人，梁王妃还算是他的养母呢。
　　那要怎么样做，才能摆脱梁王妃的控制？才能不让梁王妃迫害白小菀呢？的确，是应该先解决这个问题的，而不是一味的逼着白小菀做承诺。
　　楚烨渐渐冷静下来。
　　十几天后，朝廷同意让匈奴公主和亲的消息传来。
　　中原朝廷和匈奴休战，楚烨班师回朝，带着打赢了大胜仗的荣耀凯旋而归。可是，他的心情却沉甸甸的，谈不上多么开心和兴奋。
　　战场得意，情场失意啊。
　　但是不管如何，该回去还是不能耽搁的，当即准备了下就启程了。
　　白小菀坐在马车里，还是打扮成一个小书童的模样，看着他，说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儿。等到了京城，我就自己下马车，回婉府去。”
　　楚烨当即反对道，“你什么意思？这就想离开我了。”
　　白小菀道：“你别闹了，好不好？我现在能跟你一直在一起吗？你把我带在身边，上官天寰和皇甫焱能答应吗？梁王妃能答应吗？萧家能答应吗？到时候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你口口声声看重我，难道就不为我想一想？”
　　楚烨顿时无言了。
　　白小菀接着道：“不如你就装作根本没有见到过我，我自己回了府，自然也不会对别人提起你的。到时候，上官天寰那边不会找你的麻烦，皇甫焱不会，梁王妃更不会，我也跟着没事儿了。大家和风细雨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见楚烨沉默不语，又继续道：“我说了，什么赐婚的你就不要闹了。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我刚才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是不是为了大家好？”
　　楚烨子当然知道白小菀的的话有道理，可是他不想和白小菀分开。
　　白小菀又赶紧哄她，“你也是糊涂了。你之前在外面打仗，是不是打傻了？等你回了京城，你什么时候想来找我，什么时候过来就是了，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何必非要弄得大家都不安生呢？”
　　这话倒是真理。
　　楚烨也没话说了，可是心里还堵着一口气，“那你要是回去，就跟上官天寰好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后悔莫及？”
　　白小菀淡淡道：“如果我心里放不下他，舍不得和他分开，你就是把我捆起来，关起来，我的心也是在他哪儿的。如果我已经决定和他分开了，就是让他天天见到我，也没有任何用处。”
　　楚烨嘟哝道：“你之前还说要和上官天寰分开一段时间，这又想回去了，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多半是想他了。”
　　白小菀却是一脸云淡风轻，说道：“你放心，儿女情长在我眼里，绝对没有真金白银来得重要。我是打算离开上官天寰一段时间，但是我总得把京城的生意安排好，总得让上官天寰和皇甫焱知道我平安吧。要是让他们担心着，到处乱找我，难道就不是事儿了？再说了，就算我回了京城，上官天寰也有正事儿，他不可能天天过来赖着我的。”
　　楚烨气鼓鼓的，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白小菀继续道：“只要我不去找他，他能见我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总之，这件事你听我的。好吗？”还意味深长说道：“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就应该事事顺着我，那有什么事都跟我对着来的的道理？这样我还能喜欢你吗？烦都烦死了。”
　　一席话，说的楚烨哑口无言。
　　他会带兵上战场打仗，他会杀敌，他也懂的阴谋诡计。可是，他就不懂得感情，谁让她还年轻，谁让他第一次的感情，就遇到了白小菀这样的小妖精呢？最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奈道：“那说好，我什么时候想见你，你都得腾出空来陪我。”
　　白小菀见他妥协了，也就哄他道：“行，我答应你，放心吧。”
　　楚烨还是不太甘心，郁闷道：“我怎么觉得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上了当，还吃了老大的亏呢。”
　　白小菀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能吃我什么亏啊？要不我弥补你，给你做几顿好吃的如何？说吧，想吃什么。”
　　楚烨一扭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少拿吃的来哄我。”
　　白小菀只盼这位小祖宗消停点儿，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做一件亵衣，然后你天天穿在身上，就好像天天看见我呀，好不好？”她知道楚爷是个小霸王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只能顺着他来哄，断不能跟他硬来。那样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反而不好了。
　　果然，楚烨听了这话脸色和欢乐几分，却又怀疑，“你还会做衣服？我咋不知道？不会丑的不能看吧。”
　　白小菀哼道，“我自然是不太会。但我可以拿你一件衣服拆开了，照着样子剪好了，再缝上去也不是多难。就算难看，反正也是穿在里面的没人看见。”说着，又故意假装生气的样子，“你要是嫌弃，那就算了。”
　　“我不嫌弃。”楚烨俊美的容颜绽出灿烂的笑容，他眉眼弯弯，幸福好像要从他脸上融化下来，“也就是说，你是第一次给男人做衣服咯？对吧。”
　　白小菀不惜放出一些手段哄他，连声道：“当然了，你就是第一个。要不是为了让你消停点儿，我还懒得做呢。你且珍惜吧，到时候不要嫌弃难看。等做完了这件以后，再想等我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楚烨笑嘻嘻道：“那自然是你嫁给我的时候了。”
　　白小菀斜了他一眼，“真是厚脸皮。”可是这个时候，要哄着楚烨，只能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楚烨见她吃瘪，哈哈大笑，“男人在这种时候怎么能不厚脸皮？脸皮薄，喜欢的姑娘早跑了。”
　　白小菀气笑道，“你这是什么歪理？”
　　楚烨确认道：“男女那些情感我不懂。但是有一句话我懂，烈女怕缠男，我就整天缠着你，久而久之，你自然就忘不了我了。”
　　白小菀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烨就是有些小霸王的脾气，但其实在感情上是很单纯，天真的像个小孩子。只要你给他一口糖吃，他就高兴了。也许跟这样简单的人在一起，反而会轻松一点。他虽然凶，可是也从来不会动真的对她动手，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
　　其实皇甫琰也不错，温柔体贴。
　　这么说来想去的，倒觉得上官天寰和他身边的那些麻烦事儿，堆在一起是最闹心的了。
　　也许吧，她和上官天寰真的不合适。
　　有时候，最浓烈的感情未必是最舒服的，最合适的，反而是最伤人的。要不怎么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呢。
　　她和上官天寰之间的过往，是该思量清楚了。
　　再长的路程总有终点。
　　半个月后，楚烨和白小菀抵达了京城。


第三百八十三章 求娶
　　楚烨回到京城，第一件事情就是进宫向皇帝回禀，有关西北的军情现状。至于护送匈奴公主进宫，那不过是顺便罢了。
　　中原朝廷根本不可能把一个匈奴公主放在眼里，而依照匈奴人的性子，一个公主也不会给匈奴太多的牵绊，不过是暂时休战的一个符号罢了。
　　皇帝随便册封匈奴公主一个嫔位，并且赐了一个和字，和嫔。听起来，倒是包含了和平的寓意，也算是有讲究的了。
　　匈奴公主就这样安定下来了。
　　别说是皇帝不在意，就连后宫的嫔妃们都不是太在意。因为她们知道，这个匈奴公主是不可能得宠，更不可能有皇帝的孩子的，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金銮殿里，皇帝连一句有关匈奴公主的话，都没有过问。
　　只是看着楚烨道：“虽然你经常有奏折送回来，不过到底书面能说的东西少，现在你人在这儿呢，跟朕细说说，西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要说实话，不可为了功劳瞒报。”
　　楚烨先道：“臣不敢撒谎。”欠了欠身，方才说道：“依照匈奴人的性子，要不是惨败，他们也不可能送公主来和亲的。这次打了一年多，匈奴死伤惨重，再加上他们内部争斗，已经七零八落的不像样子了。只要让臣驻守西北，保管十年之内，匈奴不敢进犯我中原朝廷。”
　　“十年？”皇帝点头赞许道，“这是大好事啊。若是能够换得朝廷十年和平，让百姓们休养生息，国富民安，真是有功社稷的大好事啊。将来就算匈奴翻脸，呵呵，朝廷有粮食有银子的，自然也就不怕他们了。”
　　楚烨笑道：“驻守西北，臣愿意为皇上效这份犬马之劳。”
　　皇帝却没有夸奖他，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留在京城了？宁愿去西北吃沙子？总得有点什么缘故吧。”
　　楚烨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便坦诚说道：“皇上，你是清楚的。王府里，王妃要我往东，世子就要我往西，我这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还不如为皇上驻守西北，驻守边关，我自己活得痛快一点，岂不是两全其美？再说了，我宁愿上战场杀敌，抛头颅、洒热血，也不愿意在后宅里唧唧歪歪，那样活着太没趣了。”
　　皇帝听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如果真让你常年驻守在西北，梁王妃那边，心里肯定会难受了。”
　　楚烨心道，谁管梁王妃难受不难受？谁愿意跟她一起，争斗那些后宅的鸡毛蒜皮？只是，梁王妃毕竟是她的嫡母，这些腹诽不好说出来。
　　当即朝皇帝跪拜，“求皇上赐给臣一个为国家效力的机会，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皇帝去摆摆手道：“好了，这种官腔的话就不要说了。再说了，朕希望你活着，也不希望你肝脑涂地。你放心，朝廷会派给你足够的军队，你用不着肝脑涂地的。只需要好好的替朕镇守的西北就行了。只要匈奴十年不犯，你就是朝廷的大功臣，朕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楚烨像是怕皇帝会反悔似的，当即磕头道：“臣叩谢皇恩。”
　　皇帝笑道，“看你这样子，不答应你都不行了呀。”继而又道，“你这次打败了匈奴，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说吧，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只要是朕能给你的，都答应了。”
　　楚烨犹豫了一下，说道，“臣有一个请求。”
　　“哦？”皇帝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反倒笑了，“说来听听。”
　　虽然之前白小菀苦口婆心的，说让楚烨放弃找皇帝圣旨赐婚，楚烨表面上也答应了。但实际上，不过是哄得白小菀顺心的权宜之计。现如今，既然皇帝已经答应让他去西北，那就正好带走白小菀。这是难得的大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因而说道：“臣除了希望驻守西北以外，还有一个冤枉，就是想求皇上将婉县主赐婚与臣，臣愿意娶她为妻。”
　　皇帝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个要求，甚是吃惊，“你喜欢婉县主？可是这也不对呀，她才多大年纪啊？”
　　楚烨忙道：“是，白小菀的年纪挺小的，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臣想过了，只要皇帝赐婚，她就是臣的妻子，总会好好待她的。她年纪小没关系，可以先不圆房，等她及笄了再说。”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楚烨，笑了笑，“你这么着急，看来是遇上情敌了。”
　　楚烨微微尴尬，回道：“像婉县主这般聪慧又美貌的女子，自然有很多人喜欢的，所以成臣想求皇上赐婚。”
　　皇帝静默了一瞬，却摇头，“若是你想要迎娶别的女子，朕肯定就答应你了。可是你想娶的人是婉县主，朕不能就这么随便赐婚，还得问一问她的意思才行。她如果答应嫁给你，那朕就成人之美。可如果她不愿意，朕也不想勉强了她。”
　　楚烨顿时露出一脸惊讶之色。
　　皇帝问道：“怎么着，你难道不懂得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还想着直接赐婚，就叫婉县主被迫答应了呀？”
　　楚烨摇摇头，“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太吃惊了，没想到皇上这么看重婉县主，所以就……，有些意外罢了。”
　　皇帝没打算跟楚烨深聊这个话题，只道：“朕给你时间，你回去好好说服她。只要她同意嫁给你，愿意跟你一起进宫来领旨，朕就成全你们。”
　　楚烨顿时一脸沮丧，“好，多谢皇上隆恩。”
　　皇帝见他这样不由笑道：“看来，你这是还没有追到手啊。”
　　楚烨苦笑，“皇上，就别打趣臣了。”
　　“哈哈。”皇帝笑了笑，说道：“虽然你不要其他赏赐，朕却不忍心。再加上，看你并没有追的美人归，朕更应该厚厚的赏赐你，安慰一下了。”说着，吩咐心腹大太监，“把给三郡王的赏赐，再加一倍，送去梁王府吧。”
　　“是。”大太监赶紧应下，又朝楚烨道喜：“恭喜三郡王了。”
　　“臣口谢皇上恩典。”楚烨谢了恩，告退出去。
　　他对皇帝的赏赐不是太在意，无非是金银珠宝。反倒是因为求圣旨赐婚不成，显得有点没精打采的，等出了宫门，便先回了梁王府一趟。等到拜见了梁王和梁王妃，说了几句闲话，便借口军营有事出去了。
　　他出门，七拐八拐的，换了一身便装去客栈找白小菀。
　　只是他和白小菀之前约定的。
　　刚回京城，上官天寰和皇甫焱肯定要去婉府围堵。所以，让她在租的宅院里先住下。这样的话，别人找不到白小菀，楚烨就能和她单独相处一段日子了。
　　至于回头被上官天寰和皇甫焱发现，嘿嘿，那也得等些时间才被发现呢。
　　再说，楚烨把自己的行迹掩饰的很好。
　　他悄悄的从院子后门进去，溜进里屋，看着白小菀笑道：“我回来了。”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了茶就喝，“哎，累死我了。”
　　白小菀哼道：“你几头跑，自然是累的。”
　　楚烨嘿嘿的笑，说道：“今儿回去王府的时候，世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呀，一准儿以为你和皇甫焱在外头游荡，还没有回京呢。”语气微微一顿，“倒是皇甫焱，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居然一直没有露面。”
　　“你管人家呢？”白小菀没好气道。
　　虽然住在这个租的宅院，是楚烨的意思，但其实也是她的意思。现在，她并不太想见到上官天寰，并非厌恶他，而是不知道该要怎么面对他。所以，也就接受了楚烨的想法，鸵鸟似的藏起来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放弃
　　其实，和白小菀想得恰恰相反。
　　皇甫焱自从知道楚烨回京城，就急得不行，恨不得马上去找楚烨问话，然后好把白小菀给找出来。可是，他不敢啊。
　　上官天寰以为皇甫焱和白小菀在外面，还没回来，所以他根本不敢露面。
　　虽然回了京城，却是偷偷摸摸的藏了起来。
　　一方面，他怕上官天寰来问他白小菀的下落。一方面，又派人紧紧的盯着楚烨行踪，想要赶紧打听出白小菀在何处。偏偏楚烨狡猾，盯梢的人明明看着楚烨进了梁王府，但是却不见他出来，还一直傻乎乎的守着呢。
　　等到楚烨从白小菀这边回去，因为也是便装，又走的后门，根本就没有发觉。
　　如此蹲守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发现楚烨行踪可疑。
　　依旧没有白小菀的下落。
　　皇甫焱忍不住发脾气，“你们都是蠢货吗？我就不信，三郡王回了京城这么久，就一点奇怪的动静都没有！一定是你们没有看好！”
　　“爷，真的没发现异常啊。”
　　“是啊，兴许是三郡王太谨慎了。”
　　皇甫焱虽然生气，可是也想着，兴许是楚烨真的太谨慎了。怕上官天寰发现，怕他知道，所以就把白小菀藏了起来。甚至，根本就没有让白小菀回京城！这么想着，心里不由一片哇凉哇凉的。
　　他就算上门去逼问楚烨，也没用，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皇甫焱挥手撵了下人，自己一个人坐着沉默，心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特别难受。不过他又想了想，楚烨没到底一直藏着白小菀，总要见面的。因此又出去，强打精神叫了心腹吩咐道：“继续盯着，一直盯，他那边总会露出马脚的！”
　　“是。”心腹下人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萧五爷也从遥远的漠北赶回京城了。
　　他为了寻找萧灵儿，几乎走遍了整个漠北。
　　可是大海捞针一般的，要去哪里找一个姑娘的音讯？况且，这边漠北的人，又不是京城的官宦之家，谁知道萧翎儿是谁？单凭他说什么，找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十五六岁少女，就跟等于没说一样，根本就找不着。
　　当然啦，现在也不可能找着。
　　因为萧翎儿早已经不自由，而是被卖到漠北贵族家做奴隶去了。
　　萧五爷也找了许久，实在是累了。
　　再说，总不能这么天长地久的走下去。加上漠北的生活条件又特别的艰苦，他忍受不了，最后只能狼狈的回来了。
　　萧家的人一看，居然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不由都是吃惊。
　　萧夫人问道：“翎儿呢？你不是出去找她了吗？怎地去了这么长时间，却是你一个人回来了。她人呢？你到底找到了没有？拍卖行那边又是怎么说？倒是说话啊，垂头丧气的发闷就能交待了不成？”
　　“母亲。”萧五爷垂头丧气道，“原本是找着翎儿了。也拿了银子去赎她，都和拍卖行那边交涉好了，她也自由了。后来不知道为了啥事儿，她又偷偷的跑出去，说要去办点事，也没说是做什么，就这么自己一溜烟走了。”说着，咽了咽口水，“然后，就找不到了。”
　　萧夫人听了这话，不由柳眉倒竖，“什么叫找不到了？！”
　　萧五爷无奈道：“就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我这整个漠北都找遍了，又让人四处打听，还是没有翎儿的下落啊。”说着，忍不住有点委屈，“你瞧瞧，我这……，我这都给晒得灰头土脸了。”
　　萧夫人是继室，并不是萧翎儿的亲生母亲。所以，萧翎儿找不到了，对她来说，没什么可伤心难过的，反倒还有些开心呢。一想起萧翎儿在家的时候，嘴角厉害，半点不饶人，就觉得实在是受够她了。
　　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假装担心的样子，“你还委屈？你是专门去找妹妹的，怎么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弄丢了呢？”
　　萧五爷为难道：“正因为他是大活人，又不听我的话，有手有脚的，我才看不住他呀。母亲，你也知道翎儿的脾气，她能听我的？我要是拦着他，她还不吃了我呀，我……，哪里惹得起她啊？现如今，谁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一脸赌气的样子。
　　他心里清楚，萧夫人是不会真的责罚他的，只怕还在暗地高兴呢。
　　果然，萧夫人皱了皱眉，便说道：“罢了，这孩子一向淘气，指不定去哪里玩儿了。既然你已经把拍卖行的银子交了，替她解决了麻烦，想必她在外头逛逛，过几天就回来了。”
　　“是，母亲言之有理。”萧五爷低头忍笑道。
　　可是，这个过几天，一过就是好几个月。
　　一直过到八月中秋节，萧翎儿还是没有回来，这就不太对劲了。无论她在外面玩什么，这阖家团聚的日子都应该回来才对。
　　萧家的人有些慌了。
　　萧老爷吩咐道：“再派人去找翎儿！一个大姑娘家整天在外头浪荡，成何体统？再说这八月中秋节都不回来，该不会……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还不会是在外面遇到了危险，遭遇不测了吧？”
　　萧夫人忙道：“老爷，你就别咒翎儿了。你也知道，这丫头经常胡乱出去跑，这几年都跑了好几次了。兴许是外头好玩儿，耽搁了。”
　　萧老爷听了这话，正要点头，忽地又觉得不对，“不对，不对！翎儿虽然胡闹，可是每次出去都是找三郡王。现如今，三郡王一直呆在京城，她哪里还有道理不回来？只怕，只怕是真的出事儿了。”
　　萧夫人不好再做阻拦。
　　反正想着，要出事，这么长时间早该死绝了。
　　因此跟着一脸凝重之色，说道：“照老爷这么分析，的确有些不妥。”当即吩咐，“去找几个镖师，问问去漠北的价钱，商量一下，派人去漠北继续找小姐。”
　　“是。”一个婆子应声下去了。
　　“开宴吧。”萧老爷皱皱眉，挥手让人开始中秋宴席。
　　其实，萧翎儿的母亲死得早，萧老爷对嫡妻的记忆都淡漠了，对萧翎儿这种整天捣乱的女儿，自然也谈不上多欢喜。不过是因为人来得不齐，有些不顺心罢了。
　　毕竟又不是儿子，真出事了，不过是准备后事罢了。
　　伤心，那还不至于。
　　萧老爷生了几天气，就把萧翎儿丢到了脑后，忘在了一边。
　　虽说萧夫人也派了两个镖师去漠北，但是给的银子不多，只够路费有点结余，谁会拼死拼活的去找？更不用说，这大海捞针的的也找不到啊。
　　所以，这事儿其实就耽搁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一转眼，又是几个月，很快到了年根儿了。
　　可是，萧翎儿还没有回来。
　　这下子，就算是萧家的人再安慰自个儿，也猜测的萧翎儿多半是遇到不测了。可是偏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没有仇人，连怎么走丢，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发脾气都不知道找谁发啊。
　　再说了，萧翎儿这次出门没少花银子，她的路费、开销，已经拍卖行搭进去的三千两，还有萧五爷的花费，以及后来找镖师的钱。这前前后后，七、八千两银子总是用掉了。
　　也差不多，是萧翎儿嫡女的嫁妆份额。
　　结果呢，都被她作的干干净净的。所以，别说萧夫人、萧五爷这些讨厌萧翎儿的，就算是萧老爷，也只觉得女儿胡闹自找麻烦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萧家的人对萧翎儿闭口不谈，谁也不去触碰这个雷区。
　　谁都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第三百八十五章 选择
　　若是有亲戚问起来了，就说萧翎儿是出门去亲戚家了。为了遮掩，还说萧翎儿是去外祖母家了。其实，萧家已经派人去萧翎儿的外祖母家打听过，并没有萧灵儿的消息。虽然生气，可也实在没办法。而派去漠北的镖师要回来过年，也到了京城，并没有找到萧翎儿的下落，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萧家的人便放弃寻找了。
　　毕竟一大家子还要过年呢，总不可能，为了一个作死的萧翎儿，就让一家子不过年了。更不用说，还是一个这般作天作地的小姐，不要也罢。
　　可怜萧翎儿，就这么的被亲人舍弃了。
　　而这大半年的时间，白小菀和皇甫焱一直都没有碰面，更没有和上官天寰碰面。楚烨倒是经常过来探望她，也是他隐藏的好，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被皇甫焱发现。乐得和白小菀两个人相处，真是优哉游哉。
　　这天下午，楚烨和往常一样高兴的过来。
　　手里领着八宝斋买的一串小点心，有驴打滚儿，桂花糕，还有糖豆、芝麻酥，每样买了一点儿，拎起来就是一长串，看起来格外的喜人。
　　白小菀却是没多大兴趣，她都吃腻了。
　　楚烨放下点心，笑道：“怎么了？一副蔫不拉几的样子，是不是中午吃饱了，犯困呢？还是想换个口味儿？你说，我陪你，让小厮们去买。”
　　白小菀一双流波妙目，微微流转，“不是吃的问题。”
　　楚烨奇道：“那是什么问题？”
　　白小菀却没有回答。
　　其实，按理说，她一个人呆了半年怪闷的。可是她鸵鸟着，每天都在琢磨她和上官天寰的关系，想得心烦，倒也忘记烦闷了。
　　至于生意上的事儿，反正有皇甫焱，她倒是一点都不带操心的。
　　这半年时间她冷静了许多，也想了许多。
　　也许他和上官天还分开才是最好的，就这样大家都更好过。她甚至在这半年时间里，等着上天再娶一门亲事，可是上官天寰却没有。
　　可总不能这么天荒地老的等下去。
　　也许，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楚烨见她神游了许久，不由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无聊了？该不会是想着要去外头逛逛吧？看你，这……”
　　白小菀不高兴的道：“我又不是犯人，我想去哪儿了不行啊？我去外面怎么了？爱去哪就去哪。”
　　她并不是因为听楚烨的话，才呆在宅院里的，而是自己需要冷静。
　　现在冷静够了。
　　楚烨发觉自己说话太重，咳了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你在这院子里住的挺好的，去外头干啥呀？你想吃什么买什么，跟我说一声，我或者小厮去给你买就是了。”
　　白小菀不悦道：“我说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忍不住有些目光闪烁，看着他，“你该不会觉得，我们两个单独呆在这所宅院里，就算定下来了吧？你觉得，我们就是过上二人小日子了？呵呵，那你可就想错了。”
　　楚烨脸色微微一沉。
　　他原本俊美的五官，好似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霾，“那你想要怎样？又去找上官天寰重续旧情吗？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难道说，这半年来的相处都是扯淡？那也太气人了。
　　白小菀摇摇头道：“我不去找他的。等下先回婉府，梳洗收拾一番，对别人就说在外头做生意，赶着过年回来了。明儿去胭脂楼、酒楼和珠宝店看看，毕竟快到年根儿，生意上该盘点的都得盘点，我这个老板心里不能没个数儿。横竖这偷懒也偷了半年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算好了帐，然后就好好的过个年吧。”
　　楚烨听了这番解释，还是不悦，“不是说，生意上头有皇甫焱吗？”
　　白小菀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的解释就这么多，你再胡搅蛮缠，我也是不管了。”
　　反正他不舍得让自己走，肯定有理也说不清楚的。
　　楚烨瞬间黑了脸。
　　白小菀继续道：“你看，快过年了。谁家都要聚在一起团聚的，你也没道理不回王府，难道留我一个人过年啊？这几天让人把这房子退了，大家该干嘛都各自干嘛去吧。”
　　楚烨恼道：“我不退！”
　　“随便你，反正你钱多。”白小菀才懒得跟他讲道理呢，顺手拎起桌上的点心，“正好了，我拿回去给春燕他们分着吃，大家乐呵乐呵。”
　　楚烨气得肝疼，“那是我给你买的。”
　　“对呀，所以我有权处置。”白小菀衣服理所当然的模样，不客气的拎着点心，径直出了里屋的门，站在门外说了一番话，“上官天寰和皇甫焱两边，我都是不会主动去找的。但是他们若是要来，我也不拦着。反正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楚烨却不甘心，追了上去。
　　他恨恨咬牙道：“小菀，你知道吗？这半年我为什么天天跑过来？是因为皇上跟我说，只要你同意我们两个的婚事，就会赐婚，让我们两个人成亲。我就想着，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让你感动了，就会答应了这门婚事。”说着，他忍不住有些沮丧，“可是现在看来，你的心似乎还是在上官天寰那边，你叫我心里怎么想啊？”
　　白小菀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容，“三郡王，”
　　你这话未免太没有道理了。照你这么说，那我之前跟皇甫焱在一起，岂不是就应该爱上皇甫焱？跟赵劼在一起，就要爱上赵劼？毕竟他们对我也很好的，不比你差。
　　楚烨恼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白小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有你的正事，我也有我的正事，生意不能丢下。这世上，什么都没有银子重要。”说完，就抬脚下了台阶。
　　她转眸，翦水秋瞳仿佛水光盈盈，“有些事，也许当面了断了的好。”
　　一句话，就叫楚烨熄了火。
　　楚烨当然可以追上她，甚至可以拦住她。
　　可是他心里清楚，如果那样做了，最多也就是拦住白小菀的人，却拦不住她的心。再说了，这里是京城，要是真的闹出一点什么大动静来，到时候肯定会麻烦的。惹来可上官天寰和皇甫焱，知道他把白小菀藏了半年，肯定不会消停。
　　楚烨虽然生气，也只能安慰自己，也许白小菀真的只是回去做生意的，回去跟上官天寰断了情分的，看看情形再说吧。
　　如果上官天寰和白小菀了断，那当然是最好。
　　如果白小菀还舍不得上官天寰，或者被上官天寰哄了，还要打算跟他在一起的话，呵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直接把白小菀抢走就好了。正好皇上答应他，等过完年就让他重新回西北去。那时候，正好把白小菀带走，再也不回京城来了。
　　楚烨叫了心腹小厮过来，吩咐道：“去盯着婉县主！不管是谁接近她，还是她去找谁，或者她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一有动静，就赶快跟我禀报。”
　　“是！”下人声音洪亮，一转身就赶紧去办差事了。
　　而白小菀出了门，便在熟悉的京城大道上溜达，自我感觉还不错。反正现在有钱，想买啥买啥，抛开感情，实在是没啥可以烦心的事儿了。
　　她正嘚瑟着，忽地脚步一顿，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男人目瞪口呆。
　　“啪！”手上的糕点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上官天寰闻声看了过来，惊讶道：“小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说一声？”他还不知道白小菀的经历和心思，快步走了过去，笑道：“瞧你，傻了啊？糕点都掉地上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想开
　　白小菀一脸呆滞掉的神色，张大嘴巴，看着他呵呵的笑，“是啊，才刚回来。正说买些糕点之类的，带回去给春燕他们尝个鲜呢。”
　　这话就不对了。
　　哪有人千里迢迢回来，不说带外头的礼物，却带京城的糕点回去的？上官天寰当然听出了不对劲儿，不过却没有揭穿，只是笑道：“好啊，你只记得春燕她们，就不记得我？”低头弯腰捡起糕点，“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白小菀一阵头皮发麻。
　　她回来这么久，根本就没有去过婉府，要是茫然回去，下人们肯定要说什么，“婉县主你回来啦啊”，这之类的话。
　　那……，可不就穿帮了吗？
　　白小菀咽了咽口水，笑道：“既然遇到你了，还管春燕他们做什么？走，你陪我去别的店铺瞎逛逛。正好，我看看别人的铺子都有啥，缺货的也好进货，年根儿可是大生意呢。”
　　上官天寰明知道她是心里有事，却装作不知道。
　　只是微微笑道：“好，我陪你逛。”说完，把手里的点心交给跟随的小厮，“赏你了，不用跟着我了，回去吧。”
　　小厮忙笑，“多谢世子爷和婉县主赏。”然后麻溜儿的走了。
　　上官天寰和白小菀两人并肩走着。
　　其实，隔了半年，中间又隔了那么多的事儿，气氛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时间，两人都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但是一直不说话吧，又有点尴尬。上官天寰侧首看了看她，笑道：“”这隔了半年时间没见你，仿佛是长高了一些，面貌也更脱稚气，等到过了年可就大一岁了。
　　如果是在以前，白小菀一定会笑盈盈的说，“是啊，我大了一岁，离你娶我就又近了一步了。”可是现在，这种话玩笑她却开不起来，只是干巴巴地点头道：“是啊，大了一岁，兴许个子还长高了点，所以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吧。”
　　上官天寰很想问问，她这半年时间跟皇甫琰去了哪儿？两个人之间有没有发生些什么？感情是不是也更深一层了？可是，这种话就是问不出口。
　　而他还不知道，这中间白小菀和皇甫焱早就已经分开，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楚烨在一起。如果知道了，那心情肯定就更复杂了。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一家珠宝店。
　　白小婉是个做生意的能干人，拿眼睛一扫，就觉得铺子里东西简单，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需要在意的东西。这个店里有的，她的店里都有。这个店里没有的，她店里也有。毕竟像皇甫焱这样的大皇商，去的地方，见过的东西，都比普通人多多了。
　　因此可有可无的看了看。
　　要是以前，还想着要不要买几样小东西回去，送给春燕和刘嫂她们。可是现在，她自己就有珠宝店，从自己店里拿东西比这里买更便宜，因此也提不起买东西的劲儿。
　　倒是上官天寰说道：“既然都出来了，我买样东西送你，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吧。”指着金钗和耳坠，“你随便挑，要一整套的首饰头面也使得。”
　　他这么一说，珠宝店的掌柜可是高兴坏了。
　　赶紧去里屋拿出一个珍藏的盒子，打开说道：“两位贵客瞧瞧，这几样……，是新近才到的好货，还没有摆出来呢。”
　　白小菀坐在凳子上，见掌柜把首饰一样一样的摆在红绒布上。
　　金灿灿的步摇上面，有的镶嵌硕大浑圆的鸡血宝石，有的镶嵌碧绿通透的祖母绿，还有一枚粉钻戒指，果然全都是好东西。
　　白小菀却是一下子心生感触。
　　是啊，她现在都能拥有这么好的东西了，为什么还不快乐？为什么还这么烦心？为什么还如此的纠结？真的是因为梁王妃的缘故烦心？还是感情淡了？
　　她一下子想了很多。
　　很快，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年纪，现在并不合适成亲的。上官天寰也答应过她，要等她及笄的时候再说，那么现在根本没必要烦恼啊。
　　几年之后的事，现在杞人忧天做什么？
　　她转头，看向上官天寰。
　　上官天寰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袍子，领口和袖口，都刺绣了银色的花纹，看起来清雅又不失低调的奢华。腰间一条玉版腰带，勒得严丝合缝，衬得他身量颀长、腰身收合，看起来显得特别的挺拔有型，完美的衣架子啊。
　　再加上他高冷俊逸的面容，矜贵的气度，就显得更加帅气迷人了。
　　上官天寰见她目光灼灼，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好笑，“怎么了？好些日子不见，就这么想我了不成？都看傻了。”
　　白小菀心里想的却是。
　　自己傻啊，放着这么大好的帅哥不调戏，还在烦恼？烦恼个屁！
　　反正就一条，上官天寰不解决梁王妃的问题，她就不嫁！要烦恼，就让上官天寰去烦恼！横竖她还有好些备胎，楚烨啊，皇甫焱啊，咳咳……，谢君谦已经娶永泰郡主不算，谢玺也可以算一个呀。
　　对了，还有花花公子赵劼呢。
　　就是就是，以后再也不烦恼了。
　　白小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笑嘻嘻道：“是啊，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叫我怎么看都看不够呢。”说着，瞪了珠宝店的掌柜一眼，“没见过男女啊？有什么吃惊的？哄得我高兴了，多买点，你赚了银子也不亏啊。”
　　掌柜一脸汗颜，“是是，小的不亏。”
　　白小菀便拿了那没粉钻的戒指，问道：“这个多少银子？”
　　掌柜回神，忙道：“六百二十两银子。”
　　白小菀把戒指往手上一套，别说，还挺合适的，“给我说一个实价。”斜看了掌柜一眼，“你也知道我是谁，东街那边珠宝铺的老板，别拿我当傻子哄。”
　　掌柜一脸无奈，陪笑道：“这进价就是四百两银子，你看……，看着给吧。”
　　白小菀便一口价，“五百两，我也不让你吃亏。”说着，干脆利落的看了上官天寰一眼，“赶紧付钱啊？怎么着，见我买的贵了，心疼了呀。”
　　上官天寰笑道：“胡说八道。”然后跟掌柜说道：“我出门没带这么多现银，你记在我的账上，回头去梁王府找账房要就是了。”
　　掌柜忙道：“是是，世子肯赏脸是小店的福气。”
　　白小菀深处手指，雪白、纤细，好像一把子水葱似的，不免洋洋得意，“世子你看，这枚戒指被我戴了，是不是更好看了。”
　　上官天寰失笑，“到底大了一些，你带上去，都歪在一边了。”
　　白小菀顿时瞪圆了眼睛，哼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我的造型！”
　　上官天寰，“…………”
　　掌柜，“…………”给钱就好，给钱说什么都是对的。
　　白小菀带着硕大的粉钻戒指，又让掌柜送了一串粉水晶，反正小东西不值钱，做个人情。正好粉钻和粉水晶配套，搭配在一起特别的和谐。
　　上官天寰见她心情还不错，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等出了门，笑道：“还想要什么？说吧。”
　　白小菀哼唧道：“我这次一出门就半年功夫，哼哼……，那个你，有没有什么相好？什么红粉知己的？趁早交待了。”
　　她不说自己和皇甫焱跑出去的事儿，反倒问起上官天寰来，而且还叫人挑不道理。
　　上官天寰不由失笑，“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啊。”
　　“咦，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你这是做贼心虚啊。”白小菀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和皇甫焱出去就是做生意，当然了，也顺便散散心。我从前对他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你可别觉得这是我的小辫子。”
　　上官天寰不由骇笑，“厉害，厉害。”
　　白小菀瞪他，“觉得我厉害，那就赶紧一五一十的交待！”


第三百八十七章 喜讯
　　上官天寰摇头直笑，“别闹了，我能有什么交待的？这半年，除了等你，还是等你。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急出白头发了。”
　　白小菀笑道：“一听就是扯淡的话。”
　　正在说笑，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跑来，“世子爷，谢家让人才往王府送的消息，永泰郡主生了，母子平安。”
　　“啊？生了？”白小菀听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啊？咦，别人生孩子就跟玩儿似的，眨眼就生了啊。”
　　“胡说八道。”上官天寰听了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拍了她一下，“走吧，正好咱们一起去看永泰。等下见了面，可不要再说稀奇古怪的话了。”
　　“好呀。”白小菀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夹棉袄，配上着海棠红的撒花裙子，衬着她白皙的小脸越发莹白如玉。她举起手，晃了晃自己的戒指，“正好炫耀一下我的大粉钻，也让你的面子倍儿有光彩。”
　　上官天寰忍不住笑道：“越发胡说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
　　但彼此都是七窍玲珑心肝的人，有些想说的话，只是忍着没说罢了。有时候，若是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大家还能留个面上情。真的戳破了，反倒落得大家难堪，甚至最后只能分手了。
　　很明显，他们两个现在都没有想好，所以避而不谈。
　　到了谢家，整个院子都已经挂上了红绸，一片花团锦簇。丫头们都是喜气盈腮，自然是都得了赏钱，人人开心，一个个走路都是飘的。
　　白小菀看着周围喜气沸腾的样子，有点怔忪。
　　她很想扭头就走。
　　其实，她和上官天寰之间的问题。除了梁王妃和王府的鸡飞狗跳，还有一个很大的矛盾，就是她的年纪太小了，不能马上嫁给上官天寰，不能马上给他生孩子。
　　也不知道，上官天寰有没有后悔，不该带她过来的。
　　“见过世子爷，呃……，婉县主。”谢君谦迎接出来，很是有点意外的样子。继而又觉得这样不妥，赶忙补救，“之前听说婉县主出远门了。真没想到，这么巧，今儿婉县主也亲自过来了。”
　　宁氏也忙道：“是啊，几时回来的？”
　　白小菀虽然心中起伏不定，面上却是笑得天真，“才回来呢。”没说具体是哪天，不想当着上官天寰的面撒谎，转移话题道：“走，进去看看小宝贝儿。”
　　宁氏听了不由一笑，“这说的，也是……，宝贝儿了。”
　　白小菀便很自然的上前，挽了宁氏的胳膊，说笑道：“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宁大婶你虽然还不算老，但也是做祖母的人了。除了玺哥儿，这郡主才生下来的大孙子，可不是你的掌中宝嘛。”
　　宁氏笑道：“你呀，越来越会说话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前走，自然而然的，上官天寰和谢君谦留在了后面。按道理说，女的和女的在一起，男人们在一起，倒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空气里流动着一抹淡淡的不自在。
　　上官天寰刚才也察觉了。
　　原本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遇到永泰生儿子的大喜事，白小菀也在，两人一起过去道贺是应该的。但是来了谢家，发现白小菀眼里闪过的那一瞬黯然，才想起，这是刺激到她了。她年纪还小，没有办法马上成亲生孩子，肯定心里不舒服。
　　这个问题，一直横梗在两人的中间无法解决。
　　上官天寰的心情也不太好了。
　　不过即便如此，总不能来了不进去看看，还是跟着谢君谦一起进去了。
　　里屋，永泰郡主披散头发，头上包着大红色的绸缎，面色虚弱的躺在床上。不过她的眼睛里却是满满幸福和甜蜜，一直看着儿子，像是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白小菀正在旁边看着，笑道：“真是小不点儿啊，这么一点点，好可爱。”
　　永泰郡主笑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正说着，就见上官天寰和谢君谦一起进来。
　　永泰郡主懒洋洋的躺在靠背上，笑道：“哥哥。”倒是没有多余的招呼，毕竟是亲生兄妹熟络的很，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又看看了小家伙。
　　上官天寰也过去瞧了瞧，微微驻足。
　　其实，之前也有过姬妾怀孕，但是却因为梁王妃暗地下手，最后母子都没有保住。至于顾清漪，本来身子就不太好，梁王妃又总是搓磨她，自然就更不可能有孩子了。
　　他什么都能争，偏偏在子嗣上头却总欠缺，心中自然是遗憾的。
　　如此一来，上官天寰和白小菀都是各有心事。
　　两人看了一会儿孩子，说笑片刻，便相约一起告辞了。
　　白小菀还笑着道：“今儿原本是在跟世子爷逛街的，仓促过来，手上没有带贺礼，等我回去让人再不送过来。”
　　宁氏忙道：“人来了就是最好的，不用送了。”
　　永泰郡主也笑，“是啊。”
　　其实，大家都觉得气氛不是太好。
　　因此应付完场面上的客套话，谢君谦和宁氏一起将客人送出去，一直送到大门口，方才折身回来。谢君谦进了里屋，松了口气，问道：“你觉得如何？还累吗？”
　　“已经好多了。”永泰郡主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叹气道：“我看刚才，哥哥和小菀都是心不在焉的，只怕……，是让他们想到了为难处了。”
　　谢君谦劝道：“不过是晚几年，又不是婉县主不能生孩子，等等就好了。”
　　“不光是这样。”永泰郡主摇摇头，迟疑了下，有些话要不要跟谢君谦说呢？继而想到，谢君谦已经娶了她，孩子都生了，还能怎样啊？因此才道：“我方才瞧着他们两个，几乎都没有眼神交流，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谢君谦微微沉吟，“这么说，也是，之前婉县主出去半年呢。”
　　“哎。”永泰郡主忍不住幽幽一叹，有些担心，“这两人……，到底要磨合到什么时候？最后能不能修成正果啊。”
　　别说她不知道，就是上官天寰和白小菀都不知道。
　　两人离开谢家以后，原本上官天寰是要送白小菀回去的。可是白小菀有心事，一则不想让他知道她还没回婉府，二则想要一个人静静，便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几个店铺逛一圈儿，且得忙，明儿或者后天，你有空了再来找我。”
　　这话说得客气，但只要不是傻瓜都听得出来，不是邀请，而是拒绝彼此同行。
　　上官天寰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他的心情也不好，未免两人说到不开心的事儿，因此也就同意了，“那好……，明儿下午我应该有空，再去找你。”
　　白小菀抬手晃了晃，甜甜笑道：“多谢了。”
　　上官天寰看着那闪烁的大粉钻，笑了笑，“喜欢啊？下次再给你买。”然后看着她转身走远了，方才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退却了。
　　而白小菀，大摇大摆的回了婉府。
　　一进门，就有丫头进去通报。
　　不过现如今，春燕和玉溪都在店铺里，并不在家。只有刘嫂激动地迎接出来，在围裙上面搓了搓手，高兴道：“县主，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就说嘛，过年了，县主你和皇甫公子肯定会回来的。这不……，就回来了啊。”
　　白小菀浅浅一笑，“是啊。”不想跟刘嫂多说，这会儿没心情，因此只是道：“你去给我烧点洗澡水，让丫头预备好，我这一身风尘仆仆的，先进去歇会儿。”
　　刘嫂连连点头，“县主放心，洗澡水一会儿就好。”
　　白小菀便微笑进去。
　　进了自己的屋子，也不让丫头服侍喝茶什么的，自己先躺下了，一身疲惫！今儿在谢家应酬的每一分钟，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啊。
　　讨厌！生孩子的事儿真是麻烦呢。


第三百八十八章 茶楼
　　白小菀虽然心烦，不过她一向都是心宽的人。
　　等到洗澡水准备好，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便四仰八叉的躺在，让丫头给自己揉干头发，揉着、揉着，居然就这么昏沉沉的睡着了。
　　刘嫂进来看了一眼，心疼道：“县主这是累坏了。”
　　因此晚上便准备清粥小菜，炖了鸡汤，还有雪白的鲫鱼汤，以及各种点心小菜，都是白小菀素来爱吃的。等到白小菀一起来，便嚷嚷饿，然后看着摆上来的满满一桌子菜，不由双眼放光，“啊呀呀！都是我喜欢吃的。”
　　刘嫂笑道：“县主喜欢就好。”
　　白小菀乐得直咧嘴，“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春燕听说白小菀回来，也急着赶回来。此刻正在旁边服侍她吃饭，看着白小菀一点都不顾及的饿相，不由哽咽道：“县主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
　　白小菀正吃着一口鱼，差点被刺卡住，“咳咳……，得了，你别吓琢磨了。”招呼刘嫂和春燕，说道：“一起坐下来吃吧，还和以前一样。”
　　当然了，这有刘嫂、春燕这两位可以坐下吃饭，丫头们还是得伺候人。
　　毕竟情分不一样啊。
　　吃完了饭，白小菀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儿，消消食儿。等到感觉胃不撑了，方才回屋，叫了玉溪过来盘问生意上的事儿，说了个把时辰，时间也就不早了。
　　白小菀打着哈欠，躺在自己的滚了又滚，舒舒服服的开始睡觉。
　　金窝、银窝，那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这一晚，白小菀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吃了早饭，她刚准备去店铺看看，结果刚门口就遇到了皇甫焱，怔了怔，“你怎么不进去？还傻傻的站在门口等。”
　　皇甫焱一脸焦灼的看着她，说道：“你可算是露面了。”
　　这段日子，找她找的好辛苦啊。
　　白小菀知道皇甫焱的担心，有些过意不去，“这事儿，都是我的主意。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就躲起来了。”对他笑了笑，“倒是让你担心了。”
　　皇甫焱一向脾气好，对她，脾气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明明之前等得心急如焚，整天上火，脾气暴躁，此刻见到白小菀平安无事，也就没脾气了。
　　更不用说，白小菀还对他道了歉。
　　皇甫焱叹道：“你躲着不见我也行，好歹说一下，自己平安无事啊。”
　　白小菀笑了笑，歉意道：“这事儿是我的错，怪我。”
　　皇甫焱见她一味的道歉，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问道：“你没什么事儿吧？”
　　白小菀摇摇头，然后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笑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吗？还能有什么事儿？昨天我问过玉溪了，生意上头的事儿有你把持着，很不错，我感觉露不露面都一样呢。”
　　“那怎么能一样？”皇甫焱当即反对。
　　“好好好，不一样。”白小菀笑着，招呼他进去喝茶。只是并没有提起楚烨，皇甫焱也跟上官天寰一样，有些事选择逃避，所以同样没有说一句有关楚烨的话。只是端着茶，心不在焉的喝着，半晌茶都凉了。
　　白小菀和上官天寰还有点话说，和他……，只剩下生意上的事。
　　因为枯坐尴尬，便道：“正好，我刚才想要去店铺里面看看的，走吧，咱们一起过去。”不然这么傻坐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啊。
　　于是，两个人就去店铺里面查看，三个店铺，转完都半上午了。
　　这样也好，倒是不缺话题。
　　白小菀和皇甫焱中午在酒楼吃饭，自家酒楼，随便点了几个小菜。等到吃完，白小菀想着上官天寰说下午找她，不想等下尴尬，便道：“逛了一上午我也累了。我想先回去睡个，你也回去休息吧。”
　　皇甫焱虽然和白小菀很熟，但是，再熟都不可能去婉府睡。加上这一上午，一直陪着她，说了整整一上午的话，也算是解了相思之苦。
　　因而便道：“你回去吧，我在店铺里把帐合一合，年底了。”
　　白小菀笑道：“行啊，那我就省心了。”
　　她回去以后，还真的悠闲自在的睡了一个。
　　至于上官天寰来不来，随便。
　　等她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发现上官天寰坐在床边，不由惊吓，“你干嘛？不声不响的吓人一跳！”嘴里虽然埋怨，但是出门却是两人早就说好的，癔症了一会儿，叫了丫头进来伺候梳洗打扮，还嘟哝道：“讨厌的很。”
　　上官天寰不理会她的抱怨，只是看着她打扮，笑道：“今儿下午得闲，咱们去茶楼听人说书玩儿，顺便逛逛街，看看你还有什么想买的。”
　　白小菀哼唧道：“把银子留下就行了。”
　　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小霸王。
　　上官天寰不由笑了。
　　他的小菀啊，还是脾气一直都没有变。
　　等到白小菀打扮好了，两人出门上了马车，就直奔茶楼而去，然后要了一处单独清净的雅间，在里面坐下。白小菀和上官天寰坐在二楼，从上往下看，正好能看到楼下的台子中央，说书人正在准备上场，周围有人兜售各种小吃点心，倒也十分有趣。
　　春燕还是头一次来茶楼挺书，不免多了几分兴奋，一会儿道：“那说书的人真会抖扇子啊，一摔，就全都打开了。”一会又说，“我看见驴打滚儿，还有绿豆糕。”结果白小菀叫人买了小吃送上来，还是堵不住她的嘴，“这驴打滚儿没有西直门那家好吃。”
　　大约是有些吵，隔壁雅间出来一个丫头，看着春燕便训，“哪里来的乡下丫头，没听过说书吗？叽叽喳喳的，别人还听不听了？”
　　春燕顿时臊得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
　　白小菀微微皱眉。
　　她心下不满对方态度的嚣张，不过想着出来玩儿，息事宁人为上，便招呼春燕坐回她的身边，“别一直呱唧呱唧的，安生点儿，好好吃东西听书吧。”
　　春燕一脸委屈，低声道：“她嫌我大声，好好的说一句不行么。”
　　那边的丫头扭身回去了。
　　白小菀拿了一块豌豆黄给春燕，安慰她道：“出来玩儿的，就应该高高兴兴的，别为那些小人生气，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咱们去逛逛别的。”
　　春燕咬了一口豌豆黄，没做声了。
　　原本事情到这儿就应该结束的。
　　白小菀正在慢慢平复心情，继续听人说书，还不时的跟上官天寰掰扯几句，“这些戏文都是差不多的，左不过一个才子，右不过一个佳人，眉来眼去，父母却不同意，然后两人就商量好私奔了。”
　　上官天寰笑道：“你倒是很懂行啊。”
　　正在说笑，就听见隔壁雅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哎哟，二公子，奴奴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怕是不好……”紧接着，便是一阵混乱的声音。
　　丫头们似乎慌张去扶。
　　那女子却还是娇滴滴的叫唤，“哎哟，哎哟……”
　　“一群蠢货！”紧接着，是一个粗鲁的男子声音，呵斥道：“是谁说要出来听书消遣的？这下好了，要是烟姨娘的肚子有事，就要了你们的狗命！”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太大，都把说书人的声音盖去不少，白小菀有点不耐烦。正在皱眉之际，就见上官天寰站了起来，冷冷吩咐，“来人！叫隔壁屋的闭嘴！”
　　结果王府的侍卫刚要过去，就听见里面一个丫头声音发抖，分辩道：“姨娘肚子疼和听书没关系，一定是被刚才那个嘴碎的丫头气的，都是那丫头的错啊。”
　　“爷现在就去宰了他！”隔壁雅间的门猛地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肥头大耳的锦袍公子哥儿，冲着这边大喊，“刚才是那个丫头叽叽喳喳？给爷站出来！”
　　春燕吓得一哆嗦。
　　白小菀赶忙将她拉了一把，说道：“别怕！你往后退。”


