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诺文文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田园小酒师》 作者:蓝牛 内容简介: 窦家三代绝种,只能抱养儿子。   到窦传家这代又抱养了一儿一女,才得了三个娃儿。   窦大郎:我虽然是嗣子,但是长子,家里的作坊田产该由我继承!   窦二娘:我是亲外孙女,是窦家的正经血脉,家当该给我陪嫁,我嫁的是秀才老爷!   爷奶亲爹:好好好!   窦三郎:我也想念书科考...   啪——   窦小郎:我也想吃白面,想吃肉...   啪啪——   窦四娘:.........   啪啪啪——   爷爷殴打,奶奶咒骂;还有那睁眼瞎的亲爹妈。   看着脸上砸来的卖身契,窦清幽冷冷一笑,卷起袖子,酿酒师奋起!   ————————   办酒坊,开山地;黄酒,白酒,葡萄酒。   买古井,建场地;绿酒,啤酒,水果酒。   ————————   刚收完家里的妖魔鬼怪,就再次被卖。   某个大魔王冷笑:老子等了你几年,就让你几天下不了床!   窦清幽:(⊙o⊙)…!!!   另,悠闲的妞儿们可以去看看已完结文:《农门长姐》、《田园小爱妻》、《田园小当家》......其他,不记得了... 本书标签:种田 ============== 第一章:投河 窦清幽刚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在水里,正快速的往下沉。强烈的窒息感袭来,痛的胸口如闷捶在砸一样。本能的求生欲,她忙奋力往水面上游,却发现腿抽筋了,暗咒一声,憋住气,挥动胳膊拨开水。 哗啦一声,窦清幽冲出水面,吐出一口水,大口大口的呼吸。 岸上的窦二娘惊恐的瞪大眼,手里的长棍吓的掉在地上,“四四四……四…四娘?” 看了眼一身古装碎花衣裙的窦二娘,窦清幽皱了皱眉,往岸边游过来。 窦二娘又惊恐又慌乱,看她上来,下意识的忙拿起地上的长棍。 那边下地的村民已经听到刚才的动静跑过来,“快快快!这娃儿没啥事儿吧!?赶紧赶紧!赶紧的拉上来!” 两个妇女就小心的过来,把窦清幽拽上岸。 已经完全力竭的窦清幽看着自己缩小了几倍的小手,再看同样的腿,分明是个几岁稚童的身体,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哎呀!不会拽上岸,人又死了吧?” “快看看还有气没!” “有气!有气!还有点气!” “这是谁家的娃儿啊?赶紧的找她爹娘,送回家吧!” 窦二娘僵白着小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通折腾下来,窦二娘带着人,背着窦清幽回到了村里。 村东头的老窦家一下子炸开了锅,哭声,骂声,叫嚷声乱成了一片。 窦三郎看着快没气的妹妹,拔腿就跑出去,拉了邻村的郎中过来。 等郎中把了脉,给窦清幽控了水,又开了药。 这边窦二娘也哭着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窦四娘前几天去姥姥家走亲戚了,梁老头刚卖了两缸酒,心里高兴,就给了窦四娘两文钱。樊氏偏疼外孙女,又偷偷多给了两文,让她回家买吃的给哥哥和小弟一块吃。 拿到钱的窦四娘回家没找哥哥和小弟,拉着窦二娘就去了镇上买吃的。 结果碰见了雷家的小姐显摆定亲的玉佩,窦四娘气不过和雷小姐发生了争执,打坏了雷小姐的定亲玉佩,要赔偿五十两两银子。 窦四娘吓的赶紧跑,却是跑到了洺河边,投河自杀了。 “我吓坏了!拿了棍拉她,她抓不住又掉了,幸亏喊来的人,才把四娘救上来!呜呜呜!”窦二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个眼红肿红肿的。 刁氏赶紧搂着她哭着安慰,“二娘不哭!这事儿不怨你!你当姐的已经救了她了!”、 窦占奎气的青筋直冒,铁青着脸指着门板上的窦四娘咬着牙骂,“丧门星!该死的丧门星!给家里闯了这么大的祸!直接死了她吧!”那样子,要不是还有人在场,已经克制不住要上来掐死窦四娘。 梁氏完全没有了主意,但本能的叫喊,“四娘一向就乖巧听话,咋会贸贸然的就打坏雷小姐的玉佩!肯定是这个贱丫头!是她打坏,赖给四娘的!就是你这个小贱人!自己闯的祸,还敢赖给我闺女!你个小贱人才是丧门星!”指着窦二娘,就把罪名都按她头上。这事肯定不能认,认下就完了。五十两银子,根本还不起! 可她却完全没想,窦二娘也是老窦家的娃儿,按给窦二娘,一样得还这个银子。 她话音落,一旁的窦传家上来,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你给我闭嘴!你闺女闯的祸,还敢胡乱攀扯!?” 梁氏嗷一声,“窦传家你还敢打我!?你还咋知道就是四娘干的!?自己闺女不相信,非的相信别人生的!?就不是我闺女干的!就不是!就是那个小贱人干的!是她干了诬赖给四娘的!” 刁氏搂着窦二娘就哭起来,“都怪姥姥啊!是姥姥当初同意了他们把你抱养来给他们招儿招女的,才让你离开亲爹娘,在这受了这么多委屈啊!姥姥该死啊!” “姥姥……”窦二娘也扑在她怀里痛哭起来。 围观的村人都指指点点的,有人当即指责梁氏这个后娘磋磨打骂窦二娘,就因为窦二娘是抱养的,而窦四娘兄妹仨是她亲生的,就偏着自己生的,也不睁开眼要不是抱养了大儿子和闺女,她和窦传家也生不出来。 窦传家气的胸口起伏,看梁氏强硬狡辩的样子,上来抓住她啪啪又狠狠打了几个嘴巴子。 梁氏疼的嗷嗷叫。 窦清幽猛地睁开眼,“住手!” 可是气急愤恼的窦传家根本没听见她虚弱的喝喊,大耳巴子往梁氏身上打。 梁氏也不甘示弱,伸手往他身上抓,拧,掐。 窦清幽眼中闪过厉色,伸手一把抓住窦传家的胳膊,大声喝,“我说住手!” 窦传家却一下把她甩开,又摔在门板上,疼的窦清幽小脸又是一白,皱紧了眉毛。 “四妹醒了!四妹醒了!”窦三郎赶紧扑上来,把她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窦传家和梁氏这才听见旁人也都说闺女醒了,停了手。 梁氏左右两边脸都被打红肿了起来,头发也蓬乱了,看窦清幽醒过来,转身扑过来,号了起来,“我苦命的闺女啊!你终于活过来了!你被人害惨了啊!那个小贱人又害你,这下咱们娘几个都活不成了啊!五十两银子,杀了咱们也赔不起啊!” 窦清幽被她搂的胸腔一疼,嘶了口气,“再不松开手,我就被你搂死了。” “娘快松开手!”窦三郎连忙道。 梁氏这才连忙松开,又打量她。 老窦家是三代绝种,只能抱养儿子传承个姓氏。到了窦传家这一代,就又抱养窦大郎和窦二娘,梁氏这才一口气生了三个娃儿。三个娃儿中,就窦四娘一个闺女,长了一双窦传家的桃花眼,又像梁氏的白面皮,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标致。 这会她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头发还湿漉漉的,破布单子包着她才九岁的小身板,更显得虚弱。梁氏又哭了起来,“我的闺女啊!你被人害惨了!” 躲在刁氏怀里的窦二娘,面无血色,比窦清幽的小脸更加惨白,满眼惊慌恐惧。 窦清幽看着围观的村人各种或同情或鄙弃或看热闹的眼神,把目光落在窦二娘身上。 刁氏看她幽冷的目光仿佛实质般,顿时惊了一跳,“咋着?你这死丫头也想把罪名往二娘身上推!?” 窦占奎又指着窦清幽骂起来,“该死的丧门星!你自己闯的祸,还有脸赖在二娘身上?你咋不去死了!” 窦清幽垂了下眼,再抬眼看窦传家,“是谁打坏的,一会雷家来人就知道了。” 窦传家一向觉的这个闺女被梁氏惯坏,教坏了,仗着自己小的,就欺负二娘。这次又是她闯了祸,赖给二娘。可这会看她幽冷的目光,心里顿时有些莫名的感觉。难道不是四娘?可又咋会是二娘? 刁氏见他眼神看过来,就又哭起来,“多少回干的事,闯了祸,都是二娘顶着。你自己闺女把天捅个窟窿,天塌了,也要赖给二娘顶着,啊!?” 窦传家自然说不出话来。梁氏不省事,几个娃儿也都不懂事,村里经常说他和梁氏苛待抱养的大儿子和二闺女。要是四娘闯的祸,是更不能让二娘去顶着的。再一个,不管是二娘还是四娘,都是老窦家的娃儿,都是他的闺女,这个五十两银子都要赔给人家。 想通这个,窦传家肩膀顿时耸拉了下来。五十两啊!还是雷家小姐定亲的玉佩! 村人正议论着,那边雷家的人已经找来了村里,直接点名就找窦传家。 见雷家来人,村人急忙让出地方。 “窦传家!你闺女打坏了我家小姐定亲的玉佩,赶紧出来给我雷家和杜家一个交代!”打头的管事气势汹汹的进门叫喊。 村里的窦老赖跟进来,指着窦传家,“雷员外!就是他!他就是窦传家!就是他闺女打坏雷小姐玉佩的!” 跟进来的雷员外圆胖的脸满是凶煞。 窦传家两腿有些发软,怒恨的看了眼窦清幽,白着脸上前拱手,“雷员外……我闺女打坏了玉佩……我……我们赔!我们一定赔!” “赔?你们赔得起吗?那玉佩是杜家下聘的聘礼,是传家的玉佩,你们咋赔!?”管事立马喝嚷。 窦传家握了握拳,艰难的开口,“雷员外说咋赔,我们就咋赔!” 雷员外哼了一声,“你们赔不起!” 刁氏搂着窦二娘哭,“赔不起,难道要把四娘打死了赔给你们吗!?” 窦清幽冷眸瞥她一眼,看向跟着一块过来的小丫鬟,“是谁打了雷小姐的玉佩?” 那小丫鬟是跟着雷小姐伺候的,听窦清幽问,立马认出她,伸手就指着她,“就是你们!你们说我家小姐的玉佩不是杜少爷的聘礼!骂我家小姐不要脸,乱显摆!” 窦二娘狠狠松了口气,扭头露出哭红的小脸,哭着道,“是我妹妹四娘打坏了你家小姐的玉佩,我妹妹已经吓的投河自尽了!” 小丫鬟睁了睁眼,看向湿透的窦清幽。 雷员外几个也都看向窦清幽。 窦清幽呵了一声,“先不说我失足掉进河里的事,雷小姐的玉佩是谁伸手打坏的?” 小丫鬟刚才没看见窦二娘的脸,这会可看清了,她认识窦二娘和窦四娘,当即指着窦二娘,“是她!是她伸手打的玉佩!” ------题外话------ 休息一个月,真的休息傻了~ 第二章诬赖 一听小丫鬟的话,众人眼神立马就看向了窦二娘。 窦二娘小脸刷的一下,煞白煞白,“不是我!不是我!是窦四娘!是她打坏的!是她打坏的!” 刁氏也赶紧搂住她,就哭着喝骂,“凭啥诬赖我家二娘!玉佩不是二娘打的!”又恨怒的瞪着窦清幽,“该死的贱丫头!自己闯祸赖给当姐姐的!你咋这么恶毒下作!明明就是你自己闯了祸,你二姐给你顶了多少罪名,挨了多少打骂,自己打坏了玉佩,闯了大祸,还想诬赖给二娘!” 窦清幽嘲讽的抿着嘴看着她。 梁氏一听不是自己闺女,是窦二娘,腰杆子立马硬了,底气也立马上来了,张嘴就跟刁氏顶了上去,“啥诬赖!就是二娘她个小贱人干的,诬赖给我们四娘!婆婆是耳朵聋了!眼睛瞎了!人家雷家的都说话了,就是她个小贱人打坏人家玉佩,婆婆还骂我们诬赖,想诬赖给我们四娘,没门!” 窦占奎看着,老脸一阵扭曲,上来一步,恨不得直接伸手打儿媳妇,打死窦四娘。 窦小郎不满的小声道,“不是我四姐干的!” 窦传家看看窦清幽又看看窦二娘和刁氏,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雷家的小丫鬟就指认窦二娘,“是她们两姐妹去的,是她打坏小姐玉佩的!”窦二娘缠着杜少爷,她们小姐可是知道的。 窦二娘看雷小姐的丫鬟咬死了她,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刁氏大哭,“二娘!二娘!?我的乖儿啊!我们娘俩死了算了!这是逼死我们啊!逼死我们了啊!” “别说的像我们逼死人命了一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况且你家打坏的还是我们雷家聘礼的玉佩,那是杜家传家的玉佩!今儿个这事必须得给个交代!”雷员外眼神阴沉,脸色无比难看。 “就算银子赔上去,也买不来一块一模一样的,也不是杜家传家的那一块了!弄不好这门亲事就毁了!你们家闺女闯了大祸!罪过大了!”管事也气怒。 梁氏怒嚷着,“窦二娘打坏的,让她还!让她个小贱人还去!跟我们没关!别找我们!”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窦占奎害怕起来,看看窦清幽又看看窦二娘,雷家丫鬟都指认了窦二娘,再说也赖不掉了。老泪纵横,“我们家……赔不起啊!”这些镇上的地主员外,都是有钱人,那玉佩就算五十两银子,对他们家来说,也足以要了全家人的命了! “赔!不管咋样,都会赔!你们说咋赔,就咋赔!”窦传家再次开口表示赔偿的事。 梁氏一听他要赔偿,立马就道,“凭啥让我们来赔!那个小贱人是窦翠玲生的,是她闯的祸,让他们赔去!我们就不赔!” 窦占奎眼神阴厉,怒指着梁氏,“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你再敢说这话,我们休了你个贱人!” 梁氏顿时被吓住了。 窦传家也说道,“二娘也是我闺女,我赔!” 梁氏看着五十两银子巨债落到自家头上,两眼发黑的惨哭起来,“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巨债,一下子让我们赔,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啊!没法活了!这日子没法活了!凭啥不怨我们的事,要让我们背这个债啊!?老天爷不长眼啊!简直没法活了啊!” 可窦二娘是他们抱养来的,就是他们家闺女,这个事,不论如何,都抵赖不掉。 村里的里正也过来了,了解了事情,就从中说项,看咋赔偿,把雷员外请他们家去商量。事情棘手,又难办,可他身为一村里正,要是不管不问,肯定不行。 可这事不光雷家,还关系到杜家。玉佩不是天价之物,却是杜家给雷家下聘的聘礼。 雷小姐在外说过,那玉佩值五十两银子,因玉佩是杜家下聘的,五十两银子也根本不足以解决,又把杜家的人请过来商议。 这边老窦家,窦二娘也在被郎中扎了针之后醒过来。 有没走的村人,都在出声劝老窦家人想开点,“不成就卖地吧!” 窦占奎和窦传家闷头扒拉了好些年,才算攒下了七亩多地。 “卖地!?要是把地卖了,全家都等着饿死吗!?不卖!说啥都不卖!”窦占奎死都不同意卖地,那是他们老窦家的命根子! 梁氏也不同意卖地,“不能卖地!地卖了一大家子吃啥!?要卖就卖了那个小贱人!是她打坏人家玉佩!把她卖给人家赔偿去!”怒指着窦二娘。 一说要卖了窦二娘,吓的她一口气上不来,又要昏死过去。 “我的乖儿!二娘!你可别吓姥姥啊!二娘!”刁氏赶紧搂着她给她顺气,拍背。 窦二娘这才缓过来,哭的泣不成声,“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是四娘打坏的,非要赖我!她都吓的投河了,还是我救她上来的!” 窦清幽目光阴戾。 梁氏不等她说话,就咒骂起来,“放屁!人家雷家的丫鬟都指认你了,你还敢诬赖给四娘!?你个不要脸恶毒的小贱人!你打坏的,你再敢诬赖给我闺女,你打死你个小贱人!” 刁氏快要气死了,抖着手怒指着梁氏,“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二娘救她,那个小贱种早就淹死了!” 梁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却还死咬着,“玉佩就是二娘她个小贱人打坏的!就是她!休想诬赖四娘!” “我没有诬赖她!我没有!”窦二娘哭的嗓子都哑了,“她投河是我救了她!我不给她顶着了!不怨我!不怨我!” “好好好!不怨你!不怨你!姥姥相信二娘!我家二娘一直懂事贤惠,绝对不是二娘做的!”刁氏哭着哄她。 窦清幽冷嗤,“再强调一遍,我不是自己投河的,是被推下河的!” 窦传家和梁氏几个都大吃一惊,看着她。 梁氏一下子跳起来,“是这个小贱人推你下河的!?” 窦二娘见她说出来,尖叫着,“不是的!不是的!根本就不是的!” 第三章抵债 “到底咋回事儿?是她个恶毒的小贱人推你的是不是?”梁氏已经一口咬定,就是窦二娘。 刁氏和窦占奎也吓了慌乱起来。二娘推了四娘下河的!? “不是我!别冤枉我!不能冤枉我!”窦二娘尖声叫着,蹬着腿,要不是离的有些距离,就要朝窦清幽扑上来了。 扫了眼探视的村人,窦清幽轻蔑的嗤笑一声,“我又没说是你,你慌个啥?” “不是我……”窦二娘正叫着,听她说着话,顿时停了下来,又强调一遍,“不怨我!是我救你……” 窦清幽冷冷看着她,挑起眉。窦四娘是有些失足,但她拉住了窦二娘,是窦二娘挣脱她,才让窦四娘掉进河里。她本就因为打坏了雷小姐的玉佩吓着了,又见窦四娘掉河里,惊慌中喊了一声。可反应过来,她拿着长棍就开始敲在水里挣扎呼救的窦四娘。 摸了摸头顶上的两个包,窦清幽看向窦传家,“你来摸摸!” 窦传家看她这个样子,觉的很是有些陌生,不像是四娘,可她还是那个四闺女,啥都没变,就是眼神气势不一样。看她摸着头,让他过去摸摸,有些不明白。 窦二娘可清楚,她拿长棍敲的,捂着胸口就啊了一声,“啊……我好疼!好疼啊!” 刁氏急忙道,“二娘你咋了?” 正要伸手的窦传家,顿时收回手,要过去看她。 “好疼……”窦二娘哭着喊。 “闭嘴!”窦清幽怒喝。 窦二娘吓了一跳,看她幽冷阴戾的眼神,全身刺啦一下,仿佛落进了冰窖般。 窦清幽叫窦传家,“你,过来摸摸!” 四闺女长得标致,虽然被梁氏教坏了,但也是他亲生闺女。窦传家皱着眉过来摸她的头,一摸之下,顿时惊大了眼。头发间两个鼓鼓的包,像是被啥东西敲出来的。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窦二娘。真是二娘把四娘推下河的!? 窦二娘嘴唇颤抖,白着小脸摇头。 窦传家闭上眼,眼泪涌出来。 窦清幽拨开他的手,冷声道,“我要求,不论多少欠款,不卖地不卖猪,由她窦二娘自己签字画押,自己偿还!婚前还不上,婚后还!与其他人一概无关!”她没法解释真正的窦四娘被她推河里淹死了,因为她活过来了。但谋害人命还恬不知耻把罪名全诬赖给她的窦二娘,哼! 梁氏也发现闺女变了,不过她心里装满了要赔偿巨债的事和对窦二娘恼恨,她一说,立马接应,“本来就应该是!是她个小贱人打坏的,她自己还!跟我们没关系!想让我们还,没门!” 窦清幽皱眉看她,拉了她一把,“你不要说话!” “咋不让我说话了?她自己闯的祸想诬赖给你,还不让我说……”梁氏话没说完,就看她幽幽的眼神盯着她,呼吸一窒,就不说话了。死妮子眼神啥时候变这么瘆人了! 刁氏不傻,相反很精明,看窦传家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怕是有啥内情,而且关系窦二娘,又看村人探究怀疑的眼神,就哑着嗓子哭起来,“这是要逼死二娘!逼死我啊!俩人一块去打的玉佩,全让二娘顶着,还婚前赔不上婚后赔,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要逼死我的二娘啊!” 窦二娘脑子发懵,这下心口是真的疼了,看窦清幽冷眼盯着她,“打坏玉佩也有你!不是因为你也打不坏!是你喜欢……”想说她喜欢杜少爷才去跟雷小姐起了争执,话到嘴边,生生说不出来了。她怕窦四娘说出她拿长棍敲她的事。 “说呀!”窦清幽催她。 窦二娘不敢说,心里翻涌着要毁了她的嫉恨和狂怒,可残存的理智又让她不敢,都说出来,窦四娘名声是不好了,可窦四娘说出来,她就彻底毁了! “你到底想咋着?要逼死你二姐是不是!?”刁氏阴恨的看着窦清幽。 窦二娘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刁氏搂着她就开始哭,说梁氏和窦清幽逼死了窦二娘。 窦传家嘴里发苦,“娘别哭了,看雷家让咋赔吧!” 窦占奎也不再骂了,这个银子他们赖不掉,是赔定了! 不多时,杜家人被请了过来。杜老爷和杜少爷都过来了。 杨里正过来传达了两家商量的赔偿之事,“那玉佩是杜家传家下来的玉佩,可不止五十两银子。” 梁氏一听还不止,就张嘴要说话。窦二娘打坏的,让窦二娘赔! 窦清幽拉住她,没让说话。 窦占奎已经站不稳了,“那叫我们赔多少?” 杨里正抿了下嘴,看看窦清幽,接着道,“你们走运,杜老爷是个仁善的,说是赔五十两银子就不追究了。雷员外也知道你家一下子拿不出,我给你们求情,先赔一部分,再想法子赔剩下的。不过……” “不过啥?”梁氏见他又看四闺女,顿时预感就不好起来。 杨里正叹口气,“不过杜家那边也说了,银子赔了,但家传的玉佩却再也没有了。杜老爷宽宏大量,说是让你家四娘进杜家做工,就抵消追究。”老窦家的四闺女长的标致,那杜家提这样的要求,分明就是那杜少爷看中了她,还真是走运了。 “说的这是啥意思?是那个小贱人闯祸,凭啥让我家四娘去做工!?”梁氏不管不顾,张口就拒绝。 装昏的窦二娘却是又心喜又记恨。心喜窦四娘要被卖为奴婢了,记恨她要去了杜家,以后肯定会勾引杜少爷。 刁氏眼神闪了闪,抿着嘴没说话,看向窦传家。 窦传家朝杨里正拱手,“里正大人!是说让我家四娘卖身为奴去杜家偿还?” 只有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会卖儿卖女,谁家要是干了卖儿卖女的事,那是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一辈子看不起的。 杨里正看他不愿意,就开始劝他,“传家啊!这做奴婢也是不一样的,去那小户人家是让人瞧不起,可进大户人家就不一样了,不愁吃喝,穿戴也比村里的丫头片子强了多少倍。杜家又是读书人家,又仁厚和善,你家四娘去了杜家也是福分!人家也说了,不会亏待四娘的!”给他使个眼色。要趁这个机会进了杜家,得了杜少爷的青眼,就算以后做个小妾,也是吃香喝辣,老窦家可多了一门强亲戚,保证也能富起来了! 第四章卖女 “我不同意!凭啥要卖我闺女!玉佩又不是我闺女打坏的!要卖也是卖二娘那个小贱人!”梁氏嗷一声,蹿了起来。她闺女长得标志,她还想着好好养大,让她嫁个富贵人家跟着享福呢! 窦传家也不同意卖闺女,看着说的仁善宽厚,可打的还是他闺女的主意,“里正大人!让我们家赔多少就赔多少,我们家绝不卖闺女!” 杨里正哪不知道,不过他觉得这是老窦家走运,“雷员外和杜老爷这样说的,我帮你家周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说通的。再说杜家就在镇上又不远,你们要想闺女了,还不是随时就能去看!要真不愿意,雷员外和杜老爷那交不了差,追究起来,告到衙门里,你们一家都赔不起!” 窦传家脸色一白,那他也不能卖闺女啊! 民不与官斗,一听要告到衙门,窦占奎和刁氏都吓的变了脸。就连梁氏几个的脸色也都白了一分。 “那就告到衙门去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没人规定要强买民女!”窦清幽冷哼。 杨里正拉下脸,皱眉道,“你小女娃儿啥都不懂,别乱说话!打坏人家传家玉佩的是你们,这样的话说出来,你家就把雷员外和杜老爷家都得罪了!到时候别说你家倒霉,连整个清水湾都跟着倒霉!”说完又跟窦占奎和刁氏说,“去了衙门,到时候先废的就是你们大孙子,前途尽毁,还欠一屁股债!家里的田产和猪,房子都保不住!赔不死你们!” 这话激的窦占奎猛地站起来,狠厉怒恨的瞪着窦清幽,“你个该死的贱丫头,都是你闯祸,你还敢得罪人家,一家都要被你害死!”骂着上来一巴掌狠狠打在头上。 窦清幽本来就力竭才从河里爬上来,醒过来也是硬撑着,被他一巴掌打的脑洞嗡一声,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窦三郎吓呆了,“四妹!四妹!” 梁氏厉声叫了声,“你个老不死的要打死我闺女!?” 窦传家也脑子嗡了下,上来就拉开窦占奎,“爹!?” 窦占奎也没想到,一巴掌打下去,把窦清幽打死过去了。 杨里正吓了一跳,杜家摆明了要这窦四娘,刚从河里捞上来,人就是个半死的,要是再打死了,可就坏事了,赶紧叫郎中救她。 郎中急忙又把脉施救,说是没大碍,撑不住昏过去了,“这还是个小娃儿,要再折腾一下,就真没命了!” “我可怜的闺女啊!四娘你可不能死啊!你可不能吓娘啊!”梁氏号着就哭了起来。 “又没真死了,号啥丧!给我闭嘴!”窦占奎叫骂。 梁氏看他喝骂,哭的更大声了,“老天爷啊!我咋那么命苦啊!到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样的人家啊!我的四娘啊!你差点被打死啊!你咋命苦,摊上这样的爷爷啊!你要是死了,把娘也带走吧!娘没法活了!娘跟你一块死了吧!” 窦传家脑袋嗡嗡的,无奈的喝止她,“你别吵吵了!” 杨里正也让她别号了,“四娘不是没有大碍,哭都让你哭晦气了!你就别哭了,我们商量这事儿咋办!” 梁氏不好再号,“玉佩反正不是我闺女打坏的,谁打坏的谁自己赔!要卖我闺女,没门!” 窦二娘一听这话,就幽幽转醒过来,“玉佩是我和四娘一块打坏的,是她喜欢杜少爷,又听杜少爷和雷小姐定亲了,才拉着去我镇上,和雷小姐起了冲突。” 窦传家脸色僵硬的看着她。 窦二娘害怕的看他一眼,“她真喜欢杜少爷!给杜少爷送过东西,你们不信去问杜少爷!要不然杜少爷也不会说要四娘了!” “你个小贱人!你少诬赖我闺女!信不信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梁氏指着她咬牙叫骂。 窦二娘吓的缩进刁氏怀里。 “别骂了!现在再骂有啥用,商量看咋办吧!”刁氏说着,让窦传家把其他村人赶出来,他们一家人商量事。 窦三郎看这架势,趴在窦小郎耳边低语两句。 窦小郎看了眼,急忙混在人堆里溜出门,就往村外面跑去。 窦清幽被抱进厢房的床板上,由梁氏给她换衣裳。 堂屋里,杨里正再次讲了一遍利害关系,说的窦占奎和刁氏都连连点头。 “咱们家就是一土坑抛食儿的,哪斗得过地主乡绅!?哪斗得过官府!?赔上一个四娘,保住了咱们全家啊!”刁氏哭着跟窦传家道。 窦传家抿着嘴不说话,“我不能卖闺女啊!” “真要跟了杜少爷,也算完成四娘的愿望了!”窦二娘接话。 窦传家朝她看过去。 窦二娘立马就缩着脖子,靠着刁氏不说话了。 杨里正看窦传家其实松动了的,就又加了一把火,“传家!我知道你顾忌别人说嘴,可要是四娘吃香喝辣,过的比他们都强,还能拉拔你们家,还能帮着你家大郎科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欠的银子,你们要不多久也能估摸着能还上!到时候家里富裕了,你家三郎和小郎都能念书了!你要是不愿意,告到官府,可不止五十两银子,那打坏的玉佩是传家宝,到时候肯定给你们一百二百两银子,你们全家上下都搭进去了!” 刁氏哭着过来拉住窦传家,“儿啊!娘给你跪下了!娘给你磕头了!不能因为这个,就毁了整个老窦家啊!” 窦占奎也老泪纵横,“传家!咱们家,要完了!你不能因为一个丫头片子,就让咱们整个家都赔进去啊!我和你娘当初收养你,还供养你念书赶考,不指望你能光耀门楣,就指着你传承咱们老窦家!要是咱们老窦家都因为她一个丫头片子赔进去,我和你娘死不瞑目!你到了地下,也没脸见你爷爷啊!” 窦传家听他说起爷爷,低下头。窦老头是老窦家最后一滴血脉,抱养了窦占奎,又眼看着窦占奎和刁氏生不出娃儿,收养了窦传家,给他起的名字叫传家,知道窦家要绝了,临死拉着窦传家,让他一定要把老窦家的姓氏传下去。 而窦老头的死,也是拖的,家里银钱都给窦传家当初拿去赶考了,他却还没有考中。 沉默了半晌,屋里只有低低的哭泣声和叹气声。 窦传家仰头忍住眼眶里的泪,“我同意……” ------题外话------ 终于全部整改完了,亲爱的们实在抱歉了! 第五章娘家 窦清幽再次醒来,是因为梁氏一声凄厉的叫骂,“你们哪个贱人要卖我闺女,我跟她拼命!我掐死她!” “秀芬……”窦传家愧疚的看着她。 “玉佩就是窦二娘那个该死的小贱人打坏的!是她打坏的,就该她赔偿!休想卖我闺女!休想!谁要卖我闺女,我就是死,也要掐死她!”梁氏厉声哭骂着。她看窦传家被拉了过去,卖身契都写好了,签字画押了,看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就撒泼大闹起来。 窦清幽睁开眼,砸在脸上的是一张粗纸,她伸手拿下来,这些繁体字认不全,却也看清楚了是卖身契。她被卖了! “你就算撕了那张,还能再写十张!”窦占奎恶狠狠的看着她,满眼嫌恶。 刁氏神情戒备,防备着窦清幽说出啥话来,“你爹也是不得已的,四娘你就乖乖听话吧!咱们家穷,也不能跟杜家比!你去了杜家,杜少爷也肯定会对你好的!以后吃香喝辣,别忘了你爹娘,别忘了你兄弟就行!” 窦清幽没有撕,扶着床帮坐起来,把卖身契递给窦传家,“念一念都写了啥,我不识几个字,看不懂。” 窦传家哭道,“四娘!爹对不起你啊!” 刁氏看窦清幽竟然不乖乖听话,像变了一个人,就拧着眉又劝她,“四娘!你说那话,就得罪雷员外和杜老爷家了!要是得罪了他们两大家,咱们一家人就都活不成了!你爷爷当初没有银子治病抓药,都是因为给你爹赶考了,你爹没考中,你爷爷也被拖的病死了。他临终的遗愿,就是传承老窦家。要是你得罪了他们两家,咱们整个老窦家就都毁在你手里了!”说的窦清幽要不愿意,就成了老窦家的千古罪人。 “那也不怨我四娘!是二娘那小贱人!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她闯祸,凭啥要卖我闺女!?”梁氏坚决不同意。 窦二娘看搞定卖身契,就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了。 刁氏气的脸色发紫,可梁氏捏死了窦二娘打坏玉佩的事,她就是有话也骂不出。但心里也更加厌恶梁氏这个儿媳妇。 窦传家三十多的汉子,却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四娘!你就先……先去,爹一定会把你赎回来的!” 看他祈求愧疚的眼神,窦清幽冷冷看着,毫不为动。求她求错人了,她从来都是奸恶阴险的! 外面的大门被敲响,随之而来的是樊氏的叫骂声,“快开门!刁氏你个老货,赶紧给我开门!我看谁敢卖我外孙女!?” 刁氏被一**的事冲击的根本没有多想别的,这会听梁家的人来了,顿时一惊,才发现从刚才就没见到窦小郎。 窦占奎脸色也更加难看。 窦传家面色白了白,却也只能去开门。 梁氏看娘家人来了,已经跟娘家人哭了起来,“爹啊!娘啊!你们要是再来晚一会,你们的外孙女就要被打死,不被打死也要被卖给人家为奴为婢了!连卖身契都写好了啊!” 梁老头梁贵和樊氏老两口打头,后面跟着梁大智和马氏,梁二智和黄氏,梁三智和赵氏,除了家里的小辈,三房人全部都过来了。 “咋回事儿啊,老亲家?咋突然要把好好的娃儿给卖了?”梁贵看了眼梁氏,直接过来找窦占奎。 窦传家上来见礼,“岳父……是…是因为……” 梁贵看他难以启齿的样子,直接越过他,“老亲家,这到底咋回事儿啊?”就找窦占奎问,看他给个啥说法。 樊氏进来,就直接到西厢来看窦清幽,看她小脸苍白苍白的,头发还湿着没干,过来伸手就摸她的头,摸着两个凸起来的包,顿时大怒,“头上这俩包谁打的!?” 看她一来就摸窦清幽的头,厉声怒问谁打的,刁氏脸色就是一白。 屋里躲着不敢出来的窦二娘吓的浑身颤抖,死死抵着门。 梁氏一听头上还有俩包,立马也过来摸了摸,就一口咬住窦二娘,“是那个小贱人打的!肯定是她打的四娘!该死的小贱人!自己闯祸,还敢诬赖给我四娘!你们还要卖了我闺女,给她个小贱人还债赔偿,我今儿个不打死她个小贱人,我就不姓梁!” 梁贵看着她皱皱眉,“你先别说的。”又看窦占奎,“先解释解释吧!” 窦占奎有些怕他,见又来那么多人,就抿着嘴道,“二娘跟着四娘去镇上,打坏了雷家小姐定亲的玉佩,人家让赔偿五十两银子,让四娘去杜家做工,就不再追究!不过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杜家看上了四娘,是杜家要求让她去的!”立马把罪名推的干净。打玉佩的人也给模糊过去了。 梁氏听他不说是窦二娘,张嘴就想接话。 梁贵瞥她一眼制止了,又接着问,“那玉佩是谁打坏的?” 窦占奎不说。 樊氏盯着刁氏,两眼冒火。抱养个儿子就抱养,却抱养了她娘家侄儿的。完了不满意,还又抱养了她闺女家的。这个刁氏,眼里只有侄孙和外孙女,倒是把她外孙女快害死了,还敢卖人! “是二娘打坏的咋地?要不是因为四娘喜欢杜家的少爷,跟那雷小姐冲突,二娘也不会打坏了雷小姐的玉佩!家里已经欠了五十两银子的巨债,再说要四娘的是杜家!又不怨我们!”窦占奎准备抓着这一点抵赖到底。 窦清幽危险的眯起眼,“是谁说的四娘喜欢杜家的少爷?窦二娘吗?让她出来跟我说个试试!” 刁氏急忙道,“你听错了,二娘没说过这话!是别人说的!” “我亲耳听见,就是她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说的,婆婆还跟她狡辩!?还不光是我,杨里正也听的一清二楚!还有其他人听见的!”梁氏不容她抵赖。 刁氏脸色铁青,“那你们去找杜家闹吧!看杜家同不同意!”这个狐媚子小贱人勾引了杜少爷,得偿所愿了,还有啥不愿意的! 樊氏看她那嘴脸,上来就想打烂她的脸。 马氏和黄氏几个赶紧拦住了她。 窦传家也别闹,“现在说别的都没用,关键的,杜家非得要四娘去!” 说到这个,就连梁贵也说不出别的了。症结在杜家,他们是借着机会,非要强买窦四娘。 窦清幽也知道这个,“叫杜启轩!叫他过来,我跟他说!” ------题外话------ 终于赶上事儿了,新设定,自觉合理了不少,啊哈哈~ 第六章谈判 要买窦四娘的是杜家,提出这个的肯定是杜启轩,他们在这再争执,也没用。 只是梁贵看向这个才九岁的小外孙女,皱了皱眉,“你跟他说个啥?”大人的事,让她一个小娃儿说,能说啥!? “我来跟他说!”窦清幽不找那个杜启轩说,其他人也根本说不成。 杜启轩不喜欢念书,又游手好闲,到清水湾钓鱼的时候见过一次窦四娘,就调戏过她,说让她到杜家去给他做丫鬟。现在有个机会摆在面前,更不会放过了。 “你一个小娃儿你说啥说!不管说啥,玉佩是那个小贱人打坏的,就让她自己赔!谁敢卖你,你姥爷姥姥,你三个舅舅妗子都在,谁也不敢!”梁氏给她撑腰的架势。 “去叫杜启轩过来,这事必须得我跟他谈!”窦清幽皱眉。 看她坚持,梁贵也皱了皱眉,看向窦三郎,“杜家的人还在村里吗?去请那个杜少爷来一趟吧!” 窦三郎张了张嘴,只好应了。 梁大智也抬脚,“我跟三郎一块!” 杜家的人还没有走,还在杨里正家坐着。一听窦清幽要找他谈话,杜启轩忍不住嘴角就扬了扬。 杜老爷可宝贝这个小儿子的很,听梁家来了不少人,怕他们穷凶极恶,伤了儿子。 梁大智笑着道,“杜老爷放心吧!我外甥女是刚从阎王爷那拉回来,这会坐都坐不稳,这才请杜少爷屈尊过去。杜老爷要不放心,可以多带俩人。” 杜启轩想想也是,就多带了俩汉子和他的小厮跟着。 村人看他唇红齿白的一俊俏公子哥儿,竟然看上窦四娘,现在要买窦四娘人不愿意,还跑去窦家,都交头议论窦四娘长的妖儿,勾住了杜启轩。 梁二智上来开门,“杜少爷快请进吧!” 窦清幽穿上鞋,让梁氏搬了椅子,就坐在院子里。 杜启轩进来,看她小脸苍白,半干的头发随意绾在头顶,更趁的虚弱惹人,过来,“四娘!你好点了没?” 看到他,窦清幽目光骤冷。若不是他,也不会让窦二娘心生妒恨,害死了窦四娘。可除了她没人知道真的窦四娘已经死了,再看杜启轩有些轻浮的脸,她心中掠过一阵戾气。 梁贵看她小小的一个娃儿,坐在椅子上更显的小,那目光和气势,却带着凛然之势,不由的有些晃眼。眼前的窦四娘,仿佛换了个人。 樊氏几个看她坐着对持杜启轩这个少爷,却毫不输势,也都没有多说啥。 “杜少爷!玉佩不是我打坏的,你为何非要买我不可?”窦清幽出声问。 