第三百八十九章 故人
　　“哟呵！人呢？给爷滚出来。”那肥公子气哼哼的走过来，二话不说，照着这边的门就想踹一脚，“找死吧你们！”结果他刚一伸脚，就被王府侍卫给拉住了，不由大怒，“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放开爷！”
　　王府侍卫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嫌弃道：“萧五爷，你看看我们是那个府上的？你要再闹，等下可是收不了场。”
　　萧五爷醉醺醺的喊道：“我管你们是那个府上的，嗝……”
　　一股子浓烈的酒气冲天喷出。
　　侍卫们都是嫌弃不已，纷纷后退。
　　“五爷，怎么了？”屋里头，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随之细碎的脚步声，走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很有几分妩媚的味道。
　　肥公子正在拼命挣扎，叫唤道：“放开我！放开我！”
　　那惊呼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还不快快放了萧五爷，不然叫梁王府的人知道了，要了你们的狗命！”
　　“大胆！”王府侍卫呵斥道：“休得在世子爷跟前放肆！”
　　“世子爷？”那眼珠子滴溜溜转，左右看了看，问道：“世子爷在哪儿？哪个王府的世子爷？你们少来唬人！”
　　因为雅间都是有竹帘隔着的，上官天寰和白小菀能看到对方，对方却看不到他们，故而那女子有此一问。但是此刻，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互相默默的看了一眼，递了个眼色。
　　白小菀凑近了，悄声道：“世子爷，你也瞧着那女子眼熟了吧。”
　　上官天寰点点头，“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秦妍。”白小菀低声道：“就是那个前岷县县令的女儿，后来秦家被抄了，她也流落在外面不堪的地方。再后来……”微微皱眉，“我还以为在淮安出事以后，她就……，怎么还活着来京城了？也是稀罕。”
　　“嗯，这次不能再留了。”上官天寰沉声道。
　　“秦妍也罢了。”白小菀对一个身份如此不堪的女人，没有太大兴趣，只不过是以前认识罢了。倒是皱了皱眉，看着那边肥头大耳的萧五爷，“怎么回事？这个秦妍，居然和萧五爷纠缠上了？还有啊，萧五爷怎么一下子胖了这么多，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萧五爷自从漠北吃够苦头回来，顿时发觉了京城的好处，能吃的美味不要太啊！于是萧五爷顿顿肥鸡大鸭子的吃，吃着、吃着，吃了半年就成现在这样了。
　　白小菀不想见到秦妍，对上官天寰说道：“叫萧五爷进来说话。”
　　上官天寰点点头，喊道：“把萧老五带进来！”
　　萧五爷被侍卫给押了进来，嘴里还在胡嚷嚷，“放手！你们放手！我告诉你们啊，爷……，爷可是萧家的人！萧家，知道吗？爷的姑姑是梁王妃！”正说着，一抬头就看见了上官天寰，不由怔住，“世子爷？”
　　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呢。
　　上官天寰冷冷道：“萧老五，梁王府的名头就是被你这样用的？平日里，在外面没有少干欺男霸女的事儿吧。”
　　“世子爷，真的……，真的是你啊。”萧五爷的酒顿时醒了，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结结巴巴的求饶道：“对不住，世子爷！我……，我这是黄汤灌多了，没有认出你来。今儿的是都是我的错，求世子爷饶了我这一遭吧。”
　　秦妍在外面还不知情，听着里面说话隐隐约约的，不清楚，又是着急，便仗着自己有身孕得宠爱，竟然就这么走进来了。
　　王府侍卫原先没在意她一个女子，等到进来，男女有别又不好拉扯。
　　正在阻拦，秦妍就提着肚子叫嚣道：“我可是怀孕的人！你们要是敢碰我，哼……，等下我要你们好看！”趁着侍卫犹豫之际，一下子就蹿了过去。
　　侍卫们赶忙拉住了她。
　　秦妍虽然没有跑掉，但是却看到了屏风后面的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天呐！怎么会在这儿捧着上官天寰和白小菀？方才听说世子爷，还以为京城好些王府，没想到这么巧，正好遇到梁王府的世子爷啊！
　　秦妍顿时不嚣张了。
　　特别是，她看到萧五爷一脸陪笑的样子，就更加心凉了。
　　萧五爷在萧家只是庶出，根本就没啥权势，更不用说，面对梁王府的世子爷，那她一个姨娘又算哪根葱？顿时老实安静下来。
　　白小菀本来就不想见她，没想到，秦妍居然还自己冲了过来，不由厌恶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是当年的那个千金大小姐？真是可笑！”
　　侍卫们小心翼翼道：“婉县主，要不要把人带下去？”
　　“不用了。”白小菀挥挥手，让侍卫们退了下去。
　　秦妍知道情势今非昔比，又见惹恼了白小菀，再看看旁边一张黑脸的上官天寰，不由吓得瑟瑟发抖。她表情惊恐的看着上官天寰和白小菀，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剩下恐惧了。
　　现如今，她他唯一的倚仗就是肚子里的那块肉。
　　因此娇滴滴的哭道：“世子爷，婉县主，你们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和五爷这一次吧。呜呜呜，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
　　白小菀一声讥笑，“你肚子里有孩子怎么了？又不是世子爷，他凭啥放过你？”
　　上官天寰一听这个比喻，顿时脸都绿了。
　　当即斥道：“胡说八道！爷怎么会有这种下贱女人的骨肉？你打个比方，都不忘记埋汰爷一番啊！回头再收拾你。”
　　白小菀吐了吐舌，笑嘻嘻道：“是是是，都是我嘴漏风。”
　　上官天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真是被她宠坏了。
　　他们两个打情骂俏的，萧五爷和秦妍却跪在地上，都是胆颤心惊。萧五爷见秦妍跪的有些久了，不免心疼，“世子爷，烟姨娘还怀着身孕，能不能让她先回去？今儿错，我领，求世子爷饶了她吧。”
　　“哟呵，你还是一个痴情种子呢。”白小菀忍不住讥讽道。
　　上官天寰则是皱了皱眉，脸色难看。
　　虽然他对秦妍很是厌恶，但是今儿在外头，总不能将秦妍直接给打死了。反正要弄死秦妍易如反掌，因此便道：“来人，把烟姨娘扶回去。”
　　萧五爷当即道：“多谢世子爷。”
　　秦妍也赶紧道谢，“多谢世子爷恩典。”然后搭着丫头的手，一步一步先出去了。
　　上官天寰让侍卫们出去候着，这才训斥萧五爷，“你瞧瞧你，油头粉面的成个什么样子了？整天不务正业、拈花惹草，就不能一刻消停了。”
　　萧五爷苦笑道：“世子爷，我的确是不务正业的，但是拈花惹草……，这，这就冤枉了。烟姨娘是我的屋里人，谈不上拈花惹草吧？我知道，今儿是我莽撞了，惹你生气。你放心，今天你们在这儿的花费我来请，真是对不住啊。”
　　上官天寰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爷差那几个银子？你当爷是什么人了？生气了，几两银子就可以摆平？你也太小看爷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萧五爷吓得赶忙摆手。
　　“用不着！”上官天寰当即打断，说道：“爷不差那个几个钱，你少恶心人！”
　　“是是是，世子爷不差钱。”萧五爷赶紧陪笑。
　　上官天寰接着道：“刚才说你拈花惹草，你还不服气，是吧？可是你知道那个烟姨娘，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吗？”


第三百九十章 不知
　　“什么身份？”萧五爷反倒愣住了。
　　白小菀鄙夷道：“你都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就敢纳妾？还让让她怀孕？！真是色迷心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萧五爷反倒糊涂了。
　　他摸了摸脑袋，问道：“到底什么身份啊？了不得吗？”
　　“到没有什么了不得，只是……，她和我有仇怨！”白小菀说着这话，忍不住瞪了上官天寰一样，“当初是谁要杀了我？是谁让秦妍朝我下手的？害得我中了蛇毒，差一点就要去见阎王了。”
　　上官天寰眼里闪过一抹尴尬，“都是以前的事了，这……，回去再说。”
　　萧五爷倒是没觉得尴尬，而是吃惊，“你是说，烟姨娘以前对你下过毒手？啊？不能吧，她和你有什么仇怨啊？”
　　白小菀先没空去说上官天寰，接着道：“这个烟姨娘真名秦妍，是原先岷县县令的女儿，后来家里落魄了，就流落到了烟花柳巷。呵呵，且不说她曾经害过我，便是这遭遇，你还好意思让她做姨娘生儿子吗？萧家的人知道了，肯定不饶你！”
　　萧五爷听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以前岷县县令的女儿？流落烟花柳巷？这……，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啊。”说着，忍不住委屈起来，“世子爷，你也知道，家里给我挑的夫人长相实在平平，嘴也不甜，关键是还不会生儿子。这不……，有人说烟姨娘是宜男的命相，所以就送给我了，我……，我就糊里糊涂收下了。”
　　“你是糊涂！”上官天寰斥道：“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蠢！”
　　“我蠢，我蠢！”萧五爷连连扇自己的嘴巴子，郁闷道：“可是……，烟姨娘怀孕了，总不好就这么把她给卖了，让孩子流落外头吧。”再说了，秦妍长得妩媚又是青楼待过，特别的会哄男人，他舍不得呢。
　　白小菀讥笑道：“你呀，是舍不得红袖添香。”
　　“哎，这……”萧五爷一脸无奈，“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呸！什么夫妻？不过是个粉头罢了。白小菀啐道：“秦妍又不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哪来的夫妻？这话要是让萧五奶奶听见了，回头有得你受的！”
　　“别，别啊。”萧五爷连连求饶，“县主，你看我这也老大不小的了，膝下还没有一个儿子，如何不煎熬啊？所以，你要是讨厌秦妍可以，好歹等她生下儿子再处置啊。”
　　儿子！又是儿子！
　　白小菀顿时不言语了。
　　上官天寰知道她的心事，这同时也是他的心事，不愿意再说起来彼此难堪。因此当即叫了萧五爷，招招手道：“你过来，这样……”
　　萧五爷听得脸色一阵变幻，“啊！哦，好好好。”
　　白小菀有些好奇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也不好凑上去，反正回头问问上官天寰就知道了。
　　末了，上官天寰叮嘱萧五爷道：“不管如何，你都要先看好了秦妍，不准她再出门乱晃荡，也别让她惹事儿，记住了吗？若是记不住，爷就打得让你记住！”
　　“记住了，记住了。”萧五爷连声应道。
　　白小菀威胁道：“否则的话，我就让人把这事儿告诉五奶奶，让她知道，你跟一个姨娘恩恩，居然一夜夫妻百夜恩。到时候，嘿嘿……，叫你哭都哭不出来。从此以后，家里都是鸡飞狗跳的，萧老爷和萧夫人也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萧五爷一脸苦相拍着胸脯保证，一脸苦相，“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您放心吧，我可不敢乱来了。只求你，别告诉我们家那丑无盐就行，让我消停几日吧。从今儿起往后，我再也不带秦妍出门，横竖她就在外在里面呆着，生完孩子在处置，绝对不会惹出事儿的。”
　　白小菀轻轻的笑，“惹出事儿了，吃不了兜着走的人那可就是你！”
　　萧五爷忙道，“不敢，不敢惹事儿了。”
　　白小菀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管你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你要是惹出事儿了，我就把秦妍的真实身份曝光。她不光是青楼女子，还是罪臣之女，在京城会惹出多少麻烦，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萧五爷连连点头，“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她要敢闹事儿，我先扒了她的皮！叫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你舍得？”白小菀反问。
　　“舍得！肯定舍得！”萧五爷陪笑道。
　　“行了，走吧。”上官天寰挥手，撵了萧五爷出去，“打扰人听书！”今儿的兴致，全都被萧五爷和秦妍给搅和了。
　　萧五爷赶紧笑着退了出去。
　　等回了隔壁，秦妍见到他一脸紧张，当即让丫头下去，然后跪了下去，“五爷，世子爷和婉县主是不是说我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揭我的老底儿的，不想让我好过。”
　　要说在这之前，萧五爷对温柔体贴的秦妍，是有很有几分喜欢的。可是现在，秦妍居然得罪了上官天寰和白小菀，怎么看都是一个祸害啊。
　　现在忍着，不过是为了秦妍肚子里的那块肉罢了。
　　萧五爷年纪不小了，却一直没有儿子，就盼着秦妍这一胎生儿子呢。
　　因此虽然心里有了想法，却说道：“罢了，谁还不想有个好前程？你也是命苦，原来是县令的女儿，却流落到了这个田地了。”
　　秦妍呜呜咽咽的哭，装可怜，“全凭五爷疼爱了。”
　　萧五爷想着上官天寰的吩咐，说道：“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惹是生非，乖乖的把孩子生下来就行了。”
　　他故意说的很客气，好让秦妍安心。
　　秦妍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美色迷惑，因此起身，上前缠住萧五爷，“五爷，你放心，妾身一定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萧五爷点点头，笑道：“爷等着了。”
　　因为已经没有了听书的心情，便带着秦妍一去回府。之后还是一切照旧如常，甚至还赏赐了秦妍一根金钗，说道：“今儿你受惊了，压压惊。不要太担心，世子爷和婉县主那边，我会想办法安抚的。”
　　秦妍自然满意，娇声道：“辛苦爷了。”
　　在她看来，萧五爷对她言听计从，今儿遇到白小菀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萧五爷见她放松下来，方才说道：“我陪你出去逛了一整天了，你先歇着吧。你有孕，晚上也不方便服侍我，早点歇着便是了。只有你养好了，孩子才长得好，这可是最最要紧的，别叫爷担心。”
　　“五爷慢走。”秦妍笑着，亲自送他出了门。
　　萧五爷出去以后，原本想立马去找妻子商量事情的，又怕秦妍怀疑，反倒去找了另外一个通房丫头睡觉。秦妍知道以后虽然生气，可是想着生下孩子要紧，反正她也没法服侍，也就暂时管不上这些事儿了。
　　她满心得意，等她生了孩子，再收拾那些小妖精也不迟！
　　因此，过了几天，萧五爷才找到妻子说道：“燕姨娘的身孕才一个多月，还早得很。”
　　萧五奶奶听了，不由诧异道，“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以为我要对他下手了不成？虽然我一直没孩子，但是我知道爷膝下子嗣单薄，可没想过那种恶毒的念头！”
　　萧五爷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前几天，我和烟姨娘出去遇到了一些事，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告诉你了。总之，烟姨娘我不打算留了。”
　　“啊？你要卖了她？”萧五奶奶惊喜道。


第三百九十一章 密谋
　　“看看你的嘴脸！”萧五爷训斥了一句，然后才道：“烟姨娘虽然不想留了，但是她肚子里那块肉却不能丢了，还是要留下来的。”
　　萧五奶奶琢磨了一下，问道：“爷是说，等烟姨娘生完孩子，把她卖了吗？”
　　萧五爷当即恼道：“蠢货！哪有让她生下孩子，再把孩子娘卖掉的道理？要是她回头再嫁了别的男人，或者流落去烟花柳巷的，叫我的脸上怎么放？再说了，孩子长大了会怎么想？你说还是人话吗？！蠢死了。”
　　萧五奶奶本就不是特别聪明的人，又不算漂亮，加上没生儿子，所以很是懦弱。眼下被丈夫训斥了，当即吓得一抖，“爷，你也知道我不聪明。那里是什么意思？你说，我听着好了，你怎么吩咐我怎么做。”
　　萧五爷虽然对妻子有很多不满，但是妻子有个好处，那就是又自知之明，很听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此消了消气，接着说道：“过几天，对外就说你有身孕了。到时候，明面上是你们两个人一起怀孕，但是等到明年烟姨娘发动生产的时候，就说你也发动了。再把她的孩子抱给你，至于她嘛，就说是难产一尸两命了。”
　　萧五奶奶吓得直瞪眼睛，咽了咽口水，“爷，你是说真的？”
　　“难道还是假的？”萧五爷没好气道。
　　“好好，我听爷的。”萧五奶奶又是惊，又是喜，惊的是萧五爷居然准备除掉烟姨娘，喜得是不仅除掉了烟姨娘，还要把烟姨娘的孩子抱给她，那她将来的主母地位不就稳固了吗？再也没人说她不会生孩子了。
　　因此忙道：“这事儿，一定要做得机密一些，保证不出岔子！”
　　萧五爷却是不放心，没好气道：“就你那脑子还能机密？这事我安排一下，回头让个大夫给你开点药，让你看起来的症状就像是害喜了，时不时呕吐什么的，务必要叫别人不能看出破绽！然后等你公布了喜讯，就说你吐的厉害，身子不好，需要在屋子里养胎。再等个一年半载的，等到烟姨娘生了孩子，事情也就解决了。”
　　萧五奶奶忙道：“好好好，我都听爷的安排。”
　　萧五爷对她严厉的说道，“记住！这事儿除了你，绝不可以让另外的人知道，就算是亲娘都不行，明白吗？”
　　萧五奶奶忙道：“五爷你放心吧，这算是做梦，我说梦话都不会讲出去的。”
　　“嗯。”萧五爷点点头，安排妥当便转身出去了。
　　萧五奶奶真是心里乐开了花。
　　她因为没有身孕，所以不敢拦着萧五爷纳妾睡女人，偏生秦妍又是一个有心计的，如果生下儿子，将来再等孩子长大，肯定不得了。
　　嘿嘿，现在啊……，去母留子太好了。
　　萧五奶奶只是笨了点儿，并非真的良善之辈，因此对于秦妍即将遭遇的事儿，不仅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反而痛快的很。
　　也是，谁家主母会喜欢小妾？
　　不过面子上，萧五奶奶这次倒是聪明起来，叮嘱厨房给烟姨娘好菜好饭，不吝银两。反正就是借烟姨娘一个肚子，那孩子，可是她的！当然要养好了。
　　而秦妍不知道内里，还当是萧五爷沉溺她的美色，又有孩子依仗，所以让主母怕了。
　　因此得意非凡。
　　只不过，再得意也有自知之明。
　　现如今，白小菀的身份不同以往，还有上官天寰护着，她可不敢惹事儿。再说了，秦妍肚子里怀着孩子，哪敢折腾？再没有什么事，比她生下孩子最重要了。
　　秦妍还盼着母凭子贵呢。
　　接下来的日子，秦妍一直老老实实的养胎。
　　只可惜，她还没有高兴几天，正院的萧五奶奶就传来喜讯，说是有喜了。秦妍不由气得肝疼，不相信的问道：“不是说，五奶奶一直都没法怀孕的吗？怎么就有了？”
　　丫头为难道：“兴许是姨娘怀孕，给五奶奶带来了福气吧。”
　　谁要给萧五奶奶带来福气了？秦妍气得咬牙，只是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免得传到萧五奶奶的耳朵里。毕竟她是妾，萧五奶奶是妻，身份上头就把她给压死了。
　　心下恨恨道：“就算有了，也未必就是儿子！我这个才是儿子呢。”
　　秦妍却不知道，不论她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都要送给萧五奶奶了。
　　而另一边，白小菀和上官天寰一直都维持表面和平，没有戳破中间那层窗户纸，一切都像从前一样。只不过，两人虽然玩笑，却少了之前的那些亲密接触，到底生分了。
　　很快到了年根儿。
　　白小菀把烦恼都丢到脑后，准备开开心心地过了一个年，因此吩咐道：“传我的话，今年过年热热闹闹的办，每个人都得两套新衣服，两双新鞋子。另外，还有封好的红包，正月初一来找我拜年，人人有份儿。”
　　因此王府里的下人们，个个都得了新衣裳，得了银子，一个个的都是喜笑颜开。
　　而三个店铺里的掌柜更是得了分红，乐得合不拢嘴了。
　　这天下午，皇甫焱过来找她说话。
　　白小菀刚刚洗了头发，躺在长条椅子上，让丫头给自己揉头发。见他来了，并不起来迎接，只是懒洋洋的说道：“大过年的，你不光是生意上的事要忙，就算皇甫家里，也忙，还有空来我这儿闲逛啊。”
　　皇甫焱穿了一身崭新的袍子，深黄色，刺绣金纹，看起来特别的华丽，特别的附和他这个大皇商的身份。但是因为他面容清俊，长相清朗，却丝毫都不显得俗气，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华丽清俊，看起来非常瞩目。
　　丫头们都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不过皇甫焱对丫头们的青睐没有任何兴趣，走了过去，朝着白小菀笑道：“我今儿过来是找你对账的。毕竟一年到头了，也该盘盘帐，把咱们的银子分一分了。”
　　其实，就算把银子都给白小菀，他也愿意。
　　这么说，不过是过来找话罢了。
　　反正说是要分银子，回头他不拿，还不都是在白小菀手里？因此拿着账册给她看，翻到最后一页，说道：“你看看，这是每一样生意的收益，三份生意合在一起，再抛开成本和人工的费用，总共盈利六万八千两银子。”
　　“啥？！六万八千两？”白小菀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一翻身就坐起来，结果扯得头皮疼，不由哎哟一声，“我的头发！”
　　吓得丫头赶紧跪下了。
　　白小菀揉着头皮，摆摆手，“不怪你，是我自己突然起来了。”挥手让丫头下去，然后拿起账本细看，越看越是欢喜，哈哈大笑道：“跟你一起做生意，可真是够赚的呀！这一年下来，咱们对半分，我也能分到三、四万两银子，感觉后半辈子不干活光躺着，也够花了。”
　　皇甫焱听了这话，不由好笑，“你说的那光是吃饭吧？将来生儿育女的，难道不给孩子们置办家业？钱当然是越多越好，谁还会嫌弃银子咬手？不想多赚？你见过几个生意人躺着吃饭的。”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由顿了顿，请不自己的看向白小菀，目光落在那张精致如玉的脸庞上，心事微转。
　　将来娶了白小菀的人，会是他吗？
　　和白小菀生儿育女的人，会是他吗？
　　皇甫焱可没有这个把握。
　　白小菀却没有顾得上孩子的事儿，正在满脸兴奋，拿着账本看了又看，“哇呀呀，六万八千两银子啊，六万八千两！发了，我发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巧了
　　皇甫焱看她一脸高兴的样子，也跟着高兴。
　　白小菀今儿穿了一身胭脂红的绣花袄儿，撒花海棠裙。她原本就生得皮肤白，五官精致，最适合穿大红色，衬得她明艳如花。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好似漫天繁星一般闪烁，水钻般明亮，叫人移不开视线。
　　皇甫焱心想，他可真是中了白小菀的毒了。
　　“你让我赚了这么多银子，今儿想吃什么？说吧。”白小菀一脸要犒劳大功臣的模样，站了起来，撸了撸袖子，笑嘻嘻道：“今儿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菜。”
　　皇甫焱原本不想让她辛苦的，可是又舍不得这份甜蜜，最后道：“那就做个一品锅，你看着他们熬制底料，准备食材，别的不用动手了。”
　　“行啊，就吃一品锅。”白小菀答应的很是干脆。
　　这一天，皇甫焱吃了个心满意足。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是忙碌，倒是没什么空这么悠闲了。
　　毕竟不管是珠宝铺、胭脂店，还是酒楼，那都是越到节日生意越红火，所以除了年三十晚上休息了一下。紧接着，从正月初一开始就开门迎客，来买东西的人简直跟流水似的，银子也是是哗哗的往里进，赚了一个钵满盆翻。
　　白小菀乐得，都快把嘴笑到后脑勺了。
　　这段时间，她又恢复了单纯赚钱的快乐日子，无忧无虑的。上官天寰、楚烨，皇甫焱，一个个都有的忙，并没有过来找她。
　　很快，就到了上元节。
　　白小菀在屋子里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过了今晚，明儿……，啊，明儿应该就没有那么忙了。毕竟过完了上元节，小姐太太们，也该老实呆在屋里了。再说，这些天大家买了不少东西，也买够了。”
　　丫头捧着一件鹅黄色的昭君披风过来，上面刺绣金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折射出漂亮炫目的光芒。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问道：“县主，这会儿要穿上吗？”
　　“嗯。”白小菀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丫头迟疑道：“可是今天是上元节，大部分的人都穿红的，这黄色……”
　　“切！”白小菀一声不屑，“就是大家都穿红的，我才要穿黄的，免得跟别人撞衫了。再说了，从过年到现在半个月都穿红，都腻歪透了。”
　　丫头忍不住抿嘴儿笑，“是是是，县主就是要跟别人不一样。”
　　白小菀穿着雪地腊梅袄儿，下面一袭褐色刺金线的裙子。若是别人穿了，必定老气，可是她这个年纪，这样出众精致的容貌，穿在身上，反倒衬得她像是一株凌雪寒梅。正好和她身上的鹅黄色披风般配，搭配在一起，有一种融入自然的和谐之美。
　　丫头瞧了瞧，也忍不住道：“虽说不是红色不应景儿，但是这一身真是没得挑了。”
　　“看把你小嘴儿甜的。”白小菀从手上摘了一个金戒指，递了过去，“赏你的。”然后一派豪气的道：“把我那个大蜜蜡戒指拿出来，戴着显得富贵。”
　　“多谢县主赏赐。”丫头笑盈盈的，赶紧进去打开首饰盒子取戒指。
　　白小菀穿戴整齐，捧着手炉，踏着牛皮小靴子出门了。
　　刚到胭脂楼，就瞧见一个熟人，不由怔了怔，“杏儿？”她现在是县主身份，对待谢杏儿已经不用尊称，叫名字也是应该的。
　　谢杏儿也习惯了彼此身份的改变，客气道：“婉县主来了啊。”
　　毕竟来京城这么久，也长了不少见识，不是桃花村的村姑了。县主是有身份的人，她就算沾了侄儿谢君谦的光，最多面前算是官宦人家的姑娘，那是没法比的。
　　再说了，永泰郡主对白小菀都客客气气的，旁人还敢不客气吗？
　　谢杏儿隐隐听说过了，
　　“哎。”白小菀摆摆手，“你和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叫我小菀吧。”客气的领着她上了二楼雅间，说笑道：“你今儿是来买胭脂的？还是妆粉？先看看，再跟我说。”
　　谢杏儿手上没有太多的银子，犹豫道：“我记得，你们这里有小盒装的。”怕白小菀觉得太寒酸，又赶忙道：“我平时都是呆在屋子里，没啥出门的机会，用得少，怕买了大盒用不完就坏了。”
　　白小菀自然知道她的处境。
　　一个村姑，就算侄儿做了官，又能有几个钱？郭大娘和谢杏儿只能在谢家蹭饭吃，平时有好衣服穿，有丫头伺候，再想又月银那是不可能了。
　　毕竟谢君谦不过是个没油水的小官儿，能管住一家人吃好喝好，已经算不错了。
　　再多，嘿嘿……，就算他拿得出来，那也说不清楚啊。
　　至于永泰郡主虽然有钱，但也有限。再者说了，没有拿孙子媳妇的嫁妆，贴补婆家一家子的道理。毕竟永泰郡主的身份在那里，人也不是傻的，郭大娘就算想拿捏也不可能，谢杏儿就更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所以，谢杏儿的钱只怕凑了挺久。
　　白小菀那是做生意的人，现在又不差这点钱了，当即笑道：“小盒的有，我这就让春燕给拿上来，给你慢慢挑。”趁着没人，又道：“咱们是旧相识，以前我还在谢家住过，等下给你打六折，可别跟旁人说。”
　　谢杏儿才不会说呢。
　　说出去，让别人知道她没钱多丢脸啊。
　　因此等春燕拿了各色小号胭脂妆粉上来，仔细挑选，精打细算，最后比着六折的折后价，买了七钱二分银子的货。白小菀笑着让春燕包起来，还送了几样便宜货，“这里头虽然没有加珍珠粉，但是颜色也是极好的。”
　　谢杏儿喜笑颜开，“好，我回去试试。”
　　白小菀笑着送她下楼，还说道：“等用完了，再来逛。”倒不是真的对谢杏儿客套，不过是看在谢君谦和宁氏的面子上罢了。
　　哪知道，正下楼走到一半，就见皇甫焱抬脚上来。
　　谢杏儿原本一脸高兴的下楼，冷不丁儿的，瞅着一个面貌清俊的公子哥儿，正正好挡住了她的路，不由羞涩，“公子，能不能让一让？我们要下楼。”
　　皇甫焱一向都是彬彬有礼的人，自然没道理和一个姑娘冲撞，因此客气的让了让，“姑娘先走吧。”
　　原本一切正常。
　　哪知道，谢杏儿一紧张脚底踩空，便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吓得她，顿时大叫，“救命！”手上的胭脂妆粉包也甩了出去，洒了一地。
　　而她径直摔下来，皇甫焱也不好见死不救，当即上前扶了一把，等谢杏儿站稳了，方才微微欠身，“事从权宜，还望姑娘不要在意。”
　　谢杏儿惊魂未定，又是被男人抱住的满面羞涩，结巴道：“多……，多谢公子了。”
　　皇甫焱却看向后面的白小菀，微微皱眉。
　　方才白小菀站在楼梯口，没注意到。偏生谢杏儿又摔得尴尬，正好被白小菀看见，不免觉得有些解释不清，“小菀，我……”
　　“哎呀！”谢杏儿忽然大叫起来，着急道：“我的胭脂！我的妆粉！怎么办？全都摔坏了。”
　　她那七钱银子，可是私下攒了好久，又缠磨了郭大娘好些天，看在上元节的份上，才给她凑了这些。好不容易买了胭脂妆粉，还没有来得及臭美就摔坏了，如何了得？当下就急得哭了起来，呜咽道：“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
　　白小菀见状一阵头疼，忙道：“罢了，罢了，这还没有出店门呢。杏儿，我让春燕再给你补一份，你别哭……，等下脸弄花了不好看，不值当。”


第三百九十三章 有缘
　　白小菀的一番话，顿时让谢杏儿不哭了。
　　既然胭脂妆粉还能补，那哭个啥啊？再说了，想起旁边那位清俊无比的公子，还在看着她，就更不好意思哭丑了。当即擦了擦眼角，回头忸怩的笑，“小菀，你真好。”又莫名其妙的看向皇甫焱，“方才是我太着急，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皇甫焱怔了一下，才道：“没有。”
　　“这位公子。”谢杏儿现在不着急了，倒是生出别的心思，朝着皇甫焱盈盈一笑，“方才要不是公子及时扶住我，今儿……，恐怕早已经摔伤了。偏生赶上我着急，还没有来得及向公子道谢，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皇甫焱顿时一脸尴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白小菀瞧在眼里，不由好笑。
　　自然明白，谢杏儿这是又恨嫁了。
　　偏生她促狭，不仅不去揭穿，反倒对皇甫焱说道：“皇甫公子，看来……，咳咳，你和这位谢姑娘很是有缘啊。”
　　皇甫焱不像上官天寰和楚烨，各有各的脾气，他却从来都是一个温和的性子，对白小菀更是温柔之极。即便此刻窘迫的很，也不忍心呵斥他，只是苦笑：“小菀，你不要胡说了。”
　　白小菀却是抿着嘴儿笑，故意大眼睛眨了眨，挤眉弄眼的道：“皇甫公子，我看好你哟。”然后一脸偷笑的样子，自己扭头就回到二楼雅间里去了。
　　她有一点点故意的使坏，想要看看皇甫焱要如何应对女孩子的追求，至于谢杏儿想勾搭上皇甫焱，啧啧，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皇甫焱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急色看上谢杏儿的。
　　果不其然，她刚刚进去了，就听楼下皇甫焱说道：“”这位姑娘，方才只是举手之劳，无须挂齿，告辞了。
　　“公子……”谢杏儿喊了一声，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
　　然而不等她说完，皇甫焱也噔噔噔的上了楼，找到白小菀，忍不住气笑，“你怎么这般淘气呢？好好的，又要捉弄我一回。”
　　“哈哈。”白小菀笑得花枝招展的，故意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你不说享受享受，就这么慌里慌张的跑了，多可惜呀。”
　　“你还说！”皇甫焱作势举起了手。
　　“哟呵！还要打人呀。”白小菀才不怕他呢。
　　皇甫焱果然不会打她，只是气闷，自己一人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白小菀见他闷闷的，等了一会儿，小声道：“真生气了。”忍不住心虚的过去戳了戳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啦，不开你的玩笑了。”
　　“少来！”皇甫焱轻轻的推了她一下。
　　偏生白小菀的姿势有些怪异，没站好，被他一推，便直接摔到了他的大腿上，正好磕得胸口一阵闷疼，不由叫道：“哎哟，我的胸！”
　　皇甫焱先是吓了一跳，赶忙扶她，“没事吧？”继而听她说，什么她的胸，再回想起方才大腿上那软软的一下，顿时明白过来，不由脸红呆住了。
　　白小菀趴在他的大腿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由生气，“疼死我了，还不快点扶我一下！”挣扎着爬了起来，冲着皇甫焱瞪眼，“哼！再也不理你了。”
　　她气呼呼的扭身出去。
　　皇甫焱还没有回神过来，只是想起方才软玉温香抱满怀，还有那软软的触感，心跳都不由得飞快的加速了。继而，又是忍不住偷笑，他的小菀开始发育了。
　　小小的少女，很快就可以做他的新娘子了。
　　他虽然没有想过，像楚烨那样去找皇帝求得圣旨。但是却盘算过，等年后找个机会，把白小菀拐到南洋去，然后耍赖，让她在南洋和他单独一起呆个几年。天长日久，日久生情，白小菀总会发觉他的好处，发觉他是最适合他的。
　　皇甫焱这么想着，笑容便从眼睛里甜蜜的溢了出来。
　　而楼下，谢杏儿还在一个人站着发呆。
　　她既舍不得就这么走掉了，也不好意思上楼去追皇甫焱。虽说她很是中意皇甫焱，但是毕竟她是一个大姑娘家，要是这么追上去，说什么呢？皇甫焱要是不理她，多尴尬啊。
　　春燕重新打包了一批胭脂妆粉过来，递给她，“拿着吧，都是一模一样的新货。”
　　谢杏儿接了，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走。
　　春燕看了她两眼，“怎么还发呆啊。”摇摇头，不管谢杏儿，低头去见地上那几盒摔洒了的胭脂妆粉，毕竟还是新的，洒了，也只是少一些罢了。拣起来，再拿出去卖当然是不行，但是留着自己用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春燕从小就是穷怕了，尽管现在月银不少，但平时还是节约为上。
　　谢杏儿拿着胭脂妆粉，站得腿都有点麻了，还是舍不得走。她看着在地上忙碌的春燕，忍不住试探问道：“春燕，刚才那个皇甫公子是什么人啊？”
　　春燕虽然呆了一些，到底也是大姑娘了，一看谢杏儿这样子，就知道对方的想法，凭着谢杏儿跟她一样身份的村姑，既然想嫁给皇甫焱？真是癞想吃天鹅肉！顿时没好气的道：“那是我们县主的朋友，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杏儿又是尴尬，又是不满，“随便问问呗。”
　　春燕本来想讥讽她几句的，可是想着谢君谦做了官儿，得罪不起，便只是一声冷笑，“胭脂妆粉都给你了，我还要去忙别的，先走了。”说完，不理她就走了。
　　谢杏儿不免十分生气。
　　可是，春燕没有义务非要回答她的话，走了就走了，也不能说春燕没道理。谢杏儿虽然很想打探皇甫焱的消息，到底没有勇气上楼去问，只能咬牙拿着银子回去了。
　　但是回去之后，却满心里都是皇甫焱的影子。甚至晚上做梦，还梦见皇甫焱抱着她，对她温柔都说：“杏儿，你长得真好看。”
　　谢杏儿的一颗芳心怦怦乱跳，再也停不下来了。
　　她原本在乡下，想的不过是嫁一个家底殷实的人家，最好是能少干活儿。可是现在，在京城里住了这么些日子，看惯了纸醉金迷，看多了繁华盛世，哪里还肯屈就？又想着侄儿谢君谦都做官了，永泰郡主都是她的侄儿媳妇，不免对自己高看了许多。
　　怎么着，就算不找个官身，也得找个富贵人家。
　　既然那个皇甫公子是白小菀的朋友，穿着又是那样富贵，想必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了。
　　这么想着，就再也坐不住了。
　　好在皇甫焱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
　　谢杏儿找郭大娘要银子，说道：“昨儿去小菀的胭脂店里买东西，下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踩空了，差点摔下去。幸亏遇到一位皇甫公子，他在楼下上来，扶住了我，要不然我可就摔惨了。”
　　郭大娘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还有这种事啊？那个公子长得啥样儿？多大年纪？家里有没有银钱？是不是看上你了。”
　　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
　　谢杏儿微微红了脸，说道：“就是一面之缘，我哪里知道人家有没有看上我了？不过……”忍不住脑补起来，“既然他不忍心叫我受伤，扶了我，想来对外印象是不差的吧。”
　　“这样……”郭大娘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谢杏儿扭来扭去的，含羞带臊的说，“偏生那天匆忙，也没问清楚皇甫公子的住处，我这想道谢都不知道地方。所以，想让娘给小厮一点银子，帮着打听一下。”
　　她这么说，郭大娘岂会不明白？但还是不放心问道：“那皇甫公子多大年纪？长啥样儿？你总该知道吧。”言语之间，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第三百九十四章 打听
　　谢杏儿忸怩道：“约摸二十四、五的年纪，穿得很是富贵，长得……，也是极清俊的。”
　　郭大娘便心里有数了，笑道：“小妮子思春了。”
　　“娘……”谢杏儿娇羞满面，拉长了声调撒娇，“你快让人去帮女儿打听啊。要不……，要不，夜长梦多，女儿的好亲事可就错过了。”
　　郭大娘自然也盼着女儿嫁得好，当即咬牙拿出一些碎银子出来，交到下面小厮手里，让去打听皇甫公子的身份。结果那小厮一听，便道：“这不用打听，我就知道。”
　　郭大娘和谢杏儿都是惊喜交加，齐声道：“快说，快说。”
　　小厮便道：“皇甫公子是世子爷和郡主的小舅舅，他是皇甫家的老来子，所以年轻，听说年纪和世子爷差不多大呢。不过皇甫焱不走仕途，而是做生意，还把生意做的很大，手里金银三辈子都花不完。”
　　听了小厮的话，郭大娘和谢杏儿都是双眼放光。
　　小厮瞧着她们母女的样子，心下好笑，不过到底没有当面笑出来。
　　郭大娘又问：“皇甫公子可成亲了？”
　　小厮回道：“还没有。”
　　郭大娘顿时更高兴了，一拍大腿，“那真是太好了。”
　　“娘。”谢杏儿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怕被下人说三道四，挥手让小厮下去，“没你的事儿了，去吧，今儿的事不要到处乱说。”
　　小厮笑道：“是，小的明白。”等告辞了，才不管谢杏儿的叮嘱，与同伴说道：“刚才我去内院，听了一个大笑话。”
　　同伴问道：“什么笑话？”
　　“那个郭大娘和谢杏儿，不知道怎么想起打听皇甫公子了，看那意思，是想让谢杏儿嫁给皇甫焱公子呢。”小厮偷偷一笑，“你说，可笑不笑？”
　　“哈哈，不是吧？这两位还真敢想啊。”
　　“嘘……”小厮压低声音，“偷着乐一乐就好了，别叫谢大人听见，就不好了。”
　　这些下人，基本都是永泰郡主带来的陪房。
　　虽然看在永泰郡主的面子上，对谢家的人尊敬有加，但是私底下，却并不当一回事。谢君谦和谢玺、宁氏知书达理，还算不叫太轻视。而郭大娘和谢杏儿，完全就是村妇和村姑，这些下人们根本就看不上。
　　眼下郭大娘和谢杏儿的痴心妄想，更是叫人笑话了。
　　而郭大娘母女还不知道，只是兴奋非常，在屋里激动地议论起来。郭大娘喜得不行，对谢杏儿说道：“原来，皇甫公子是郡主的小舅舅啊！那也是世子爷的小舅舅！啧啧，偏生还年轻俊俏又有钱，到哪儿找这么好的亲事去。”
　　谢杏儿微微红了脸，娇羞道：“既然皇甫公子是郡主的舅舅，那……，和我的辈分也很是般配啊。再说，他又那么年轻温柔，难得一见的良人啊。”
　　郭大娘激动道：“谁说不是呢，这可是你的天作良缘。”
　　这话说得谢杏儿的脸越发红了。
　　郭大娘一脸恨铁不成钢，“害羞作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可是你的大好机会，若是不把握住，往后可要怎么办？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岁数就是多大了。所以，一定要把握好这次的大好机会，嫁给皇甫公子！”
　　谢杏儿也顾不得害羞了，而是担心道：“我虽然愿意，可是……，万一皇甫公子没有看上我呢？总得两厢情愿才行吧。”
　　郭大娘自然也知道，两家的差距。
　　但是却不肯示弱，挺着腰板，“怎么就看不上了？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从前也没有许配过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要是以前在乡下，还说不合适。可是现在，君谦都做了官儿了，君谦媳妇还是郡主，哪里就不配了？那皇甫焱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士农工商，嗯，他还高攀咱们家了呢。”
　　郭大娘说得一鼓作气。
　　她不知道，皇甫焱虽然做生意，却是皇商，岂是一般商人能比的？皇帝国库的银子，还有皇甫焱的一部分功劳呢。
　　再说了，皇甫焱虽然没有做官，但是皇甫家却是世代簪缨啊。
　　不过是因为皇甫焱亲娘死的早，加上以前腿有毛病，所以才没有走仕途罢了。但如果他真的想要走仕途，凭着家里的关系，怎么都能混上一个不错的官职。
　　岂是谢君谦这种寒门学子可以比拟的？郭大娘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不过郭大娘的话，倒是给谢杏儿提了一个醒儿。她的眼睛亮亮的，看着郭大娘，“娘，咱们可以去找永泰郡主说媒啊。皇甫焱既然是她的小舅舅，那就是正经亲戚，这不……，是现成的一条路子嘛。”
　　“对呀！”郭大娘一拍大腿，高兴道：“走，这就去找永泰郡主。”
　　于是母女两个一起出了门，到了后院。
　　等见了永泰郡主，郭大娘开口就是，“郡主啊，今儿来是想让你帮办一件事儿。”
　　屋里的丫头听她说话不客气，不懂尊卑，不免都闪过一丝嫌弃。郭大娘以为自己是谁啊？还真摆的出太婆婆的架子，直接来吩咐郡主了。
　　偏偏郭大娘和谢杏儿都是乡下来的，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么细微的嫌弃。更不用说，郭大娘此刻满心兴奋，哪里顾得上？眼巴巴的看着永泰郡主，就道：“是这样的，这事儿有些机密，还是让其他人先回避吧。”
　　永泰郡主的身份虽然高，但郭大娘毕竟是太婆婆，对她倒也客气。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谢君谦的面子上，也得让着郭大娘一二分。不过，郭大娘对宁氏多有挑剔，谢君谦不太喜欢这个祖母就是了。
　　所以，永泰郡主这份客气也是有限。
　　她回头了丫头等人，微笑道：“老太太，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说吧。”
　　郭大娘便把谢杏儿去胭脂楼，买胭脂撞到皇甫焱的事儿说了，接着道，“我想着，皇甫公子和我们杏儿年纪差不多，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岂不般配？若是让杏儿嫁给皇甫公子，那真是天作良缘啊！”
　　永泰郡主听了这话，不由目瞪口呆。
　　郭大娘和谢杏儿还真敢想啊。
　　居然想要把谢杏儿嫁给皇甫焱？！真是……，痴人说梦。
　　偏偏郭大娘没有丝毫自觉，还在说道：“这事儿啊，若是郡主肯帮我们去说一说，必定就成了。”
　　永泰郡主听了这话，不由又是哭笑不得。
　　郭大娘也不想想，她女儿不过是一个村姑，目不识丁，别无长处，长得一般般不说，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竟然想要送去皇甫家做媳妇儿？还让她去说媒？这不是让她去丢脸吗？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么有。
　　郭大娘见永泰郡主不说话，有些不满，问道：“”咋了？莫非是郡主不想去？郡主，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儿啊。
　　亲个屁！永泰郡主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面上却是笑盈盈的，说道：“要说呢，我原本是应该走这么一趟的。可是，皇甫焱是我的舅舅，我是做晚辈的，哪有晚辈给长辈说媒的道理，没得让别人笑话。若是笑话我倒也没什么，万一笑话杏儿姑姑，说出一些不好听的来，岂不是我的过错？”
　　郭大娘听了这话，不由琢磨。
　　好像也对，让晚辈去给长辈做媒，的确不太合适。
　　永泰郡主又道：“再说了，这说媒的事儿，一般都是男方家先提出来的。若是女方先去说媒，反倒叫姑娘家的身价下跌了。所以，我想啊，不如让杏儿姑娘先跟我小舅舅通个信，若是他能主动提亲，方才妥当。”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可笑
　　郭大娘听了这话，不由更加迟疑了，吞吐道：“话是没错。可是，你就算不直接说媒，去跟外家透个风，说几句好话，不是效果更好吗？你就多说说我们杏儿的好处。”
　　永泰郡主对于这种糊涂蛋可没什么耐心，既然好话说尽都不听，只好说点难听的了。因而面上笑容微微收敛，“老太太既然这么说，那不如先教教我，怎么说杏儿姑姑的好处，才能打动皇甫家的人，免得我说不好。”
　　郭大娘当即道：“我们杏儿年轻、漂亮，又能干。”
　　“哦？”永泰郡主问道：“是什么地方能干？会做针线？还是琴棋书画？总得有一项具体的内容吧。我这干巴巴的说，别人也不信啊。若是针线能干，那就做几样针线让拿去。若是琴棋书画好，那就做副画给带上。”
　　郭大娘支吾了半晌，发现一样都不行。
　　当然了，她是不肯承认，她的女儿是草包的。
　　因此咬了咬牙，说道：“杏儿原本是在村里长大的，不识字，不会书画，也不奇怪。至于针线，那个……，大户人家不都是有做针线的，还要杏儿做什么？”
　　这么说着，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理亏。
　　谢杏儿微微恼火，“郡主不想去，就直说好了。”
　　永泰郡主微微皱眉，“这话怎么说？我几时说过不去了？是老太太要我去皇甫家说你的好处，我不得先问问清楚？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么。”
　　谢杏儿不悦道：“都是亲戚，杏儿还是你的姑姑，你就说几句好话又咋了？”
　　永泰郡主笑道：“你这什么都没有，总不是打算让我瞎编吧？好吧，就算我瞎编了，回头双方都要相看的，那也不成啊。”
　　谢杏儿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永泰郡主笑了笑，又道：“还有啊，我那小舅舅一贯的挑剔，不然的话，也不会拖到现在都还没有成亲了。不光他挑剔，我那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是挑剔。想当初，多少大家千金、名门闺秀，都想嫁给我小舅舅，可就是没一个他看得上的。”
　　郭大娘听得恼火，“那不定就看上我们杏儿了呢。”
　　“那正好啊。”永泰郡主笑道：“要是小舅舅看上了杏儿姑姑，那就回去等着，等小舅舅上门提亲，娶了杏儿姑姑便是。到时候啊，我和君谦一定准备上厚厚的贺礼。”
　　郭大娘听了这番话更火大，气道：“皇甫公子不过是一介商人，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最低等的！我们杏儿，杏儿……，杏儿的侄儿君谦是做官的，说起来还是皇甫公子高攀了。”
　　永泰郡主不由气笑，“老太太，你想叫杏儿姑姑嫁得好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只不过小舅舅虽然是皇商，但是他的兄弟们叔伯们，却都是做官的，眼界不一般。之前有尚书家的小姐想要许配给他，他都不愿意。至于说君谦是做官的，一个翰林，根本就不在皇甫家人的眼里，不提也罢。”
　　郭大娘顿时被堵得没话了。
　　永泰郡主见她们都老实消停，便没有再咄咄逼人，毕竟不像把关系闹得太难堪。因此换了口气，说道：“总之，小舅舅的婚事，我这个晚辈说了没用。至于替杏儿姑姑说好话，那也得两家有这个意思，再说不迟。现在无缘无故的，我去说杏儿姑姑如何好、如何好，皇甫家的人也是莫名其妙啊。”
　　谢杏儿气得眼圈儿都红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去说，故意偷奸耍滑！”
　　永泰郡主顿时沉下脸来，冷声道：“我看在君谦的面子上，才把你当姑姑，当长辈，那是我有教养。可是你也别忘了，我是郡主，是梁王府嫡出的女儿。论理，你们见了我就得磕头行礼，可别忘了规矩！”
　　谢杏儿嘴角动了动，像是气炸，却又不敢在说什么。
　　郭大娘假模假样的喝斥了一句，“不得对郡主无礼！”
　　永泰郡主实在是耐心用尽，只道：“既然你们有这个意思，那就去问问我的小舅舅，若是他愿意自然没话说，他让媒人提亲就是。”
　　底下的话虽然没说完，但也能叫人明白。
　　若是皇甫焱不愿意，那么郭大娘和谢杏儿就算再愿意，也是不行的。
　　郭大娘也听出来了，永泰郡主这是嫌弃自己的女儿，觉得高攀不上皇甫焱。虽然恼火，可是心里到底有点虚，两家人差距实在太大，只是外面不愿意踏了面子罢了。
　　当即拉起谢杏儿，说道：“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就不劳烦郡主了，我们走。”
　　谢杏儿也是咬牙切齿的走了。
　　丫头从外面进来，方才郭氏母女的话都听见了，不免嗤笑道，“”癞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还说给皇甫公子做妻室，就是妾室，皇甫公子都不会乐意！瞧那谢杏儿傻傻愣的，跟木头似的，又没几分颜色，谁看得上啊？
　　永泰郡主斥道：“不许这样胡说八道！郭大娘和杏儿再不着调，名分上也是我的太婆婆和姑姑，怎么能随便让下人议论？不然传出去了，就算我不怕她们生气，也还担心我的名声受损啊。”
　　丫头顿时慌了，忙道：“奴婢错了。”
　　永泰郡主下令道：“扣一个月的月银，长长记性！”
　　丫头赶紧道：“是，奴婢领命。”
　　永泰郡主又道：“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我就叫人牙子买了你！”
　　丫头吓得跪下磕头，“郡主放心，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永泰郡主消了消气，说道：“不管怎么说，谢家毕竟是我的婆家，拒绝可以，羞辱人家就是不对了。再说了，她们不过是为自己谋利益，并不曾害我，不必弄得跟仇人一样。”挥挥手道：“行了，下去吧。”
　　“是。”丫头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赶紧告退。
　　永泰郡主静了一会儿，叫了心腹妈妈进来，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吩咐道：“”我看郭大娘和谢杏儿不像是靠谱的，这事儿只怕没完。她们既然起了攀龙附凤的心，只怕早就被皇甫家的富贵，和小舅舅俊俏给迷花了眼。所以，你派个人去跟小舅舅说一声，让他当心，别再叫谢杏儿他们闹到皇甫家去了。
　　心腹妈妈点头，“明白，等下就去吩咐。”
　　永泰郡主一声冷笑，我是担心，谢杏儿和郭大娘回去皇甫家闹。到时候闹大了，就算小舅舅不娶谢杏儿，名声也不好听啊。
　　心腹妈妈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又问，“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谢大人？”
　　永泰郡主微笑道：“我还能瞒着他不成？自然是要告诉他的。再说了，郭大娘和谢杏儿来的我屋子，满院子的人都看见了，怎么遮掩啊？放心，我知道话该怎么说。”
　　心腹妈妈叹了口气，“这谢家啊。听说宁太太是官宦小姐出身，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所以呢，到底还有几分书香门第得风骨。可是郭大娘和谢杏儿，那真是地地道道的村里人，懂得什么？做起事来，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永泰郡主笑着摇摇头，“罢了，比起王府里的那些刀光剑影，这点鸡毛蒜皮不算什么了。反正她们又害不了我，只是叫我有些烦罢了。”
　　她看得开，郭大娘和谢杏儿回去以后，却是一个生气、一个伤心。
　　郭大娘愤愤的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她自己偷懒不想去罢了。等将来你嫁给了皇甫公子，做了她的舅母，到时候再慢慢的找她算账！”