杜启轩脸上热了一瞬,不过也只一瞬,他笑了下,“本少爷挑人,自然是挑好的!” “我不愿意呢?”窦清幽再问。 杜启轩看了眼窦占奎刁氏和窦传家几个,“你家的人都同意了,不是已经写好了卖身契?!”她总别不过家里的爷奶爹娘。 窦清幽眼里闪过恼意,“你非要买我,也无非是看上我了。三年,三年后你追得上我,我就答应跟着你,为奴为妾随你意。如果你追不上我,就一笔勾销!” 看她这么直白说他看上她了,杜启轩心里也一阵愠怒,不过听她说的三年追上她,“何意?”难不成让他追求她!? “你没猜错!三年你追得上我,我就答应跟你!我现在才九岁,你买我回家也没用处。或许只是买一具尸体!”窦清幽看着他。 看她眼神里的蔑视,杜启轩脸色不好了,嗤笑了声,“本少爷追求你?你有啥资格?又凭啥说三年后的事?” “因为,三年后,你必不如我!”窦清幽笃定道。 杜启轩笑起来。 这话不说窦占奎和刁氏,就连梁贵樊氏也都不相信,梁氏也觉得闺女在说大话。 窦清幽神色不变,目光不变的看着杜启轩。 看了她好一会,杜启轩知道她是绝对认真的,思考她说的话。如果这个三年不给她,她就鱼死网破,到时候他们杜家还会落个强买民女,逼死民女的名声。就算给她三年,她也才十二,能翻出什么浪!? “好!本少爷答应你的三年之约!”杜启轩点头同意。 “立字为据。”窦清幽也点头。 梁氏伸手拉她,“你个死妮子!三年你指望啥……” 窦清幽看她一眼制止她。 窦传家也猜她这是不是权宜之计? 杜启轩勾着嘴角,让一旁的小厮拿纸笔,亲手立下字据。 窦清幽看了眼,连蒙带猜搞懂之后,扔给他,“重新写!写事实!” “你识多少字?”杜启轩挑眉问她。 “连蒙带猜都不对。”窦清幽也说实话。 杜启轩忍不住笑了下,“好!”又重新写了一份,她是因为窦二娘打坏杜家下聘的玉佩,被冤枉,迫不得已才立下三年之约的意思。 窦清幽又看了看,提笔写下她的名字,“玉佩谁打坏的,你找谁!” 杜启轩拿着字据一看她的字,有些潦草却比想象的好,“窦清幽?” “名字。”窦清幽回他。 杜启轩点头,又看她,“好名字!” 看他和窦清幽有来有往,窦占奎和刁氏都着急起来。刁氏直接道,“杜少爷!那玉佩也不光怨我家二娘一个的!” 他想要的是窦四娘,至于窦二娘,不值得考虑,“看你家现在也赔不起,就让窦二娘出来立欠条吧!看在四娘的面子上,本少爷允许你们拖延些时候。” “不是我们,谁欠债谁还钱!婚前还不上,婚后还!”窦清幽提醒。 杜启轩发现她变了,那个他调戏两句就满脸绯红的窦四娘,哪跟现在满身气势的窦四娘一样。而老窦家只是庄稼户,窦二娘也只是乡下的村姑,又不如窦四娘长得标志,要是背上五十两银子的巨债,没有人家会愿意娶她进门,她这辈子的亲事就彻底完了。 刁氏看杜启轩竟然连这个也依着窦清幽,坐在地上就哭起来,“这是要把二娘逼死啊!你们直接把二娘害死算了!二娘没有活路了!” 窦清幽抬手摸自己头上的两个包,“我倒是没去过衙门,很想去看看县太爷审案是啥样的!” 刁氏脸色一白,就算她没有死,要是告窦二娘害她,窦二娘不坐牢,最轻也会打一顿板子,这辈子都完了!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啊~预感这本文要扑~┭┮﹏┭┮~ 第七章百两 窦占奎看窦清幽不依不饶,非揪着窦二娘出来还欠款,就气恨咬牙,“别忘了,抱养的你们也是爹娘!别忘了,要是没有二娘带来的子嗣运,也没有你们三个小贱种!” “不能把二娘毁了啊!不能把二娘逼死啊!二娘要是被逼死了,我也不活了!”刁氏坐在地上拍着腿哭。 窦传家祈求的看着窦清幽,“四娘!二娘她还是个娃儿,要是……要是立字据,她的亲事就毁了!” 窦清幽冷哼,“我也差点死了。”窦四娘已经死了! “四娘……”窦传家想劝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亲姊妹。” “你不是一点事儿没有!?咋着?还死死咬着二娘,要逼死她!?这个账你们不认,我认!把我这老骨头卖了,我给二娘还!”刁氏哭的与声泪下,她就不信,她认了这账,窦传家和梁氏能跑掉,不信他们还不上银子,梁家不帮忙。 窦占奎也也揪着这一点,“要不是你二姐,你早淹死了!”他还认为是窦二娘救窦清幽上岸,“你二姐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逼着她立借据,你咋这么狠心!你爹你娘用了二娘才引来你们仨,你们这么自私要逼死二娘,就不怕人戳脊梁骨!?” 这一点的确要考虑,梁氏不太会维持人,生了自己儿子闺女之后,又生了小儿子,自觉腰杆子硬了,就看窦大郎和窦二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只要窦传家不在,窦占奎和刁氏一个错眼,就苛待他们俩。尤其窦二娘。 刁氏会上眼药,窦传家因为这个没少打骂亲生的儿女,更没少喝骂梁氏。 村里也经常会传上一通梁氏又咋苛待不亲生的儿子闺女了。 梁氏每次听见,不会好言解释,都是气急了呛刁氏一通,反而落个不敬婆婆的名声。 看她硬着脖子又要呛声,梁贵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传家和秀芬都不是那狠心自私的人,二娘也是他们的闺女,这个债,也理应由他们帮着一块还。”又看了眼窦清幽,“二娘打坏了玉佩还推给四娘,她又落了水,差点把命搭进去,受了惊吓了。姊妹之间起了冲突,出来说和说和,道个歉,也就是了。亲姊妹哪有啥仇怨的!” 话已经说了,这个债务窦传家和梁氏帮着一块还,但窦二娘有很大害窦四娘的嫌疑,必须得出来赔罪。 刁氏自然也明白,但这会有外人在,梁家这些人又跟吃人一样,就哭着擦眼泪,“二娘多会已经昏过去了!先把欠条立好,其他等二娘醒了再说。”示意窦传家上去立字据。 窦清幽要说话,一旁的黄氏拉了她一把,冲她摇摇头,不让她再咬着追究。 杜启轩也看向窦清幽,“那玉佩是本少爷祖爷爷传下来的,雷家不认识,雷敏淑才说值五十两。” “你的意思,那玉佩不止五十两银子?”梁贵顿时皱眉。 “那是块老物件,怎么也不会只值五十两。”杜家其他的家传之物也不少,杜启轩是不满意这门亲事,瞧不上那雷敏淑,才闹着杜太太只给了这个。 “那你想要多少?”窦占奎已经吓住了,出口问的话就不客气了。 杜启轩看了看窦清幽,“我们杜家不可能那一块几十两银子的玉佩作为传家玉佩,再拿去做聘礼。价值百两是最少的,如果不信,你们可以拿着碎了的几块去珠宝行鉴定。” 窦占奎一听价值百两,两眼发黑,踉跄着站不稳,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到地上。 窦传家和一旁的梁大智连忙扶住了他。 这会窦占奎还不忘骂窦四娘,“要不是你……二娘也不会跟你去镇上,还打坏了玉佩!” “是她听说我有四文钱,哄着我去镇上买糕点的。”窦清幽嘲讽道。 “你……”窦占奎恨不得上来乎烂她的脸。 刁氏这下真的痛哭起来,“完了!完了!一百两银子,这下一家子都没有活路了!全完了!” 窦清幽怀疑杜启轩是坐地起价,“底价是多少?那块玉佩成色水头都不是太好,根本不值一百两!” “你也懂玉?”杜启轩挑眉。 窦清幽好歹也见过,也是懂一点皮毛。但窦四娘不懂,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黄金有价玉无价。若是你求我,本少爷就给你们免一部分。”杜启轩看着她笑道。 窦传家和梁氏,刁氏窦占奎几个都看向窦清幽,樊氏几个都看着她,想让她说句话。这个巨债,窦传家和梁氏只要还在老窦家,就躲不掉。她只要说句话,求一求,就能免一些。 窦清幽低下头,“我们家真赔不起,求求杜少爷大人大量,网开一面。” 她放低放软的声音,一声求求,听的杜启轩得意的闪过笑意,“既然你求了本少爷,那就……八十两银子。多的就不跟你们要了,立上字据吧!” “不能再少了吗?”刁氏连忙问,示意窦清幽再求求。 窦清幽不再开口,她求了,银子还少了,要是再求,杜启轩不知道什么心思,少的再多,窦占奎和刁氏势必恨她没有再多求一求,更少一点,或者干脆不追究不要赔偿更好。 “你们不要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跟来的汉子怒骂了一声。 刁氏立马不敢再说话了,只低声绝望的哭起来。 窦占奎不死心,“要是四娘她跟着杜少爷了……” “老亲家是想卖我外孙女?”梁贵面色沉冷,不悦的问他。 窦占奎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卖了窦四娘给杜启轩,那这个事儿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要不是她死活不愿意,要不是梁氏招来了娘家的人,今儿个赔偿的就是五十两银子。就因为窦清幽不愿意,变成了八十两。 结果错还是怨在窦清幽了。 窦传家却觉的争取到不卖闺女已经很好了,至于欠的银子,只能咬牙苦干,慢慢的还了。 刁氏回屋拿出攒下的二十两银子,又立下六十两的欠条,梁贵看着窦占奎和窦传家都签字画押才点头。 杜启轩提醒一句,“四娘!本少爷等你三年后过来!”笑着离开。 人都走了,就剩自家的人了,樊氏拉着窦清幽说,“没有别人了,就叫你家二娘出来,说说四娘是咋落水的,头上的俩包咋回事儿!” 刁氏恨的咬牙,又怨怒窦二娘做事不长脑子。叫她出来给窦清幽赔罪。 第八章赔罪 窦清幽没有淹死,手里捏着她推窦四娘下河,又拿长棍敲她的把柄,玉佩也是她打坏的,因此家里掏空了存银,还背上了六十两银子的欠款。而梁家的人又气势汹汹的在这给窦清幽和梁氏撑腰。窦二娘更加不敢出来了。 家里总共就那二十两银子,是为了给窦大郎念书赶考用的。若不是梁家在这撑着,又实在抵赖不掉,进了刁氏手里的银子,是咋地都抠不出来的。一下子落得这个下场,刁氏和窦占奎也快要气死了。 窦二娘红肿着眼,看看房梁,拿起绳子扔了上去。 屋里突然传出砰砰的一声响,是板凳落地的声音,外面等着她出来的人顿时都变了脸。 刁氏哇了一声,“二娘!你可别想不开啊!” 梁贵也怕真出了人命,急忙道,“快把门撞开!” 有梁大智三兄弟,加上窦传家,老窦家的门板咣当一声就被撞掉了下来。 屋里窦二娘正抓着脖子里的绳子死命的蹬着腿挣扎。 “二娘……”窦传家吓的连忙上来抱住她的腿,也不顾她挣扎踢了自己几脚,往上一抽,把窦二娘从梁上解救下来。 窦二娘的脖子已经被勒出了一道紫红的浴血印子,连连咳嗽。 刁氏扑过来,一把抱着她,心肝啊儿啊的就哭,“……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姥姥也不活了!” 刁氏和窦占奎虽然收养了窦传家,后来生了一个闺女窦翠玲,就再没有生。到窦传家,本想等窦翠玲生了儿子再抱养回来,这样老窦家的家产啥的就还是传给自己人手里。可窦翠玲却连生了俩闺女。窦传家和梁氏却等不及了,梁家也担心这个,闺女辛苦一辈子给其他人做了嫁衣,又换宅子又迁移坟地,实在不行,催着抱养别人的娃儿。 最后看别不过,刁氏虽然在村里明示暗示了多少次是梁氏不下蛋,但老窦家这情况,人家还是说老窦家,不说梁氏。刁氏这才从娘家侄儿那抱养来了一个男娃儿。 可刁氏还是恨不过,又说凑成一个好字,儿子有了,闺女也要有,又逼着窦传家抱养了窦翠玲的二闺女,就是窦二娘。 那是亲外孙女,刁氏和窦占奎都疼到心坎儿里的。 刁氏哭的满脸老泪,窦占奎也心疼不已。 “我闺女淹的差点就死了,却还挨骂挨打。”梁氏怒恨的小声咒骂。 樊氏让她别说了,这窦二娘也受到了教训,以后再也不敢了。看她真的上吊,奄奄一息的样子,今儿个抓到这个把柄在手里已经够了,总不能以后不在窦家过日子了。 窦二娘咳嗽了半天,才稍稍缓过气,虚弱的给窦清幽道歉,“四娘!我对不起你!本来就吓坏了,看你掉进河里更吓傻了,我是想让你拉着棍上来,我不是有意的!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以死谢罪!”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突突流下来。 窦清幽没说话,梁贵就看了眼樊氏。 这个时候指望梁氏能说出一句谅解的话,那是不可能,她那刻薄的嘴,不再骂一顿就行了。 樊氏叹口气,“既然二娘赔了罪,那就算了。都是亲姊妹,就算不是一个爹娘生的,那也是亲一家人,同一个爹娘的!现在紧要的,就是欠的那六十两银子了。” 说到这个,樊氏就不想再待下去了。也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她是知道刁氏是个啥样的人,窦占奎更不是个好东西。能让刁氏拿出那二十两银子都不容易,剩下的这六十两,肯定会打他们家的主意。 梁贵自然也知道,“大郎还念着书,欠的银子杜少爷也说了,能缓两年,却也不能一直拖延,不然惹怒了告到衙门,吃亏的是你们。家里……就多佃二亩地种棉花吧!花苗不够的,几个村子寻摸着先买回来。” 刁氏却还是讲话说了出来,“咱们两家可是亲家,你们总不能看着我们砸锅卖铁,日子要过不下去吧!老亲家,我知道你们家酿着酒,卖了不少钱,就帮帮我们吧!我们要是卖了地,苦的也是他们娘几个啊!” 就算今儿个梁家人不来,出了这个事儿,刁氏也会让窦传家和梁氏去借钱的。 只是今儿个这事儿却是窦二娘闯出来的,刁氏还有脸开口借钱,梁氏立马就呛回去了,“要不是二娘打坏人家玉佩,会闯了这样的祸,欠那么多银子!?还跟我娘家拿钱,我娘家哪有钱!要借钱也该找翠玲去借!” 一听找闺女借钱,刁氏眼神就阴了阴,不过她立马就哭的更厉害了,“翠玲家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婆婆刁难,妯娌欺压,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光给人家打白工,哪里还有银子啊!” “那我娘家就有钱了!我娘家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吃饭都吃不饱呢!”梁氏接话很快,立马又呛了。 樊氏皱眉拉了她一把,让她别说话没脑子,对婆婆那么明着呛,没得好处,还落个顶撞婆婆不敬婆婆的名声。 刁氏已经哭哑了嗓子,“借!认识的,亲戚的,肯定要借!翠玲她就是还有口水喝,都会凑钱来的!可这六十两银子,根本就还不起啊!” 黄氏小声嘀咕,“家里娃儿要念书,还娶媳妇儿,哪有多的银子。”很是不满刁氏借钱。 这个钱梁贵却决定要借,不然这亲家遭逢了这样的灾祸,梁家要是不管不问不借钱,也会被人戳脊梁骨,“你们先到处借借,我们也回家筹一筹。”然后就说天晚了,先回家去。 窦传家连忙留他们在家吃饭。 梁贵摆摆手,“天不早了,回去晚了天黑了不好走道儿。” 樊氏伸手搂着窦清幽,“四娘就跟姥姥家去吧!姥姥给你补补!” 窦清幽看了眼梁氏和窦三郎,窦小郎,还是摇了头,“等我休养几天再去吧!姥姥!” 梁家也不宽裕,但窦四娘兄妹每次去,都有鸡蛋吃。但出了这样的事,不论刁氏还是窦占奎,还是窦二娘,都不会善罢甘休。 樊氏又哄她,见哄不去,也只好作罢,让梁氏好好给她煎药,吃点好的补补,这才一家人离开。 送走了娘家人,梁氏转过身看看刁氏和窦二娘,怒哼一声,进了厨屋做饭,“四娘等着!娘给你炒鸡蛋!” 家里的鸡蛋都是刁氏把持着的。 ------题外话------ 俺也想吃炒鸡蛋~家里没鸡蛋,外面下大雪~┭┮﹏┭┮~ 第九章来人 梁氏找鸡蛋,刁氏这会却没敢拦着,四娘被人从河里捞上来送到家里可快没气了,她一向喜欢做好儿,要不给俩鸡蛋吃,梁氏肯定出去到村里骂。 四个鸡蛋拿出来,刁氏心疼的眉毛直抽,“家里半两银子没有了,还有六十两银子巨债……” “婆婆快别说这话了!巨债又不怨我们!要不是二娘贱丫头打坏人家玉佩,能有这事儿!?还害我们四娘差点淹死!这八十两银子也没让她个贱丫头还,是家里还,是我们帮着还的!”梁氏口气很是不善。 “好了,都别说了!”窦传家提高声音道。看刁氏低头擦眼泪,梁氏也不吭声,重重叹了口气,难过道,“先想办法筹钱吧!” 梁氏拉着脸不善的哼了声,拿着鸡蛋到厨屋里做饭,给窦清幽炒鸡蛋。 窦三郎已经帮着烧火,小炉子上煎的药他已经快煎好了。 窦小郎趴在窦清幽身旁,灵动的两眼打量着她,爬到床板上,“四姐!我也摸摸你的头吧!” 窦清幽看着他,没有阻拦。 窦小郎在头顶摸了摸,摸到两个包,小脸变了变,“四姐我给你揉揉,很快就好了!”说着,轻轻在她头顶上揉。 窦清幽心中慢慢滑过一股暖流,从她母亲去世,她已经很少能感受到这样的亲情温暖。 厨房里又传来梁氏嚷骂的声音,刁氏要给窦二娘也吃鸡蛋,梁氏不让吃,“又不是她被推到河里差点淹死!还打坏人家的玉佩,回来装模作样用绳子吊一回,还想吃好的补!?不看自己都快肥成猪了!不看几十两银子欠债还不上啊!” “二娘身子不好,就吃一个……”刁氏哭着道。 窦二娘经常身子不好,大多时候都是在农忙的时候,或者干活儿的时候。 “骗鬼去!我们四娘才是真的身子不好!她好吃好喝养了一身膘!”梁氏之前就极为看不惯刁氏和窦占奎都宠着窦二娘,动不动就打骂她的三个娃儿。现在发生了欠债的事,就更厌烦恨怒了。 “你少说两句,吃就吃一个吧!二娘身子骨弱。”窦传家无奈的声音。 梁氏又骂骂咧咧了一堆,刁氏还是给窦二娘炖了个鸡蛋。 饭做好,窦三郎也把药煎好了,倒出来一碗黑乎乎的晾着,先吃饭。 梁氏把炒鸡蛋直接都铲到碗里,用大碗装了一碗玉米高粱面窝窝,又加半碗炒白菜,几棵小葱。窦三郎和窦小郎端了玉米糁糊糊来。 她又不打算去堂屋吃饭了。 这样的事以前梁氏就经常干,村里也经常有梁氏做个好吃的,就把好的挑出来,端到西厢房里娘几个吃独食的闲言碎语。 窦清幽看了眼梁氏的脸色,听话的坐起来吃饭。 要说梁氏还有一个不讨喜的地方,就是好吃嘴。不过炒了一碗鸡蛋她也没心思吃了,“六十两银子,不吃不喝,也得还十年!” 窦清幽听她叹气,就道,“用不了。等过几天我就去姥姥家,跟姥爷学酿酒。” 她爹酿酒卖几个钱,梁氏哪能不知道个大概,“不说好卖不好卖,就是常年不停的有酒出,也卖不几个钱。” 梁贵酿的是洺流子酒,乡村土家的自酿粮食酒,卖的也都是十里八村的百姓,很是便宜。 “等种完了棉花,我就跟爹一块去给人做工干活儿!”窦三郎稚嫩的脸上带着坚毅。他一定要挣到钱!不光为了还这个债,三年后,杜启轩肯定还打妹妹的主意。 “我也去!我一天挣五文钱,一百天就一吊钱了!”窦小郎也忙道。 窦清幽看看俩人,一个十三,一个不到八岁。摇摇头,“种完了棉花商量一下,看做个啥生意。”真要来钱快,还是得做生意,给别人干,是啥时候都发不了家的! “能做啥生意,也只有跟你姥爷一块酿酒了!哦,你大妗子娘家还会生豆芽,让她也交给咱!”梁氏说起大嫂娘家会的营生,要的理所当然。 窦清幽嘴角实在忍不住抽了抽。她这样的性子在婆家不讨喜,在娘家也绝对是招人厌的。今儿个梁家三妯娌跟着一块来了,却没帮着说两句话就能看出。 窦三郎也觉的有些不太好,不过没说啥,给窦清幽夹菜吃饭,“等会还得喝药呢!” 吃了饭,药也晾差不多了,窦清幽闻着那个味儿,就皱起小脸,闭上眼一口全喝完。又赶紧漱了几遍口,才压下那股子草药味儿。 “抓药谁拿的钱?”梁氏突然问。 窦三郎回道,“和诊费都欠着呢!说是明天再送去不晚。” 梁氏脸色就阴了下来,出门去找刁氏要诊费药钱。 窦清幽听她叨叨着拿了一串钱出来,脑子有些昏沉,就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 四娘是和窦二娘一个屋住着的,梁氏直接把她抱进了自己和窦传家的屋。 都拾掇好,喂了猪,窦传家又在堂屋跟窦占奎刁氏商量了半天,才回屋来睡觉。油灯照着四闺女苍白的小脸,他叹了口气,摸摸她的额头,把被子拉好,他睡旁边门板上。床窄,不够挤三个人。 次一天,窦清幽是被一阵阵悦耳的鸟鸣声给叫醒的,窦传家和梁氏都已经不在屋里了,外面传来猪哼哼鸡咯咯还有锅铲子炒菜的声音。 拿过旁边的衣裳起来穿上。因为梁氏也是个强横,会抢会要,所以窦清幽的衣裳没有打补丁,粉红碎花斜襟褂子,下面深红色裤子,倒是没有裙子累赘,穿起来很利落。 昨儿个没有好好看,她出来打量,老窦家的屋子因为刚建不久,也才住了十多年,所以还看得过去。 搬石块半青砖的四间堂屋,盖的青瓦,窦占奎和刁氏住在东间,东次间住着窦大郎,平常锁着门。窦传家和梁氏住的西间。 西厢房也一样,两间给窦二娘和窦四娘住一间,窦三郎和窦小郎住一间。 东厢是厨房和杂物间。靠着杂物间是猪圈和鸡窝,对面是板车棚子。 院子不算小,也挺规整。出了院子,东厢房后面还围了一块小菜园子,已经撒上了菜种子,有青芽长出来了。 放眼整个清水湾村,都是差不多的青砖房和土坯房,青山环绕,清水溪正弯过村子。 晨雾还没散去,一阵阵的清新泥土芳香夹杂着春的凉意吹来。 窦清幽看着路上赶来的三个人,目光骤冷。 第十章小姑 听到消息的赵翠玲和赵成志两口子赶天不亮就过来了,怕窦二娘有啥事,虽然她爹娘护着,可梁氏个心狠手辣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听说梁家的人也都来了。另一个就是怕窦传家和梁氏去借钱。 窦清幽站在院门口,等着两口子带着十岁的赵天赐过里。 窦翠玲看她和窦小郎在大门外,眼神闪了下,忙快步过来,两个眼圈已经红了,“四娘!四娘没事吧!听说你掉进洺河里,被人捞上来就没气了,吓死小姑了!”上来就拉住窦清幽,仿佛窦清幽才是她亲闺女一样,上下摸一遍,“吓死小姑了!看到你没事儿,我这心就落进肚子里了!身上没有哪个地方伤着吧!?” 窦清幽嘲讽的看着她道,“身上没事儿,就是脑袋两个包。昨儿个二姐诬赖是我打坏的玉佩,我没顶下来,爷爷一巴掌把我打昏了。”窦四娘皮肤像梁氏,格外的粉白,她又是几岁的小娃儿,更显娇嫩。昨儿个窦占奎那一巴掌下了全力,如今她脸上还肿着,很明显一个巴掌印。 赵翠玲脸色难堪,她想了好几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会先碰见了窦四娘,她还来了这么一说。脸上的巴掌印,她总不能说没看到。动了下嘴,就心疼的捧着她的小脸,“你爷爷真是的,那急脾气一辈子也改不了,就算孙女犯了错,也不该就打这么重。你又向来生的白,瞧这小脸上的印子可怪显!”张嘴就把窦占奎打她说成了是她犯错才挨打,脸上的印子因为白才显眼。 窦清幽眼中冷嘲更甚。 这个时机正是该种棉花的时候,村里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经都不少人起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忙活。 窦翠玲见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就跟其中一个婶子打招呼。 “翠玲来了啊!你要今儿个不来,你大哥大嫂估计今儿也要去的!”杨婶子跟她招呼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偏帮着窦翠玲,说梁氏和窦传家要去找事。 窦翠玲眼泪突突就落下来,“一听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是天都塌下来了!赶紧翻了家里所有的银子,又借了一圈子,连我值钱的陪嫁都拿过来了!看要不行了,我和成志就回家卖地!” “哎呦!卖地咋行啊!不说你家也没几亩地,你们又没分家,你公婆弟弟媳妇儿也不会让卖地的。昨儿个你娘都已经还了二十两银子了!”杨婶子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赶紧说给她。 窦翠玲哭起来,“那也没有办法啊!雷家小姐的玉佩……是二娘跟四娘打坏的,二娘她是大的,她……” “虽说二娘是你生的,可她进了老窦家,那就是老窦家的闺女,你大哥大嫂是爹娘的,这事儿你们能帮一点是一点,还是该他们做爹娘撑场子才是!”杨婶子立马表达。 窦翠玲见她站在自己这边,站在窦二娘这边,微微放心,“我先不跟婶子说了,我先回去看看二娘,还不知道她咋样了!还有我爹我娘,他们老两口都不能气,不能急的!” “好好!你快进去吧!”杨婶子摆着手让她赶紧回家。 窦翠玲还不忘拉着窦清幽,“四娘我们回家,我和你小姑父筹了银子来了!” 窦清幽抽出手,看了眼那杨婶子又看看村口其他人,没多说,和窦小郎也进了门。 窦翠玲先进了门,哭着就喊,“爹!娘啊!” 正在厨屋里看着饭的刁氏一听她的声音,“翠玲啊!”哭着就出来了。 母女抱头痛哭。 窦二娘这才敢出屋门,两眼红肿的看着刁氏和窦翠玲。 窦翠玲两眼含泪的唤她,“二娘……” 窦二娘也哭着过来,三人哭成了一团。 梁氏脸色阴沉难看的盯着,张嘴就想骂。窦翠玲这个贱人,嘴上说着二娘给她就是她的闺女,她绝不会再认回去咋咋的。却明着暗着挑拨,贱人! 窦清幽一把抓住她,低声道,“我们啥都不说,看他们咋说咋办。你一吭声,一骂,反倒是怨我们了。” 梁氏根本不听她的,觉的她是娘窦清幽是闺女,还才十岁。 窦三郎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窦清幽,从四妹掉进水里,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变了一个人。不过他也拉了拉梁氏,摇头,不让她嚷骂。 看大儿子和闺女都不让她吭声,梁氏看看窦翠玲几个,想骂,还是憋住了。 窦翠玲就等着她怒恨叫骂再过来给她赔罪,要是挨了打,就出去有的说了,结果等半天却见她没动作。还是哭着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梁氏跟前,“大嫂!都是我的错!二娘还是娃儿,还啥都不懂,大嫂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吧!二娘虽是大嫂教的,可是我生的,都怪我,是我没有把她生好啊!” 梁氏张嘴,感觉衣裳又被拉住了,扭头看窦清幽。 窦清幽把梁氏拉开窦翠玲前面,“打坏玉佩的是二娘,又不是小姑,我娘除了听说我被推下河,家里又要卖我抵债,心疼气急说了两句,可也没说啥生气的话。也签字画押,立了借据。你现在一跪,倒好像我娘咋着了一样,不是让我娘难做!”这话窦传家不会帮梁氏说,他也说不出。梁氏是不会说,那就只能由她来说了。 窦翠玲脸色顿时僵住难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让大嫂难做,是给大嫂赔罪的!” “小姑是有啥赔罪的?”窦清幽问。 窦翠玲哪太过防备她,“替二娘给你娘赔罪……”说完就觉的这话不太对。 可话已经出口了,窦清幽逮着话茬,“这话就说的不应该了!二娘是爹娘的闺女,家里娃儿犯了错,说骂几句,还是爹娘帮着顶事儿擦屁股的。” 窦翠玲说不出话来了。 赵成志赶紧把她拉了起来,“你看你,就算愧疚难受,也不该吓的见了大嫂就跪下了,倒是你不对了!” 窦清幽呵了声,这两口子都很会说话啊!说窦翠玲见了梁氏就吓的跪下,那梁氏是有多可怕!?看梁氏还气沉沉怒愤的样子,她虽然平常骂的可劲儿,估计也不太清楚,名声尽毁是咋回事儿。 第十一章交锋 窦翠玲艾艾的擦擦眼泪看着梁氏,“大嫂,对不起!我们已经借了银子,我还把陪嫁的首饰也都拿来了,看能还多少。家里的地,大嫂说,我和成志也回家商量卖,卖了银子来帮大嫂还债。”说着拿出一个小银锭子,一堆铜钱,另一对白玉耳环,一只青玉手镯,两个银簪子,“全部都在这了,大嫂要觉的不够,我和成志就回家卖地!” 梁氏一句当然不够,刚到嘴边,就被窦清幽截住,“奶奶常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老窦家遭逢大难,小姑是赵家人,本来也没打算找小姑借钱,既然你们心好主动送来,银子我们就收下,这些陪嫁首饰还是拿回去吧!” 听她这样说,梁氏扭头伸手就像拧她,这死妮子咋说的话!那个小贱人是窦翠玲生的,她闯的祸,让窦翠玲赔点钱也应该的!再说赵家当初家境就好,肯定不止这么点!真要拿,二十两银子都有富裕,拿这三两银子打发谁呢!? 窦清幽拉住她,让她今儿个别说话,看窦翠玲和赵成志不是脸色难看了。 梁氏看着她有些狐疑,她也觉的闺女有些不一样了,就看窦翠玲。 窦翠玲可以说是惊诧的,他们已经预料到,说哪些话会引起梁氏的怒愤,让她说出骂人更加难听的话,到时候爹骂一顿,娘哭一通,窦传家自然会压制住梁氏。说不定气急还会打梁氏一顿,村里知道梁氏的品行,也不会说怪他们。 可她万万没想到,窦清幽能说这样的话,又想到她在门外说的,窦翠玲看着窦清幽眼神阴了下。一个才九岁的丫头片子,竟然会呛话了?是和她没脑子的娘一样,误打误撞了? 赵成志和她对视一眼,叹气的跟窦传家道,“大哥!我家啥日子大哥也知道,家里养着七八个娃儿,外加大人十几口子,只有那几亩地。大哥要是不嫌,我们回家就卖地!出了这样的大事,就咱们亲姊妹的,肯定得互帮互助的!” 窦传家忙说,“不能卖地!不能卖地!能凑来一点是一点,谁家都不能卖地!也不能拿翠玲的陪嫁首饰!我跟你们大嫂也说了的。这债咱慢慢还就是了。” 窦清幽听他一句‘咱慢慢’,脸色就冷了冷。窦传家的意思绝不是让窦翠玲他们帮着一块还,而是把老窦家当成是他们一家子。 窦翠玲拿着银子钱和首饰都过来塞给梁氏,“大嫂!我现在也只能筹借这些了,你先拿着,我回家再想办法。” 这个钱和首饰,梁氏要是接了,用不了两天,村里就都能知道。梁氏劈头盖脸骂了窦翠玲和赵成志一顿,拿了银子还不算,还搜刮了窦翠玲的陪嫁首饰。 “家里又不是我娘当家,这个钱小姑还是给爷奶拿着吧!陪嫁首饰就算了,别回头村里传出大哥大嫂逼的妹子拿了陪嫁来给自家还债。几十两银子,辛苦些时候也就换上了。没得落个恶名声。”窦清幽呵呵,拉着梁氏不让接。 梁氏也哼了声,“家里我从来没见过钱,管过钱。这个钱你还是给婆婆去吧!”这么一点,连五两都没有,她也看不上! 窦翠玲脸色僵硬难看了一会,看了眼都清幽,扭头嗔怪刁氏和窦占奎,“爹!娘!你们也年纪大了,这家里也实话交给大哥大嫂当家了的!” “家里银子掏空了,欠了一屁股债又让我当家了!?”梁氏很不忿,立马最快的呛上了。 窦清幽没拦着,就看着窦翠玲。 窦翠玲脸色更是难看,撇着嘴就又掉起眼泪,“大嫂!你这还是怪我了!二娘她真不是故意的!我也给大嫂跪下赔罪了!我……” “我娘没那意思,小姑你别哭了。”窦三郎眉头蹙着道。 窦翠玲却越哭越凶,好像梁氏怎么着她了一样。 拉了把气恨异常的梁氏,窦清幽也撇了撇嘴,眼眶中挤出水光,“娘!你为啥不会哭呢!昨儿个玉佩不是我打坏的,却诬赖我,我脸上这巴掌还肿的老高。我被推下河,头上还被敲了两个包,那么冷的水,我差点就死了!我难道不是娘亲生的吗?” “四娘……”窦传家出声阻拦,不让她说出来。 这话可心疼死梁氏了,立马搂着她,两眼就红了,“你是被推下河的?是谁推你的!?头上哪来两个包?你这个死丫头,你昨儿个咋不说啊!”伸手摸她头顶,两个包虽然消退点了,却依旧没下去。想到昨儿个人家背回没气的闺女,差一点点就死了,顿时一阵后怕。扭头恨毒的盯住窦二娘,“是你这个小贱人要害死我闺女!” 窦清幽说出来的时候,窦二娘的小脸就刷的一下煞白煞白。她心里也是有些畏怕梁氏的,怕她无所顾忌的叫骂,上手掐打。 窦翠玲和赵成志也都脸色僵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刁氏气急,“二娘她都上吊了……” “娘!我头好疼,好昏!”窦清幽高声叫一声。 梁氏看她站不稳要倒,吓的急忙搂紧她,“四娘!” 窦传家也吓的变了脸,急忙上前来,要抱窦四娘回屋。她昨儿个才捡回一条命,今儿个一大早就起来转悠。 窦清幽却看看他,直接冷漠的甩开,抓住窦三郎,“哥!扶我回屋。” 窦传家惊愣了下,看着被甩开的手,又看窦清幽,心里刺啦一下。四娘怨恨他这个爹了? 窦三郎忙和梁氏搀着她送回西间屋里。 窦小郎也抬脚跟上。 谁也没想到窦清幽昨儿个几次没说,梁家来人看她没大碍也没有深究,她自己今儿个却当着窦翠玲和赵成志说了出来。 看窦二娘面无血色,又惊慌怨恨的样子,窦翠玲胸口起伏,上来就伸手就朝她脸上打,“你个死丫头!你是中邪了!还是掉魂了你!你姥姥和姥爷费了多少心血教养你,你竟然闯这样的戳天的祸啊你!” “啊…啊……”窦二娘被打的疼的叫。 屋里的窦三郎听着外面打起来,拧起眉毛。 窦清幽却躺在床上没多管,四娘已经淹死了,昨儿个窦传家和梁氏都没有动她一指头,刁氏和窦占奎护着,梁家来人连个重话都没有。这一顿就让她亲娘好好的打,也替死去的四娘偿还一点点! 第十二章脑子 窦传家也不会看着窦二娘被那么打,刁氏不拦,他已经上去拦着窦翠玲,拉开她,“二娘还小,本来就吓坏了,你快别打她了!” 窦翠玲顺势被拉开,还哭着指着窦二娘骂着。 刁氏哭着搂着窦二娘,“二娘昨儿个已经上吊,差点就死了!你们这是再逼一次,非得把二娘逼死才罢休啊!” 窦二娘也大哭。 窦占奎开始骂梁氏和窦四娘,搅家精,惹祸精,老窦家就败坏在她们手里了。 梁氏要出去对骂,窦清幽拉住她,“这个债我们已经认了,也还了,事情我们也顶下来了,再说抱怨的话,反倒我们吃亏还落个恶名声。让她们一家几口子先闹去,你就别骂,学学人家装可怜。再说我们也真的是可怜。” 窦三郎看了看她,心里疑惑妹妹咋突然变聪明了,不过他很赞同这话,“娘最好别骂。” 嫁进这个家里,梁氏唯一没有受屈的地方就是成亲几年没娃儿,没有人怨怪她。可过了这么多年,她越来越嫌恶他们一家几口子,被一带一激怒,又哪里能说出好听的话来。 “娘!?”窦小郎摇摇她的胳膊。 梁氏拧着眉头,愤懑又带着狐疑的看着闺女和儿子,“是他们恶人先告状,那个该死的小贱人还要害死你!”想起这个,她就恨不得过去掐死窦二娘。 所以窦清幽才及时的喊头疼头昏,把她招进屋里来。 “所以不骂她们,咱们赢一次。”窦清幽看梁氏还不懂,只知道不吃亏,强横的骂,叫,忍不住皱了下眉。一味强横不用脑子,会吃亏吃死的。 “本来我们就占着理……”梁氏是没理也能赖三分的。但往往,会显的她强横欺人。即使占着理了,也成了赖理。 见闺女儿子都赞同,梁氏听着外面还在哭,大门外还有人过来问情况,就恨怒的咬牙,“可八十两银子,指望啥还!?又凭啥都让我们替那个该死的小贱人还!” “我有办法还。种上棉花,我们就去摆摊。”窦清幽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主意,得等棉花种上梁氏和窦三郎闲下来。至于还这个银子,她也想通了。与其逼着窦二娘立欠条,最后银子还是他们还,还让刁氏和窦翠玲她们闹着逼死窦二娘了,那她就换一种方法。 “摆摊?摆摊卖啥?”窦小郎听她说摆摊,立马问。 “卖好吃的。”窦清幽转移梁氏的注意力。 梁氏是坚决不想还这个银子,可她心里也明白,这个银子逃不掉,所以才更加怒愤。 外面院里的刁氏和窦翠玲几个看打也打了,还有外人过来劝和,梁氏愣是进屋不出来,也不嚷骂,倒是让他们哭了一场,有点接不下去了。来之前就想过事情会咋发展,可现在事情完全没朝着他们想的那样发展。 来劝和的还有杨婶子,“二娘昨儿个都吓的上吊了,干啥还打二娘啊!多好的闺女,哪能这样打啊!再说打坏那玉佩,又不光怪二娘!她平常贤惠又懂事,村里可是知道她的!” 其他几个也有人应和,“快别打了!都把闺女打坏了!” 窦翠玲拉着人就想哭诉一番。 窦清幽跟梁氏低语完,让她出去。 梁氏看看仨孩子,皱着眉出来,“你们也别在这又哭又闹的了!我闺女被诬陷打坏玉佩我都没闹,被人差点害死我也没闹。事情已经出了,二娘现在是老窦家的闺女,这债我们也认了,我都没打她一下,你们俩倒是过来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窦翠玲瞬间脸色难看。 梁氏斜着她,“银子我会找我娘家商量还上,也不用拿着那俩簪子镯子过来,好像我要你陪嫁,咋着你了一样!” 窦翠玲顿时哭诉不出来了,她心里也怕,怕梁氏在人前骂出二娘把窦四娘推下河的事,就算不是她推的,当时就她们俩,窦四娘头上的两个包是证据。看着梁氏,不甘愿她变会说话了,还是碰巧了,哭道,“大嫂!我是来得急,又实在没银子,这才急匆匆拿了陪嫁的首饰来。”把打二娘的事越过去不提。 “你陪嫁首饰还有一堆,我娘家给我陪嫁一匣子可就剩两件。”梁氏冷笑。 梁贵和樊氏就生这一个闺女,当初家里条件在村里也算好的,梁氏虽然好吃嘴,但织布绣活儿也好,挣了些私房钱,所以陪嫁的首饰就比别人多了些。 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一点点吊,也就只剩下两样了。 窦翠玲和刁氏脸色难看起来。 赵成志就拉了窦翠玲,“咱还是回家,商量卖点地吧!” “陪嫁首饰都不要,会要你们卖地的钱?那我们成啥了?不被人骂死,戳脊梁骨!?你们快别坏我了!”梁氏心里很是怒恨不忿,不过看他们说不上话,觉得闺女教的话还真有种不一样的快意,“再说,咱们这一带靠着洺河,还有码头,几乎勤快的人家都种了棉花。家境好点的,谁家没个十两二十两存银?我去娘家借去!至于你们,不是经常说家境不好?这三两多银子还有借来的,你们还是拿回去吧!家里娃儿念书说媒,手里总要留钱的!” 杨婶子看她说的窦翠玲满脸泪不敢吭声,就张嘴接上了,“哎呦!传家媳妇儿!你说谁家一二十两银子存银的,这话出来,怕是没几个敢承认的!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可不比你娘家,种着好几亩棉花,还酿酒做生意的!” “你们家没有,我娘家有!我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娘打坏那玉佩值一百两,这剩下的六十两银子,我们砸锅卖铁还!我娘家也不会看我们过不下去,家底掏出来也会帮我们的!”梁氏这话说的有些没底气,让娘家一下子拿一二十两银子,怕是她爹都不会答应吧? 杨婶子还要说,就听一旁有人嗤笑一声,扭头一看,正见村里窦大成的娘笑,却是笑她的,一下子反应过来。要是谁家没个一二十两银子,那说媳妇儿就难了!顿时有些脸色难看。 梁氏到厨屋里拿了几个高粱面饼子,叫三郎,“出来套牛车,我把饼子包上。” “你们这是干啥去?”窦传家忙问,他有不好的预感。 ------题外话------ 脑子是个好东西~求收藏~(⊙⊙)~ 第十三章借钱 梁氏看看窦传家,冷哼一声,“我闺女头上俩大包还没下去,喝了药也没管用,头疼头昏站不住了,我带她看郎中,顺便去我娘家借钱!” 窦三郎已经出来去套牛车。 一听四娘不好了,窦传家也着急了,“早上起来不是还没那么严重?” “那俩包你不是也摸了!”梁氏不再理他,包了饼子,给窦小郎拿着,背窦四娘出来。 窦三郎套了牛车赶出来,铺上垫子,接着窦四娘放好,“爷爷,奶奶!我们就先去了!小姑和姑父就怠慢了,让我爹留家里招待你们。”说完作一揖,赶着牛车出门。 门口的人让开道,还有人问,“四娘头上那砸的俩包啊?”怀疑是窦占奎打的,他骂人打娃儿,这个村里都知道些。 梁氏阴着眼看了看窦二娘,“这就去看郎中呢!”没说是窦二娘敲的。 窦二娘被她那一眼看的,脊背刺啦刺啦一阵阵的寒。 窦传家看她没嚷骂出来,也松了口气,跟着送出来,“你们去行不行?要不先去看郎中,去岳父那,等回来我一块去!”他要不去也不太好。 窦清幽也知道要去梁家拿钱,还一口气拿那么多,窦传家要不去不太好。可他这样的爹,让她替窦四娘心寒失望,不想顾及他。 窦三郎犹豫了下,“能行的!我跟着看着!” 窦传家看梁氏娘仨都不理他,窦清幽扭着头直接看也不看他,一阵失落,跟着去的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窦三郎赶着牛车就朝梁家沟去。 梁氏那一番话说完,还带着受伤的窦清幽去看郎中了,窦翠玲和刁氏再好的嘴和心机,这会也说不出旁的话了。 本来打窦二娘,就是为了打给梁氏和窦传家看的,结果还被她堵住了话,反倒是她们不对。 窦传家看着一个两个都哭的两眼红肿的,担忧的看了眼走远的梁氏和窦清幽娘几个,叹口气,“秀芬已经做好饭了,弄点菜先吃饭吧!” 窦翠玲也不好说走,她还要问清楚到底咋回事儿,还要跟爹娘商量,而且四娘那个丫头片子好像变了一样。梁氏也变的嘴更利索更会说话了。擦擦眼泪,“我去做菜。” 看热闹的村人也就都散了。 这边吃了饭商量咋办,梁氏几个也啃了高粱面饼子,赶到了梁家沟。 梁贵这边商量完,也已经决定,借五两银子给老窦家还债,窦传家要是再佃两亩地种棉花,他们帮着找棉花苗,帮着种。大房的小儿子二郎要说媒定亲,二房的大闺女凤娘出嫁,也要备嫁妆。拿出五两银子,那窦翠玲家再拿五两,凑个十两再还上。 正说着要去清水湾,看到梁氏娘几个来了,大嫂马氏眼神顿时闪了闪,笑着迎上来,“正说着要去呢,你们这就来了!” “我们先不下去,先找郎中给四娘瞧瞧再回来。”梁氏答话。 樊氏过来一听外孙女不好了,连忙过来,“咋回事儿?是脑袋疼了?” “俩包一点没消呢!”梁氏脸色不好回她。 不大会,二嫂黄氏和三房的弟媳妇儿赵氏都过来关心窦四娘。 窦四娘摇摇头,只说头有些昏。 一行人赶紧就去了郎中家里。 梁家沟的郎中很善于扎针,有些外村的人都跑到这请他看诊。先给窦清幽把了脉,就开了几味药让去煎,“这女娃儿在发烧。” 刚三月,河水还凉的很,昨儿个虽然喝了药,还是没挡住起烧了。 马氏拿着药就先回去,“我先把药给四娘煎上去。” 郎中又摸了摸窦清幽头顶的俩包,皱了皱眉,拿了银针给她扎针,“先扎个几针,好的就快了。要是淤血堵滞,在个脑子就坏事儿了。” 梁氏和樊氏几个吓了一跳,连忙让他给窦清幽扎针。梁氏还恨怒的咬牙,“那个小贱人!分明是想害死四娘!” “人没事儿是最要紧的!”樊氏看她一眼,让她就少说两句。她也是觉的闺女嘴不讨喜,好说嘴,话又狠。 窦清幽扎过针,一行人又回到梁贵家里。 院子比老窦家大了一半,没有分厢房,而是上房和东西跨院。 梁贵和樊氏老两口和梁大智马氏都住在上房里。 二房住在东跨院,三房和大房的长子分住在西跨院。 家里分的很清楚,也很是规整。 马氏已经煎上药,“我让当家的去割点肉,抽着了再买条鱼,今儿个给四娘补一补。” 樊氏点头应声,又说道,“四娘这几天要扎针,就住下了,好好补一补。” 那边的黄氏一听窦四娘又住下,还要给她补一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马氏笑着应道,“四娘这次可受了大惊吓,我正要说让四娘在这住几天呢!家里这次攒的鸡蛋就不卖了,正好给四娘吃了!” 梁贵和樊氏脸色都露出满意之色。大儿媳妇贤惠懂事,做大嫂的就得这样,长房才能撑起家里。 都进了堂屋坐着,樊氏问过娘几个只啃了高粱面饼子,喊黄氏去做饭,今儿个轮到二房的做饭。 黄氏还想听听咋回事儿,反正她有俩闺女使唤,就让凤娘和玉娘姐妹去弄点饭,她待在堂屋里听着。 梁氏把窦翠玲和赵成志过来的事说了,一屋子人都皱起眉。 黄氏拉着脸,“赵家真要那么穷,那窦家也不会把闺女嫁过去了!连五两银子都不出,真不是东西!打坏人家玉佩的二娘可是从她窦翠玲肚子里爬出来的!” 梁氏也觉的这话对,窦翠玲那个贱人拿完都应该。不过现在说那些也没用了,“他们不肯出银子,可这个债总是得还的。总不能三年后,让那杜家把我家四娘抢走!”她理解的是,三年后还不账,窦四娘就卖去杜家了。 梁贵皱着眉蹲在屋门口,没有说话。 张口借一二十两银子的话,梁氏看着他这样,有些张不开嘴。凭啥窦翠玲那贱人不愿意拿银子,就得让她娘家来出银子!就算是借的,啥时候能还清!? 窦清幽张了口,“姥爷!姥姥!我想借二十两银子,这个银子年底我就还。” 她一张口就惊住了屋里的一众人,黄氏声音都尖起来了,“二十两?五两还不够,借二十两,上哪弄二十两银子借你们!?” 第十四章商量 一听借二十两银子,一向贤惠懂事的马氏也忍不住道,“二十两银子,实在是……怕是家里拿不出这么多。我家二郎说亲可以再拖一年,可凤娘今年出嫁,嫁妆可是一定要准备的。” 梁贵手里有这个银子,一大家子,手里再没个几十两银子,那才真不好过了。只是家里人口多,往后会添的更多,所以梁贵和樊氏把持的都紧些,这一大家子才不至于吃空了。 老窦家都能有二十两银子,梁家也拿得出来。窦清幽才开这个口,“姥爷!银子我不会白拿,年底还上会连利息一块。” “一家人说啥利息的!”樊氏嗔了她一眼,“只是,家里现在拿不出多的,等明年,明年家里不办事,就宽裕些了。今年让大舅他们也多佃两亩地种棉花,酒让你姥爷也多酿点。” “等家里的棉花种上,我娘他们就先去摆摊做个小本营生。我过来跟姥爷学酿酒。”窦清幽说出自己的打算。酿酒她会,可是她现在成了窦四娘,一个才九岁的小女娃儿,真要酿出酒来,就让人奇异,起疑了。她来学酿酒,不过是借梁贵的幌子。 “你要学酿酒?”马氏有些想笑,她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娃儿,来学酿酒,这是准备在他们家长住了!? “你知道酒咋酿的吗?”黄氏也不喜欢她住到家里,仗着是小的,樊氏又只她一个外孙女,格外疼她,家里好吃的都给她。 窦清幽扫了一眼,看着黄氏开始讲酒曲,“酒曲分为麦曲和米曲,米曲中有米粉制作的小曲,米饭蒸熟制成的红曲和米曲。麦曲有生麦曲和熟麦曲。加了中草药可以制成药曲,加了豌豆和绿豆可以制成豆曲。自家酿的洺流子酒,是熟麦曲加了小米,蒸熟霉变制成的蒸馏酒。” 这些酒曲黄氏是不太懂的,梁贵做酒不让人碰。 不过蹲在门口的梁贵听她讲的,扭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咋知道这些酒曲的?” 窦清幽抿嘴微笑,“姥爷之前说过,不过我先前没兴趣,也就没有在意。” 梁贵的确说过,可家里的孙子孙女六七个,没一个像她没正经听讲过还这么清楚。 “我还听人家说过,酒曲不光这些,有些树上结的穗子或者外面的霜粉,都是天然酒曲,可以酿制出口味独特的酒来。”窦清幽之所以炽手可热,就因为她自小学的是古法酿制,出的都是臻品。 这个梁贵不精通,“你从哪听来的?” “我听人讲西域的葡萄酒,说是‘葡萄美酒夜光杯’,那葡萄酒就是用葡萄酿的酒。”窦四娘当然没有听过,所以她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呦!还别说,四娘还真懂一点。”马氏笑着夸赞,看着她的眼神不明。 梁氏却也不稀奇,闺女喜欢来姥姥家走亲戚,就是听她爹说的记性好给记住了,“爹!你看四娘多跟你亲,你不知道啥时候说的啥酒曲的,她就全记住了。” “记得不错。”梁贵点头。 窦清幽就又提了借钱的事,“……我保证年底还上。”这钱她自己要不多久也能还上,只是为了给梁氏撑面子,挽救梁氏的名声形象。如果梁氏名声好了,刁氏她们也自然就露出恶脸。 梁贵沉默了。一下子拿二十两银子,等于掏家底了。 黄氏连忙道,“二十两不是小数目,你们年底咋还啊?”口气里掩饰不住的不悦。 马氏看向梁贵和樊氏,只要婆婆不狠劝,公公总得考虑家里的情况。一下子拿那么多银子出来,也要同他们都商量,不用她咋反对,起码老二家和老三家就不会同意。 “连本带利还。”窦清幽直接道。 黄氏被她噎了下,看向梁贵和樊氏,见梁贵犹豫,心下着急。 梁贵问梁氏,“你们准备做啥小营生?” 这个窦清幽在来的路上就跟他们说了,梁氏应道,“龙须面。摆个面摊,先卖着,等酒酿起来,就把龙须面的方子卖了。” “啥样的龙须面?”樊氏可是大半夜没合眼,就为闺女家的这个事儿。 梁氏看了眼窦清幽,就解释,“咱平常吃的都是宽面条,韭菜叶,最细的也就阳春面。这龙须面不说像头发丝,也像那细线一样的。这个保证好卖!”这么稀罕的细面,还叫龙须面,肯定好卖! “你们从哪听的龙须面?这名字还怪好的!”马氏听他们已经有了打算,就打听。 梁氏心痒痒的想说,想到闺女的警示,“我这也是急的,急中生智了!” “要不今儿个先试试,看做出来啥样的?”马氏笑道。 窦清幽立马瞥了她一眼。 马氏被她幽深的眼神看的心里一跳。 梁氏已经道,“东西都还没找齐,和面的家伙还要费时间做呢!” “要是真能做出说的这样的龙须面,摆个面摊,也是个营生。”樊氏很是赞同,她现在心里恨不得闺女一下子变出一堆银子来。 “今儿个就吃面吧!姥姥!”窦清幽拉着她。 家里是还有些白面,不过轻易都不会大肆的吃。樊氏看她苍白病弱的小脸,心里一阵软乎,笑着道,“好!晌午吃面!” “我来做!”窦清幽笑起来。 “你做?你会擀面条?!”樊氏笑起来,她一个小娃儿,别说擀面条,和面都和不成。 梁氏也买好的时候也很会买好,“我和面,四娘这丫头来做!说是今儿个给爹娘,哥嫂子们做个不一样的刀削面来吃吃!” 厨屋里凤娘和玉娘也做好了面疙瘩汤端出来。 看里面炒了鸡蛋,下了青绿的菠菜叶,樊氏端过来给窦清幽,“快点吃了等下喝药。” 窦清幽看了眼,嘴角微抽,“我啃了一个大饼子,半碗都吃不完。” “我们几个都吃差不多了,这也吃不下了。”梁氏叫来二房的小子五郎和三房的六郎,跟凤娘和玉娘几个一块分吃了。 这边刚吃完,窦清幽苦着脸喝了药。 玉娘笑着塞给她一颗饴糖。 樊氏就让她领窦清幽到她们姐妹屋里睡会去,“喝了药睡会好得快。” 窦清幽看着,听话的跟玉娘去她屋里睡。 玉娘话不多,有些腼腆,却是对窦四娘很好,窦清幽躺她床上,不大会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觉的才刚睡一会,就有人盯着她,窦清幽警觉的睁开眼,就见一个半大小子黑着脸盯着她,眼神有些不善。是梁二郎! 梁二郎看她突然醒来,也不管一旁的玉娘拦住,过来咧嘴假笑着问她,“四娘!想不想吃点心?” 窦清幽挑眉,“拿来。” “那你跟表哥说,打坏了那雷家小姐玉佩的是你是不是?”梁二郎引诱着她。 ------题外话------ 出现一个胳膊肘往外拐滴~哦呵呵~ 第十五章二郎 窦二娘因为会哄,窦四娘跟她很要好,因为有刁氏和窦占奎宠着,她干一点活儿就人尽皆知,传的天天干活儿,贤惠能干。穿的衣裳,只要窦四娘有的,她也得都有。穿的干净好看点,打扮起来就显的标致了。 窦四娘喜欢到姥姥家走亲戚,每次都有好吃的,即使是一个鹅蛋。窦二娘也跟着经常来。窦传家和梁氏抱养了她,她也是梁氏的闺女,每年走亲戚也都到梁家来。 见的多了,梁二郎就越来越喜欢这个不是亲生的表妹。其他姊妹都亲近窦四娘兄妹,他就偏对窦二娘好。 窦清幽看他这样,八成是在学堂里听说了玉佩的事,没下学就跑回来了。还想哄她自己承认,是她打坏的玉佩,不怪窦二娘。 “是不是你?人家二娘可不像会干这事儿的人。”梁二郎不相信窦二娘会平白无故打坏人家那么贵重的玉佩。肯定是四娘这个死丫头,不敢承认诬赖二娘。要不然她为啥吓的跑到洺河边投河自尽了!? 他觉的那些说窦二娘打坏玉佩的都没看破,就他看破了,是这个好表妹干的坏事,又是窦二娘这个当姐姐的出来顶罪的! “那我像?”窦清幽冷眼看着他。 “我可是知道你给杜家的少爷杜启轩送过东西的。”梁二郎的眼里,她就是像!比二娘像多了! “你说窦二娘绣的汗巾?”窦清幽眼里闪过嘲讽。 梁二郎一怔,明显不相信,“玉佩是你打坏的吧?三姑都认了还债了。”避开汗巾的事。 “窦二娘是爹娘抱养的闺女,她闯了祸,我爹娘理应给她这个闺女擦屁股。”窦清幽嗤了声。 梁二郎还是不相信。二娘不可能会干那种事!她也不可能像四娘这死丫头一样不懂事,不知道那玉佩的价值打坏它。种种蛛丝马迹都表明,是四娘干的! 窦清幽懒得跟他再说,“谁打坏的,你可以去问雷家小姐和她的丫鬟,还有当时在场的目击证人!” 玉娘拉了拉他的袖子,“二郎哥!你偷跑回来的吧?爷爷和大伯看见,又要打你了。” 那边梁贵和梁大智已经知道他回来了,让五郎来叫他。 梁二郎还不甘心,他三姑那个人的脾气他很清楚,玉佩要真是二娘打坏的,她也不可能乖乖认账还债,还这么积极的到娘家来借银子。盯着窦清幽,“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窦清幽懒得多理他,问玉娘,“我睡了多久?” “大半个时辰了,这会也快晌午了。”玉娘笑笑。 窦清幽起来,循着记忆去厨屋里舀了水洗脸。 那边堂屋里梁贵正在考校梁二郎的学问,他背的坑坑巴巴的,梁大智沉着脸,面色难看要打他。 梁二郎解释的是,听说了玉佩的事,四娘表妹还掉进洺河里差点淹死,欠了杜家八十两银子,这才担心回家来看看的,“窦大郎也回家了!” 梁贵没有骂他,而是用考校学问来警示他。 梁大智看他背不出,本就心情郁愤,张口就开训,“让你去学堂里是念书科考的,一年交那么多束脩,你看看你学的啥!?连书都背不出来,还给我逃学!?” 被训了一顿,梁二郎再看窦四娘眼神更不好了。 梁氏就劝别骂,“他也没多大呢!这也是关心四娘!” 窦清幽抿了下嘴。 她都这样说了,梁大智也不好再训。 梁氏催着做饭,“四娘在家都很少做饭的,今儿个给爹娘哥嫂子做来尝尝咋样!” 梁贵刚跟三个儿子儿媳妇商量了借银子的事,拿二十两银子出来,自家紧巴点,帮衬梁氏他们一把。看几个人的神色,梁氏也清楚他们借的不太情愿,一口气借的实在太多了。就这么说,想让几人觉的窦清幽重视姥姥家。 梁二郎低哼一声,嘲讽的看着窦四娘。在家里怕都是二娘做饭干活儿的!帮她干活儿,还帮她顶罪!三姑这个后娘…… 樊氏舀了两大瓢白面,梁氏添上水和面。 “加一点盐进去,面会更劲道点。”窦清幽在一旁道。 梁氏疑惑了下,就应声,让樊氏拿了盐加了一小勺。 面和好,窦清幽看了下有点多,她之前下厨也就做她和母亲俩人的量,都是那边水烧开这边再削面。现在面多,人多,就先拿了锅排撒上点面,拿起菜刀在碗底磨了磨。 “看着还怪像个样子。”马氏看她磨刀笑道。 樊氏却担心她切着自己了,“看你这小细胳膊拿个菜刀都吓人,还是我来吧!?” “我来!没问题的,姥姥!”窦清幽说着,把刀擦干净,面剂子拿好,开始削。 梁氏也是头一次见,都是刚听说的,在一旁提着心,怕她把菜刀拿掉,或者面剂子拿掉了。这可是白面,平常难得吃一顿,今儿个还费了那么多。 马氏和黄氏,赵氏,凤娘和玉娘一堆的人都在厨屋里看着。 刚开始几刀形状不太好,这个身子太小,不太习惯,十几刀下去,窦清幽慢慢掌握了巧劲儿,顺手起来。削出的面厚薄均匀的长条。 “这就是刀削面啊!?”黄氏说的有些不以为意,不过就是和面不擀面条,用刀削成面片,这就是偷懒的做法。 樊氏看着却很是高兴,“我们家四娘真是长大了!还能做这刀削面了!”看了一会说是她也会了,给她试试。 窦清幽猜她看面剂子多,怕她累着手,“没事儿!这一会就好了。” 樊氏还是削了两个面剂子,就是看着厚些宽些,自己看的笑,“反正都是白面,都好吃的!” 窦清幽在一旁看着,让梁氏把肉切片,和辣椒菌子一块炒的嫩嫩的,水烧开,刀削面煮好捞出来,把炒的菜连同汤汁一碗碗的浇上去,一人一大碗。 樊氏又炒了个鸡蛋,炒了菠菜和萝卜。 五郎和六郎都很稀罕这样的吃法,积极的帮着摆桌子拿筷子。 “都尝尝咋样!今儿个这刀削面可是四娘做的!”樊氏拿了筷子道。 一家人都端起碗吃起来,说是这做法没见过,吃着好吃。 梁二郎眼神不善的看都夸赞窦清幽,心里冷哼。怕这也是二娘的想法,她来冒充卖好儿!小小年纪就不顾脸皮! 第十六章留证 察觉他不善的敌意,窦清幽直接无视,吃自己的面。农家土灶大铁锅做出来的饭,很有一番滋味儿,白面虽然不如后世的精细,也比杂面好太多了。 家里的娃儿都吃的很是新奇满足,喊着好吃,也主要没有这样吃过。 等吃完马氏笑着夸赞着窦清幽的变聪明,帮着黄氏娘几个收碗送去厨屋,让梁氏窦清幽娘几个待堂屋歇着说话,跟黄氏一块进厨屋低叹一声,“这刀削面的确还算新奇,就是那两大瓢面,擀面条可用不了这么多。” 她们经常做饭的,都知道量。婆婆肯定也知道,却笑呵呵只顾着外孙女会做这刀削面了。 黄氏更加郁愤,二十两银子借出去,大闺女今年的陪嫁是咋置办!? 马氏看她脸色,正要再说,外面赵氏也进来。 黄氏就问她,“三弟妹!爹娘要把银子一口气都借给娃儿三姑,你和三弟就不说一句?” 赵氏无声笑笑,“爹已经说下话了。”舀了水洗完手,又回了堂屋。 黄氏刷着碗脸色难看,“这是他们三房没有大事,用不上银子,才在爹娘面前卖好呢!” 马氏无奈的笑,“老三那个人那么……倒是啥都听她的。” 堂屋里樊氏已经开箱子,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 梁贵让梁氏和窦三郎拿着银子回去给窦传家,“去杜家先把这笔银子还上,就又少欠一份了。” 樊氏接着道,“四娘这丫头就留在这,这几天让郎中给你扎针。” 窦清幽想了下又默默头上的包点了头,扭头跟梁氏和窦三郎道,“哥识字吧?那欠条上写了谁还的钱谁签字画押,你看着娘画押。”这笔钱是他们还上的,自然要留个证据。 窦三郎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点头,“好!”摸摸她的头,“你乖乖在这扎针,过几天再来接你。” 窦清幽应声。 梁氏拿到银子就和窦三郎带着窦小郎一块回去。 樊氏在后面叫,“小郎要不也留下吧?” 窦小郎眼神转着,笑嘿嘿道,“不了!姥姥!四姐留这,我要回家了!”他要回家看着呢! 梁贵不放心他们拿着银子,还让梁大智和梁二智送的他们,所以窦清幽倒是放心,有他们俩跟着,到时候还账肯定是梁氏签字画押的。 几个人回到家,窦翠玲和赵成志一家三口还没走,见梁氏真从娘家借了二十两银子,脸色都僵的难看无比。窦翠玲捂着脸就想哭。 梁氏听窦清幽的,没有理会他们。直接从家里拿上欠条,让窦传家跟着一块,到镇上杜家还了这二十两银子,重新换了一张四十两银子的欠条,下面写着一次还债窦传家画押,二次还债梁氏画押,并一张收据。 再回来,窦翠玲一家已经不在窦家了。 梁大智和梁二智招呼过就回了家。 刁氏看窦清幽没有回来,刚才没有多问,还了二十两银子之后,就问窦传家,“四娘咋样了?咱家还有鸡蛋,实在不行杀只鸡。又留在她姥姥家了!?”说的梁氏和窦四娘嫌弃家里没好吃的,才留在了梁家。 窦传家解释,“这几天要在梁家沟的郎中那扎针,家里要准备种棉花了,来回不方便,就住那了。” 刁氏一听要扎针眼神闪了闪,不相信窦清幽真的这么严重,就算敲到了,也不过一个小鼓起来,两天还不就下去了!?又没啥大碍,瞎矫情!不过却没敢再接旁的话,说起多佃两亩地种棉花的事,“这几天就要种棉花了,这地还是赶紧的佃下来好。” 窦传家应声,也跟梁氏说一声。家里本来是二亩半地的棉花,要是再佃两亩地,今年会忙很多。 “欠那么多银子要还,不忙指望谁还!?”梁氏没好话。 窦传家知道她这是怪窦翠玲没像梁家一样拿银子帮着还债,叹口气劝她,“翠玲家的日子很不好过,这银子……咱慢慢还。” “我又没说她,你这是觉得我在抱怨她了!?”梁氏不善的质问。 窦传家看着她不善的样子,就不知道说她啥了。 梁氏哼了声,扭身不再理他。 窦清幽借二十两银子砸下来,换来了家里暂时的安静。 村里人也都说梁氏有个富有的娘家,既然娘家有,帮衬一把也是应当的,欠这么多银子,真是天塌下来了,没有亲戚帮衬,除非卖地卖儿女了。 窦翠玲和赵成志回到家,就放出了话,要卖两亩地,帮着娘家还债。 窦清幽住在梁家,因为梁二郎被赶去了学堂。凤娘虽然因为借钱的事不太给好脸,其他人都还算友善,樊氏天天给她煮个鹅蛋,还杀了只鸡炖汤。虽然她没全喝,不过也喝了两三天。 扎针加上汤药,她头上的包也很快的下去了。 樊氏听郎中说的严重性,拘着她在家里待着。 梁贵也又佃了二亩地种棉花,到处筹买了棉花苗回来。 家里人都开始忙起来,樊氏让窦清幽在家里带五郎和六郎。 梁五郎和窦四娘同年生,也是九岁,比窦四娘还大俩月。六郎今年也五岁了,是三房唯一的娃儿,被赵氏教的很懂事,根本不用她看。 窦清幽看着就跟下地。她小的时候住过几年乡下,见过她们种棉花的。结果到地里一看,这里种的棉花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虽然也育苗了,但却是直接预留了二亩地空地,一趟子一趟子把棉花苗移栽到地里。 和后世更实用合理化的棉花种植并不一样,窦清幽想了下,也没有瞎指挥,过去帮忙搬棉花苗。 樊氏让她坐地头玩,“别往溪边去啊!” 梁家的地靠着清水溪,虽然不如清水湾那边水深,小娃儿摔进去也能淹死。她又是差点淹死在洺河里的。 窦清幽应着,眼神却瞄向了不远处的山上。这个时节,山上应该长出不少东西了。扭头看梁五郎,“我们去山上玩会吧!” 梁五郎看看她,跟梁贵樊氏和他爹梁二智说了声,领着她和六郎到山上去玩。 “你想要看啥?奶奶说了,不让你乱跑!”梁五郎很是有些没耐心,他想自己去玩儿的,还得看着她,连带跟着六郎。 窦清幽伸手指着山窝那边,“去那!”她看到了好东西。 ------题外话------ 收藏啊~收藏啊~你快快上涨啊~ 第十七章春耕 如果不是四娘掉河里差点淹死,还天天吃药扎针,梁五郎才不耐烦带着女娃儿一块玩。看她指着去哪,小小娃儿脸上带着无奈,“那边太远,去一下就回来。不然回家要挨打!” “好。”窦清幽应声,跟着他一块翻闪过去。 等到了地方,窦清幽看了下这一片的山坡,长的一片片的野葡萄,笑起来,“这片野葡萄有人家吗?” 梁五郎看了看,就道,“这个哪有人家,酸的不行。除了小娃儿过来玩,会摘些。你没看地上落了好多都烂了!” 窦清幽已经看见了,还有些野山菌,弯腰采了,“在附近看看,哪还有这种野葡萄。顺便采些野山菌和野菜回家吃。” “别的山头还有,太远了,没法去。”梁五郎不想干,他愿意带着她和六郎出来山上玩儿就够好的了。 梁六郎倒是乖巧,听话的跟着她采一样的野山菌。 窦清幽又在附近逛了逛,采了一兜兜的野山菌和一捆的蕨菜。 回到地里,已经快晌午了,今儿个轮到三房做饭,窦清幽就跟着一块回家帮忙烧火做饭。 五花肉炒野山菌,蒜蓉蕨菜,又加一大盆子炒菠菜。 赵氏见了樊氏就笑着夸赞,“这野山菌和蕨菜还是四娘和五郎在山上采的呢!六郎也跟着去,就只顾着玩儿。” 樊氏看着菜笑起来,“六郎还小呢!” “做饭都是四娘帮着我做的,真想四娘是我闺女好了!”赵氏温柔的摸摸窦清幽的头。 黄氏看她这么卖好儿,就忍不住接话,“秀芬可就这一个宝贝闺女,谁要是敢咋地四娘,秀芬可是会跟她拼命的!”眨眼都不眨眼的来娘家拿二十两银子,都不看他们家要办事,急着要用钱。 樊氏也听出她语气里带着嘲讽,知道她因为借银子的事儿心里不满,并没有多说,笑着招呼窦清幽坐她旁边吃饭,“咱家的要赶紧种上,腾出人手来去给秀芬家种。” “再有两天也就种完了。”马氏笑着接话,给窦清幽夹了一块肉。 窦清幽谢过,听着她们说话,吃了饭又帮着赵氏收拾碗筷。 “四娘变懂事了。”梁大智笑呵呵道。 马氏斜他一眼,说她之前不懂事,婆婆又要给脸色。 樊氏也觉的外孙女变得懂事很多,倒是笑着没说话。 又扎了两天针,窦清幽头上的包就下去了,梁家的棉花也种好了,梁贵樊氏,带着三个儿子和三个儿媳妇过来清水湾帮忙。 窦传家和梁氏他们也正在种着,看梁贵拉来了棉花苗,就先栽挖好的棉花苗。 梁氏算着娘家来人,特意割了二斤肉。刁氏也拿了攒的鸡蛋出来,面上一派大方。 闺女家啥情况,梁贵和樊氏都清楚,来的时候就拿了一兜鸡蛋十个鹅蛋,还割了肉,拿两条鱼。 窦清幽跟着梁氏回家做饭,把她昨儿个山上摘的香椿芽拾掇好,炒个鸡蛋,鱼都切成片拌上鸡蛋淀粉做了麻辣水煮鱼,笋子烧肉更是做了半锅。 “娘你炒青菜,我来做南瓜粥。”窦清幽腾出手,就去大锅里捞蒸好的南瓜。 “好!”梁氏看她动作利索的样儿,再看外面摘菜的窦二娘,暗哼一声,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烧锅的窦小郎两个大眼看着窦清幽滴溜溜的转,闻着香味儿,时不时咽下口水,“四姐!啥时候吃饭啊?” 窦清幽看他笑了下,“一会。” 她做的南瓜粥不是直接煮南瓜,而是南瓜蒸过打成蓉,再加糯米粉煮成粥。不说窦家,梁家也没有糯米粉这种东西,她直接加了点白面淀粉,煮出来虽然差了点,不过卖相也非常不错。 摘完菜就没事儿的窦二娘站外面看着她在锅台后忙活,眼神阴了又阴。这小贱人像变了个人一样,回到家连饭都会做了。她都主动找她搭腔了,竟然不理她。 外面下地的人回来了,窦二娘立马低眉顺眼的打水给梁贵他们洗手洗脸。 刁氏已经心疼坏了,梁氏割的二斤肉,连同梁贵拿的也有三四斤,全被窦四娘给一顿造败光了,还有鱼,一点都没留!鸡蛋造败十几个,还一口气又造败一个南瓜。所以见窦传家他们回来,就咧着嘴笑着道,“奏了大半锅的鱼,大半锅肉,鸡蛋也炒了一大盆子。罐子里的油都快用完了。又做啥南瓜粥,最大的那个南瓜一下砍光了。” 樊氏哪还不知道她,当即假笑着回她,“老亲家快别忙了,让秀芬和四娘她们忙就行了!她们年轻的有力气,小的灵活跑得快!快上屋准备吃饭吧!”讽刺她啥也没干,反倒叫个才九岁的娃儿去干,还嫌做的多。东西都是他们拿来的! 刁氏气的心里梗塞,也只能笑着把樊氏和马氏几个都往屋里让,“要不是你们来帮忙,还不知道得忙活几天呢!” “秀芬是我们亲妹子,二娘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来帮忙也是应该的!”马氏呵呵笑。 刁氏瞥了她一眼,继续笑着把她们往屋里让。 樊氏到屋里坐下,马氏和黄氏,赵氏妯娌到了厨屋里去端饭帮忙。 窦占奎和窦传家也让着梁贵和梁大智爷几个坐了另一桌。 所有菜都分两份端上来,还没上桌马氏就夸了起来,“这菜做的,比过年也比得过了!” 几样菜吃过,两桌都响起称赞声,夸菜做的好吃。 窦二娘低着头啃肉,不以为意。放这么多肉,这么多油,能不好吃!? 等南瓜粥端上来,就连不喜欢吃甜食的梁贵都喝的笑眯了眼,“没牙口的喝这个好!” 眼看着几样好菜都下去了,刁氏恨不得抢过来留下。 梁氏一直让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剩下的今儿个一下午就种完了。”梁贵吃了饭,就催着又下地。 人手多,干活儿也都麻利,不到傍晚,就全部种完,浇水浇一遍。 窦传家和梁氏都留梁贵一众人吃饭,梁贵不愿意,带着儿子儿媳妇们回了家。 晚饭梁氏随便做了点吃的,就把一家人都招到一块,“我准备出去摆个面摊,卖面条。” 窦占奎一听就拉了脸,“摆啥的摊!妇女出去抛头露面!?” ------题外话------ 俺现在心里装着十五个桶~(⊙⊙)~ 第十八章低头 窦四娘也时常去镇上赶集,镇上摆摊的也不全是男人,也有很多妇人出去营生糊口。现在窦占奎一听梁氏要出去摆面摊卖面条,立马点着就骂抛头露面。窦清幽冷冷看他一眼。 刁氏没有像窦占奎一样立马反对,也皱着眉看梁氏,“你出去摆啥面摊?又挣不几个钱,还要搭进去本钱!” “那从我娘家拿,挣了钱也给我娘家吧!”梁氏说话也不好听,骂她抛头露面,她要不干,欠的几十两银子谁还!?就指望老不死和窦传家干杂活儿挣那点? 刁氏一听这话就哭起来,“是我没有本事!没有给翠玲找个富贵的人家,要不然也不会要卖地帮我们还钱了啊!” 梁氏张嘴就要呛回去,窦清幽悄悄拉了她一下,扭头看了眼闺女,梁氏抿了嘴,“谁也没说这个提这个,婆婆哭这个是啥意思?” “是我没本事!是翠玲没本事啊!不能帮着还钱,都快没有一点脸面了啊!”刁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窦清幽看着梁氏别呛她,都不吭声,就看着她在这哭。 窦三郎和窦小郎几个也都直着眼睛看着刁氏。 见梁氏娘几个都不说话看着她,刁氏也有些哭不下去,看向窦传家,让他赶紧上台阶。 窦传家想说话,可小儿子在一旁拽着他,不让他吭声。 他不给台阶,自有一旁的窦二娘,可这次窦二娘也在一旁跟着低声哭泣。刁氏只能自己找台阶下来,“家里现在一点钱都没有,哪还有本钱做生意啊!” 窦清幽却没给她揭过去,“奶奶以后还是不要再哭小姑家穷,没有帮着还债的事,我娘没提,我们兄妹不提,偏生奶奶哭一遍又一遍,倒像是我们说了啥一样!” 刁氏骂了句该死的丫头和她娘一样嘴尖利,擦着眼哭声道,“是小姑没有钱,没法帮着我们……” “你想多了!小姑没帮着还债,是小姑家条件不好,这不是事实吗!?”窦清幽冷眼嘲讽的看着,瞥了眼窦占奎又接着道,“别人都出去摆摊了,我娘又不是夫人太太,出门摆摊抛头露面给夫家掉脸。怎么不能去?” 窦占奎看她敢反驳,瞪着眼,拍着桌子,“妇人出去摆摊露脸,丢人现眼!” “你和我爹出去干活儿加上家里收成,一年能挣几两银子?”窦清幽问他。 窦占奎阴着脸,“小丫头片子!要不是你起头,会闯这么大的祸!” 窦清幽目光阴戾一闪,冷声道,“那就让窦孝直辍学,回家干活儿还债吧!”说完起身就直接回了屋,不再多管。 留下窦占奎和刁氏,窦二娘几个脸色都难看的不行了。因为窦占奎和刁氏都指望窦大郎念书科考光耀门楣,风光富贵呢。要是不让他念书,窦大郎自己也坚决不会同意。 虽然窦二娘是亲外孙女,但窦二娘也不敢明面上跟窦大郎对着干。以后窦三郎他们肯定是靠不住的,爷奶年纪大了,她不光要靠亲爹娘,还要靠这个念书科考的大哥提升身份。 梁氏冷哼一声,也跟着出来。 窦三郎想了下道,“四妹想出来的龙须面,像线一样的细面,先摆个摊试试。姥爷家的银子,年底就得还的。” “啥?年底就还!?二十两银子,年底咋还!?”窦占奎一下子跳了起来。 刁氏和窦二娘也有些不可思议难看的看着窦三郎。 “你姥爷姥姥说让年底就还?”刁氏问。 窦三郎摇头。 刁氏微微松了口气,“那……”没说让年底还,年底还!?也还不了! 窦三郎接着道,“这个银子是硬借来的,掏的姥爷家的家底,今年入冬二郎哥要定亲,凤娘表姐要出嫁置办嫁妆,这个银子是必须得还的。” 听梁二郎要定亲了,窦二娘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年底就叫还,那还假惺惺借个啥!?”没有梁氏和旁的人在跟前,窦占奎说话更加难听。 窦三郎垂眼没有说话,四妹是为娘争一口气,让娘家给娘撑脸面。但要多还上些银子,怕杜家和雷家也会借机找茬,“一直拖着还不上,大哥要赶考,只要杜家或者雷家使个绊子,大哥前途就全完了。” 又说到窦大郎,窦占奎和刁氏都说不出话来。 窦传家问他,“啥样的龙须面?谁想出来的?” 窦三郎看了眼窦二娘,没有说旁的,直接道,“顾名思义,像龙须一样的面。比阳春面再细一半。” “像线一样的线面!”窦小郎补充。 “阳春面已经很细了,再细一半的面,你娘也……”窦传家一句梁氏也不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要有个能挣钱的活儿,他也会硬着头皮上的。不然欠的那么多银子啥时候能还上!?三年要是还不上,杜家就要拿四娘去当奴婢了。 窦三郎准备再解说解说,劝说刁氏和窦占奎答应下来。 窦小郎眼珠子滴溜溜的已经拉了他拖着他出屋,“我要上茅房,三哥你跟我一块,我怕黑!” 窦三郎只好应着,陪他出来。 窦小郎上了茅房,就直接拉着他回了屋睡觉。 窦三郎疑惑的看他,“咋不让我说了?” “爷奶肯定会答应,也肯定会回来找咱说要摆摊的!”窦小郎呲着牙道。他现在更加不喜欢二娘了,别说那玉佩不是四姐打的赖给四姐,就算是四姐打的,也坚决不能害四姐!心里太恶毒了! 窦三郎皱了皱眉,过去看梁氏,已经和窦清幽收拾了准备要睡,就领着窦小郎也回屋睡觉。想着要是爷奶都还不答应,明儿个他就再找爹商量商量。 窦传家重重叹口气,“爹,娘,要是能行,要不就试试吧?欠那么多债,总要想办法还。” 窦占奎拉着脸很是不悦,“摆摊做生意,抛头露面啥人都招待的,赔了不是雪上加霜!” 窦传家张张嘴,也不再劝,收拾了也回屋。准备问问梁氏摆摊做龙须面的事儿,梁氏直接翻过身不理人。 又大半夜没睡,天不亮就起来,窦传家挑了一大缸水,又去割草。 梁氏起来做饭。 刁氏听见动静也起来,过来找窦三郎,“那个啥龙须面的,要不先做出来看看咋样?” 窦三郎眼神闪起来。小郎的意思是说让他们先低头找娘和四妹,又是让娘先去低头…… ------题外话------ 收藏来一波~留言来一波~鲜花钻钻砸屎俺~\(≧▽≦)/~ 第十九章抻面 刁氏不想再多出一文钱,这摆摊肯定要花不少本钱,置办家伙什,买面啥的样样都要银子。赚钱了还好,要是赔本了,那就是雪上加霜了。