第三百九十六章 盘算
　　谢杏儿委委屈屈的哭着，哽咽道：“这要怎么才好呢？永泰郡主不答应，谁去说呀？总不好平白无故的，就叫媒人去提亲吧？再说，再说，哪有女方家提亲的？要提亲，也得男方提亲才行啊。”
　　郭大娘咬了咬牙，问道：“那天，皇甫公子对你怎样？好不好？有没有喜欢你？要是他喜欢你的话，事情就有七八分成了。”
　　谢杏儿擦了擦眼泪，说道：“他人是极好的，又店和酒楼，谢杏儿应该不会去的。谢杏儿瞧着皇甫焱长得清俊，又是年轻，所以就打定心思要嫁给皇甫焱，真是……，荒唐可笑！
　　你看上人家了，人家就一定看上你吗？
　　永泰郡主又道：“方才老太太还说了。说我那小舅舅不过是一介商人，而你……，却是做官的人，小舅舅还是高攀了小姑姑呢。”
　　“我知道了。”这么不着调的话，谢君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永泰郡主又道：“我想着，既然小舅舅这么多年都没娶亲，想必是个挑剔的。再说了，就算他同意了，皇甫家的人也未必会同意的，因此就把说媒的事儿给推了。回头要是老太太和小姑姑埋怨我，你好歹替我帮衬几句。”
　　这话说的很客气，其实是给谢君谦的面子。
　　谢君谦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成！皇甫焱绝对不会同意！就算皇甫焱不喜欢白小菀，也不会看上谢杏儿这样的村姑！不仅村，而且不识字，不会针线，更不用说琴棋书画之类的了。
　　一个啥都不会的笨姑娘，皇甫焱眼瞎了才看的上呢。
　　也就是祖母厚脸皮，居然还好意思说皇甫焱是皇商，配不上谢杏儿！真是，真是把谢家的脸都丢尽了。
　　谢君谦心里一阵火大，只是当着永泰郡主不好发，对她道：“你才出月子没多久，好好的在家调养着就是了。闲杂琐碎事儿，本来就不应该你来操心的，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永泰郡主说道：“你可别这会儿跑去跟老太太她们说什么。不然的话，她们还以为我说了什么坏话，倒是大家难堪了。我想着，要是她们来问你抱怨，你就替我说几句。就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转述一下，横竖推到小舅舅挑剔上头好了。如果她们不问，你就装作不知道吧，何必闹得大家脸上不好看呢？以后日子还是要过的。”
　　谢君谦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人的。”
　　永泰郡主虽然看不上郭大娘和谢杏儿，觉得母女两人都不着调。但是对于宁氏的知书达理和谢君谦的温文尔雅，还是很满意的。知道丈夫一向办事稳妥，不会让她为难，便也不再多说了。
　　但是郭大娘和杏儿不着调，远远的出乎了永泰郡主的预料。
　　最后加上旁人插手，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收拾。
　　且说皇甫炎得到了永泰郡主送来的消息，不由恼火道：“荒唐！我好心扶了她一把，居然还要赖上我，让我非得娶了她不成？早知道如此，就应该让她直接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个狗啃屎的，那也是活该！”
　　永泰郡主的心腹妈妈听了，笑道，“这事儿怨不得皇甫公子生气。只不过，那郭大娘和谢杏儿都是不着调的人，能有什么见识？见了公子这边这般清俊的人，又是富贵，自然就迷花了眼。我们郡主让来说一声，也是让公子心里有个底儿。免得回头那姑娘来找上门来，大哭大闹的，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皇甫焱点点头，说道：“回去告诉郡主，多谢她一番好意了。”
　　等那妈妈离开的时候，不仅打赏了妈妈一个大红包，还让给永泰郡主带回去了一盒子南洋珍珠，颗颗浑圆无暇，漂亮极了。
　　皇甫焱自己一个人琢磨了会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郭大娘和谢杏儿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还想让永泰郡主来提亲？！只怕疯到这个程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再怎么闹下去，万一那郭大娘和谢杏儿真的上门来闹，就算他不娶谢杏儿，倒是闹得满城风雨的也不好看。再说了，白小菀那边会怎么想啊？因此，这事儿不能这么拖延下去了。
　　皇甫焱敲定了一个对策。
　　他出了门，想法子找到了赵劼，说道：“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第三百九十七章 帮忙
　　赵劼正在酒楼里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打嗝问道：“找我帮忙？嗝……，什么忙？难得啊，皇甫公子也会有事找我帮忙。说吧，有什么能效犬马之劳的事儿，一定帮你办了。”
　　皇甫焱嫌弃的皱了皱眉，退后一步，“等你酒醒了，再来皇甫家来找我吧。”
　　“哎……，啥事儿啊？”赵劼喊道。
　　皇甫焱却已经拂袖走了。
　　赵劼一脸莫名其妙。
　　他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可是脑子发晕，身体发软，晕乎乎的抬不动脚。于是想着，既然皇甫焱都不着急，他也不用着急，干脆喝了个饱，方才醉醺醺的坐上马车回去。
　　一进门，赵夫人就过来找他，说道：“我的儿，娘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赵劼一听这话，酒顿时醒了一半，连连摆手，“等下啊，娘！我现在头脑不清醒，你等我清醒一下，嗝……，清醒再说。”
　　赵夫人嗔怪道：“你看你，整天喝得这么醉醺醺的，回头教你老子知道，又要揍你！”忍不住把下人骂了一顿，“你们不会劝着点儿啊！”
　　下人都不敢说话。
　　赵夫人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是劝不住的，因而说道：“所以说，先成家后立业，你就是少个媳妇儿管着你。等你娶了媳妇儿，屋子里有人约束着就好了。”
　　赵劼懒得听自己母亲叨叨，转身去洗了把冷水脸，又喝了两大碗凉茶，感觉清醒了不少。他坐在椅子里，说道：“娘，你突然给我订什么亲事啊？这事儿从何说起？”
　　赵夫人嗔道：“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订亲？”
　　赵劼嘟哝，“我屋子里又不是没女人，急什么啊。”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白小菀，虽然现在娶不上了，但是旁人，那也看不入眼啊。
　　“你屋子里的算什么？”赵夫人不满道：“不过是几个丫头罢了。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宁韵清，也是小门小户的，上不台面。再说了，妾室通房之流，怎么能和娶妻相提并论？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好了，好了。”赵劼虽然心烦，可是也知道，早晚肯定都是要娶亲的，因而问道：“谁家的姑娘？长得好看不好看？要是长得不好看，我可不娶。”
　　“胡说！”赵夫人斥道：“我给你订的媳妇儿不是旁人，是你表妹芳姐儿。”
　　“啊，娘你咋订了芳姐儿呀？”赵劼头疼道，“那丫头从小就跟野小子似的，不是爬高上低，就是去掏鸟窝。小时候，还扔石头把我打的鼻青脸肿呢。”连连摆手，“我不要娶这样的母夜叉！不要，不要。”
　　赵夫人恼道：“胡说八道！那都是小时候淘气的事了。现如今，芳姐儿已经长大了，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反正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反对也没用。我只是过来通知你一声，亲事啊，就这么订下了。”
　　“哎哟喂，娘！哎！”赵劼苦笑道。“好歹我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给我订婚事，好歹也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和我商量商量才行啊。你这冷不丁的就订下来了，偏生还是一个母夜叉，你叫儿子心里怎么想啊？你就这么讨厌我，非得找个母夜叉来治我？我是你亲生的吗？”
　　“你这个混账！说什么不是亲生的？！”赵夫人气得捶他。
　　赵劼灵巧的一躲，喊道：“反正我把话说在这儿了，我不乐意！你乐意，娶回来让芳姐儿天天伺候你，我不碰她！你爱娶谁做儿媳，就娶谁吧。不过是家里多一个吃闲饭的人，我也管不了了。”说着，起身就要出去。
　　赵夫人喊道：“你这又去哪里？我说你两句就跑了。”
　　赵劼这会儿的酒已经醒了，说道：“你说的，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管不了。既然我管不了，那我就只能不管了，随你。我呢，外头还有正事儿等着，先出去一趟。”
　　撒谎！你有什么正事儿？！赵夫人恼道。
　　“哎哟，娘！你这是看不起儿子，是吧？”赵劼不服气了，“你问问爹，他这个京官是不是儿子给他求来的？要不然，那宁韵清能放在儿子屋里？”
　　这话顿时堵了赵夫人的嘴，没话说了。
　　赵劼得意道：“刚才皇甫公子来找我，说有事要商量，他嫌我喝醉了酒，让我醒醒酒，再跟他说话。这不，我是回来醒酒呢，就赶上娘你给我订亲了。好了，你想订就订吧。我懒得管，反正……，娶不到我心爱的姑娘，娶谁都一样。”
　　赵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心惊肉跳的骂道：“你这个孽障！再说什么心爱不心爱的，我就告诉你老子，叫他打断你的腿，把你送回淮安去！”
　　赵劼从前喜欢白小菀的事儿，这不是秘密。
　　只是现如今，白小菀已经成了婉县主，又是世子爷和三郡王惦记的人，哪里敢惹？赵夫人生怕儿子糊涂，赶紧拉住他叮嘱道：“别的事也罢了，这事儿万万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听见没有？有些女人，惹不起就赶紧躲开！”
　　“行了，行了，知道了！”赵劼不耐烦的甩开母亲的手，“你当我傻啊？人前我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就是在你面前，说句实话罢了。”
　　“那也不许说！”
　　“行行行，不说！”赵劼抬脚就往外面走，不悦道：“皇甫公子找我有正经事儿，不能让人久等，先出去了。”
　　赵夫人喊道：“别喝酒了！喝酒误事！”
　　“知道啦！”赵劼一甩袖子就出去了。
　　走在路上，他还在心里琢磨，皇甫焱找他到底能有什么事儿？按理说，皇甫焱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居然还找他帮忙？这不稀罕嘛。
　　再说了，真有事儿找上官天寰，找梁王啊。
　　奇怪，还真是想不出是啥事儿呢。
　　赵劼一头雾水的去了皇甫家，塞了银子给小厮让通报，“一点茶水钱。”
　　小厮笑着收了，“赵公子，请，我们公子正等着你呢。”
　　一路倒是顺畅的的很。
　　等到了皇甫焱的书房，赵劼一进门，就见他正在书桌边斯文的喝茶，先招呼笑道：“方才酒楼喝多了，回去醒了醒酒，又被我娘抓住说了一通，所以耽误了。”
　　“不着急。”皇甫焱见他来了，放下茶盏，说道：“你坐，正好喝点茶醒醒酒。”
　　赵劼摆摆手，道：“哎，别提了。我回去的时候洗了几把冷水脸，还被我娘拉着吵了好一顿，早都醒酒了。”不过这么说，还是东西尝了尝茶，夸道：“这茶不错呀。怎么这味儿喝着跟新茶一样？可是，现在才正月里，哪来的新茶啊？”
　　皇甫焱眼中闪过一抹满意，说道：“这当然不是新茶。但是呢，我这儿有一个别人传给我的法子，专门用来保存茶叶的，放上半年，都跟刚摘下来的差不多。
　　”
　　“啊？这么厉害。”赵劼惊讶道。
　　“所以……”皇甫焱话音一顿，“我有事儿找你，你要是帮我办成了那件事儿，我就把这保存茶叶的法子告诉你。
　　”
　　赵劼听得心里痒痒的，忙问：“什么事儿啊？你说。”
　　皇甫焱却不急着，反而说道：“看你整天胡乱游荡不像个样子，为了这个，你爹娘肯定没少念叨你。所以，我的事儿不白叫你帮忙，等你办成了，不光告诉你这个保存茶叶的方子，还会帮你谋一个正经的官职。”
　　“真的？！”赵劼的眼睛都亮了。
　　“不仅如此。”皇甫焱的诱饵一个接着一个的下，笑吟：“另外，再加一万两银子给你，往后你想喝多少花酒，都够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条件
　　赵劼听他开的条件一个比一个好，不由心跳加速，张大了嘴巴，“老天爷！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啊？真能给我这么多好处？快说，都急死我了。”
　　皇甫焱笑道：“好事儿。”
　　“好事儿？”赵劼眼珠子转了转，乐道：“该不是你调戏了人家姑娘，又不想坏了名声，所以想找我帮你解决吧？说吧，调戏了哪家姑娘？需要我帮你出法子。”
　　他只是开玩笑而已。
　　但是皇甫焱却是恼火，冷声道：“前几天，我去胭脂楼找小婉说话。偏生不巧，遇到了谢君谦家的小姑姑，正好她从楼梯上走下来踩空了，眼看要摔下来，我便好心扶了一把。哪知道，她就痴心妄想要和我结亲，还让永泰郡主来说媒。”
　　赵劼不由瞪大了眼睛，“郡主真的说媒了？”
　　“当然没有！”皇甫焱恼道：“哪有外甥女给舅舅说媒的？要不说呢，这谢杏儿真是一点规矩礼仪都不懂，脸皮更是厚出境界了。”
　　赵劼一面惊奇，一面好笑，“这投怀送抱的……，哈哈，你还不想要。要我说，谢杏儿给你做妻当然是不够，但是纳妾还是行的嘛。”
　　“你闭嘴！”皇甫焱眼里闪过一抹恶心，继续说道：“虽然永泰郡主拒绝了她，但我想着，既然他都痴缠到了这个份上，未必肯善罢甘休的，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赵劼听了这话，不由啧啧，“没想到啊，你还真是惹上了这风流事儿。其实，你干嘛这么较真儿呢？真闹上门了，哪怕做个小妾不就完事儿了。”
　　皇甫焱恼道，“我才不要这样的小妾呢？没得让我恶心。”
　　赵劼眨巴眨巴眼睛，问道：“莫非那个谢杏儿长得很丑？”
　　皇甫焱皱眉道：“我管她好不好看呢。”
　　“那就是不难看了。”赵劼耸了耸肩，说道：“所以说，你就是这么固执了。女人而已，大不了放在后院给口饭吃。喜欢呢，就睡一睡，不喜欢就不管好了。”
　　皇甫焱不由冷笑，“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我……”赵劼苦笑，“我这是劝你，你怎么还埋汰上我了。”继而眼珠子转了转，旋即瞪大了，“你该不会是想着，以前那个宁韵清到了我身边安置，所以就想把谢杏儿塞过来给我吧？我……，我倒是不介意屋里多个人。”
　　“那你犯什么愁？”
　　“你想想啊。”赵劼一脸为难，“”谢杏儿毕竟是谢君谦的小姑姑，你说这合适吗？到时候，谢君谦给我下绊子怎么办？
　　他敢？！“”皇甫焱一声冷笑，继而说道：“如果谢杏儿是一个老实的，咱们的计划不会算计到她。如果是她自己找上门来，不知廉耻，那不管什么结果都是活该！到时候，你先别说纳妾的事儿，你就什么都不管。”
　　“不管？”
　　“对！”皇甫焱讥讽道：“我就不信，谢君谦会觉得她姑姑配做你的正室夫人！要是他有点自知之明，不愿意闹大，悄悄的把谢杏儿往外省婚配，那就算了。要是他也跟着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赵劼皱眉道：“这不好吧？谢君谦虽然只是芝麻绿豆官儿，但……，还是永泰郡马啊。”
　　皇甫焱当即怒道：“我还是永泰郡主的舅舅呢！永泰又不是被人灌了迷魂汤，愿意帮着这么一个混帐东西闹，你想什么呢！”
　　赵劼一琢磨，点头道：“也对。”
　　皇甫焱继续道：“横竖我不主动去算计她，但是她咎由自取，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到时候，谢杏儿要是自己偃旗息鼓不闹事儿了，她爱嫁谁嫁给谁。她说非要闹得沸沸扬扬的，贪慕富贵求着你收她做妾，那就只能是她自己的命了。”
　　赵劼揉着额头一琢磨，又问：“谢杏儿不难看吧？难道是个丑八怪？”
　　“就是普通的一人儿！”
　　“哦，那就好。”赵劼嘀咕道：“就算我不睡她，太丑，看着也恶心啊。”
　　皇甫焱觉得对方真是无聊，但是有求于人，也就没说太难听的。
　　而是缓和神色口气，说道：“你放心，谢君谦不是糊涂的人，到时候让他自己做决定好了。至于郡主那边更不用担心，郡主就算不为我这个舅舅着想，也得为自己的脸面着想，断没有上赶着让婆家小姑姑做妾的道理。”
　　赵劼听了听，沉默起来，眼珠子不停的转动。
　　他思量着，这件事情的里面的利害关系。
　　皇甫焱一面等着他琢磨，一面笑道：“我要给你安排的差事，是龙禁尉。你也知道，这是一个体面光鲜的美差，油水也是不少。现如今，这京城里的公子哥们儿，谁不愿意有这么一分美差？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赵劼顿时双眼发亮，惊喜道：“龙禁尉！真的？”见皇甫焱轻轻点头，不由心花怒放，还连声问道：“你可不能唬我。”
　　龙禁尉的位置数量有限，一个萝卜一个坑儿，多少权贵公子哥儿们等着呢。
　　“不哄你。”皇甫焱笑着点头，又道：“另外，你虽然是赵家的公子哥，可是赵家的钱也不归你说了算。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你要是嫌少，我还可以再加一点儿。”
　　赵劼忙道：“不少了，不少了。”
　　一万两银子是真的不少了。
　　他虽然爱钱，也不敢狮子大开口再加价，心里还是有数儿的。皇甫焱可不是好拿捏的，若是惹恼了，回头吃不了兜着走。
　　因而咳了咳，说道：“那行吧。回头这事儿你安排，我听你的。反正啊，我不会对那谢杏儿动手动脚，道理上我站得住脚。到时候，要是谢家自己认栽就算了。要是他们不要脸，我我的屋里再多个小妾也没啥，不过是养口人吃饭罢了。”
　　皇甫焱笑道：“是啊，回头谢君谦上门求你纳妾，你还可以摆摆架子呢。”
　　赵劼嘿嘿一笑，“皇甫公子，你这人可是蔫坏蔫坏的。”
　　皇甫焱见对方被官职和银子打动，答应了办事儿，也就不再多说，点头道：“行啊，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赵劼笑得贼兮兮的，“其实这事儿好办。那谢杏儿应该不是非你不嫁，只不过看着你年轻俊俏又有钱，所以就心动了。当初在淮安的时候，她还想嫁给我呢。只可惜啊，我没有你那么怜香惜玉，没有搀扶过她，赖不上罢了。”
　　“还有这事儿？”皇甫焱顿时更恶心了。
　　赵劼安慰他道：“不用生气，她就是癞想吃天鹅肉！再说了，谁让皇甫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要是又丑又老又没钱，谢杏儿肯定就不会缠着你了。”
　　“行了，行了。”皇甫焱真是被恶心的不行，摆手道：“不说她了。”
　　赵劼却是笑道：“嘿嘿，谁让咱们都这么年轻，这么俊俏，还不缺钱呢。”
　　皇甫焱瞪了他一眼，“少在我面前没正行啊。世子爷和永泰郡主还是我的外甥，你就算论辈分，也得矮我一辈儿。”
　　赵劼乐道：“行啊，以后我也叫你声小舅舅，只要你敢答应。嘿嘿，到时候我这个外甥三天两头找你，管你要钱。”
　　皇甫焱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别的，三天两头的我肯定。不过，只要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情，一万两银子肯定痛快给你！”
　　赵劼乐呵呵道：“痛快，痛快！”忍不住直咽口水，“哎，一万两啊！我爹可舍不得拿这么多银子给我，你真是……，比我亲爹还好。”
　　“…………”皇甫焱瞪他，“少拿我比作你爹！”


第三百九十九章 闹事
　　“说真的。”赵劼一脸认真之色，说道：“这事儿要是叫我爹知道了，那还轮得到我啊？肯定恨不得他自己纳了谢杏儿，白睡一个大姑娘，还有钱拿，多美啊。”
　　皇甫焱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别胡说八道，连你爹都拿来打趣，回头仔细挨你爹的一顿肉板子！再说了，谢杏儿给你做妾还算般配，好歹你还年轻。要是给你爹做妾，那也实在是太坑人了。”
　　赵劼笑嘻嘻道：“还是我好了。”
　　皇甫焱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便起身道：“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赵劼问道，“你还没说具体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皇甫焱一声冷笑，讥讽道：“反正她们消停的就好，若是她们来皇甫家门口闹事，呵呵……，我饶不了她们！不过，我已经吩咐过门上的人了，要是看着谢杏儿和郭大娘过来，不用说就把人给拖走。”
　　“然后呢？”
　　“然后……”皇甫焱徐徐说道：“我想了，这两天我和你就一直往胭脂铺和酒楼那边去。谢杏儿要是忍了便罢，要是非得缠上我，肯定会找上门来的。到时候，她要是闹得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你来收场就行了。”
　　赵劼的眼珠子转了转，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另一边，郭大娘特意偷偷的出去打探了。皇甫家的门口站了好些家丁，只怕根本容不得她们近身，更别说闹事儿，早就被家丁给抓走了。再说，就算真的进去了，闹起来了，外面人也不知道啊呢，还不如在外头呢。
　　而最近这段时间，皇甫焱几乎每天都会去胭脂楼、珠宝店和酒楼，从来不落下。
　　那么，只要掐着点儿正撞上就好了。
　　郭大娘还想过了，酒楼里太闹、太乱，而且都是男人，那多不方便啊。要是有混帐男人趁着热闹，占了杏儿的便宜怎么办？不如在珠宝店和胭脂楼里，都是女眷，没有后顾之忧。
　　再想想，去珠宝店的女人，大多是有钱的官家太太，有身份的小姐。若是闹起来了，只怕不仅不会同情她们，反而会嫌弃她们。
　　毕竟高门大户出身的，都看不起平头百姓。
　　倒是胭脂楼，寻常百姓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也会去逛一逛的。到时候，大家出身差不多更能站在她们这边，而不是帮着皇甫焱说话，应该就是最佳地点了。
　　郭大娘自以为是神机妙算。
　　这天下午，打听到皇甫焱已经去了胭脂铺，便拉着谢杏儿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然后风风火火的出了门，直奔胭脂铺而去。
　　正好这天是赶集的日子，来胭脂铺的人特别多，熙熙攘攘的。
　　谢杏儿嘀咕道：“人真多，吵死了。”
　　郭大娘扯了扯她，低声道：“人多才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大了，皇甫公子才更容易妥协呢。听娘的，在家怎么跟你说的，你就怎么做。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下次再想算计可不能了。”
　　谢杏儿虽然害臊，但事关终身幸福，还是点了点头，“嗯，我听娘的。”
　　她们母女俩在楼下逛了一圈儿，不见皇甫焱。
　　谢杏儿担心道：“别是今天没来吧。”
　　郭大娘皱眉，“也许在楼上。”然后又道：“你别慌，要是今儿皇甫公子没来，咱们就逛逛胭脂楼，明儿再来便是了。”
　　母女两个躲在角落，细细商议。
　　其实，皇甫焱一直让人留意周围的动静，所以郭氏母女刚到胭脂楼门口，就发觉了。既然她们鬼鬼祟祟的不按好心，呵呵……，那就别怪他不怜香惜玉。
　　悄悄跟赵劼吩咐，“去吧，今儿就看你的。”
　　赵劼呵呵一笑，“还好今儿婉县主不在这儿，不然怪尴尬的。”
　　皇甫焱皱眉，“赶紧的！”
　　正巧郭氏母女在一楼找不到人，商量了一阵，估摸皇甫焱在二楼，两人便提着裙子踏上了楼梯，准备去二楼找人。
　　哪知道，刚到楼梯口就见上面站了一个人。
　　因为是从下往上看，看不全，只看到半截儿深黄色的袍子。
　　谢杏儿顿时眼睛一亮，悄声道：“娘，楼梯口就是皇甫焱，他上次穿的也是这身袍子，我还记得呢。”
　　郭大娘忙道：“按我说的，走，赶紧上去把事闹大了。”
　　她俩赶紧“噔噔噔”的上了楼。
　　而那个深黄色的锦袍身影，已经走到了窗边，像是在欣赏什么美景。年轻的公子身量颀长有如青松，腰身提拔，单是看背影已经是翩翩佳公子了。
　　谢杏儿顿时芳心怦动，上前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皇甫公子。”
　　或许是窗外有点吵，窗边的人没有听清楚，并没有转身回来。
　　谢杏儿咬牙又喊了一声，“皇甫公子。”
　　结果她不喊还好，拔高了声调，对方听见了，却头也不回的往雅间里走。
　　“快去！”郭大娘赶紧推了一把。
　　“皇甫公子！”谢杏儿一着急，也顾不得许多，慌忙上前拉住对方的袖子，“多谢您那天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今日特意来给你道谢了。”
　　对方还是不理会，也不回头，而是奋力的甩开了她的手。
　　谢杏儿一个踉跄站不稳，差点摔倒。
　　郭大娘赶紧上前把女儿扶稳，然后趁机抓住对方的胳膊，死死吊住，“这位公子，既然对我家闺女搂搂抱抱的，怎么就不说负起责任来？居然还想跑！”
　　谢杏儿娇滴滴道：“娘，快别说了，大家都听见了。再说了，你不要错怪了皇甫公子，是他救了我，并没有轻薄我。”
　　她们母女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郭大娘却不依不饶道：“不管他是救了你也好，轻薄你也罢，总之他对你搂搂抱抱了，怎么能不娶你？今儿这事儿必须让他答应下来！”
　　他们两个这么吵了，周围来买胭脂的客人们都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正说着话，那年轻公子忽然转身过来。
　　郭大娘没见过皇甫焱，也没见过赵劼，只当就是正主儿了，当即大声喊道：“你今天说一句准话，到底娶不娶我的女儿？！”
　　谢杏儿却是愣住了。
　　这人并不是皇甫焱，而是……，而是赵劼！
　　赵劼笑道：“这位大娘，干嘛呀，非要让我娶你女儿。”他一身的酒气，故意装作醉醺醺的样子，上前搂住了谢杏儿，亲了一口，“哎呀，小美人儿。”
　　谢杏儿顿时手脚都软了。
　　郭大娘见状不仅不生气，反而喜上眉梢，激动道：“你这人，怎么当着大家伙儿就如此的轻薄？快……，快放开我的女儿。”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不拉。
　　正在此刻，便见皇甫焱从雅间推门出来，对着客人们道：“这里有事，诸位请楼下看胭脂妆粉吧，都是一样的。”说着，便挥手撵人，“散了，散了。”
　　客人们见这个情形，都不好意思再停留，纷纷离开。
　　只是一个个的嘴里议论不停。
　　“哎哟，那是谁家的姑娘啊？大白天的，非要拉着男人求着要嫁。”
　　“就是，当妈的还帮忙呢。”
　　“丢不丢人啊！”
　　“啧啧，都亲上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纷纷下了楼。
　　郭大娘气得破口大骂，“管你们屁事！”转头看向赵劼，咬牙道：“皇甫公子，之前你就对杏儿搂搂抱抱的，今儿又亲了她，大伙儿看见的，无论如何也要娶了杏儿！”
　　赵劼打了一个饱嗝，松开了谢杏儿，“娶？娶什么娶？”
　　谢杏儿被一个年轻男人搂了半天，浑身发软，赵劼一松手，她也站不住坐了下去。看着晕倒在地的赵劼，再看看皇甫焱，不由结巴道：“赵……，赵公子，怎么会是你啊？”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活见了鬼一样。


第四百章 闹大
　　赵劼仔细看了她几眼，笑嘻嘻道：“哎哟，原来是杏儿姑娘啊。我还记得你，以前在淮安咱们就见过面了。”
　　郭大娘听得奇怪，问道：“你不是皇甫公子？”
　　赵劼打着酒嗝，笑道：“我不是啊。”指了指旁边的皇甫焱，“这位才是皇甫公子，嘿嘿，你认错人了。”
　　郭大娘顿时呆住了。
　　这话怎么说，她女儿被别的男人亲了？那……，那这还怎么嫁给皇甫公子啊？不过仔细看看旁边这位，穿的也很富贵，要是嫁给这位也不错。
　　她心里想了很多，语言一下子组织不上来，就卡壳了。
　　皇甫焱假装斥道：“赵公子，你看你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刚才还对谢姑娘无礼，赶紧赔礼道歉！”
　　赵劼一脸轻佻之色，笑道：“是是是，谢姑娘，方才得罪了。”
　　皇甫焱对这郭氏母女道：“郭大娘、谢姑娘，等下我找人安排马车，把你们送回去。还好你们平时不出门，也没人认识。今儿只要悄悄的回去了，就没事儿了。”
　　谢杏儿扁了扁嘴，哽咽道：“皇甫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不认账吗？”
　　皇甫焱不由怒道：“认什么帐？我把你睡了？那天我好心扶了你的一把，救了你，你反倒要赖上我，是什么道理？横竖今儿大家都看见了，你和赵公子搂搂抱抱的。你要是听话安安生生回去，我便让人送你们，若是要闹，那好，就去给赵劼做妾吧。”
　　“妾？”郭大娘尖叫道：“你说让我家杏儿做妾？”
　　“那不然呢？”皇甫焱讥讽道：“你家闺女一会儿喊着要嫁给我，一会儿却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不做妾做什么？再说了，也不看看你们家的门第，做妾，还是高攀了呢。”
　　他厌恶透了郭氏母女，因此说话也特别难听。
　　谢杏儿当即就哭了。
　　郭大娘撒泼不依，叫嚣道：“当初是你对我家杏儿搂搂抱抱的，怎么能不负责？”
　　皇甫焱讥讽道：“那今儿赵劼也抱了谢杏儿，也得负责啊。”
　　赵劼配合道：“是啊，是啊，我来负责。”
　　“你们……”郭大娘气得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谢杏儿哭了一阵，却是有点明白了，忍不住愤恨道：“我知道了，你不想娶我，所以故意让赵公子穿着你的衣服，故意害我。”
　　皇甫焱冷笑道：“好笑了。那衣服又没写名字，别人还不许穿了？许我穿深黄色的，就不许赵公子穿啊？再说了，我怎么害你了？分明是你主动去拉赵劼的，怪得了谁！”
　　赵劼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谢杏儿，乐道：“给我做妾也不错呀。”
　　“你们休想！”郭大娘怒了，炸毛道：“不管你们那个，总要有一个娶了我家杏儿！否则我跟你们没完！哼！我孙子……，可是做官的！”
　　皇甫焱淡淡道：“行啊，你去告官吧。”
　　郭大娘当然知道没法告官，这皇甫焱是世子爷的舅舅，皇甫家也不是好惹得。可是今儿闹到这份田地，说什么，也要给女儿讹诈上一个男人！
　　因此拉起谢杏儿就往楼下走，对着客人们哭喊道：“大家评评理啊，我的女儿被楼上两位公子轻薄了，这可怎么办？他们还说不娶，只能做妾，还有没有良心了。”
　　皇甫焱在楼上皱眉，“看见没有？我原本打算息事宁人的，她们自己不愿意，非要赶着把事情闹大了。”
　　赵劼其实根本没有喝酒，不过是在衣服上洒了些酒罢了。
　　听了这话，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成全了她们。”朝着皇甫焱神秘一笑，“正好，我娘打算给我订亲了，再添一个美妾，也不错。”
　　皇甫焱挥手道：“你赶紧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赵劼当即冲下楼去，拨开指指点点的客人们，对着郭大娘醉醺醺的说道：“既然你非要把女儿塞给我，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说着，一把拉住了谢杏儿，“走！跟我回家舒服去。”
　　这话说得下流，周围的女客们都纷纷红了脸。
　　谢杏儿也慌了，“你放开我！就算要娶，也是三媒六聘，哪有直接走的？！”可惜赵劼的力气很大，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不由急了，“放开我，放开我！”
　　赵劼故意抓住她的一个袖子，使劲一拽，嘴里喊道：“放就放……”
　　话音未落，便听见“哧啦”一声，居然生生拽掉了一个袖子。虽说现在天气寒凉，里面还有衣服，但是大姑娘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周围的人议论声更大了。
　　赵劼举着袖子，对大家高声道：“小爷赵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儿拿着谢姑娘的袖子作为物证，回头……，回头就等她送上门了。”他故意做的走路歪歪扭扭，醉醺醺的样子，推开人群就出去了。
　　郭大娘见他就这么走了，还扯坏了女儿的衣服，不免又是心痛衣服，又是生气，当即在人堆里又骂又跳的，“混帐东西！你要是敢不娶我的女儿，跟你没完！”
　　谢杏儿在旁边都吓傻了，脸色惨白，只知道捂着嘴巴哭哭啼啼。
　　周围的看客们纷纷指点起来。
　　还有方才二楼下来，没有走的看客，鄙夷道：“这姑娘真是不要脸，分明是她主动去拉男人的，反倒要死气白咧的赖着非要嫁给人家了。”
　　“就是，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乡野村姑，真是不要脸啊。”
　　郭大娘气得大骂，“你说谁是山野村姑？我的孙子是朝廷大官，我的孙媳妇是永泰郡主！你们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回头有你们好看的。”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敢议论了。
　　不过经过郭大娘这么闹，又是自报家门，不到半天，这一段风流韵事就传开了。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件奇闻。说是用谢君谦的小姑姑，去胭脂铺拉着男人非要嫁，还和赵公子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连袖子都被撕下来做信物了。
　　众人都是议论纷纷，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耻笑不已。
　　等谢君谦从翰林院回来，听说了这事儿，不由又急又气，找到宁氏说道：“娘，你看看祖母和小姑姑这闹得，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往后，叫我的脸往哪儿搁？回头童同僚们都拿这事来说笑，我还怎么在翰林院呆啊。”
　　宁氏也是郁闷，“真丢人！早知道她们这么不着调，就该早点送到乡下去了。留在这儿反倒……，反倒让我们全家跟着一起丢脸了。”
　　谢君谦虽然生气，但也知道，现在生气也没有用处，因而说道：“不管怎么说，今儿这事儿都得先解决了才是，我先去找祖母和小姑姑商议。”
　　宁氏忙道：“是呢，你快去吧。”
　　谢君谦当即过去找到郭大娘，说道：“祖母，现在外头的流言都传遍了。说什么都有，实在是不好听，不如你和杏儿姑姑回乡下去吧。再这么丢脸下去，杏儿姑姑在京城也找不到好婚事，回了乡下，反倒没有人知道了。”
　　郭大娘听了，当即大怒，“你要撵我们走？你现在做了官就忘了本了啊！”
　　谢君谦无奈道，“祖母，我这是为了姑姑着想。你们这么闹下去，这么在京城呆下去，姑姑的脸面何存啊？还怎么好嫁人呢？”
　　郭大娘叫嚣道：“怎么不能嫁人呢？要嫁就嫁那个皇甫公子！”
　　谢君谦简直无语了，说道：“现在京城人人都在传，小姑姑和赵公子有瓜葛，而且那么多人看见的，还怎么嫁皇甫公子？难道要大家都传小姑姑，一会儿看上了赵家的公子，一会看上了皇甫家的公子吗？这样还让不让姑姑做人了？这门婚事，皇甫家肯定不会同意的！”


第四百零一章 兄弟
　　郭大娘叫道：“那就嫁给赵公子！我看着，赵公子也是富贵的人。”
　　谢君谦无奈解释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赵公子的爹是什么官？人家是正四品朝廷大员，能随随便便让他儿子娶了小姑姑吗？”
　　郭大娘叫道：“怎么就不能了？你也是官啊。”
　　谢君谦自嘲道：“我那算是什么官儿？不过是翰林院挂着职，得点俸禄罢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祖母你总该明白吧？我那芝麻小官算什么官儿？在人家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郭大娘又道：“那咱们家，你不是还娶了永泰郡主吗？去找世子爷说情。”
　　谢君谦一脸苦笑，“郡主和世子爷嫌丢脸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说这事儿？祖母，你就不要说这么不着边际的了。”
　　郭大娘叫嚣道：“你是永泰郡主的丈夫，她敢不听你的？！”
　　“祖母。”谢君谦实在是耐心用尽，烦躁道：“我算什么啊？惹恼了赵家，惹恼了郡主和世子，别说这个官儿做不成，就是永泰郡马爷做不成！难道祖母你非要闹成这样，让我丢了官职，灰溜溜的滚回乡下才甘心？大家一家子人，都回去种地好了。”
　　郭大娘顿时哑口无言了。
　　谢杏儿在旁边哭了半天，哽咽道：“我不管，就算皇甫公子不娶我，赵劼也要娶我，你一定要想办法！要不然，我就……，我就碰死在谢家！让他们摊上人命官司！”
　　郭大娘顿时一声惨叫，“我的儿啊！”
　　正在热闹，外头忽然来了一个小厮，慌慌张张道：“郡马爷，才得的消息，说是赵家给赵公子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他的表妹，已经互相换了八字，下过聘书了。”
　　“啊？！”郭大娘顿时惊呆了。
　　谢杏儿扑在床上大哭起来，“呜呜呜，我好命苦啊。”
　　郭大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喊道：“我也不活了。”
　　可惜，没人听她的呀。
　　谢君谦知道她祖母和小姑姑不会寻死，一脸怒容拂袖走了。
　　因为这一连串的事发生很快，等白小菀得知消息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京城传遍了。她听得瞠目结舌的，好半晌，才回神过来，“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谢杏儿看上皇甫焱，却跟赵劼搂搂抱抱，也太匪夷所思了。
　　白小菀隐约猜到了什么。
　　多半啊，是谢杏儿看上了皇甫焱，皇甫焱不愿意，就让赵劼出马了。可是，赵劼怎么总是干这种拣剩饭的事儿啊？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正在摇头之际，楚烨忽然一派玉树临风的派头，施施然进了院子。
　　白小菀打量着他，笑道：“哟！穿新衣服了呀。”
　　楚烨这两年又拔了几分个子，加上军营里天天训练，越发显得身量高挑，腰身劲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阳刚之气。特别是他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目，黑白分明，目光清澈如水，叫人都有几分不敢直视。
　　不过他对这白小菀，眼神自然是和风细雨的铺里什么簪子没有，还花这份冤枉钱。”
　　楚烨笑而不语。
　　白小菀觉得他怪怪的，不由看了看簪子，样子很是古朴、简单，甚至有点粗糙了。
　　楚烨摸摸头，“这是我亲手打造的。”
　　“哎……”白小菀好像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留着也不是。当然了，最后肯定不能当着楚烨的面丢了，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因此也就尴尬的收下了。
　　楚烨眼巴巴的看着她，一脸求表扬的神色，“不夸夸我啊？”
　　白小菀咳了咳，“呃，手艺不错。”
　　楚烨扁嘴，一脸孩子的样子，“这些天，我一直没有时间出来找你，就想着给你做点东西。还想着，你收到金簪会很高兴，结果……”伸出手，“你看，我把手指头都给砸到了。”
　　“啊？”白小菀赶紧放下金簪，凑过去看。楚烨修长的手指上，果然有一小团乌青，不由心疼道：“十指连心，疼得厉害吧？你也是，好端端的打造什么簪子，费时费力，还把自己的手给砸了。”
　　楚烨哼唧道：“那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白小菀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幼稚鬼，可是想着他为了自己，打造金簪，把手指头弄得这么疼，也是硬不起心肠来。快速的抓起他的手，吹了一下，“呼呼，好了，回头养几天就好了。”
　　楚烨夸张道：“哇！立马就不疼了。”
　　白小菀忍不住喷笑，“去你的！我是神棍呢。”
　　楚烨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好多歪缠，转而说起谢杏儿的事儿，“外头传的流言满天飞，这事儿到底要怎么收场？为了这个，父王还生了一回气呢。”
　　“梁王生气了？”
　　“是啊。”楚烨嘴角一勾，讥讽道：“谢杏儿真是够了！她这么一闹，喊着嚷着，自己是永泰郡主的亲戚，连带整个梁王府都跟着丢脸！呸！我还得被捎带上去。”
　　白小菀心下一琢磨，“倒也是，哎……，这事儿怎么说呢？郭大娘她们是村里人，一则没啥见识，二则被富贵迷花了眼睛，所以就不管名声豁出去了。”
　　楚烨讥讽道：“她们不是豁出去，是痴心妄想！居然还想嫁给皇甫焱或者赵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继而一摆手，“罢了，不说了，省得跟长舌妇一样。”
　　白小菀看他一脸不痛快，劝道：“其实，你也不必太闹心的。谁都不是傻的，不会说梁王府的人没见识，最多说郭氏母女乡下来的，上不台面罢了。再说了，君谦哥多半不愿意让谢杏儿去做妾，应该会送回岷县去吧。”
　　楚烨却没心思分析这些，而是敏锐的抓到一个字眼儿，“君谦哥？你还喊得这么亲热啊。”
　　白小菀闻言一愣，哭笑不得，“好好好！谢君谦！”
　　楚烨恨恨咬牙，“你咋不叫我哥呢。”
　　白小菀撇嘴，“高攀不上！”瞅着楚烨急眼了，才笑着哄他，“别争这个了。我倒是不介意叫你哥，别人听了，不得笑话我攀龙附凤啊？你也得为我着想一下啊。”
　　“那就没人的时候叫。”楚烨的眼睛眨了眨，凑过去，不怀好意的笑道：“小菀，这会儿跟前没人，叫一声好哥哥来听。”
　　“好你的个头！臭不要脸！”白小菀伸手去捏他的脸，嚷嚷道：“叫我瞧瞧，看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是不是比城墙拐弯儿还要……”
　　她的话没说完，就卡壳了。
　　白小菀目光呆呆的看着门口，松开了手，结巴道：“世子……，你、你啥时候来的？”心下惴惴不安，怎么感觉像是被当场抓包一样，可她也干啥啊。
　　好吧，是和楚烨的举动亲密了点儿。
　　上官天寰额头上青筋直跳，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好半晌才道：“来了有一会儿了。”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楚烨，“老三，你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时候，老三和小菀混得这么熟了。


第四百零二章 醋海
　　上官天寰并不知道白小菀去西北的时候，和楚烨呆在一起，更不知道白小菀和楚烨在京城还住了好几个月，否则一定会当场气疯了。
　　楚烨这会儿也没啥好心情，冷冷道：“你管我什么时候来的？爱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这地方又不是你的宅子，你管得着吗？多管闲事。”
　　上官天寰气得肝疼。
　　白小菀见他脸色难看，转头对楚烨道：“你少说两句。”
　　楚烨当即笑道：“好，都听你的。”
　　白小菀，“…………”
　　上官天寰，“…………！！”
　　楚烨才不管两人的表情，继续朝着白小菀撒娇，“小菀，今天中午做什么好吃的给我？我想吃灌汤包子，还有麻辣一品锅，都做了，好不好？”
　　白小菀真是一头黑线。
　　楚烨哼唧道：“我不管，就是要吃。”
　　“行了你！”白小菀的头都大了，原本伶俐的嘴也不会说话了，结巴半天，方才喊了刘嫂过来，吩咐道：“中午多做点菜。”说着，看了看上官天寰，“世子要在这儿吃饭吗？想吃什么，随便点。”
　　“当然要！”上官天寰已经坐了下来。
　　“呃…………”白小菀看看左边，看看右边，这两兄弟都不是好惹得啊！天呐，为什么要两尊大佛一起来？这……，这真是愁坏她了，“刘嫂，那个……，要麻辣一品锅，灌汤包子，还有世子爷爱吃的开水白菜，你看着弄吧。”
　　刘嫂也是压力山大啊，连连道：“好好，我这就去让厨房多多准备。”忙不迭的溜了。
　　白小菀简直欲哭无泪啊。
　　自从她和上官天寰、楚烨认识以来，基本上，都没有他们俩碰头的时候，一次面对一个还好解决。今儿不仅两个都来了，偏生不巧，还让上官天寰看到她捏楚烨的脸，这……，这到底要怎么相处啊？她都恨不得钻地缝了。
　　偏偏楚烨还故意揉揉脸，哼唧道：“小菀，你刚才把我的脸捏得好痛。”
　　白小菀气得咬牙，“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楚烨嗷嗷，“想，我听你的。”
　　白小菀，“…………”
　　楚烨就是故意的，什么让上官天寰难受，就专门说什么。反正面对情敌，没啥可客气的，只管往情敌的心窝子戳就是了。
　　另一边，上官天寰的真是心潮起伏不定。
　　其实，白小菀和皇甫焱在一起，他还没有那么不舒服。毕竟他看得出来，皇甫焱是一个温吞守礼的性子，不会对白小菀太过亲密。而白小菀对皇甫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只是生意上的来往罢了。
　　可是楚烨，凭着直觉告诉他，楚烨和白小菀之间不那么简单。
　　毕竟，楚烨是最先认识白小菀的。
　　上官天寰的心不由一痛。
　　他是在有点忍不下去，起身道：“小菀，我要单独和你谈一谈！”
　　楚烨叫道：“凭什么啊？！”
　　“好了，你等着吃饭。”白小菀却主动起身了，招呼上官天寰，“我去厨房看看菜。你想说什么，也等吃完了饭再说，不急在一时三刻的。”
　　不然要是吵起来，饭都吃不下去了。
　　白小菀朝着厨房去了。
　　上官天寰握了握拳头，到底还是忍住了。他这会儿要是追上去，有楚烨跟着，也没法好好的跟白小菀说话。若是吵架了，岂不是更叫楚烨开心？因此说什么，今儿这顿饭都要风平浪静的吃下去。
　　当然了，估计等会儿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如同嚼蜡了。
　　楚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看他嬉皮笑脸的，还刺激了上官天寰在，可是这种情况下，又如何会有好心情？再说了，白小菀明显还没有忘了上官天寰。不然的话，刚才开玩笑捏他的脸，也不会见着上官天寰就松开手了。
　　真讨厌！好好的气氛都给破坏了。
　　更讨厌的是，什么时候才能让上官天寰走出白小菀的心啊。不管了，反正过些日子就要去西北了。到时候，白小菀愿意跟他走最好，不愿意就直接抢走！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只要他天天和白小菀在一起，还有上官天寰什么事儿？就这么办。
　　楚烨心里气鼓鼓的，面上却带着笑，故意说道：“世子，你知道吗？之前小菀去西北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儿，还不少呢。”
　　“什么事儿？！”上官天寰顿时警惕起来。
　　以前楚烨在西北军营，上官天寰自然放心，现如今知道楚烨回了京城，所以自打白小菀一露面，就让人盯着楚烨了。今儿听说楚烨来了这边，赶紧就赶了过来。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他们亲昵的一幕。
　　而现在，听楚烨的意思，他和小菀在西北已经见过面了！
　　楚烨却坏坏的笑，“你想知道啊？回头问问小菀就清楚啦。”故意卖关子不说，好让上官天寰着急，等下上官天寰和白小菀吵起来更好，反正他不吃亏。
　　上官天寰明知道楚烨是在挑拨离间，可是心里的火，却是控制不住的燃烧起来。
　　只不过，他清楚对方的性子，不肯说问也没用。
　　因此故作一派云淡风轻，反击道：“是啊，我想知道，回头问问小菀就知道了。反正小菀什么都不瞒着我，有事儿都跟我说。”
　　楚烨果然一脸吃瘪，不甘心道：“她要早就说了，那你现在还会不知道吗？切！”
　　上官天寰淡淡道：“那是因为我没问。”
　　楚烨哼道：“那是因为她不在乎你，不打算什么都跟你说。”
　　“懒得理你！”
　　“我还懒得理你呢！”
　　两个大男人，像是孩子一样幼稚的斗气斗嘴，显得特别荒唐滑稽。
　　白小菀站在厨房的窗户看着，嘴角直抽，忍不住小声嘀咕，“这都什么破事儿啊！”本来她就已经够尴尬的了，楚烨那个不消停的，还在不停地煽风点火，等下上官天寰还不气得原地爆炸了啊。
　　果然，等到吃饭的时候，席上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白小菀吃的没滋没味儿。
　　上官天寰和楚烨的脸色也很难看，大家不想是吃饭，像是要吃人。夹一筷子菜，就冷冷的看对方一眼，那眼风跟刀子似的乱飞，都快把人给凌迟了。
　　最后还是白小菀受不了，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不能！”
　　“不！”
　　两人异口同声，这倒是体现出兄弟同心同德了。
　　惹得白小菀恼火起来，拍桌子道：“爱吃不吃，不吃滚蛋！这里是我的家，我免费招待你们吃饭，还不乐意？不乐意的，现在就走啊。”
　　她受够了！真是的。
　　结果白小菀一发火，上官天寰和楚烨都偃旗息鼓了。
　　白小菀实在不想这么继续下去，朝楚烨说道：“你先回去，我和世子有话要说。”
　　楚烨不乐意，“凭啥我先走啊？！他为啥不先走？”
　　白小菀的大眼睛狠狠瞪他，“凭啥？！就凭是我说的！你还能一直守着啊？再说了，这里是我的家，搞搞清楚？我愿意咋样就咋样，等说完了，他也走！”
　　楚烨面上看着幼稚，心里却是清楚的很，他不可能拦着上官天寰和白小菀说话的。再说了，那样肯定只会让白小菀更加生气，不划算啊。
　　因此一脸委屈站了起来，说道：“好，我听你的。”
　　白小菀，“…………”
　　上官天寰，“………………”
　　楚烨临走之前，还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看向白小菀，“今天你让我受委屈了，改天可得好好的补偿我一下，不然……，我这心里难受的慌。”