就让窦三郎去叫梁氏来跟她说龙须面的事,“要是真做得出来,做的好,就先做出来试试!” “我还下地呢!你们说吧!”窦三郎想到气阴着小脸的妹妹,他也强硬了一回,不去拉着娘去给他们低头,背着竹筐,拿着镰刀就出门割草去了。 刁氏脸色沉了沉,找窦小郎,他早跑的没影儿了,看了看窦清幽。 窦清幽眼神也没有给她一个,洗漱完,到厨屋里给梁氏帮忙烧火。 玉米面窝窝已经蒸上了,摘了一筐子的菠菜,淘洗干净。 早饭摆到桌上的时候,又是一盆子的炒菠菜,窦占奎看了看,抿着嘴没有挑剔。 饭桌上,刁氏一直看窦三郎,让他起话头。 窦三郎看窦清幽和窦小郎都低着头吃自己饭,梁氏也完全没有吭声的意思,也低着头吃饭,装作没看到。 吃完了饭,梁氏把碗一推,看了眼窦二娘,“刷锅!” 窦二娘立马咬住嘴唇,面色委屈起来。 梁氏其他话一句不多说,起来拿了衣裳端着盆就出去到溪边洗衣裳。窦二娘不愿意干,自会有刁氏那老不死的帮她干! 之前刁氏宠着捧着窦二娘,家务基本不粘手,仅限于会做,只嘴上说的漂亮。可欠了那么多银子,这祸是窦二娘闯的,再说因为窦四娘怨窦四娘,也都是她干的。刁氏心里也是气恨的,“去把锅刷了吧!我喂猪!” 窦二娘低了低头,“对不起,姥姥!都怨我,才让家里欠那么多银子,才让……娘她对姥姥……” 刁氏吸了两次气,“我想起这个巨债,就心口疼!” 窦二娘赶紧扶她坐下,“姥姥坐下歇着吧,我去刷锅喂猪!” 现在她也不敢再像之前,一点活儿不沾手了。 窦清幽就领着窦小郎在附近山上到处逛游,见着了野山菌和山野菜就采了,到饭点回家,吃了饭再接着出来逛游。 见梁氏窦清幽都不再提摆面摊的事,刁氏赶第二天吃早饭,叫梁氏,“那个啥龙须面的,先做出来试试吧!” “啥都没有,我再巧妇也做不出来!”梁氏说完,又去忙自己的。 既然已经决定要试试,刁氏自然放开白面的权限,“就先做出来试试吧!” 梁氏也不知道具体咋做的,她没上过手,还得让闺女来。 窦清幽一步一个指令,指使着她筛过面,又和了面,“打成条,这样拽着拉伸,拉到最细。” “会断的吧?”梁氏现在自己上了手,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像她说的那样使劲儿拽成细线,真的能行。这毕竟是面。 “能行。”窦清幽肯定的点头,她让和面加的水,是她提前备下来的水。 梁氏拽了下试试,有些高兴,又有些稀罕道,“真的没断!” 窦清幽忍不住朝屋顶看了眼,洗了手也上来,抓着面剂子,伸手就拽开,拉细,两头并到一块,撑着再次摔着拽开。 “断了……断了……”梁氏在旁边看的担心又心颤。 窦三郎和窦小郎都在一旁盯着看,大气不敢出。 窦清幽让梁氏帮她拽着,她直接拽着另一头拉到出屋门口。数十道拉抻好的细面转瞬间,变得更细更长。 “哎…哎…。”梁氏吓的伸着手,就怕面条断了。 “不会断!”窦清幽再次保证。抻好的线面先盘起来,放在撒了面粉的筐子里,再拿另外的抻。 梁氏稀罕的摸了摸细如龙须的线面,“我来抻!我来抻!” 连窦三郎和窦小郎都看的跃跃欲试。 外面没让进屋的刁氏和窦二娘,窦占奎几个都等的不耐烦了。 窦二娘远远看着,实在不相信面条一扯就断,竟然能扯那么长那么细,竟然没有断!? 窦清幽帮着梁氏把剩下的面全部拉成细丝。 窦三郎也烧起火。 “先煎蛋,再炒野山菌丁,加辣椒和花椒,菠菜叶最后下。”窦清幽在旁边安排下来。 梁氏兴奋的煎蛋,炒菜,等着水烧开,下面条。 热腾腾的酸辣山菌煎蛋龙须面就出锅了。 “浪费那么多面,这么细,不是吃着像糊子了!”窦占奎拉着脸不满。 “这才叫龙须面!像龙须一样的面!”梁氏说起这个,看看闺女,心中就止不住的自豪。她闺女被害的掉河里,可却在河里碰见了神仙的! 窦清幽已经抱着碗吃起来,杂面偶尔吃一下可以,顿顿吃,她就想念白面的好了。 梁氏吃了一口,满脸欣喜,“这哪像糊子,好吃!劲道!要是摆摊,肯定好卖!” 窦传家一吃,也忍不住面色带了喜色,“面条能做成这么细,吃着也好吃!应该会有不少人买!” “家伙置办回来,先试一下。”窦清幽道。 吃过了龙须面,刁氏没再说不让摆摊的话,窦占奎还拉着脸,“银子都还债了,哪还有多的本钱!”说着瞥了眼梁氏,话跟窦三郎说,“去你姥爷家先借点吧!挣了就还他们。” 梁氏冷笑,“把三郎和四娘小郎都赶我娘家去养着算了!” 窦传家也知道已经拿了二十两银子,多的怕再也借不到,也不好再张口去借,询问的看着刁氏,“娘!家里有的不用置办,也花不了多少,总还会有点的吧!?” 刁氏立马换了一张苦脸,“只剩几个零花的,也不多了。” 这样磨磨唧唧叫苦,真挣到钱了又是什么嘴脸?窦清幽心中压着的戾气再次浮上来。 “只要还有一点,先少买些,少卖点,能赚了慢慢就多起来了。”窦传家温声道。 刁氏这才磨蹭着,回屋拿了一吊钱来。 梁氏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家里实在没有了!”刁氏红着两眼道。要不是看这龙须面卖相好,这一吊钱她也绝对舍不得拿出来。 窦清幽深吸一口气,按住要说话的梁氏,“我们先去置办家伙什吧!” 窦三郎去套了牛车。 梁氏听窦清幽的,回了趟屋,出来就和她一块坐上牛车。 窦传家过来赶车。 窦占奎阴着眼看了梁氏和窦清幽娘几个好一会,“先别忙走,我也去看着!” 第二十章摆摊 整整五百文钱,窦占奎这是怀疑梁氏拿着钱乱混败了。所以要跟着去,掌控着看都买了啥。 梁氏脸色难看,没有说啥。 窦占奎阴着脸也坐上牛车。 清水湾到龙溪镇有五里路,窦传家赶着牛车,心情也是迫切的,不久就到了镇上。 摆摊起码要有炉子和锅,这一套家伙什得必备了。 只是几个人过去一问,一口小点的铁锅要三百五十文,一口铁炉子要七百文,还是小的,最便宜的。五百文钱,根本买不起! 窦占奎脸色很不好,看着梁氏和窦清幽,哼道,“还闹着摆摊做生意,真不知道长短!” 梁氏没说话,拿着她陪嫁剩下的最后两根簪子进了当铺。 “秀芬!?你要卖啥!?”窦传家惊了一跳。她就剩那两根簪子了。 “没有本钱,只能想办法当首饰了。”窦清幽看他一眼。 梁氏已经拿着簪子递给柜台上的掌柜。 窦传家进来阻拦,“秀芬!不能当啊!” “不当陪嫁,你能弄来本钱!?”梁氏没好气的甩他一句,问掌柜给多少钱。 这两根簪子虽然是银的,但都不小,掌柜估摸了半天,“一两二钱。这种样式太老,还要融掉重新打,银子又老旧,再多没有了。” “这都是好东西,掌柜的你再看看,多给一点吧!我买的时候可是二两多银子买的!”梁氏说着,看那两件物件,心里也不舍。 最后讲定价钱,一两三钱银子。 梁氏拿到银子,神情恍惚了下,看看窦传家,没有说话,又领着窦清幽去买锅和炉子。 “桌子和板凳自己回家打吧?”窦清幽看向窦传家。 窦传家手很不错,也为了多干活儿挣钱,学了不少东西,虽然都不精通,但桌子和板凳是能打得出来。 “我会打!回家就找些木材自己打!”窦传家一听不花钱,连忙应道。 “桌子打折叠的,回家说。”窦清幽说着,就跟梁氏进了粮油铺子,白面,油和调味料都先买好。 等回家,身上的钱就花了个精光。 不过看着一车的东西,梁氏还是露出了笑脸,“这个月能把锅钱赚回来就行了。” 三月已经过了大半了。 到家,刁氏一听钱不够,梁氏不是去娘家拿,而是把自己的两根陪嫁的簪子当了,心里顿时就升起不好的预感,“钱不够咋不回来说,找翠玲想想办法啊!” “没人提婆婆还一天哭三场,翠玲家穷,日子苦。谁还敢说!”梁氏心里不是太好受,口气就有些难听。 刁氏顿时两眼眶红红的眼泪打转。 “爹……”窦二娘小心翼翼怯怕的叫。 窦传家看看她,叹口气,叫了窦清幽,“四娘!你说打啥样的折叠桌子?” 窦清幽过来画给他看,“这里,这里,都是活动的。用的时候伸开,不用了就折叠起来不占地方。来回拉着也方便。” 窦传家又问到明白,就开始翻找出家伙忙活起来,后天赶集摆摊,至少得有两张桌子摆。 窦清幽把这两天砍的竹子拿出来,用小刀削筷子。 窦三郎过来拿了刀子,“给我来。” 筷子有了,碗还不没有。窦清幽跟梁氏说一声,后天先借碗,村里有很多人家一块买的碗,上面的花儿都是一样的,先借用一天,卖了钱再买。 村里谁家要办红白喜事,都是挨家借桌子借碗筷,用过再挨家还回去。倒是没有人忌讳这个。 次一天,家里再次和上面,又做了一次龙须面,依旧成功,梁氏放下心来,就开始准备菜。 窦清幽和窦小郎拎着竹篮子出门去借碗。 梁氏再名声不好,因为没啥心机,在村里也有那么交好的一两个人。窦清幽先去了这两家,南胡同的窦老鳖家,和村里杨柱子家。 窦老鳖本名并不真的叫老鳖,而是性子太慢,小时候被鱼鳖咬过,被人喊叫窦老鳖一直叫到大。他慢性子,他媳妇儿窦婶却是个快性子,和梁氏说得来了。 窦婶一听他们娘几个要摆摊卖面,倒是高兴,“好歹是个进项了!”又问他们啥啥情况的。 窦小郎仰着小脸巴拉巴拉就说,“好不容易才答应摆摊,一吊钱买炉子不够,其他也买不了,我娘当了最后的两支陪嫁簪子,才买了锅炉和油面,没有钱买碗筷了,桌凳和筷子我爹和三哥在家里正打,我娘拾掇弄菜和面,我和四姐就出来借碗。” 窦婶听的唏嘘,看他们姐弟一团稚气,都还是小娃儿也不懂啥事儿,就没跟俩人多说,到屋里拿了四个一样的碗出来。 又道杨柱子家,他媳妇儿连氏问明情况,也立马拿了三个一样的碗出来,又告诉他们谁谁家和她们一道买的碗,长得一样,好说话的让他们俩人去借。 去一家,窦小郎就把摆摊刁氏只拿一吊钱,梁氏卖掉最后两根陪嫁簪子的事儿说一遍。 等借了一竹篮子的碗回来,大半个村子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虽然梁氏名声不好,但她都把陪嫁的最后两根簪子拿出来当了,怕是也听了不少赖话。 这些天窦占奎和刁氏都不咋出门了,怕村里异样的眼神和打听,窦二娘更不敢出门,所以对外面村里的话都不知道。 梁氏也忙着拾掇摆摊的事。 窦传家已经做好了两张折叠桌子,四条长凳,两个短凳。 次一天一家人都早早起来,简单吃了早饭,装了牛车,窦传家赶车,窦三郎和窦清幽,窦小郎都跟着,窦占奎和刁氏也跟出来,窦二娘留家里看门。 摆摊的地方,窦清幽已经看好了,就在集市拐弯的北边路口旁,从北边来的人都能看见,走东西街的人也都能看见。龙须面又有个稀罕的噱头,只要名声打出去,相信吃的人不会少了。 窦传家拿笤帚扫了下地方,就把锅炉先支起来,案板架子也都摆好。 窦三郎兄妹把桌子板凳摆出来。 刁氏叹气,“在这个地方,能不能行啊!?” “婆婆是叹气招晦气呢!?”梁氏立马呛上去,“这样的龙须面还不能行,就没有能卖掉的了!” 刁氏气的脸色发阴,看窦传家张嘴要解释。 梁氏已经扭头去弄面,不理会她。 刁氏受了气,脸色很是不好看。 窦传家正要说话,那边赶来两个气势汹汹的男人,“谁让你们在这摆摊的?” 第二十一章找茬 窦清幽摆摊之前也想过会碰到地痞恶霸的事,而他们家又是得罪了镇上雷家和杜家两大户的人家,肯定不会太平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 梁氏和窦传家几个脸色也都变了。 刁氏下意识的就往窦传家身后退,“你们是干啥的?” 两人怒哼一声,“我们是干啥的?这道街是我家的,谁让你们在这摆摊的?!” 窦清幽之前就打听过了,“这一片地是镇上陈天宝家的,你们谁是陈家宝?” 两人见她竟然摸了底,顿时恼怒,“是谁说这片地归陈天宝了?这整条街都归我们管!” “不是你们家的地,哪凭你们来管了!我们又不是占地,就摆个摊!”窦占奎呛过去。 两人立马露出凶相。 窦清幽拦了下梁氏,上前两步,扫了眼围观过来的零散几个人,清冽的目光落在两个男人身上,“这条街归你们管,你们是有衙门的手令还是里正的文书?若是都没有,却说别人家地归你们管!” 俩人本来就是来找事撵他们的,哪有啥手令和文书,恶狠狠的瞪着窦清幽,“小丫头片子!这条街就是我们俩管着的!不管是陈天宝还是谁家的地,都不允许你们在这摆摊!” “那我们搬走。”窦清幽好说话道。弯腰就开始收拾桌凳。 窦传家也看这地方怪好,就求情,“两位大爷!我们就摆个小摊,你们就先放过我们吧!”他心里也明白,不是雷家就是杜家的,忍不住叹气。 刁氏也红着眼道,“我们还没开张,一文钱都没有卖呢!你们行行好吧!” 梁氏气的脸色发青。 “搬!”窦清幽喊她和窦三郎。 两人明显找茬,看他们装了家伙什重新搬走,就在后面不远跟着。 梁氏看中一个地方,这边停下要摆,那边两人就上来驱赶喝骂,“整个龙溪镇,都没你们的地方!识相的,就赶紧滚走!” 这下窦占奎和刁氏也都气坏了,刁氏非要拉着来赶集的人评理,“我们就摆个摊,是根本没得罪过他们,不是他们的地方也撵我们!”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有说那两男人地痞蛮横无赖,也有说刁氏一家是不是得罪了谁。 窦清幽冷哼一声,“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是这点度量都没有,早晚会败落!我会睁大眼等着!” 两男人还不依不饶,“你们要想在本大爷的地盘上摆摊,就拿摆摊费来!” “要多少摆摊费?”梁氏问。 两人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也不跟你们要多,一个月二两就行!” “你们……你们这是公然抢劫!”梁氏气的发抖,连一文钱都没挣回来,她的陪嫁也光了,欠的债还没头儿,再张口跟他们要一个月二两,抢劫! “那你们就别在这龙溪镇摆摊!”两人凶神恶煞的喊话。 窦清幽看今儿个是摆不成摊儿了,喊梁氏,“我们先走!” “银子都花了,东西也买了,面也和上了,要是不摆摊,我们岂不是……”刁氏哭起来。 梁氏脸色极为难看,“走!” 窦占奎看向窦清幽,“你去找杜少爷求个情去!” 窦清幽瞥了他一眼,直接让窦传家赶车,指着东边走。 窦传家两眼也有些发红,赶着牛车顺路离开集上。 看摆个摊都不让,不少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离了镇上,梁氏终于忍不住,眼泪涌下来。 窦清幽拿出手帕递给她,“前面那边是三妗子娘家的麦地,我们在那地头先摆一下。离集上不远,过路的人也不少,先开张把今天和的面卖了!” 梁氏也想起来,擦擦眼泪,“有点远吧!这也没多少人!” “这离集上都半里多路了,卖给谁去!?”窦占奎呵斥。 “要是不卖,和的面就亏本了!”窦传家叹口气,死马当做活马医,咬咬牙就在地头摆起摊位。 窦清幽让窦三郎先支起案板,让梁氏和面抻面。 窦小郎忙把幡子挂起来,三个大大的字:龙须面。 有过路的人见他们在半路上摆摊,都好奇的看看,还有人问,“你们咋在这摆摊啊?” “我们家是遭了难了,才出来摆个面摊,集上要交摊位费,手里一文钱都没有了,就只有摆到这麦地旁了。”刁氏一脸可怜的样子解释。 顿时就有人露出同情之色。不过他们只是赶集的,也不会半路吃一顿面,打听一下就走了。 梁氏虽然面皮厚,但当众抻面还是有些难为情。 “娘一定行!”窦清幽给她打气。 窦三郎和窦小郎也都点头,给她打气。 “好!”梁氏用力的点头,洗了手就开始和面,抻面。 窦清幽也洗了手,跟她帮忙。 这下过路的人看着那面拉的像线一样,还一根不断,都稀奇了,“哎呦!我离远了看,还以为是扯棉线的,这竟然是拽的面条啊!?” “乖乖!这么细的面,竟然没扯断啊!?” “大爷来吃一碗吧!我们家卖的是龙须面,面细如龙须,劲道爽口,可好吃了!”窦小郎嘴甜的招呼。 “我们是只此一家的,大爷大婶们都来尝尝吧!保证不亏的!”窦三郎也面色微红的招呼。 看龙须面拉出来,真的细如发丝般,就有人忍不住猎奇心理,“咋卖的?给我来一碗!” “素面五文钱,加煎蛋的七文钱,加肉的十文钱。”窦小郎连忙笑着回道。 “这价格有点贵了啊!你们这碗又小,花个十文钱都吃不饱!”来人指着他们的碗道。 “大叔!龙须面您是投一份儿,我们给您便宜一文钱!您先尝尝我们这龙须面值不值,要不值得,你以后再不来吃就是了!”窦清幽脆声道。 那大叔笑起来,指了指窦清幽,“这小丫头讨喜!那给我来一碗煎蛋的!” “好!您稍等一会会!”窦清幽应着,就准备下面。 窦三郎已经烧开了锅。 龙须面细,过一遍火就熟了,长筷子挑起来横在碗里,加上汤料,煎蛋,烫过的菠菜叶,端到桌上,赏心悦目。 “还别说,这么细的面,吃着却劲道爽口!还真不愧是龙须面了!” 一个说好的,那些好奇滞留的人也跃跃欲试,“给我也来一碗吃吃这龙须面!” “我也来一碗!” 抻面的梁氏忍不住和窦清幽对视一眼,笑起来,“好嘞!” 第二十二章:下乡 面摊虽然摆到个半路上,但梁氏现场抻面,一块面剂子很快抻成五六尺长的细线,不吃面的也能看看这表演。 更有吃过的,吃着的喊话说好吃,过路的人就忍不住停留下来,赶了集,也吃上一碗这稀罕的龙须面。 等卖到晌午,吃的人更多,面就不够了。 刁氏催着再和面,“来的时候不是拿了白面?赶紧和上啊!” “和面不醒好,也抻不成龙须面。”和好的面都卖完了,看着卖的钱,梁氏心情挺是不错,说话也就口气好了点。 “今儿个能把和的面卖完就很不错了!还是回家吧!下集多和面!”窦传家也松了口气。 一家人收拾了摊位,下了路赶回家。 到家已经晌午过了,窦二娘在睡觉,连饭都没做。 “摆了一天的摊儿,快累死了,连饭都没吃,快饿死了,赶紧做饭!”窦占奎说着看向梁氏。 梁氏冷笑,“以后家里买个丫鬟婆子吧!省的我不在家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窦二娘脸色一真难看,“我……我是发烧了……也不知道你们啥时候回来。” “都别说了,赶紧做饭吃吧!还要去地里看看棉花苗活了多少!有死的还得补苗呢!”刁氏说梁氏。 “我这抻了大半天面,胳膊都快累断了,哪有力气累死累活回家再做饭!?闲人不使,非要使这快累死的人!?”梁氏不干,她第一次拉那么多龙须面,那么多人看着,就怕拉的不好,一直拿着架势,快累死了。 “我去做。”窦传家忙说着,洗了手去厨屋做饭。 窦传家也是读过书的人,奉行君子远疱厨,不过这么些年下来,这一观念也早抛却了。 刁氏一副不舍得使唤他的样子,“哪有一个大男人下厨的道理,你出去歇着吧!娘来做!” 窦二娘殷勤道,“我来打下手!”扭头看过来,“三郎……来帮忙烧个锅吧!” 窦三郎没说话,到屋里烧锅。 刁氏做饭,窦二娘在一旁洗了菜递给她。 家里的菠菜要留着卖面条,就炒了一盆子萝卜,半碗豆酱,一筐子窝窝头。 窦小郎看完过来跟窦清幽道,“四姐!二姐说做饭,就洗个萝卜!” 窦清幽拍了他一下,“洗手吃饭,吃完上山去!” “好!”窦小郎笑嘿嘿的去洗手,准备吃饭。 饭桌上,刁氏看了梁氏好几眼。 卖的钱窦三郎收着,都在梁氏那。 梁氏吃完推了碗,拿了衣裳就出门去洗衣裳了。 洗完了衣裳又下地看棉花苗,提也没提。 窦清幽和窦小郎背着竹筐跑去山上逛游了一下午。 采的野山菌留着卖面做卤汁,山野菜就做来吃。 刁氏终于忍不住,“你说你没管过家,管过钱,家里……就由你来管吧!”虽然不舍得,不过得借着这样管家的事儿,压制压制梁氏这个贱人,让她知道厉害! “好啊!家里还剩多少钱,都拿来我这吧!”梁氏随口就应下了。 刁氏眼神阴了下,看向窦传家。 窦传家想了下,“秀芬没管过家,还是由娘来管吧!” 刁氏正要推脱。 梁氏又应了一遍,“既然婆婆说了,我就来管个试试!我这也是快做婆婆的人了!” 窦大郎今年十五,已经可以说媒娶亲了的。 刁氏以为她不敢,看她这样,就扯着嘴笑,“是该交给你管着了!不过……家里没啥钱了!还有一百多文钱,是留着给大郎的饭钱。” 梁氏两眼一冷,“好!” 刁氏起身就回屋拿了一个木匣子,里面装了一串钱,另一些散的铜板都交给梁氏。 梁氏直接拿回了屋。 窦传家看着那一百文钱欲言又止。 “记个账。”窦清幽看着,就把陈纸裁成了一个小本子,用鹅毛蘸墨汁,记了账。 今儿个卖龙须面的总共三百六十文钱,也都记账。 次一天,天还不亮梁氏就起来和好面,醒着。 吃了早饭,就和窦清幽把龙须面都拉出来,装在竹筛子里,干净的抹布盖好,装上牛车,出去卖干面条。 “这样能不能行?”窦传家担心。 “能行!先试试!”窦三郎没让他去,赶着车,带着梁氏和窦清幽,窦小郎下乡叫卖。 梁氏还没吆喝叫卖过,有些开不了嗓。 “谁要龙须面!买回家下锅就能吃!细如龙须的面条,快来买了!”窦清幽清糯的声音响起。 窦小郎也跟着重复,“龙须面!好吃的龙须面!快来买啊!” 梁氏一看,自己总不能还不如闺女儿子,也清了下嗓子跟着喊,“卖龙须面!回家下锅一煮就能吃!的细如发丝的龙须面喽!” 窦清幽听着她的吆喝声,心里升起一阵酸涩。小时候,妈带着她下乡换大米,为了筹钱给爸治病,只有饿的很了,才会五毛钱买一包斯美特的方便面,一块分着吃。可她们还是没能留住爸的命。后来她有钱了,也没能留住妈的命。 有人出来问面条,窦清幽深吸口气,“大婶!我家龙须面已经做好了,你买回去直接下锅就能吃了!五文钱一斤,够俩人吃的!” 五文钱对于镇上的人家来说着实不算贵,一家四口人也就十文钱的面条。 看有人买了,梁氏的信心就来了,一路吆喝着,不到晌午,八十多斤面条就全部卖完了。 窦小郎已经数了钱,“有四百一十文钱,比昨儿个还多!” “就是以后不让咱摆摊,这样走街串巷卖面条,也能挣到钱!”梁氏估算。 “摆摊赚的多一点。”窦清幽点头。配料菜用不了多少钱,一斤鲜面条才五文钱,可要是摆摊卖,两碗只加鸡蛋也能卖十四文钱,卖的都是赚的。 梁氏算算也是,“那咱就还摆摊!不逢集的时候,就做了面条下乡卖。” 这边说的好,回到家,就见窦翠玲和赵成志又带着小儿子赵天赐过来了。 “嫂子!我家的地卖了两亩,这银子我拿过来,给嫂子去还账吧!” 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二两银子。 窦占奎看闺女拿了银子来,对着梁氏的气势就又上来了,“女人家抛头露面的丢人现眼!家里活计多,哪还有多的功夫摆摊!以后你在家做了面条叫传家出去卖。面摊就给成志他们去摆吧!” “啥!?面摊给他们去摆!?”梁氏一听,火气立马冲上头顶。 第二十三章:咒骂 这龙须面是窦二娘这个该死的小贱人要害死她闺女,四娘在河里频死的那会碰到了河里的神仙才活了命学了龙须面。老不死的东西竟然张口要把面摊教给他闺女,梁氏简直怒不可遏,“我不同意!凭啥给她们!?” 窦三郎和窦小郎也都脸色难看。 窦清幽嘲讽的看着窦翠玲,还债的时候不帮忙,罪名推到四娘头上,还来了一出卖地帮他们家还债,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窦翠玲卖了地还娘家的债了。她落了好,梁氏就成了逼迫婆妹妹卖地的恶人。还得把他们家的面摊送给她! 刁氏看她嚯的一下,忙安抚她,“秀芬啊!昨儿个去摆摊你也看见了,我们走到哪都会有人找茬,虽然摆的远了,能卖个几碗,可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还回去找事。要是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咱们!面摊也卖不了几个钱,就让翠玲他们去摆。你看他们都把地卖了给我们还债了。” “不要他们的钱!也不让他们卖地帮着还债!还债是个情分,我们不欠这个情分!也绝对不把面摊白送给别人!谁想抢我面摊,别怪我不客气!”梁氏强硬的叫喊,他们的面摊,凭啥!? 窦翠玲连连道,“嫂子你先别气!先别气!” “滚!”梁氏恨恼的狠狠呸她一口。 窦翠玲顿时委屈的两眼圈红了。 窦占奎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梁氏叫骂,“你个贱人!你闹着要出去摆摊,不挣钱,还招惹事儿,还非闹着出去,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出去,你是想出去勾搭男人!?水性杨花的给传家带绿帽子!?” 梁氏气的面色铁青,浑身发抖。 窦三郎握着拳,“爷爷说这话是要逼死我娘吗!?二姐打坏人家玉佩,欠下巨债,我娘日夜吃睡不好,费尽心血想要摆个摊挣钱还债,爷爷却用那种话来污蔑我娘……还让我娘活吗!?” 窦小郎看着,咧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窦清幽闭上眼,也扯开嗓子大哭不止。 刁氏忙给窦占奎个眼神,这话说的有点过了,让人知道,就是他们的不是。喊着让窦清幽和窦小郎别哭了,“四娘!小郎!快别哭了!” 窦小郎看窦清幽不停,哭的更大声。 窦占奎恼羞怒恨,呵斥,“哭啥哭!你个贱丫头还有脸哭!要不是你小小年纪勾搭人,会打坏人家玉佩!?欠这么多债!?” 梁氏心里也着实恨透了,也委屈透了,“这日子没发过了!我也没法活了!” 看她要出去,窦翠玲连忙上来拉住她,“嫂子!那话是爹不对,他也就是担心而已!嫂子!” 梁氏猛地一把甩开她,“贱人!你生的好闺女,让我们欠一屁股债。我费尽心血还债,还被骂勾搭男人,水性杨花,你们窦家的日子我不过了!” 窦翠玲在家时就少有干活儿,力气根本不比梁氏,她又是满腔仇怒的恨火,一把甩的窦翠玲摔在地上。 窦清幽和窦小郎哭着上来拉着梁氏,跟她出去。 刁氏赶紧拦。 梁氏一股冲劲儿,哪里拦得住,又有窦清幽和窦小郎绊着腿。 窦占奎在屋里喊骂,“贱人!让她滚!公婆说一句就闹着回娘家,要不要脸!” 梁氏却是没有回娘家,出了大门,就哭着奔往村里面,“我要找里正来评评理!这日子没法活了!欠一屁股债,我辛苦摆摊,不给本钱,卖了我陪嫁的最后两支簪子,竟然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我把面摊白给他闺女!还骂我摆摊就是水性杨花,他闺女摆摊就是对的!这是要逼死我呢!这么多年就看我没心眼,看我好欺负,一家人把我欺负的喘不过气来!今儿个里正不来给我评评理,我不活了!老窦家的日子,我不过了!” 她一边哭喊一边说骂,窦清幽和窦小郎都在一旁哭的大声。顿时引来了村里不少人出来围观,问咋回事儿了? 窦婶刚从地里回来,背着一大筐草,看这边情况,连忙奔过来,“秀芬!这是咋了?” 梁氏看见,就忍不住心里委屈更甚,眼泪涌下来,“我没法活了啊!嫂子!” “你先别哭!看把娃儿吓得!到底咋了?你先说说!”窦婶放下竹筐安慰她。 那边刁氏和窦传家,窦翠玲已经追了出来,都脸色不好的过来。 “没啥事儿!没啥事儿!就是拌了两句嘴!”刁氏讪笑着,上来拉梁氏,“秀芬你说你也是炮仗脾气,谁家不拌嘴,你看你,把娃儿都吓哭了!” 窦清幽红着眼看她,哭着道,“爷爷要我们把面摊送给小姑,我娘不愿意就说我娘摆摊是勾搭男人,要逼死我娘!” 刁氏脸色一阴,上来就抓住窦清幽,恨不得掐死了她。 窦清幽看她一伸手抓上来,立马疼的皱起小脸,叫了一声,“啊啊!疼!” 窦小郎伸手抱着她,哇哇大哭。 “老不死的东西逼死我们算了!打死我们娘几个算了!”梁氏拉着窦清幽和窦小郎,冲着刁氏叫骂。 窦婶也伸手拦住刁氏,“婶子这是干啥!小娃儿皮嫩,不经打!有话好好说啊!” “这娃儿……我根本就没打她!”刁氏急着解释。 窦四娘九岁了,她也不可能在人前撩起衣裳看。 不过围过来的村人都听明白了一件事,梁氏要摆摊的事,因为借碗村里已经都知道了。现在这窦占奎偏心闺女,要把面摊送给闺女去摆,还骂了梁氏。勾搭男人这样的话,可不是随便就能骂的。看刁氏和窦传家他们的眼神就有些变化了。 梁氏坐在地上,哭着就叫里正,“来给我评评理,我是哪一点对不起老窦家,要这么诬蔑我,要逼死我们娘几个啊!?” 窦翠玲又羞恨又恼怒,她本也没的想要自己摆摊,不让他们摆了。爹刚提出来,她个贱人就撒泼出来闹,给她下脸,打爹娘的脸! 赵成志也看不好,连忙给窦翠玲使眼色,“嫂子听错了!这是一场误会!” “……是啊!是啊!嫂子!你听错了!是误会!”窦翠玲也过来说。 第二十四章:昏倒 梁氏才不认为这是误会,两个老不死的眼里就只有他们闺女!只有窦二娘那个该死的贱丫头! 窦清幽扯她一把。 梁氏这才问,“哪听错了?误会啥了?” 赵成志笑着解释,“是嫂子听错了!爹说你们卖面条,让我们摆摊,那意思是怕嫂子你再碰上那俩地痞恶霸,女人家的……不好。” 要让梁氏承认听错,给他们台阶下,还要抹黑梁氏一把。窦清幽冷冽的眸子看着他,“那还是要我们把面摊给你们家!我们就指望面摊挣钱还债呢!没有本钱,我娘连陪嫁的最后两根簪子都卖了!连碗都是在村里借的!” 被借碗的几家都很清楚,刁氏给了一吊钱做生意,梁氏当了陪嫁的两根簪子才置办了家伙什,摆上了面摊。 刁氏简直恨死了,“你这丫头,也是听了半路的话!说的是你娘在家做了龙须面,让你爹下乡去卖面条。面摊就让你姑父他们看着,挣了钱也是给咱们家的!”这话说出来,刁氏看窦清幽的眼神都要冒出火来了。 “真的?”窦清幽不相信的问。 “当然是真的!是你们没听完,你娘就哭着跑出来!我家都卖了地,拿了银子过来给你们还债了!”窦翠玲应她,特意提她卖地帮还债的话。 “那爷爷骂我娘,说娘和那些出去摆摊的女人一样,都是勾搭男人,水性杨花的!要带绿帽子!”窦清幽说着,瞥了眼人群中几个常去镇上卖鸡蛋卖菜的妇女。 果然这话出来,那几个妇女脸色就变不好了,有人直接出来说话,“说啥摆摊的女人都是勾搭男人,水性杨花的!?家里日子苦,出去卖个吃食都成了不守妇道,这唾沫要淹死多少媳妇!?” 有人说话更加难听,“没托成大老爷!大老爷家的媳妇儿丫鬟婆子伺候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不出去摆摊了!” 刁氏和窦翠玲几个这下看窦清幽的眼神都阴起来,窦占奎是骂梁氏,根本没骂其他的人,她却说成窦占奎骂了所有摆摊的女人,一下子就给他们招了众怒。 “四娘你听错了!你爷不是骂她们!”窦翠玲克制着怒喝,纠正她。说完又发觉不对,忙道,“也不是骂你娘!你听错了!是担心你娘!” 窦婶看着刁氏和窦翠玲叹道,“秀芬就是刀子嘴,最没有心眼的。娘家掏空了,陪嫁卖光了。还欠一屁股债,要是能抓住个挣钱的营生,别说是她,换成谁都会拼命干的!能挣一个是一个啊!总不能还不了债,三年后,你们要卖四娘去杜家还债啊!” “玉佩是二姐打坏的,为啥不卖二姐,要卖四姐!?”窦小郎带着一脸泪哭问。 这个问题,让听着的人都打量窦清幽。 她刚哭过,两个桃花眼哭的红红的,白嫩的小脸透着红,本就生的白嫩标致,更显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窦二娘不如四娘长的标致,杜家不要二娘,看中了四娘! 窦翠玲脸色阴了阴,却不敢说窦四娘给杜少爷送东西喜欢杜家少爷的话,怕梁氏不管不顾在村里说窦二娘推窦四娘下河,要敲死她的事,否则,二娘就半点名声也没有了! 刁氏也哭起来,“这是作了啥孽,让我们一家遭这个难啊!我们谁也不能卖啊!” 谁也不能卖?要卖窦四娘的卖身契都写好了,要不是窦清幽自己争取,她现在就是奴籍的一个奴婢。 窦传家看她清幽幽的眼神盯着他,顿时有些自惭形秽,上来拉着她和窦小郎起来,“你爷没把话说完,你们也都误会了!让翠玲他们摆摊,也是省的他们再不让我们摆摊,找事捣乱,卖不了面,还赔本!只是让翠玲帮我们,给他们家几个工钱,实际挣了钱给还债的。你们要是不愿意,就不麻烦他们家了!咱自己摆!” “是啊是啊!嫂子你要不愿意,就还自己摆!我们只不过帮忙而已!看欠那么多银子,心里着急!这不家里拿不出银子帮你们,成志都把地卖了!”窦翠玲擦擦眼泪,说赵成志的好。 赵成志叹口气,“嫂子快起来回家吧!让人看了笑话!” “刚才说是白给!还骂那么难听的话,要逼死我!现在又这样说!一套又一套!哪一套是真的!?”梁氏不信,她可清楚的很。两个老不死的有多偏心亲闺女,亲外孙女。二娘那个该死的贱丫头打坏玉佩,欠这么多银子,还诬赖她是闺女干的!要害死她四娘! 村人都看着刁氏和窦翠玲几个。 窦翠玲有些讪然,上来亲昵的挽着梁氏扶她起来,“嫂子真的是听错了!我也知道你着急,我也是着急这欠的银子!快起来吧,嫂子!咱回家!这欠的债,咱们一块想办法还!” 赵成志也应声说是,“咱们是一家人,这债咱们一块想办法还!” 刁氏也不再哭,扶着窦传家站起来,也上前来搂梁氏,“咱们回家!咱砸锅卖铁,我就算累死,这条老命不要,咱也把债还上!谁也不卖!” 梁氏想挣开她和窦翠玲,猛的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 “娘!?”窦三郎和窦清幽,窦小郎都惊的扑过来。 “秀芬!”窦传家急忙上来把梁氏抱起来。 现场一下子乱起来,都急着赶紧把梁氏抬回家。 “去找郎中!”窦清幽抓了把窦三郎。 窦三郎应着,急忙就跑了出去。 看梁氏昏过去被抬回来,窦二娘吓的躲进屋里。窦占奎难看着脸,心里骂了句贱人,装昏骗同情! 窦清幽捏着梁氏的脉搏,心率还算是稳定范围。 窦翠玲上来就狠狠掐梁氏的人中,哭着道,“嫂子!你快醒醒啊!” “别掐人中!”窦清幽压着嗓子喝了声,推开她。 “你小娃儿不懂,掐人中能救醒你娘!”窦翠玲扒开她。 窦清幽当然知道,“你指甲太长,正确掐人中是按压穴位。” 窦翠玲的确有恨怒的报复心,看她直接指出来,有些说不出话来。 外面窦三郎拉着郎中过来,邻村郎中来清水湾走亲戚,正碰上,直接就被拉来了。 人都让开来,让郎中上前把脉。 “这是有身孕了!受了过度刺激和疲劳,才会昏倒的。胎气不稳,我开些安胎的药。” “又怀孕了!?”刁氏脸色不好。 第二十五章:大郎 梁氏又怀孕了,家里除了窦清幽三兄妹是高兴的,窦传家又喜又忧,窦占奎刁氏窦翠玲窦二娘几个没有一个是高兴的。 刁氏脸上笑着说要给梁氏杀鸡,心里却咬牙切齿。家里欠着那么多债,这个贱人竟然又怀孕了!不能干重活儿,生了还得养着!他们生的娃儿越多,心里就越是没有大郎和二娘。现在还是这个贱人来管家! 梁氏醒来,知道自己有孕,高兴完就想哭,“家里现在欠一屁股债,要是再生一个娃儿,又多了一张嘴啊!”却没提怀孕就不能干活儿的话。 从梁氏怀头一胎生窦三郎的时候,刁氏就一点点的磋磨梁氏,怀了身子不是怀金蛋,不干活儿就不吃! “我养你们。”窦清幽笑看着她。梁氏有一堆缺点,可她是个好母亲。 她的话让梁氏扑哧一声笑出来,不是嘲笑,看她小小的娃儿,说这样大人的话好笑,又觉的有些心酸。 “娘!我也干活儿养你和弟弟!”窦小郎也凑过来道。 “才刚俩月,你咋知道是弟弟!?”梁氏笑嗔他一句。 窦小郎嘿嘿笑,“哥和姐都有弟弟,我也想要一个!” 梁氏拍了他一下,心情好了不少,也觉着饿了。 窦清幽给她端了一碗清汤鸡蛋面,“娘这几天先休息,龙须面由爹来做。” “让你爹抻面条咋行!”梁氏皱着眉。 “男人有劲儿,抻的面会比娘抻的劲道。”窦清幽笑道。 窦传家一听让他干活儿,二话不说,“哎!我有的是力气,行!” 梁氏还是不放心,但她现在胎气不稳,必须得休息。 抓药花了一百七十文钱,不是从刁氏手里出的,都让她和窦占奎心疼死了。梁氏有孕,又不是让他们高兴的事。 窦清幽端着碗送到厨屋刷好出来,直接到堂屋来,看着桌上的十二两银子还摆在那,眼中闪过冷光,“银子我娘说了不借,自家的地都没有卖,自然不能让亲戚家卖地帮我们还债的道理。而且,这不是帮我们,这是在害我们!欠的银子,今年我会全部还上,家里人只要配合就行了。” “你一年还上?你指望啥还!?”窦占奎嗤喝。 “那你就看着。”窦清幽瞥了他一眼,直接跟刁氏和窦翠玲道,“现在是我娘管家,卖地的钱拿走。闲置的钱可以借,这钱不能借!” 闹了这一出,窦翠玲和刁氏要是再坚持把银子留下,或者要面摊,梁氏就不止闹到村里了。 窦翠玲只好哭哭啼啼拿着银子和赵成志走了。 晚上窦清幽就开始教窦传家拉龙须面。 拉了几次,总算有成色了。 次一天又拉了六十斤面条,爷几个赶着牛车出门下乡。 镇上,龙须面已经出名了。一个细如丝线,一个名字响亮,号称龙须的线面。而吃过的人家又都是好评,即便不喜欢细面条的也说口感好。 所以,他们到镇上转了两圈,面条就卖完了。 拿着卖的钱又买上白面,爷几个正准备回家,就碰到了面带青紫的窦大郎。 窦传家惊疑的看着他,“大郎!你这是……这是咋了?” 窦小郎也转着眼珠子看他,大哥竟然被打了,不会也闯啥祸了吧? 窦大郎气沉着脸,喘着气,“唐志嘉欺人太甚!背后说嘴四妹,竟然几个人合伙打我一个。夫子看他们有钱,又靠着杜家,错怪在我头上。” “说四姐?说四姐啥了?”窦小郎警惕的问他。 窦大郎气的脸色发青,难以启齿的样子。 “夫子是咋说的?爹去跟夫子赔礼道歉!”窦传家知道他年纪小,可能听了难听话,意气用事了。 窦大郎低着头,过了一会,“先回家吧!” 窦传家看问不出来,只好皱着眉带着他一块回到家。 见他被打了回来,刁氏哎呦一声,心疼的上来就拉着,“大郎你这是咋了?谁打的你啊?” 窦占奎也沉了脸问,“咋回事儿啊?” 窦大郎看了窦四娘两眼,“就是被打了几下,没啥事。” 窦二娘立马看出来跟窦四娘有关,“大哥是因为啥被人打了?你一向勤勉刻苦,又与人为善,咋会被人打了?” 窦占奎更是急着追问。 被问的急了,窦大郎才小声说,“他们几个说四娘……小小年纪就……就勾引杜少爷,爱慕虚荣,淫……”说不出来了。 窦二娘听着立马接道,“骂四娘淫荡下贱!?” 窦传家和窦三郎几个一听脸色就阴沉下来。 窦清幽冷眸看着他,“哪几个?叫什么名字?他们从哪听来的消息?还是眼看见了?”窦四娘只跟杜启轩说过三次话,却被扣上上勾引杜少爷银荡下贱的名声?她才九岁,背上这样的污名…… “我也是这么质问他们,跟他们动了手。混乱中摔了唐志嘉的墨玉镇纸,夫子让我赔他一块。”窦大郎一脸愤然,维护妹妹,招上麻烦的样子。 “啥赔墨玉镇纸!?”刁氏现在一听赔偿这话,就窜火。 窦占奎和窦传家也都变了脸。 窦二娘低下头不敢说话的样子。 窦三郎在衣袖里握紧拳头,“要赔多少银子?” “要赔二两半,虽然不多,可我也知道家里如今艰难,我会自己想办法,不能再给爷奶,给爹娘添麻烦。我就是恨不过,他们凭啥说四妹那么难听!”窦大郎愤愤道。把话引到他为窦四娘出头上来。 刁氏一听二两半,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擦着眼泪,“你就是个书生,上哪赔这个银子去!咱们老窦家就指望你改换门楣,光宗耀祖呢!总不能不让你念书,去干活儿啊。你也是给四娘出头,这东西又不能不赔!” 窦占奎抿着嘴哼道,“现在家里是你娘管家,钱都在她那里。你找她要去吧!” 窦大郎眼神闪了下。 窦二娘看着就告诉他,“娘又有身孕了,已经俩月,在家里养着呢!”面上很是高兴,是个喜事的样子。 窦大郎愣了下,心里顿时怒烦不已。梁氏又怀孕了,不能干活儿了,家里要拿不出他念书赶考的银子,难道让他辍学不成!? 第二十六章:县城 尽管心里再怒烦,窦大郎面上还是一派高兴,“那我希望娘再生个弟弟!咱们家兄弟多,以后撑门户的多,出门也没人敢欺我们!” 这话说的排场,窦传家也觉得这话欣慰,只是家里,赔不出那二两半银子了,蹲在门口叹气。 梁氏也听见说话,叫窦清幽过去,“四娘!是大郎回来了吧?出啥事了?” 窦清幽则坐在床边跟她说去县城的事,“先把龙须面的方子卖了,卖些银子回来。” 梁氏一听她卖龙须面的方子,立马反对,“不能卖!这个方子不能卖!这可是龙须面,坚决不能卖!”她认为这是祥瑞。都说河里有河神有龙王,虽然洺河小,可那龙王要是当时去洺河巡查了呢!?不然咋会救了她闺女!所以,龙须面坚决不能卖! 窦清幽看她坚决坚持的神情,揉了揉眉心,“娘……算了,卖豌豆黄吧!” “啥豌豆黄?”梁氏从来没听过豌豆黄这个东西。 窦清幽就跟她讲了豌豆黄,“现在家里不能没有几两银子保底,我要跟姥爷学酿酒,也不能不出一点本儿。” 这倒是。梁氏想这豌豆黄听着就不比龙须面,就答应下来。 家里还有些豌豆,窦清幽没说话,把豌豆泡上,让刁氏和窦二娘做饭,她捣鼓着做豌豆黄。 吃了饭,窦大郎想找梁氏拿钱。 窦清幽斜了他一眼,“娘手里只有几百文钱摆摊的本钱,明后天我给你送去。”让他不要找梁氏。 窦大郎皱眉,“四妹!你上哪弄钱给我送去?你不会是要去找那杜启轩吧!?我坚决不同意你这么做!你是女娃儿,爹也教过你识字,外面人说的那么难听,你咋能还不懂矜持!?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不成?” “四姐要去县城卖面条,卖了钱给你还债,你咋说四姐那难听!?”窦小郎不悦的瞪着眼。 “道歉!”窦清幽冷冷看着他。 窦大郎看说错话,正要岔过去,结果她要道歉,顿时神色有些不好。 窦占奎出来骂,“该死的贱丫头!让大哥给你道歉,你长能耐了!?知不知道尊卑长幼!” “你的意思他尊我卑,平白污蔑不该给我道歉?”窦清幽冷笑。 在窦占奎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刁氏出来打圆场,“四娘!你大哥是担心着急你!一时说的话你听着不好听,可都是为你好的!你解释了不是也就是了!” 窦清幽扫她一眼,冷嘲的看着窦大郎。 那边梁氏也听到喊骂的拉着脸出来,“咋了?” 窦大郎深吸口气,扯着嘴角,“对不起了四妹,我是担心你。” 窦清幽点头,跟梁氏道,“娘回屋歇息,我准备做豌豆黄,等会来吃。” 梁氏也躺不住,心里担忧着,到厨屋来看她咋做的。 窦传家拿着二斤龙须面做赔礼,送了窦大郎去学堂。 窦清幽把泡好的豌豆搓了皮,煮烂,一遍一遍过筛子,变成豌豆糊,加了白糖煮好,放在盆子里冷却凝固。 窦占奎在屋里骂祸败东西,那最后一点白糖是留给窦大郎和窦二娘吃的。 梁氏看盆子里的豌豆黄凝固起来,鲜黄细腻,看着就细糯好吃,也不回屋,就在厨屋里等着。 到晚上后,一块块菱形豌豆黄被切好摆进了盘子里。 窦三郎和窦小郎都凑在旁边,窦小郎迫不及待,“快尝尝吧!” 窦清幽看几个人眼神都亮亮的,笑了起来,“吃吧!不过要留一点,明天做样品。” “哎!”窦小郎应一声,夹了一块就塞进嘴里。 梁氏也吃了一顿,甜糯的豌豆味儿,入口即化,吃的她脸上顿时露出喜意,“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呢!” 窦传家端着递给窦占奎和刁氏,喊窦二娘也吃。 刁氏一吃,就夸赞窦清幽,“四娘咋会想起来做这个的?还真是好吃!一点不咯牙!” 窦二娘吃着也确实好吃,闪着眼问,“四妹竟然会做这个,之前咋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梁氏没好脸的哼了一句。 窦二娘委屈的眼眶发红,看向窦传家。 现在梁氏怀着身孕还胎气不稳,窦清幽刚忙了一下午,做这豌豆黄赔偿,窦传家也说不出斥责的话,“还是赶紧吃饭吧,天都不早了呢!明儿个还要去县城。” 窦二娘咬着唇,过来端了饭。 刁氏也奇怪,饭桌上又问窦清幽,“四娘是跟谁学的啊?还有那龙须面。” “多动脑子就会了。”窦清幽看她一眼,吃了饭看梁氏喝了药,就早早去睡。 刁氏气闷,却也不好使唤她和梁氏,就使唤窦二娘刷了锅。 一觉睡醒,窦清幽听见窦传家起来了,也打了个哈欠起来,帮着打下手拉龙须面。 窦三郎也起来在帮忙,套好了牛车。 天快亮的时候,窦传家和窦清幽已经拉了一百多斤的龙须面。 窦三郎做好早饭,三人吃了点,就留窦小郎在家看着梁氏吃饭吃药,带着面条和豌豆黄赶车去往县城。 正阳县离龙溪镇不远,二十多里路,爷仨赶的早,一个时辰也到了县里。 窦清幽抬头看着厚重古朴气息的城墙,高大厚重的城门,来往穿梭的人们,一股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窦三郎看着她笑,“这就是县城,我之前跟爹来干活儿,就是来的这!” 窦清幽点头,“真高真大。” 窦三郎笑的就带了宠溺,摸摸她的头,小声问她,“想不想吃桂花糕?” 窦清幽疑惑的看他,难道他还藏了私房钱吗? 窦三郎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有装货搬货的商行,只要去搬几趟货,就能给几文钱。”就够给她买桂花糕的了。 听他这么一说,窦清幽摇头,“我们卖了钱买。” 可是面条有数,在家里称过,卖多少钱刁氏虽然没收,却都记着呢。 窦清幽打听了哪家酒楼最好最贵,直接让窦传家赶到酒楼后门,找掌柜。 听是卖点心方子,出来一个厨子,“啥样稀罕的点心,还是我们摘星楼没有的。给我看看。” 窦传家把包的点心拿出来给他看。 窦清幽拦住他,“找掌柜的。摘星楼掌柜没空,我们就去聚茗轩。”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第二十七章:问话 窦清幽抬头望去,二楼上开着的窗户站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墨发高束,气质不凡,虽然穿着素净,但眉宇间带着不迫的从容,凭她看人水准,这人怕是不凡。略一想,就接上话,“我们还等着卖龙须面,为个豌豆黄耽误不得!” 一句话就说明他们手里有啥要出手的。 中年男子见这小丫头不仅长的粉雕玉琢,眉眼精致标致,还口齿伶俐不怕人,就笑了声,“何样的龙须面和豌豆黄,且拿来一观。” “像龙王爷爷的龙须一样细的面条!”窦清幽仰着小脸回他。 这话一出,连一旁帮忙的杂工和厨子都笑起来,“这大话说的,你是见过龙王爷啊!还知道龙王爷的龙须多粗多细!?” “吃过我家龙须面你们就见识了!”窦清幽微微一笑。 看她小小的人,仿佛大人般,身上的粗布衣裳也难掩气质,中年男子倒是来了好奇心,“小丫头!把你家龙须面给我瞧一碗!” 他们卖的是鲜面条,咋给他瞧一碗!? 窦传家拱手要告罪。 窦清幽已经抽出几根,直接拉出来。 五尺多长的面条,细如发丝,却坚韧不断,顿时引来一帮杂工稀罕,“这么细的面条,是咋做出来的啊!?” 中年男子一看,也是稀罕,就借茶楼的厨房,煮一碗来。 他们是来卖豌豆黄的,现在却要在茶楼煮面条……窦传家看那人不凡,也说啥,麻烦他稍待片刻。 窦清幽借用厨房,很快一大碗酸辣肉片龙须面就出锅了。 这时候掌柜也过来了,听缘由,快步过来跟那中年男子见礼,“东家!” 原来是这摘星楼的老板,秦雪钧。 听是老板,窦传家顿时紧张起来,他之前在县城干杂活儿,听人讲过,这摘星楼的老板身份不凡,靠山很大。秦家也是汝宁府的富户。 窦清幽立马就决定,先抱上这条大腿。所以厨艺也发挥到了点。 秦雪钧看着端上来的龙须面,先是眼神一亮,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细细的品味。越吃眼神越亮,这个龙须面,简直称得上色佳味绝。 窦传家和窦三郎都紧张的等着。 秦雪钧一直吃完了一碗面,才熨帖的叹息,“这面是我吃过最极品的面了!担得上龙须面这个名字!”普普通通的肉片也滑嫩爽口,要不是知道厨房食材,他都怀疑这是什么肉了。 这样的夸赞让掌柜的几人也都心痒痒起来,这评价可太高了。这龙须面就这么好!? 因为是卖到县城的,窦传家半夜就起来准备,严格按照窦清幽说的标准,他手劲儿大,面和的好,抻出来的龙须面也更加劲道。窦清幽煮面又用了些小技巧,那一碗面滋味儿就更好了。 吃完了面,秦雪钧又近距离打量窦清幽,小女娃儿长的标致娇嫩,一双清冽的眸子却仿佛大人,不过他却一眼看透了她眼神,明明白白的想……攀附他。秦雪钧忍不住笑起来,攀附他的人不少,这小女娃儿却是第一个不让他心生嫌恶,反而想让她攀附的感觉,“小丫头!你几岁了?” 看他没问龙须面也没说豌豆黄,反而问她几岁,窦清幽露出一口小白牙,“九岁了!” “刚刚的龙须面是你做的?”秦雪钧又问。 窦清幽笑道,“我娘教我的!油放锅里,数几个数放肉,数几个数放菜,面条下锅数几个数捞出来!” 秦雪钧一听她这解释,忍不住哈哈笑,“你娘倒是聪慧,教出你这样聪明的闺女!” 窦清幽笑眯眯的看着,不说话就眼神渴望期盼的看着他,等着他问话。 秦雪钧看她一副心里着急不敢明说期盼他先问龙须面和豌豆黄的小模样,眼中笑意更甚,“你家龙须面咋卖的啊?准备卖到哪去?” 窦清幽暗松口气的样子,“七文钱一斤,挨家串户卖!豌豆黄是想卖方子……” “哦?拿上来我瞧瞧。”秦雪钧摆手。 窦三郎忙把豌豆黄拿上来。 秦雪钧看那金黄的颜色,夹起一块吃了,又示意掌柜的也尝尝。 掌柜一吃,就连连点头,“真不敢相信这是豌豆做出来的,甜糯可口,入口即化。” 秦雪钧也点头,也不问窦传家,直接笑着问窦清幽,“你们这豌豆黄准备咋卖?” 窦清幽露出苦恼之色,看向窦传家和窦三郎。 窦传家和窦三郎也都不知道咋回这个话,四娘不让他们说价钱,也实在不知道多少价钱啊! “怎么?还怕我买不起!?”秦雪钧调侃道。 窦清幽小声道,“不知道咋卖的。我们是欠了债,才拿出来卖钱还债的。” 窦传家也点头应声,“都不知道啥价儿,秦老板你开价吧!我们都行!” 秦雪钧愣了下,还有不知道自家东西卖啥价儿的! 连掌柜的也笑起来,不过眼中精光的闪烁。他是个生意人,肯定要从自家利益来算,就算东家面上挺喜欢这会说话的小女娃儿,大不了多给些钱,张口就道,“这样的小点心方子,我们之前也买过,这豌豆黄制作简单,没啥诀窍,又很容易被人学了去,就给你们十两吧!这已经是最高的了!” 秦雪钧微微点头,价钱的确不算低了。 窦传家不是啥都不懂的,这样一个点心方子,还是别家没有的,十两银子……并不算多。不过能卖了银子,也很不错了。 窦清幽神色黯然的垂下头。 窦三郎摸摸她的头,拱手道,“秦老板!掌柜的!豌豆黄方子卖给你们,我们可不可以在外面摆摊的时候,也顺便卖一些?我们绝不再卖第二家,只自家做了卖一些,补贴零花的。” 秦雪钧看着窦清幽,“你们欠了多少债?” 窦清幽深吸口气,又恢复神色,笑回,“还有六十两,很快就还完了!” “咋会欠了人六十两银子?”秦雪钧有些诧异,这爷几个看着也是朴实的庄稼人,欠个一二十两已经够一庄稼人艰难的,竟然还欠了六十两。 窦清幽看了眼窦传家,迟疑了下道,“我二姐打坏了人家小姐的玉佩。我娘死活不愿意卖我,就欠了人家八十两银子。” 窦传家脸色一僵,心里愧疚又尴尬难堪。 ------题外话------ 突然好想透剧~啊哈哈哈~\(^o^)/~ 第二十八章:卖钱 秦雪钧和掌柜的什么人,可以说天南地北,见多识广。这小女娃儿说她二姐打坏人家小姐的玉佩,家里明显是要卖了她,却没提卖她二姐。心里已经多番猜测,“你娘为啥没来卖面条呢?” 窦清幽高兴道,“我娘怀孕了!就是胎气不稳要卧床休养,我才跟爹和三哥出来卖面条的!” 家里一下子欠了这么多巨债,也难怪会胎气不稳了。秦雪钧点头,“豌豆黄给你们十五两。龙须面我也要了!” 窦清幽眼神明亮起来,高兴的抓住窦三郎,又泄下气,“龙须面方子不卖。我娘坚决不同意卖龙须面。” 掌柜的露出点遗憾,这龙须面却是比那豌豆黄要上档次的多,虽然茶楼不卖面条,但东家可不止这一样生意。不过也知道东家厚道,不会强买龙须面的方子。不然这家怀孕的妇人怕气的胎儿不保。 窦清幽却立马又接着道,“不过我们可以把面条卖给你们!你们把面条炸一炸,炸成馓子卖!” “馓子又是什么?”秦雪钧感兴趣道。 窦清幽不好意思道,“就是把面条放油里炸,我不会。” 秦雪钧笑起来,示意掌柜的,“拿一些面条去炸个试试。” 茶楼里的大厨可是甜咸口味各种点心都会做的,油炸也是必备技能。 窦清幽也卷了袖子,“能借几个土豆吗?”她刚才有看到。 秦雪钧点头,让她去。 窦清幽挑了两个大的,切了点肉末,做了一碗土豆泥,“龙须面里面没有放盐,炸出来的馓子没有味道,就蘸这土豆泥吃。” 那边馓子也出锅了。 秦雪钧和掌柜的又试吃,都不住点头,“这土豆泥,倒是比你这馓子好吃!” “龙须面过油炸,失去了原始的麦香。不过也变成了焦酥点心,各有其好。”窦清幽自然不会贬谪自己卖的东西。 秦雪钧看着她笑起来,“你爹娘有福!没有卖了你是正确的!” 窦传家顿时羞得脸膛发红,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你们买我家的面条吗?”窦清幽睁大了眼睛问他。 “买!”秦雪钧笑着道。 窦清幽忙道,“那我给你们便宜些!” “哦?便宜多少?”秦雪钧笑问。 窦清幽看看窦传家和窦三郎,“六文钱一斤!” “一斤便宜一文钱,着实不少了!”秦雪钧笑,他儿子也十岁了,要是有这小丫头聪慧,他也少操些心啊! 最后面条承重,一百一十斤,六文钱一斤,六百六十文钱。又协定三天过来送一次龙须面,每次暂定五十斤,需要多的再追加。加上豌豆黄的十五两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从摘星楼出来,窦清幽拿起五两银子就塞进自己里兜里,明说道,“这个银子我漏下了。” 窦传家和窦三郎都愣了,“四娘……” 平白漏下五两银子,窦传家觉的很不好,“你想要,回家让你娘给你几文零花,这个银子还是拿回家吧!欠你姥爷家的银子,多少先还一点,给你表姐置办嫁妆!” “四妹是想做本钱?”窦三郎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窦清幽点头,“以后我家里不忙,我就不出去卖面条了。去跟姥爷学酿酒,这个才是挣钱的门路。姥爷说了,今年摘了葡萄,就试试西域的葡萄酒!到时候能赚大钱!” “西域的葡萄酒!?”窦传家惊疑了,岳父……也不会酿西域的葡萄酒吧!? “学的!今年说啥也要试试,要是成了,就赚了!不成明年再试!反正酿酒的法子都差不多!”窦清幽似懂非懂的解释。 窦传家半天没说话,叹了口气。岳父都被这巨债逼的想办法冒险挣钱了,他又咋能啥都不干,还拦着这几两银子!? 见他默认下来,窦清幽又道,“剩下的,二两半赔给人家,五两做本钱,其余给三哥去念书!” 窦三郎猛地一震,“四妹……” 窦传家也愣了。 “三哥天资不差,也有底子,为啥不让三哥也念书!?家里没钱,我供他!”窦四娘的记忆里,窦三郎偷着背过不少书。看见穿着长衫进出学堂的窦大郎,眼底禁不住的流露羡慕渴望。 一句‘我供他’让窦三郎瞬间眼泪涌了出来,克制不住的泉涌而出。握着拳头说不出话来。 窦清幽看着他笑笑,“走吧!挣钱的日子在后头,还债慢慢还!” 窦三郎却没动步子,而是拱手深深朝她作一揖,“四妹!三哥谢谢你!不论我念不念书,三哥都谢谢你!” 窦传家看着儿子,心里也难受的不行。这是亲生的大儿子,是他第一个娃儿,他也疼的慌。可家里,“这事儿,回家商量商量吧!” 梁氏之前说过好几次,刁氏和窦占奎都不同意,说没钱,说留的一点银子给窦大郎赶考的,都去念书,到时候没钱一个都考不成,只能有一个念的。窦大郎先念了,学问好,就让他念。 “现在是我娘当家!”窦清幽丢他一句,率先坐上牛车。 窦传家叹口气。 窦清幽招呼窦三郎坐上车,就指着一家药铺,拿着郎中开的方子进去抓药。梁氏的安胎药今儿个就吃完了。 抓了药,又买了一车白面,爷仨也没停留,直接赶回到镇上。要去给窦大郎送赔人家墨玉镇纸的银子。 这会已经晌午了,学堂里刚下学。 窦清幽让窦传家在一边等着,上去拦了俩学生问话,“你们认识窦孝直吗?就是跟人打架,打坏人家墨玉镇纸要赔钱的那个!” 也是她问着了人,俩人立马说跟他们同窗。 窦清幽就问,“他妹妹才打坏人家玉佩,欠了八十两银子。他又是为啥跟人打架的?” 她一副八卦的样子,那俩学生提起窦大郎就忍不住带了嘲笑和不怀好意,其中一个跟她道,“因为唐家村的一个姑娘啊!给人送东西,被唐志嘉知道,就挨打了!碰坏了人家的墨玉镇纸,还说今儿个家里人就送银子来赔呢!” 窦清幽扭头回来嘲讽的看着窦传家,“不是说因为人家骂我银荡下贱吗!?” 窦传家脸色难看。 第二十九章:欺骗 一直以来,家里最看重的就是窦大郎,他念着书,学问好,带着全家的期望。窦传家是怎么也没想到,窦大郎欺骗家里,竟然还是用作践窦四娘来欺骗。 看他不愿意相信的样子,窦清幽又往里面找唐志嘉。 那边唐志嘉正拦着窦大郎跟他要赔偿的银子钱。 看到窦传家过来,窦大郎眼神一亮,叫了声爹,对着唐志嘉气势就上来了,“我爹已经筹到了银子,这就赔给你!” 窦清幽拿着提前准备好的二两半银子过来,怒瞪着唐志嘉,“你凭啥骂我!?” 唐志嘉根本不认识她,“骂你?少爷认识都不认识你,啥时候骂你了!?” 窦大郎看她上来质问唐志嘉,顿时预感不好,低喝一声,“四娘!” “我是窦孝直的四妹妹,窦四娘。你们骂我,我大哥才跟你们打架的!你们凭啥骂我!?”窦清幽根本不理他,就冲对着唐志嘉。 唐志嘉几个就恼了,“我们是跟窦孝直打架,可没骂他妹妹!” 窦大郎慌了,“四娘!你别在这捣乱!”急忙拉开她,看窦三郎眼含敌意的上前拦着,解释道,“你们别捣乱,回头也挨了打。有啥事儿,有我跟爹呢!你们先去看着牛车去!” 窦传家再不能不相信了,看着窦大郎有些失望,“大郎!你……” “爹!你们把钱拿来了没有?”窦大郎眼神闪烁。 窦三郎看那边的唐志嘉几个,“那墨玉镇纸,要赔你们多少银子?” 窦大郎就怕他们问这个,见他已经问出来,急忙先一步解释,“要赔二两二钱银子,我想着准备二两半宽裕些。我的饭钱也要没了。” 这个唐志嘉他们没反驳,“二两二钱已经便宜你们了!” 窦清幽看看窦传家难受的脸色,没多说,二两半银子递给窦大郎,“这是我卖豌豆黄卖的钱。赔剩下的就是你这个月的饭钱。” “卖啥豌豆黄了?卖了多少钱?”窦大郎接过银子问她。 窦清幽没理会他。 窦大郎就询问的看向窦传家。要是卖了钱,该多给他些的。 窦传家心里失望,也没跟他说,“把钱赔了,你去吃饭吧!我们也回家了。” “爹!这都晌午了,你们也在镇上吃吧!”窦大郎好心道。 “不用了,回家吃吧!”窦传家说着,赶了牛车。 窦三郎扶窦清幽也坐上牛车。 窦大郎只好送他们离开,不过窦清幽没有再咬着追问,窦传家也没有追究他说的话,让他松了气。转身把银子赔给唐志嘉。 “再见你去我们村,我下次收拾好你!”唐志嘉几个拿着钱放了狠话,扬长而去。 窦大郎阴沉着脸,气的去吃饭。等他考中功名,这些人到时候别巴结他! 回家的爷仨,一路无话。 到家已经晌午过了。 窦小郎跑出来,“爹!三哥!四姐!你们没吃饭吧!?” 临走拿的有杂面饼子干粮,不过没用到。 刁氏一看卖完了,又买那么多面,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急着问,“豌豆黄卖了没?卖了多少钱?” “先做饭吃,饿坏了!”窦清幽说着下了牛车。 梁氏一听仨人没吃饭,就赶紧去厨房,“还有剩的龙须面没?一人下一碗。” “全卖光了!”窦小郎高兴道。 梁氏也高兴,喊他烧锅,鸡蛋豆腐青菜汤,泡面饼子吃,“先凑合吃点。” 刁氏不悦的追问窦传家,“卖了多少钱?说都不说!是准备干啥的?大郎那还等着用钱呢!” “大郎那,钱已经送过去了。”窦传家回她。 听钱送过去了,刁氏松口气,“大郎也是要吃饭的,还要买纸笔,咋不多给点!到底卖了多少钱?” “你们还准备藏私!?”窦占奎沉脸怒问。 窦清幽把钱拿出来,“面条卖了六百六十文,豌豆黄卖十两。买药的是三百文,买面的是一两二钱。赔人家墨玉镇纸二两二钱,多出的三百文是饭钱。花了四两,还剩六两六百五十文钱。” 这账好算,刁氏算了会也算出来了,“那十文钱呢?” “娘说给我和小郎了!”窦清幽说完,去厨屋里端碗。 窦小郎已经给她端了出来。 窦占奎那边已经开骂,“家里欠着一屁股债,你们还要零花钱!?哪个教你们,一点没教养!十文钱买两斤面条了,拿出来!” 刁氏看着窦传家也叹口气,“宠娃儿也不是这么个宠的,咱们家不比以前了。实在想惯着,给个一文零花也就是了。十文钱……实在有点多了。” 窦传家想到窦大郎的欺骗,抿了嘴,“豌豆黄是四娘做的,今儿个卖那么顺利,也是因为四娘。之前说卖掉就给她零花的。” 梁氏也出来不悦的呛声,“我闺女一文钱没欠,还挣了十多两银子!拿几文钱零花有啥了!?有啥了!?” “小时偷针,大了偷金。长大还得了了!?”窦占奎怒骂。 梁氏一听这话,登时就火大了,“我闺女又不是小偷!帮家里干活儿,累死累活,挣十多两银子,帮窦二娘和窦大郎还债,给十文钱咋了!?就被骂成小偷了!不是亲生的就磋磨死我们!?” “你……”窦占奎气瞪着眼,要骂梁氏。 刁氏赶紧拦着了,跟梁氏道,“你爹说话急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四娘的钱给她了!”又拉窦占奎,“四娘能干,挣了钱,给她俩零花就给了!她和小郎是最小的!” 窦占奎这才没有再骂。 窦清幽没有多说,接了碗也没挑,吃了半块杂面饼子,喝了碗汤。 窦二娘主动过来刷锅刷碗,“那豌豆黄卖了那么多钱啊!?” 刁氏和窦占奎也没想到,就捣鼓了个豌豆黄,竟然卖了十两银子。 梁氏更高兴,尤其听说以后隔几天就去酒楼送龙须面,更高兴了,“这就有个稳定的进项了!龙须面,不能卖!”这是她闺女的祥瑞! 窦三郎看她高兴,也笑着,拦住窦清幽别说。 窦清幽直接就出嘴,“还剩下几两银子呢!让三哥也去念书吧!” 这话一说,窦占奎和刁氏都炸了。 第三十章:做梦 让窦三郎也去念书?家里哪有多余的银子给他念书!他要是念的好了,出息了,又跟他们不一条心,到时候梁氏这个贱人更风光,更嚣张! “让他念书!?念啥的书!家里哪有钱供他念书!?想念书做梦!”窦占奎直接撂下狠话,让窦三郎也去念书,绝对不可能! 刁氏也道,“家里本来就紧巴,大郎马上要赶考,银子都不够花的,又欠了那么多债,要是三郎也去念书……那就只有把我这把老骨头卖了!”说着就坐凳子上哭起来。 梁氏听她要让窦三娘念书,也愣了下,实在是不太抱有希望了。而且三郎已经拖了下来,现在再念书,也晚了。 “念啥念!还妄想念书!我看你是想挨打了!没一点眼界力,没点教养!欠的银子都没还,还想念书!没门!做梦!”窦占奎怒骂着,恨不得上来先打窦清幽和窦三郎一顿。 窦二娘不敢说家里欠债没钱的话,迟疑道,“三郎今年都十四了,再念书……” “都那么大岁数了,念啥的书!就知道祸败钱!不知道钱咋挣的!长不长眼!没看家里日子咋过的!?”窦占奎立马接着骂。 刁氏也哭,“要是还不上这个债,人家要卖四娘可咋办啊!现在别说三郎去念书,就是大郎都快供不起了啊!要不是今年已经交了束脩,大郎都要回家不念了啊!” 窦小郎看看四姐,又看看三哥,拉住窦清幽的手。大哥考中肯定跟爷奶和小姑家亲,三哥考中才会跟他们亲! 窦传家看着老两口,胸口一阵沉重出不来气,“三郎……”劝他们的话说不出来,可不让窦三郎去念书的话,他也难以启齿。 窦清幽清冽的目光扫视一圈,冷声道,“谁说家里没钱!?六两半银子足够我三哥去念书了!” “六两半银子是最后的家底了,都花光一家人可咋办啊!?难道都能等死了吗!”刁氏哭的老泪纵横。 “不念!念个屁的书!一文钱没有!”窦占奎坚决道。 “钱是我挣得!”窦清幽也坚决。 刁氏脸色难看,哭的更伤心,“家里欠着债,那点银子连零头都不够还,那还能给三郎念书啊!” “我挣的钱,给窦大郎和窦二娘还债可以,给我三哥念书为啥就不行?”窦清幽冷哼。 窦二娘也哭起来,“把我卖了,去还债,去给三郎念书吧!” “之前你们要卖的是我!”窦清幽冷喝。 窦二娘顿觉说错了话,只敢嘤嘤的哭。 刁氏和窦占奎也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呵斥她。 “如今银子是我挣得,这家是我娘当家!三哥去念书,我供他!”窦清幽冷冷看向梁氏。 梁氏一想以后慢慢就挣钱了,又看儿子难受的样子,咬牙高声道,“念!凭啥我儿子不能去念书!?我自己挣的钱,我想供我儿子念书,就供我儿子念书!” 刁氏一脸绝望,“你现在还怀着一个,家里又多一张嘴吃饭,三郎要去念书,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家里的活儿也没人干了!” “那让窦大郎辍学回来!”窦清幽立马道。 “大郎念了好几年书,学问好,明年就能赶考了!”刁氏可坚决舍不得让窦大郎辍学。她还指望窦大郎风光富贵呢! 窦清幽冷冷勾起嘴角,嗤道,“学问好?念书几年都没考到功名,却在学堂里跟人打架打坏东西,让我挣钱给他赔偿!” “大郎打架也是因为你这个小贱人!要不是你,大郎也不会跟人打架!更不会打坏了东西!都是你这个丧门星的死丫头!闯大祸,害的一家人活不下去!”窦占奎指着窦清幽就叫骂,看手边有笤帚,拿起就狠狠砸过来。 窦清幽目光一凛,急忙拉着窦小郎躲开来。 笤帚砸在地上,啪的一响,差点打的是梁氏。 窦传家惊了下,“爹!?” 窦清幽扫了眼,冷哼,“窦大郎打架因为我?可我今儿个去送银子,那啥唐志嘉的说根本没骂窦大郎的妹妹!而是他和唐家村的闺女私相授受,才被那唐志嘉给打的!欺骗家里不说,还敢侮辱我!银子可是从我手里拿的!” 刁氏和窦占奎,窦二娘立马脸色难看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大郎不会干这事儿的!”刁氏不相信也不承认。 “那唐志嘉亲口所说,墨玉镇纸二两二钱银子,大哥在家说的是二两半!”窦三郎看妹妹如此为他争取,也终于下定决心,目光灼然的看向二老。 刁氏说不出话来。 窦占奎看辩不赢,就直接强横道,“那你也不能念书!家里没钱给你念书!一文钱都没有!” “我有!家里现在我当家!银子都在我手里!都是我和我闺女我儿子挣得!凭啥给别人闺女还债,供别人儿子念书,我儿子念书就不行!?到哪都没有这样的理!”梁氏更加强横的喊话。 “你现在不能干活儿,家里就指望这几个人,三郎要是再去念书,少个劳力不说,大把银子花出去。还欠那么多钱咋还!?”刁氏也气恨的咬牙,恨不得上来按住梁氏打个半死。 “三郎去念书,我来干活儿!欠的银子不是我们几个在挣钱,在还!?”梁氏怒的撂下话。 “好!好!你们还!只要你们还得上!不能卖地!不能卖家里东西!你们念去吧!还去吧!”刁氏说骂着,哭着就回了屋。 “我还就我还!银子本来就是我还的!”梁氏哼道。 窦三郎看家里因为他念书这样,心里难受的不行,如果他不去,是不是就一家高兴的挣钱,慢慢还债了!? “拾掇一下,我们去学堂!先把束脩交了!”窦清幽说干就干,催促窦三郎。 窦三郎愣了下,“现……现在!?” “就是现在!”窦清幽点头。 窦占奎还骂,窦清幽阴戾的盯住他,“我三哥念不成,窦大郎也休想再念书!” 她的眼神太过凌厉阴冷,戾气似是利剑一般,窦占奎生生瘆的脊背发寒,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去收拾东西!走!”梁氏打头道。 ------题外话------ 家里有官,行商才方便~官商勾结才是发财之道啊~啊哈哈~ 第三十一章:入学 家里还有一块摔破的石砚台,还有毛笔,和一些缺角的旧纸,一本磨损严重窦大郎不要的千字文。都收拾出来给窦三郎拿上。 娘几个拿着银子,赶了牛车直奔镇上学堂。 夫子正在讲学,听有学生送来,正好讲到一段,让学生们默写,出来接待,“你要入学?几岁了?”问窦小郎。 窦三郎顿时脸色有些发热。 窦小郎仰着头道,“我还小,家里挣了钱再入学!给我三哥先入学!” 夫子看是窦三郎,顿时有些遗憾,“年龄有点大了。” 窦清幽眼神顿时一冷,“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夫子说我哥年龄大,又哪个地方大了!?” 夫子被她驳的一惊,诧异的看着她,“小姑娘也学了《论语》不成?” “略知一二。”窦清幽淡声回。 窦三郎正要回这段,没想到她也知道,并且直接反驳了回去,也有些诧异。 窦清幽朝他和惊诧的梁氏窦小郎笑道,“三哥背过,这句简单,我记住了。” 梁氏点头,跟夫子道,“夫子!我儿子学问很好的!没上过学,但会背四书五经的!” 窦三郎顿时汗颜,“娘!我也只听大哥背书,记了点皮毛。” “我三哥很厉害!背书背的可溜了!”窦小郎也夸。 夫子看着就考校窦三郎的学问,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窦三郎刚开始还不好意思,看梁氏和窦清幽,窦小郎都满眼期待,稳下心神,一一回答夫子的提问。 梁氏虽然不懂,见儿子之乎者也竟然都会,心里又是惊疑,又是欣喜,又是心酸。儿子想念书她一直都知道,他小的时候,她也闹过几次,没成,慢慢他大了,也就不想了。再念也念不出个啥了。没想到儿子悄悄自己学的,竟然还都会。这次,说啥她都要供儿子念书!就算念不出个秀才,识字念书了说亲也好说! 夫子对窦三郎也极为满意,自己在家启蒙,还能学这么多,实在难得!这娃儿要有多高的天赋,才能学成如此!?当即就同意收下窦三郎这个学生。 学堂一年的束脩是四两半,夫子着实喜欢窦三郎,看娘几个穿着也不咋好,只要了四两。 窦清幽要去给他买笔墨和书,窦三郎拒绝了,也不愿意在镇上住,“大哥那里有书啥都有,我先借大哥的就行了。现在天不冷,黑的也晚了,我还是回家住的好!咱家离得近呢!” 他态度很执拗,窦清幽和梁氏也没办法,给他留了一两银子另一些散碎的铜板,目送他跟夫子进了学堂。 见窦三郎也来念书,窦大郎简直惊的张大了嘴,“你咋也来念书了!?”窦三郎要是也来念书,家里哪还会专供他!? 窦三郎坐在了最后面,没有多理会他,听夫子讲的正是他不懂的那一篇,认真听讲解。 熬到休息,窦大郎立马过来,“你咋来了?家里卖钱了?卖了多少钱!?” “十两。”窦三郎回他。 窦大郎还以为卖了多少,“十两……连我一次赶考的都不够,你也来念书,你……” 窦三郎坐着不动,抬头冷眼看他,“四妹挣的钱,不能光给你和二娘还债了。” 窦大郎脸色僵硬难看,“你知道念书一年要花多少银子吗?你连书都没有!” “我知道。所以,四妹决意供我念书,我又怎能辜负四妹!?”窦三郎既然来了,就不会走!不论他说啥! 窦大郎看他这是执意也要念书了,脸色变了几变。 有看不惯他的人,知道了俩人关系,立马就嘲笑呛他,“呦!窦孝直!你能来念书就行,为啥弟弟念书就不行!?怕花了钱,你就花不多了是吧!?还是怕你爹娘亲儿子念了书,不要你这个抱养的了!?” 窦大郎立马怒恨的两眼发红,“休要胡说八道!他连书都没有,家里还欠着巨债,他再念书得多花多少银子!?” “那你也别念了,回家还债去吧!” “就是啊!家里欠了那么多债,竟然还有脸在学堂里念书花那么多银子!如此厚颜无耻,简直有辱斯文!” 窦三郎看着,“大哥不用气,我没打算买书。我用抄的就行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花买书的钱。 窦大郎阴怒着瞪他一会,沉着脸回了自己坐上。 旁边的一个小胖子拿了自己的书过来,“你要抄书,我的借你抄啊!” 窦三郎忙道谢,下了学晚走了回,买了纸裁成一本书。 夫子过来看到,惊讶不已,“你为何不买书?” 窦三郎红了脸,拱手见礼,“夫子!”小声把家里的境况说了。 清水湾老窦家,夫子知道,前些天外面议论的更凶。他虽然想不通为啥这个艰难的节骨眼上又送来一个儿子来念书,不过他喜欢窦三郎这样天资聪颖的学生,看一眼他裁的书,笑道,“我之前也因为家贫,干过这事。你跟我来吧!” 窦三郎疑惑的跟他到了他住的屋。 夫子给了他两本空白的册子,指着架子上的四书五经,“这些书随你想抄哪本。但抄过之后,可要学通那一本!” 窦三郎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谢谢夫子!谢谢夫子!我……我想全抄!” 夫子摸着胡子哈哈笑起来,“好!好!”他要是能培养个聪颖的学生出来,才不负他辛劳。 窦三郎高兴不已,当即就坐下先抄《千字文》。 夫子看他的字实在有些不像样,在一旁提点他要练字。 窦三郎知道他的字丢人,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有了书,学了东西,慢慢再练字。 外面窦大郎在找他,没找到,就过来想问夫子他住在学堂了没。见他在夫子这里,脸色又是一沉。 窦三郎才想起来他还要回家,跟夫子拱手,“夫子可否先借学生一本书拿回家?明日过来,就还给夫子。” 他不想让家里知道他没买书,是抄录的。 夫子点头应声,给了他一本《论语》。 窦三郎行礼告退,拿着书准备回家。 “你不住在学堂?还回家里住?”窦大郎问他。 “家里没有多的钱,也缺人干活儿。”窦三郎回他。 窦大郎看他果然回家,皱着眉道,“我跟你一块回家!” 第三十二章自私 他说的一块回家,绝不是也跟着窦三郎回家住,回家干活儿。窦大郎在家从不干活儿的。 窦三郎看看他,点了头,拿着借来的书跟他一块回家。 窦大郎要坐牛车,窦三郎没同意,直接走回的家。 他常年干活儿,身强体壮。家里的活儿窦大郎十指不沾,二里路走的都气喘了,等走到家,就出了满头的汗。 