第四百零三章 要求
　　白小菀听他说的肉麻无比，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声道：“，求你，别扯淡快走吧。”
　　楚烨冲她勾起嘴角一笑，“好，听你的。”
　　白小菀不由扶额。
　　不过，楚烨终究没有再闹出门离去了。
　　反正他心里清楚，不可能禁锢着白小菀一个大活人，永远不见上官天寰。再说，即便他真的能这么做，那也肯定会失去白小菀的心，不如徐徐图之。
　　所以，尽管心里不舒服还是走了。
　　屋子里，剩下白小菀和上官天寰两个人，气氛十分诡异。刚才有楚烨插科打诨的还好点儿，现如今他们两人独处，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叫彼此呼吸困难。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一阵沉默。
　　这大半年的时间，白小菀和皇甫焱一直都没有碰面，更没有和上官天寰碰面。楚烨倒是经常过来探望她，但是他隐藏的好，这么长时间都没被皇甫焱和上官天寰发现，乐得他和白小菀两个人相处，真是优哉游哉。
　　而现在，上官天寰黑了一张脸，问道：“三郡王经常来你这里喝酒？”
　　“哪有……”白小菀莫名的心虚起来，撒谎道：“我这才回来几天啊。他怎么经常？再说了，之前大家忙着过年，他也没空啊。”
　　上官天寰不过是生气，有此一问，并没有怀疑她的回答。
　　在他看来，楚烨是去西北打仗了，白小菀则是跟皇甫焱去了南洋，根本不相关。就算是遇见，那也是楚烨回了京城，再到白小菀回来以后的事儿了。
　　不是上官天寰没有打听皇甫焱的底细，而是当初皇甫焱和白小菀离开的时候，为了躲开上官天寰的跟踪，特意派了商队去南洋，混淆视听。
　　所以，这一切瞒得天衣无缝。
　　可即便如此，上官天寰看到楚烨单独来找白小菀，也是心头火气蹭蹭的，之前白小菀和皇甫焱的事儿，还没有交待呢。
　　白小菀见他黑了脸，也不想说话，起身就要出去。
　　“你去哪儿？站住！”上官天寰一声断喝。
　　白小菀本来的心虚，被他这一声不满的断喝，化得烟消云散。她停下脚步，转身道：“我想出去找点水喝，行吗？”
　　这话便是赌气了。
　　上官天寰也知道刚才语气太重，忍了忍，上前拉住她道：“你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之前你一声不吭儿，就跟皇甫焱跑了，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吗？回来以后，你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我也没责备你。可是你刚才，和三郡王有说有笑……”
　　“那不然呢？”白小菀反问道：“我还能把他撵出去啊？再说了，我怎么就不能跟他说笑了？他是害死了我老子娘，还是抢了我生意啊？论交情，我和他是最先认识的，还救过他的性命，总不能连说话都不行吧。”
　　她这是强词夺理！
　　上官天寰的眉头跳了跳，强忍怒气，“好了，不要争这些口角了。”拉她回来坐下，说道：“如果三郡王对你只是恩人的心态，我自然不会管。但是，你应该看得出来，他是分明要娶你的心思啊。”
　　“那又如何？”说到这个，白小菀忍不住有些心堵，“反正你的身边不缺女人，我也算不上是你的什么人，往后咱们别说这些，各过各的吧。”
　　“你说真的？！”上官天寰忽然脸色一冷，透出杀气，瞬间仿若风雪万里扑面袭来。他的面容本来就很冷峻凌厉，此刻更是叫人不寒而栗，“我堂堂的梁王府世子爷，为了你，几次三番和梁王妃作对，拒绝顾家的姑娘，就这样……，你还不算是我的什么人？白小菀，是我太宠你了。”
　　语气里，有着深深的失望。
　　白小菀觉得心里委屈啊，鼻子一酸，泪珠儿一滚，就哽咽道：“你做什么？吓我啊？我说是真的，你是不是就要亲手杀了我？！也对，当初你就怕自己动心了，让人追杀我。”
　　“不要再提当初！”上官天寰等了她小半年，见到她以后，又忍了这么久，刚才再被楚烨点燃火气，实在是要爆炸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种高山仰止一般的凌冽气势，“白小菀，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嫁，还是不嫁？”
　　他的耐心要用尽了。
　　他想快刀斩乱麻，把事情敲定，就算暂时不能和她圆房，也要把婚事订下来。不然再这么整天看着她东奔西跑，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他一定会疯了的。
　　“你……，你这是逼婚？”白小菀泪眼朦胧的怔住了。
　　可是上官天寰脸色冷厉，像是从眼底深处透出一阵阵阴冷杀气，整个屋子都被笼罩了无形的气场，让人说不出反对的话。
　　上官天寰可不是纸老虎。
　　一直以来，对白小菀和颜悦色，不代表他这个人本性是好商量的。恰恰相反，白小菀回忆当初见到上官天寰的第一面，他……，很危险！
　　她能感觉得到，如果她要是不答应的话，上官天寰马上就回去找楚烨的麻烦。
　　怎么办？答应？就这么答应了？！
　　白小菀越发感到委屈，难受道：“你之前说好等我的……”
　　“我不急着圆房。”上官天寰今天决定不给她好脸色，免得她一撒娇，事情又定不下来，而是继续板着脸道：“咱们先订亲，然后成亲，你进了王府以后暂时不圆房，等你到及笄的时候再行敦伦之礼。”
　　又是童养媳！一个、两个，都想先把她套住了。
　　白小菀在心里默默腹诽。
　　她低头搓着手帕，不情不愿的道：“我之前想着还要等几年，不着急，所以……，你屋里的一些事就没管。”
　　“我屋里？”上官天寰不解其意。
　　“我听说，你屋里有三个姬妾。”
　　“什么意思？”
　　“你说呢？”白小菀忽然火大起来，怀疑他是在装傻，“你要我嫁人可以，但是你必须只能守着我一个人，别人都不能留！”
　　上官天寰皱眉，“你闹这个做什么？不过是几个奴婢罢了。”
　　白小菀冷哼，“我不喜欢！”
　　上官天寰犹豫了一阵，继而道：“行，你不喜欢，我把她们都安置了便是。”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有之前的顾清漪叫他难办，姬妾根本不值一提。
　　白小菀却是惊讶道：“你说真的？不骗我。”
　　“骗你我不是男人！”
　　“…………”
　　“还有什么要求，一起提了吧。”
　　“我……”白小菀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本觉得和上官天寰在一起不合适，打算冷静冷静的，一转眼，就在他的威逼利诱下答应订亲了。现在还逼着她提条件，要是提完条件还敢跑，肯定会被他打断狗腿的。
　　嘤嘤嘤，果然不该回来，不该看到这个妖孽世子爷的。
　　白小菀这么想着，忍不住细细的看他。
　　上官天寰生的天庭饱满，五官端方，眉眼精致得无可挑剔，偏生还有一种自带的天生矜贵气度。风微起，吹得他身上的深紫色长袍不停掠动，透出一派风流意态。特别是他冷着脸的时候，陪着高大的身材，劲挺的腰身，真是男人味儿十足啊。
　　白小菀咽了咽口水，哎……，一定是被色相迷惑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喜欢他的。
　　既然他愿意为了她，把姬妾都撵走了，似乎……，就算有些小小不满，也没有理由再拒绝和他订亲了。毕竟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她也不够完美，要求不能太过了。
　　真的说起来，她这个村丫配世子还是高攀了呢。


第四百零四章 心悦
　　上官天寰又问：“还有要求吗？”
　　白小菀被他催的有点不高兴，可是又不敢惹他，低头道：“梁王妃那边怎么办？我嫁进去以后，可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她那么恨我，还不得天天搓磨我啊。”
　　上官天寰冷冷道：“这事儿我已经跟父王商量过了，等过完了元宵节，就让王妃去玉泉山庄静养，你平时不会碰到她的。逢年过节见面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所以……，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真的？！”白小菀眼里透出一抹惊喜之色。
　　“假的。”
　　“呸！”白小菀见他有心情开玩笑了，加上梁王妃和姬妾的问题也解决了，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气得瞪他，“刚才干嘛吓唬我，好像要吃人……”
　　“就是要吃了你。”上官天寰捧住她的头，霸道的亲了上去，封住她的嘴唇，探索她唇齿之间的香甜，一点点往里面索取。好像怎么都亲不够似的，长久的过后，稍稍透一口气，又继续封印了她，搂紧了抵死。
　　“唔……”
　　“呜呜……”
　　白小菀先是喘不过气，后来觉得嘴唇和舌尖都是痛得，忍不住抗议，轻轻捶他挣扎，心里已经骂了一万遍娘了。
　　过了好久，上官天寰才平息怒火松开了她，“以后你就名正言顺是我的女人，不许再跟别的男人掺和了！听见没有？”
　　白小菀揉着已经亲肿了的嘴唇，赌气道：“没有！”
　　“欠打！”上官天寰忽然一把将她翻过去，放在上，一巴掌拍在她的后面，弄得“啪啪”作响，“让你乱跑！让你不留信儿！让你跟别的男人说笑！”
　　“喂喂！啊……”白小菀羞愤交加，在他身上挣扎不休，“你这个大混蛋！放开我……”疼还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羞人啊。
　　上官天寰就是死死的摁住她，不放，忍住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放屁！”白小菀羞愤交加，委屈交加，忍不住急了，伸手就朝他下面一抓，“你再不放手，我就让你以后再也不能做男人！”
　　“…………”
　　“呃………………？！！”
　　上官天寰先是吃惊，继而感觉……，身体……，身体不自禁的起了变化。他对白小菀一直以来克制的四年，还有她走了半年的恼火，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白小菀则是尴尬不已。
　　怎么办？手里的东西好像变、变变变……，变化了。
　　她吓得赶紧松手，趁着上官天寰失神的功夫，慌不择路的就要跳下去逃跑。结果没留意，被上官天寰的袍子绊住了脚，一下子就摔了个狗啃屎！
　　“哎哟！我的下巴！”白小菀在地上惨叫。
　　“活该！”上官天寰又是气，又是痛快，身后把她拉起来。哪知道，白小菀不仅下巴摔得疼，膝盖也疼，脚一软，就跌到了他的怀里，正好……，手又碰到了某个地方，这下更是擦枪走火了！
　　“…………”
　　“那个……”
　　“你闭嘴！”上官天寰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这丫头年纪还小，肯定里面就把她给就地正法了。偏偏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他，当他不是男人啊？真是忍的要爆炸了。
　　白小菀委屈的站了起来，嘟哝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的下巴，还有膝盖，都摔得好疼啊。嘶……，疼……”她那粉盈盈的嘴唇，还带着方才水光润泽，微微嘟起，看起来真是格外的诱人。
　　上官天寰心里似有火烧一般，难受极了。
　　白小菀转身想走，一瘸一拐的，嘴里还嘟嘟哝哝，“一来，就弄得我受伤了。”
　　她本是无意的一句抱怨，但是听在浑身点火的上官天寰耳朵里，却是泼了油，弄得……，她受了伤？他可不是没经过人事的愣头青，这话……，实在是太容易叫人浮想联翩了。
　　更不用说，他现在整个都快要爆炸了。
　　“小菀！”上官天寰沙哑着嗓子，一把抓住了她，目光好似要喷火一般，将她狠狠的摁倒了怀里，呼吸急促道：“你这个小坏蛋！专门折磨人！”
　　白小菀可不是真的小姑娘，见他这样，转瞬就明白了什么。
　　当即吓得推他，“那个……，我还小，你要是着急就赶紧回王府。反正你的那几个姬妾还没有送走，随便找个一下，唔……”
　　她的嘴巴被堵住了。
　　又亲？白小菀心里嘤嘤嘤，讨厌，舌头尖儿还是疼的呢。
　　上官天寰这次可不只是吻，手上也在不停游动，嗯……，好些时间不见，他的小菀长大了。咳咳咳，是某些姑娘家该长大的地方，长大了。
　　他握在手里，感觉满满当当的很是满意。
　　小丫头，天生的好料子啊。
　　“混蛋！”白小菀趁着喘气的空隙，大声骂他，“叫你回去……”还没说完，小手就被大手抓住往下，送向一个地方，不由感觉好似烙铁一般烫手。
　　“小菀，你是我的女人。”上官天寰一边喘气，一边将她抱了过去压下，“就算我现在得不到你，也要……，证明你是我的女人。”
　　这是绕口令吗？什么你的我的女人？怎么证明？白小菀有点思考不过来了。
　　上官天寰很快用行动告诉了她，怎么证明，一直抓着她的手动，动的她都手酸了，他却还不肯缴械投降。他低头，噙住在那思念的地方，亲个不停，“你是……，我的。”
　　“唔……”白小菀身体顿时一麻，电流划过，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她不是小姑娘，她不是不懂男女之事啊。
　　即便她现在这具身体还小，被男人这样对待，也是有感觉的啊。她情难自禁的叫了一声，顿时羞愤交加，骂道：“混蛋！快起开！”
　　上官天寰才不会听她的，低低道：“你说过，你不是真的小姑娘。”
　　白小菀气急，“那你也是混蛋！”
　　“你要记住，你的身子只能我碰，你是我的女人！”上官天寰专心致志的，一边给她身上不停的盖章，一边让她手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交待了。
　　“你、你……”白小菀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她手酸，嘴巴疼、舌尖疼，她的身子也被他压得疼。
　　呜呜，吃亏吃大了啊。
　　上官天寰却是格外的满足，起身含笑看着她，“这就是对你一跑小半年的惩罚，叫你不听话，回来还惹我生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嗷呜……”白小菀简直欲哭无泪。
　　上官天寰歇了一会儿，又喝了两大碗凉茶，让身体里的渐渐消退。然后爱怜的抱起白小菀，放在腿上，轻轻安抚她，“听话，我会把王妃和姬妾都安排好的，等我……，和你订亲成亲，再也不要和别的男人有瓜葛。”
　　“混蛋！大混蛋！”
　　“小菀。”上官天寰忽然板正了她的身子，目光清澈的看着她，眼里不带一丝杂质，“我对你是真心的。若不然，我大可以早就把你收了，又何必等这么多年？何必折腾这么多？我的心，今生今世只给了你一个人。”
　　“呜呜……”
　　“你不可以背叛我，我的心会疼。”上官天寰搂着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是好人。如果你对不起我，我肯定会……，杀了对方，同时也会杀了你！所以，听话好吗？”
　　“呜呜呜……”
　　上官天寰像是用尽了所有的感情，真挚道：“小菀，我心悦你。”


第四百零五章 美梦
　　天快黑的时候，上官天寰终于回梁王府去了。
　　白小菀木呆呆的坐在屋子里。
　　她回想起上官天寰的话，字字寒凉，却完全确符合他的性子，“如果你对不起我，我肯定会……，杀了对方，同时也会杀了你！”
　　最开始见到上官天寰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很危险的。
　　他说了，他不是好人。
　　他如果是好人的话，就不会在梁王妃这么多年的算计下，还活得好好的了。
　　上官天寰同意把梁王妃和王府姬妾安排好，同意把她明媒正娶，就是他最大的情意！与之相对等的要求，是她不可以再接触别的任何男人，否则他会杀了她！
　　像当初，他让人对她下毒那样。
　　是了，怎么可以忘记？他是对她起过杀心，并且真的下手过的啊！怎么可以因为他的悔改，他的宠爱，他的甜蜜，就以为他可以无限纵容她呢。
　　她真的准备好，后面的人生都困在宅院里吗？她不知道。
　　白小菀之前一直呜呜咽咽的，不说话，任凭上官天寰予取予求，除了害怕他，同时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真心不乐意的话会让上官天寰生气，太违心的话她又说不出来，况且即便说了，凭着上官天寰的城府也不会相信的。
　　可她就是觉得委屈啊。
　　白小菀扑在被子上，趁着没人，呜呜咽咽的痛哭了一场。
　　她做什么了？她和皇甫焱只是清清白白的做生意，和楚烨也是暂时逃避回京城，她根本没有对别的任何男人动心。可是上官天寰却忍受够了，不再给她自己自由，而是自私的，要把她圈禁在梁王府后宅，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夫人。
　　原本上官天寰说，他会安置好梁王妃，解决王府姬妾，不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吗？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并不觉得开心。
　　或许吧，对她来说，爱情并不是最重要的。
　　爱情对她只是锦上添花。
　　她的锦是银子，是自由，是快活，有爱情那朵花会过得更好，但是为了那朵花，让她舍弃她的锦缎，却是因小失大。
　　白小菀不知道，自己这样跳脱的性子，是不是真的能忍受枯燥无味的后宅生活。
　　“小菀，吃晚饭了。”春燕进来喊道。
　　“不饿。”白小菀懒洋洋道。
　　春燕推门进来，看着屋子里黑漆漆的，也没点蜡烛，明显感觉到情分不好。又瞅着她脸色不太好，都没有笑容，不由问道：“小菀，是不是跟世子爷吵架了？”
　　白小菀没有吭声儿。
　　春燕也不敢多问，只道：“那我送点清粥小菜过来，你随便吃点儿。”
　　白小菀不耐烦道：“不吃，不吃！出去！”
　　春燕吓得赶紧跑了。
　　这天晚上，白小菀还真的没有吃饭，也不觉得饿。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晌，都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上官天寰的话，全是他……，不跟她商量，直接下命令的决定。
　　唉，她委屈啊。
　　白小菀扁嘴，最终还是敌不过困意，在迷迷糊糊中逐渐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撸袖子叉腰给了上官天寰一巴掌，大声骂道：“老娘长得好看，会赚钱，八面玲珑的一个女强人，你凭啥管我？又不靠你养活！”
　　上官天寰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太专权霸道了。”
　　白小菀哼道：“别以为你是世子就了不起了！这个世子头衔，不能吃，不能穿，而且还随时随地都有生命风险，要有啥用？！老娘赚了这么多钱，别说养一个像你这样的小白脸，就是养十个都没问题。”
　　上官天寰，“…………”
　　白小菀又道：“不结婚了！不结了，不结了！老娘要做资深美少女！”
　　上官天寰，“…………”
　　白小菀一转身，就看到台下站着数不清的美男，都举着牌子，大喊道：“婉县主！求！求！我吧……”
　　上官天寰见竞争者太过激烈，纠结再三，最后也举了一个牌子，“求！”
　　白小菀哈哈大笑，“这就对啦。”
　　正在满心得意之际，梦境忽然开始摇晃破碎散去，猛地醒了过来。
　　白小菀发了一会儿癔症，继而哀嚎，“呜呜呜，怎么只是一个梦啊！”她的帅哥，她的花样美男，还有忠犬一样上官天寰，全都没了。
　　“小菀！小菀！”一大早的，春燕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瞪大眼睛道：“天呐！谢家那边出大事情了。”
　　白小菀“嗯”了一声，“啥事儿？！”
　　“杏儿！谢杏儿！”春燕激动的不行，眼里还带着隐隐的艳羡，“她……，她居然给赵公子做妾室了！现在外头都传遍啦。”
　　如果是早两天，白小菀还会对这事儿感兴趣，现在完全懒得听。
　　春燕却沉浸在兴奋当中，羡慕道：“要论出身，她和我也差不多，就是多一个能干的侄儿谢君谦，就这……，居然成官家的姨奶奶了。”
　　白小菀挑眉看她，“你想做姨娘？行啊，我跟赵劼说一声就是了。”
　　“我……，我没有。”春燕连连摆手，表情不自然道：“姨奶奶虽然富贵，可也需要姿色和嘴巴甜，我这样笨笨的肯定不行。”
　　白小菀冷笑，“你是说，你长得漂亮聪明就愿意去了。”
　　“小菀……”春燕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就是羡慕一下，觉得……，谢杏儿脾气性子都不咋地，又好吃懒做的。要是以前放在乡下，根本就没人愿意娶这样的媳妇。现在她倒是好命了，做了十指不沾阳的姨奶奶，真是……”
　　白小菀讥讽一笑，“姨奶奶是好做的？宁韵清你还记得吗？赵劼虽然纳了她做姨娘，但是每次睡过以后，都是一碗避子汤。像这样，根本就没有机会怀孕，不过一辈子被人当个玩物罢了。”
　　“这……”春燕眼里闪过一抹惊吓。
　　“即便这样，你也要羡慕她们做赵家姨娘吗？”白小菀问道。
　　“不，不羡慕了。”春燕吓得脸色都白了。
　　“呵呵。”白小菀心情很坏，说话口气自然也很不好，“现如今，还不止如此，赵劼之前屋子里没有妻子，妾室最多不过是被冷落罢了。可是眼下，赵劼马上就要迎娶他的表妹，有了正房嫡妻，你以为……，宁韵清和谢杏儿还有好日子过？”
　　“小菀啊，我不敢再想了。”春燕白着一张脸，连连保证。
　　白小菀看着她，皱眉道：“罢了，你的年纪的确有些大了。今年年内，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给嫁了，不然有违人和。”
　　再说了，她要是跟上官天寰订了亲事，再成亲，去了梁王府，王府哪里还容得下春燕这样蠢笨的丫头？还是早点嫁人的好。
　　原本还想撮合春燕和玉溪，偏偏玉溪不乐意，那就算了。
　　正在这么想着，就见刘嫂端了早饭进来。
　　白小菀挥手让春燕出去，自己洗脸漱口，然后端起粥慢慢喝了起来。抬头见刘嫂没走，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问道：“有事儿？”
　　“有点事儿。”刘嫂陪笑，“方才外头的消息，说是谢杏儿去给赵公子做妾了。”
　　“嗯？”白小菀继续喝粥。
　　刘嫂见她心气儿不顺，搓了搓手，犹豫着要不要说底下的话。
　　却不想，玉溪在外头忍不住冲了进来，说道：“婉县主，原先我一直惦记着谢杏儿，实在是有些痴心妄想。现如今，才知道漂亮的姑娘是看不上为这种人的，所以……，还是娶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白小菀听着这话有点意思，笑了笑，“你这会儿回头想娶春燕了？”
　　玉溪忙道：“是啊。”


第四百零六章 姨娘
　　白小菀嘲笑道：“你现在，不嫌春燕相貌平平，不嫌她年纪比你大了？可是即便你不嫌弃她，凭什么就知道人家不嫌弃你？你这一会儿不要人家，一会儿没指望了又回来招惹人家的劲儿，我也不好就这么答应了你。”
　　“县主……”玉溪愣住了。
　　“罢了，我心烦着呢。”白小菀挥挥手，“你们自己去问春燕，她要是同意这门婚事，我就给一百两银子的嫁妆，把她嫁给你。她要是不同意，那你就另外找个姑娘，我再另外给她配一门婚事。”
　　玉溪还在傻愣愣的，不知所措。
　　刘嫂却先反应过来了，陪笑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找春燕。哦……，不，玉溪不能去说，我单独去问问春燕的意思。不管她有什么条件，只要我们刘家能满足她的，都尽量满足她，绝对不让她受委屈了。”
　　她看得出来，春燕虽然笨笨的，可是忠心，白小菀对春燕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玉溪也反应过来了，忙道：“娘，要不过几天再问春燕吧。今天刚知道谢杏儿出门，你就去找春燕说，岂不是叫她尴尬？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天的。”
　　刘嫂听了点头，“是是是，还是你想的周到。”
　　玉溪陪笑，“这不……，以前年轻不懂事儿嘛。”
　　谢杏儿有啥好的啊，不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点的脸蛋儿吗？可是跟京城的美人相比，她那样的村姑，其实也不够看了。
　　再说了，谢杏儿脾气差、好吃懒做，又不会赚钱，还一门心思的攀龙附凤，先是哭着喊着要嫁给皇甫公子，后来又要嫁给赵公子。现如今，就连给赵公子做妾都愿意，真是……，真是够恶心人的！
　　玉溪觉得，他以前真是眼瞎了。
　　春燕的确不够漂亮，但是浓眉大眼也不难看，又生得高大丰壮，一看以后就好生儿子。再说了，春燕可是白小菀身边的心腹丫头，每个月的工钱也是不少，怎么看都是宜室宜家啊。
　　只是从前他拒绝了春燕，现如今反悔，得像点法子好好哄一哄春燕了。
　　玉溪不是太担心，哄姑娘他还是有些手段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且不说玉溪怎么耍心思哄春燕，只说谢杏儿。不管宁氏和谢君谦怎么劝她，都咬死了绝对不离开京城，更不可能回到岷县。郭大娘也在旁边哭诉，“做嫂嫂和侄儿的，怎么能这般狠心啊？自己穿着绫罗绸缎，享着荣华富贵，却要把杏儿给送去吃苦。”
　　谢杏儿更是哭道：“你们非要逼我离开京城的话，我就一头碰死。”
　　宁氏和谢君谦见她们这么闹，也冷了心，于是便由得她去赵家做妾了。
　　这之后，谢杏儿瞅着赵家送过来的新衣服、新首饰，还满心欢喜，“虽然不能给赵公子做嫡妻，但是做姨娘也是可以生孩子的。将来等我生了儿子，好好教养，做了大官儿，我也算是老封君了。”
　　郭大娘能有什么见识，得意道：“就是，可比回去岷县强多了。”
　　谢杏儿欢欢喜喜出了门。
　　因为是纳妾，所以没有三媒六聘，加上赵家根本不可能大办，于是便一顶粉轿抬了谢杏儿去赵府，然后送到赵劼的后院，便是完事儿。
　　赵劼席面上喝了几杯，醉醺醺回来。
　　他瞅着谢杏儿的姿色和举止，浓妆艳抹、矫揉造作，看起来甚是粗鄙，还不如之前那个宁韵清呢。不过，乡间野花也有一番野趣儿，尝尝鲜好了。
　　上前直接扒了谢杏儿的衣物，不管她吓得花容失色，就用力将人推到了，然后粗鲁的冲了进去，继而进进出出起来。
　　“啊！痛……”谢杏儿一声惨叫。
　　赵劼哪里肯管她，野味嘛，就要粗野一点才够味儿！一边弄，一边骂道：“你这个缺男人的烂货，是个男人都要嫁，真是癞想吃天鹅肉！怎么样，现在爷弄的你快活不快活？舒坦不舒坦啊？”
　　谢杏儿痛得浑身发抖，哀哀央求，“痛，慢点儿，停下……”
　　赵劼怎么可能停下？听她一直哭喊个不停，只觉烦人，干脆抓去衣物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来，然后一阵闷声大干，“缺男人的烂货！今儿爷满足你！”
　　干了一阵，又觉得不如玩个新鲜的，干脆把谢杏儿给拖到了后院里。
　　他将谢杏儿树上，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大力进出，弄得谢杏儿眼泪横泪，嘴里呜呜咽咽的痛苦哀嚎，连羞耻都顾不上了。
　　等到赵劼完，谢杏儿一下子就软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她这一次，比当初宁韵清破身还要惨。
　　宁韵清虽然被折腾的了一番，好歹是在，没受到其他的苦处。谢杏儿却是被摁在了树上，光着脊背，被树皮蹭的鲜血横流。因此，第二天嬷嬷们进来送避子汤的时候，看到她后背的伤，又给她上了一层药膏，方才退下。
　　谢杏儿后背受了伤，下面也受了伤，对于房事简直畏如蛇蝎。
　　赵劼知道她身上有伤，也没兴趣哄她，便将她丢到一边，转头去找宁韵清快活，反正玩儿谁不是玩儿啊。
　　谢杏儿躺在养了五、六天，方才慢慢下地。
　　因为是姨娘，自然没有三日回门的事儿。
　　可是，她想回家。
　　赵劼的姨娘真不是人做的！
　　可是她哪里回得去？宁韵清和谢杏儿能做赵劼的姨娘，都是因为处理麻烦。赵劼把她们的身子破了，便关起来，再也不可能放出去了。
　　但是谢杏儿不甘心啊，闹啊，整日哭天喊地，“我要回谢家看我娘，我要回门！我的侄儿是朝廷大官儿，我的侄儿媳妇是永泰郡主！你们欺负我，就是得罪了梁王府，呜呜呜……”
　　虽然梁王府和谢君谦、永泰郡主都不会管她，可是这么天天哭闹，也是烦人啊。
　　赵夫人忍不可忍，叫了赵劼过来，说道：“那个谢杏儿简直就是搅家精，天天号丧，这日子还过不过了？真烦都烦死了。”
　　若是换做别的姨娘敢这样，赵劼早就上前踹了。
　　可是谢杏儿毕竟是谢君谦的姑姑，糟蹋可以，真打死打残就不合适了。再说，谢杏儿这么哭天喊地，眼泪鼻涕的，糟蹋他都不愿意去啊。
　　赵夫人又道：“过些日子，你表妹就要进门了。谢杏儿再这么哭天喊地的，不说平时过着糟心，单说闹了婚礼可怎么办？再说了，你舅舅家的人瞧着这般鸡飞狗跳的，也不放心让芳姐儿嫁过来啊。”
　　“爱嫁不嫁！”赵劼烦躁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赵夫人嗔怪了一句，然后说道：“我的意思，不如对外就说谢杏儿病了，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养病，家里也就清净了。横竖不过是留她一条性命，养在庄子上，好吃好喝供着也不差的。”
　　这倒是个法子。
　　赵劼也不耐烦谢杏儿这么哭闹，便道：“行，娘你看着安排吧。”
　　赵夫人又道：“那个宁韵清，要不也一起送走吧。”
　　“不行！”赵劼跳起来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疼表妹，难道就不疼我了？为了表妹要嫁进来，我以前的那些通房丫头，你都七七八八的打发了。现在谢杏儿再送去庄子上，就只剩下宁韵清了。”
　　忍不住赌气，扭头一边，“连一个屋里人都不给我留！”
　　“你看你。”赵夫人埋怨道：“娘说了，芳姐儿现在已经大了，性子不一样，你总记着小时候的事儿做什么？听我说……”
　　“我婚我不结了！”赵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第四百零七章 送走
　　赵夫人愣住了。
　　赵劼恼道：“娘！你顾着娘家可以，但也不能委屈自己儿子吧？你要这样全都依着表妹，那行……，她敢嫁进来，我就不碰她！你总不能摁着儿子做那件事！”
　　“你、你……”赵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小冤家！娘哪里就那样偏心了。这不想着，宁韵清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送走清净吗？等芳姐儿进了门，她肯定有陪嫁丫头，到时候再开一个脸不就行了。”
　　赵劼嗤笑，“别惹我，惹恼了我，就把她的陪嫁丫头全都睡一遍！”说完，拂袖而去。
　　赵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确是有些偏心娘家侄女，可是也先过了，宁韵清这样的姨娘实在讨厌人，不如等侄女抬举一个陪嫁丫头，用自己的人放心，还成全了侄女的贤惠美名。
　　没想到，儿子这么不配合。
　　赵夫人从前是宠溺赵劼，现如今赵劼大了，又惯会的交际一些权贵人士，就连赵大人的京官都是赵劼跑的，所以越发在儿子面前没了底气。
　　心下虽然生气，却也不好真的跟儿子怄气。
　　再说了，把儿子骂狠了，回头儿子真的不睡侄女怎么办？真的把侄女的陪嫁丫头都睡了，又怎么办？只是心头这口恶气难消，吩咐道：“来人！赶紧把谢杏儿给送到庄子上去！现在就送！马上就送！”
　　“是。”婆子们赶紧领命下去。
　　赵夫人心头还是堵得慌，又叫人，“传我的话，去告诉那个宁姨娘，让她别整天狐媚歪道的带坏了男人，给我规矩一点儿！”
　　宁韵清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真是一头雾水。
　　她想着，或许是因为曹芳要进门了，所以赵夫人敲打敲打她吧，倒也没有多想。因为才得了消息，说是谢杏儿被送到庄子上去了。
　　宁韵清悄悄松了一口气。
　　一则，少一个人在赵劼面前争宠。虽然谢杏儿不像是能争宠的，但是看着也添堵。二则，两人以前认识，见面多少有些尴尬，现在见不着最好了。
　　现如今，赵劼身边就剩下她一个姨娘了，这是好事儿啊。
　　这天晚上，赵劼果然来了宁韵清的屋子。
　　没办法，府里没有别的女人了。
　　宁韵清打起小意儿温柔，服侍他宽衣，柔声道：“爷在外头忙了一整天，累了吧？要不要泡个澡，或者泡脚，我去叫人准备热水。”
　　赵劼看了她一眼。
　　要说最开始，赵劼是不喜欢宁韵清的。毕竟宁韵清哭着喊着要做谢君谦的姨娘，后来到了他身边，还有那么一点不情不愿。可是一个女人痴情，也好过滥情，至少还有几分骨气。总比谢杏儿那种，见了富贵公子就来上去的要好。
　　后来慢慢的相处，发觉宁韵清多少有几分书香门第的味道，弄得诗词，会作画写字，言谈举止也比一般丫头要高几分，倒是看得过眼了。
　　再后来，宁韵清慢慢的温柔对他，小心伺候，再也不提起谢君谦，像是收了心。
　　既然如此，也就不计较了。
　　反正赵劼对宁韵清谈不上喜欢，更不曾动心，只要她安安分分的服侍他就行。加上因为曹芳要进门，赵夫人把其他通房丫头都打发了，所以来宁韵清这里的次数，自然而然就多了。相处的时间多了，次数多了，也就有了那么几分雨露之情。
　　“过来。”赵劼招招手，将她拉倒怀里伸手，亲香了一下，“还是你好，那个谢杏儿实在太过粗鄙，又爱哭闹，已经让人给送走了。”
　　宁韵清轻轻点头，“白天听说了。”
　　“娘本来还说要把你也送走……”
　　“不！”宁韵清不等赵劼的话说完，就吓得打断，花容失色的摇头，“爷，求你，不要把我送到庄子上去。我保证，不哭不闹，将来奶奶进门了，也不惹她生气。”
　　“这就对啦。”赵劼伸手在她身前捏了几把，低头咬了一口，然后拉扯她摁在地上，“也可是为了你，跟娘大吵了一架，今儿……，你也该回报一下爷吧。”
　　宁韵清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跪在地上，看着赵劼了袍子，如何还不明白？以前赵劼也让她这样做，她觉得下贱，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不肯。
　　赵劼就气得去找其他丫头，冷落了她好一阵。
　　可是现在，她不做……，就有可能被送到庄子上去。
　　宁韵清没有了退路。
　　赵劼看着她笑，就是喜欢她这副一脸清高的样子，然后被自己羞辱，“怎么？还是想不明白不愿意？那行，明儿我就去跟娘认错，不留你了。”
　　“不！不……”宁韵清慌了，赶紧道：“我……，我愿意的。”她忍住了满心的羞辱，伸手去接赵劼的裤带，然后强忍了心头恶心，低头埋了过去。
　　因为她是头一次做这种事，赵劼还不满意，“唔……，注意点牙齿。”
　　宁韵清羞愤交加，却心堵、口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劼渐渐得了乐趣，又嫌她慢，干脆抓住她的头发拼命拉扯，嘴里喘气道：“快！快点儿！唔……，再深一点儿，快……”
　　过了许久，宁韵清弄得嘴巴都酸了，都想吐了。
　　赵劼才一泻千里。
　　宁韵清实在是忍，捂着嘴，朝着屏风后面的恭桶跑去了。
　　可是等她收拾完，还没结束。
　　赵劼已经脱了衣服躺在，朝她招手，“过来……”这便是他留着宁韵清的原因，妾室可以随便糟蹋，不像表妹做嫡妻，只能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太没趣儿了。
　　可惜啊，他娶不到白小菀。
　　不过，白小菀是一个爱吃醋的，不乐意有屋里人。不娶她，回头等表妹过门一段日子，再收几个环肥燕瘦在屋里，也是一种乐趣。
　　赵劼越想越得意。
　　只是心底深处，到底有一丝意难平。
　　如果他能娶到白小菀，又要妾室做什么？就白小菀那个小狐狸精，年纪又小，不说一辈子为她守身如玉，至少十来年是没问题。
　　十来年过后，儿子女儿都满地爬了，想来她也不介意他纳妾了。
　　罢了，罢了，不想这些没用的了。
　　赵劼一扭头，看着宁韵清的衣服已经差不多脱完，顿时兴致勃勃，顾不上琢磨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当即扑了上去，“好乖乖，今晚……，咱们玩个尽兴。”
　　夜色下，婉府还隐隐有烛火光芒在跳跃。
　　白小菀睡不着。
　　她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好了。
　　只要一想到，上官天寰很快就会把梁王妃送去庄子，把姬妾们打发，然后跟她火速订亲、成亲，往后就住在梁王府里面，她就……，睡不着。
　　这几天，就连生意上的事儿都没去管。
　　她无奈的想着，原先她是一只自由的，随便飞，随便翱翔。结果后来遇到了上官天寰，鬼迷心窍的喜欢上他，闹到最后，他却要用金丝笼把她关起来。
　　他还用身价性命来威胁她。
　　这份感情，似乎……，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变了质。
　　“小菀！”窗户吱嘎一响，楚烨不知道从哪儿神出鬼没的冒出来，一脸得意之色，“哈哈哈！我在门外弄了一点乱子，把巡逻的侍卫骗过，顺利溜进来了。”
　　白小菀斜了他一眼，“无聊。”
　　“哪里无聊了？！”楚烨上前关了门，在她对面坐下，端起茶水不客气的喝了起来，“你说我容易吗？知道上官天寰整天盯着我，所以一直都没打草惊蛇，没来找你。今天晚上，上官天寰以为我去喝花酒了，我这才找了个就会来找你，和你说说话。”


第四百零八章 勉强
　　白小菀秀气的眉头蹙起，看向他，“说什么啊？我要睡觉了。”
　　楚烨乐道：“咱们俩一起睡。”
　　“放屁！”白小菀骂了一句，有些烦，不过却是心思微动。
　　既然她还不是百分之百想嫁给上官天寰，为什么要委委屈屈的同意？为什么上官天寰可以不尊重她的意思，直接就做决定？他不是说，如果她接触别的男人，就要杀了她吗？那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杀了楚烨？！
　　呵呵，一群臭男人，让他们去狗咬狗好了。
　　“小菀，你在想什么呢？”楚烨眨眼问道。
　　“你赶紧走，我要睡了。”白小菀一脸撵人的样子，“扑”的一声，吹灭了蜡烛，然后脱了外套躺上了床，“走吧，别打扰我睡觉。”
　　“又不是没见过。”楚烨嘟哝道。
　　“我告诉你。”白小菀在床上滚了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声音含混不清，“前几天，世子爷可是撂下话了。不让我见别的男人，当心……，回头杀了你。”
　　哼！让他们两兄弟打架去。
　　“啥玩意儿？！”楚烨一听就生气了，炸毛道：“他以为他是谁啊？凭啥他能看，他能来找你说话，别人就不能。切！还杀了我，不一定谁杀了谁呢。”
　　要是以前，白小菀肯定还担心上官天寰。
　　现在心烦的很，只觉得反正上官天寰和楚烨斗了那么多年，都是好好儿，还不如让他们俩闹腾起来，自己省心呢。
　　说实在的，这两位现在看着都是闹心。
　　“你赶紧走吧。”白小菀伸手推他，哼唧道：“回头上官天寰知道了，找我麻烦。你没见，我最近连大门都没出，躲着呢。”
　　“用不着！”
　　“用得着！”白小菀才不想留楚烨过夜，回头上官天寰知道了，还不爆炸啊。再说了，她现在也不想别人在身边叨叨，只想一个人清净，因此说道：“问你一件事儿，梁王妃有没有搬出去？”
　　“啊？你咋知道？”楚烨惊讶道。
　　“世子说的。”白小菀心里有一瞬间的复杂。
　　上官天寰努力了，为彼此之间扫清障碍。但是……，却又附加了限制她人身自由的条件，感觉就是不舒服，有那么一丝不情不愿。
　　楚烨说道：“前几天，父王突然吩咐人，收拾玉泉山庄，大家还以为父王要去住几天。后来才知道，是让王妃搬过去静养的。这无缘无故的，我……”他猛地脑子灵光一闪，“这事儿，跟世子有关系？”
　　白小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世子想和我订亲，但是我不想和梁王妃相处，所以……，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办法，就把梁王妃给弄出去了。”
　　“订亲？！”楚烨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喷火，“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白小菀说起这个，心里的委屈就忍不住了，“他埋怨我之前跑出去，不跟他打招呼，又怪我和别的男人有来往，所以……，要马上订亲、成亲，然后搬到梁王府里面去住，再也不准见别人。”
　　“凭什么啊？”楚烨叫道：“他说咋样你就咋样，他要你去死，你也去死啊！”
　　白小菀忍不住哭道：“他说，我要是再跟别人拉拉扯扯，再让他生气的话，就杀了那个男人，再杀了我，呜呜……”越说越是伤心，“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回来了。”
　　楚烨先是怒火中烧，继而看着白小菀哭又是心疼，赶忙哄她，“你别怕，他说的都是屁话！你不愿意，他说什么都不能强迫了你。”
　　白小菀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不愿意，可是他这么说……，这么急，这么拿条条框框来约束我，我就……，就是心里不痛快。”
　　楚烨气得想杀人！
　　上官天寰逼迫白小菀订亲成亲，白小菀受尽委屈，居然还愿意答应，简直……，简直恨不得去战场上连砍一百个人头！即便那样，都不能消散他心中的怒火。
　　白小菀擦了擦眼泪，抽泣道：“按理说，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可是，我又不想出门去找别人诉苦，再连累了别人。正好今晚你过来了，我这心里憋了好多天，难受，实在忍不住就说了。”
　　她吐了一口气，“说出来，心里总算好受一点儿了。”
　　楚烨却没有觉得半分好受，而是怒道：“你既然不痛快，为什么要答应她？皇上跟前我都问好话了，只要你点头，皇上就赐婚给我们！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带你进宫。”
　　“不！”白小菀当即拒绝，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上官天寰专权霸道，心里难受，但是并不是不愿意嫁给他。还有，即便我和他之间有龃龉，也没有想过要嫁给别人，嫁给你。所以，不要再说什么进宫的事儿了。”
　　“你不跟我进宫？”楚烨冷脸问道。
　　“不去。”
　　“你决定了，要嫁给上官天寰？”
　　“应该……，是吧。”
　　“你气死我算了！”楚烨气得眼睛都红了，只不过屋子里面没有点灯，看不见，但是他周身却散发一股怒气，犹如烈火，“上官天寰想娶你？做梦！别说你现在不太愿意，就算你是心甘情愿的，我也不答应！”
　　白小菀在黑暗中沉默不语。
　　闹吧，闹吧，闹得梁王府厌烦了她，拒绝了这门婚事，也许就解脱了。
　　就像赵劼那样，长辈直接就给订了一门亲事。
　　白小菀心里，对上官天寰的霸道有气，所以也想给他找点不痛快。楚烨回去闹大了，闹得梁王烦了，肯定两个儿子都不允许娶她。
　　有些时候，爱情和婚事是两回事。
　　她仔细想过了，即便上官天寰把梁王妃送出去了，也不等于弄死，等她进府以后也只是耳根子清静。梁王妃因为她去了山庄，回头只会更恨她，更加发疯的算计她，其实差别并不是很大。
　　而那些姬妾，真的能送走吗？就不闹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姬妾们现在送走了，以后呢？她和上官天寰年纪有差距，几年后才圆房，圆房也不一定马上能怀孕，上官天寰等得起吗？漫长的一辈子，他变了，也是有可能的啊。
　　还有上官天寰不准她抛头露面，让她再也不赚钱，这一点真是叫她难受死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她不想和上官天寰、楚烨，起正面的冲突，只想让梁王府乱一阵，然后……，她找个机会离开京城。也许，有些感情相忘于江湖更好，免得日夜面对，反倒看到了太多龌龊，把从前的美好都破坏了。
　　白小菀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觉得周围安静，气氛也松懈下来。
　　一抬头，才发现楚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第二天，白小菀因为没有睡好，醒得有点晚。
　　等她梳洗完毕，春燕端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和包子、咸菜进来，放在了桌子上。自个儿有几分脸红耳赤的，羞涩道：“小菀，我跟你说一件事儿。”
　　“嗯？”白小菀低头喝着粥，头也不抬，“说吧。”
　　春燕的声音羞答答的，扭着帕子，说道：“玉溪说，他已经认清谢杏儿的真面目了。他说谢杏儿下作、水性，以前是他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谢杏儿，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以后再也不惦记了。”
　　白小菀抬头，一边嚼着包子，问道：“你同意嫁给玉溪了？想好了？”
　　“嗯。”春燕害羞的点头。
　　白小菀想了想，也好，趁她离开之前成全了玉溪和春燕，顺便把店铺的事安顿好，和皇甫焱那边做个交接，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离开了。


第四百零九章 闹事
　　至于白小菀自己，她打算单身逍遥快活。
　　反正她年纪小、不着急，上官天寰那边……，估计也等不了几年。回头上官天寰娶妻了，不惦记她了，她对上官天寰也死心了，再谈个人问题吧。
　　想必那时候，皇甫焱和楚烨也都成亲了。
　　白小菀勾起嘴角笑了笑，看向春燕，“你可要想清楚。玉溪以前喜欢过谢杏儿，还拒绝了和你的婚事，别现在答应了，将来又觉得膈应再吵架，那就不美了。”
　　春燕一脸认真，回道：“我想了好几天了，想清楚了。”
　　白小菀点头，“行，那我就恭喜你们了。”
　　春燕满面害羞之色，低头道：“多谢婉县主成全。”到底是不好意思，“那个……，你先吃早饭，等你吃完了，我再来收拾。”说完，扭头就跑出去了。
　　白小菀看着春燕羞涩欢喜的背影，不由一声轻叹，简单……，真好。
　　或许吧，她不该高攀上官天寰这种身份的人。
　　如果她只是选择一个普通人，凭着她赚的银子，婉县主的身份，日子肯定过的简单清净多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担心上官天寰对她动了杀念，担心梁王妃和萧家不会放过她，担心上官天寰的姬妾们会跟她没完，多少感情都经不起这么搓磨。
　　罢了，上官天寰的感情她要不起，弄不好就是死呢。
　　白小菀收拾收拾，出了门。
　　上官天寰说的是在她成亲以后，进了梁王府，才叫她不跟别的男人来往。不过在这之前，白小菀也不想找哪个男人，她出门直接去了店铺。毕竟要离开的话，就得要钱，三个店铺的账目归拢一下，也是不少了。
　　原本说起来，店铺算是她和皇甫焱合伙开的。
　　她打算把账目上的流动资金抽走，剩下店铺和货物给皇甫焱，这样的话，皇甫焱占了大头也不吃亏。至于生意交给皇甫焱，没啥不放心的，人家比她还会做生意呢。而她，拿着几万两银子随便去哪儿，都够过活了。
　　白小菀拿着三本账册盘算了一下，一共有八万三千多两银子。
　　她不能全抽走，皇甫焱还需要一部分流动资金。
　　白小菀犹豫了下，最后拿了六万两银子，去钱庄兑换了五张一万两的打印票，剩下兑换成几千、几百、几十，零零碎碎都有，方便路上开销。
　　反正就薄薄的几张纸，她回去缝在肚兜里就行了。
　　哪知道好巧不巧，居然在钱庄遇到了皇甫焱，吓得她，做贼心虚的赶紧逃跑。偏生钱庄老板才接待了大客户，十分热情，在后面赶着送客，“婉县主慢走啊。”
　　皇甫焱听到这话，当即回头。
　　白小菀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不用送，不用送了。”然后逃也似的出了门。
　　“小菀！”皇甫焱一眼就看到了她，刚想喊她，却不想她脚下跑的飞快。偏生皇甫焱又是陪人来钱庄，还有事儿，跟朋友说了几句抱歉的话，白小菀就跑没影儿了。
　　皇甫焱先去最近的酒楼找了找，没人！又去珠宝铺，胭脂店，都没人！最后自然就上门进了婉府，气喘吁吁的问丫头，“婉县主回来了没有？”
　　丫头奇道：“回来了，皇甫公子……，你有急事？”
　　“没有。”皇甫焱没兴趣跟丫头多说，反倒是对白小菀的举动感到奇怪，当即快步进了内院，找到白小菀，“小菀，方才见到你跑什么？”
　　“跑？没有啊。”白小菀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反倒问他，“我什么时候见到你了。”
　　皇甫焱皱眉，“就在之前不久，钱庄里面。”
　　“哦，我是去了钱庄一趟，但是没见你啊。”白小菀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特别清澈，“你见我了？怎么了，看着气鼓鼓的样子。”
　　皇甫焱喘了喘气，摆手道：“我没有生气，就是奇怪，你干嘛见着我就跑。”
　　白小菀嘟嘴道：“我真没看见你啊。我去钱庄办完了事儿，觉得外面冷飕飕的，就急匆匆的回府了。你呀，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就算我没注意到你，也不用气得追上门来吧。”
　　皇甫焱眉头微皱，“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有事儿。”
　　白小菀一脸笑嘻嘻的，“我能有什么事儿啊？行了，来都来了，坐吧。”故意打量着他身上的新衣服，岔开话题，“哟，穿衣服打扮起来更帅了啊。”
　　皇甫焱的面相温文尔雅，配着一袭暗红色的锦缎长袍，显得特别暖男。不过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猜疑，闪烁不定，“你真的没事儿？”
　　“没啊。”白小菀往美人榻上一歪，开始嗑瓜子儿，“闲着呢。”
　　皇甫焱一直盯着她看，问道：“你今天去钱庄做什么？”
　　“唔。”白小菀吃了两嗑瓜子儿，才道：“春燕和玉溪要成亲了，我去兑点金子，准备打一套金头面给她。”
　　“春燕和玉溪要成亲了？”皇甫焱有些意外，倒是被分散了一些注意力。
　　“是啊。”白小菀哼唧道。
　　皇甫焱暂时按捺住心里的疑惑，又问她，“这些天，怎么一直不见来你来店铺？我都打算过来找你了。”
　　“那你怎么不来？”白小菀斜眼道。
　　皇甫焱缓缓在旁边坐下，然后才道：“我瞧着世子爷和三郡王都去了，两人不知道吵得如何热闹，又何必去给你添乱？反正你都要来店里的。却不想，今天在钱庄看到了你，你却溜的飞快，害得我一路好找。”
　　“小气鬼！有完没完啊。”白小菀撒泼了。
　　“好好，不说这个。”皇甫焱一向都拿她没有办法，无奈的笑，“就当你没看见我，我不问了，行吧？”目光却是迟疑，“只不过，你怎么一直不出门？依照你的性子，居然在家里闷了这么久，感觉怪怪的。”
　　“我就非得出门撒欢儿啊。”白小菀白了他一眼，不满道：“这不赶着过年还有元宵节吗？我天天在家吃好吃的，吃的肚子溜圆，根本就懒得动弹。要不是春燕和玉溪要成亲，今儿我还懒得出这一趟门呢。”
　　皇甫焱忍不住笑了，“让我仔细瞧瞧，长肉了没有？”
　　白小菀气愤道：“没有！”
　　两人正在说笑取闹之际，外头忽然传来喧哗之声，而且越来越吵，仿佛有人打上门来在吵架一般，不由都起身出去查看。
　　一个丫头脸色慌张跑过来，禀道：“婉县主，门口有个妇人在闹事。”
　　白小菀觉得莫名其妙，“闹事？闹什么事？”
　　丫头面色尴尬，低头回道：“那个妇人说，说……，她是世子爷屋里的温姨娘。说世子爷要把她们都撵出去，活不下去了，来找婉县主给她做主。”
　　白小菀面色瞬间变了。
　　呵呵，就知道……，会闹这么鸡飞狗跳的。
　　不过依照上官天寰的性子，按理说，不会不防着被遣散的姬妾，这个温姨娘是怎么跑出来的？白小菀不自禁的想到了楚烨，这里面……，会不会有楚烨的手笔？还是说，梁王妃派人做的陷阱？罢了，不管温姨娘是怎么来到婉府的，都是烦人。
　　“小菀，这事儿你不用管。”皇甫焱一脸恼火之色，手上拳头握得紧紧的，仿佛要揍人，咬牙切齿道：“我出去把人打发了。”
　　“好，麻烦你了。”白小菀的确不想出去，免得见了，自己会反胃到吐，以后脑海里还总是会想起对方的样子，糟心不糟心啊。
　　皇甫焱当即快速出去了。