梁氏正做好了饭在家等着。 窦占奎看窦三郎进门,就阴沉着脸骂,“去念书念书!这么晚吃饭,家里要费多少灯油?!” “那让窦大郎辍学,回来挣钱还债!”窦清幽说着,余光扫了眼窦三郎身后的人。 窦大郎一回来就听见窦三郎挨骂,还没喜,就听这么一句,顿时脸色阴沉,心中气恨起来。 “大郎是念书的料子!凭啥让大郎辍学!?”窦占奎怒骂。 “那又凭啥让我们来挣钱还债!?凭啥我们挣的钱,不让我三哥去念书!?”窦清幽直接怼上去。 窦三郎扭头看一眼窦大郎,朝里面道,“大哥也回来了。” 刁氏和窦占奎一听顿时着急了,“大郎!你咋也回来了?是不是没钱了?” 晌午窦清幽才刚给的钱,哪会没钱了!? 窦大郎看向窦清幽和梁氏,眼神晦暗。 窦清幽转身去厨屋舀饭铲菜。 青菜炒豆腐,蔓菁炒肉,一盆子野菜煎饺。为了庆祝窦三郎入学。 窦三郎看着,心里发热,满满感动,洗了手过来端饭。 窦大郎看着丰盛的晚饭,他今儿个要是不回来,他们就这样吃饭了,眼神沉了又沉。 为防止窦三郎和窦清幽窦小郎想土匪一样,上桌就把肉抢吃光了,刁氏和窦占奎也不再多说嘴,催促着窦大郎和窦二娘赶紧吃饭。 梁氏下筷子,先给窦清幽窦小郎和窦三郎都夹上肉。 那边窦传家知道她肯定不会给窦大郎和窦二娘夹肉,伸筷子给俩人夹了肉。 刁氏和窦占奎也手快的给俩人夹了肉。 窦小郎大眼睛看看窦占奎和刁氏,又看向窦传家。 窦大郎和窦二娘一人被夹了三块肉,窦小郎三兄妹一人一块肉。 窦传家看的忍不住羞愧,也忙给他夹了一块。 “娘你多吃点。”窦清幽说一句,低头吃自己的饭。 梁氏又给她夹了一块肉,让她多吃点。 饭桌上的气氛阴霾,也少有人说话了。 难得一顿丰盛,很快几样菜就被吃完了。 窦小郎吃的意犹未尽,“四姐!野菜煎饺好吃!” “野菜还有多的,明天凉拌上,烙饼卷菜吃!”窦清幽笑道。 “好……”窦小郎是想吃,可烙饼又是白面吧!爷奶这会还气着,等会还不知道咋说的。 窦大郎吃完饭,就跟窦占奎和刁氏,窦传家,窦三郎讲起念书不念书的大道理。 说了一堆,就是集中资金供应他念书,让窦三郎退了束脩回家来种地干活儿。他比窦三郎有出息,以后能光耀门楣,让一家人都富贵祥福。要是俩人都念书,窦三郎念不出啥来,还耽误他赶考。 窦清幽没去帮忙,以后面对窦大郎的时候更多,她已经表明态度也出了银子,该窦三郎自己战斗了。 窦三郎看着刁氏和窦大郎都劝他,讲道理,窦占奎也帮腔骂他,窦二娘也时不时应和一句,都是为了不让他念书,看向窦传家,“爹也说不让我念书,家里的银子都供大哥吗?”只要他说一句不让…… 窦传家张不开嘴,尤其看他暗沉无底的双眼,发红的眼眶,他说不出不让他念书的话,“爹没本事挣钱供你念书,你娘和四妹供你,你,你就好好念!” 窦三郎眼眶酸涩,弯腰给他作一揖,再抬头,目光凌傲的看着窦大郎,“我妹妹既要供我,我就不会听你只言片语,放弃念书!你虽不是爹娘亲生,但你我兄弟平等,我不会强硬要求你辍学,为家里节省开支。” 真正是外人的,该辍学的是他窦大郎!他没权利也没资格拿着四娘赚的钱念书,还逼迫他辍学!集中银子供他一个念书,窦大郎说的道义道理,却完全是自私自利的表现! 窦大郎看他这样,气的喘气。 窦三郎转身离开,不过走到屋门口又回头,“大哥!你是到了年纪,但还望你以学业为重,明年赶考之后,再说婚姻大事!” 窦大郎刷的一下,脸色白了又青。他们都知道了? 窦三郎不再多理会,过来帮着喂了猪,招呼窦清幽和窦小郎,“我买了本《论语》,过来我教你们认字。” 之前他学了背了东西,经常拉着窦四娘和窦小郎要教他们。不过俩人都贪玩儿,没一个认真学的。 这提议正中窦清幽下怀,和窦小郎过来,围在他屋里,听他教《论语》。 梁氏坐在一边,喝着药看着仨人,心里幻想着,挣了大钱,还了债,一身轻松,儿子考了功名,到时候……到时候她就彻底扬眉吐气! 堂屋里,刁氏又哭起来,又怨窦大郎不争气,跟人私相授受,不好好念书,还骗家里被窦清幽逮到。 “婆婆尽管哭!尽管骂!明儿个我就在村里说道说道!让人都知道!知道!”梁氏才不怕她,她现在占着理,要闹看谁能闹!? 屋里果然就没了声。 梁氏要是在村里啥话都说,就坏事了。 看终于消停下来,梁氏哼了一声,扭头跟窦三郎道,“三郎你好好念书!考个功名回来!让他们瞧瞧!” 窦清幽正要说别有压力。窦三郎就点了头,“娘!我一定会努力考中功名!” 他如此上进,窦清幽也乐见。 次一天早早起来,煮了南瓜糊糊,凉拌野菜,烙了饼。 窦三郎帮着烧锅。 做好饭,窦大郎才起来,黑眼圈显示他一夜没睡好。 急匆匆吃了饭,两人一块出门去学堂。窦传家和了面,醒好抻了龙须面,窦清幽也做了豌豆黄,赶着牛车下乡卖面条。 少了窦三郎,就少了个人手,窦清幽跟车叫卖,窦小郎留家里看顾梁氏。 如果刁氏或者窦占奎跟车,窦清幽也能腾出手来干别的。只是现在正稀罕龙须面的时候,她也想到处看看有没有其他机遇。 爷俩刚到了镇上,还没卖几份,就被人拦住了牛车。 “窦四娘……” 第三十三章:无视 窦清幽听到有人叫,抬头就见杜启轩领着两个小厮堵在牛车前头。 “这么快就开始做生意了,咋样?进账多少了?”杜启轩笑着走上前来,一边打量窦清幽。 因为要出来卖面条,窦清幽穿了件八成新的粉红色对襟小褂,下面是葱绿色撒花裙子,更映衬的娇俏标致。尤其杜启轩发现,这些天不见,之前只是脸蛋标致的窦四娘,更多了份内发的气质。 窦传家看到他顿时有些害怕,“杜少爷!我们只是做个小本生意。要是不干,欠那么多银子,我们一家就没法过了。杜少爷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要是再找地痞来找他们的事,就没人敢买他们的龙须面。 “小人行径!”窦清幽直接吐给他四个字。 杜启轩知道是因为驱赶他们摆摊的事,看她鄙视的眼神,有些恼怒,怒哼一声,“你们以为就指望卖点龙须面,就能还那几十两银子的债了?” “还不还得上,是我们的本事。”窦清幽冷冷看着他。 之前就体会过她的绝不屈服,杜启轩看着她突然勾起嘴角,“那本少爷就等着你们,看看三年你能强到哪去!” 他眼中的轻视,窦清幽直接无视,冷眼看着他带人离开。 窦传家很是有些担心,怕他再找人来捣乱。 “先卖,卖不完再去别的村里。”窦清幽道。 窦传家担忧的点点头,继续串巷叫卖。 杜启轩站在巷子角看着父女俩离开,斜了眼身后的小厮,“叫人去卖些回来。” 小厮咧着嘴,“少爷就是心好!还给她们捧场!” 杜启轩瞪他。 那小厮笑着赶紧找了个婆子去买龙须面和豌豆黄。 窦传家看那婆子要的多,微微放下心来,看来晌午前能卖完了。 杜启轩看了下买回来的龙须面和豌豆黄,笑了下,“能把面条做成这么细,看来还真有两分能耐!” 又尝过豌豆黄,豌豆特有的醇香甜糯,入口即化,“去把龙须面给做上!” 等面条按窦清幽说的做好,杜启轩先吃了一碗,“让她们摆摊。窦孝直和窦孝征还去了学堂念书,就凭这个面摊,他们也还不上欠的银子!” “少爷!这家里欠了那么多债,他们不让那窦孝直辍学回家,咋还让窦孝征也去了学堂?一年可要花掉十几两银子呢!”小厮不解。 杜启轩猜测,“估计是卖了几个散钱,亲生和不亲生的闹起来了!” “少爷真英明!这都想得到!她们家看来是还不上银子,到时候只能乖乖把那窦四娘给少爷送来当丫鬟了!”小厮立马笑着恭维。 杜启轩笑哼一声。 另一边窦传家和窦清幽也把面条都卖完了。 正打算回去,一个俏丽的妇人叫住他们,“买两斤龙须面来!” “这位婶子!龙须面卖完了!还有豌豆黄你要吗?”窦清幽笑着招呼。 那妇人一听龙须面卖完,不悦的撇了撇嘴,“刚才不是还多呢!”说着走上来,“我看看那豌豆黄!” 窦清幽忙打开篮子给她看。 见那几块豌豆黄倒也整齐干净,妇人就买了下来,“明儿个再来,给我留点龙须面!”说着朝窦传家一笑。 妇人长的很俏丽,那么朝窦传家一笑更是脸上生花了一样。 窦传家愣了下,“哦,好!” 窦清幽看了看她,没多说啥,直接回了家。 梁氏当着刁氏和窦占奎的面数了钱,记上账,直接把钱收了起来。 刁氏心里气恨的咬牙,可是她自己说的让梁氏管家,现在也只能眼看着。 碰到杜启轩的事,窦传家倒是没说,只说卖完了,还有没买到,让明天留一份。 梁氏听了很高兴,晚上见窦三郎回来又教闺女和小儿子念书,仨人都念的好,更是心情舒畅,“你们学一遍,就先自己背。让你哥也好好学!” 窦清幽和窦小郎都应声,自己沾了水在桌子上写。 次一天窦传家和窦清幽父女俩又拉着龙须面和豌豆黄去镇上,路过那妇人家,窦清幽上前叫门。 家里门半掩着,却没有人应。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卖龙须面的!你们昨儿个说了要给你留面条,有人吗?”窦清幽提高声音问。 这家她之前打听过,是陈天宝家,这陈天宝是个货郎,不过病了很久,也很久没出去卖货了,应该在家里才对。 “有人。”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窦清幽警惕的拿了鸡圈旁的烂菜刀,“是天宝叔吗?” 陈天宝哎的应了一声,“想尝尝你家的龙须面,昨儿个没买到。” 窦清幽进了屋,见家里就他自己,面色病白蜡黄的挣扎着起来,“昨儿个婶子说了,要两斤。两斤十文钱。” 陈天宝摸了十文钱给她,“女娃娃!麻烦你给我送屋里来了!” 窦清幽上来接钱,看他伸出的手,指甲颜色,顿时抬眼仔细打量他,“天宝叔!你这啥病啊?好像病了有些日子了!”不像病,却像是中毒。 “你别怕!不会传染的!”陈天宝虚弱的笑着解释。 窦清幽点点头,出去称了二斤面条给他送回来。 陈天宝道了谢,让碰见他媳妇儿再买面条,跟她说一声买过了。 窦清幽又看了眼他的指甲和脸色,见他咳嗽起来,应声离开。 出去时正碰见昨儿个那俏丽妇人,领着一个郎中模样的男子进来。 得知龙须面已经送家来了,那俏丽妇人又叫住窦清幽买了几块豌豆黄,跟男子笑着道,“昨儿个没吃上,今儿个让你也尝尝这龙须面!这些日子天天给我家那口子治病,可辛苦陈郎中了!” 陈郎中笑着道多谢。 窦清幽左右看看两人之间的互动和气氛,点点头离开。 她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别人的生死,她从不在意。 走出去很远,窦清幽眼神还看着陈天宝家。 “四娘!四娘!有人买面条了!”窦传家唤她。 窦清幽回神,给来人撑了两斤半面条,收了钱。 窦传家继续往前走,“龙须面!卖龙须面的来了!” 在镇上转了两圈没卖完,窦传家又到二里外的唐家村转了一圈,才把龙须面都卖完。 天已经晌午过了。 路过陈天宝家时,窦清幽出了口气,“爹!停一停!” ------题外话------ 好像要首推了~求收藏啊求收藏啊~/(tot)/~ 第三十四章:中毒 见她叫停车,窦传家疑惑的停下牛车,“咋了?四娘!” “先等会。”窦清幽说着跳下牛车,到陈天宝家来。 推了推门,门被闩着,想了下,大力的拍了门,“天宝叔!天宝叔在家吗?” 里面响起陈天宝媳妇儿怒烦不耐的喝声,“谁啊?” 窦清幽继续拍门。 “到底谁啊!?”陈天宝媳妇儿更加怒烦。 窦清幽不说话,坚持不懈的拍门。 窦传家过来喊她,“四娘!你拍他们家门干啥啊?等会人出来了不好!” 窦清幽让他别说话,继续拍门。 她的坚持让里面的人终于来开门了。 陈天宝媳妇儿钱氏扣着扣子,出来开门。 窦清幽在门缝里看见她扣扣子,眼神闪了下。 见是她叫门,钱氏眼里闪过恼怒,“你叫门干啥?” 窦清幽后退了一步,“我想问问天宝叔和婶子,明儿个还要不要送龙须面来?”目光飞快的扫视屋门里面。这个女人没和陈天宝睡在一个屋? 钱氏很不耐烦,“不要不要!卖东西卖到门里来,烦不烦人!” “天宝叔说想吃,明儿个还要。”窦清幽直接道。 钱氏皱着眉道,“明儿个我们要了再说!”摆手驱赶她。 窦清幽又朝屋门里看了眼,道了麻烦离开。 窦传家有些心酸,“咱龙须面好吃,不愁卖!卖不完爹多转两个村子!”以为她是看今儿个没卖完,还跑去别的村上,她就想多找一家买面条的。 “嗯。”窦清幽随口应着,看那钱氏闩上门,周围扫视一圈,“先等等!”抓了最后两块豌豆黄到街口找了两个乞丐。 俩乞丐一看豌豆黄,抓着就狼吞虎咽塞嘴里。 “你们俩帮我看着那家人,我明天还给你们带吃的,这钱也给你们。”又从私房钱中拿出几个铜板。 俩乞丐连忙应声,接了钱。一个蹲到陈天宝家附近的巷子口,一个拿着钱去买馍馍。 窦清幽跟窦传家解释,突然暴富要行善积德。 就两块豌豆黄,窦传家刚才让她吃了垫垫饥,没想到她心善给了乞丐。也没多说啥,赶着牛车赶紧的回家。 第二天再来,两个乞丐果然还在陈天宝家附近,看到她就过来,“你走后半个时辰,陈郎中从他们家出来。” 那钱氏分明是在家睡午觉……窦清幽眼中闪过一抹阴光,拿了两块豌豆黄给他们,又悄悄塞了几文钱。 两个乞丐道了谢,就离开。 窦传家看着皱眉,“咱还没开始卖呢!这些乞丐要习惯了,以后天天来要!” 窦清幽随口应着。 等卖到晌午过,面条还有几斤没卖完。 窦清幽在镇上买了四个包子,给窦传家一块吃着,又在陈天宝家门外叫停。 “都晌午过了,他们该不要了!”窦传家忙拦着她,不让她再去卖面条卖到人家里。 窦清幽刚从俩乞丐那得知钱氏没在家,让窦传家等着。 “四娘!他们家也没人!锁着门呢!”窦传家喊她。 窦清幽回头看看,“端门。” 那俩乞丐上来就把门给端开了。 窦传家吓了一大跳,“四娘!你这是……这是干啥啊!?”赶紧来拉她。 窦清幽直接进了门,“天宝叔!” 屋里传来虚弱的答应声。 见来的人是窦清幽,陈天宝有些诧异,“这都晌午过了,我家吃过晌午饭了!龙须面明儿个再买吧!” 窦清幽看他的指甲颜色又深了一分,冷声道,“你中毒了!” 陈天宝一惊,“中毒?咋可能!?” “这种程度,要不了几天你就死了。我姥爷是郎中,你跟我去看看?”窦清幽挑眉。 陈天宝脸色发白,手也哆嗦起来,“不……不可能的!咋可能啊!” “命是你的,信不信由你。我来拉你,也不过是想用你家外面的摊位。”窦清幽淡凉道。 陈天宝脸色变了几变,想到他病了几个月都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娶娇丽之前走街串巷卖货,身体还很好。 犹豫了半天,陈天宝终于耐不过心里的慌怕,“我现在,有些起不来。” 窦清幽点头,麻烦那俩乞丐进来,把陈天宝架出去。 看她是端掉门板进来的,陈天宝脸色又是一变。 “爹!去梁家沟!找郎中!”窦清幽跟窦传家道。 俩乞丐把门板都端上去,原样不动。 窦传家搞不懂,看陈天宝一脸病白,虚弱的样子,“四娘!这是……” “先别问!走吧!”窦清幽催促。 陈天宝看看,“麻烦你们了!” 窦传家猜陈天宝托了四娘,这才满腹疑惑的赶着去梁家沟。 到了村里,正赶上梁郎中在家。 陈天宝扶着窦传家下了牛车,看着梁郎中,“大夫!你看看我……” 梁郎中打量他面色,皱了皱眉,把了脉,眉头皱的更紧,“误食了砒霜?” 陈天宝猛地一震,浑身刺啦一下一道寒流,全身冰寒,脸色煞白,“……砒霜!?” “现在治还不晚,再过几天你这命就没了!”梁郎中说着准备银针和药材。 陈天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窦清幽。 “先治病吧!”窦清幽说着,回身把车上剩的龙须面拿下来一半送给梁郎中,“这是我家新做的龙须面,给三姥爷尝尝!” 梁郎中和梁贵是同宗,之前樊氏教给她,也能叫一声三姥爷。 看那龙须面细如发丝,梁郎中纳罕,“还真是穷途有急智,竟然让你们做出这样的龙须面来了。”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窦清幽接上一句。 梁郎中哈哈笑着收了下来。 窦清幽留陈天宝下来针灸,和窦传家拿着龙须面和豌豆黄去了梁贵家。 “早听你们开始摆摊了,去了两次镇上都没见到人,咋样了?”樊氏看着就拉了窦清幽问。 窦清幽把这几天的情况说了,“等逢集了再摆摊!” 马氏和黄氏,赵氏妯娌都看着龙须面稀罕,“竟然还真这么细!?好不好卖啊?” “现在我们下乡卖,一天也能卖几十斤面条。”窦传家回着话。 樊氏笑着点头,招呼梁五郎和梁六郎,梁凤娘和梁玉娘几个吃豌豆黄。又问窦传家和窦清幽没吃饭,拿了鸡蛋去给爷俩做饭。 “没想到,倒是一下子做两三样卖,摆摊都摆不过来呢!”马氏说着看了眼黄氏,起身去了厨屋帮忙,“我来做吧!娘!” 黄氏一听,就心里愤恼起来。把家里的银子全借光,大闺女陪嫁都置办不了。这龙须面独一家,咋着都卖不过来,也该给他们家也占一份吧!? 第三十五章:目的 “我说妹夫!这龙须面这么好卖,不说龙溪镇多少个村子多少户人家,整个正阳县那么大,你们一家可卖不完吧?”黄氏脑子快嘴快,当即见樊氏不在,就问窦传家。 窦传家愣了下,“是……卖不过来。” 黄氏抿了嘴,“我们家老底给借给你们还债了!我们凤娘的嫁妆都还没钱置办呢!爹都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当家的他们一块出去干苦力去了!就为了扒那俩铜板!为了你们家,连棉花都多种了两亩,妹夫看着也忍心?” 窦传家面上就带了愧疚和难色。之前爹娘说让翠玲家摆摊,家里就闹了一场。要是教给岳父家也卖,回到家不好说,也得教给翠玲家,之前话都说了自己摆摊卖。爹娘那也…… “这么多亲戚,可就我们家,秀芬一来说借银子,爹娘二话不说就把家底掏给你们了!我们三房都往后排,你们有难就全紧着你们。儿女婚姻大事都靠后了!你们家现在占着那么大生意,也都不想想爹娘!是秀芬撇了我们,还妹夫你说的啥?”黄氏问他。 梁氏没说啥,窦传家也没说啥。可这个问题却咋回都不对。他们都没说啥,难道是他爹娘说啥了才不教给他们!?更不行了!也不能说没想着他们,不然黄氏下一句就能怼上来一句借钱的时候为啥想着他们了。 窦传家脸色涨的黑红。 窦清幽回过身,“二妗子!龙须面的事正要说呢!我们先试一下好不好卖,然后带着亲戚们一块干!都挣个零花钱,也能把龙须面发扬光大!” 这话才像话!黄氏有些不堪满意窦传家的反应,捏捏窦清幽的小脸笑道,“你姥爷姥姥没白疼你!” 窦清幽笑了笑,看了眼窦传家。 窦传家暗叹口气,没有再说啥。 黄氏那边已经到厨房跟樊氏和马氏说窦清幽的话,“四娘这丫头就是孝顺!非要让我们也一块做那龙须面卖!说让姥爷别出去干苦力了呢!娘真是没白疼这丫头!” 樊氏哪还不知道她,忙看向窦清幽,“四娘说的?” 窦清幽笑着点头应声,“这么多地方,我们也卖不完。而且我们接了县城的订货,以后我也要跟姥爷学酿酒,三哥去了学堂,对了!我娘有孕了!以后就也要好好养着,不干重话了!” 一听梁氏有孕,马氏妯娌几个都笑着道贺,说是喜事。 樊氏并没那么高兴,这个节骨眼上又有身孕,老窦家会更难一分。这些也都压给窦传家和几个娃儿了。生个闺女还就罢了,再生个儿子,窦大郎和老窦两口子还不知道咋能呢! 不过等她吃过龙须面,想法就渐渐变了,“这么细的面条,竟然吃着好劲道,这面条肯定好卖!” 马氏几个虽然都吃过饭了,不过也都尝了龙须面。看着细,吃过之后,都觉的这样的面条有噱头,还好吃,要卖肯定好卖。关键细面条不用太多面,就能出很多面条,有得赚。 黄氏当即就说要学。 窦清幽拿出一管竹筒,“龙须面和面的水,要用这个。才能拉长了不断。” “原来是有秘诀啊!四娘你这是跟谁学的啊!”马氏笑吟吟的打听。 “我娘说是秘方,不能说出去!大妗子以后要做龙须面,我就给你们提供和面的水!”窦清幽笑笑,不说。 “哎呀!天天和面,这和面的水还得去你家弄,这也太麻烦了!四娘你就一块告诉我们吧!咱们两家亲戚,还分谁跟谁!”黄氏笑着哄她。 窦清幽看向樊氏。 樊氏皱眉,“就是拿点水麻烦个啥!拿一次用几天,也不是天天都拿水!” 马氏见再说,就说不好了,忙笑着应和她,当即就要学咋做的。别等窦传家回去后,两个老东西闹骂,弄不成事儿。 窦清幽也就直接教给她们了,她还要等陈天宝,还要送他回镇上,时间宽裕。 这边教到半路,那边陈天宝就扶着梁郎中徒弟过来。看到窦清幽,陈天宝激动的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小姑娘!你……你救了我的命啊!” 窦清幽忙伸手,让窦传家搀他起来。 陈天宝却不让搀,非要给窦清幽磕头,“要不是你,我这条命就没了!你就是我的恩人!一定要受我一拜!” 窦清幽错开身,“我也不是好心救你,是看上你家外面的摊位了。” “你看上了啥尽管拿!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陈天宝却认定,窦清幽救了他的命。 樊氏几个都问咋回事儿,这男子咋给窦清幽磕头。 陈天宝正要说,窦清幽制止了他,“等过两日,事情落定,就告诉姥姥和妗子们!” 几个人想问,也问不出了。猜着是不是陈天宝差点病死路边,被爷俩捡到了。 教完樊氏几个做龙须面,让他们商量一下咋卖,明儿个拿水,就送陈天宝回家。 一路上,陈天宝脸色都难看的不行,时不时咒骂,“那个毒妇!奸夫淫妇!她一个寡妇,我娶了她,待她不薄,她竟然要毒死我!” 原来陈天宝因为家里穷,爹娘走的早,走街串巷卖货维持温饱,二十几上还没娶媳妇儿。给没有儿女的大伯送终后,得了大伯留给他的宅子。又把积蓄都拿出来,找媒人说了钱氏。 钱氏名字叫娇丽,人长的更是娇媚俏丽,已经嫁了两次,不过男人都死了。都传钱氏克夫,陈天宝不怕,他就喜欢上这钱氏,而且他二十几没娶上媳妇儿,也娶不上年轻的闺女家,还不如就娶这钱氏。 只没想到刚成亲半年他就病了,一直拖到现在。他还愧疚没有让媳妇儿过上好日子。 却原来,他只是伤风的小病,却被她跟陈郎中治成了大病,竟然还给他下砒霜,要毒死他! 陈天宝恨的,要回家就找钱氏和陈郎中算账。 “你想活命就别冲动。”窦清幽提醒他。 陈天宝看她稚嫩的小脸,目光却清冽沉稳,带了哭腔,“要不是你救我,我就被他们毒死了!” 窦清幽安排他几句,又刺激了几句。 陈天宝咬着牙握着拳,“四娘!我听你的!” 第三十六章:挨打 窦传家和窦清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先前让人捎了信儿回来,说是谈摊位去了。但回来这么晚,梁氏还是嘟囔了一顿,“谈个摊位能谈一下午,还没谈下来!” 刁氏看着俩人,“你们晌午在哪吃的饭?” “一人买了俩包子,剩下的面条拿去岳父家吃的面条。”窦传家回她。 “你们还去了梁家沟?去那干啥去了?”刁氏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窦清幽把钱跟梁氏数了入账,一边说,“明儿个去镇上摆摊,摊位已经搞定了。后天去县城送龙须面,我们多做些,也在县城卖一圈。不过镇上,还有隔壁镇这些村子里,就没法去卖了,要不让姥姥她们也做一些下乡去卖吧!” 梁氏是真没想这个,看她提出来,觉的真要是他们卖不完,让娘家也卖些,挣个零花钱也行。借的二十两银子,也省的嫂子弟妹她们心里难受。 刁氏一听瞬间火就上来了,“你是不是已经教给她们了?直接就教给她们了,你眼里还有我吗!?还有家里的长辈吗?” 窦占奎更直接,“日你狗娘养的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狠狠一巴掌照着窦清幽脸上打过去。 窦清幽稍稍闪躲,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身形站不稳,狠狠摔在地上。 “四娘……我闺女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这是要把她打死啊!?”梁氏噌的一下跳起来。 “我今儿个就打死她个该死的丧门星了!”窦占奎咬牙切齿,见窦清幽摔在地上,却仇恨暴怒的不肯放过。 窦清幽吓的爬起来,把腿就往外跑,夺门而出,踉跄的跑进村里,哇的哭出来,满嘴的血也顺着淌下来。 她一跑,窦占奎更加恼恨,在后面撵着追。 这会村人都刚从地里回来,杨里正牵着牛,正哼着小曲也回村里。见窦清幽哭着跑出来,满嘴淌血,顿时吓了一跳。 “里正大人!救救我!我奶奶,和我爷爷要打死我!”窦清幽哭着就朝他扑过来。 那边窦占奎已经追出来。 后面跟着刁氏,梁氏和窦传家要跑出来拦着。 窦二娘跟在最后面,看梁氏不敢跑快,想到她肚子里怀的胎,眼神闪过阴光。 “娘你跑慢点!”窦小郎急忙护在梁氏身边。 窦二娘看着恨恨的收回眼神,看向村里,见一堆的村人聚过来,心骂又坏事。 杨里正本不想多管老窦家的事儿,但一想杜启轩不可能打消买窦四娘的打算,就把窦四娘护在了身后,“你们这是想干啥?谁家打娃儿把娃儿打半死的!?” 窦清幽躲在他后面,痛苦的捂着胸口咳嗽,又咳出一大口血水吐在地上。 村人看的倒吸气,纷纷责问的看着刁氏和窦占奎,“这真要把娃儿打死了啊!” “这几天就看四娘天天跟着出去卖面条,跟个小大人一样干活儿,这是咋了?把娃儿打成这样?” “小娃儿本就不经那么重的手,更何况还是女娃儿!看四娘这脸色,好吓人啊!” “吐了这么多血,不会有啥吧?还是赶紧叫郎中来看看!” 杨里正立马招了个半大小子到隔壁村去请郎中,转头呵斥刁氏和窦占奎,“你们到底为啥把好好地娃儿打死!?四娘这犯了啥错,要往死里打!?” 窦小郎哭着道,“我们跟姥爷家借了二十两银子还债,我四姐就问能不能也教姥爷家做龙须面,让他们在那边和隔壁镇卖!奶奶和爷爷骂了几句就要打死我四姐!”看窦清幽吐血,他是真的吓坏了,小脸白着。 梁氏也哭着扑上来,“四娘!我的儿!你可别吓娘啊!” 刁氏看着窦清幽下巴和胸前的血迹,地上吐的,是百口莫辩,“不是……我这没打她…” “都把娃儿打吐血了,还说没打!要是打,怕是把娃儿打死了吧!?”窦老鳖媳妇儿窦婶儿沉着脸呛话。 那边杨柱子媳妇儿连氏过来扶着窦清幽,拿汗巾给她擦擦下巴的血,“这小脸青紫的吓人!全都肿起来了!” 窦占奎也是要脸面的,阴沉着脸,“谁家娃儿犯了罪不教训的!这贱丫头是欠打!” 梁氏怒伸着脖子,猩红着眼,“问一句教给我娘家也做龙须面就是犯罪了!?就要把我闺女打死了!?窦二娘打坏玉佩欠的巨债,是我娘家拿了家底帮着还的债!当初摆摊老不要脸的就出一吊钱,是我卖了陪嫁最后两支簪子才置办的家伙什!连碗都是在村里借的!教给我娘家咋了!?就是犯罪了?” “你们老不要脸的,我们急的想出龙须面摆摊,张嘴就要给你闺女!问问教给我娘家,就把我四娘打死!这日子没法活了!把我们都打死算了!打死我们娘几个!啥都给你们闺女!你们自己造的孽,闯的祸,欠的债自己还去吧!” 村人再看窦占奎和刁氏,眼神就带了谴责。就算梁氏再不好,养娘当的让人诟病,但两老的也不能不端正。 窦二娘看这情况,阴着脸转身跑回了家。怕梁氏怒恨之下,当众揭露她敲窦四娘下水的事。 窦占奎这边也张嘴就要骂窦四娘自己勾引杜启轩。 刁氏赶紧拉住了他,不让他说。梁氏这个贱人可是多腌臜的话都能骂出来,到时候不管不顾啥都骂,大郎和二娘可都大了,玉佩的事儿都才刚刚过去,再不能出啥事儿! 窦传家张了张嘴,看村人都谴责窦占奎,就道,“是……是我……是我打的!四娘这丫头非要零花钱,跟长辈呛声,是我打了她!”爹毕竟是长辈,当着村人这么多人的面,现在眼前都被说骂,要是私底下怕说的更不好。 窦占奎看他自动站出来说是他打的,不堪满意的瞥了他一眼,不过却觉的应该。 看他竟然给窦占奎顶了事儿,梁氏恨恼不已,“窦传家……” “秀芬!”窦传家打断她的话,看她的眼神带着乞求。 窦清幽冷冷看着,扯了下嘴角。窦传家以为他说是他打的,别人就信了? 村人也有不傻的,看他那样子,再看窦清幽,看看窦占奎和刁氏。有人忍不住鄙夷起来。 ------题外话------ 刁氏老太婆在村里建立的好名声,开始崩塌啦~啦啦啦~?(^?^*)~ 第三十六章:保证 刁氏一看村人的眼神也反应过来,忙解释,“小娃家家的,顶了句嘴,大人打了一下,不是啥事儿!不是啥事儿!” 窦占奎是真的就打了一下,但村人看窦清幽的情况,竟然打出血来,还一直捂胸口,没人相信她就挨了一下。 梁氏被窦清幽悄悄握了下手,就开始哭,“我苦命的儿!我可怜的四娘啊!早知道你死里逃生,没得个好儿,娘当初就不撕那卖身契,让他们把你卖了算了!也好过小小一点天天干活儿,还要被打死啊!” 刁氏看她越哭越说越坏事,赶紧就让窦传家拉她回去,“四娘这兴趣换牙呢!不是还有一颗大牙没换!?待会儿郎中就要来了,还是赶紧回家等着吧!秀芬你还怀着身孕,吃了多少安胎药了,还是快起来回家去!” 梁氏搂着窦清幽,被搀起来。 杨里正看他们不想让村人看笑话,让他们回了家,他把牛牵回家,又过来,准备说教说教窦占奎和刁氏。就算窦传家不是亲生的,他们对这不亲的孙子孙女不疼爱,也不该做的太过了。窦四娘以后要是嫁给了杜家少爷做了姨太太,少不了好儿呢! 窦清幽被打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被她强行咬破的嘴里也疼的很,小脸白着躺在床上。 窦婶儿和连氏都屋里全梁氏。 不时郎中就过来了,把了脉说窦清幽身子虚,听流了不少血,怀疑有轻微的内伤,但因窦清幽好歹九岁了,不好解衣裳检查,就开了活血化瘀的药给她摸脸,另开了方子调养的药给窦清幽吃。 窦传家拿着方子赶了牛车就去镇上抓药。 那边杨里正也明示暗示的说教了窦占奎和刁氏一番,离开。 晚上时,窦传家拿着药和窦三郎一块回来。 窦清幽的小脸已经肿高了,她本就生的白,皮儿又娇嫩容易留印子,青紫一片,看着很是瘆人。 窦三郎心疼的不行,“疼不疼?” “疼!”窦清幽皱着小眉头道。 窦三郎轻抚了抚她的额头,拿出两块桂花糕,“明儿个去摆摊我看着,你就在家里歇着!” 窦四娘喜欢吃桂花糕。 窦清幽笑着接过来,“我吃了桂花糕就不疼了!明儿个我要去收钱呢!” “明儿个不许去!”窦三郎皱眉,也以为她吐了血,是伤着腑脏了。 窦清幽悄悄跟他说是她自己咬破的,“以后家里再出啥事儿,村人就不会单指着娘骂了。” 窦三郎愣了愣,眉头皱的更紧,看她青紫肿着的小脸,终究叹了口气,“以后不许了!不嫌疼!?” 窦清幽笑笑。 不过也疼的她晚饭没吃硬的,梁氏一口气抓了四个鸡蛋,给她炖的鸡蛋羹,又喝了半碗玉米糊糊。 她这一不舒服就吃好的补养,说来吃的也不算太差。窦清幽自娱道。 堂屋里,窦传家劝刁氏和窦占奎答应教给梁家也做龙须面,“……一下拿了二十两银子,岳父家的家底都掏了,这龙须面就看和面的水,那个不教给他们,水从咱家里拿。让他们卖个面条,也挣个零花的。他们不到镇上卖,也不会跟咱家抢生意。” 窦占奎还是不同意,“教给翠玲那个贱人就哭死哭活的闹!凭啥教给她娘家!?” 刁氏也抹眼泪,“我知道你们跟翠玲不亲!翠玲就是再讨好,把心掏出来,也亲不了!你们要是想给,就去给吧!谁叫翠玲嫁了个穷人家,自己又没本事,过的潦倒,没钱帮衬娘家啊!” 窦二娘也小声低泣。 窦传家暗叹口气,“爹!娘!今儿个你们也看到了,要是不教,会有人戳咱脊梁骨的!大郎还要说亲赶考呢!” 说到窦大郎说亲赶考,刁氏停了下,哭的更厉害,“家里哪还有钱给大郎赶考啊!大郎学业那么多年,就要毁了!” 窦传家就保证,肯定让窦大郎去赶考,先紧着他赶考。 刁氏又哭这事儿他当不了家,现在她都不当家,家里的钱都在梁氏那里。 窦传家又保证了一遍,过来跟梁氏说,还把钱交给刁氏去管,“毕竟,娘是个长辈的!” “家里没钱了,让我管家了!一家老小吃穿花用欠债赔偿的都找我拿银子!眼看赚钱了又不让我管了!?再说,婆婆最近有点不舒坦,我还怕让婆婆管家,累着婆婆了呢!我事儿我既然担着了,那就担到底吧!”梁氏才不愿意放权,说是让她当家,却不进还拿。现在挣钱了,眼看着以后能挣多了,想要走?没门! 窦传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想了想,又劝刁氏,等回头梁氏气消了,窦清幽伤好了,也说说教给窦翠玲家也做龙须面。 得了他几番保证,刁氏这才作罢。 梁氏气的在屋里咒骂了半天,才看着窦清幽喝了药,早早睡下。 半夜里窦传家起来和面,回屋看看睡着的窦清幽,小脸肿的不成样子,叹了口气。 等天明起来,就让她留在家里看家。 “擦了药已经慢慢消肿了。”窦清幽今儿个必须去,不单要摆摊,还有陈天宝的事。 窦传家也想起来,皱着眉。 “还有啥见不得人的不成!?”梁氏已经听她说了,冲着窦传家怒哼一声。 窦三郎摸摸窦清幽的小脑袋,“真要去?” “嗯!”窦清幽点头。 窦三郎也无奈,收拾了牛车,连梁氏一块,一家人赶到镇上。 时间还早,窦三郎就帮着支起摊子。 来赶集的人见他们摆摊,就过来吃面。 窦三郎看情况正常,学堂也要开讲了,啃着咸饼子就去了学堂。 陈天宝今儿个精神不错,一股气撑着,到外面来看窦清幽一家摆摊。 窦清幽招呼了他一声,让他来吃面。 “四娘!你的脸咋了?”陈天宝一看她的脸,惊了。 窦清幽摇摇头,没有解释,“爹!给天宝叔做碗面!” “好嘞!”窦传家应着声,拉了一碗面下锅里。 这边龙须面刚出锅,那边就来了两个气势汹汹的男子。 窦传家和梁氏一看,都着急起来。是上次赶集来撵他们不让摆摊的俩地痞恶霸。 “谁让你们在这摆摊了?”两人怒喝喊着过来,一脚踢了凳子。 陈天宝站起来。 两人看看陈天宝,那眼神不屑睥睨,根本毫不在意,看窦传家一家带着讥讽,走上前来。 第三十七章:砸了 陈天宝让窦传家稍安勿躁,站起来道,“这块地是我家的,是我让他们在这摆摊了!” 之前他们也在这摆摊,可被两人找茬,撵走,说这一条街都是他们管的。 “哼!陈天宝!你睁大狗眼看清楚,你在帮衬谁!”两人威胁陈天宝。 若是平常,或者陈天宝是收了钱,可能会惧怕。可他们不知道,陈天宝对窦清幽救自己的感恩。救命之恩,他家门前的地,别说只是摆摊,把这院子给窦清幽他都愿意! “我家门前的摊位,自然是我当家!我就让他们摆摊了!”陈天宝态度强硬道。 两的来找茬的地痞恶霸看着他这么强硬,丝毫不顾背后的杜家和雷家,又是诧异又是恼怒。 “别家的领地也归你们管吗?”窦清幽冷声问。 两人看看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指点他们,对视一眼,怒哼,“那你们就摆吧!也让老子尝尝你们的龙须面,有啥奇特的!要是吃的好,就放过你们!” 这么明显的不善,让众人都同情起窦清幽一家。 “做给他们吃!就不信咱家龙须面会不好!”梁氏对龙须面很自信。 陈天宝还要说话,两人拍到桌上一串钱,“我们是来吃面的客人,咋着?你们要把客人赶走!?你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好!”窦清幽应下声,给两人煮面条。 两碗肉片酸辣龙须面出锅,端到桌上。 两人对视一眼,拿起筷子吹着气吃起来。 本来是找事,可龙须面吃到嘴里,两人眼神都变了变,这龙须面不愧是细如龙须的线面,吃着滋味儿就是好。 不过他们也是替人办事,谁叫他们得罪了这镇上最不该得罪的人! 窦清幽一直盯着两人,窦小郎也不错眼,防止他们捣坏。 “呕!” 两人突然把吃进去的面条和肉吐了出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妈的!你们这些奸商,竟然给我们面条里下了臭虫!简直岂有此理!” “你们胡说!面条刚抻出来的,水也是干净的。肉和菜都是刚切的!不可能有臭虫!”梁氏怒道。还是要找茬! “不可能有,这个是啥!?因为我们上次不让你们摆摊,就放臭虫报复!” 两人都从碗里挑出死了的臭大姐虫,这种臭虫活着的时候没味儿,但死的时候却是奇臭无比。 “竟然敢给老子吃臭虫!今儿个别想让老子饶了你们!” “我们没有!那臭虫是你们放的!”梁氏怒叫。 窦传家又是凄苦又是激愤,“这摊位是天宝家的,他都已经同意我们摆摊了!你们还来找事,你们到底想要干啥!?” “我们想干啥?你们在面条里面放臭虫,老子还想问你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两人怒吼着,一把就掀翻了桌子。 碗筷砸在地上,顿时碎裂开。 围观的人惊呼一声,都往后退。还想吃面条的也赶紧退开了。 “你们住手!”窦传家怒喊。 “住手?胆敢给老子吃臭虫,想让我们住手,就一人赔我们十两银子来!”两人阴笑道。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梁氏气红了眼。 “王法?