第四百一十章 昏迷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白小菀在屋子里等了好久，瓜子皮儿都嗑了一堆了，还不见皇甫焱回来。她心里不由觉得奇怪，不至于吧？依照皇甫焱的性子，不可能去打女人，多半是说几句，再给那个温姨娘一些钱，应该很快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便是解决不了，也该把人撵走了。
　　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又出什么岔子了？
　　正在担心，就见春燕吓得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小菀，不好了！不好了啊！外头……，外头那个女的一头撞墙了。”
　　“撞墙？！”白小菀顿时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嗑瓜子儿，当即就往外面飞快走去。心下一阵烦躁，这……，这事儿给闹得，很快满京城都要知道了。
　　却不料，刚走到二门上头，就被迎面赶过来的皇甫焱抱住。
　　白小菀推他，“干嘛？”
　　皇甫焱一脸担心的看着她，正色道：“小菀！回去。”不管她怎么想的，都强行把她往里面拉扯，“那温姨娘磕满头都是血，你别看了。”
　　人都撞墙上了，能不满头血吗？真是废话。
　　白小菀没好气道：“人呢？还活着吗？叫大夫了没有？”
　　皇甫焱忙道：“已经叫了大夫，人先暂时安置在耳房里，免得躺在大门口不好看。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上官天寰，他很快就会来把温姨娘接走的。”
　　说到上官天寰，白小菀的脸色又是沉了沉，埋怨道：“你找几个下人，找顶轿子，把温姨娘送回梁王府就是了，叫他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呢。”
　　皇甫焱没想到她这么说，听口气，好像很不想看到上官天寰似的。
　　心下虽然诧异，但是眼下却没有时间细细琢磨。
　　他先解释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虽然是上官天寰的舅舅，那也不好护送他的姨娘。再说了，要是半路出什么岔子，到时候还得连累你。不如这边让大夫和下人们看着，保证上官天寰来的时候，温姨娘是活的，交接完也就清爽了。”
　　白小菀琢磨了一下，好吧，倒是有点道理。
　　只是跟着皇甫焱往里走，回了屋子，忍不住抬头问他，“刚才你不是在外面的吗？再说了，还有门上的人看着，怎么就让温姨娘撞墙了呢？到底怎么回事？”
　　皇甫焱眼里闪出自责，叹气道：“这事儿，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因为温姨娘嘴巴不干净，骂了你，我就没有忍住，让下人扇了她几耳光。没想到，她竟然趁人不注意，一下子就冲到了柱子上，磕破了头。”
　　白小菀听他这么说，反倒不好再责备什么了。
　　毕竟，皇甫焱是为了她出头。
　　再说了，依照皇甫焱素日温和讲理的性子，温姨娘要不是骂了很难听的，皇甫焱也不会气得找人闪她耳光。至于温姨娘骂了什么，既然是难听的，她就不用听了。
　　皇甫焱坐了下来，隔着桌子，看向白小菀问道：“我听温姨娘说，世子因为你，要把屋子里的姬妾都遣散。这事……，你事先知情吗？”
　　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终究还是不忍心欺骗他，只能点头，“知道。”
　　皇甫焱脸色微变，不由喃喃，“他竟然肯为你做到如此地步。”如此一来，小菀只怕对上官天寰更加心动了吧？等等，不对，方才小菀还不想见到上官天寰，这里面……，仿佛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静默。
　　良久，皇甫焱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小菀，你和世子吵架了？”
　　白小菀偏头不说话。
　　皇甫焱犹豫了下，说道，“我是担心你，怕你有什么委屈憋在心里难受，就不能跟我说说吗？我保证，听了以后，不说半句上官天寰的坏话。”
　　“呵呵。”白小菀一阵冷笑，“说他坏话？说了，他就会难受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人啊？他是专权独断的世子爷，别人，都得听他的。”
　　这话，怎么听都是气话。
　　皇甫焱果然更加担心了，忙问：“到底怎么了？你说说。”
　　白小菀也的确有些不痛快。
　　再说了，等下上官天寰过来，肯定瞒不住的。因此扭头看了皇甫焱一眼，挑起嘴角，“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这些天都窝在屋子里不出门吗？”
　　“嗯？”
　　“你还问我，干嘛在钱庄见到你就跑。”
　　“嗯？！”皇甫焱脸色更惊奇了，“你还真是在躲我啊。”
　　“对啊。”白小菀气鼓鼓道：“之前有一天，上官天寰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我和三郡王在说笑，然后还一起吃了个饭。他火气大的很，说他回去把梁王妃送到庄子上去，再把姨娘们给遣散，但是……，我也不许跟别的男人来往。”
　　至于订亲、成亲，还是别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再说，看温姨娘闹腾的这样，只怕她和上官天寰多半是不成的。也罢，折腾够了，两个人都累了、倦了，就分开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旁边皇甫焱眼神闪烁了半晌，脸色变了又变，气得发抖道：“他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你跟别的男人来往？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哪知道，刚巧上官天寰闻讯赶来，正正在门口听到这几句话。
　　当即冷笑道：“就凭我要和小菀订亲，很快成亲！”
　　屋子里，皇甫焱和白小菀都是吓了一跳。
　　白小菀扭头看过去，视线落在高大挺拔的上官天寰身上，他容颜俊美、冷毅端方，一袭深紫色的长袍，衬托出他的雍容华贵。
　　那长长的剑眉，薄薄的唇，都透出一股冷厉的味道。
　　白小菀忍不住又想到，他的那些话，“如果你对不起我，我肯定会……，杀了对方，同时也会杀了你！”
　　想到这里，便什么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上官天寰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拉过白小菀，直接扯到自己怀里，然后挑衅似的看着皇甫焱说道：“小舅舅，你外甥我要去媳妇儿了，以后……，小菀就是你的外甥媳妇。”
　　皇甫焱的眼睛都气红了。
　　他心痛犹如刀绞，特别是看着白小菀坐在上官天寰身上，那种亲热，痛得他的心都快要滴血了。强忍住一口血喷出来，朝对面问道：“小菀，你答应嫁给世子了？答应他了？”
　　白小菀看着他难受的表情，有些不忍。
　　上官天寰却在她耳边轻声道：“告诉他，别让我失望。”
　　“你……”白小菀挣扎了一下。
　　不过很快想到，她和上官天寰闹脾气不要紧，牵连到皇甫焱就不好了。毕竟她本来纠结打算嫁给皇甫焱，又何必给皇甫焱惹麻烦？不如，就此了断的好。
　　再说了，真的激怒了上官天寰，事情也不好收场。
　　因此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皇甫焱道：“嗯，我答应他了。”
　　“小菀，你……”皇甫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嘴唇都在发抖。看了看白小菀，又看了看上官天寰，只觉两人搂在一起，站在他的对面，是那么的刺眼！刺得他的眼睛发痛。
　　前一刻，他还在为白小菀奔波。
　　后一刻，就亲耳听他们说要成亲了。
　　皇甫焱凄惨一笑，“好，很好，呵呵……，你们很好。”
　　下一刻，他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旋即人事不省晕了过去。在倒地的前一刹那，看见白小菀变了脸色，朝着他这边冲了过来，“皇甫……！”
　　可是，却被上官天寰拉住了。
　　皇甫焱带着心痛昏迷过去。


第四百一十一章 抬杠
　　尽管上官天寰拉住了白小菀，不让他去搀扶皇甫焱，但皇甫焱毕竟是他的舅舅，不可能让人、就这么躺在地上。当即喝斥白小菀，“你老实点儿！别碰！”然后朝着外面喊人，很快进来了两个侍卫，“赶紧把皇甫公子搀扶起来。”
　　侍卫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
　　尽管气氛诡异，还是赶紧默不作声的，赶紧把皇甫焱给扶了起来，抬到了床上。
　　上官天寰吩咐道：“赶紧去传太医！”然后自己坐到床边，对着皇甫炎的人中掐了下去，手上用了狠劲儿。
　　白小菀在一旁看得肉疼，感觉皇甫焱的人中都快被掐出血了。
　　正在忍不住，想要上前制止的时候，皇甫焱总算悠悠的睁开眼醒过来了。
　　“皇甫！”白小菀着急道，“你现在怎么样？哪儿难受？你说吧。”
　　皇甫焱不去看她，也不看上官天寰，只是脸色苍白的对着两个侍卫道，“”劳驾二位，把我送回皇甫家，都有重赏。
　　两名侍卫都是婉府的人，看着白小菀，不敢随便答应。
　　白小菀忙道：“去备马车，里面铺得软一点儿。”又转头看向皇甫焱，“其实，你不用着急回去的，先歇着，等太医过来给你诊脉了再说。”
　　皇甫焱闭着眼睛不理她。
　　白小菀不由一阵尴尬，以及……，小小的委屈。
　　上官天寰瞧在眼里，对于皇甫焱的无礼很是不快，但是他也不希望皇甫焱缠着白小菀，因此转头说道：“小菀，你先去旁边歇着，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
　　白小菀本来就有些尴尬恼火，再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恼羞成怒，“这是我的屋子，你凭什么叫我出去？你是主人，我是主人啊？”
　　上官天寰也不解释，上前就抓住她的手，强行给拖了出去。然后冷冷看着她，我为什么要你出来，你难道不明白吗？你非要让我看着你关心皇甫焱，让我心里不舒服，让我和皇甫也打一架，你才满意吗？再说了，皇甫焱现在也不乐意看见你啊。
　　“放开我！”白小菀愤怒的甩开他的手，恼道：“行行行！我不管，反正他是你舅舅，他要是死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的，皇甫家的人自然会找你拼命，关我屁事！”说完，就扭头走了。
　　“你去哪儿？”上官天寰也有些生气了。
　　可是白小菀根本就不回答，一扭头，就往厨房里去了。
　　上官天寰见她去了厨房，而不是去了外面，方才按捺住心里的火气。
　　而屋子，皇甫焱听着白小菀的脚步远去，心里猛地一紧，生疼生疼的，不自禁的抓紧了床单。他不是不想见到白小菀，而是……，不想见到白小菀和上官天寰的亲密，看得他心痛。可是即便看不到，只要一想到，他们即将订亲、成亲，心也是一样流血一样痛。
　　他刚才实在是不敢睁开眼睛。
　　免得一睁眼，就看到上官天寰和白小菀，成双成对，再听到白小菀说他们的婚事，那种刺激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皇甫焱觉得此刻，他就好像吞下了一百颗黄莲，苦的不能再苦。
　　门外，上官天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消了消气。
　　他喊了一个王府里的下人过来，吩咐道：“去告诉门上咱们的人，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婉县主一个人出门！出了岔子，打断他们的狗腿！”
　　“是，这就去。”下人吓得赶紧去了。
　　上官天寰这也是没办法了。
　　这会儿皇甫焱昏倒躺在床上，等下皇甫家那边要过来接人，还有躺着的温姨娘还没有送走，真是一堆事儿。现在四下乱糟糟的，他是在是担心白小菀这个时候赌气跑出去，要么惹上什么麻烦，要么再被别人算计了。
　　因此，即便会让白小菀生气，也只能强行命令他不准出门。
　　等忙完了这些事儿，回头再慢慢的安抚她吧。
　　上官天寰收起心思，扭头去了屋子里，看向皇甫焱说道：“小舅舅，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小菀。可是我和小婉是彼此相爱的。现如今，她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以后再掺和进来。”
　　皇甫焱一句话都不说，连眼皮都没有睁开。
　　上官天寰又道：“看在你是我舅舅的份上，我一直对你忍让有加，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小婉纠缠了。即便是做生意，有需要交集商议的时候，那也完全可以找个丫头或者婆子传话。而不是打着做生意的幌子，趁机接近小菀。”
　　皇甫焱淡淡的道，“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出去吧。反正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听的，又何必在这儿讨人嫌呢。”
　　“小舅舅！”上官天寰忍不住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固然不能像对付别人那样，用阴谋算计付你。可是你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挑战我的底线。”
　　皇甫焱依旧不睁开眼睛，只是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什么时候，你和小菀真的入了洞房，有了夫妻之实，让她真真正正的成为你的女人后，我才会真的死心。”
　　“你够了！”上官天寰气得一把拍向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碗叮当乱响。要不是看着皇甫炎才晕过去的份上，怕把皇甫焱给逼出病来，真想上前一把抓住他，狠狠的揍一顿！眼下这样打又打不得，骂又油盐不进的，真是加他心里真是憋了一大把火，难受极了。
　　正在屋子里气氛沉闷的之际，外面忽然来了侍卫，说道：“世子爷，皇甫公子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太医也让人去了，估计正在往这边赶，要不要让太医去皇甫府？”
　　“现在就走！”上官天寰火大道。
　　“好，现在走。”侍卫吓得不敢多问了。
　　两个侍卫上前，搀扶皇甫焱下了床，准备把他送到了马车里。皇甫焱依旧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理会上官天寰，不说一句话，甚至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官天寰在后面冷笑。
　　院子里，侍卫们把皇甫焱送到了马车上，放下帘子。
　　刚要走，上官天寰忽然心思一动，说道：“等等，我亲自送小舅舅一趟。”
　　皇甫焱在马车里皱眉，琢磨着，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可是腿长在上官天寰的身上，皇甫家又是他的外祖家，不可能拦着不让去的，因此也就不说话了。
　　到了大门口，下人朝上官天寰问道：“世子爷，温姨娘怎么办？”
　　上官天寰吩咐道：“找几个人看好，把温姨娘平平安安的送回王府。上马车之前，先把她的手脚绑了，嘴塞了，只要活生生的人送到王府就行了。到了王府，叫人看好她，先关在小柴房里，等我回来再做处置。”
　　下人见他脸上尽是杀气，不敢再问，当即领命去了。
　　于是，上官天寰骑着高头大马，跟着皇甫焱一起到了皇甫家。
　　皇甫夫人闻讯迎接出来。
　　见皇甫焱的脸色很难看，不由惊讶道：“”阿焱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眼钱的这位皇甫夫人，并不是皇甫焱的亲娘，他的亲娘早已经过世了，这位是他的继母。原本彼此的关系还算过得去，可是后来，皇甫焱知道是他的继母下药，让他的腿有了毛病，自然就有了生死大仇。
　　虽然暂时没有闹翻，但若还想让他和从前一样，把继母当作长辈对待，却是不可能了。
　　因此根本不回答皇甫夫人的话，便打着丫头们的手，径直进去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宣布
　　皇甫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掩饰住，朝着上官天寰请安道，“世子爷，劳烦你辛苦走这一趟了。”
　　上官天寰知道，皇甫焱和继母不和，今儿就是故意过来的，微笑道：“送小舅舅回来是我应该做的，不辛苦。正好我过来宣布一件喜讯，也算顺路了。”
　　皇甫夫人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忙问：“是吗？是何喜讯？世子爷说了，好让我们这些人也跟着高兴高兴。”
　　上官天寰淡淡笑道：“我的婉县主要订亲了。而且打算尽快成亲，先让她住进梁王府，这样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皇甫夫人惊讶不已，迟疑道：“我记得，婉县主的年纪好像不大吧。”
　　上官天寰点头，“是，她年纪不大。不过，让她先住在王府里面养几年，再圆房，也是挺好的。”
　　皇甫夫人心道：“这算什么呀？童养媳呀。”
　　不过面子上却不敢说这种话，只是连声的道：“哎呀，这可真是大喜事啊，我这儿先恭喜世子爷了。等我安顿好了阿焱，晚点老爷回来，就去把这个喜讯告诉老爷。”
　　上官天寰问道：“外祖父不在家吗？”
　　皇甫夫人笑道：“一大早的出去了。不过说是很快就回来的，世子爷要不要等一等？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爷。”
　　上官天寰摆摆手道，“那就不用了，等下你把这事儿告诉外祖父就行。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没办法，温姨娘还没有处置呢。
　　“好，世子爷先忙。”皇甫夫人很是客气，招呼下人，“快送一送世子爷。”
　　她是女眷，又是长辈，自然不用去送客了。
　　皇甫夫人进去看皇甫焱，虽然不是亲生儿子，到底占了母子的名份，该表现贤淑的时候绝对不能错过。
　　好在皇甫焱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刚才一时气血攻心，所以才晕了过去。现在苏醒以后，人虽然憔悴，不过等太医过来诊脉，却没有发现什么病症，只是开了几副安神养气的方子，嘱咐好好休养。
　　皇甫焱点头道：“有劳太医了。”
　　皇甫夫人见没什么问题，加上并不知道皇甫焱晕过去的事儿，所以也没太在意。加上皇甫焱不想跟她说话，便说，“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了。”
　　皇甫焱“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皇甫夫人心里不悦，只是也没多说什么，总不好跟一个病人计较。再说了，皇甫焱是很能赚钱的，还希望他多挣点钱，多分自己儿女几个钱子儿呢。
　　因此回了自己的屋子，便眼巴巴的等着皇甫老爷回来。
　　天快黑的时候，听丫头说老爷回来了，赶忙过去书房说话。先是告知了皇甫焱的事儿，尽量往轻了说，“瞧着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身体虚，太医也说了没事。我估摸着，兴许最近人来客往的，阿焱有些累着了。”
　　皇甫老爷知道儿子身子一向不太好，因此也不是太放在心上，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吧。”
　　皇甫夫人应了，又道：“今儿是世子爷送阿焱回来的，倒是宣布一件喜讯。”
　　皇甫老爷微微吃惊，“喜讯？什么喜讯？”
　　皇甫夫人笑道，“世子爷说，他准备和婉县主订亲了。还说，打算先订亲，然后成亲，让婉县主住在梁王府里面，然后等婉县主长大了，再圆房。”
　　“啊，这么着急？”皇甫老爷很是意外。
　　皇甫夫人嘴角撇了撇，“想那婉县主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世子爷居然这么着急，真是不知道到底哪里好了。”
　　“这说这个做什么！”皇甫老爷皱眉道。
　　皇甫夫人心下看不起白小菀，转而道：“原本我还想着，世子爷对婉县主，不过是一时兴兴趣。毕竟小姑娘一个又是乡下来的，能有多少喜欢？却没想到，世子爷这就急着订亲成亲了，还要让婉县主住在王府里面，这就是板上敲钉的事儿了。”
　　皇甫老爷抬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甫夫人叹气道，“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家的娴姐儿年纪不小了，论年纪还比那婉县主线大两岁呢。之前，世子爷和顾家、萧家的婚事都不成，那要是娶了我们家娴姐儿，难道不是刚好合适？这可是亲上加亲呢。”
　　皇甫老爷当然也是一样，希望自己的孙女嫁给上官天寰。
　　但是，既然上官天寰都已经定亲了，那再去掺和一腿，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当初萧家和顾家想要跟上官天寰联姻，那两位姑娘的下场，都是有些不好。
　　上官天寰这人，可不是随便被人搓扁揉圆的主儿。
　　因而心里掠过一丝惋惜，说道：“罢了，世子爷对咱们皇甫家一向不错，他和阿焱的的关系也挺好的，不差这点子姻缘。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总不好去拆散世子和婉县主，再说世子爷也不答应啊。”
　　皇甫夫人还是心有遗憾。
　　皇甫老爷继续说道：“你想想，之前的萧家和顾家姑娘，落着什么好了？不仅没有嫁给世子爷，反倒把世子爷和婉县主都得罪了。如果咱们家也这样做，到那时候，别说娴姐儿嫁进去，就是像现在这样做亲戚也是不能够了。”
　　皇甫夫人扁了扁嘴，郁闷道：“哎，我这不是可惜嘛。”
　　皇甫老爷摆摆手，“罢了、罢了。已经敲定的事，不要再去瞎琢磨了。等世子爷订亲的时候，咱们好好的送一份贺礼过去。”
　　皇甫夫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不能去拆散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的联姻，否则肯定会给皇甫家惹大麻烦的。
　　因此也就没再多说，倒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老爷啊，“世子爷这都要成亲，你说阿焱那边怎么是好？不是我说，他整天这么跟婉县主在一起，世子爷能不生气吗？以前婉县主没成亲还罢了，现在人家都要嫁人了，阿焱要是再跟婉县主来往，可就正要把世子爷给得罪了。”
　　说到这个，皇甫老爷也是心烦，“阿焱这样的确不合适。再说，他的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有个家了。等他有了妻室，有人疼，也就不会惦记婉县主了。”
　　“哎呦！”皇甫夫人忽然惊呼道：“今儿个阿焱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该不会是因为世子和婉县主订亲，所以心里不痛快吧。”
　　皇甫老爷也是微微吃惊，当即说道：“这不成！以前想着婉县主年纪小，加上阿焱是跟婉县主做生意的，世子也没说什么也罢了。现在既然世子爷和婉县主都要成亲了，加上婉县主的年纪也一天天的大了，再和阿焱混在一起不像话，惹人非议，还会叫世子爷痴心。”
　　“是啊。”皇甫夫人当即附和道。
　　皇甫老爷决定道：“”最近，就让阿焱在家好好休息，好好收一收心，家里赶紧给他挑一门好亲事，让他以后不要再跟婉县主来往了。
　　皇甫夫人忙道：“这是正理儿！”
　　倒不是她特别关心皇甫焱，而是她打算把娘家的侄女儿嫁到皇甫家来，所以对被皇甫焱的婚姻大事十分上心。在她看来，婉县主马上要和上官天寰成亲，那她的孙女自然就没戏了。那么，让家的侄女儿嫁给皇甫焱也不错。
　　因此这边和皇甫老爷说定，便喜滋滋的过去报喜。
　　皇甫夫人找到皇甫焱，笑着说道：“眼下世子爷和婉县主主马上就要成亲了。方才你爹说了，你这老大不小的，也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皇甫焱心下厌烦不已，冷冷道：“哦，要怎么考虑？！”


第四百一十三章 威胁
　　皇甫夫人以为他这是有所松动了，心下大喜，说道：“我的娘家，也就是你大舅，有个姑娘今年十七岁了，长得花容月貌的，性子又温顺，和你正好相配。”
　　皇甫焱嗤的一声冷笑。
　　把皇甫夫人笑得莫名其妙，问他，“你笑什么？什么意思啊？”
　　皇甫焱挥手让下人退了下去，然后才道：“夫人，有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皇甫夫人本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却忍不住问道：“什么事儿？”眼神忍不住闪烁，心下也惴惴不安起来。
　　皇甫焱讥讽一笑，“就是你对我的腿的事儿。”
　　“啥？？”皇甫夫人闻言脸色大变，这事儿皇甫焱怎么知道了？可是眼下不能慌乱，更不能露出马脚，当即斥道：“阿焱，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的腿有毛病，跟我有什么关系？说什么我对你，就更荒唐了。”
　　“呵呵，是吗？荒唐吗？”皇甫焱目光灼灼如火，直勾勾的看着对方，“那你对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荒唐呢。”
　　皇甫夫人心跳加速，咬牙道：“你别胡说！现如今，你的腿也好了，怎么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你是听谁说了闲话不成？”
　　皇甫焱却懒洋洋道：“我不想跟你拉拉扯扯的。只告诉你，我说这句话是有证据的，而且证据还在我的手里，你抵赖不了！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你不要干涉我，更不要干涉我的婚事。”
　　皇甫夫人嘴唇张了张，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皇甫焱又道：“如果你以后老老实实的，不干涉我的事儿，那我看在腿已经好了的份上，就先不计较你的歹毒。毕竟家和万事兴，我也不想闹得鸡飞狗跳的。如果，你还想把你的侄女儿嫁给我，惦记着我手里的那些银子，那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毒死了，也会有人把你谋害我的证据交给父亲！”
　　皇甫夫人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而且……”皇甫焱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下冷笑，“这件事情，世子爷那边也是知道的，所以你自己掂量掂量，到底要不要跟我作对！”
　　皇甫夫人身上忍不住发抖，她死死地掐住了掌心，掐得掌心生疼，“阿焱，你……，你这是入了魔吗？胡说八道什么啊？”
　　皇甫焱冷冷打断她，“行了，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我懒得看，你赶紧走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的话，我不仅会要你死，还会让你身败名裂，连累你的儿女都不好过！”
　　皇甫夫人好像见活见了鬼似的，再也不敢说什么，慌忙提着裙子逃出去了。
　　皇甫颜躺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耳根子清静了。
　　只是，一想到上官天寰和白小菀即将成亲，他就心如刀绞。那份痛，痛得他不自禁的拽紧了被子，心里却已然像是被刀刮了一般，一阵阵的疼。
　　小菀，你真狠心啊。
　　而此时，上官天寰已经回到了梁王府。
　　温姨娘还被关在小柴房里，需要他去处理。他要问问温姨娘，到底是谁指使她去往婉府闹事的？！他就不信，这里面没有幕后黑手！
　　上官天寰黑着一张脸，来到小柴房。
　　下人上前开门，结果还没有进去，就吓得大叫，“啊！温姨娘死了！”
　　上官天寰当即眉头一跳，看了过去。
　　只见温姨娘口吐黑血，倒在地上，像是已经咽气多时了。丫头婆子们都吓得连连后退，根本不敢靠近，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尖叫出声。
　　这种时候，惹恼了世子爷就惨了。
　　上官天寰脸色十分难看，上前探了探温姨娘的鼻息，已经死透了。
　　“混帐！”他一声怒喝。
　　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一转眼，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一定有蹊跷。
　　温姨娘是最早服侍他的女人，年纪已经大了，早在他认识白小菀之前就已经没了恩宠，一直都是老老实实本分的人。先头他跟温姨娘说，愿意出一千两银子安置费，让温姨娘回娘家安度后半生，温姨娘都已经答应了。
　　怎么会突然之间反悔，又去婉府闹事，回来又自尽了呢？
　　这后面到底是谁在做手脚？
　　上官天寰第一个想到幕后黑手，就是梁王妃。
　　毕竟是他说动了梁王，把梁王妃给送到了庄子上去，梁王妃肯定记恨。再加上之前的陈年往事，新仇旧恨，只怕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是现如今，梁王妃已经被送到了玉泉山庄。
　　按理说，手伸不了这么长啊。
　　那么还有谁？还有谁，会把这件事闹成这样子？闹得满城都是王府的流言。
　　上官天寰来不及细细琢磨，先吩咐婆子，“把温姨娘的身体收拾一下，擦干净，然后穿一身好衣裳。另外派人赶紧买口棺材，预备给温姨娘下葬，对外就说她突发急病去世了。”
　　“是。”
　　“另外……”上官天寰沉吟了一下，“先给她娘家那边送二百两银子过去。告诉他们，等到温姨娘下葬以后，再来找我，还可以再领二百两银子。若是他们事情办得不好，那后面的银子可就没了。”
　　不是不想多给温家的人，而是担心给的太多，反而让人怀疑里面大有油水。
　　“是，这就去。”婆子赶紧命而去。
　　要知道，一般王府姨娘下葬的规格，也就一、二百银子罢了。温姨娘的家人前前后后可以领到一千两银子，简直就是巨款！
　　温家的人喜出望外。
　　虽然面上悲痛，心里面却没有什么不情愿的，当即就把温姨娘的尸身给拖走，配着王府买的给下葬了。丧事总共没花几十两银子，剩下的钱都落到了温家人的口袋，自然不会闹事，也没什么说法，很是风平浪静。
　　可是上官天寰安置好了温姨娘，另外还有两个姨娘得安置。如果再闹出事情，那就成了连环的大事儿，到时候肯定更加不好收拾。
　　他不由沉思起来，准备想一个妥善的办法。
　　正在这时，梁王派小厮过来传话，“世子爷，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上官天寰赶紧收起心思，去了梁王的书房。
　　梁王脸色不悦，看着儿子说道：“你怎么回事？跟婉县主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你叫王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上官天寰赶忙赔罪，“这件事是儿子处理不周了。父王放心，后面儿子一定会慎重思虑，不会再有这样的乱子了。”
　　“放心？本王放什么心？”梁王没好气道：“若是一点流言蜚语倒也罢了。横竖不过是死了一个姨娘，没啥大不了的。但是，你和婉县主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那婉县主年纪还挺小的，不够成亲，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你居然要为了她这般大动干戈，不惜遣散身边的姨娘，闹得满城风雨！”
　　上官天寰回道：“父王，儿子对婉县主是真心的。打算先和她订亲，然后成亲，尽快让她住到王府里来。至于她年纪小也没什么，过几年再圆房就是了。”
　　梁王听了这话不由生气，一口气，噼里啪啦说道：“你就不为自己着急？也不想想，你到现在一男半女的都没有，还想等几年啊？再等下去，你都多大岁数了？要是等那婉县主长大再怀孕，再下孩子，都是那个猴年马月了？再说了，她也不一定生男生女啊！万一头胎不是儿子，你要等她再生，一直生下儿子，得等多久？！”


第四百一十四章 猜想
　　上官天寰回道：“不管等多久，我都等……”
　　“混帐！”梁王大怒道：“你等得起吗？你是世子，你的膝下能没有儿子吗？梁王府到底要谁来继承？你这么拖拖拉拉的，到时候人家那些生的孩子早的，祖父都当上了，你却连个蛋都没有！还有万一，她要是生不出儿子，你又怎么办？难道要等到那个时候，你才着急吗？或者说，你为了一个女人，连子嗣大业都不顾了。”
　　上官天寰不敢再顶嘴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
　　他为了和白小菀成亲，可谓是重重磨难，种种波折，层层压力，可偏偏这样，白小菀还不太领情，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真是叫人上火。
　　梁王接着说道：“你现在，看着她漂亮年轻，讨人喜欢，什么都依着她，甚至连自己的姨娘都不要了。可是将来，你着急要儿子的时候，或者她生不出儿子的时候，难道你就真的不管不顾了？你想想，你做得到这种地步吗？”说着，一声冷哼，“就算你做得到，身为世子，我也不能答应！”
　　上官天寰心思微转，回道：“这件事，是儿子考虑不周了。儿子方才又想了一下，不如先把另外两位姨娘送回家安置。等小菀进了门，定下来了，再和她慢慢商量，要不要把两位姨娘给接回来。或者她不喜欢这两个，另外从她的陪嫁丫头里挑几个，也是一样的。”
　　梁王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一个痴情种子呢。为了一个女人，这般折腾，那个婉县主到底有什么好的？！”
　　上官天寰见父亲生气，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喜欢白小菀，爱上了白小菀，免得火上浇油，他挨骂还不要紧，惹得福王嫌弃白小菀就不好了。
　　因此思量了一下，说道：“父王，我觉得我婉县主深得皇上的青睐。这里头，不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加上她又特别会赚钱，所以便想着不如把她娶了进来。”
　　说到这个，倒是成功的转移了梁王的注意力，忍不住沉思起来，“的确是奇怪，皇上为什么单单盯着婉县主呢？又是册封县主，又是赐她郡主府，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原因。”
　　上官天寰忙道：“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事关皇上的秘辛，一时之间也不好打听，但我跟着小菀进宫了几次，瞧着皇上对她都格外的和颜悦色，总应该是好事。所以，除了瞧着她人不错以外，还有这些原因。便想着，不如娶了她在身边，也算是一份助力了。”
　　梁王听了这话，不由笑道：“行了，行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不就是你被这个小丫头给迷惑了吗？扯这么多杂七杂八。”只是，还是忍不住琢磨，白小菀和皇上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呢？这里面有蹊跷啊。
　　上官天寰不敢跟父亲顶嘴，只能解释道：“喜欢她是有一些的。可是她得皇上的青睐，又能赚钱，儿子娶了她也不吃亏啊。”
　　说到赚钱这事儿，梁王倒是问起来，“我听说，京城里最大的酒楼，胭脂楼、珠宝铺，都是那个婉县主和皇甫焱合开的？这么说来，倒是有几分本事了。”
　　上官天寰回道：“她的确是很会做生意的。之前自己在岷县的时候，生意也是得风生水起的，倒不是完全因为小舅舅的缘故。当然了，他们两个人强强联合，做生意自然是更加顺风顺水了。”
　　梁王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问他，“虽然你娶白小菀在钱财上不算亏，可是她毕竟是村姑出身，没有娘家可以支援，这件事你想清楚了吗？”
　　上官天回道，“这件事儿子已经想过了。儿子毕竟是续弦，不是头婚，不可能有条件特别好的权贵人家之女，愿意低就的。要么是高门大户的庶女，要门是一般人家的嫡女，条件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即便娘家还算不错，又怎么比得上皇上对婉县主的青睐？现如今，她可是郡主的待遇啊。”
　　梁王哼道：“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能答应你娶了她！”
　　一个村姑，还敢痴心妄想高攀梁王府？做梦！
　　上官天寰陪笑道：“父王放心，儿子不会什么都不考虑的。”
　　梁王摆摆手，“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懒得管你，不过是取个继室罢了。只是你那两个姨娘的事情要办好，不要再闹得鸡飞狗跳了，免得整个王府都跟着一起丢脸。”
　　上官天寰忙道，“是，儿子知错了。后面一定会安排得妥当，不再父王烦心，更不让整个王府跟着丢脸，父王你只管放心好了。”
　　梁王沉默了一下，说道：“说起来，婉县主这么得皇上的青睐，我倒是有个猜想。”
　　上官天寰惊讶道：“难道父皇有什么消息了？”
　　梁王却摇摇头，“不急。”他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儿子，说道：“明天你把那个婉县主找来，让我见一见，才能确认告诉你。”
　　上官天寰听了这话，更觉得奇怪了。
　　不过白小菀既然要嫁给他，那迟早都是要见到梁王的。毕竟是她未来的公公，也是他的父亲，见面也是应该的。当即道：“这好办，今天有些忙乱，明儿父王你挑个时间，我就去把婉县主接过来见你。”
　　梁王思考了一下，说道：“明天午饭以后吧，你带她过来。嗯，就说我有东西要赏赐给她，作为你们订亲的贺礼。横竖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等我确认了她的身份，具体的再挑能说的告诉你。”
　　上官天寰听父亲的意思，像是对白小菀的身世有所猜想，越发觉得奇怪。
　　只不过也不好多问，反正等父王见了白小菀就知道了。
　　因为这事儿，上官天寰准备再去一趟婉府。
　　想着明天把白小菀接近王府是大事儿，怎么着都应该跟她打声招呼，免得她太紧张。顺便说说父皇的喜好，就算不能讨了父皇的欢喜，也不能叫父皇讨厌白小菀。
　　上官天寰告别梁王以后，到了婉府，先问了门上的人，“婉县主有没有出去？”
　　下人回道：“没有。”
　　上官天寰径直去了内院，找到了白小菀。
　　瞅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有些上火，责备道：“你这是做什么？就那么担心皇甫焱的安危，弄得愁眉苦脸的！你放心吧，他没事儿了，你用不着担心。”
　　白小菀听了不太高兴，“你这是什么态度？干嘛凶我？皇甫焱又不是不认识的人，他晕倒了，我担心他怎么了？我又不是冷血动物，还能做到毫不关心啊？你真是莫名其妙，没事儿就想跟我吵架！”
　　上官天寰本来是喜滋滋过来的，眼下不由气堵，“是谁要吵架？”
　　偏偏白小菀又不接话茬了。
　　上官天寰怒道：“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要私下找皇甫焱说？今儿我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全都跟皇甫焱说了，还诉苦了？若不然，我又怎么会生气？！”
　　白小菀恼了，大声道，“是啊，我说了！怎么了？我们俩订亲是光明正大的事儿，我还不能跟别人说一说呀。难道要我瞒着他，再勾引他，你才满意？真是可笑！”
　　“胡扯！”上官天寰当即打断。
　　“哼！”白小菀气得扭头。
　　上官天寰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她斤斤计较。继而想着，他们马上都要订亲成亲了，何必再闹得不愉快呢？于是忍下心头火气，缓缓说道：“好了，不吵了。”
　　白小菀气道：“是你不讲道理！”


第四百一十五章 进府
　　上官天寰先是生气的，后来忍不住笑了，“行行行，我不讲道理，行了吧？反正你一张利嘴，我也懒得跟你争。我来是有事跟你说，刚才我跟父王说了我们要成亲的事儿，父王说让你明天去王府一趟，想见见你。”
　　“啊？”白小菀顿时吃惊的愣住了，“梁王爷想要见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这公公见未来的儿媳做什么？多别扭啊。”
　　“你别胡说！”上官天寰斥道：“我们都马上要成亲了，父皇想见你，难道不是应该的？等你嫁给我了，以后也要喊一声父王。好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然后陪你一起过去。你记得在父王面前柔顺一点，不要顶嘴，他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想来不过问你几句话，很快就结束了。”
　　白小菀想说，不愿意去，可是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
　　上官天寰瞧出她有点不乐意，忍不住猜疑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你不愿意跟我成亲了吗？不打算嫁给我了？还是说，你心里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白小菀一听这话就炸毛了，大骂道：“你别血口喷人啊！你又想歪派谁，想瞎编我喜欢谁了？我真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你！这还没成亲呢，你就给我装大爷架子，动不动就威胁我，要是成了亲还得了啊？！”
　　上官天寰听她这么说，再看她一脸气氛的样子，不像是惦记别人，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因此神色也好了一些，缓和口气道：“行了，别闹了。”
　　“是你闹的。”
　　“我闹？”上官天寰眉头微挑，“我就是不明白，我把这所有的问题都费力的解决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情愿的？你别说你没有，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这语气，还有这说话的态度，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吗？小菀，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
　　白小菀一下子沉默了。
　　上官天寰见她这样，更加猜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是别人，在你跟前说了我的坏话？让你心中有所不满了。”
　　“都不是。”白小菀想着两人都要成亲了，不说清楚，也是不好，忍不住委屈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说，我要是怎么怎么，就要杀了我的？又不允许我跟别的男人接触，我的生意也等于毁了，你叫我有啥好想啊？合着我一个大财主，为了嫁给你，就得银子不要，生意不要，天天在后宅洗手作羹汤啊。”
　　她的眼圈儿渐渐红了，哽咽道：“我觉得委屈，偏偏你还……，说要杀了我。我……，我这是找谁惹谁了？我就……，就不该喜欢你的。”
　　“小菀。”上官天寰眉头微皱，想了想，才道：“我那不过是气话。那天，看见你和老三说说笑笑的，我能不生气吗？我没有不让你不做生意，你想做，可以，但是不能单独接触皇甫焱，叫他找个丫头来回话就是了。你总不能说，非得和皇甫焱在一起才能做生意吧？至于成亲以后，也不是把你关起来，你想出门，我陪着你一起去啊。”
　　听他这么说，白小菀心里憋了好几天的愤怒，总算消散了点儿。
　　上官天寰又道：“再说了，你会做出背叛我的事吗？你会去勾引别的男人吗？既然你不会去那么做，又谈何杀不杀的？为什么非要在这上头较真儿呢。”
　　白小菀擦了擦眼泪，瞪他，“那你也是恐吓我。”
　　“好好好，我收回这句话。”上官天寰轻轻搂着她，徐徐道：“你傻不傻啊，怎么非得把我的气话当真？你真的死了，我心里就能好受了？我还亲手杀了你，晚上还睡不睡觉啊。”
　　“你当然不能睡觉了！”白小菀扭头，理直气壮地道：“我天天飘到你的床顶，整晚整晚的看着你，看得你睡不着！你身边的女人也睡不着！”
　　“噗……”上官天寰被她给逗笑了，乐道：“胡说什么？我身边的女人啊，只能是是你。不过有你在我身边，可能……，还真的睡不着呢。”
　　“去你的！不要脸。”白小菀也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上官天寰一大早的，就过来接白小菀去王府。
　　白小菀上了马车，说道：“你还来回跑着一趟，不够费事儿呢。其实，你在王府大门口等我就行，路上我是不紧张的，到了王府你陪着就好了。”
　　上官天寰笑道：“岂敢？婉县主大驾光临，怎么着都得来亲自接一趟啊。”
　　白小菀抿嘴一笑，嗔道：“去你的！”
　　忍不住扭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长眉修目、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搭配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俊逸的脸庞。上官天寰的长相，还是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惊艳，而他的眼里和嘴角还多了几分温柔，只有对她才有的温柔笑容。
　　当初高高在上的梁王府世子爷，现如今，就要娶她了？还有梁王妃被送走了，顾清漪死了，姨娘们也打发了。
　　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大喜事啊。
　　可是这份感情拖的太久，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炽热激烈了。
　　中间又夹杂了梁王妃等种种琐事，彼此都被折腾得够呛。即便现在他退一步，她也退一步，总算是两个人坐到了一起，看起来无比和谐。
　　可到底，还是不能算是百分之百的圆满。
　　白小菀心下叹气，其实横亘在他们中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年纪！假如她现在正当成亲生育的年纪，马上嫁给上官天寰，很快给他生个孩子，也许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现在的她仍旧有着隐隐担心。
　　毕竟她的年纪比上官天寰下了太多，现在又不到成亲的年纪，那么两个人在一起必定有好几年的二人世界。这要是放在现代，还算轻松享受。可是放在古代，没有孩子，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偏偏彼此都舍不得放下这段感情，最终还是决定咬牙试一试。
　　也许吧，不到南墙不回头，到了南墙自然就回头了。
　　如果他们能够一起走过这段煎熬的日子，守得云开见月明，那当然是最好了。
　　“在想什么呢？”上官天寰侧首问道。
　　“没什么。”白小菀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上官天寰说这些。反正即便是说了，她的年纪也不会立即变大，解决不了孩子的事情，不过是让彼此当面烦恼罢了。
　　不如不说。
　　上官天寰以为她是因为要见父王，所以比较紧张，安慰她道，“你别担心，既然你都要嫁给我做媳妇了，那父皇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只要老老实实的答话，顺着长辈的意思就行了。”
　　白小菀点点头，“我知道的。不管等下见到梁王，他说了什么，就算是不好听的，看着你的面子上，我也先忍下了。”
　　上官天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你这么懂事儿，我就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两个人一起到了王府，下了马车。
　　上官天寰领着她，经过曲曲折折的十八折连廊，又穿过了几个月洞门，过了一处假山，约摸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方才抵达梁王的书房。
　　白小菀不由嘀咕了一句，“王府可真大啊。”
　　上官天寰笑道：“大什么啊？就那么几个院子，等你住进来以后经常逛，熟了，就不觉得大了。”
　　丫头出来说道：“世子爷，婉县主，王爷让你们进去。”
　　白小菀跟着上官天寰进去，瞅着大堂中央，坐着一个神色肃穆的中年男子。因为古代的人成亲生子的年纪早，梁王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加上保养得宜，看起来还是一枚中年美大叔呢。
　　不知道，好不好说话？希望别为难她。