在这龙溪镇上,你们不知道谁是王法!?赶紧给老子拿银子来!”又踢翻一条板凳。 板凳砸到梁氏跟前,吓了窦传家一跳,忙乞求,“我们没有银子,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这些钱都给你们!”拿着刚赚的钱盒子给他们。 两人接过钱盒子,鄙夷怒愤,“就才这个几个铜板,是打发叫花子吗!?竟然敢侮辱大爷!今儿个就叫你们见识见识大爷的厉害!” “砸!” 话音落,两人掀翻所有桌子,拿着板凳就上来砸锅炉和案板面盆。 “啊!住手!快住手!” “不能砸!不能砸啊!” 窦小郎红着眼上来舀了一瓢热水就泼向两人。 “啊——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宰了你!”被泼到背上的两人,上来就揪窦小郎。 窦小郎赶紧又舀了一瓢热水。 杜启轩带着小厮跟班站在不远处看着。 两个闹事的男人被彻底激怒,一脚踢向窦小郎,另一个去砸翻热锅朝梁氏砸过来。 窦清幽一凛,“娘!”迅速过来抓住她,猛地大力把她拉开。 梁氏被她甩开,站不稳碰在墙上。再扭头,猛地睁大眼,“四娘——” 窦清幽已经闪躲不及,只能拿胳膊当武器,挥开砸来的热锅。 杜启轩看的两眼一缩,神情冷下来,急忙上前两步。 “啊……”钻心的烫疼,一下子让她眼泪激了出来。 “四娘!?”窦传家急忙扑过来。 “你们这些畜生!”梁氏哭着叫骂,又着急窦四娘。 两人一看砸出事,怒哼着停下来,“胆敢跟我们作对,还下臭虫给我们,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你咋样了?”杜启轩上前来急声问。 窦清幽抬眼,看看被全砸了的摊子,怒冷的瞪着他,“你满意了吗?” 杜启轩心中一震,看她怒恨的眼神,眼中盈着因烫疼而涌出的泪,倔强的不肯流下,想解释不是他让人来找茬的,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没有人指使,张强他们也不敢随便砸了她们的摊子。 梁氏看她被汤烫红的手,胳膊还不知道烫成啥样,眼泪直掉,恨恨的咬牙,“你们有钱就欺负人!把我们摊子砸了,让我们还不上债,好拿闺女去抵债是吧!?你们简直卑鄙无耻不要脸!” 杜启轩拧着眉,离的近了,才看见她半边脸肿着,被打的青紫,冷声吩咐,“快去叫郎大夫!” 跟班的小厮赶紧跑去叫了大夫。 陈天宝赶紧让先把窦清幽带他家里去。 等大夫来看过,杜启轩在外面听着伤势,听她昨儿个还挨打有内伤,脸色阴了阴。带着小厮就沉着脸离开。 窦清幽拿了方子,看向钱氏提议,“这个大夫看着很厉害,要不给天宝叔也瞧瞧吧!他病了那么久没好!” 钱氏立马拒绝,“吃着郎中的药呢!还让别的人瞧啥瞧!两家药吃串了,会吃出事儿的!” 看她急着拒绝,窦清幽和陈天宝对视一眼,不再多说。 碗筷都砸了,桌子也断裂撒了,今儿个是摆不成摊儿了。 看面还有大半,窦清幽就让窦传家拉成龙须面,卖面条,“好歹别费了今儿个的面。” 窦传家叹口气,赶紧忙活起来。 窦小郎跟车去卖面条,留了梁氏和窦清幽暂时在陈天宝家里。 不大会,那陈郎中又背着药箱过来。 第三十八章:休了 看窦清幽和梁氏在陈天宝家里,陈郎中眼神微闪,看向钱氏,“这是有客人?” 钱氏巴拉巴拉就解释了刚才的事,“看她们也可怜,一个怀孕的,一个小娃儿还烫伤了!就先留在这。” 陈郎中唏嘘的点头,说了两句没有王法,看梁氏的眼神上下打量。 窦清幽眸光清冽,“天宝叔要扎针治病了,我们就先到集上逛逛吧!也要再买些碗和调料啥的。” 梁氏眼神不善的看看陈郎中和钱氏,领着窦清幽出去。 陈天宝眼中闪过恨意,过了衣衫露出胸肺,让陈郎中给他扎针。 一套针扎完,陈天宝喝了些水,就躺在床上迷迷昏昏欲睡了。 另一边屋里,陈郎中问,“娇丽!那俩人会留下吃饭吧!那个药,今儿个先别用了。” “怕啥!反正在药理,天天都吃,又看不出来。”钱氏白了他一眼。 陈郎中皱眉。 看他担心不悦,钱氏忙软软靠他怀里,娇声道,“我这还不是为了能和你做长久夫妻!我不为钱财不为别的,就为了你这个人啊!”说完一脸委屈。 陈郎中听的无比受用,搂着她哄,“好了好了!我哪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你铤而走险!” 钱氏听着就往他身上摸。 陈郎中警惕的抓住她的手,“那俩人指不定这会就回来呢!” 钱氏不高兴,“人家想你得紧!” 陈郎中笑着挑起她的下巴,亲了好一会,“晚上我再来!” 听他晚上会来,钱氏立马高兴,偎进他怀里,手在他身上来回的摸。 不一会陈郎中就被她摸的兴起,“你个骚娘们!真是欠收拾了!” 两人正衣衫不整,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来。 “啊!”惊的两人急忙分开,拉扯身上的衣裳。 等看清门口的人是谁,钱氏顿时脸色一白,“陈…陈……陈天宝!?你……” “我咋没有睡着是吧?你们这两个奸夫淫妇!你们不知廉耻道德沦丧的通奸,还想毒死我!贱人!我要休了你!把你们送官!”陈天宝知道的时候气恨难忍,亲眼看着,更是气恨的浑身发抖,脸色涨青。 一听他要把他们送官,陈郎中和钱氏都吓得变了脸,也慌乱起来。 看这会没别人,钱氏眼中闪过杀意,看一眼陈郎中示意他。一不做二不休! 陈郎中犹豫了下,还想解释,他不想闹大,更不想进官府。 可钱氏骂了起来,“陈天宝你个没用的废物!你吹嘘着让我过上好日子,却天天伺候你这个病鬼!你自己没用,还不能我找别人!告诉你!我就是跟陈奇私通了你又能咋样?你个该死的废物!” 陈天宝看她还恬不知耻的承认,破罐子破摔,气的喘不上气,“你……你们……” 陈郎中看他的样子,又被钱氏推了一把,上来就抓住陈天宝。要是说他今儿个因为那家人探子被砸受了惊,是一口气上不来死的,他病了那么久,病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的确没有人怀疑!因为我们已经抓到证据了!”窦清幽冷声喝着,大步走进来。 后面是梁氏,不单她们俩,还有里正和几个陈姓的男子。 “陈奇你好大的胆子!你们私通淫乱,还敢串通杀人!”陈里正怒喝着带人冲进来。 陈郎中刷的一瞬间,脸色煞白,手也松开了陈天宝。 立马有人上来扶住陈天宝,另几个上来抓住陈郎中和钱氏。 陈郎中吓的死命挣脱,“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看他喊冤,陈里正怒沉着脸,“陈天宝!把你吃的药拿来,给大夫检验!” 屋里还有刚泡上准备煎药的药材。 大夫过来一检验,立马就皱起眉,“这药里加了少量的砒霜,虽然不会立马致死,但日积月累,砒霜毒素在体内堆积,身体越发虚弱,最后就会一命呼呜!” “毒妇!我杀了你们!”陈天宝听自己的药里都有,气喘吁吁的恨骂。 扶着他的男子拦着拦着,让陈天宝照着钱氏和陈郎中脸上踹了几脚。 窦清幽冷眼看着陈里正把两人绑去见官。 这事也压不住,这种桃色八卦,不大会就引来了一堆人来看热闹,大家七嘴八舌的指点议论着,又说早看钱氏不检点,又说她长得就像狐狸精,更有人断言,钱氏之前死的两个男人很可能都是她毒死的。 梁氏在门外骂了一通,又说道他,“天宝兄弟!那种恶毒的贱人,一点不值得为她难受!就让那两个奸夫淫妇到的大牢里坐牢去吧!你养好身子,好好干,再娶个比那毒妇强一百倍的媳妇儿!” 那也难受,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缓过来的。 窦传家也卖了面条过来,也劝了陈天宝半天。 窦清幽和窦小郎把解毒的药煎了,让陈天宝喝。 陈天宝起来洗洗脸,看着热腾腾的龙须面和煎好的药,忍不住眼眶又是一红,“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是四娘,我就被毒死了!” “那天宝叔就打起精神,养好身体,重新开始!”窦清幽笑道。 陈天宝应声,喝了药,吃了面,让他们把锅炉和桌凳先放他家里,“这样你们再来摆摊就不用来回拉那么多东西了。” 窦传家想想应了,又送他跟陈里正去县衙。 一直到很晚,窦传家才回到家,“被抓了现行,证据确凿,他们俩都抵赖喊冤,县太爷一顿板子打下去,就全招了。最后俩人被打了八十板子,关进了大牢,陈里正说下毒害人了,虽然陈天宝没事,不坐几年牢也会流放的。” “就该让那恶毒的奸夫淫妇牢底坐穿!”梁氏想起来还忍不住咒骂,她看那钱氏看着就不像啥正经人。 “这下就好了。陈天宝解了毒,人也就没事儿了。”窦传家叹息道。 “可是摊子被砸了,我们以后可咋办?就算有个摊位,也摆不成了!”刁氏又摸起眼泪。 说到这个,一家人都沉默起来。这回是砸摊子,下一回呢? 说到这个,窦三郎拧起眉,想到下学杜启轩拦住他的事…… 第三十九章:气死 本来窦清幽就有伤,窦三郎就想晌午下学过来帮忙,没成想摊位被砸,窦清幽又受了伤。 下午讲学完,窦三郎就急忙忙回家,却是被杜启轩拦住路。 窦三郎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杜启轩带着下人,就没往上撞,不搭理他,拐弯走别的路。 杜启轩却拦着他,扔给他一个小银盒,“这是治烫伤的药,从府城来的,比大夫开的好。” 窦三郎本不想要,可想到妹妹要是留了疤就不好了,他还是拿着了。 吃了晚饭,看窦清幽喝药,窦三郎就把药膏拿出来给她,“这个是跟同窗借的烫伤膏,你先用个试试!” 因为是用过一半的,窦三郎这样说,窦清幽看看也就没多想,让他明天去学堂的时候,给他同窗包几块豌豆黄道谢。 看她没多问,窦三郎微微松了口气。 次一天窦传家带着窦小郎去县城送面条。 窦占奎也坐上牛车,“今儿个家里没啥活儿,我也跟你们去!” 梁氏皱眉。 窦清幽对她摇摇头。今儿个正好在家里歇息歇息。 窦婶和连氏听说面摊被砸了,窦清幽受伤,都拿了几个鸡蛋过来看看,跟梁氏说了半天话。 下晌,梁大智赶着牛车带着樊氏和马氏拿着一兜鸡蛋一兜鹅蛋一只鸡一斤红糖过来,也听村里赶集的人说了面摊被砸窦清幽受伤的事。 “我可怜的儿啊!咋就这么多灾多难!瞧着小脸……我们碰都舍不得碰的,真是叫人心疼坏了!”马氏搂着窦清幽哎呦不已。 樊氏看看她胳膊和手上的烫伤,又是心疼又是怒恨,“以后你们再摆摊,让大人去,小娃儿家家的,正是玩儿的时候,就算不能惯着,也不能这么使!” 梁氏已经决定以后不让闺女去了,忙应了声。 马氏拿出一包桂花糕,一包饴糖给窦清幽,“这是大舅和大妗子给你的!听你烫伤,大妗子别提多心疼了!” 窦清幽看她一眼,道了谢。 刁氏却一点笑不出来,他们今儿个过来,说的好是来探望怀孕的闺女和受伤的外孙女,还不是为了龙须面! 窦清幽没来得及准备水,直接把黑石粉给她们,“用这个泡水,泡过的水拿来和面。” “这是啥东西啊?这么黑乎乎的,能泡水和面吗?”马氏奇怪道。 “能!你们试过就知道了。”窦清幽肯定道。 “那就回去试试!”樊氏直接道。 马氏也不好再说啥,总之学会了,不行再来找就是了。 窦二娘看着暗自恼恨,她也看了几回,却一直没看明白那个黑石粉是啥东西。这个小贱人又把持的严,根本拿不到。 不大会窦传家和窦小郎窦占奎也回来了。 “东西都卖完了没?”刁氏看着就问。 “卖完了。”窦传家回着,有些迟疑的看向梁氏。 马氏出来笑道,“龙须面果然好卖!才半天就卖完了!县城肯定吃的人更多吧!” 窦占奎看看他们,低哼一声就往屋里去。 窦小郎拿着钱袋子递过来,“在县城卖的龙须面都是六文钱一斤卖的,豌豆黄也都卖完了,不过……爷爷拿走了一吊钱。” 窦占奎拿钱的时候警告了他们,就算梁氏知道,他就说是孝敬长辈的,也不敢拿这个出去闹。却没想到窦小郎直接大声说了出来,顿时脸色阴下来。这个该死的小兔崽子! 梁氏刷的一下拉下了脸,“公爹不吭声拿走公中一吊钱干啥用的?” 窦占奎脸色难看道,反问梁氏,“挣了钱了,不知道孝敬长辈!?” 梁氏气的脸发青,“家里欠着巨债,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一天挣的钱都没有这么多,你拿走半两银子,算啥孝敬!?欠的债就不管了?一家人死活就不管了!?” 刁氏正要说话。 樊氏叹口气拉着她就说教梁氏,“我知道亲家对秀芬一直当成自己闺女一样,她从小被我宠的,说话有点不耐听,不过我知道亲家是个老实良善的人,也不会一般见识。但是这儿媳妇也不能太惯着了!你也要多说教,多调教她,她才能成才!尤其这孝敬长辈,那是应该的!就算家里欠着债,也不能不让爹娘吃吃喝喝,不让花钱了!要不是秀芬嫁到你们家,成了你们家媳妇儿,是你们家的人了,我不好打骂她,我就上手了!” 刁氏被她一番反话说的面红耳赤。 樊氏看着她又道,“其实卖田卖牛也没啥的!那卖儿卖女的也不少!那杜家一直让人找茬,不让你们摆摊,我看还是因为欠债的事!老的不能不孝敬,小辈孝敬老的是天经地义的!不如你们家牛卖了,先还上债吧!以后摆摊也容易啊!不然那摊位可就浪费了!” 刁氏脸色红一阵青一阵,接不上话。 马氏也接着道,“都说养闺女是赔钱货,我却想多养几个闺女呢!那彩礼也能收一堆!我看你们家二娘也大了,这闺女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正好认识的有个好媒茬,要不说给二娘吧!?虽然人是不太精明,不过他们家富有,说好了,彩礼都能给二十两!” 窦二娘张紫着脸,气的眼眶发红。啥叫人不太精明?要把她说给一个傻子去换彩礼!? 刁氏快气炸了,刚才她就催着她们走,结果就是不走,原来是在这给他们捣事!如果今儿个不如他们的愿,不,以后要是再拿卖面条的钱,这梁家就会打着他们家还不上债了俩老东西还吃香喝辣要钱花,过来给二娘说媒,说个傻子。 她喘了口气,扯着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看亲家说的,老头子这也是怕年轻人手大存不住银子,还不上债,这才拿了要放我们这边存着,等以后还债。” “是这样啊?”樊氏疑问的看着窦占奎。 窦占奎哼道,“放到我这里存着不行?” “行!当然行!”樊氏笑眯眯的应道。 马氏也笑眯眯的看着刁氏,“咋不见二娘了?之前总往我家跑,跟四娘一块,我给四娘吃的零花的,也都没少她一份,这些日子都没见她,这女大十八变,也不知道变多标致了!” 刁氏阴沉着了下脸,“老头子!既然管家的事交给传家媳妇儿了,钱还是放他们那吧!咱们老了,就等着含饴弄孙了!” ------题外话------ 推好友个魔力文文——笑无语——《太子有病》 南旭国太子凤云渺,得了一种不撩拨人就会死的病。 但,只撩一人。 传言,太子云渺,开心之时一掷万金,愤怒之时浮尸千里。 * 这是一个狡猾无耻貌美腹黑的女子,遇上更变态无耻貌美腹黑的太子的故事。 ——◆—— 【撩人篇】 他看着罗帐内的她,噙着促狭的笑意缓缓逼近。 她的脸庞因为药效而变得绯红,朝他呵斥,“乘人之危,你到底是人,还是禽兽!” 他挑眉,“我原本是人,一看到你,就变成禽兽了。” 她欲哭无泪,“你一定要如此整我么!” 他逼近她身前,轻描淡写道:“用我紧密的缠绕,治你放肆的妖娆。” 第四十章:杀鸡 窦占奎也知道没办法,只得把拿了的钱又拿出来,朝桌子上一扔。 梁氏暗哼一声,让窦小郎把钱拿回来,数了一遍。 摘星楼要了一百斤,六百文钱,其余的五十多斤也都按六文钱一斤散卖了三百十二文钱,豌豆黄卖了四百三十文。一天就卖了一两三钱银子零四十二文,也怪不得窦占奎要拿走一吊。 马氏一看赚那么多,眼神就发亮了,“这散卖也能卖不少钱啊!要是连着刀削面一块卖,应该能卖更多!刀削面厚,更劲道,有些不喜欢细面条的就喜欢这个刀削面了!” 窦清幽点头。 樊氏又说教了梁氏几句要孝顺公婆,照看好几个娃儿,牢记做媳妇儿的本分,说教完,临走却又来了一句,“有啥事儿,就到家里来!我跟你爹老了,还有你哥你兄弟呢!” 梁氏笑着把他们送走,回头就让窦传家把鸡杀了。 “晚上了,还吃啥的鸡。等明儿个再杀吧!”刁氏看着说。 “这鸡我娘拿来就说已经不下蛋了,让杀了给我和四娘补身子的!”梁氏直接把鸡抓起来。 窦小郎赶紧笑嘿嘿的去拿碗拿刀。 看她抬手就把鸡杀了,拿的钱也被要走了,窦占奎恼恨的咬牙,“就专等大郎不在家杀鸡,大郎连口汤都喝不上!” 还要骂后娘不亲,梁氏没品行没教养,刁氏皮笑肉不笑道,“大郎天天念书辛苦的不行,他今儿个也不回来,就给他留个鸡腿,让三郎明儿个给他带过去吧!也别叫人知道了,说咱们吃独食!” “他拿着钱住在学堂里不用来回跑,拿着钱想吃啥买啥,还有啥不满足的!?再说有啥吃独食?我娘家拿这母鸡是给我和四娘补身子的。他是怀孕了还是受伤了?要从伤病嘴里抢食吃?!”梁氏很是气怒,话自然就呛了回去。 刁氏气的铁青着脸,喘着气回了屋,饭也不管了。 窦传家难受的蹲在门口叹气。 梁氏做了晚饭。 窦三郎回来正赶上炖鸡汤。 饭端到桌上,刁氏躺在屋里,说是不吃饭了。 梁氏暗骂了句骚老婆子老不死,让人吃饭吃不安生。 窦占奎也喊着不吃了,“气都气饱了,吃个屁!你们一家子吃去吧!” 梁氏阴着脸,要端到她们屋里去吃。 窦小郎看看窦清幽就说,“大郎在学堂跟三哥一块,肯定也知道了今儿个我们被砸摊子,四姐被打烫伤的事。连窦婶和杨婶子都拿东西来看望,大哥都不回来看看!” 连窦二娘都虚情假意的关心了窦清幽几句。 不大会刁氏就出来了,“我是想吃头蒜,在屋里找找!” 窦占奎也出来吃饭了。 梁氏低哼一声,把自己碗里的鸡腿肉挑给窦清幽,“四丫头你多吃点!” “嗯!娘多喝点汤!”窦清幽欣然接受。 窦小郎也笑着讲在县城遇到的人多惊起龙须面,还有人没买到,让他们明儿个还去卖。 窦传家也正要商量这个事,“镇上摆摊……以后也不好摆了,要不就让岳母她们去卖,咱们就去县城卖吧!虽然远点,但县城大,吃的人也多,也能卖不少。” 窦清幽想想,就点了头,想着挣了钱先买头驴或者骡子来拉车,这样总跑县城,也能快一点,少浪费些路上的时间。 窦传家更加勤快了,天天早起来和面,醒好了,再帮着窦清幽和梁氏做豌豆黄,然后三人一块拉面条。 窦三郎起先要帮忙,被窦清幽赶走,“你要睡不着就背书去,早上背书记忆好!” 梁氏和窦传家也不让他干,窦三郎只好自己一边背书,一边教给早起的窦小郎。 而梁家做出的龙须面也只往东边村子镇上去卖,不到龙溪镇这边来。 一连几天,镇上都不再有人卖龙须面了。 那些喜欢吃龙须面的人家都不禁抱怨起来,“人家不愿意卖闺女,一家人摆摊挣钱还债,一个大户人家却还没点度量,摆摊都不让人摆!” “这是逼着人家卖闺女呢!” “我看杜家说的仁义良善,也不是多好的人家!” “谁叫我们穷,比不得有钱人,就只能被人欺负了!” 还有人太喜欢龙须面,过来找陈天宝,“你不是跟那窦家关系挺不错的?他们要是不来卖,可以把面条放在你家,你帮看着,正好你也赚个辛苦费啊!” 陈天宝还在调养身体,要是看个卖面条的小摊也是行的,只是,“四娘他们家实在怕了,来两次被赶两次。这次是四娘都烫伤了。她娘也怀着身孕,下次要是出事可不得了了。不敢卖了!” 众人也都没办法,陈天宝刚休了跟陈郎中私通要毒死他的媳妇儿,身体还没调养全好,他估计也怕那些人打他找他的茬儿。 就在人们怨念不止的时候,杜启轩也发现好几天不见他们家人来卖面条,想到窦清幽怒恨的盈着泪的眼睛,就觉的心里莫名难受。这几天那双眼睛总是挥之不去,不知道她胳膊上的伤咋样了?他们家是不是以后都不来镇上卖面条了? 又逢集了也没见他们来摆摊,杜启轩就忍不住过来拦窦三郎。 窦三郎冷冷看他两眼,“杜少爷!我妹妹已经受伤了,我们要是还敢胆大包天的来摆摊,下一个不知道伤的是谁!” 杜启轩阴沉着脸,“不会再有人赶你们!” 窦三郎看着他。 “随你信不信!”杜启轩转身带着小厮离开。 窦三郎想到他送的药,四娘如今伤的地方已经好了,也没有落疤,回到家就跟家里说镇上能再试试,“正好下一次逢集我沐休,我也去看着。总往县城跑,太远了。” 窦清幽也觉的,而且,这些天酝酿下来,不管杜家还是雷家,都不会再让人打砸他们,否则真要被骂了。 “那就去再摆个试试,这些天都没去,估计也很多人想我们家龙须面呢!” 窦传家迟疑着,跑县城虽然远些辛苦些也没啥,反而挣的钱也更多点。不过摆摊的话会赚的多些,就点了头。 那边梁贵又开始酿酒了,梁三智赶着牛车带着梁五郎梁六郎过来接窦清幽。 ------题外话------ 后台传到下个月,然后蓦然间发现,四十之后开始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又到了四十~┭┮﹏┭┮~ 第四十一章:葚子 窦清幽一听,立马就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裳跟他们去梁家,“娘你要不去,就好好保胎,小心养护自己和弟弟!” “知道了!看你小小一点,跟个大人一样还安排我!”梁氏笑骂一声,给她拿了两串钱让她去。 窦二娘正好也说两句,就见窦清幽冷冽犀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看的她心中发寒,仿佛无所遁形一样。 窦清幽又叮嘱窦小郎几句,给了他几文钱零花,就跟梁三智去了梁家。 等到了梁家,梁贵正在给凤娘和玉娘屋里的床加宽,窦四娘每次来,都住在她们姐妹屋里。 不过记忆里有旧床板,窦清幽下了牛车,“姥爷!你给我钉那个旧床板吧!我要是住一两天,跟表姐们挤一块还没啥,以后我可能要经常过来麻烦,就给我钉那个旧床板,放在杂物间那里吧!” “杂物间哪能住人!都多久没收拾了,前两天才刚下过雨。”樊氏皱眉不同意。 马氏立马卖好,“不如就让四娘跟我睡吧!反正她大舅在外干活儿呢!我就稀罕闺女,可惜没生出来!” 窦清幽却不习惯和别人一块住。因为窦家屋子有限,梁氏也不愿意她跟窦二娘一块住,才让她一直睡在自己屋里。 看她执意,赵氏就说,“六郎隔壁的屋可以收拾一下给四娘住!虽然也是放了些杂物,不过好收拾些。” 梁贵就把旧床板找出来,钉上床腿架子。 几个人很快就把小杂物间收拾出来,把床按进去。 其实是和梁六郎屋子是一间分割成两间的,赵氏想着再生个闺女,正好俩人住。虽然小,但布置一下也很温馨。 梁贵还没有开始蒸酒曲,既然要教给外孙女,就把梁五郎和梁六郎,凤娘和玉娘也都招到一块,都教了,“多学个东西,以后也多一条路。” “艺多不压身!”窦清幽接上。 梁贵严肃的点头,开始教给他们怎么蒸酒曲。 窦清幽虽然也是用古法酿制各种酒类,可还是第一次见古人酿酒,看的很是认真,还在一边记。 梁贵看她认真的样子,讲的也就更细了。 等一缸缸的酒曲蒸好,就等着霉变然后在发酵了。 而梁五郎早就待不住跑出去玩了,摘了一兜子半熟的葚子,“你们吃不吃?” 窦清幽一看那些葚子眼神就亮了亮,“这桑葚哪里摘的?有很多吗?” “隔壁村之前有人养蚕,很多葚子树!也结了很多葚子!你干啥?”梁五郎护着食,姥姥偏心她,她要是都要走,他就吃不上了。 “带我去摘吧!”窦清幽转身就找了个竹筐背上,里面垫上干净的抹布,出来。 梁五郎有些不情愿,又让他带女娃儿一块玩,真无聊! 窦清幽还拿着钱,“你要是带我去摘葚子,我就给你零花钱!” “你拿了那么多零花钱!?”梁五郎瞪大眼看她一串的钱。 “我娘给我的。”窦清幽想了下,又喊上梁玉娘。 正忙摘菜的赵氏让梁六郎也出去玩。 一行四个人就出来,直奔隔壁村的桑树林。 看着树上那些已经有些熟了的桑葚,紫黑色带着白霜,窦清幽抿嘴笑起来,“找人帮忙来摘吧!要摘干净的,挂白霜的,也不能碰坏了其他的。” 梁五郎郁闷。看她摇摇手里的钱,只好找了几个半大小子给她摘桑葚。 等到回家,摘了满满一竹筐的桑葚。 “你们摘这些干啥啊?吃多了会流鼻血的!吃多了不好!”樊氏一看就说教几人。 “是四娘让摘的!”梁五郎推卸责任。 樊氏疑惑,“摘这些葚子干啥?想吃弄几个吃吃就行了!” “酿酒!”窦清幽回答。 顿时所有人都愣了,“用葚子酿酒!?” “嗯!在县城摘星楼听到有人在说果酒,咱们没有果子,但这个葚子也算果子,就酿个试试!反正也只是试试!坏了也不费多少钱!”窦清幽酿过桑葚酒,那个被称为紫酒的桑葚酒,是水果酒中的极品。 梁贵回来,听她要拿葚子酿酒,沉吟了半天,“这个不知道酿不酿得成,要是酿坏了,就算姥爷的吧!” 窦清幽笑了,“姥爷!只费功夫,不用别的本钱!”又道,“额!不对,还用缸。” 梁贵点了头。 窦清幽把桑葚一颗颗仔细的挑选,然后晾干表面的水分,保持上面的白霜不掉。 又仔细洗了手,晾干之后用手粉碎桑葚,加了一定比例的水和白糖,搅拌两遍,就搬进她住的屋里,“要给我个炉子了。这样自己发酵太慢了。” “慢些就慢些,太热,发的快,可能会坏的。”梁贵皱着眉。 “坏了就再试吧!反正也不费事!”窦清幽有信心,不会坏掉。 一连三天,她都看着炉子,没事儿就搅拌矮缸里的桑葚渣。而缸里的情况已经完全发酵了。 洗干净手,准备好,窦清幽婉拒了梁贵和樊氏帮忙,把汁液和渣滓分离。 分离好的汁液倒缸之后,就进入封存。 “好了!等一个月看看有没有坏!”大功告成。 梁贵观摩了又观摩,因为她说是摘星楼听来的,也就没怀疑,摘星楼他知道,是县城最有名的茶楼。 “要是能行,估计也能卖钱。”樊氏心里是无比希望能做成的。 窦清幽把酒放好,就趁着村里赶集的车回了镇上。 窦传家和梁氏几个正摆摊,陈天宝也在一旁帮忙,来吃面的人很多。 窦清幽一看,忙洗了手去煮面条。 一直到晌午过,来吃龙须面的人都络绎不绝。 杜启轩在巷子口一旁看着她收钱收的两眼发亮,笑的露出两个极浅的酒窝,不自觉的也弯起嘴角。胳膊应该是没有留下疤。他之前被烫伤的地方都已经好了的。 看他们安生摆摊卖钱,生意那么好,却有人更加不高兴了。 雷敏淑虽然也知道杜家是镇上的大户,凭着杜启轩的性情,以后也保不齐会纳妾。可是才刚跟她定亲,杜启轩明明就是她的未婚夫,却非要买这个窦四娘回家养着,说是当丫鬟,为啥不买窦二娘!?偏偏买这个长的狐媚子的小贱人!? “小姐!那窦四娘的烫伤好了,果然是用了杜少爷送的药膏!”丫鬟绿柳过来小声说给她。 雷敏淑气沉着脸,看窦清幽的眼神顿时怒恨起来,“小贱人!” ------题外话------ 又pk鸟~感觉俺在死了又死的垂死边缘~/(tot)/~ 第四十二章:嘴仗 窦清幽始终觉得有不止一道视线一直跟随在她身上,放下收回的碗,抬头去寻。 看她那么警惕,杜启轩又看一眼,转身离开。就算面摊生意好,她也最多能把欠的债还上,想要三年比过他?根本不可能! 窦清幽根本没准备拿面摊跟他比,她的强项根本不是摆摊卖面条。 收了摊回家,因为锅炉桌凳都在陈天宝家放着,牛车只拉了几个木桶和面盆一些零碎的,梁氏和窦清幽,窦小郎都坐上牛车。 窦三郎跟着车走路,问窦清幽学酿酒学了啥。 看梁氏和窦小郎也等着听,窦清幽就讲梁贵教的蒸酒曲,霉变的过程,“再过几天,那些酒曲成形,就可以酿制了。我跟姥爷还酿了点果酒,不知道能不能成。” “啥样的果酒?你姥爷会酿果酒?”梁氏都不清楚这个。 “会啊!果酒和酿洺流子酒差不多的。只是果酒喝的人不多,多是大户人家夫人太太们喝的,以前也没有门路,还是洺流子酒容易卖些。”窦清幽解释。 窦三郎点头,“洺流子酒不是很烈,价钱也便宜,在镇上倒是很多人买这个酒。” “那你们酿了果酒,要卖哪去?”梁氏担心。 “我准备找秦老板试试,等酒酿好,先给他送一些。他喝了好,自然会买的。秦家不是在府城开的还有酒楼吗!?”窦清幽是准备抱上秦雪钧这条大腿了,否则雷家和杜家存心压制算计,她会艰难很多。 窦三郎也觉的那秦老板挺好说话,但商人都重利,也不能光看表面。不过他们刚开始,多让些利,万事开头难,开了头就好了。 梁氏听着觉的可以拉拉关系,讨好一下那个秦老板,府城那可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就算杜家和雷家再有权势,也不过是镇上的地头蛇,就不敢咋着她们了! 回到家,窦清幽在村里就到处找桑树。 窦小郎俩眼骨碌碌转,“四姐!你要找葚子树吗?我知道哪有!两大棵呢!” 窦清幽看他机灵的样子,拍了下他,“我回去拿竹筐!咱去摘!” 窦三郎一看,也扔下书跟她们一块。 同样沐休在家的窦大郎却在屋里看书练字。 窦占奎直接就开骂了,“不长眼的小畜生!闹着去念书,花光家里几两银子,耽误大郎念书,还不跑出去玩!就这德行,别说科考,狗屁也考不中!就会给大郎拖后腿!” “哪个地方拖大郎的后退了?是没钱买书看他的书了,还是占用他的笔墨纸砚了!?还是拉着他问学问,拉着他出去玩,耽误了!?”梁氏听他说这话就恼恨。家里欠着巨债,就应该让窦大郎辍学回家还债才对!还有脸拦着她儿子不让去念书! “还债都没还完,白费几两银子去念书,银子都造败光了,不是耽误大郎!?”窦占奎把持惯了,根本见不得家里银钱和好吃好穿的都给了窦三郎这三个不亲的孙子。 “少他念书的银子了吗?跟人家送东西花的钱你咋不说?让他拿去念书的,却跑去跟人私相授受!”梁氏气的直接掀窦大郎老底。 这事窦大郎没有承认,只说唐家村一个女娃儿搭讪他说话,唐志嘉几个就打了他,设计他碰坏了墨玉镇纸。 “你个养娘,大郎给你招来亲儿子,你个贱妇就苛待大郎!污蔑大郎!”窦占奎怒瞪着眼,恨不得上来打她。 梁氏才不怕,“那也怨二娘打坏人家玉佩才欠下那么多债!这是她个小贱人躲也躲不掉的!还债都是大问题,我没让他辍学已经是恩赐了!没把他送走就恩赐了!” 屋里的窦大郎脸色黑一阵青一阵。 窦二娘红着眼低下头,咬着牙,满眼阴恨。 窦占奎气的跳脚,叫喊着窦传家,“这个贱妇这种德性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窦家的媳妇儿!传家你是咋调教的!?还不给我狠狠打她的嘴!大郎二娘过来帮你们招来了子女运,给你们带来了儿子闺女,你们不知感恩,还磋磨他们!给我打!我们老窦家的好名声都让这个贱妇败坏光了!” 他不动手,喊窦传家上去打梁氏。 这是刁氏和窦占奎惯用的伎俩,梁氏嘴欠,挨了骂挨挨了打就更看窦大郎和窦二娘就是眼中订肉中刺。窦传家两边夹击,被逼急了朝窦三郎他们喝打,朝梁氏动拳头。 但是现在梁氏怀着身孕,别说窦传家不舍得,她本来就胎气不稳,他也不敢再打,“爹!秀芬不是那个意思!大郎念书,家里一直供着他的!三郎……就让他念吧!” “他念书是花家里的银子!是我们供他的!你们有啥说的!我三郎念书,可是四娘想办法挣钱供他的!又没让你们出钱!”梁氏现在占着理,能挣钱之后,管了家,腰杆子就更硬了。 窦大郎看再吵下去,真要说到让他辍学,说他跟人私相授受的事,出来朝几人拱手,“爷爷!娘!你们不要再为了三郎念书的事争吵了,他很用功,我也愿意相信他能念好,他能念个名堂出来。如果真到那一步,我就退下来,让给三郎去赶考。” “让啥让!那个小畜生就是见不得你学问好能考功名,非要去祸败银子!他能念个屁的名堂!”窦占奎怒道。 梁氏正要呛回去,不说话了,直接扭身回了屋。 看她不说了,窦传家让窦大郎回屋念书,把窦占奎劝回了屋,他还得下地去看看棉花。 梁氏回屋拿了鞋底,就红着眼出了门,朝村里去。 碰到了人看她的样子,问起来,梁氏只苦笑苦笑,拿着鞋底去了窦婶家说话。 今儿个赶集他们去摆摊可是顺顺当当的,那么多人吃龙须面,估计也挣不少钱,却又矛盾。这老窦家可真是,也是不知道有啥孽障,愣是生不出娃儿。这抱养了俩不亲生的,偏偏一个是刁氏娘家的一个是亲外孙女,要是都不亲生,估计也老的和小的也就不闹了。 这边梁氏刚走,那边窦翠玲和赵成志他们又过来了。他们见到了梁家卖龙须面。 第四十三章:憋闷 梁氏刚开始卖龙须面,窦翠玲还没想揽走,窦占奎把持成性,就想把面摊给闺女。但梁氏在村里闹了一场,还又怀了身孕,胎气不稳差点小产,窦翠玲没有得成。 可后来得知半个多月就卖了几两银子,窦翠玲就心渴了起来。但也知道梁氏现在仗着怀孕,二娘又酿了祸,她就算好言好语也要不来。 可她发现梁家也在卖龙须面,心里就怒愤起来。梁氏竟然教给了她娘家赚钱,却不教给她! 窦传家刚下地就被叫了回来,窦翠玲和刁氏,窦二娘正在屋里抹眼泪哭,赵成志在一旁唉声叹气。 窦占奎看他回来,眼神就怒愤的不行,“那个贱妇眼里只有她娘家,我们辛苦养大你,给你娶媳妇儿,给你招子女,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两老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啥东西都顶她娘家去!不管我们俩老的,不管你妹妹!翠玲为了给你们招子女,自己闺女都被你们抱走了,你们就是这么报答的!” 窦传家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爹……” 刁氏哭着乞求窦传家,“家里出事欠了债,翠玲连陪嫁都拿回来给你们还债了!你们看不上不要,逼的翠玲回家又卖地,你们又闹着不要。翠玲里外不是人!你们好了,就不能也帮衬翠玲一把吗?她对你这个大哥,一直都掏心掏肺!受了多少委屈,你都不知道啊!” 窦翠玲抹着眼泪让刁氏别说了,“我知道我一直都不讨嫂子的喜,大哥毕竟是和嫂子过一辈子的,我这个妹妹也就没啥好在意了。我没啥怨言,也不要家里的东西,只要大哥还记着爹娘的养育之恩,给爹娘养老送终,我就无怨无悔了!” 赵成志也叹气,“大哥!都是我没有本事,没让翠玲过上好日子,也没能帮上大哥还债!” 窦传家一看就知道了是因为龙须面的事,梁三智赵氏的娘家就是赵成志他们村的,知道了梁家学了龙须面卖的事。叹口气,“我去找你嫂子商量商量教给你们。” 听他还要找梁氏商量,刁氏就哭着自己对不起闺女,没本事给闺女撑腰,暗说梁氏仗着娘家撑腰作威作福,梁氏娘家嫂子是好的,她自己作为嫂子却视窦翠玲这个牺牲自己闺女帮他们招子女的妹妹为眼中钉。窦传家这个不亲的大哥果然跟窦翠玲不亲。 窦传家只能点头应下,肯定教她做龙须面。 窦占奎又阴着脸骂窦清幽私自就教给梁家做龙须面,骂窦传家跟梁氏一样眼里都是娘家,凭啥不能先教给窦翠玲!? 窦传家看看,偏偏窦三郎和窦清幽兄妹仨都不在家,梁氏也出去了。想了想,才刚吵过架,梁氏还怀着身孕,就说出去找梁氏,“我只会和面拉面条,水咋弄的我也不知道,我叫你嫂子回来教给你们!” “那个黑石头不就在屋里!砸碎泡泡水不就行了!还有啥教的!梁家不就这样学会的!”窦占奎不让叫,就直接趁着梁氏不在家的时候也叫窦翠玲。 刁氏只犹豫了会,那边窦传家就被逼着答应了。 窦翠玲想了想,反正都要教给她,等她学会了,再等梁氏回来闹,她正好在村里说道说道她先教娘家又仗着怀孕闹事的事。 梁氏早就得了窦清幽的话,一直在窦婶家说话,没回家。 窦翠玲见她不回来,又想这么走,又咽不下这口气,学会之后就让窦大郎去找梁氏回来。 窦大郎直接就到窦婶家来找梁氏,并一副劝慰的样子告诉了窦传家已经教给窦翠玲做龙须面的事。 梁氏冷冷的哼笑一声,率先就走回家。 窦大郎还在低声劝慰,说啥都是一家人,应该宽宏大量,亲戚之间更应该团结。教窦翠玲家和教梁家一样,让她一视同仁,也能博个美名。 梁氏没说话,回到了家。 窦翠玲上来就道歉,说都是她的错,家里一说教给她也做龙须面,她就学了。并且之前窦传家就保证过也教给她,她以为嫂子也知道,却原来嫂子不知道。说着红了眼圈,眼泪往下掉。 梁氏虽然心里气的冒火,还是强压了下来,“你这是干啥?教就教了呗!都是亲戚,多个手艺也多个进项!公爹婆婆一直说你家穷,日子艰难,学了龙须面正好挣些钱补贴家里!你这哭哭啼啼,倒好像我不让教给你,我成了恶人一样!?不会是故意给我使坏的吧!?” 窦翠玲脸色顿时就僵硬了,忙说不是,“嫂子误会了!我之前还以为……” “你以为我不让教给你们?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的心眼?”梁氏反问。 “不是的。我是怕嫂子生气,你和大哥再闹个矛盾……”窦翠玲委屈道。 “你想多了!你是妹妹,公婆让教给你,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婆婆就容易想多,你以后可不能想太多了!你大哥有时候都不知道我咋想的呢!”梁氏说着把纳好的鞋底放回屋里,“既然你们学会了,就回家去做了卖吧!” 