第四百一十六章 相遇
　　上官天寰笑道：“父王，小菀来了。”
　　白小菀上前了几步，盈盈一福，口中道：“给王爷请安。”
　　“叮当！”梁王手里原本端着一盏茶，正在拨弄，结果等他看清楚了白小菀的长相，竟然一失神，就把茶盖子掉在茶碗上了。
　　还好没有落下去，不然的话，肯定就要摔的粉碎了。
　　但是，刚才那一声脆响，在空气里却显得格外的突兀。
　　白小菀一脸诧异。
　　上官天寰则是看着父亲，若有所思。
　　梁王有些尴尬，把茶碗墩在桌子上，朝丫头斥道：“谁送的茶？这么烫！还不赶紧拿下去换了。”
　　丫头觉得莫名其妙。
　　这茶水的店，都是你开的。看你年纪不大，人倒是挺能干的。”
　　白小菀赶忙谦虚，干笑道，“王爷过奖了。”
　　梁王一边说话，一边细细的打量着她。
　　白小菀正是娉娉袅袅的少女年纪，一张小脸宛若莲瓣，五官精致、眼神清澈，偏偏又透出几分和年纪不相衬的稳重，看起来很是特别。
　　当然了，最特别的是，白小菀的模样，分明就是表姐和表姐夫合在一起的样子。
　　只可惜，表姐和表姐夫都死了。
　　而白小菀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流落到了民间，又阴差阳错的回了京城，还和世子扯上了瓜葛，并且马上就要做他的儿媳了。
　　连文刚在心里叹息道，“表姐，当初你不肯嫁给我，非要嫁到苏家。结果你的丈夫死了，女儿流落到民间乡野，你也在宫廷里香消玉殒了。这样的人生，恐怕是你当初不愿意见到的吧？唉，造化弄人啊。”
　　“父王，你怎么了？”上官天寰见梁王久久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哦，没事儿。”梁王摆摆手道：“既然来了，你就带小菀去府里随便逛逛吧，算是认一认路。等下晌午吃顿饭再走，你亲自送她回去，路上小心点儿。”
　　很是关怀的样子。
　　上官天寰心下诧异，但是不好问。
　　白小菀还觉得梁王脾气好，好相处，起身道谢，“今儿打扰王爷了。”指了指外头，“头一次上门，我准备了一些薄礼，还望王爷笑纳。”
　　梁王笑道：“你真是太客气了。”
　　白小菀笑了笑，跟着上官天寰一起告退出去。
　　哪知道刚走到门口，梁王又叫住儿子，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你屋子里剩下那两个姨娘，就送去王妃那边。既然王妃身子不适，她们也闲着，就让她们服侍王妃好了。
　　上官天寰惊讶极了。
　　就在昨天，父皇还不太满意她和白小菀的婚事，不太愿意让他把姨娘们送出去，搬出一大堆子嗣的道理，怎么现在突然就改主意了？而且，还帮着他想办法。
　　白小菀的身份到底有什么问题？越发的叫人深思了。
　　不过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有些事，当着白小菀的面说肯定不合适。因此欠了欠身，便领着白小菀出了书房，一路朝着内院走去。
　　白小菀说道：“横竖我都要嫁给你了，也不急在这一两天逛王府的园子，今儿饭就不吃了。你送我出去，我想去铺子里面瞧瞧，然后回家吃饭。”
　　上官天寰却舍不得让她走，“好不容易来了，吃顿饭，你着急做什么。”
　　“才不是着急。”白小菀嘟着嘴，“我不想到处乱逛，万一碰到你的姨娘们不尴尬啊？等你把她们都送走了，再说吧。”
　　上官天寰眉头微皱，“她们都在屋子里，不会出来的，碰不上。不过你要是不情愿，咱们也不急在这会儿，省得瞎逛让你累了。不如，先到我的书房去歇会儿吧。”
　　白小菀犹犹豫豫的，正在纠结，忽地瞧见假山后头蹿出来一个男人！待她定睛一看，不由吃惊道：“三郡王……，你、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就觉得自己傻了。
　　这是梁王府啊，碰到楚烨才是正常的。
　　楚烨穿了一身上玄下赤打扮，搭配暗纹金边，衬得他的容颜越发俊美妖孽。只不过，现在他的眼睛好似要喷火，看着白小菀怒道：“你怎么会来王府？”又看向上官天寰，仿佛领悟了什么，“你……，你答应他的求婚了？！”
　　白小菀莫名有点心虚。
　　可是上官天寰也看着她，微笑道：“小菀，告诉他，让他死心。”
　　白小菀不能不答，再说也瞒不住的，只能对楚烨说道：“是啊。我们准备订亲了，今儿……，是过来拜会王爷的。”
　　“你、你……”楚烨气极了，指着她，“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上官天寰怒道：“老三，你放尊重点儿！”
　　“呵呵。”楚烨气得想要杀人，目光在他们俩的身上扫过，咬牙切齿道：“我早就应该知道，女人的话不可信！前几天，还跟我说什么不愿意成亲，怕惹恼了世子被杀，又说担心什么没有了自由。结果一转脸，就跟这般厚颜无耻的亲热上了！”
　　白小菀脸色微变，也有点火气，“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上官天寰却是将她往身边一拉，搂在身侧，然后冲着楚烨冷笑，“你是不是傻？我和小菀怄气的几句话，你就当真？你以为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感情，是会因为这点小误会，然后就分崩离析的？你就有机可趁了？呵呵，真是可笑！”
　　白小菀看着楚烨，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她和上官天寰闹矛盾，不应该把楚烨牵扯进来的，因此缓和口气，说道：“三郡王，之前我只是一时气话。后来世子跟我解释了，我想出门他会陪着，生意照做，只要方式方法得当就行。现在我们的误会已经消除……”
　　“消除？！”楚烨红着眼睛，怒道：“那我心里的怒火怎么消除？！”
　　要不是白小菀给他希望，他又怎么会高兴了那么多天？现在看在白小菀和上官天寰卿卿我我的，他之前的高兴、激动，完全就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成了一个傻子！
　　楚烨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前一把抓住白小菀，把她直接给带走！可是有上官天寰在跟前，又是在梁王府内，这样做肯定是行不通的。
　　楚烨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能让白小菀和上官天寰心中生出嫌隙。
　　他冷冷笑道：“小菀，之前你在漠北的时候，和我在西北军营一起的事儿，还没有告诉世子吧？还有我们回到进城以后，你躲在京城好几个月，这事儿……，也没有告诉世子吧？哈哈，被我猜中了啊。”
　　白小菀脸色大变，有些慌张，赶紧转头去看上官天寰，“我……”
　　楚烨却大笑着走了。
　　上官天寰看着楚烨远去的背影，再回头看向白小菀，表情有些复杂，眼神闪烁了半晌，才开口问道：“老三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毒计
　　白小菀心里轰的一下，脑子发热，可是嘴上却没有推诿，“嗯，是真的。”
　　“你……”这下子，轮到上官天寰气得想杀人了。
　　白小菀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她曾经迟疑、彷徨，对于嫁进梁王府的抵触都是真的，不是楚烨编的。之前瞒着上官天寰，还能说是为了不让两人吵架，今儿要是当着他的面撒谎就不合适了。
　　上官天寰脸色阴沉，问道：“你不是和皇甫焱去南洋了吗？怎么又去了西北。”
　　白小菀摇摇头，“没有，我们从来都没有去过南洋。之前，的确是说要去的，可是我想自己清净一会儿，怕你找来，就换了路线去西北了。”
　　上官天寰咬牙道：“那你也应该和皇甫焱在一起啊！怎么又和老三在一起了？！”
　　白小菀便把萧翎儿的事说了，“偏生不巧，遇到萧翎儿闹事惹出乱子。后来……，我还差一点被狼给咬死，是三郡王救了我。他自然不愿意让我再和皇甫焱在一起，便把我带走，连皇甫焱都不知道消息。”
　　“那后来呢？！”上官天寰怒道：“就算前面你阴差阳错，被三郡王带走了。后面回了京城，为什么还要躲着我？近在咫尺，你却故意避而不见！”
　　白小菀听他发怒，也是委屈，“你要我怎么见你啊？一会儿萧家的姑娘要嫁给你，一会儿顾家的姑娘要嫁给你，梁王妃恨不得撕了我！你府里，还有好几个姬妾。我……，难道我就只配那么卑微，不管怎样，都要死皮赖脸缠着你啊。”
　　“你的意思，你曾经想和我分开？！”上官天寰一把抓住了她，咬牙问道。
　　“你放开我！”白小菀也忍不住恼火了，又是委屈，又是生气，“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动不动就不能好好说话，叫我怎么想？你还说，还说……，有可能会杀了我？难道我就那么下贱，不管你如何对我，都不能想着离开？都非得跟着你？你扪心自问，我到底图什么啊？就为图了被你欺负吗？！”
　　“我欺负你？！”上官天寰气笑了，“为了你，我得罪了萧家，得罪了顾家，甚至还把王妃给送了出去。你觉得，王妃会对我的作为善罢甘休吗？为了你，我把姬妾都遣散，甚至还死了一个，我说什么了吗？我到底还有那点对不起你？竟然让你想着离开！”
　　白小菀扭脸道：“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意思？你要悔婚？！”上官天寰怒不可遏，可是突然想到，他和白小菀都还没有订婚，也谈不上悔婚。但是，却因此更加生气了，“你休想！我告诉你，今生你活着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
　　白小菀气得不行，“你就是这么霸道！什么都你说了算！”
　　上官天寰理直气壮地回道：“我是你男人，当然我说了算！”
　　就这样，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白小菀回去以后，气得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天亮，都没有睡着。至于上官天寰那边睡不睡的着，她已经懒得管了。
　　几天后，春燕和玉溪成亲。
　　春燕和玉溪一家子，都不是豪门大户，自然不想讲究那么多花头名目，免得浪费银子。还不如剩下来，以后过小日子花呢。
　　因此换八字、挑吉日、下聘礼，以及举行婚礼，全都火速一起进行了。
　　春燕娘家已经没人，白小菀便让婉府当她的出嫁的娘家，让嫁妆从婉府走出去，这样风光有体面。春燕和刘嫂一家都是很愿意的，对白小菀再三道谢。
　　因为成亲大喜事，刘家特意在京城偏僻的地方买了宅子，一进一出，不算大，但是一家子人住刚刚好，也算是从婉府搬出去了。
　　毕竟他们不是婉府的卖身奴婢，长住着，也不是个道理。
　　至于春燕，虽然一直被白小菀带在身边，但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店铺，并不负责白小菀梳头打扮这种事儿。春燕去了玉溪家，对白小菀来说影响不大。而最近几天，白小菀因为烦心和上官天寰的事儿，根本就没有心思琢磨春燕。
　　她耐着性子，让春燕从婉府出了门，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然而，在玉泉山庄的梁王妃，却觉得人生噩梦刚刚开始！她原本是梁王府的王妃，在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偏偏一着不慎，让世子发现了她下毒的事儿，继而被梁王强行禁足。
　　现如今，居然还为了白小菀要嫁给世子，把她赶到了玉泉山庄！她连王府都不能呆了！这叫她如何能忍？如何能够平静？简直恨不得生撕了白小菀！
　　可是现在她在玉泉山庄，被世子的人严密监视，实在是很难出手。
　　梁王妃反反复复的琢磨了好几天，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她不能对白小菀出手，那就找对白小菀有仇的人出手，只要杀了白小菀，效果也是一样的。
　　她想到了之前那个消息。
　　梁王妃朝心腹嬷嬷问道：“之前你说，那个前岷县县令的女儿秦妍，是跟白小菀有过节的对不对？确认了吗？”
　　“确认！”心腹嬷嬷笃定道：“老奴一直派人盯着世子和婉县主，他们和秦妍争吵，那是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因为秦妍有身孕，被萧五爷护着，指不定早就把秦妍收拾了。”
　　梁王妃皱眉道：“既然有仇，那也不能因为秦妍怀孕，就放手了啊。”
　　“这……”心腹嬷嬷迟疑了一下，才道：“要不……，王妃把五爷叫来问一问，他应该更加清楚。或许，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隐晦。”
　　梁王妃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不行，我要是见了老五，世子那边肯定就有防备了。你派个人，去老五那边打听一下，就说是我想问的，他不会不说的。”
　　心腹嬷嬷应道：“好，奴婢明白。”
　　正如梁王妃笃定的那样，萧五爷对此毫无隐瞒，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心腹嬷嬷收到消息，赶紧来回梁王妃，“五爷说了，他已经答应了世子和婉县主，等秦妍生了孩子，便说她产后血崩将其处死。”
　　“嗯？那孩子呢？”梁王妃问道。
　　“孩子抱给萧五奶奶，对外就说是五奶奶生的。”
　　“哦，我明白了。”梁王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五奶奶一直都没有生育，就算不是不能生，一时半会儿也生不了。所以，干脆让五奶奶假怀孕，再让秦妍去母留子，这下子就皆大欢喜了。”
　　“就是这样。”心腹嬷嬷点头，然后又不解的问：“可是，王妃打听这个做什么呢？那秦妍现在已经不是县令之女，而是青楼女子出身的姨娘，没啥用处啊。”
　　“怎么会没有用处？！”梁王妃轻声嗤笑，嘴角勾出一抹狠毒之色，“你想想，要是秦妍知道自己生完孩子就会死，心里该多绝望？如果我能保证，她只要替我杀了白小菀，就会留下她一条命，她会不会动心呢？！”
　　心腹嬷嬷听了这话，当即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啊。”继而又是犹豫，“可是，秦妍既然能从粉头变成姨娘，肯定也不是傻的。王妃的话，她……，怕是不一定相信呢。”
　　“不信也得信！”梁王妃冷笑，讥讽道：“她没有别的选择。除了我，给她伸出一条橄榄枝，难道还有别人会救她吗？如果她真的能杀了白小菀，我便让人送她出京城，剩下的看她自己的命，也不是不可以。”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找人联系秦妍。”心腹嬷嬷郑重应道。


第四百一十八章 计谋
　　萧家，某一处院落内。
　　秦妍看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心下得意。特别是肚子里孩子已经胎动了，时不时的，小手小脚踢腾那么一下，真是叫她心花怒放。
　　不是她特别爱孩子，而是这个孩子，会让她后半辈子带来荣华富贵啊！
　　萧五爷膝下无子，她这个孩子生下来，可就是庶长子了！想到一个庶子，秦妍的脸色稍微难看了一些，她这辈子都没法明媒正娶了。
　　特别是，一想到萧五奶奶也怀孕了，心里就更加恼火。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的孩子抢在了前头，占了长子，这是别人比不了的。至于说萧五奶奶怀孕，会生下嫡出的孩子，可也未必是儿子啊。
　　只要她生了儿子，萧五奶奶生了闺女，那还不是她最占便宜啊。早说，凭着她一个罪臣之女，又曾经流落，能在萧家立足，说起来已经是很幸运了。
　　秦妍来萧家这段时间，已经把萧家的人事打听的七七八八。特别是萧五爷和萧五奶奶，两人一直感情很淡，可谓相敬如冰。
　　所以，只要她生下庶长子，就有机会扳倒萧五奶奶！
　　秦妍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咚”响，但是很快，就有人来打碎她的美梦了。
　　并且，还带给她一场噩梦。
　　“姨娘，外头有个小厮送来一封信。”丫头进来说话，手里捏着一封密封的信件。
　　“信？”秦妍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送信给她？不过反正也不要紧，再说她每天呆在后院备孕很是无聊，便接了信，倒要看看是谁送来的。
　　她信封，抽出信纸，展开一看就变了脸色！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五奶奶假孕，待你生产后留子去母。”
　　秦妍顿时被惊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可是她也是后宅长大的姑娘，她爹做县太爷的时候，家里自然不会少了姨娘通房，那些勾心斗角是见多了的。
　　仔细一想，这事儿虽然离奇，却是完全有可能的啊！
　　本来她就觉得奇怪，萧五爷那样的人，怎么会去睡没有感情的萧五奶奶？一把年纪又不貌美，怎么看都不符合萧五爷的性子啊。
　　之前还想着，可能是萧五爷给萧五奶奶一点正妻体面，偶然留宿，所以才让五奶奶怀了孕。
　　现在才知道，原来萧五奶奶根本就没有怀孕！是看上了她的肚子，打量着她生了孩子，就把孩子给抱走，冒充是嫡出的孩子！
　　不仅如此，还要趁机杀了她！
　　女子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有个意外，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这个蛇蝎毒妇！”秦妍气得站了起来，因为肚子大，猛地起身还晃了一下。不过她很快稳住了身形，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咬牙道：“休想！休想得逞！”
　　等着，她这就去告诉萧五爷，揭穿萧五奶奶的真面目！
　　秦妍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
　　丫头却拉住了她，说道：“那个送信的小厮还说了，信上的事儿，五爷是知道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秦妍惊呆了。
　　这消息，简直比她得知五奶奶要害她，还要更加震惊。
　　“那送信的小厮就是这么说的。”丫头清了清嗓子，重新道：“说是姨娘打开信封以后，如果急着去找五爷或者五奶奶，就让把这话告诉姨娘。还说了，姨娘之后要想解决麻烦，就在明天赶去皇觉寺一趟，自然会有人跟姨娘联系的。”
　　秦妍一下子坐了回去。
　　她的心，像是被寒冰水彻底浇了个透，也凉了个透！
　　萧五爷知道！
　　五爷知道！
　　甚至，这个主意就是五爷想出来的。
　　若不然，依照五奶奶那不得宠又老实的性子，应该不敢这么做。她真傻啊，居然相信萧五爷对她有几分真心，真是傻透了。
　　萧五爷本来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哪有真心？
　　即便有，在那次遇到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的时候，得知了她曾经流落，又见她得罪了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真心也肯定化作泥水了。
　　是了，萧五爷嫌弃她的卑贱身份，嫌弃她得罪了贵人，所以要趁机除掉她！
　　秦妍的心像是被针猛地刺了一下，疼，生疼！
　　不过，她却没有眼泪。
　　她的眼泪，早就在父亲入狱家破人亡的时候，彻底哭干了。她的眼泪，早就在流落日日卖笑的时候，彻底哭完了。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不公平？！
　　连一个安身之所都不给她！
　　秦妍欲哭无泪，心中则是满满的浓烈恨意，恨不得把眼前一切都毁了。
　　可是她咬牙许久，却缓和了神色，打赏了丫头几两银子，笑道：“今儿的事辛苦你了。下去以后，就忘了这事儿吧。不然要是叫五奶奶知道了，歪派我一个和外人私相授受的罪名，你我都担待不起。”
　　丫头在送信小厮哪里得了银子，又在秦妍跟前得了银子，如何会乱说话？而且说了，她肯定也不会有好下场。
　　因此心花怒放的拿了银子，连连保证，“姨娘放心，我的嘴嘴严了，就是做梦也不会说的。”
　　秦妍努力微笑，“嗯，你下去吧。”
　　她现在有了身孕，一直都没机会服侍萧五爷，所以两人关系也淡了不少。但是，她怀着萧五爷的孩子，萧五奶奶又是假孕，想请萧五爷过来还是容易的。
　　到了晚上，萧五爷在外头浪荡回来，听说秦妍找他，便醉醺醺的过来了。
　　“五爷，奴奴好想你呢。”秦妍少不得发发媚功，甜得腻人，把萧五爷哄得舒舒坦坦的，继而扶到了榻上。然后萧五爷酒后迷人眼，秦妍又故意勾搭他，两人便搅和在了一处，自然有许多难以描画的事情。
　　萧五爷半醒半醉的看着她，笑道：“当心你的肚子。”
　　不过，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再加上，秦妍使出里的百般手段，把萧五爷伺候的舒舒坦坦的，顿时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明天让秦妍去皇觉寺祈福。
　　横竖秦妍最近老实，上官天寰和白小菀也没空管她，萧五爷自然不会太紧张。再者，秦妍想去上香为孩子祈福，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第二天，秦妍便顺顺利利的出了门。
　　等到了皇觉寺，自然有人接应，秦妍很快就见到了萧妈妈。她听对方说完身份，顿时吃惊不小，“你……，你真的是梁王妃身边的妈妈？”
　　萧妈妈冷笑道：“还有假的？再说了，是真是假，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
　　秦妍根本别无选择。
　　她也明白，她这样的身份没啥好骗的。
　　萧妈妈见她老实了，才开始说正事，“王妃现在待在玉泉山庄，不方便见你。不过，说起这件事儿，要不是因为世子和婉县主，王妃也不会留在山庄孤苦度日。所以，现在她不方便出面，就想找你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秦妍隐隐猜到了什么。
　　“当然是杀了白小菀！毁了世子！”萧妈妈咬牙切齿的，和梁王妃一样痛恨他们，“世子对白小菀情深义重，只要白小菀一死，世子必定伤心难过，甚至一蹶不振。不管他是生病也好，伤心也罢，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意思是，梁王妃会处理备受打击的世子。
　　秦妍不是不懂，却摇头，“可是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杀了白小菀呢？她现在婉县主，身边不说侍卫，就是丫头婆子们也一大群，我根本无法靠近啊。”
　　萧妈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努努嘴，“喏，你的肚子就是武器！”


第四百一十九章 陷阱
　　秦妍不明白，自己的肚子怎么就成了武器？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迟疑道：“是想让我去找白小菀，然后碰瓷，说是她害得我的……，小产？”
　　小产二字，对于怀孕的女人多不吉利啊，她说出口都觉得不舒服。
　　萧妈妈却点头道：“正是如此，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秦妍连连摇头，“不不不！就算这样能成功的陷害白小菀，那我的孩子也没了啊。我的孩子，是我后半辈子的依仗……”继而想到，萧五爷和萧五奶奶都打算去母留子了，还谈什么后半辈子的依仗？这个孩子是她的催命符。
　　萧妈妈见她说不下去，若有所思，不由嗤笑道：“你不听话，非要留着这个孩子，倒时候只怕孩子刚落地，你就要产后血崩而亡了。”
　　秦妍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萧妈妈继续道：“你看着也是一个聪明人，这道理就不用我多说了。孩子留下，你回了萧家肯定活不了。要是想活命，趁着今儿出来了，我们把你送下山，到婉府跟前闹个翻天。到时候，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我们就会安排人把你送走。”
　　秦妍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又怎么确认你们守信？到时候，我的孩子没了，你们不管，白小菀还不把我搓磨死啊！就算白小菀绕我一命，萧五爷和萧五奶奶也不会放过我的。甚至，你们为了杀人灭口，就先动手了。”
　　萧妈妈啧啧两声，笑道：“你还挺有脑子的，不过……，你有选择吗？你要是不愿意，王妃大不了另外想法子对付白小菀。而你，等下回了萧家，等待你的就是去母留子！我给你一个时辰考虑，想好了，就告诉我。”
　　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秦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咬了咬牙，“万一，万一……，你们是在骗我呢？五爷、五爷一向都对我很好的，不会那么狠心。那个五奶奶年纪又老，又没姿色，五爷怎么会为了五奶奶，就害了我的孩子？！”
　　“嗤！”对方一声嘲笑，“五爷当然不会是为了五奶奶。可是，你得罪了世子和婉县主，你以为五爷还会留着你？真当自己是倾国倾城了啊？不过是一个粉头！”
　　这句话，一下就把秦妍给击中了。
　　虽然她心里存了一丝侥幸，可是眼下被人家点破，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她得罪了白小菀和上官天寰是事实，凭着萧五爷的本事，根本拦不下来。而白小菀和上官天寰没动作，本身就很奇怪。
　　如果是在萧五爷去母留子，免得脏了手，自然也就说得通了。
　　她虽然以前是县令之女，但是后来流落青楼，非要洗脑说萧五爷多爱她，她自己也不相信。更不用说，自从她遇到白小菀之后，回了萧家，萧五爷就一直借口她有身孕，很少到她的屋子里去了。
　　这样的态度，根本不可能为了她，宁愿得罪婉县主和上官天寰的。
　　而在那之后没多久，萧五奶奶突然怀孕，也是蹊跷。怎么会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刚刚在她和白小菀争吵之后，萧五奶奶就怀孕了呢。
　　而且，在这之前，萧五爷根本就不再萧五奶奶屋子里过夜。
　　那时候，萧五爷突然去留宿一晚就有了。
　　秦妍想不下去了。
　　她一头冷汗津津，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但是却扶着心口，喘气道：“毕竟我肚子有些大了，今儿又知道了这么多事儿，你让我缓缓，再下山。”
　　萧妈妈却没有太多的耐心，说道：“我现在去叫人预备马车，你歇片刻，等马车好了就即刻下山。到了城里，马车会送你到婉府，下了马车，你自己好生唱戏就是了。”
　　秦妍点点头，“好，我知道。”
　　萧妈妈冷笑了一句，“记住！你失败了，王妃还可以选别人，对付白小菀的办法多得是。但是你，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秦妍咬了咬嘴唇，神色痛苦，“我知道，行了，你不用再说了。”
　　萧妈妈甩着袖子出去了。
　　秦妍目光闪烁，等人走远了，把门关上，掏出一块帕子扑在桌子上。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心一狠，用金簪扎破了手指，滚出血珠儿却不擦。
　　而是在帕子上写了三个字，梁王妃。
　　等萧妈妈回来说马车备好，秦妍已经将干了的血书藏在怀里，然后跟着萧妈妈出去。寺庙里面有人安排，从后门下山，一路马车回城到了婉府。
　　秦妍扶着肚子，缓缓的下了马车。
　　到了婉府跟前，朝着门上小厮后笑道：“我是你们婉县主以前的朋友，今儿来了京城，想见她一面，麻烦进去帮我通禀一声。”
　　门上的人见她穿着打扮还算富贵，瞧着像是谁家的少奶奶，或者姨太太，再者听说是婉县主的朋友，便没有拒之门外。
　　而是问道：“姑娘姓甚名谁？进去了，怎么通报啊。”
　　秦妍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姓李，在家里行三，你一说，婉县主就知道了。”她没有说自己的真名，免得白小菀一听她的名字，就不见了。
　　而小厮也没疑心，女子的闺名的确不能随便说、
　　“劳烦了。”秦妍将一个荷包塞到对方的手里，然后低声道：“劳驾，进去以后打开荷包看一看，不会亏待你的。”
　　小厮觉得她怪怪的。
　　不过捏着荷包轻飘飘的，莫非是放了银票？那么最少也是十两银子了。
　　这可是一笔小横财啊。
　　“行，进去给你通报。”小厮进了大门里面，走了一段儿，方才打开荷包一看，里面居然藏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巨款啊！
　　平常门上来客打发，不过几钱银子的，多也就三、五两罢了。
　　没想到，今儿这位姑娘如此大方。
　　小厮正在高兴，忽地发觉荷包里还有一张手帕，赶紧打开了看。
　　上面写着三个鲜红的大字，梁王妃！
　　小厮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想到婉县主和梁王妃的那些不对付，当即变了脸色。赶紧把这个手帕塞回了荷包里，急匆匆的跑到内院，找到丫头，“这个荷包是外面一个姑娘送来的，说是婉县主的朋友，姓李，家里行三。事关重大，赶紧亲自交给婉县主。”
　　丫头当即拿了荷包去找白小菀。
　　白小菀正在屋子里闲着，吃吃话梅，嗑嗑瓜子儿。
　　见丫头一脸慌张的神色，不由奇怪道：“怎么了，有事儿？”
　　丫头便把荷包交给她，“门上的人送来的，说是有要紧事儿。”又把小厮的话重复了一遍，“具体是什么，县主看看应该就知道了。”
　　白小菀觉得奇奇怪怪的。
　　不过还是打开荷包看了，抽出手帕，看着上面用鲜血写的“梁王妃”三个字，不由花容失色，这是……，什么意思？又要起什么妖风了？！
　　当即朝那丫头问道：“送东西的人呢？”
　　丫头回道：“人还在门口等着。”
　　白小菀知道里面肯定有文章。
　　当即叫上了两个侍卫跟上，出了二门，见到了门上传话的小厮，问道：“这东西是什么人送来的？说什么没有？”
　　小厮忙道：“是一个年轻的妇人，长得挺俊的，说是县主的朋友。”
　　她的朋友，还是女的？白小菀想不出来是谁。
　　不过她也没啥可担心的，反正是在婉府，身边还有好些侍卫，即便有啥图发情况也不怕，因此领着侍卫们出去了。
　　一到门口，白小菀就看见了秦妍，顿时惊呼，“秦妍？居然是你！”


第四百二十章 就计
　　“小菀，你听我说。”秦妍不等她撵人，便快步的冲了进来。
　　白小菀见对方挺着一个大肚子，生怕有什么好歹，再污蔑她，当即连连后退。然后朝着侍卫一挥手，“拦住她！别让这个女人捧着我。”
　　两名侍卫当即上前，人高马大的，将秦妍挡一个密不透风。
　　白小菀在后面冷哼道：“干嘛？你挺着一个大肚子，想来害我啊。”
　　秦妍的脸色变了变，赶忙笑道，“小菀，你看你说的，咱们朋友一场，我怎么会害你？我这不是有事儿吗？东西你收到了吧。”
　　白小菀气得冷笑，“我什么时候跟你是朋友了？！荒谬！”不过想到那张梁王妃的血书，眼珠子又转了转，什么意思？难道是梁王妃派秦妍来做什么不成？可是即便是如此，秦妍送血书给她做什么？又不可能帮着她。
　　因此不客气道：“你到底在捣什么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秦妍，“…………”
　　侍卫，“…………”婉县主你这么美，说什么都对。
　　白小菀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她本来就心情欠佳，没心思跟别人啰嗦，再者看着秦妍更是警惕防备，不耐烦道：“不说我走了啊。”
　　秦妍看了看周围的人，顾左右而言他，担心道，“要不咱们进去说？”
　　白小菀却看着她的肚子，不想进去，说道：“谁知道你玩什么鬼把戏？等会儿进去了，你喊着自己被我碰了，小产了，赖在我身上怎么办？”
　　秦岩急道：“小菀，我没有撒谎。不信，你让这两位会功夫的侍卫去哨探一下，王府外头就有梁王妃的人，他们正等着我闹出小产，然后陷害你了。你想想，萧五爷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儿的，我也没本事派人监督婉府啊。”
　　白小菀朝一个侍卫递了个眼色，“去瞧瞧。”
　　侍卫当即从侧门出去打探，一会儿回来，低声道：“外面的确有几个不安分的人。”
　　白小菀这才往旁边挪了几步，“好了，说吧。”
　　这样一来，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离大门口又不远。而且两名侍卫依旧挡在前面，秦妍想伤害她也不可能。
　　“小菀，我是真心求你的。”秦妍赶紧说话，她知道梁王妃的人在门外，不敢靠得太近，听不见这边说话。于是压低了声音，一口气说道：“梁王妃派人来找我，叫我用小产的办法陷害你，不然就杀我灭口。我没办法了，所以才来求你救我。”
　　白小菀听得一头雾水，咂舌道：“不是吧。你好好的呆在萧家养胎，跑出来做什么？梁王妃怎么又盯上你了？”
　　秦妍飞快道：“上次我和萧五爷在听书楼的时候，不是得罪了你和世子爷吗？所以，萧五爷打算去母留子，将我的孩子送给萧五奶奶，然后处置了我。梁王妃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个消息，要我听她的话，用小产的事污蔑你，剩下的就不用管了。那边答应我，只要我办成了这件事，就会把我平安送出京城。”
　　白小菀听了冷笑，“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秦妍一脸苦涩，难过道：“小菀，我又不傻，做了这种事怎么活啊？别说世子和你不会放过我，就是梁王妃，肯定也会杀人灭口的。小菀，求求你看在我们同乡一场的份上，看在我今天告密的份上，就饶我一命吧。”
　　白小菀不置可否。
　　她讨厌秦妍，可也不一定非要对方死，只要远远的不惹她心烦就行了。
　　秦妍继续哭诉道：“萧五爷见得罪了你们，又知道我曾经流落青楼的身份，就更是嫌弃了。这些日子，他借口我怀孕，把我扔在后院不闻不问。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不能服侍他，所以他冷淡，现在才知道竟然这般狠心……，居然，居然要我死。”
　　一边说，一边眼泪哗哗的落。
　　白小菀却丝毫不动容，蹙眉道：“我不是男人，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
　　秦妍之前几次三番陷害她，就算她没事，也是厌恶透了对方。又怎么会因为秦妍哭几下子，就去同情了？再说，要不是梁王妃和萧五爷都逼得紧，秦妍没了活路，也绝不会跑来告密找她帮忙。
　　要是有可能，秦妍肯定巴不得把她踩到脚下呢。
　　因此催道：“还有什么？赶紧说！”
　　秦妍当即擦了擦眼泪，接着道：“前几日，我收到了梁王妃那边的消息，才知道了萧五爷的打算。今儿去了寺庙里，和梁王妃身边的贴身妈妈碰面。那萧妈妈说，横竖我留在萧府都是活不成的，孩子也不是我的。不如借着这个孩子过来陷害你，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她央求道：“小菀，该说的我都说了，救救我啊！”
　　白小菀的心思转了转，看来梁王妃这次去了玉泉山庄，不甘心啊。
　　呵呵，再者听说世子要和她订亲了，心里自然就更难受了。梁王妃自己不方便出面，就叫了秦妍过来，以为这样就能陷害她了，搅黄她和世子的婚事？还是别有阴谋？
　　不管这么说，现在都已经提前知道了。
　　秦妍见白小菀的神色有所松动，忙道：“小婉，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哀求道：“可是，我也没有害着你什么，反倒把自己给送到了青楼。那地方，真不是人能呆的，呜呜……，求你，看在我已经是脚下泥的份上，看在我这次通风报信的份上，饶了我一命吧。”
　　白小菀没有理会她，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办？
　　秦妍还在哭哭啼啼，哽咽道：“小菀，现如今你都已经是婉县主了。我这样卑贱的人，怎么敢再算计你？只要你饶了我的这一次，我以后……，以后一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来京城，只求活下一条命就行。”
　　“小菀，梁王妃这次陷害你，我可以帮你作证。”
　　“你们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只求活命。”
　　白小菀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其实心思在飞转。
　　现在揭穿梁王妃的话，没有证据。而且，梁王妃一计不成，肯定还会再生一计，倒不如……，将计就计！也许，还能钓出大鱼来。
　　如果梁王妃死了，她嫁去梁王府，也就真正的轻松了。
　　梁王妃一天不死，她和上官天寰就一天不能安心。
　　因此想了想，看向哭哭啼啼的秦妍说道：“即便你过来给我报信，王妃那边也是无凭无据的，这样子我也不能指证他什么。除非……”
　　秦妍忙问：“除非什么？”
　　白小菀凑过去，在她耳边飞快的说了几句，然后直起身子道：“如果你能把这事儿办成了，咱们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继续留在萧家继续做姨奶奶，当然是不行，我会帮你安排一个地方，等你生产完把孩子留给萧五奶奶，然后送你离开京城。”
　　秦妍的眼睛顿时亮了，激动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白小菀呵呵一下，“你放心，我不仅会送你离开京城，到时候还会给你安排一门合适的亲事，让你好好过日子的。不然让你随便浪荡，一则害了你，二则我也不能够放心。”
　　秦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亲事？她还能有亲事？还能嫁人。
　　“你别不信。”白小菀说道：“依照你的身份，嫁到好人家自然是不行的。不过要是外省的小户人家，缺银子的，嫁过去做个少奶奶还是可以的。你的身世没人说，别人不知道，我会另外帮你安排一个身份，放心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 小产
　　秦妍思量片刻，咬牙道：“婉县主，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她也担心白小菀骗她，可是比起知道性情的白小菀，梁王妃肯定是更危险的。再者，白小菀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能有多狠心呢？若是狠心，早在之前说书楼遇到那次，就找人把她给杀了。
　　所以，她的心里生出求生的希望，却又不敢百分之百相信。
　　白小菀不耐烦的看着她，没好气道：“你爱信不信！说得难听点儿，除了我，你现在还能相信别人吗？要不，你去相信梁王妃好了。”
　　秦妍才不敢相信梁王妃呢。
　　梁王妃若是善茬儿，又怎么会和世子斗法，把自己斗出了梁王府？堂堂王妃，若不是做了狠心毒辣的事儿，梁王怎么会撵了发妻？不用细想，都知道里面的凶险。
　　白小菀哼道：“我的确是讨厌你的。可是……”
　　可是当初秦妍让毒蛇咬他，说起来也是上官天寰的命令，要是追究秦妍，那么上官天寰岂不是更该死？至于后来在淮安，秦妍算计了她一番，却也没成功，还把自己弄到青楼去了。心里便是又再多厌恶，也没必要再穷追不舍。
　　只要秦妍能够听话，只要能够扳倒梁王妃，就给秦妍记上一功，留她一条活路吧。
　　但这些话，却是不好宣之于口。
　　白小菀语音顿了顿，咬牙道：“反正我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以后……，只要你去了他乡远远的，安分的过日子就行了。”
　　她是婉县主，才不怕一个卑贱的秦妍呢。
　　秦妍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哽咽道：“小菀，以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猪油蒙了心。现如今，我也算是遭到报应了。你放心，一切就按你说的做。只求你放我一条生活，往后下半辈子，我给你立长生牌位，天天烧香。”
　　白小菀脸都黑了，“用不着！”
　　秦妍，“呃……，好好好，不乱烧香。”
　　婉府外面，梁王妃的人一直听着动静。
　　先是瞅着婉县主认出了秦妍，继而不知道秦妍说了什么，婉县主竟然让她进门了。进门了好啊，就是进门了小产才说不清楚呢。
　　只是……，两人说话的时间稍微有点久了。
　　梁王妃的人等着着急，正犹豫着，要不要闯进去，忽然就听见里面一声惨叫，“啊！我的肚子！婉县主，呜呜呜……，你害了我的肚子！”
　　紧接着，是白小菀的怒斥声，“你少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梁王妃的人听得心花怒放。
　　成事儿了！
　　他们才不管秦妍是自己撞上去的，还是被婉县主推倒的，只要小产了就行！当即带着人冲了上去，嚷嚷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朝门里一看，秦妍坐在地上，裙摆下面是一滩鲜红的血迹，正在哀哀的哭，“婉县主！你好狠的心啊！就算我和你有些过节，但是……，孩子却是无辜啊。你怎么能，怎么能亲手害了我的孩子，呜呜呜……”
　　梁王妃的人顿时叫道：“哎哟！烟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这番戏原本是商量好的，秦妍虽然改了剧本，但是这段还是照着原样的唱，扭头哭道：“婉县主害了我，她推我，我的孩子……，没了。”
　　白小菀当即怒斥，“放肆！分明是你故意往我身上撞，又自己跌倒在地，怎么怪我？再说了，就算你见了血，也未必小产，少来赖我！”转头吩咐，“快快快！叫大夫来！”
　　没想到，大夫来了，诊脉以后却道：“这位姨娘的确小产了。”
　　“啊？！”白小菀很是吃惊。
　　梁王妃的人自然得意。
　　秦妍更是大哭，用力嚎道：“五爷！五爷给我做主啊。”
　　白小菀一脸头疼的样子。
　　梁王妃的人不急着去搀扶秦妍，反而跟着叫嚣，“婉县主，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等下萧家来人，一定跟你没完！”
　　不一会儿，萧家还真的来人了。
　　这是梁王妃跟萧夫人商量好的，只要秦妍这边小产，就立马来人找白小菀的麻烦。至于秦妍肚子里的一块肉，萧夫人才没放在心上。萧五爷是庶出，秦妍是青楼女子出生，这孩子生下来，还丢了萧家的脸呢。
　　萧夫人气势汹汹的赶过来，却假装为秦妍做主，怒声道：“婉县主，你未免太过分了！烟姨娘是我们五爷的小妾，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萧家的骨肉，你居然敢谋害！”
　　萧翎儿一直没有回来，和白小菀脱不了干系，萧夫人对白小菀简直恨之入骨！只不过白小菀身份不一般，平时又有上官天寰护着，不方便下手罢了。
　　最近听说，上官天寰和白小菀要订亲了。
　　那还了得？要是白小菀做了世子夫人，萧家想要再害她，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因此梁王妃这边一说，萧夫人立马答应的飞快，要联手除掉白小菀！
　　当然不是直接杀了。
　　但是，只要闹大了，白小菀做不了世子夫人，以后就方便找机会收拾了。
　　萧夫人满腔的怒火在燃烧，大声道：“今儿这事儿，婉县主你准备怎么交待？！你可知道，五爷屋子里多年都没有孩子，你就这样害了他的孩子，害了我们萧家的骨肉！一命换一命，今儿要你偿命！”
　　偿命是不可能的。
　　但是，先把事情闹大了再说。
　　于是，婉府跟前的热闹，经由萧夫人和秦妍的大哭大闹，再有梁王妃的人在界面故意指指点点的议论散播，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婉县主谋害了萧家姨娘的孩子！
　　上官天寰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算计小菀！有人要算计他和小菀的婚事！至于这个人是谁，呵呵……，还用说吗？肯定是才被逼着搬出的梁王妃！
　　但即便猜得到，梁王妃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据，没用！
　　当务之急，是要化解这个麻烦。
　　不然闹大了，一个谋害萧家姨娘骨肉的女子，怎么配嫁到梁王府？即便嫁了，这事儿也会损害小菀的名声。
　　上官天寰雷霆震怒，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婉府。
　　萧家的人守在婉府门口，萧夫人坐在正厅赖着不走，秦妍虽然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去了偏房安置，方才进门还看到地上一滩血迹呢。
　　“给世子爷请安。”萧夫人面对上官天寰还是怕的，说话稍微客气了几分，但是也忘不了趁机给白小菀上眼药，“世子爷，那个婉县主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那么狠心？既然害了烟姨娘的孩子啊！”
　　上官天寰眸色一沉，“劳烦萧夫人了。”
　　萧夫人没有听明白，陪笑道：“什么劳烦了？”
　　上官天寰冷冷道：“劳烦你闭嘴！”
　　萧夫人，“…………”
　　上官天寰吩咐人，“看住萧夫人，还有院子里所有的人，都不许乱跑！”不管萧夫人是什么脸色，直接大步流星去了后院。
　　白小菀正在叉水果吃，看见他，笑道：“就知道你听见风声会过来的。”
　　上官天寰皱眉，“你还笑？知不知道，这事儿已经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白小菀听了不乐意了，“又不是我的错，你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做什么？一进门，也不问问清楚怎么回事，就先训斥我。”
　　上官天寰知道自己口气太急了，忍了忍，“是我不好，可我就是担心……，这事儿闹得影响我们的婚事。”上前坐下，安慰道：“好了，你别着急了，这事儿我来解决。”


第四百二十二章 逆转
　　“这还差不多。”白小菀哼道。
　　“但是你也不要这么吊儿郎当的！”
　　“…………”
　　“好了，别瞪眼睛。”上官天寰喝了一口茶，一路风风火火赶过来，嗓子都干了。加上方才看见萧夫人就上火，又连喝了两口，方才冷静下来，“说吧，今儿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到尾都不要漏了。”
　　白小菀虽然不高兴，不过眼下不是使性子的时候，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最后道：“反正啊，我都安排好了，就等着鱼儿落网了。”
　　上官天寰听得愣住，继而失笑，“合着我是瞎担心了。”
　　白小菀狠狠瞪他，“就是瞎担心！还训斥我！凶巴巴的！口气一点不好！”越说越来劲，一口气下来，数落个没完。
　　上官天寰却是听得毫不生气，反而笑了。
　　她那娇嗔薄怒的样子，配上她灵动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嘴唇，实在是太可爱了。加上已经没啥可担心的，放松下来，忍不住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狠狠的亲了一口，“刚才是我的错了，现在……，弥补你！”
　　白小菀，“…………”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唔，喘不过气来了。
　　半晌过后，上官天寰才松开了她，回味着她的柔软和香甜，意犹未尽的道：“好在我们就快要成亲了，以后这样的机会多得是，今儿先放过你了。”
　　“呸！”白小菀红着嘴唇啐道。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就听见门外丫头喊道：“婉县主，王妃娘娘来了。”
　　至于是哪个王妃娘娘，还用问吗？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梁王妃啦。
　　白小菀眼里闪过一丝嗤笑，和上官天寰对视一眼，互相心知肚明，然后一起走了出去。刚到院子里，就见到了怒气冲冲的梁王妃，人坐在椅子里，脸色有几分憔悴，毕竟被幽禁那么久了，也是正常。
　　不过，更明显的，是梁王妃眼里的狠毒和得意。
　　白小菀故作惊讶和慌张，“哎呀，王妃娘娘怎么来了。”一脸担心的样子，扭头去看上官天寰，“世子，等下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梁王妃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嘴上却是怒道：“放肆！你以为，今天有世子护着你，就能躲过去了吗？做梦！”
　　“就是，就是。”萧夫人附和道：“婉县主，你害得烟姨娘小产的事儿，萧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子，不配做世子夫人，不配嫁进梁王府！”
　　两人的目的，几乎就要呼之欲出了。
　　白小菀心下冷笑，故意道：“哎呀呀，萧夫人这话好没道理。今儿咱们说的是烟姨娘的事儿，怎么东拉西扯的，又扯到我的婚事上头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梁王妃先接了话，怒道：“就你这样谋害萧家子嗣，心狠手辣之辈，无论如何都不能嫁到王府里去！”
　　白小菀又故意气她，“王妃，烟姨娘是萧家的人。今儿晚上即便有事，那也是萧家的事，与王妃没什么关系。哦，对了，你不是还在玉泉山庄养病吗？怎么病好了？不听王爷的吩咐就出来了。”
　　“你给我闭嘴！”梁王妃真是七情上面，勃然大怒，“就算你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你心狠手辣的事实！告诉你，我已经让人通报了王爷，王爷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王爷看清楚你的狠毒心肠，是绝对不会让你嫁进梁王府的！”
　　“哎呀呀，怎么办？我好怕。”白小菀表演夸张，转身扯着上官天寰的袖子，摇晃道：“世子爷，等你可我说话呀。”
　　上官天寰见她淘气，忍不住笑道：“好了，别闹。”
　　两人这般轻松的模样，落在梁王妃和萧夫人的眼里，都有些怪怪的。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莫名的透着蹊跷。
　　可是不等他们想明白，梁王就来了。
　　梁王刚才的了消息，说是婉县主推倒了萧五爷的姨娘，害得姨娘小产了。这会子，又见梁王妃和萧夫人赶来了，不由心下惊怒，出事了！而且，多半是梁王妃和萧夫人设计的，把白小菀给坑进去了。
　　如果白小菀沾上了谋害萧家姨娘的罪名，的确不太好嫁进梁王府。
　　就算强行嫁了，这以后指指点点的也不是好事儿。
　　梁王看着梁王妃和萧夫人就来气，他不方便喝斥萧夫人，当即朝着梁王妃喝斥，“你不是在玉泉山庄养病吗？又跑出来做什么？！”
　　梁王妃忙道：“老五的姨娘怀着身孕，却被婉县主害得小产了，我来看看。”
　　梁王讥讽一笑，“呵呵，你什么时候对萧家庶出的老五这般关心了？而且还不是老五出事，只不过是一个姨娘出事，用得着你亲自过来吗？”
　　真是非奸即盗！
　　梁王妃才不管这里有多牵强，就是咬死了道：“看王爷这话说的，老五虽然是庶出，但也同样是萧家的骨肉，是我的侄儿，我怎么能不关心他？再说了，老五膝下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我能不重视吗？”
　　她看了白小菀一眼，嘴角鄙夷，“再说了，今儿推到烟姨娘的人是婉县主，又有世子爷在一边护着，我若是不来，只怕烟姨娘就白白小产了。”
　　梁王和她做了半辈子的夫妻，岂不知道她哪点心思和算计？当即斥道：“你身子不好，不要在这里瞎胡闹，赶紧回玉泉山庄去！”
　　梁王妃却坚持不让，“要回去，也要等处置了婉县主再回去！”
　　白小菀巴不得梁王妃激怒梁王，因此故意道：“处置什么？你什么都不清楚，一来就要处置我，莫非今儿就是专门冲着我的来的？”
　　梁王妃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道：“废话！当然是冲着你……”说了半截，才意识这话不太对，赶紧收住。反正今天白小菀难道一劫，也不差这句话了，当即叫嚣起来，“你少东拉西扯的，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害得烟姨娘小产的事实！”
　　“谁说我害得烟姨娘小产了？”白小菀忽然问道。
　　“还用说吗？”梁王妃怒道：“事实就在眼前！你狡辩不了！”左右看了看，“人呢？赶紧把烟姨娘给叫出来！”
　　至于烟姨娘小产身体虚不虚，她才不管呢。
　　没想到的是，白小菀居然好不拒绝，吩咐丫头，“去把烟姨娘叫出来。”
　　梁王妃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了。
　　萧夫人的眼神也闪了闪，好像……，事情变得有点奇怪啊。
　　梁王看着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的沉稳神色，模糊猜到了点儿，却不说话。也好，今儿叫梁王妃狠狠的栽个跟头，等送回了玉泉山庄，再想办法让她消停吧。
　　这个狠毒的蠢女人！
　　先是对世子下毒，看在梁王府名声的份上，没有处死她，她反倒不知悔改的变本加厉！眼见的世子要和白小菀成亲，就按捺不住了，想要破坏婚事毁了白小菀！呵呵，却不想，反倒被白小菀算计了。
　　这个未来儿媳，年纪小小，倒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呢。
　　哎，也难怪了。
　　白小菀毕竟是表姐的亲生女儿，天资聪颖、兰心蕙质，想到表姐……，忍不住一声轻叹，心里涌起浓浓的惋惜。
　　正在此时，秦妍在屋子里打扮好了，娇滴滴走了出来。
　　梁王妃和萧夫人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这……，这怎么看，秦妍都不像是小产过后的气色啊！而且，秦妍的肚子鼓鼓的，虽说刚小产肚子也不会扁平，可也不能这么鼓啊。
　　不对，有蹊跷！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反败
　　梁王妃气得瞪了萧夫人一眼，低斥道：“怎么回事？你在这儿怎么看人的？！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大夫到底怎么说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叫萧夫人要怎么答？更何况，秦妍已经到跟前了。
　　“妾身烟云，拜见王爷、王妃。”秦妍扶着肚子，福了福，其他人早已经见过就没客套了。再说，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没人会在乎她的礼节。
　　梁王看着秦妍完好无损的肚子，放下心来。
　　梁王妃却是气得发抖，“你……，你不是小产了吗？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秦妍一脸震惊之色，“王妃，你怎么可以这样咒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好好的……”说着，眼里还浮起一层泪光雾气，真是演技精湛，“虽然你贵为王妃，可是……，可是也不能这样咒我的孩子啊？不管怎么说，我的孩子，都是萧家的骨肉啊。”
　　白小菀趁机道：“是啊，是啊。方才王妃你不是还说，萧五爷虽然是庶出，但也同样是萧家的骨肉，是她的侄儿，所以对烟姨娘这一胎很是重视。怎么眼下见了烟姨娘，反而要咒烟姨娘小产呢？”
　　梁王妃听得大怒，咬牙道：“是你害得烟姨娘小产了，怎么叫我咒她？”她的目光在白小菀和上官天寰脸上扫过，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怕白小菀落了罪名，说以逼得烟姨娘改口，对不对？！”
　　“王妃，你这话好没道理。”白小菀眨眼道：“实话说了吧。烟姨娘是我以前算是朋友，后来她家落难了，才会给萧五爷做了姨娘。现如今，她听说我要和世子爷订亲了，所以特意大着肚子来恭喜我的。”
　　这简直一派胡言！
　　梁王妃不能信，萧夫人更是一脸见了鬼的神色。
　　白小菀上前扶住秦妍的手，一脸关切，“妍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你有身孕在屋子里休息的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秦妍忙道：“我正在屋子里休息，听见外面吵闹，所以就出来看看。”一脸惴惴不安的看向梁王妃，露出委屈之色，“却不想，什么时候得罪了王妃娘娘，竟然要那样咒我的孩子，我这心里……，真是难过啊。”
　　她的确难过，梁王妃和萧五爷都不是好东西！要害了她的命！
　　梁王妃就算是傻子，这时候也知道不对劲儿。
　　可是，她还剩下最后的一点不甘心，当即吩咐，“去！叫两个妥当的大夫过来，给烟姨娘诊脉！”就要诊断出秦妍身子有损，不管有没有小产，都要把流言继续扩大去！反正，就是要搅黄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的婚事！
　　却不料，话音刚落梁王便道：“去请太医。”
　　梁王妃找的人他信不过。
　　院子里气氛剑拔弩张，白小菀却浑不在意，叫丫头搬来椅子给秦妍坐，还特意加了一个软枕给她靠着，“你有身孕，当心一些。”
　　秦妍回笑，“多谢小菀了。”
　　俨然一对儿好姐妹。
　　等太医过来，给秦妍切了脉象说道：“这位姨娘胎像稳固，没有任何问题。”
　　梁王妃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顾不得太医还在场，抬手就给了萧夫人一耳光，“蠢货！你连一个妇人有没有小产，都看不出来吗？你就是蠢死的！”
　　萧夫人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委屈。
　　她一来，就见秦妍裙子到处都是血，然后被人抬到了厢房。只想着，秦妍是梁王妃那边安排好的人，事情肯定是成了，哪里会多想？再说了，谁知道秦妍会和白小菀联合撒谎？那裙子上的血迹，还有之前作假的大夫，一起合谋欺骗了她。
　　呜呜，她也是心里苦啊。
　　可是现在即便有再多的愤怒，也不敢对梁王妃发作，只能咬咬牙道：“既然烟姨娘的身孕没事儿，那就好，那就好啊。”说着，就想溜走。
　　“站住！”白小菀一声断喝，“你无故造谣生事，中伤于我，现在还想一走了之？”又冷冷的看向梁王妃，“王妃娘娘，你骂过我的那些恶毒言语，是不是也该收回了？”
　　梁王妃和萧夫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原本，可以当面叫秦妍指证梁王妃和萧夫人，但是那样的话，梁王妃肯定要说是自己在污蔑她了。所以不如这样，还能给梁王府留一点脸面。毕竟梁王来了，总不好当面闹得太难看，反正究竟是怎么回事，梁王心里清楚。
　　眼下梁王的脸色就很是难看，喝斥道：“你们两个！赶紧给婉县主赔罪！”
　　萧夫人为求脱身，当即道：“婉县主，今儿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啊。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这一点过失，原谅我吧。”
　　白小菀不理会她，却看着梁王妃，“王妃，你呢？”
　　梁王妃如何肯给白小菀赔罪？咬牙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话没说完，就被梁王狠狠的扇了一耳光，顿时呆住了。
　　梁王冷声道：“给婉县主赔罪！否则，你这样搬弄口舌是非的女人，不配做梁王妃！”
　　言下之意，要是梁王妃不肯给白小菀赔罪，就要废了她！
　　梁王妃如何受得起这个？正在发抖，又看到了上官天寰阴恻恻的眼神，心里清楚，今儿要是不给白小菀赔罪，是走不出去了。
　　她咬了咬，说道：“婉县主，今儿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对不住了。”
　　“这可不行。”白小菀声音清脆，咳了咳，“你们说是一场误会，但是流言已经传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等你们走了，难道要我跟别人一个个的解释啊？再说，我就算说了，别人也未必肯相信啊。”
　　梁王妃不由眼睛着火，恨恨道：“你想怎样？！”
　　“很简单。”白小菀招招手，叫了丫头过来吩咐了几句，然后说道：“把今儿的事一字一字的写下来，包括你们给我赔罪的话，然后按上手印，你们就可以走了。”
　　梁王妃听了怒道：“你大胆！”
　　上官天寰忽然开了口，说道：“王妃要是不愿意，那就去皇上跟前理论理论。”不管了，今儿就算凭着得罪父王，也不能就这么放过梁王妃！
　　不过，他看错了自己的父王。
　　梁王当即道：“写！按手印！”
　　于是乎，上官天寰在惊愕之中，飞快的把今天的事都写了下来。梁王妃和萧夫人在不情不愿中，被梁王和上官天寰眼神杀死的胁迫下，按了手印。
　　“好了。”白小菀拿起纸吹了吹，挥手道：“你们可以走了。”
　　烦人！赶紧走了清净。
　　梁王妃气得肝疼，当即咬牙扭头离去了。
　　萧夫人也是肝疼啊。
　　偏偏在场的人都惹不起，正要气得离开，忽地一眼瞥见了秦妍，当即狠狠等她，“还愣着在这儿做什么？赶紧跟我回去！”
　　刚才都忘了这个祸害了，回去了，再好好的收拾！
　　白小菀却道：“不行！烟姨娘往后得由我来安排，反正啊，保证瓜熟蒂落给你们萧家送一个孩子。免得你带回去以后，万一烟姨娘有个好歹，又要赖到我的头上。”
　　“你……”萧夫人气得发抖。这分明是在说她回去以后，会让烟姨娘小产。虽然，她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被当面揭穿却很难堪啊。
　　白小菀才不管她，吩咐丫头，先把秦妍给送回房歇息了。
　　萧夫人气愣在当场。
　　上官天寰可没什么好脾气，喝斥道：“还不快滚？！等着大棍子送你出去呢！”
　　萧夫人当即吓得灰溜溜的跑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为胜
　　上官天寰看向梁王，说道：“父王，进屋子里歇会儿吧。”
　　梁王也没急着走，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白小菀也跟了进去。
　　梁王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白小菀口齿伶俐，把整件事情飞快的说了一遍，然后道：“秦妍就在隔壁休息着，王爷要不要叫她过来问一问？”要是不信，自己问好了。
　　梁王脸色阴沉，摆手道：“不用问了。”
　　问什么？见到秦妍反倒恶心了。
　　梁王黑着脸沉默了会儿，说道：“你们马上就要办亲事了。如果这个时候，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世子就要守孝。所以，还是先让她好好在玉泉山庄养病，等小菀进了门，再做处置吧。”
　　上官天寰听得心头一喜。
　　以前父王总是不肯对梁王妃下手，下手居然同意了。
　　隐隐觉得，这里面还有小菀的功劳呢。
　　梁王的确是因为白小菀，才下定了决定处置梁王妃，免得白小菀进门，还要处处受梁王妃的搓磨和算计。当然了，也是看在白小菀亲娘的面子上了。
　　等梁王走了以后，白小菀就把那张梁王妃和萧夫人的认错书，直接贴在了婉府大门口，并且让人招呼路人围观。
　　于是乎，到了天黑时分，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一场误会。
　　嘿嘿，至于梁王妃和萧夫人怎么误会婉县主的？为什么要针对婉县主？这道理，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了吧。
　　流言不攻自破。
　　接下来，喜事连连。
　　上官天寰派了人过来婉府，下聘礼，和白小菀订亲。至于成亲的日子，则定在了三月初，这样当然是有些着急的，但是省得夜长梦多嘛。
　　梁王妃一天不死，萧家一天存在，就保不齐有一天的折腾。
　　等白小菀过了门，找个由头让梁王妃病逝，萧家也就翻不出风浪了。
　　因为古代订亲和现代不一样，男女双方并不见面，白小菀看着聘礼一箱箱的送来，但是却见不到上官天寰，所以实在没啥感觉。
　　春燕却是激动道：“小菀，你真的要嫁给世子爷了。”
　　白小菀瞪她，“瞎激动！”
　　春燕乐呵呵的不在意，她现在已经嫁了人，成了少妇，自然不害羞这些话题。白小菀越是不让她说，反倒越来劲儿，“就是可惜你小了点儿，等上两年，跟世子圆房生下孩子，往后在王府的地位就稳固了。”
　　生孩子？！白小菀把眼睛瞪得溜圆。
　　春燕又道：“将来你就是世子夫人，然后等上几十年，世子爷做了梁王，啊……，小菀你就是梁王妃了啊！王妃啊！”忍不住咂舌，“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王妃。”
　　白小菀笑眯眯看着她，呵呵道：“你再说下去，我就扣你半年的月钱。”
　　“…………”春燕表示很是委屈，为了月钱，只能闭嘴了。
　　白小菀其实并不是想什么旖旎的事，心里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放下。正在琢磨，就听外面丫头传话道：“婉县主，宁夫人求见。”
　　“宁夫人？”白小菀愣了愣，才想起是宁氏来了，赶忙笑着出去，“宁大婶，你也听说消息了啊。”倒是方方，没什么可忸怩的。
　　宁氏现如今穿戴打扮不错，加上本身气质也好，看着倒也是官宦人家的太太模样了。一面笑着上前，一面招呼丫头把礼物送上，“你订亲了，这么大的喜事，当然要道贺了。”
　　白小菀略带羞涩一笑，“多谢宁大婶。”
　　宁氏笑道：“还有一件喜讯要告诉你。”
　　“啊？”
　　“就在昨天，永泰郡主生下儿子，母子均安。”
　　“哎哟，大喜啊。”白小菀连声道喜，转头吩咐春燕去准备贺礼，“正巧了，宁大婶等下把贺礼带回去，我也沾点喜气。”
　　宁氏跟着她进了屋子，坐下笑道：“是啊，这喜气你是得沾一沾。”看了看她的身子，然后压低声音道：“小菀啊，你没个娘亲，有些话我得给你说一说。听说，你和世子订亲以后，很快就会成亲，并且还要搬到梁王府里住？”
　　“是呢。”白小菀笑着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世子爷急得很，说是把我娶回王府才放心。”
　　宁氏咳了咳，“世子爷爱重你，自然是好事。只不过你这年纪还小，身子骨没长全，及笄之前千万不要圆房。等到圆房以后，也最好停一、两年再生孩子，免得伤了身子。”说着，不免又停顿了一下，“只是世子的年纪不小了，怕是着急。不管怎样，你也要及笄之后再要孩子，这之前还要好好养着身子，保重自己啊。”
　　一番平平淡淡的话，却让白小菀鼻子有些酸，“宁大婶，多谢你。除了你，旁人再不会跟我说这些话了。你也知道，我娘……”
　　“别难过了。”宁氏微笑安慰她，“没爹没娘不要紧，这姑娘家，嫁了人也基本见不到爹娘了。只要世子爷对你，就行，将来你还会有自己的儿女呢。”
　　白小菀收起酸涩之意，笑着点头，“嗯，多谢宁大婶关心。”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半晌的话，白小菀又坚持留着宁氏吃了饭，方才送人离开。
　　等她回到屋子里，不免稍稍感叹。
　　想当年，她可是差一点就嫁给谢君谦了。
　　现在谢君谦和永泰郡主成了亲，有了孩子，变化真快啊。论起来，孩子得管上官天寰叫舅舅，管她叫舅母。等以后她有了孩子，还要叫谢君谦一声姑父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不过思来想去，才发觉漏了两个人，皇甫焱和楚烨怎么没有动静了？是彻底死心了？还是在另外谋划什么？倒不是盼着他们争风吃醋，而是巴不得他们消停了，别再闹事儿。
　　白小菀觉得眼下越是安静，心里反而越不踏实。
　　偏生想什么，就来什么。
　　天黑时分，玉溪忽然神神秘秘的回来了。
　　白小菀见他一脸紧张，不由问道：“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玉溪一路小跑口渴不已，朝着春燕直喊，“水！水！”
　　春燕赶紧去厨房舀了一瓢水，屋子的茶是白小菀喝的，不敢乱拿。看着玉溪大口大口的河水，不由心疼，“你慢点儿，别再呛着了。”
　　玉溪却顾不上跟她你侬我侬，当即道：“婉县主，方才皇甫公子忽然去店铺查账，已经知道你转走银子的事了。”
　　“啊？”白小菀有些吃惊。
　　不过定定心神，皇甫焱知道这事儿也不用惊慌。之前她是准备带着银子离开京城，现如今打算嫁给上官天寰，不走了，这事儿也就那样了。
　　要是皇甫焱过来问她，就说是准备嫁妆吧。
　　玉溪问道：“婉县主，这事儿要不要紧？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没事，暂时没有。”白小菀摆摆手，说道：“辛苦你了，回头去账上领二两银子。我自己一个人静会儿，你们下去吧。”
　　“好。”玉溪和春燕一起告退下去。
　　“哎……”白小菀忍不住轻声叹气，皇甫焱和楚烨的情意，她主意是要辜负了。不过皇甫焱和楚烨都是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儿，没了她，自然也会有各自的良缘。
　　可惜她这么想，皇甫焱和楚烨却不这么想。
　　此时此刻，两人正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对着满桌子酒菜相对无言。在情场上，这两位可都是难兄难弟，偏偏还一个是情敌的舅舅，一个是情敌的弟弟。
　　“不能就这么让上官天寰得逞！”楚烨先忍不住了，拍桌而起。


第四百二十五章 恶毒
　　“不然能怎样？”皇甫焱神色一片黯然，“如果小菀不愿意嫁，我拼了命，也会把她带到天涯海角去。可是她愿意，咱们总不能违背她的心意吧。”
　　“什么狗屁心意！”楚烨怒道。
　　皇甫焱和楚烨的性子不一样，并没有那么极端，叹道：“罢了，我再去找小菀一趟。要是她亲口说，愿意嫁给上官天寰，我也不做那恶人。只能怪自己没福气，和她没缘分，回头收拾东西去南洋吧。”
　　“呵呵，你赶紧走吧。”楚烨没好气道。
　　皇甫焱还真的走了。
　　他直接去了婉府，找到白小菀，可是话到嘴边却难以开口。沉默半晌，才艰难问道：“小菀，你真的打算嫁给上官天寰了？没有一丝不情愿？”
　　白小菀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裳，白色的裙子，显得格外清爽。
　　她的神色也很平静，淡淡道：“或许，我嫁给上官天寰不是十全十美。可是我心里清楚，我想嫁的人从来都只有他，没有别人，也没有……，你。”
　　皇甫焱心口猛地一痛，往后退了一步。
　　“皇甫。”白小菀收起平时嬉笑的神色，认真说道：“你对我的情意，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也很感激你。但是，这份情意和嫁给你没有关系，希望你能明白。以后，就算上官天寰不计较我们来往，等我成亲了，也不能再单独见你了。”
　　瓜田李下，对大家都不好。
　　“小菀。”皇甫焱的脸色一片惨白。
　　“其实，这世上的好女子还有很多。”白小菀拉着他坐下，怕他的腿站久了承受不住，“你可能是因为以前有腿疾，所以一直担心别的女子嫌弃你。但是现在，你的腿已经好了，和常人无异。你长得好，又有钱，皇甫家的家世也不错，想娶妻还不是轻而易举？所以，你还是试着接触一下别的女子……”
　　“行了，不要再说了。”皇甫焱打断道：“你可以嫁给上官天寰，也可以从来都没有想过嫁给我，但是……，看在我对你一片赤诚的份上，就不要再劝我去找别的女人了。我要找，我自己会去找你，你不用劝！”
　　皇甫焱一向温和，特别是对白小菀更是千依百顺，很少说话口气这么重，显然真的动气了。
　　“好，我不说了。”白小菀抿了抿嘴，默默的给他到了一杯茶。
　　皇甫焱一脸伤感的道：“小菀，以前我还说，要是你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我就守护在你身边，看着你幸福，也是好的。现在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你嫁给了上官天寰，我恐怕不能再守护在你身边了。”
　　“你想去南洋了？”白小菀笑问。
　　“嗯。”皇甫焱点了点头，强作微笑，“或许吧，我离开你一段时间，才是最最明智的选择。至于你和上官天寰的婚礼，我……，应该是不会参加的。”
　　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没关系。”白小菀笑道：“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开心？皇甫焱自嘲一笑，“嗯，开心就好。”
　　他想说，以后他可能很难开心了。
　　只要一想到白小菀和上官天寰成双成对，叫他还怎么开心？只是再说这话，也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所以就不说了。
　　倒是提醒了一句，“之前我和三郡王在酒楼喝酒，听他的意思，只怕还不肯善罢甘休。你和世子都留心一点儿，他这个人……，有时候行事做事实在不好说。再者，他又是行军打仗的大将军，万一鲁莽起来，在婚礼上大闹抢亲之类的，就难看了。”
　　“应该不至于吧。”白小菀尴尬的一笑，不过还是道谢，“多谢你提醒，我会告诉世子准备一下的，婚礼还是要顺顺利利的好。”
　　皇甫焱不想再听什么婚礼，起身道：“那我先告辞了。”
　　白小菀也起身相送。
　　皇甫焱看着她，忍不住忽然转身，握住她的双肩，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脸红心跳的说道：“就给我，留下最后一次念想吧。”
　　白小菀微微红了脸，尴尬道：“行了，你回去吧。”
　　幸好上官天寰不在这儿，要是看见，那还不得醋海生波？不过上官天寰是对的，等她成亲以后，的确不合适再跟别的男人私下往来了。
　　皇甫焱看着她，心中苦涩有甜蜜，说道：“你之前在账面上调走了一半的银子，该不会是打算散伙了吧？小菀，你不用如此。”
　　白小菀咳了咳，干笑道：“就是预备一点嫁妆。”
　　皇甫焱微笑，“那好，铺面和剩下的银子，算是我给你添的嫁妆。等我去了南洋以后，几个店铺你自己经营着，千万不要转手，就算是我唯一的要求了。”
　　“这怎么行？”白小菀不好意思道：“当初你也是投了本钱的，也又用心管理，我怎么能独自霸占了？你还是……”
　　“小菀，你不要拒绝了。”皇甫焱语气坚定，笑道：“就算是你帮我经营的，反正我交给别人也不放心。等我去了南洋，那天……，真的想开了，回来了，你再把店铺还给我，不是也挺好的吗？答应我，好好经营那几个店铺。”
　　他的目光格外诚挚、认真，叫人无法拒绝。
　　“好，我答应你。”白小菀只能应下。
　　“那我走了。”皇甫焱努力微笑，保持应有的潇洒风度，最后狠狠看了白小菀一眼，然后转身出了门。他没有再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后悔这个大度成全的决定。而是一口气走出了门外，上了马车，方才整个人失神软倒。
　　白小菀也在门口站了许久，静默无语。
　　她所遇到的男人中，皇甫焱算是脾气最好、最温和的，从来都没有叫她为难过。哪怕是到了她和上官天寰成亲这一刻，他也选择了放手成全。
　　真是，对她太好了。
　　白小菀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道：“你和皇甫焱的缘分就到这儿了，不要再想了。要想，就想想你和上官天寰的婚礼，想想以后的日子吧。”
　　京城，玉泉山庄。
　　梁王妃怒不可遏，大声道：“不行！绝不能让白小菀做世子夫人！要是那个小狐狸精做了世子夫人，我又和她结了仇，我只怕一辈子都回不去梁王府！”
　　萧夫人一脸为难之色，“还能怎么办啊？世子爷非要娶，王爷也答应了。”
　　梁王妃恼道：“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萧夫人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不如这样，釜底抽薪！”梁王妃眼里闪过一抹怨毒之色，咬牙切齿道：“横竖我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再小打小闹，只会纵容白小菀做了世子夫人！到时候，她和世子联合，岂能有我的立足之地？倒不如……”
　　“不如怎样？！”
　　“这样……”梁王妃拉着萧夫人一把，凑近耳语，“到时候，你叫萧家的人过去，然后就在婚礼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待了一番。
　　萧夫人越听，脸色越是惨白。
　　“你怕什么？！”梁王妃怒其不争，斥道：“横竖萧家的人只是负责闹事儿，不敢别的，你就吓成这样了？三郡王那边是我去安排，不用你管！出了事儿，那也是三郡王的事儿，轮不到萧家的人害怕！”
　　“是是是，王妃英明。”萧夫人不是不明白梁王妃的道理，而是……，被梁王妃的狠毒给震惊了。心下琢磨着，以后一定不能得罪这位王妃。不然的话，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这些不便宣诸于口，面上继续唯唯诺诺。
　　一副对梁王妃言听计从的样子。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甘
　　白小菀并不知道梁王妃的密谋，现在的她，像是一片漂浮的羽毛落了地。自从和上官天寰订亲以后，心思就不用再左右摇摆，而是想着今后怎么过日子了。
　　不过，想也想不出啥。
　　她年纪还小，既不能圆房，也不能生孩子。等到成亲以后，也就是搬到梁王府去住，整天和上官天寰朝夕相处罢了。
　　可是上官天寰白天有公事，晚上也不能和她同床。
　　这么想着，撑死也就是一日三餐的时候，见面说说话儿。
　　春燕忽地进门来，打量着白小菀，试探问道：“小菀啊，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要自己做嫁妆的。你现在和世子爷订了亲，要不要开始自己做点衣服、鞋子之类的？要是不会，可以叫宁大婶过来教你啊。”
　　“你饶了我吧。”白小菀连连摆手，她才不想做什么针线活儿呢。
　　“真不做啊？”春燕坐下笑道：“那也行，回头成店里面买成品好了。就是……，要不要给王爷和王妃做一双鞋子？表示一下心意。”
　　白小菀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王妃就算了，我有心做，她也没心思穿。至于王爷，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怎么会在乎这些细节？算了，算了。”
　　只要梁王妃不回王府，就没人拿捏她，何必累着自己？还是歇歇吧。
　　白小菀和平常一样，收拾收拾，准备吃了早饭就出门去商铺。
　　皇甫焱已经把商铺交给了她，人也伤心要走了，她不能再把商铺给搞乱了，一定要管好。之前拿走的那六万，回头需要资金周转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以后她做生意，都是自己投资自己谋划，和皇甫焱没有关系了。
　　“对了，今天早上有灌汤呢。”春燕笑道。
　　“行，今儿我正好想吃这个了。”白小菀从丫头手里接过蜂蜜花茶，喝了大半碗。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早起吃饭前先喝水，润润肠胃，这样方才是养生之道。
　　春燕在旁边看了，笑道：“这蜂蜜茶甜甜的，我也讨一碗喝。”
　　“自己倒。”白小菀没有跟她客套，自己喝够了，伸伸懒腰推门出去。她抬头看了看蓝天，还有一朵朵的白云，乐道：“今天的天气挺不错的啊。”
　　春燕喝了蜂蜜茶，跟出来道：“要不，出去逛逛？”
　　白小菀回道：“等下去商铺呢。”
　　“我也去。”春燕脸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羞涩，说道：“我想扯几尺布，给玉溪做一身衣，在给爹娘各做一双鞋子。”
　　她嫁到刘家，对公婆改口喊了爹娘。
　　白小菀忍不住乐道：“哟呵，原来方才你让我做嫁妆，实际上是自己想去买东西啊。”凑近低声笑了一句，“玉溪，对你好不好？”
　　春燕的脸顿时更红了，“挺好的。”
　　其实玉溪对她倒是平常，不过玉溪比她年纪小，又算清俊，自然是满心的甜蜜了。再者玉溪虽然心眼儿多，人机灵，但是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娶了春燕，便不再提谢杏儿，每天都是正正常常的过日子，也还算不错了。
　　白小菀心下明白。
　　即便她觉得玉溪对春燕不够好，但是春燕满足，那就是好了。
　　过日子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灌汤来了。”刘嫂端着热气腾腾的过来，身后跟着丫头端着粥，还有小菜，热热闹闹一起进了屋子。一小碟、一小碟的，青翠的腌黄瓜、玫瑰红的心里美，加上，以及其他小菜，琳琅满目的摆了大半桌子。
　　白小菀坐下来，毫不客气的夹了一个灌汤。
　　先是咬破了皮儿，然后小口小口的吸汤，用手端着碟子托着，吃得很是斯文，“哇！真鲜，我的舌头要吞掉了。”吸完了汤汁儿，方才咬了一口，“嗯，里面加了莲菜碎儿吧？脆脆的，我就好这一口儿。”
　　刘嫂笑道：“这法子，还是县主告诉我的呢。”
　　“嗯，你们也吃。”白小菀招招手，说道：“坐吧，不用讲究那些虚礼了。反正等过了年，开了春，我就去梁王府了。到时候，王府里的规矩大，想再和你们一桌子吃饭，反倒是不合适了。”
　　刘嫂也就没客气，笑着坐下，“行，今儿就托县主的福气。”
　　“你也坐啊。”白小菀抬头招呼春燕，又看看刘嫂，“让春燕坐吗？”虽然春燕以前是服侍她的人，但是嫁了人，就得听婆婆的吩咐了。
　　刘嫂忙道：“春燕，快坐啊！你看你，咱们家不用讲那些规矩。”说着，一把将春燕拉倒身边坐，“快吃，今儿的腌萝卜不错。”
　　春燕笑着坐下，还是先给刘嫂夹了一筷子菜，方才开始吃。
　　正在吃着，上官天寰忽然来了。
　　“世子爷。”刘嫂和春燕等人都站了起来，跟着丫头们一起，齐刷刷跪了一地。这下子，自然是不能跟着一起吃饭的，请安完便都告退下去。
　　白小菀坐着没有起来，抬头看他，“怎么一大早的想着过来了？”
　　上官天寰身形高大颀长，容颜俊美，又穿了一身锦缎华袍，显得特别雍容华贵。特别是脸上笑容和煦，看起来更是赏心悦目的，“我今天倒是巧了，赶上了。”
　　“可不，便宜你了。”白小菀抿嘴笑道。
　　上官天寰坐了下来。
　　白小菀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的碗筷，“自己吃。”然后端起粥喝，咂咂嘴，“你还别说，以后我要是去了梁王府，怕是没这么自在了。”
　　“怎么会？”上官天寰吃了一个，伸手赞了赞，然后道：“横竖王妃不会回府，等你进门以后，我也不打算让她活太久。到时候，王府里就剩下父王和我，谁会管你？父王那边，除了逢年过节，应该都不会见到的。”
　　“所以啊。”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王府就是你的天下。”
　　白小菀听得笑了，“那行，以后早上我还这么咸菜的吃，你可别嫌弃。”忽地又一瞪眼，“就算你嫌弃我，也不准纳妾！”
　　上官天寰笑道：“行，答应你。”
　　白小菀放下了筷子，嘀咕道：“那两位可都安排好了？”
　　“嗯，送去玉泉山庄了。”上官天寰不语多说这个话题，免得彼此不愉快，转而问道：“听说皇甫焱来过了？是找你说什么吗？”
　　“他说他要去南洋。”白小菀放下筷子回答道。
　　“哦。”上官天寰的动作稍微慢了一拍，“也好，听说南洋那边挺多好货，小舅舅出去一趟肯定大有所获。”挑眉看她，“你想去南洋的话，等王府安定了，以后我找个机会单独带你出去。”
　　“嗯，以后再说。”这个话题实在太过尴尬，白小菀也不愿意多说，改口问道：“婚期定在了三月，那也没几个月时间了。我可要准备什么？今天春燕还问我，要不要做点嫁妆，给你做一双鞋什么的。”
　　上官天寰打量着她，轻笑道：“行了，知道你想偷懒。”
　　白小菀有点不好意思，哼唧道：“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真做了，丑了吧唧的，你也不好意思穿出去丢人啊。”说着，咳了咳，“我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也一样啊。”
　　“一样，一样。”上官天寰笑道。
　　“不跟你说这个，说正经的。”白小菀收了脸上的尴尬，清了清嗓子，“之前皇甫焱来找我的时候说，他和三郡王一起喝了酒。听三郡王那意思，似乎……”底下的话，实在是不太说出口了。
　　上官天寰笑容一敛，眼神却冷，“怎么着？他还不甘心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紧张
　　“好了，别赌气。”白小菀眨眼看着他，撇嘴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安排人提防着一点儿。免得到时候我们成亲，三郡王再捣乱，闹得场面不好看。”
　　上官天寰冷笑，说道：“用不着他来捣乱。等下我就进宫去找皇上，让老三早点去漠北，别再京城碍手碍脚的，看着就闹心。”
　　白小菀张了张嘴，又忍住了，没说什么。
　　楚烨去漠北也挺好的。
　　他在京城，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就怕闹出点什么事儿呢。而她，既不希望婚礼被破坏，也不希望楚烨惹出事，最后落了埋怨。
　　“行了，你不用操心这些了。”上官天寰也吃饱了，放下筷子。
　　白小菀叫了丫头进来收拾残席，然后两人漱口，坐在一起喝茶歇着。因为没外人，白小菀便懒洋洋的歪在榻上，揉着肚子道：“吃饱了，真舒服呀。”
　　上官天寰也歪在另一边，扭头看她，“你这样，回头非得长成一头小猪。”
　　白小菀笑嘻嘻道：“那我给你生几个小猪崽子。”
　　这话把上官天寰给逗乐了。
　　他摇摇头，失笑道：“行，就等着你给我生小崽子了。”一面说，一面将她拉倒怀里，在耳边低语道：“以后进了王府，咱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可别这么撩我。不然的话，回头再把持不住了，你又不能受……”
　　“呸呸呸！”白小菀连声啐道：“你就不能说点儿……，说点正经的。”
　　“小傻子，爱你才不正经呢。”上官天寰虽然搂着她，可是也没做什么，就是在她那光滑的小脸蛋儿上，轻轻抚摸，“你说你，怎么就不早生几年呢。”
　　“切！”白小菀伸手，在他的胸口上戳了戳，“我还没嫌弃你老呢。”
　　上官天寰闻言大笑，“哈哈哈……”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说道：“其实，能这么天天陪着你，不做什么，感觉也是好的。”
　　他太孤单了。
　　这世上，只有白小菀一个人可以信任。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安静，楚烨并没有闹出什么事儿。
　　上官天寰不知道忙什么，好些日子没过来，白小菀也不知道信儿。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说动皇帝，让楚烨赶紧回漠北去？而楚烨，是真的消停了？还是心里憋着气儿，想着什么麻烦事儿？楚烨一天不走，这心里就一天不安啊。
　　刚这么想着，白小菀的心口忽地一跳，莫名的惊恐感觉。
　　这算什么？怪怪的。
　　白小菀赶紧去佛像前上了一炷香，口中念念有词，“佛祖啊，信女在这里祈求你的保佑，保佑一切平平安安的。嗯……，只要我的婚事顺利，大家都平安无事。到时候，就给菩萨塑一座金身，绝不食言！”
　　她抬手插香，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抖，香没插稳跌到了。
　　“啪！”香居然栽到了炉灰里面。
　　“哎哟！”白小菀赶紧把香给拣出来，偏生慌手慌脚，又把香炉给打翻了。这下子，原本就摔掉不少火星的香，只剩下了一丝儿，眼看就要熄了。
　　吓得她，赶紧小口小口的吹气。
　　偏生春燕推门进来，喊道：“小菀，今儿中午吃什么……”
　　“关门！”白小菀急得大叫。
　　结果不叫还好，一叫，吓得春燕飞快的关门，反而掠起一阵风。香上面那仅剩下的一点点火星，因为这阵风强烈闪烁了一下，然后……，熄灭了。
　　白小菀顿时呆住了。
　　春燕看着她，再看看她手里熄灭的香，惊吓道：“小菀，我是不是闯祸了？”
　　“谁让你叫门就进来的？！”白小菀忍不住大怒，心中十分担心，总觉得今儿这一串的事不像是好兆头，真是又气又急。看着春燕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训斥道：“不说规矩，就是礼貌，你进别人的屋子不应该先敲门吗？连这点都不懂吗？”
　　春燕从来没有被她如此训斥过，都吓傻了。
　　白小菀心头的火气却难消，冲着门外的丫头斥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啊？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别人随便闯入我的房间！不然要你们好看！”
　　丫头们吓得纷纷跪下。
　　哪怕是春燕自己闯的，哪怕平时春燕就是这么进进出出，这事儿怨不得她们。但这种时候，谁都看得出主子在盛怒火气头上，谁都不敢开口辩解。
　　春燕也吓着了，跟着跪下。
　　白小菀捂着眼睛，挥挥手，“都退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丫头们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见春燕还愣着，当即上前把她也给拉走了。
　　白小菀坐在凳子上，沮丧无比。
　　刚才冲着春燕和丫头们发火，并没有让她心里缓解，反而越生气，越担心，总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要发生了。
　　思来想去，她实在是无法抑制住这份担心，便吩咐丫头，“去梁王府一趟，说一声，让世子爷回来了，过来婉府一趟。”
　　“是。”丫头们知道她心情不好，都是战战兢兢。
　　白小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椅子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也说不好，为什么今天反应这么大，总觉得不安生，仿佛有什么直觉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送信的人急匆匆回来道：“县主，世子爷和三郡王出去了。说是两人都是骑马出门，像是有事儿，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什么？！”白小菀本来就惴惴不安的，听了这话，更加觉得心惊肉跳，急问道：“有没有说去了哪儿？知道吗？”
　　“听说是去了军营。”
　　“军营？去军营做什么？”白小菀越发慌乱了，当即出门，叫上侍卫准备马车，“赶紧的，我要去军营一趟。”
　　众侍卫都是面面相觑，又不敢多问，只得跟上。
　　等白小菀坐着马车，急匆匆的感到军营时，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能来军营，但是不代表她能进军营啊！至于闯进去那更不用想，别说她闯不进去，就算真闯进去，擅闯军营的罪名她也担待不起啊。
　　正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蒋统领忽然闻讯出来了。
　　蒋统领急道：“县主，你快进去劝一劝吧。”
　　白小菀惊吓道：“怎么了？世子和三郡王打架了？”
　　蒋统领急得摆手，示意她先进去，一边走一边说，“因为世子爷去皇上面前进言，想让三郡王早点回漠北去。皇上那边还没答应，不知道谁说漏了嘴，叫三郡王知道了。三郡王就约了世子爷出来，说是要比试，这不就来军营了。”
　　“比试什么？”白小菀不安问道。
　　“比剑啊！”蒋统领一脸着急之色，“就是为了这个，我才着急，刀剑可是不长眼的啊。这万一，要是……，哎，不管谁伤了谁，都不是好事吧。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属下之人，只怕脑袋都要不保啊。”
　　“行，咱们赶紧过去。”白小菀提着裙子快步赶路。
　　两人都是脚步匆匆，一路向前。
　　走到半路遇到赵将军，见她来了，居然意见和蒋统领出奇的一致，“哎呀！婉县主你来得正好，赶紧的……，这两位主子爷打得不可开交的，乱套了啊。”
　　白小菀便一路小跑。
　　结果到了校场，只见周围站满了一圈儿将士，将上官天寰和楚烨围在了场中央。两人手上都拿着一柄剑，互相比划着，正在打得乒乒乓乓的，完全分不开啊。
　　白小菀看着着急，跺脚道：“他们俩打成这样，我……，我要怎么阻止啊？再说了，他们也未必听我的，指不定杀红眼了呢。”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中毒
　　蒋统领急道：“这怎么办？”
　　赵将军抬脚上了高台，手中大刀一剁，朝着校场中央大喊道：“婉县主晕倒啦！快来人啊，快来人……”话音未落，就见上官天寰心神一晃，朝这边看来。
　　偏偏楚烨手中的剑已经刺了出去，惯性使然，根本来不及收回，“呲！”，直接扎进了他的胳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唔……”上官天寰眉头一皱，怒目回视。
　　“你输了。”楚烨得意的抽回了剑，擦拭血迹，耀武扬威的说道：“既然你输了，那我就要带小菀去漠北，你休想阻拦……，喂！你干嘛？”
　　上官天寰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身体摇摇欲坠。
　　楚烨鄙夷道：“做什么啊？就是戳破了点皮肉，连骨头都没有伤到，吓唬人啊？”他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忽地大叫，“哦，我明白了，你要在小菀面前表演啊。”
　　上官天寰“扑通”晕倒在地。
　　楚烨气得肝疼，“我说，你这还是一个爷们儿干得事吗？不嫌丢人。”
　　上官天寰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小菀飞快的冲了过来，嘴里大喊，“让开！让开！”加上赵将军和蒋统领开路，将士们纷纷后退，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小菀，我赢了。”楚烨上前道：“我跟世子说好的，要是比试我赢了，他就答应让我带你走！现在他输了，怕你走，所以就耍赖躺在地上不起来。”
　　白小菀没有理会楚烨的话，而是上前查看，“天寰，你怎么了？”视线落在上官天寰肩膀伤口上，抬头怒道：“他都受伤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楚烨沉下脸来，不高兴道：“只是皮外伤。”
　　“不，不对！”白小菀看着上官天寰脸色惨白，嘴唇发乌，胳膊上的血迹也慢慢变深，不由吓得心惊肉跳。试探去探了一下鼻息，已然很是微弱，顿时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快！快叫大夫！”
　　楚烨还在嘲笑，“装什么装？”
　　不过说着，也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世子中毒了！”蒋统领忽然大叫。
　　“中毒？”白小菀吓得脸色大变，但是却比一般的女子更加冷静，当即拔下头上发簪，刺破裙子，撕下来一条布带。然后朝着蒋统领喝斥，“赶紧的，脱下世子爷的衣服，露出胳膊，把毒血给挤出去！”
　　蒋统领愣了一下，瞬间明白，当即动作飞快帮起忙来。
　　白小菀用牙咬着布带的一头，然后在上官天寰的胳膊上缠绕，一圈又一圈，死死的勒住捆了起来。蒋统领则在旁边拼命的挤黑血，一下又一下，弄得周围一片狼藉。
　　楚烨的脸色也变了。
　　白小菀猛地抬头，看向他，目光不善的道：“解药！快给我！”
　　楚烨目光震惊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你是认为，我在剑上给世子下了毒，我还有解药？你居然……，我，呵呵，你可真是能想啊。”
　　“给我解药！”白小菀眼中喊着热泪，大声怒道。
　　“我没有！”楚烨怒道。
　　他明白，今天的事情一定有阴谋！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啊。
　　白小菀红着眼睛看向他，含泪质问，“你没有？是不是？好……，很好。”她转头，忽然毫无征兆的俯身下去，对着上官天寰的伤口，便大口大口吸了起来。毕竟挤，不如吸，她一口口的吸着黑血，再吐掉，再吸，再吐掉。
　　“你疯了？”楚烨见状几乎气晕过去。
　　白小菀才没有疯，她只知道，这样会让上官天寰的中毒症状最轻，最容易活下来。
　　另外，她的心里还有隐隐一丝希望。
　　希望楚烨看在她也中了毒的份上，拿出解药！只要楚烨肯拿出解药救她，蒋统领等人就不可能，不用解药救上官天寰，那上官天寰就能活下来了。
　　“你有病是不是？”楚烨怒道。
　　“给我解药。”白小菀目光清澈似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你要是不拿来解药，那就是成全了我和世子，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
　　“你……”楚烨气得快要原地爆炸了。
　　“求你。”白小菀的眼泪流了出来，紧紧抓住他的袖子，“求你，救救他。只要他能够平安活下来，我答应你，离开他。”
　　“…………”楚烨顿时愣住。
　　“救他……”白小菀眼泪不停的掉落。
　　她见楚烨没答应，还想再说点什么打动对方，可是为什么头这么晕？为什么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旋即一头晕了过去。
　　“小菀！”楚烨心痛大喊，浑身热血都在沸腾不已。
　　是谁？是谁在他的剑上抹了毒？借机杀害上官天寰，好生巧妙啊。
　　这个答案，其实并不算难猜。
　　楚烨心念一动，便用剑划破了自己的袖子，然后用上官天寰的血抹在自己身上，然后吩咐赵将军，“去找王妃，就说我和世子比武，被自己的剑伤着中毒了。”
　　赵将军愣住，“这……”
　　“哗！”楚烨拔剑比了过去，加在赵将军的脖子上，恶狠狠道：“方才要不是你喊了那么一嗓子，世子怎么会走神？又怎么会受伤？你要是拿不到解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我也是大罪！”
　　“是！是！”赵将军一下子醒神过来。
　　“赶紧滚！”楚烨怒喝。
　　蒋统领则跪在了地上，看着昏迷的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红了眼睛，咬牙道：“三郡王！但愿赵将军能找来解药，否则……”
　　“你给我闭嘴！”楚烨怒声斥道。
　　正好大夫来了，赶紧诊脉，继而脸色大变，“世子爷中毒了！这……”再看看旁边的白小菀，诧异问道：“这位又是何人？”
　　楚烨当即急道：“这是婉县主，赶紧给她诊脉！”
　　“哦哦。”大夫吓得一抖，赶紧给白小菀切脉，继而皱眉，“县主也是中毒了。不过，县主中毒迹象轻的多，应该问题不大。”
　　“那你赶紧开药啊！”楚烨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这慢吞吞的大夫给杀了。
　　“三郡王，这……”大夫露出一脸为难之色，“在下只会看一些寻常刀伤，伤风感冒，这中毒一事，实在不是平日擅长的啊。更何况，还得先看看中了什么毒，才能配药。若不然，万一要是配错……”
　　“滚！”楚烨一脚踹了过去，拔剑道：“要你何用？！”
　　“三郡王息怒，息怒！”大夫吓得连连磕头，仓皇道：“小的先开一副解百毒的方子，虽然不一定对症，但是肯定会对世子和婉县主有所缓解。”
　　楚烨一把将对方拎了起来，冷冷道：“他们有事，本王就要你陪葬！”
　　“是，是。”大夫吓得瑟瑟发抖，“小的明白了。”
　　楚烨发完了火，却是一阵无奈。
　　他担心的看着上官天寰和白小菀，这两个人，哪个都不能死！白小菀自然不用说，要是她死了，那就等于摘走了他的心尖尖。而上官天寰，就算他不在乎上官天寰的生死，但也不能因他而死啊。
　　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楚烨心中一片火急火燎的，难受不已。
　　很快，他叫了人找来藤条椅子，把上官天寰和白小菀抬回了屋子里。出于私心，自然没有让上官天寰和白小菀躺在一张床上，而是里外两个屋子，分别安置。
　　大夫开了解百毒的方子，熬了药，给上官天寰和白小菀灌了下去。
　　上官天寰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白小菀却“哇”的一声，直接呕吐出来，连声咳嗽不已。


第四百二十九章 擅自
　　“小菀！”楚烨欣喜若狂，赶紧把她扶住，又让人端来清水给她漱口，高兴道：“你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啊。”
　　白小菀却根本不看他。
　　开口第一句话，便朝丫头问道：“世子爷怎么样了？咳咳……”一语未了，便觉得浑身胸闷气短，呼吸不畅，不自禁的咳嗽起来。
　　丫头赶紧端了水过来，要喂她喝。
　　白小菀却不急着喝水，而是一边咳，一边朝着丫头急道：“问你的话呢？咳咳，世子爷怎么样了？快说话啊。”
　　丫头不是不想回答他的话，而是旁边楚烨冷冷的表情，实在是太吓人了。
　　“说啊！”白小菀急道。
　　“都滚出去！”楚烨怒道。
　　丫头们吓得不行，不等白小菀再说什么，便都齐刷刷的都告退出去。
　　白小菀见状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楚烨，急问道：“世子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你快告诉我啊。”
　　楚烨从一开始就被她无视，见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上官天寰，不由怒道，“对！他死了，他这种祸害死了才好！”
　　白小菀急道：“不会的，我已经最快的速度，帮他捆住了胳膊，还给他吸掉了胳膊里的毒血，不应该有事啊！大夫呢？大夫难道没有给他解毒吗？”
　　楚烨明明已经叫人去梁王妃那里拿解药了，但是心里生气，故意说道：“大夫解不了她的毒，他已经死了，你就省省心吧。”
　　白小菀气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怒道，“上官天寰要是因为你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会原谅你！”说着，不顾身体虚弱，就跌跌撞撞的下了床，要出去看上官天寰的情况。
　　楚烨一把抓住了她，怒声道，“他人还没死呢！你去干什么？还有，你可别忘了，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
　　白小菀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脑子却没有坏，听了这话，瞬间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已经找了王妃拿解药，是不是？”
　　楚烨不理会她的这番话，只是道：“你只要记得，如果这次上官天寰没又死，你答应我的就不能反悔！你必须跟我走。”
　　白小菀微微沉默了一下。
　　她的视线微转，落在了楚烨胸前的那道伤口上，猜疑不定。
　　难道，楚烨真的把自己划伤了，然后去找梁王妃要解药？可是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子，应该不是，估计只是假装受伤吧。
　　但不管怎么说，只有他，才能用生命威胁梁王妃，才可能把解药拿过来。
　　这份情，她是欠下了。
　　楚烨见他不说话，忍不住道，“怎么着？你要反悔？我告诉你，等会儿加药拿来了，你要是反悔，我就把解药直接给扔了。到时候，叫上官天寰死个痛快！正好，他死了，世子之位也是我的。而你，就算在心里在恨我，也一样得留在我身边！”
　　白小菀皱着眉头，喘气道，“你松开手，你捏得我的手好痛。”
　　楚烨这才松开了手。
　　白小菀的手腕上，已经被捏出了几道红印子，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楚烨既心疼，又生气，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也坐在床边，俯视她，认真说道：“小菀，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你之前说的话！等下解药拿来，我保证给上官天寰解毒，只要他死不了，你就立即跟我走！我们即刻启程去漠北！”
　　白小菀移开视线，思绪飞转。
　　依照楚烨的性质，如果他帮上官天寰解了毒，而她又不肯跟他走，楚烨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的。反正她现在年纪还小，楚烨就算带走了，他们两个也不可能真正的成亲，不如先拖延一下。
　　只要上官天寰能活下来，就行。
　　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事，可以将来慢慢从长计议。
　　因此想了片刻，虚弱的回道：“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你的事，就不会反悔的。”
　　楚烨却不怎么放心。
　　白小菀能想到拖延的办法，他也能想到。
　　不过，他另有主意，能够让上官天寰彻底死心！
　　不一会儿，梁王府的人快马加鞭送来了解药，梁王也的跟着过来了。
　　“父王。”楚烨上前请安。
　　“嗯，你不是受伤了？”梁王进屋一看，才发现受伤的不是楚烨，而是上官天寰，不由纳罕道：“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楚烨却道：“先让大夫给世子服用解药吧。”
　　梁王也只能先按捺下不问，看着大夫把解药化了水，给上官天寰灌了下去，又用药水给上官天寰清洗伤口，一番忙碌。
　　大夫又给上官天寰诊了脉，回道：“世子的脉象已经趋于平和，应该安全了。”
　　屋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烨这才把当时情形解释了一遍，“儿子并不知道剑上有毒，当时还想着，世子只是受了皮外伤，没料想，世子就这么晕倒过去了。还是……”转头看向白小菀，“是婉县主反应快，第一时间给世子捆住了胳膊，吸出了毒血，所以才没有让毒性发作太快。”
　　白小菀正在丫头的服侍下，喝了解药。
　　梁王感激道，“这事儿真是多亏婉县主了。”
　　白小菀虚弱的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虽然回答着梁王的话，眼睛却眼巴巴的看着上官天寰，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感觉到他的气息脉搏都在，方才缓缓放下心来。
　　楚烨表情复杂。
　　梁王隐约觉得屋里的气氛不太对。
　　方才回来的报信的人，明明说的是老三被毒剑刺伤，怎么会变成了世子？而且，老三和婉县主之间，似乎有点怪怪的味道。
　　刚这么想着，就听楚烨上前说道：“父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梁王挑眉，“什么事？你说。”
　　心下隐隐觉得，等下说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楚烨一脸认真说道：“方才世子中毒的时候，小菀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能拿到解药，救了世子，她就不再和世子成亲，而是跟我去漠北。”
　　“啊！”梁王闻言大吃一惊。
　　心下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难怪刚才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劲呢。
　　楚烨又道：“但是，世子的性子，父王自然也时候清楚的。我要是就这么带着小菀走了，他醒了以后，肯定会不依不饶的找我麻烦。所以，我打算对外，宣布小菀中毒身亡，然后让小菀跟我隐姓埋名离开。”
　　此言一出，不仅梁王怔住，白小菀也惊呆了。
　　她断然没有想到，楚烨居然会想出这样一个法子。
　　如果等上官天我醒来，被告知，她因为吸毒血而身亡，岂不是刚好瞒天过海？！只不过，上官天寰该多么愧疚，多么痛苦，多么绝望啊。
　　当然了，也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
　　楚烨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太绝了。
　　可是她刚才已经答应了楚烨离开，现在自然不能开口反对，因此只是沉默，寄希望于梁王那边不会答应。
　　却不料，楚烨又道，“父王，你难道希望我们兄弟二人，为了小菀而反目成仇吗？只要父王同意我这件事情，我也答应父王，带着小菀立刻离开京城，去往漠北，并且今生今世都不再回来。也就是说，我绝不会跟世子争夺梁王府爵位。如此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梁王一阵沉吟，看看白小菀，又看看世子和三郡王，心情真是起伏不定。
　　两个儿子都太优秀了。
　　他们一直互相争斗，加上梁王妃在中间掺和，梁王府的日子就从来没有消停过。


第四百三十章 远走
　　梁王忍不住深思起来。
　　如果老三肯主动放弃爵位，远去漠北，再也不回中原，这无疑是个两边相安的好办法。至于白小菀，年纪也是在太小了。其实，并不适合嫁给世子。否则的话，等到婉县主生出孩子的时候，世子的年纪都该多大了？
　　而老三年纪还小，等得起，婉县主就算跟着他混几年，也没关系。
　　再说了，老三又不承爵，没有儿子也不要紧。
　　楚烨见梁王的神色已经开始动摇，继续说道：“父王，儿子这么多年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小菀一个人，就请父王答应了儿子吧。”说着，竟然扑通一声的跪下了。
　　梁王闭了一下眼睛，叹了口气，睁眼伸手扶他，“好了，快起来吧，父王答应你。”
　　白小菀在旁边看得愣住了。
　　喂喂，为什么都不问问她这个当事人的想法？他们父子俩就擅自做主了。
　　梁王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说道：“婉县主，你别觉得我这是纵容老三在胡闹。其实你自己想想，你现在的年纪，就算等到你圆房，那也得几年后了。而你就算圆了房，也不能保证立马就怀孕吧？等怀孕了，生孩子还得怀胎十月。你想想，这没个四五年多半是不行的，那时候，世子都三十而立了。”
　　一番话，说得白小菀愣住。
　　梁王又道：“而你又不让世子纳妾。你想想，你要怎么保证，你的第一个孩子是儿子？怎么保证你生的出儿子？万一，你命里无子，生三五个都是女儿，又该怎么办？到时候，你是让世子纳妾，还是不纳妾？”
　　白小菀说不出话来。
　　梁王继续道：“我在这儿跟你说句实话。如果世子在三十岁之前没有儿子，不管他怎么想，我都不能让王府的世子没有子嗣，断了承爵之路。到时候，也许你会厌恶我这个做长辈，甚至世子也后悔跟了你，弄得他膝下无子。”
　　白小菀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梁王脸色认真，说道：“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吧。”
　　白小菀当然明白。
　　别说她生不出儿子，晚几年生儿子，就算一切顺利，及笄、圆房、立马生儿子，那也是四五年之后的事了。
　　那时候，上官天寰都奔三十去了。
　　梁王又道：“老三不承爵，他什么时候要孩子，有没有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管他，只凭他高兴，小儿子就是用来宠的，也不会苛责小儿媳。更何况，老三对你一片赤诚之心。我看你也不讨厌老三，你们在一起，天高皇帝远的过小日子，其实会过得更悠闲。”
　　楚烨趁机加了把油，说道，“小菀，你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啊。”
　　白小菀还能说什么呢？她难道现在能耍赖皮反悔，再说了，就算他反悔了，梁王和三郡王也不会答应的。
　　再者，想到梁王的那些话，想到他和世子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心下也是沉重。
　　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暂时离开了。
　　不过，她也没心思想梁王的暗示，以及和三郡王以后的日子。她现在，只是没办法，必须要离开上官天寰，也趁机冷静一下。
　　至于三郡王，也许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得到了，反倒无趣了呢。
　　白小菀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说道：“世子现在还昏迷着，你们出去，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儿吧。”
　　楚烨一脸不愿意的神色。
　　梁王朝他递了一个眼色，然后拉着楚烨出去了。
　　白小菀走到上官天寰的身边，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他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心情也随着起起伏伏。她垂眸，看着他那张俊美无瑕的脸庞，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正好滴落在上官天寰的脸上，恍若一粒水晶凝聚闪烁。
　　“世子。”她轻声喃喃道：“你看，你的性命已经救了回来，我就放心了。其实，除了答应楚烨的原因，我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即便我们两个勉强走在了一起，也是负累重重。也许我们现在只是一时冲动，过几年就都看淡了。”
　　上官天寰一动不动的。
　　白小菀微笑道：“也许离开，我们各自都会过得更好，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如果我们有缘分的话，也许几年后还可以再聚。如果，我们把彼此都忘了，或者不管谁忘了对方，就相忘于江湖吧。”
　　上官天寰还是毫无知觉。
　　白小菀站起身来，说道：“反正离我及笄还有三年，我想，这三年的时间足够我想的清楚了。所以，我决定先离开你一阵子。”她低头，在上官天寰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眷恋道：“天寰，你一定要好好的。就算忘了我，喜欢了别人，我也希望你一辈子都好好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因为她怕一回头，就会放不下，舍不得，然后走不开。
　　只能让自己狠心。不再回头。
　　上官天寰人是昏迷的，但是意识却还是有一些的。
　　在似梦非梦的感觉中，隐隐觉得，有人在对他恋恋不舍，有人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有人就这样离他而去了。偏生他的身体动弹不得，眼睛睁不开，也说不出话，更无法抓住那个人。他一着急，心血上涌，又更加眩晕昏迷过去。
　　等到上官天寰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两位姨娘从玉泉山上接了回来，在旁边照顾他，负责给他端茶倒水，随时查看他的情形。
　　上官天寰一睁眼，看到的不是白小菀，不由惊愕。
　　他没有心思琢磨姨娘们为什么回来了，只是朝她们问道，“婉县主呢？其他的人呢？蒋统领又去哪里了？”
　　姨娘们都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上官天寰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浑身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有些着急，实在不耐烦对这两个姨娘啰嗦，吩咐道：“叫蒋统领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两位姨娘告退下去。
　　不一会儿，蒋统领脚步匆匆进来。
　　上官天寰看他红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可是却不敢猜测，也不敢多想。
　　当即朝蒋统领问道：“那天我晕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菀呢？还有老三呢？他们都走了？现在都怎么样了？那剑上面肯定有毒，父王有没有处罚老三？还有，小婉有没有被吓到？咳，咳咳……”
　　他着急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忍不住呛咳起来。
　　“世子爷。”蒋统领赶紧端了茶水过去。
　　“我不想喝水！”上官天寰一把打翻了茶碗，忍住咳嗽，红着眼睛急道：“我问你话，你赶紧回答我！赶紧的！”
　　蒋统领的眼睛里抹辣椒水，眼泪憋都憋不住，刷刷的往下掉，哽咽道：“世子爷，三郡王的剑上的确有毒，但是毒却不是他下的，而是梁王妃，所以王爷并没有处罚三郡王。当天世子爷中毒以后，婉县主用最快的速度从裙上扯下布条，捆住了世子的胳膊，还……”
　　“还怎么了？”上官天寰目光急切问道。
　　蒋统领红着眼睛道：“婉县主还亲自替你的伤口吸毒，再把毒血给吐出来。”
　　“小菀替我吸毒？！”上官天寰大惊失色，震惊道：“那她怎么样了？中毒了吗？大夫有没有给她救治？她人呢？”
　　蒋统领哽咽道：“婉县主她……，她……，非常聪明。当时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找三郡王要解药，可是三郡王不肯给。婉县主便说，她已经替你吸了毒血，要是你死了，她要跟你同年同月死，所以三郡王才会谎称自己受伤了，逼着梁王妃拿出了解药。”
　　上官天寰急怒道，“谁要听你说这些？！我问小菀怎么样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离去
　　蒋统领“扑通”一声跪下，在地上连连磕头，抽泣道，“婉县主身体娇弱，吸的毒血又太多，没有扛住，所以她……，她已经去了。”
　　“什么？你胡说！”上官天寰无法接受这样的噩耗，一着急，心血涌上心头。他急着要起床，结果却是浑身的又跌回了，“不！不不！你胡说八道！”
　　蒋统领红着眼睛，哽咽道：“世子爷，这是真的！真的啊。”
　　“不！我不信！”上官天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可置信道：“”你胡说，小菀怎么会死？不会的！不会的！我都没有死。
　　蒋统领早就准备好了说词，声泪俱下，“真是因为婉县主替世子吸食过多毒血，加上年纪小身体弱，所以才会受不住啊。呜呜……，世子爷，婉县主真的已经死了。”
　　上官天寰“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世子爷！”蒋统领惊道。
　　“滚！”上官天寰含泪怒道。
　　他的眼泪，生平第一次掉了下来。
　　他不愿意相信白小菀死了。
　　可是他断乎没有想过，蒋统领会欺骗他，再加上病中虚弱，整个人精神不济，自然而然就信以为真了。
　　蒋统领还在旁边演戏，扑上去哭道，“世子爷，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也不枉费婉县主救了你一场，你一定要保重啊。”
　　上官天寰绝望道，“她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活着做什么？”说着，用力推开蒋统领，想要出去寻找白小菀。结果刚走一步，就脚下一软，整个人扑通摔了下去，又昏迷了。
　　“世子爷！快来人啊！”蒋统领急得大喊，“快来人啊！来人！”
　　姨娘和丫头们都纷纷冲了进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上官天寰抬到了，又是请大夫，闹得一番人仰马翻。
　　然而，事情最后出乎意料。
　　上官天寰再次陷入昏迷之后，又过了三天，方才醒来。
　　就在所有人都庆幸的时候，上官天寰却给了众人一个意外的震惊，因为……，他睁眼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脑子，好像有一片空白。”
　　众人都吓傻了。
　　上官天寰则是一脸茫然之色，揉着眉头，“我的头好痛，我……”他沉吟了一下，艰难的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不记得自己的事了。”
　　最后废了大半天的劲儿，询问半天，才发现上官天寰失忆了。
　　他记得自己是梁王府的世子，认识梁王，也知道梁王妃、三郡王，还能叫出丫头们的名字，甚至记得之前很多旧事。
　　但……，记忆却在两年多前断片了。
　　刚刚好，把白小菀从记忆里抹去，忘得干干净净。
　　梁王了解到情况以后，严令府中下人，不得在上官天寰跟前提起白小菀，否则将处死所有下人！众人都是战战兢兢，管好嘴巴，再也不提起白小菀一个字。
　　梁王府彻底平静下来。
　　而此时，白小菀已经和楚烨离开京城数百里了。
　　她带了人皮面具，打扮成一个小厮的模样，跟着楚烨，一路去往漠北。渐渐的，四周的景色和京城开始不一样，距离越来越远了。
　　必过离京城越远，楚烨的心情就越好。
　　特别是看着身边的白小菀，想着上官天寰以为她死，以后再也不跟争抢白小菀，那份欢喜就忍不住从眼睛透露出来，掩都掩不住。
　　而白小菀，想着上官天寰的病情，以及那份悲伤和伤心、失望，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楚烨自然知道她心情不太好。
　　虽然觉得不太痛快，但是也没在这个时候招惹白小菀，而是任由她安安静静的沉默。毕竟在楚烨看来，白小菀只是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懂事，所以被上官电话给迷惑了。
　　以后白小菀以后日日夜夜跟着他，都待在他的身边，看到他的好，自然慢慢就会忘记上官天寰，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然而，事情出乎意料。
　　让楚烨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漠北以后，白小菀虽然不再提起上官天寰，对和他相处也没有任何拒绝和排斥。但是，却仿佛回到了刚认识她的那会儿，两个人能够心平气和的相处，却没有别的波澜。
　　不管怎么相处，白小菀把小王对他，都始终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
　　而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似乎啊，白小菀现在成了一个小姑娘，根本就不懂得成人间的情感。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三年。
　　时光匆匆……
　　三年时光，让白小菀从一个脸上带着稚气的半大女孩儿，长成了一个娉婷婀娜的少女。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是以前那样清脆，而带出了一份少女特有的温柔，让楚烨总是沉迷不已。
　　“你怎么又发呆了？”白小菀穿了一身红色的裙装，外面却罩了一层白色外衫，明艳中又带着清纯，衬着她精致的容貌，真是清丽绝尘。
　　楚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那张深爱了多年的脸庞，却是无比的沮丧。
　　他忍不住说道：“小菀，三年了，我就没有一点点心意，可以打动你的吗？”
　　白小菀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莹白如玉的脸庞上，是一脸诧异的表情，“你怎么又问这种话了？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我说过了，那种怦然心动感情，不是我想要有，就有。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啊。”
　　“呵呵。”楚烨一记冷笑。
　　“你冷笑个毛线啊。”白小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道：“再说，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你要是愿意娶我，我就嫁给你。但是我不能假装说，我突然就爱上你了，欺骗你吧。你要是不愿意，因为这个不愿意娶我，我也不怪你，咱们分开就是。”
　　“分开？！你休想！”楚烨俊美的容颜有些扭曲，一把抓住了她，恼羞成怒道：“我对你这么好，为了你，宁愿连京城都永远不回了，就这么陪你，一辈子守在漠北。你居然说要跟我分开？你做梦！就算你的心不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白小菀扭头，给了他一记白眼，“你又犯病了。”
　　楚烨说到这里，声音却顿了顿，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对！就算你的心不是我的，你的人总是我的，我们现在就成亲！”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你去哪儿？”白小菀在后面喊道。
　　“不用你管。”楚烨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白小菀觉得楚烨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特别是，在对于他们之间感情的这个问题上，根本就没有办法平缓。
　　可是，她不想欺骗楚烨，说她在这三年里突然就爱上了她。甚至，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愿意去骗，她也装不好啊。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假装的。
　　至于上官天寰，这么些年，她已经渐渐淡忘了。
　　那是她年少的时候一段炽热的感情。
　　但，时光不可倒转。
　　如果她现在遇到了上官天寰，想来也是平平淡淡，同样生不出什么激烈的感情了。多半可以像一个普通朋友那样，面带微笑的问候，说说天气吧。
　　想到上官天寰，白小菀忍不住思绪翩翩浮动。
　　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上官天寰怎么样了？他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应该伤心难过了一阵子吧？可是，时光总会替他冲淡悲痛的。
　　或许，他已经忘了她。
　　或许，他已经另外娶了，还有美妾，也许孩子都有了。
　　一切都是圆满的。
　　三年时间，白小菀还能清楚的记得，当初梁王说的那一番话。她和上官天寰之前的那些隔阂鸿沟，以及不可调和，每一句都像利剑一样刺痛她，让她心生退意。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三年
　　白小菀认真的想了想，如果当初她和上官天寰在一起。这么些年都没有圆房，没有孩子，是不是已经吵吵闹闹过千百遍了。到时候，两个人互相觉得面目可憎，反而不如现在这样相忘于江湖，各自平安静好。
　　白小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三年时间过去，楚烨不曾说起上官天寰的情况，她也不曾问过。因为她问了，也没什么用，反而会让楚烨更加讨厌上官天寰。闹得彼此尴尬罢了。
　　呵呵，不如不问。
　　可是即便这样，楚烨仍然觉得不满意。他总觉得，他和她之间太过平淡，不像她当初对上官天寰那样，爱得死去活来的，所以经常为了这个发脾气。
　　白小菀没有办法解决。
　　所以，每一次都只能说他孩子气。
　　白小菀心下苦笑，这世上大多数的男男女女，不都是这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一天天过日子吗？为什么楚烨却始终都不满足？非要求一个爱得死去活来呢。
　　他不知道，爱得炽热是很费心神的吗？而且，大都不长久。
　　好比她和上官天寰之间的那段情。
　　“哗啦啦！”外面突然响起淅淅沥沥的下雨声音。
　　白小菀探头看了看，起初还是小雨，随着几声电闪雷鸣，雨突然越下越大了。
　　而楚烨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白小菀先是有点生气，大雨天的，居然还四处瞎跑！实在不想理会他。
　　可是，过了一盏香的功夫，就还是不见楚烨回来。
　　白小菀忍不住有些担心，出去朝丫头问道，“你们知道三郡王去哪里了吗？他刚才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说过去什么地方？”
　　丫头们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白小菀叹了一口气，叫了一个侍卫过来，吩咐道：“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去看看三郡王到底去哪儿了？下着雨，让他早点回来吧。嗯，他要是不肯回来，就说……，我在等他，晚上给他做好吃的。”
　　侍卫应声而去。
　　哪知道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侍卫淋了一身雨水跑了回来，浑身湿漉漉的回道：“三郡王，正在校场练剑，一个人打七、八个将士，谁也不敢惹他。”
　　白小菀微微皱眉，想了想，吩咐道：“去拿伞，我过去瞧瞧。”
　　结果，还不等丫头拿了伞出来，就有人抬着楚烨回来了。
　　白小菀吃惊道：“怎么还受伤了？”
　　楚烨浑身淋得湿漉漉的，大腿的地方，像是被剑刺破，染上了一大团鲜红血迹。顺着雨水，变成血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
　　白小菀看的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上前责备道：“”你怎么回事啊？跑出去找人撒野，还把自己给弄得受伤了。
　　楚烨一把推开她，“你走开！不用你管！”
　　白小菀并不怕他。
　　毕竟楚烨在她面前就是一只纸老虎，光是声音大，并不会真的对她怎样。等人把楚烨抬进去了后，在外面问了情况才知道，楚烨一个一个的找将士们单挑，居然比试了十几个人。最后因为体力不济，一下子被副将戳到大腿，所以就挂了彩。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军医过来给楚烨上了金疮药，敷上了。丫头们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一切收拾完毕，便都退了出去。
　　楚烨气鼓鼓的在床上躺下，冷冰冰的不说话，像是谁借了他的钱不还一样。等白小菀进来以后，还在赌气，“你又进来做什么？反正你也不在乎我，我受伤了，跟你也没关系。”
　　白小丸忍不住有些生气，故意道：“是啊，你受伤了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进来看一看，你到底死了没有？你要是死了，正好我回京城去找上官天寰。”
　　上官天寰这个名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被提起过了。
　　此刻猛的一提起，像是石破天惊一般，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楚烨眼睛着火一般的看着她，不敢置信，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你现在盼着我死了，再回去找上官天寰？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再说一遍！”
　　白小菀没有好好哄他，反而道，“你要是不想这种情况发生，等下就赶紧把药喝了，把腿上的伤养好。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发这种脾气？也不怕人笑话。”
　　楚烨真是又羞又急又气，顾不得腿上有伤，一下子就蹦下床来。
　　上前拉住她，咬牙切齿的道：“白小菀，你别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是吧？啊！你别把我惹急了。”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说道，“那就赶快好起来，别在这胡闹了，好不好？每次都是这么冲动，闹得跟小孩子发脾气似的。”
　　“行，我不胡闹。”楚烨松开她，声音气极，“现在我就让人预备成亲的事！反正马上就到你的生辰了。正好，就在你及笄的那一天，咱们俩就成亲！”
　　关于成亲这件事，白小菀已经听他说了千百遍，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她和上官天寰之间也已经淡了。所以，既然楚烨对她一片真心，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因而没有表示反对。
　　但是，也没有过多的兴奋之情。
　　这让楚烨很是不满，忍不住嘀咕道，“你心里还是不情不愿的，还是没有我，对不对？行！我不管你有没有我，反正，我就是娶了你，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也不放你走。”
　　一脸孩子气的样子。
　　白小菀听了这话，先是生气，继而又忍不住想笑，“行行行，都依你。”
　　仔细想想，她有时候对楚烨要求太高了。
　　毕竟楚烨只是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以前又没有经历过恋爱，所以就算格外的执着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她，总归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自然心态不一样。所以想到这里，也就不打算跟楚烨斤斤计较了。
　　而是换了好脾气，拉着他到床上躺下，说道，“好啦，等我及笄，咱俩就成亲去！可是在这之前啊，你得先把腿伤养好，总不能带着伤去成亲吧。”
　　“你愿意了？”楚烨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不愿意？”白小菀忍不住轻笑，故意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你长得这么俊俏，又高大，身板儿也不错，还有三郡王这样尊贵的身份，嫁给你多划算啊。再说，你这么喜欢我，看重我，我这心里也美滋滋啊。”
　　“你不许骗我。”楚烨见她这么主动的承认喜欢他，反而没话可说了。
　　他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平时看着凶巴巴的，也是因为白小菀对他没有一句缓和话，现在稍微哄哄，里面就跟顺毛驴儿一样，乖巧的不得了。
　　可是嘴上，还死鸭子嘴硬的说道：“哼！就怕你心里不愿意。”
　　白小菀听了忍不住好笑，“”我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行了吧？你这人，也不动脑子想想，哪有逼着人家姑娘说这个的？就是我脸皮厚啊。
　　“那……，我想知道啊。”楚烨有些心虚了。
　　“行啦。”白小菀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天天不是都陪着你吗？日日夜夜的照顾着你吗？你还要怎样？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纪，还耍这样的小孩子脾气，说出去都是丢人，以后别闹了。”
　　楚烨不自在的应了一声，“行，我不闹了。”
　　结果，半夜里，楚烨却突然发起烧来。
　　想来是因为受伤又淋了雨水，所以伤口感染引起的烧热，烧得还挺厉害的，闹得一屋子的丫头都不安生，又叫了大夫来瞧病，一团乱糟糟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 惊动
　　白小菀半夜被惊动，只得起来。
　　看见丫头和军医们忙来忙去的，忍不住责备楚烨道：“你看你，平白无故闹这些事儿出来，自己不安生，大家也跟着你不消停。”
　　楚烨原本是要发脾气的。
　　白小菀当着这么多人训斥他，叫他多没面子呀。
　　可是不知道怎么，一股酸涩的气流冲上了鼻腔，让他那股怒气变成了委屈，说话的声音都变调了。他一脸委屈的道：“我都生病了，你还凶我，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屋里的人都傻眼了。
　　平时冷峻的跟杀神一样的三郡王，居然着姑娘撒娇，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楚烨自然感受到了众人关注的目光，那点小心事，被当众曝光实在太过尴尬，忍不住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都给本王滚出去。”
　　众人都吓得告退而去。
　　白小菀看着楚烨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下好笑，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笑，强行忍住了。一面给他顺毛，一面给他搭被子，说道，“你这都发烧了，还闹什么？快躺下吧，今天晚上捂得严严实实的睡一觉，要是半夜出了汗，就差不多好了。”
　　楚烨抓住了她的手，可怜巴巴道：“我生病了，你别走，在这儿陪我。”
　　白小菀侧脸瞪他，“烦人精。”
　　不过现在都已经三更多了，她就算回去睡，肯定也睡不着，因而点点头道，“行，我不走，就在这儿带着陪你。你老实躺着吧，我去给你拎一把毛巾，擦擦额头散热，给我老老实实的睡觉吧。”
　　烛光下，白小菀穿的粉色衣服，也被烛光映成了淡淡的橘色。她的脸庞，线条显得特别的柔和，似乎还带着一种迷人的光晕。
　　楚烨看在眼里，心下在想。
　　白小菀对自己这么好，心里多少也是有自己的吧。
　　或许就像她说的，只是因为她年纪大了一些，所以，不再像早几年那么冲动了。
　　可是，虽然道理明白，但是他心里却始终都放不下。毕竟上官天寰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他，叫他心里总是有一个疙瘩。
　　她害怕，怕有一天上官天寰找到了白小菀，白小菀的心就变了。
　　甚至，就算跟他成了亲，也会和上官天寰再次离开。想到这里，眼睛里不由有些冒火，像是地狱之光在闪烁，特别刺目。
　　正好白小菀拎了毛巾回来，见他气鼓鼓的，不由诧异道：“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瞎生什么气啊？我连话都没跟你说，你还能上火啦。”
　　楚烨抬头看他，问道：“小菀，要是世子现在来找你，你会跟他走吗？”
　　白小菀站在床边，原本想给他擦额头的，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如果上官天寰还来找她，她还会跟上官天寰走吗？想了片刻，她摇摇头，“我不会跟他走的。”
　　楚烨顿时眼睛一亮，高兴道：“你说真的？不骗我。”
　　白小菀点点头道，“我干嘛骗你？当然是真的了。”
　　楚烨的眼神闪烁不定，又问他，“”你真的不跟他走，为什么？你确定忘了他？你自己想清楚了吗？我怎么还是觉得不踏实呢。
　　白小菀淡淡一笑，“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了，勉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也别光问我了，指不定上官天寰心里也已经没有我了。不然的话，这么几年的时间过去，他也没有来找我啊。”
　　如果上官天寰有心的话，肯定会猜测三郡王这边，多少都会有动静的吧。
　　可是白小菀不知道，上官天寰失忆了。
　　三年，依旧失忆。
　　上官天寰根本就不记得她了。
　　自然也不会来找她，仿佛……，彻底遗忘了她一样。
　　其实，白小菀也想问一问，上官天寰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跟人成亲？不是想着还要回去纠缠什么，就是尘埃落地，也就能够真正的放心了。
　　“在想什么？”楚烨目光疑惑的问道。
　　“没啥，还不许人走神儿啊。”白小菀给他扯了扯被子，瞪他，“老实一点儿！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没惦记谁，再说，我也怕了你这混世小魔王的脾气。天天这么闹腾，我也受不了，我只想过几天清静的日子。”
　　楚烨忽然笑了，“那我就天天闹。”
　　他那俊美的容颜和仿若明珠美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去你的。”白小菀原本还想问一问上官天寰，可是看着楚烨，好不容易才高兴点儿，再想着他还发烧，也不忍心了。因此改口说道：“行了，你好好躺着吧。我给你擦擦额头，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你再这么费神，身体虚弱，好的就更慢了。”
　　在白小菀的安抚下，楚烨总算老实消停了。
　　他发着烧，有些头晕脑胀的，昏昏沉沉间便睡了过去。
　　白小菀熬了半宿，累得不行。
　　又怕楚烨半夜醒来找不到人，再闹腾不休，干脆合着衣服在他旁边躺下了。心想，万一半夜楚烨烧热了，她也好随时照顾他。
　　反正不见得睡得着，就这么干躺一下，算是休息吧。
　　白小菀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黑甜一觉，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了。
　　她转头看看旁边，楚烨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
　　心下不由埋怨，这人腿上受着伤又发了烧，怎么就一大早的乱跑？正在心里嘀咕，就见楚烨笑嘻嘻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你醒了。”
　　白小菀没好气的道：“你这又受伤又生病了，到处乱跑做什么？”
　　楚烨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呢？”
　　白小菀不理他，只觉得头晕脑胀的，又闭上眼睛，嘴里嘟哝道：“昨天晚上为了照顾你，折腾半宿，我没有睡好，让我再眯一会儿。”
　　“闻闻，什么味儿？”楚烨在她耳边说道。
　　白小菀闻到一股子香喷喷的肉包子味儿，猛地睁开眼睛，“这是城里的刘三包子，你……，一大早出去买包子了？”
　　楚烨笑嘻嘻道：“对啊，专门给你买的。”
　　白小菀嗔道：“你让个侍卫去买就行了，自己病着，干嘛亲自跑这一趟？”不过心里，却是忍不住甜丝丝的，“那我起来，包子要趁热才好吃呢。”
　　楚烨打趣，“小馋猫。”
　　“你不馋？等下你别吃。”
　　“我买了三龙包子，我不吃，你能吃得下的吗？还不变成小猪了。”
　　“找打！”
　　“哈哈，不敢了，不敢了。”
　　两人说说笑笑，然后洗脸漱口吃包子，陪着清粥小菜，倒也必有一番滋味儿。
　　白小菀一边吃包子，一边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唔，退烧了啊。难怪你一大早活蹦乱跳的，还有精神出去买包子。那个……，你腿上的伤还疼吧？”
　　“一点点。”楚烨满不在乎，呼噜噜喝了大半碗的粥，“军营里，谁不是隔三差五的受点伤，挂点彩，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白小菀忍不住笑道：“是是是，你们这群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儿。”
　　“呼，痛快！”楚烨连喝了几大碗粥，肉包子吃的满嘴抹油，舒坦的歪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小菀，“对了，你要不要在城里开个店铺？”
　　白小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喜欢做生意，喜欢赚钱，自然是还想开店铺的。
　　可是这三年，为了不让上官天寰找到她，所以就一直都没有动静。即便是此刻楚烨提起，也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迟疑道：“算了，何必没事儿找事儿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 回京
　　吃完早饭，白小菀伸伸懒腰，揉揉肚子，准备出去溜达一会儿，消消食儿。
　　楚烨闲着也是无事，便道：“我跟你一起去。对了，最近我新养了一匹小母马，给你留着呢。等下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白小菀在漠北呆了三年，别的没学会，起码的骑术倒是不错了。
　　因此对于小母马不感兴趣，反而道：“我都骑了几年了，还要什么小母马啊？你也该给我准备一匹大的了。要是怕我危险，就挑一匹性子温顺的。”
　　楚烨还是不放心，说道：“大的也行，但是必须我在的时候你才能骑。平时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只允许骑小母马，记住没有？”
　　白小菀瞪了他一眼，说道：“霸道！”
　　楚烨笑了，“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乖乖听话就好。”
　　两人正在说笑之际，忽然见一个侍卫神色仓皇的跑了过来。
　　楚烨不悦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侍卫回道：“京城传来消息说，是梁王妃病逝了，王爷命三郡王回去奔丧。”
　　楚烨和白小菀听了这话，都是愣住。
　　梁王妃死了啊。
　　那个整天作妖的梁王妃，折腾来折腾去，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性命给折腾掉了。
　　楚烨的心情有点复杂。
　　虽然梁王妃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因为盼着他做梁王，所以对他还算不坏，也算养育一场。梁王妃这么一死，她从前的恶，从前的好，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白小菀则没有那么多想法。
　　梁王妃死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不然的话，就算她以后嫁给楚烨，也是要面对梁王妃的，那多难受啊。只不过她也知道，楚烨算是梁王妃抚养长大的，怎么着都有几分母子之情。
　　因此没有表现的兴高采烈的样子，而是压抑住了表情，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赶快收拾包袱，回京城去吧。”
　　“嗯。”楚烨领着她往回走，一边走，却一边看着她，犹豫不定道，“那你呢？把你单独留在漠北，我不放心。可是把你带回京城，我就更不放心了。”
　　白小菀先是一怔，继而很快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的表情微微凝滞，“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上官天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楚烨追问道，“你确定？你确定不会见了他，就改变了主意？”
　　白小菀一声苦笑，“我有什么好改变主意的？且不说，我之前答应了你，不能出尔反尔。单说三年多了，上官天寰都没有找过我，显然是早就把我忘了。他对我的情意都没了，我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缠呢？再说，那样做，也对不起你啊。”
　　楚烨却是心里清楚，上官天寰不是把白小菀忘了，而是失忆了。
　　不过，听白小菀这么一说，倒也放心不少。
　　再者，上官天寰可不仅仅是失忆，而是已经另外娶了他人。所以，即便白小菀回到京城，她和上官天寰之间也是不可能的了。
　　但，楚烨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对白小菀说道：“回去的时候，你记得扮成小厮的模样，不要暴露你的身份。”还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毕竟在京城里，都已经给你办过丧事的了。要是被认识的人瞧见，倒是吓坏了他们，总是不好。”
　　白小菀点点头，“行，我都听你的安排。”
　　她的面上看着十分平静，可是心里面，确实像波涛一样的起伏不定。
　　三年了，她又要回到京城了。
　　因为楚烨是回京城奔丧的，所以这一路都走得很赶。
　　不到半个月，一路披星戴月，便急匆匆的赶回了京城。
　　眼下天气炎热，梁王妃的尸体不便久停，所以等不到楚烨回来亲自看着下葬，早已经入土为安了。楚烨赶到梁王府，见到的不过是灵堂的一尊牌位，上前磕了三个头，上了香，便算是完了事儿。
　　他实在是哭不出来。
　　梁王妃勉强算是抚养了他一场，可是他的生母却是被梁王妃所害死的。这个恩怨情仇，叫他无论如何，对梁王妃都生不出母子之情。
　　灵堂里磕三个头和那一炷香，便算是尽了养母与养子的情分了。
　　看在梁王妃已经死的份上，给他一点死后的哀荣，也给自己的名声留一条后路，免得被人议论不孝，如此而已。
　　梁王问道：“这次是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楚烨明白父亲在问白小菀，摇摇头，含蓄的说道，“都回来了。”
　　梁王又问，“人呢？你把她安置在外面了？”
　　楚烨回道：“她不方便进王府，留在客栈里了。”
　　梁王听了便叹气道，“其实，世子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记得她，便是见了也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太紧张了。”
　　楚烨却道：“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梁王不便多说，转而道：“你既然千里迢迢都回来了，那就在王妃的灵前守上三天，然后找个日子，悄悄的离开便是了。”
　　正说着话，就见上官天寰从院子门口往这边走来，梁王赶忙打住了，收敛神色。
　　楚烨见到上官天寰，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失忆是真的吗？还是装的？
　　上官天寰打招呼道，“老三回来了。”
　　楚烨点点头，“见过世子。”
　　“自家兄弟，不必这般客气。”上官天寰虚抬了一下，说道，“你常年在漠北领兵打仗，吃了不少苦，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多住一段日子吧。”
　　楚烨听着，分不清是上官天寰因为失忆对他客气，还是别有用心。但不管上官天寰是怎么想的，他都不愿意在家里多住，白小菀还在客栈等着他呢。
　　只是面上，也没有拒绝上官天寰的好意，说道：“之前我不在家，王妃的丧事一定让世子辛苦了。”
　　上官天寰谦虚道：“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仿佛真的忘记了和梁王妃之间的那些争斗，也忘记了梁王妃是怎么对付白小菀的，表现的十分平静。
　　楚烨一边放了点心，一边又是怀疑。
　　但不管怎样，他都不愿意多留，遂道，“父王、世子，这一路奔波回来有些累了，我先回去歇一会儿。”
　　梁王道，“你去歇着吧。等明天再过来给你母亲烧纸，不用在灵堂守夜了。”
　　“是，儿子告退。”楚烨退出门去。
　　梁王看向上官天寰说道：“这些天忙忙碌碌的，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儿子不累。”上官天寰客套了一句，先送梁王回去了，方才回去。
　　他倒是不觉得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三郡王，脑子里就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像是有很多东西被尘封住了，急切的想要翻涌爆发出来。
　　可是，偏偏不管他怎么想，想得头疼都想不起来，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官天寰心下觉得怪异。
　　按理说，梁王妃一直想扶植老三做梁王，怎么会把三郡王派到漠北去呢？而梁王妃作为王妃，又怎么会不在王府里住？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最后被送到玉泉山庄，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发生了很多很多惊天动地的事。
　　可是他却都想不起来了。
　　上官天寰讨厌这种不可控感觉，仿佛他的人生被抹去了一段，他无法记起，别人却是都知道的。在别人面前，他感觉成了透明的，这让他很不舒服。
　　“王爷，你怎么站在门口发呆呀？”屋子里，出来一位年轻的少妇，眉目清秀，神色淡静如水，很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韵。
　　而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白小菀之前的闺中密友，林玉儿。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夫妻
　　原来，在上官天寰失忆的时候，偶然一次见到了林玉儿，觉得十分眼熟。他虽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和林玉儿相关，所以对林玉儿产生了兴趣。
　　他又找了几次机会，去单独见林玉儿。
　　于是，梁王便趁机和林家说和，将林玉儿嫁给了上官天寰。
　　上官天寰是稀里糊涂成了亲。
　　而林玉儿，则是父母之命不可违，也就嫁了。
　　毕竟在她看来，白小菀都已经死了，她嫁给上官天寰也不算是横刀夺爱。
　　成亲以后，林玉儿面对风流俊俏的上官天寰，如此俊美不凡的丈夫，自然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反而心中暗暗窃喜，觉得自己嫁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偶尔想起白小菀来，也是感慨唏嘘。
　　没想到，白小菀却年纪轻轻的那么搏命，就这么早早的去了。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让她来好好照顾上官天寰吧。
　　所以，这几年林玉儿在上官天寰的身边，一直很是温柔体贴，细心照顾。上官天寰已经不记得白小菀了，自然对林玉儿的这些体贴和温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她也是不错。故而夫妻两个，虽然谈不上爱的死去活来，但却算得上是举案齐眉了。
　　眼下上官天寰跟着林玉儿进了屋子，坐下喝了几口茶，然后说道，“”方才老三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了他，总觉得要想起什么似的，却偏偏又想不起来，心里就觉得十分的不痛快。
　　林玉儿当然是知道他和白小菀的过往，但是梁王爷三令五申过，不允许她提起有关白小菀的任何回忆，所以就一直没敢说。
　　也，不想说。
　　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丈夫心里惦记着别的女人。
　　忘了最好。
　　上官天寰又道，“你说奇怪不奇怪？老三一直深得父亲宠爱，又得王妃的支持，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了漠北那么多年？还有王妃，之前到底是怎么病了？为什么要去山庄上？父王一直不肯跟我说。我总觉得，这里面像是藏了什么，不可对人说的秘密。”
　　林玉儿表情复杂，却不敢多说什么，只道：“世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这些天，为了王妃的丧事也累着了，所以……”
　　“我不累。”上官天寰有些不悦，打断了她的话，起身道：“午饭你自己吃吧，我先去书房了。”
　　“世子，你……”林玉儿张了张嘴，想要追上去，结果还没等她把一句话说完，上官天寰就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林玉儿不由叹了口气，无限唏嘘。
　　想来，上官天寰是因为见到了三郡王，所以，勾起了以前的一些模糊记忆，那些和白小菀王有关的记忆。
　　想到此处，她的心里闪过一丝黯然。
　　世子，终究是忘不了白小菀的。
　　可是梁王几次三番的交代过，叫她不许提起白小菀，而她和上官天寰已经是夫妻，就更不愿意提起白小菀了。
　　谁会愿意，让自己的丈夫，心里面一直牵挂着另外一个女人呢。
　　白小菀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好好的在地下安息吧。
　　林玉儿想，每年到白小菀的忌日，她记得单独给白小菀上上香，祭祭酒，也算是了却一场朋友之情了。
　　可是没多会儿，丫头进来回话道：“夫人，你说奇怪不奇怪，三郡王回来是奔丧的，不在王府里呆着，居然跑出去了。”
　　林玉儿此时心烦，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淡淡道：“想来是有事吧？你们就别乱嚼舌根子了。”
　　丫头只好不说了。
　　但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上官天寰没有回来，晚饭的时候仍旧没有过来。
　　天黑十分，又传来消息，说是上官天寰在书房睡下了。
　　林玉儿心下郁闷，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自己胡乱睡下。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
　　第二天刚起来，便听见丫头们在外面议论，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呀？自从三郡王回来以后，府里就变得怪怪的。世子爷去书房睡觉，不理咱们夫人，三郡王居然还夜不归宿，连王府都不住了。”
　　林玉儿在屋里听得吃惊，叫了那丫头进来，问道：“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三郡王没有在王府里住吗？”
　　丫头回答，“没有。三郡王从昨天出去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这就有些奇怪了。
　　林玉儿心中升起了一团疑惑。
　　而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三郡王居然一直都没在王府里住。每天只是回来给王妃磕三个头，上一炷香，表现得很是草草敷衍。
　　这还不算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三郡王为什么不呆在王府里呢？就算对王妃不上心，但王妃横竖都已经死了的人，又不用伺候，在王府里住着也不碍着他什么啊？为什么天天跑出去呢？难道，外面有什么吸引他的？
　　那也不对呀，三郡王在漠北呆了好几年，跟京城的人可以都应该不熟悉了。
　　这事儿，越想越透着古怪。
　　林玉儿犹豫了一会儿，叫来陪房妈妈，吩咐道：“派人去打听一下三郡王，到底在外面住在哪儿？见过什么人？是不是有事情发生？记住，悄悄地，不要叫三郡王发现了。”
　　“是，夫人放心。”林妈妈当即告退下去安排。
　　林玉儿的心稍微踏实了一点儿。
　　而林妈妈，也没有辜负自家主子的信任，不过半日功夫，就打探出消息来。
　　进屋关了门，私下悄声道：“三郡王在悦来客栈住，听说包了两间上等的天字房。另外一间房的客人，没人说得清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是个年轻俊俏的小公子。至于和三郡王是什么关系，没人知晓，但是三郡王对那个小公子特别好，照顾的甚是周到。”
　　林玉儿听了，表情怪异。
　　林妈妈更是脸色难看，纠结道：“夫人，你说，三郡王是不是好男风啊？所以，才不好意思把人带回王府，也不愿意在王府呆着。这事儿，你看……，要不要告诉王爷啊？不然的话，要是闹出三郡王好男风，而且还是在母丧期间，这传出去，名声该多难听啊。”
　　“不，不会的。”林玉儿的脸色有些惨白，她摇了摇头，“妈妈，你别乱说，也别胡乱猜疑三郡王。容我……，容我想一想，这事儿怕是另有蹊跷。”
　　她不相信楚烨会喜欢男人。
　　楚烨喜欢的人，一直都是白小菀啊！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啊。
　　就算白小菀死了，也不能突然就连女人都不喜欢了吧。
　　林玉儿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也许，三郡王因为对白小菀思念太深，所以遇到了一个长得和白小菀很像的少年，就连喜欢的性别都可以忽略。
　　不不不，这太荒唐了。
　　林玉儿犹豫再三，决定把这事儿告诉上官天寰，让他亲自去看一看确认情况。
　　要是三郡王真的喜欢上了男人，又是在母丧期间，这影响的确是太坏了。到时候，这事儿还是要告诉王爷的，免得祸害了王府的名声。
　　林玉儿把想法跟林妈妈说了。
　　林妈妈犹豫了一下，也觉得事情可行，但是却道：“那得先让人打听一下，趁着三郡王不在客栈的时候，世子再过去。对了！就趁着三郡王回来拜祭王妃时候，世子出去，正好可以会一会客栈的小公子。”
　　林玉儿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于是，她去了书房一趟，找到上官天寰把事儿说了。
　　上官天寰听了，面色吃惊，“老三住在外面，身边还带了一个公子？这，这也太荒唐了。”
　　林玉儿面色有些尴尬，陪笑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打听三郡王的事儿，只是不放心，怕他年轻任性，一时糊涂做出傻事儿了。”
　　“你做得对！长嫂如母，管教老三也是应该的。”上官天寰说不清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一种急切，想要立即赶到客栈看个究竟，因此道：“你放心，等下老三一回来，我就悄悄的从王府后门出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 重逢
　　“等等，世子爷。”林玉儿忽然叫住了上官天寰，说道：“我方才还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世子你说，会不会是三郡王有了喜欢的人，但其实只是一个姑娘。因为王妃死了，或者是别的原因不方便露面，故而女扮男装成了一个小厮。”
　　上官天寰闻言脚步一顿，思量起来。
　　林玉儿又道：“毕竟三郡王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喜欢男人呢？或许，是我多心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反倒更加担心了。
　　林玉儿又道，“世子爷，万一，要是对方真的是个姑娘，你这个做大伯子的，就这么贸然闯去，反倒是尴尬了。不如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吧？若是姑娘，就由我来出面询问她。若是小厮，再由世子爷出面询问，岂不两全？”
　　上官天寰也觉得林玉儿的话有道理，犹豫了一下，说道，“行，你跟我一起去吧。”
　　当然不是马上就走，而是等着楚烨回来给梁王妃烧纸的时候，两个人才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直奔林妈妈打听到的那间客栈。上官天寰自报家门，说是梁王府的人，来找三郡王，店小二想都没想，就说了楚烨的房间。
　　上官天寰和林玉儿脚步匆匆的去了天字一号房，一推门，就看见了女扮男装的白小菀。
　　上官天寰顿时愣住了。
　　为什么？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厮，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脑子里像是无数片段，呼啸着要奔涌出来，弄得他头疼宛如针扎。
　　林玉儿更是大惊失色。
　　她吓得躲在了上官天寰的后面，瑟瑟发抖道，“小菀，真的是你吗？是我眼花了？还是遇到鬼了？你到底是人是鬼？是不是，你仅仅和只和小菀长得相像？
　　她每说一个小菀，上官天寰的头就更痛一下，一声又一声，小菀，小菀，小菀……，那个在他记忆深处里，呼喊过千百遍的名字，一下子像是解锁密码，打开了他记忆的大门！
　　白小莞！他今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上官天寰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又强行咽下，身体摇摇晃晃，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里翻涌、沸腾，令他心血激荡不已。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小菀，“你还活着？你骗我说你死了！”
　　他和林玉儿不一样，根本不相信，这只是一个长得像白小菀的人，而是能够真真切切，实实际际的感受到，对方就是白小菀！是那个他爱到骨子里无法自拔的女人。
　　因为他这一生，只爱过白小菀一个人，怎么可能忘却？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而此刻，白小菀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上官天寰，不明白怎么回事，上官天寰竟然会找到客栈里来，更奇怪的是，林玉儿为什么会在旁边？她看着林玉儿，挽着妇人头，明显已经是已婚小妇人的打扮，再看看上官天寰，眼里露出惊诧之色。
　　白小菀恍然大悟，“玉儿，你嫁给世子了。”
　　林玉儿本来还不确定白小菀的身份，听他这么一喊，自然是再确定不过了。
　　只是眼神依旧惊慌不定，脸色惨白的问道，“小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会，怎么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我这是做梦了？还是遇到鬼了？”
　　白小菀直接承认道：“你没有做梦，也没遇到鬼，因为我并没有死。”
　　她可不觉得，当着上官天寰还能撒谎说自己不是白小菀。但是上官天寰的表现有点奇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上官天寰怒道，“你没有死！你没有死！当初为什么要骗我？”
　　白小菀平静的说道：“当时你受伤中毒，我为了救你，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三郡王，如果他肯找梁王妃拿到解药救了你，我就离开你，跟他走。至于安排我已经亡故的消息，那是梁王和三郡王一起安排的，他们做的决定，我又能再做什么呢？”
　　上官天寰听得目瞪口呆，继而勃然大怒，“老三，我要杀了他！”
　　白小菀却道：“你能不闹吗？既然你已经和玉儿成亲了，把我忘了，那我就没有关系了。这次我是跟着三郡王回来，是因为他要为王妃奔丧，等伤势办完，我们就走，以后你跟玉儿好好过日子，我把你忘了吧。
　　上官天寰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抓住了白小菀的手腕，愤怒道，“我为什么会把你忘了？那是因为说你已经死了，我气怒攻心，才会失去记忆！不把你忘了，我还能活下去吗？
　　这番话，白小菀听了不由一愣。
　　上官天寰曾经失忆？
　　而旁边的林玉儿，则是身体摇晃，连连后退，无力的坐在了椅子里。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心下伤感，就知道上官天寰对白小菀用情太深，而她，不过是阴差阳错嫁给上官天寰罢了。
　　白小菀安静了一会儿，才道：“既然你因为此事失忆，和我错过，那就说明是我们缘分已经尽了。现在你成了亲，有了妻子，以后就好好的过吧，不要再追究从前的那些事情了。
　　上官天寰怒道，“那你呢？你就跟老三快活逍遥一辈子？两人恩爱一辈子吗？”
　　白小菀道，“不管我做什么，都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还有，你先放开我的手，你捏疼我了。”
　　上官天寰的手稍微松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放开。
　　他贪婪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那个曾经活泼灵动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风姿绰约的女人了。
　　她的眼神，她的气韵，她的仪态，都带着女人特有的妩媚和女人味。原来，长大以后的白小菀是这个样子，像是一朵全力绽开的花，光芒璀璨，美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是，却不属于他了。
　　白小菀接着道：“行了，你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要闹孩子脾气了，好吗？其实，就算你心里也不甘心，那又如何？现在我们两个人好好的活着，你娶妻，你也成家了，总比当时我们两个人就命丧黄泉的好吧？”
　　上官天寰听到一愣，“为什么是我们两个人命丧黄泉，中毒的人是我，又没有你。”
　　白小菀一声苦笑，“你以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要是没有我给你吸毒，你以为自己还能撑到三郡王拿解药来吗？要是我没有中毒，用我的性命要写，你以为三郡王上去还会救你？世子，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求你，放过我吧。”
　　她道：“如果我们伤害了玉儿，伤害了三郡王，惹怒梁王和林家，勉强在一起，又有何意义？爱是成全和放手，是彼此安宁，而不是一起互相折磨，直到面目可憎啊。”
　　这话说的，叫上官天寰一下子失了力气，松开了手。
　　他眼神绝望，看着白小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小菀接着说道，“世子，我承认，以前我们是相爱过。可是有的缘分，不一定因为相爱就能走到最后的。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波折实在是太多，辛苦也太多，我累了，折腾了这么多年，我真的不想再折腾了。求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吧。从今以后，我们就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
　　上官天寰听了这话，一阵苦笑，“各自安好？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还能安好吗？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他们两个说着彼此之间的话，情真意切。
　　林玉儿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心痛如绞，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她浑身颤抖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结果出门的时候，一脚踩歪，竟然被门槛绊倒，“啊呀”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上官天寰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上去搀扶，只是道：“你先回去。”
　　那冷冰冰的眼神和脸色，毫无怜惜。
　　林玉儿的心都快要凉了。
　　嫉妒，愤怒，绝望，各种情绪在心中蔓延，让她失去理智，忍不住冲着白小菀怒道：“你既然已经装作死了，跟三郡王走了，那就永远待在漠北啊！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打扰我和世子的平静生活？你这样做，不是害人害己吗？”
　　白小菀眉头微皱，说道：“玉儿，我虽然回到京城了，可是并没有主动去找世子，是你们找上门来的，这也能怪我吗？再说了，京城是你家的吗？我就不能来了？你刚才听见我所说的话了，我成全你和世子在一起，但是也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语出伤人。”
　　林玉儿又是羞愧，又是委屈，跌跌撞撞的往后走。
　　可是她的脚腕才被崴过，还疼着，所以起身站到一半，又狠狠的摔了下去。忽然间，她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叫唤道，“哎哟，我的肚子，好疼啊。”
　　上官天寰心烦不已，怒道，“行了，你不要再装了，赶紧回去！听见没有？”
　　林玉儿哭道，“我的肚子真的好疼啊。”
　　白小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道，“世子，你赶紧送她回去吧。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忽然语气一顿，朝上官天寰问道，“玉儿是不是有身孕了？你赶紧送她走，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和罪名！”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大结局
　　上官天寰还不肯走。
　　白小菀华有些生气，恼道，“求你了，别再为难我了，行吗？请你放我一马，看在我以自己的性命救过你的性命的份上，你还不能放过我吗？你是非要把我逼死在这儿，才满意啊。”
　　正说着就见楚烨一脸风风火火的，急急忙闯了进来。瞅着屋子里的情形，不由大怒道，“你们太过分了，故意趁着我给王妃烧纸的时候，来找小菀的麻烦，赶紧都给我滚！
　　上官天寰的怒火一下子涌上心头。
　　一把抓住他，狠狠的一拳揍了过去，“混蛋！你还有脸来？
　　楚烨捂着眼圈儿，恼道：“你打我？哦，原来你没有失忆啊。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失忆？假装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我回来，打探小菀消息的吧。”
　　上官天寰怒道：“你这个混蛋！”
　　楚烨也没客气，狠狠一拳揍了过去，骂道，“我混蛋？你就不混蛋？你都是已经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来纠缠小菀做什么？还有你那个老婆赖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赶紧带她走！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是想陷害小菀吗？你就是小菀命里的灾星！”
　　上官天寰听他这么一说，气得心血翻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继而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这下还好，屋子里一下子就多了两个病号。
　　白小菀觉得头疼不已，朝楚烨道：“你赶紧叫人把他们两个送回王府去，我另外找个地方安置，不想再惹这些麻烦了。”
　　楚烨气急败坏，叫了赵将军过来，吩咐把上官天寰和林玉儿都给送回去。
　　他则带着白小菀去了军营。
　　有驻军镇守着，就算上官天寰知道地点，也没有办法闯到白小菀的面前，更没有办法将白小菀带走。
　　等安顿好了，楚烨急匆匆的赶回梁王府。
　　找到梁王说道，“世子根本就没有失忆！他今天居然顺藤摸瓜，带着林玉儿跑到客栈去找小菀了！父王，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再说了，我再待下去肯定要惹出大乱子，所以我特意来给父王辞别，准备马上离开京城。”
　　梁王震惊道，“这么着急？”
　　楚烨冷笑道，“我不着急，世子那边还能消停吗？”幸亏我这次带了驻军回来，不然的话，他还不直接把小菀给抢了啊。他现在都是已经娶了妻子的人了，还有什么脸面去找小菀？他不要脸，我还要，我这就带着小菀离开。”
　　正在此时，一个丫头忽然匆匆来报，“启禀王爷，世子夫人有身孕了。”
　　梁王和楚烨都是愣住。
　　紧接着，楚烨便是冷笑，“瞧瞧！世子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也该知足了吧？我不跟他争爵位，也不争王府的财产，还要我怎么让步？他从今以后，就守着这个王府，守着世子位分，等着将来继承父王你的的王位吧。他做梁王，有妻子，有孩子，好好的过一辈子，我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梁王犹豫了一下，叹道，“罢了，你要走就走吧。带着小菀赶紧离开，将来你们成亲也不要再回来了。等有了孩子，带回来给父皇瞧一瞧，也就够了。”
　　正在此时，里屋的上官天寰忽然苏醒过来。
　　他听到外面半截话，不由着急，捂着发痛的胸口，不顾下人的阻拦，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紧紧的抓住了楚烨，“你要带小宛离开？离开以后，还要跟她成亲生孩子是吗？”说话间，又是一口鲜血翻涌到嘴边。
　　尽管他努力的忍下了，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血丝。
　　梁王急道，“你这是做什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吗？赶紧好好回去躺着！”
　　楚烨更是冷笑道，“我在这儿，先恭喜世子了。方才丫头来报，说是世子夫人有了喜脉，再等十个月，世子就要做爹的人了，真是大喜啊。”
　　“喜脉？”上官天寰怔了怔，继而将这件事丢到一旁，紧紧的抓住了楚烨，不甘心道，“你不能走！不能走！”
　　楚烨冷笑道，“我不走，你想怎样？留下小菀给你做妾吗？你怎么不做梦呢？”
　　上官天寰捂着胸口道，“我要休了林玉儿，再娶白小菀。”
　　梁王当即怒斥道，“荒唐！婚姻岂是儿戏？更不用说，玉儿肚子里，现在有了你的骨肉，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纪，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这个世子之位还要不要做了？王府的未来也不管了吗？”
　　上官天寰听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楚烨冷笑道：“你不要一厢情愿，好不好？你愿意，小菀还不愿意呢。求你了，别再说这种话了。你这是分明就是想让林玉儿和林家都记恨小菀，对不对？你就不能给她过一点安生的日子吗？当初你中毒的时候，她用性命救了你的命，你还不知足？你还要折磨到她到什么时候？你口口声声的爱，不过就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
　　上官天寰只觉得天旋地转，喃喃道：“什么要记起事来？为什么要想起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永远都想不起来”
　　楚烨不理会他，甩手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夫人上吊自尽了。”
　　“什么？”梁王大惊失色，当即问道：“人呢？救下来了没有？”
　　婆子忙道，“夫人已经救下来了，不过现在，脉相很是虚弱，大夫说是情况不太好，世子爷赶紧过去看一看吧。”
　　上官天寰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
　　楚烨接话道，“怎么着？你还不走？非要等着林玉儿死了，然后再把这个罪名栽赃到小菀的头上，是吧？一尸两命，小菀她可担待不起！
　　上官天寰没有说话，眼里是无尽的伤心和绝望，缓缓的转身走了。
　　林玉儿最终没有死。
　　只不过因为怀孕，加上受了惊吓，以及想不开自尽，闹得身体很是虚弱罢了。
　　大夫说在床上静养几个月，不要再受刺激，慢慢的就能复原过来。至于胎儿能不能保住，则看缘分。
　　“缘分？”上官天寰听到这话，不由一声苦笑。
　　他和白小菀这一辈子就是有缘无分。哪怕是到了现在，见了最后一面，还是因为林玉儿的身孕，闹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他不能再联系白小菀了。
　　否则的话，林玉儿要是气的有个三长两短，白小菀就永远背上了这份罪责。
　　也许吧，是时候该放手了。
　　白小菀累了，他也累了。
　　他的爱情，也随着白小菀而永远的死去了。
　　很好，从今以后，他又是那个没有感情牵挂的梁王府世子，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怎样做成梁王。
　　不过继而他又是自嘲的一笑，这个目标也不用奋斗了。
　　反正梁王妃死了，三郡王为了白小菀无心跟他争王位，马上就要离开漠北。他只用安安份份的在王府里躺着，等着，过了十几年几十年，父王死去，下一个梁王就是他了。
　　而到时候，他和林玉儿的孩子，说不定都该谈婚论嫁了。
　　这……，就是他往后的一辈子了吧。
　　上官天寰看着漠北的方向，在心里喃喃的道，“小菀，你说得对，有缘无份的事就不应该勉强。我不能再害了你，放过你，也救是放过自己。从今以后，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一辈子，永远幸福。”
　　而此刻，白小菀和楚烨已经在前往漠北的路上了。
　　她没有再穿小厮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袭绿衣白裙的，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带着几支玉钗，看起来格外的灵动可人。只不过她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凉凉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那一次，是她和上官天寰今生最后的见面了吧。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想回到京城来，再也不想见到上官天寰了。
　　往后，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过吧。
　　楚烨说道，“父王已经答应我了，我们可以在漠北成亲，不用回京城办亲事。”
　　白小菀微微一笑，“那挺好啊。在草原上成亲，还可以办个篝火晚会，想来也是挺有趣的。”
　　过去的事，就都随着风一起飘走吧。
　　快到晌午的时候，马车停下来，让马儿喝水吃草，大家也在路边，搭起了简易的灶，开始做饭。
　　白小菀坐在马车前面休息。
　　看着远处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感受着混着泥土和青草味道的微风，心情是无比的舒畅。
　　楚夜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一圈小花，给她扎了一个花环，问她道，“喜不喜欢？”
　　白小菀笑道：“你猜？”
　　楚烨一脸臭屁的样子，故意高傲道，“这还用猜吗？我亲手编的，又这么好看，你肯定喜欢了。”
　　白小菀微微一笑，将花环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然后走上前，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将头贴在他的胸口，轻声问道，“你会给我编一辈子的花环吗？”
　　楚烨闻言大喜，眼睛明亮道：“当然！我们要一辈子永永远远。”



本书由 舒圣嘉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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