刁氏和窦翠玲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好说话,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气都自己憋到了肚子里出不得。 窦翠玲一时嘴快就跟她说,“镇上逢集的人多,到时候我们在另一个街头摆个小摊,保证不抢嫂子家的生意。” 梁氏暗自咬牙,“天底下的银子是挣不完的,你们卖去吧!” 窦翠玲想着,梁氏可能在她走后再闹,可她又不能住下不走,就只好憋闷的和赵成志走了。 没多会,窦三郎背着一竹筐的葚子领着窦清幽和窦小郎回来。 一看梁氏和窦传家的脸色,窦清幽就知道窦翠玲来过了,没有多问,喊了梁氏看他们摘的葚子,“很鲜甜,要不要吃两个?不能吃多。” 梁氏尝尝,“明儿个就送你姥爷那去吧!” 窦清幽应声。 刁氏看着就过来问,“四娘!你们摘这么多葚子干啥的?还送你姥爷家去!” “酿酒。”窦清幽淡声道。 老窦家没人会酿酒,刁氏曾经也起过心思让窦占奎和窦传家跟梁贵学酿酒,只是梁贵家的洺流子酒也不太容易卖,没有窦占奎和窦传家出去做工挣的多。 听梁贵要拿葚子酿酒,刁氏眼神就闪了起来,“这葚子也能酿酒?能酿出啥样的酒?” 窦清幽扭头,幽幽的看着她。 第四十四章:分配 刁氏再一次认识到,这个该死的贱丫头看她的眼神瘆得慌,不由的就道,“我还打听你姥爷家的机密了啊!?” “姥爷家有机密?”窦清幽问她。这个老婆子,一副正派柔弱可怜形象,窦占奎是一副无赖强硬嘴脸,如果她没有穿越过来,梁氏和窦传家都会被他们玩死。 这根本不是她问的话,也让她接都不好接,扯着嘴道,“我是问这葚子也能酿酒吗?”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重压下,更是有无限可能。家里欠那么多债要还,我跟姥爷就准备试试。能不能成再说。”窦清幽看着她回她。 说的好像家里欠的债是梁家在帮他们家还一样。刁氏又说不出旁的来,因为梁贵的确掏了家底帮着还了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不定攒了多少年呢! 刁氏说不出啥来,就转身走了,边走边说,“要是能酿成,我们家也酿些,你大哥三哥都念书,要不少银子呢!年龄也都不小了!还得攒钱说媳妇儿!” 窦清幽没吭声,洗了手去做饭,她挖了不少春笋,正好炒笋丝吃。 窦小郎不喜欢吃笋子,窦清幽给他做了野菜煎饼。 刚让窦翠玲学走了龙须面,刁氏看着眼神有些不好,也没说啥,只道,“你大哥天天关屋里念书,很是辛苦,给他煎一个。” “没病没有啥特殊情况的,没有吃独食的规矩。这野菜饼子都有份!”窦清幽回了句,把野菜饼子切成小块堆在盘子里。 梁氏冷眼斜了眼,心里暗骂老不死的老骚货! 窦大郎等饭端桌上了,才出来洗了手进屋吃饭。 尝过炒的笋丝和野菜煎饼,就笑着称赞,“娘做菜越发好吃了!” 梁氏嗤笑,“我怀着身孕,胎气不稳,才刚停了药不久,饭是四娘做的!只要她在家里,就没让我做过饭了!” 桌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窦大郎尴尬不已。 “四娘是越来越能了,这菜都赶上你娘了!在你姥爷家没少学吧!?”刁氏笑着问。说窦清幽在梁家干的多,学会的。 梁氏瞥着眼,“四娘又不是娇小姐,不做饭不洗衣裳不干活儿的。家里欠债,我又胎气不稳不能干,还不是逼的!不指望她指望谁!?” 窦小郎眼珠子转,心里暗道接的好。 窦二娘咬着筷子,很快就委屈的眼圈就红了。 刁氏和窦占奎却还是不说让窦二娘帮着做家务的话,直说菜好吃,让窦大郎多吃点。 梁氏却不想让他们吃安生了,“以后家里的活儿就分着干吧!别传出去让人觉得不公平。四娘不小,也该分着干家务了。以后就和二娘一个逢单一个逢双做饭刷锅吧!” 窦二娘咬着嘴,“四娘不是要去梁家沟学酿酒,也经常不在家的。” “她不在家,也没吃家里的了。我帮着打下手。你要不在家的时候,就让婆婆来帮手吧!”梁氏直接分配,“有觉得分配不公平的,还是觉的这规矩不行的?” “我没意见,很公平。”窦清幽道。 窦三郎和窦小郎都说没意见,很公平,会竭力帮家里干活儿。 窦大郎这个没干过啥活儿的,面带愧疚道,“我现在没多余的空闲帮家里,待明年我下场,考中了功名,家里就好了!” 梁氏心里冷哼,这个碍眼的小畜生拿念书科考当借口,窦二娘这个小贱人看她拿啥说! 窦二娘看躲不掉,也只得委委屈屈的应了,“我一直帮着干活儿呢。” “那以后就分谁的活儿谁干!”梁氏说下。 刁氏说不出反对的话,连窦占奎也说不出,要说媳妇儿伺候婆婆,可窦四娘是小的,她都干了,没道理比她大了几岁的窦二娘不干。 窦大郎看着也说教似的劝慰了窦二娘两句,意思让她表现表现,她可不小了。 梁氏刷了锅,看窦传家去喂猪,过来交代窦二娘,“今儿个早上我做的,晌午你奶奶做的,晚上四娘做的,就从明儿个开始吧!你做双,四娘做单!明儿个早起来,你爹还要出去卖面条呢!” 窦二娘只能应了,坐在刁氏屋里掉眼泪。 刁氏看着皱眉,“你也不能啥都不干,被那贱丫头比下去了。她要说媒还有好几年,你可没有个几年了!要不是家里出的事,你今年就该说媒的了!” 窦二娘一听赶紧擦了眼泪,委屈的应了,“我知道了,姥姥!我不是一直都有干嘛!” 私底下她还是叫刁氏姥姥,刁氏觉的更亲,也更偏疼她。 “有我给你帮着呢!”刁氏就说。 窦二娘这才回了屋准备睡觉。 梁氏拉着脸嘀咕着铺床。 窦传家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好了,你少说两句,赶紧睡吧。” “咋着?说两句都不能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们家要不是因为那小贱人也不会欠债。欠了债,四娘和小郎都在帮着挣钱,干活儿,你见过她干啥了!?还敢再在村里说家里活儿都是她干的,我看有没有那个脸!”梁氏立马喝了回去。 窦传家脸色一僵,看看肩膀瘦弱小小的窦清幽,叹了口气,“过两年就嫁出去了。”让她别太计较。 梁氏也一直这么觉得才一直听信他的,现在她不愿意听了,要不是那该死的小贱人,家里根本不会欠债!日子不说多好,也绝不会像现在这么穷困! 次一天,天不亮窦传家起来,窦清幽睡的早了,也能起的早,跟着一块起来拉面条。 梁氏看看天,窦二娘还没起来的动静,就过来叫她,“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来做饭。你大哥还等着吃了饭去学堂呢!” 窦大郎其实不想在家吃了早饭,直接起来去,在镇上吃了也方便,他拿着钱,虽然不能随意买,但总比在家里好些。 之前也是头一天晚上就回镇上了,这次没有回,也是因为窦三郎不提前走,他提前走怕有说的。窦二娘也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杀了鸡,还吃过肉,让他和窦三郎一块走。 梁氏叫了半天门,刁氏都起来了,见她还没动静,就气恨起来,“一点活儿也不干,这是想干啥?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刁氏也过来叫门。 窦二娘这才懵懵懂懂的起来,虚弱的过来开门,“姥姥,我……我好难受,我发烧了。” ------题外话------ 噢~我也好难受~我也发烧鸟~噢噢~快来个暖被窝的~ 第四十五章:厉害 一听她发烧了,梁氏脑子蹭的一下就冒火了,“小贱人!让你干点活儿你就装病!” 窦二娘哭起来,“真的没有,娘!我这会头疼头昏的厉害,要不是你们叫我,我都醒不过来。不信你摸摸我额头,滚烫滚烫的。” 梁氏还就不信,伸手摸她额头,脸色僵了,是真的烫。 “娘!你过来!”窦清幽听窦二娘发烧病了,过来叫梁氏。 梁氏看她眼神,拉着脸过来。 刁氏在那边扶着窦二娘咋呼着心疼,让她回屋歇着。 窦二娘假意拒绝,“我还得做饭呢!家里人都还等着我呢!” “一大家子,哪个还不能做一顿饭!要你一个生病的人硬撑着伺候!?”刁氏说着,扶她回了屋,又说要请郎中的。 窦二娘忙说家里有药,熬点喝了也就是了,“不能再费请郎中的钱了。” “难道看着你病倒,连郎中都不请!?你这可不是其他的小病!”刁氏暗讽窦清幽小病小灾就请大夫郎中。 窦二娘却执意不肯。 刁氏到厨屋来,梁氏已经在做饭了,窦小郎也没跟着窦三郎背书,而是帮着烧锅。她抿抿嘴,找了几味草药出来给窦二娘煎药。 “厉害不厉害?还是请郎中来瞧瞧吧!”窦传家关心道。 “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二娘怕花钱,不让请郎中!最近都快跟郎中成亲戚了!”刁氏脸色不好道。 “是啊!不是我被气病,就是四娘被打伤,的确没少见郎中。回头还是找个先生算算吧!最近真是霉气死了!”梁氏立马就接上。 刁氏心里气恨咬牙。这个贱人啥时候嘴这个利索了!?之前是乱骂,最近总骂到厉害处。 梁氏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窦传家带着窦小郎去卖面条。 窦大郎和窦三郎也跟着去了学堂。 梁氏就拿着一块豌豆黄到村里到处请人,说是给窦二娘请郎中,她怀着身孕不方便跑。 清水湾没有郎中,一个郎中媳妇儿娘家是清水湾的,又离得近,就顾着两三个村子。 豌豆黄虽然不贵,但村里的娃儿多是不舍得买的,一看那金黄酥软的豌豆黄,就慌着来接,一溜烟跑去隔壁村请郎中。 梁氏也不回家,就在村里等着。 他们家又请郎中,村人以为是窦清幽又咋了,有过来打听的。 梁氏脸色不好的叹口气,“是二娘又病了!昨儿个才说她和四娘一个做双一个做单,把做饭刷锅的家务分摊了,今儿个就又病的起不来了。” 这话听在耳朵里,要说之前还有人想是梁氏又来抹黑抱养的闺女,看二娘是眼中订肉中刺。但经过打坏人家雷小姐定亲的玉佩之后又一串的事儿,村里也有人擦了擦眼睛。 从那之后就没见过二娘在村里玩,但也没见过她出去割草干活儿。家里摆摊,窦清幽和窦小郎都上手帮忙,却没见过她帮啥忙。 而且听梁氏说又病的起不来,这难道是以前也不干活儿,拿病当借口!? 就有人笑着跟梁氏说话,说没吃过他们家龙须面。 梁氏就说哪天想吃,提前打声招呼,让窦传家留一些在村里卖。 当即还真有人想买,“走亲戚不知道拿啥,又没多的钱割肉买鸡,就拿一兜鸡蛋,再买些你家龙须面拿着吧!我爹可一直想吃呢!” 梁氏一看她,就问,“你娘家不是跟赵庄没离多远?说不定你爹已经吃上了。我昨儿个找她窦婶学做鞋的功夫,翠玲已经过来也学了龙须面咋做的,说是一边在镇上摆摊,一边卖面条呢!” 窦清幽教给梁家做龙须面,因为樊氏想着她们赶集摆摊忙,也为了等梁贵,拖了两天才过来拿水。之前又有窦清幽被打的吐血的事,这事就过去了。 现在家里没打招呼,刁氏就叫闺女悄悄学了龙须面也去摆摊,这就是偏心亲闺女,要抢生意吧!? 梁氏嘴再欠,再待大郎和二娘不好,那窦大郎也念着书,欠债也没辍学。窦二娘出个门,穿的衣裳也都是没有补丁的鲜艳衣裳裙子。 站着说了半天话,梁氏就把窦二娘细皮嫩肉,手指头细嫩的小葱似的话说出去了。 郎中过来,要给窦二娘把脉。 窦二娘眼神闪了下,“我喝了药,烧已经下去不少了。” 郎中把完脉,给了两包风寒的药,很快就走了。 村人看郎中走那么快,八成窦二娘是没啥,有好说嘴的就说了,“前天跟老窦家的二娘赶到一块洗衣裳,还别说,她那小手还真细皮嫩肉的,倒不像咱们家闺女,干多了粗活儿,皮糙,还一手的茧子。” 起先也没多少人在意这个,但有了这个头儿,后来村人再见窦二娘,就下意识的看她的手,的确细嫩的很,不像之前说的干过很多活儿的。 梁氏看窦二娘喝了药,就说跟窦清幽一块去送葚子,背着一筐葚子,搭了牛车去镇上,买完东西,再赶去梁家沟。 家里已经去卖面条了,梁三智赶着牛车,带了梁五郎跟车,防止他前面赶车,有人在后面偷拿。 马氏会钻营,家里还拉了不少龙须面和刀削面,就在附近几个村挑着挑子卖,她和黄氏一块,谁家想要吃龙须面,没有钱买的,可以拿鸡蛋玉米麦子换,左右地方近,也就附近三两村子,挑回来也不算太累。 “我咋没想到!清水湾挨着几个村子,都不远!”梁氏有些懊悔。 窦清幽想到了,可家里没人干,为了那几个铜板,也不能压的太紧,指着葚子,“赚不完的钱呢!这不也是钱!再说你现在首要任务不能拼着干活儿。” 梁氏就扑哧笑,“这丫头现在管家婆一样!都快像她是娘了!” “四娘更加懂事了!”樊氏夸道。 窦清幽笑笑,把拿来的葚子酿上。 梁玉娘已经帮她准备好炭火盆,知道她这两三天住下,招她过来,“等卖了钱你也买些针线,我教你绣花儿,你先用我的。” 窦清幽想了下,绣活儿和练字都是沉淀性情的,只是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钱来练这两样,看着梁玉娘温柔的目光和笑,点头,“好。” 梁家的闺女做绣活儿的钱都是自己的私房钱,算是闺女娇养的了。梁玉娘绣活儿不错,也有不少零花。 看她跟着玉娘挑针线,梁凤娘沉着脸拉她一把,“你又住这不走了?” 窦清幽扭头看她,点头,“沥了酒走。” 梁凤娘脸色更不好,“你天天住在这,外面人都说我们在养媳妇儿了!” ------题外话------ 愚人节啦~每年都愚别人~今年就愚一下自己吧~(@^_^@)~ 第四十六章换摊 说梁家养媳妇儿?谁说的?窦清幽有些惊疑的看着梁凤娘难看的脸色。 外面的确有些传闻,说梁贵樊氏不管一大家子,把家底掏了给老窦家还债,肯定不能白借的。 就说窦四娘长的标致齐整,经常在梁家住着,还都是梁五郎带着她玩儿,俩人年纪相当。樊氏疼外孙女,又不愿意外孙女被强买去当丫鬟,就想留在自己家,亲上加亲。 窦四娘如今又常常住在梁家,那就是先养着呢! 梁凤娘不喜欢窦四娘,就凭长的讨喜,爷爷奶奶都宠惯着她,把他们这些亲孙子孙女都排在后面。吃个啥好的,也都给她留着。自己啥都不会,啥都不干,回回过来都是吃完再拿着,还要零花钱。 她只有五郎一个弟弟,要不是钱被她们家都借走,弟弟也上学堂念书去了。她出嫁脸上也有光,也不会因为没有银子置办嫁妆了被人说嘴笑话。 让她弟弟娶窦四娘,她头一个就不同意!现在都宠着她,她恃宠而骄,以后还不得当祖宗供着她!? 她毕竟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再早熟也不如窦清幽这个混迹商斗多年的成年灵魂,心里想的几乎都摆在脸上。认真告诉她,“你放心,你出嫁之前,欠的银子就还上,不会让你没有银子置办嫁妆的。” “你……”梁凤娘没想到她说的是养媳妇儿的事,窦清幽却说她办嫁妆的事,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梁玉娘尴尬的红着脸,拉了拉梁凤娘,“大姐!那只是有人那么说了一嘴,当不得真。”让她别说了。四娘还小,回头再气哭了。再说又不是天天住这。 梁凤娘拉着脸哼了声,“谁知道!” 梁玉娘拿着针线篓子就拉窦清幽到她的屋里去,教给她最简单的绣花儿。 住了三天,又沥了一大坛子葚子酒。 窦清幽就回了家。在家里用水练字,帮梁氏做些家务。 窦二娘病了三四天,也终于好了。 梁氏虽然忍不住怒恨,却还是没说啥,她说不得劲儿就不得劲儿,要歇着就歇着。只是村里不少人都知道,分配做饭了,窦二娘发烧风寒了,一连病了几天。 连氏不经意间跟人说起,“身子这么弱,也不知道好不好生养。” 娶媳妇儿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要是窦二娘太弱,那就不好生养了。谁家也不会娶一个不好生养的媳妇儿回去。 窦二娘在家里看窦清幽一回来,就上手做饭,也不得不跟她平分,她做双,窦清幽做单。 又到了逢集的日子,一家人早早起来到镇上去摆摊。 窦翠玲一家已经到了。 刁氏今儿个也来了,要看看她家龙须面卖的有没有这边的好,不好就去教一教。 窦翠玲过来,看他们摆好了摊,叹了口气,“这个摊位好啊!我们摆在个集市外面了,基本没几个吃的,一早估计也卖不几碗。” 刁氏看看,却也肯定知道换摊位的事提都不用提。四娘这个小贱人发现陈天宝媳妇儿跟那陈郎中有奸情,才救了陈天宝没被毒死。那陈天宝把那小贱人当恩人。 “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你们面条做的好吃,就算在半路上,也照样生意好!”梁氏撇着嘴道。看上她们的摊位?根本没说的! “我这没做过生意,我先看看嫂子你们咋卖的!”窦翠玲笑的亲热的过来。她学龙须面是跟窦传家学的,可她们摆摊却是梁氏调味。 梁氏张张嘴,没说啥,“要看你就看吧!” 窦翠玲就在一边看着。 刁氏脸色不好道,“光看哪能就知道味儿了!也不说做一碗来!” “哎!”窦传家应着声,看梁氏。 梁氏看看下面条的闺女,没有多生窦翠玲和刁氏的气,而是在想,闺女见了神仙果然不一样了,连这都猜到了。 窦翠玲面条吃了半碗就发现跟自家做的不一样,面条更加劲道,肉嫩的很,而且放的青菜也看着比他们家的鲜艳翠绿些,吃着味道自然就好了不少。 “嫂子!你们这面条真是做的好!这肉这么嫩,还有青菜这么个翠绿都是咋做的啊?”故意就问梁氏,看她当着外人的面敢不敢呛她不教给她。 梁氏嘲讽的看着她,“那你可听好了!我再教你一次!和面的时候找个力气大的,肉不要炒老了,青菜先用滚水川烫,多放点油和调味料,别不舍得下本儿。做的好吃了,吃的人多了,也多赚了!” 有吃过的回头客听这话就赞了一声,“你们家龙须面虽说贵一点,料足味道特别好!吃的值呢!” 梁氏笑着招呼,问要鸡蛋的还是肉的。 那食客要了碗肉片的,梁氏就低头忙起来。 窦翠玲想要说啥,又想着这边都来客人吃面了,她得赶紧回去重新做了,也该开张了,就打个招呼赶紧走了。 没有人再找茬,面摊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不少镇上住的过来吃面条,说起这几天来镇上卖面条的不是他们家,问他们家咋不来镇上卖龙须面了,“……还等着吃你们的龙须面的!面条细,劲道更好吃!” 梁氏就笑着解释婆妹妹在镇上卖,他们家在别的地方卖了。 刁氏看她解释那话,像在给窦翠玲抹黑,就想再解释解释。 三个妇人叽叽喳喳说着话过来吃龙须面,打断了她的话,跟梁氏说话,“可好些天没吃上你家龙须面!”又夸窦清幽,“小小一点就知道帮着摆摊干活儿,人都还没摊位高,还长得标志齐整,以后长大,就等着媒人踏破门槛吧!” 这话梁氏特别的爱听,“几位大姐真是长了好嘴!夸的我都快合不拢嘴了!又不敢张嘴,怕口水喷到锅里了!我家丫头爱干净,说是做吃食绝不能腌臜!” 几个人又夸窦清幽。 窦清幽让梁氏做的碎花布都包着头,袖头套着,身上是围裙,看着就利落干净。 众人又是夸了夸。 因为几天没来镇上,吃面的人络绎不绝,一直到晌午过,这才人少了。 窦翠玲那边早没人了,过来一看收钱的俩钱袋子都装满了,顿时不是滋味儿。看来她们不单面做的味道好,摊位好才是主要的! 怎么才能跟她们换换摊位? 第四十七章:不活 窦翠玲卖了大半天才只卖了几百文钱,看这边装了两个钱袋子,还有银角子,就心里难受。 看陈天宝拿着咸菜饼子出来招呼梁氏窦清幽几个吃饭,窦翠玲皱了皱眉,冷眼盯了窦清幽一眼。还真是走狗屎运,竟然瞎猫撞到死老鼠,被这陈天宝当成了恩人。 眼神转了转,她笑着过来,“都这会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嫂子你们先吃饭,我来给你们帮会忙吧!我们已经开始收摊了!” “你累了大半天了,还是歇着吧!我们一替一个吃!”梁氏才不让她伸手帮忙,欠她个好儿,还给自己弄不好。 窦清幽让梁氏先去吃,她把这几碗做出来。 梁氏怀着娃儿,这会早饿了,就端了碗面汤拿了个咸菜饼子先吃。 窦翠玲殷勤的过来帮着端碗,收桌上的碗筷,让刁氏和窦传家先吃。 窦传家看面也没剩下几份了,就先买。后来两个来的晚的,给人赔了歉,“今天的龙须面已经卖完了。” 看来人遗憾的走了,窦翠玲真想拉生意。 刁氏已经张口招呼,“我们家在集头那边还有个摊位呢!以后你们想吃,也可以去那边!” 梁氏阴了下脸,坐在一旁歇着,等着收摊。 窦翠玲就开始跟陈天宝搭话,“那个钱氏和那陈郎中现在啥下场了?听说判了坐牢!” 陈天宝一听钱氏和陈郎中的名字就脸色难看,这段时间他听最多的就是人家议论说嘴他们家的事,不过问到他脸上的人却还是不多的。不过看她是窦清幽的小姑,就应了声,“判了三年。” “三年也真是太少了!那种恶毒的奸夫淫妇,就该浸猪笼,发配流放去!还敢害人命,幸好天宝兄弟你命大!也亏了四娘灵巧,发现了那俩人的阴谋,救了你一命。”窦翠玲给他摆起救命恩情的话来。 “是啊!多亏了四娘!”陈天宝应声。 窦翠玲就说到了放锅炉桌凳上,“我们拉回家来回的也麻烦,不如也存在天宝兄弟家里吧!” 陈天宝家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住,因为大伯喜欢种菜,又把地卖了,西厢没有盖,圈起来种的菜。东屋是厨屋,堂屋三间带耳房。放一套家伙什足余有地方。 她已经开了口,陈天宝也的不好单单拒绝,只好应下来。 窦翠玲立马感谢了几句,“我过去让成志他们把锅炉桌凳拉过来!” 她一走,窦清幽这边也跟陈天宝商量起来,“天宝叔的身子也好利索了吧?反正锅炉和桌凳都在这,我们平常不过来摆摊,天宝叔不如招个打下手,晌午摆摊卖一会面条吧!每天我们赶早把面条送来,你只用煮一下就行了。” 陈天宝一听眼神顿时亮了亮,可是,“这是你们家的龙须面,我……”他要是摆摊,不是在跟她小姑家抢生意吗? “你有个摊位,多个进项。我家也能顺便多卖点钱。”窦清幽笑道。 梁氏也说他,“是啊!你要是摆个摊,也有个稳当的进项,以后再开个铺子,保管再找个好媳妇儿!” 陈天宝笑笑,“好媳妇儿我就不指望了!你们能让我干,我就千恩万谢了!” “那好!明天你就开始吧!我和娘先过来帮两天忙。”窦清幽把事情敲定。 陈天宝感激不已,“好!我一定好好干!” 刁氏就上了个茅房,回来就见她们高高兴兴的,好像很起劲儿一样。 窦传家觉的有点不太好,逢集的时候人多,吃面条的人也多。可不逢集,镇上可是没有太多人的,要是陈天宝也摆摊,翠玲她们家的面摊……看她们已经说定下来,叹了口气,也没说啥。 窦翠玲也没多说,笑着把锅炉桌凳放到陈天宝家里,想着明儿个来了再说在他家门前摆摊的事。到时候她们摆的多了,别人也都认了,慢慢的,逢集她们也能摆在这边了。 她想的很好,因为梁氏和窦传家,窦清幽几个都在,也就没跟刁氏说,各自回了家。 次一天窦传家更早起来,梁氏和窦清幽也帮着抻面,窦三郎也下手了,“我正好锻炼一下。背书有晚上呢!” 知道他想帮家里干活儿,梁氏说了几次他不听,也就由他了。 几个人一块上手,也快了很多。早早就把面条拉完了。 窦传家先带着窦三郎去镇上,梁氏和窦清幽,窦小郎吃了饭回去歇息。 等歇过气,梁氏和窦清幽就拎着一篮子青菜准备出门,“陈天宝帮着摆摊面条,我们过去看看,晌午就不回家吃饭了!” 刁氏一惊,“陈天宝摆摊卖面条?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早几天就说了啊!只是他身子不好在养病,如今都好了,自然帮着我们摆摊,多赚一份钱,要不然欠的银子啥时候才能还得上!六十两呢!”梁氏脸色不好的翻了一眼。 刁氏气的脸色发青,“翠玲她们也在镇上摆摊,再摆一个面摊,哪还能卖得掉!?” “婆婆是说抢生意吧?那镇上可不少人呢!一个面摊哪能就包圆了!这不是婆婆说的话吗!?我们又不多卖,一上午就只卖几十碗就是了。”梁氏说完,领着窦清幽就出了门。 刁氏的脸色黑了又青,青了又紫。 “姥姥?”窦二娘担忧的过来。 刁氏连连咒骂了好几句,却还是不解气。 梁氏和窦清幽已经赶到了镇上,陈天宝也很麻利,找了陈阿婆来帮忙,已经把锅炉桌凳都摆好了,水也打好,柴也点着了。 窦翠玲和赵成志一家也到了,还拎了两包槽子糕给陈天宝,准备卖卖好儿。 可是刚到就发现门前摆上了摊位,顿时都愣了,“嫂子?你们咋来摆摊了?!” 梁氏听她质问似的口气,呵呵道,“你不是说镇上人多,吃龙须面的也多,反正都是挣钱。我们还欠着债没还,还供着俩念书的,自然多巴紧点。这不,晌午也来摆摆摊儿,能赚个几十文那也是钱啊!” 窦翠玲的脸瞬间难看,忍都忍不住。 她弟妹乔氏那边可一点没忍,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你们不是去县城卖了!逢集的时候摆摊也就是了!要是不逢集也摆摊,把我家的生意全抢走了,我们家还活不活了!?” 第四十八章:呕血 梁氏见窦翠玲都没说啥,她倒是先跳起来,顿时沉了脸,“你们没跟我们学龙须面摆摊之前,不也活的好好地?啥叫我们抢走你家生意?别忘了你们卖龙须面还是跟我们学的!” 乔氏她被堵了下,硬着脖子,“不逢集人少,你们也摆,我们不就卖不掉了!不是抢生意是啥!” 窦翠玲赶紧拉住她,勉强挤出个歉意的笑,“嫂子你别气!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这都是急的了!” “我们家还欠着六十两银子的巨债,我们更急!可我也知道天下的银子是挣不完的,你们来学龙须面,我昨儿个还不是又教你们!咋?你们学会了,反而不让我家来摆摊了!?”梁氏才不跟她客气,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 陈天宝和陈阿婆也都脸色不好的看着窦翠玲和乔氏几个。 “明明是人家的东西,教会给你们了,你们反倒不让人家摆摊,没见过这样的啊!”陈阿婆说嘴。 已经有人过来,窦翠玲见再吵闹下去,怕是更不好,以后面条也不好卖,低声喝了乔氏一句,脸色十分难看的道一句歉,让赵成志兄弟把锅炉和桌凳拉走去出摊儿。 看她们拉了东西走,陈天宝皱着眉很是不悦。他之前猜着这个小姑可能跟四娘家关系不太好,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人!早知道放东西也不让他们放! 梁氏却是心情很好,跟窦清幽使了使眼色。窦翠玲那个贱人肯定想着过来占她们家的摊位,瞧那脸色,气的多难看!结果看她们过来摆摊,没得逞,她肯定呕血呕死了! 一股暗爽的感觉升上来,梁氏又叹口气解释,“他们家的确也艰难,听我婆婆说,经常有时候吃不上饭!我们家欠了债,是东拼西凑才凑了二两多银子,我也没好要她的!毕竟她们家娃儿还要说亲呢!” 陈阿婆立马说她,“你们欠着银子,更艰难!她们那样是不知好歹!再穷也不能穷成这幅德行!丢人!” 那边有人过来问摆摊的事,陈天宝忙跟人解释以后他晌午摆摊,“做的味儿可能不咋好,比不了四娘她们手艺,我就卖便宜些!素面五文钱,一大碗!” 看他买的那大碗,要是五文钱一大碗面,那可真是喜人,就有人笑着说要来吃。 陈天宝家离集中心不近,快到集尾了,不过靠着不远的洺河大桥,那边一个小码头,经常不断有人搬货卸货的,有些干杂工的。窦清幽让他主推素面,就是冲着这些人来的。 摊位摆上,陈天宝就让梁氏和窦清幽先看着,他拿着一包龙须面跑去明河大桥的小码头招揽食客,告诉他们这边在卖便宜还能吃饱的龙须面。 很快就有人跟着他过来,之前吃过的。 一看来人,窦清幽就赶紧下面。梁氏摆上碗,调味。 “四大碗素面!” “好嘞!马上就来!”梁氏应声。 陈阿婆擦了桌子,陈天宝端面。 “这边忙的过来,天宝叔再去!”窦清幽过来跟陈天宝道。 陈天宝看看,人不算多,“好!”就再去招揽食客。 到晌午,人多起来,窦三郎也过来帮忙。 眼看着几十斤面条卖完,陈阿婆不住的夸赞窦清幽,“四娘你这丫头还真是能干又聪明!能想出这个主意,让天宝去拉人过来!咱这面条都卖完了!” 窦清幽笑笑,“是天宝叔想的,我就是催着他多去了两趟!” 陈天宝看她还不担好儿,更觉得她人好。要是他也有个这样的闺女…。他现在连媳妇儿也没了,钱也没了,还是好好干面摊攒钱吧! 窦翠玲家的面没有卖完,过来再放锅炉桌凳的时候,都脸色不太好。 梁氏这边也收了摊和窦清幽搭了回村的牛车走了。 到家刁氏就阴着脸在家坐着,窦占奎更是脸拉了老长。 梁氏看着,暗哼一声。 那边连氏和窦婶过来说话,开玩笑说是也想学做龙须面摆摊,保证不抢生意,气的刁氏脸疼。 而有外人在的时候,窦占奎基本都不会不顾脸面打骂人。 等窦传家回来,窦占奎立马抓着他训骂了一顿,不让陈天宝也摆摊,抢窦翠玲家的生意。 窦传家并不觉得救了陈天宝,他就得咋样咋样,“爹!镇上好几家面馆呢,吃的人都不少。” “让给一个外人去摆摊,也不愿意让你妹妹多挣俩铜板!”刁氏抹着眼泪心里恨的不行,没想到梁氏这个贱人那天学龙须面不吭不响的,却在这给翠玲摆了一道,真是耍的好手段! “娘!天宝摆摊也是给咱家赚钱,咱还还债呢!”窦传家叹着气劝她。 窦小郎过来趴在窦清幽耳边跟她说今儿个碰到开面馆的人想买他们家龙须面方子,“我跟他们说秦老板买都没有卖,他们要是想卖龙须面,就从咱家订。到时候咱只送面条,就不卖了。” 窦清幽点点头,“家里的面条也可以请人来做。” 窦小郎嘿嘿笑,“谁买咱家龙须面,就教他们刀削面!” 窦清幽斜着他笑,“那个又不用咋学,一说就会了。” “有人说了也不会的。”窦小郎得意。 姐弟俩在这商量开成作坊,梁氏一听也不气了,刁氏他们哭就哭骂就骂,吃完饭就收拾睡觉。 次一天还去镇上帮忙。 陈天宝照旧去洺河大桥招揽食客,有些人不用招揽,就自己过来,还带了人来吃。 梁氏算了下,虽然把面条低价给陈天宝,不过还是有得赚,只不过少一点,挣个辛苦钱,总比没挣的好。 看窦翠玲一家的脸色实在不好看,陈天宝想窦传家是抱养的,这窦翠玲可是刁氏窦占奎亲生的,还不得因为他闹矛盾?就主动提出,他只卖素面,想吃鸡蛋和肉的,就去窦翠玲家吃,他只卖一样简单的。 窦翠玲看了真的只有素面,这才算脸色好了点。 回家一说,刁氏念叨几句也不在说难听的。 窦清幽教陈天宝几文钱买一堆大骨头敲碎了熬大骨汤下面条,炒的香酥咸味儿花生米,一碗面放上几颗提味儿。 陈天宝这边生意不减反增。 看梁氏和窦清幽天天来帮忙,生意全抢走,窦翠玲心里冒火,过来拿黑石粉就随口跟刁氏窦占奎说,“陈天宝毕竟是个鳏夫,嫂子天天过去帮忙,这孤男寡女的,让人看了总之不太好。” “那个贱妇!她在外面勾三搭四!?” “谁说我娘在外面勾三搭四!?”窦清幽就出去洗个衣裳,回来就听见窦翠玲在家抹黑梁氏。还是用这个时代妇人最主要的贞洁名声来污蔑,看来她做的还不够,让她们还没意识清楚。 ------题外话------ 也到了时候啦~啊哈哈~o(n_n)o~ 第四十九章:运筹 窦翠玲猛然听她一声冷喝,吓了一大跳,扭头见她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的,忙扯着嘴角,“四娘你听错了!” “为什么敢说却不承认?”窦清幽冷厉盯着她。 窦翠玲脸色僵硬。 那边窦占奎已经骂了过来,“你娘本来就是!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就是轻浮!还别的男人一块摆摊,就是勾三搭四!” “那你身为一个男人,为什么不出去干活儿还债?要让一个大肚子女人出去辛苦!”窦清幽才不怕他,窦占奎在窦传家他们眼中是一家之主,在她不过一个无赖无耻之人。 “你……你个该死的小贱人!要不是犯贱,想要勾搭人家杜少爷,就不会有打坏玉佩的事!”窦占奎恼羞成怒,怒骂窦清幽。 窦清幽戾眼看向窦二娘。 窦二娘脸色刷的一白,“姥爷!四娘不是的……” 刁氏也忙咳嗽一声。提醒窦占奎不要再提这个事,否则她们在外面乱说二娘的话,二娘这辈子就毁了。 窦翠玲也忙说,“是个误会!是个误会!四娘别跟你爷爷一样,你爷爷年纪大了,有时候耳朵不太好了。” “你侮辱我娘的话,很确认不是误会!”窦清幽冷声道。 窦翠玲脸色涨紫,“……我也是担心,怕有人误会你娘,说了啥难听的就不好了。” “别人没说,你倒先说嘴了。”窦清幽冷呵,看她说不出话,转身去晾衣裳。 外面窦传家和梁氏,窦小郎也回来了,拉了一板车的柴火和青草。 窦传家见窦翠玲过来拿那个黑石粉,就打了招呼。 梁氏见家里气氛不太对劲儿,闺女小脸阴沉沉的,“四娘!咋了?” 窦传家也询问的看向刁氏。 刁氏就说,“翠玲来拿那个黑石粉,屋里门挂着,我也不好去开门。”说着看了眼窦清幽。 窦清幽看她还敢给她上眼药,冷哼一声,“娘!我有个事要说。” “四娘!你真的是误会了!”窦翠玲急忙拦着,她们家龙须面可才刚刚开始卖钱。 “我要说的不是你污蔑我娘出去摆摊勾三搭四的事。”窦清幽直接道。 窦翠玲难看着脸,“你……” 梁氏噌的一下火了,“你说啥!?说我出去摆摊挣钱是勾三搭四!?” 窦传家也忍不住皱眉,他知道梁氏是个啥样的人,虽然嘴上说话没把持的,但要说勾三搭四,那却是从没有过的。 “所以,我想商量一下,也该是时候把窦二娘送走了!”窦清幽冷冷道。 窦二娘大惊。 刁氏和窦翠玲,赵成志几个也都脸色变了。 “四娘!咋……。咋突然说这个!?”窦传家惊疑不定。 梁氏也听的愣了下,她不是没有想过,可长时间的灌输,和村里外人的看法,窦占奎和刁氏的强硬,渐渐地她就打消了送走她的想法。 现在被闺女再次提起,梁氏瞬间通透,“的确是时候把这个小贱人送走了!在家里光吃不干活儿,十指不沾阳春水,像个大小姐一样!再看她今年干的事,坐牢都够她的!” 一说坐牢,窦二娘两眼发黑。 窦翠玲和刁氏也脸色发白。 “你……你……”窦占奎都说不出话来了。 赵成志青白着脸,“大哥!这事……可不是小事!” 窦传家当然知道这不是小事,“四娘……” 窦清幽看着他目光幽冷嘲讽,“窦四娘有你这样的爹……”死了也好。 那冷嘲失望的眼神,窦传家心里震动,也忍不住难受起来。她心里,一直都对她这个爹,失望的吧!? 窦占奎怒愤到了极点,“当初你们生不出娃儿,是二娘为你们引来了子女运,你们才生出娃儿来!现在利用完了,就要一脚踢开,你们简直不是人!畜生不如的东西!谁敢把二娘送走,我饶不了她!” “那就官府见!”窦清幽这次是铁了心。 “不把这个小贱人送走,我们就官府见!别以为人没死就没罪!那陈天宝也没被毒死,恶毒的钱氏和陈郎中也都坐了牢!”梁氏看闺女硬气,她们没白没黑的辛苦干活儿还债,窦翠玲这个贱人还污蔑她勾三搭四,简直该死! 刁氏喘着气,一口气喘不上起来,黑着眼倒了下来。 “娘!我们去请郎中!”窦清幽面无表情道。 要是郎中来了,肯定就闹开,村里人都知道了。 刁氏尖声喊,“别!我没事!” 窦清幽冷嘲的看着,“那正好你爹娘都在,你可以收拾东西,跟你亲爹娘一块回你家了!” 窦二娘脸色惨白的后退摇着头,她不回去!那个所谓她的家,家里的人对她并不好,也不亲近!她要跟着姥爷姥姥!这样她爹娘也会一直对她好,不一样的特别的好!要是大哥考中功名,她也会水涨船高,身份高了,她也是小姐了,那亲事也如她的愿了。 刁氏哭起来,又不敢大声的嚎哭,怕引来村里的人,哭骂窦传家和梁氏利用完窦二娘就踢开,“……我都不知道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苦养大的儿子,是个不近人情,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啊!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不生娃儿也是怨老窦家的风水,可不怨我不能生!引来子女运,我们也白养了她十几年呢!别说的我们没良心!到底谁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心狠手辣!?如今养了十几年,也该够了!今儿个就给我滚回自己家,回自己亲爹娘那去!我可没有那么蠢,白养人家闺女,自己闺女差点被害死,还帮人家还债。还被骂勾三搭四!还闷不吭声的受着!老娘绝对不受!你们要么把人领走,要么就见官!”梁氏说起来,就恨不得掐死窦二娘,那种眼中钉肉中刺的感觉,恨怒更深刻。 窦翠玲气的肝疼,脸色铁青铁青的。说的两条路,说白了就只有一条路,逼着他们把二娘领走。 可要是这个时候把二娘领回家,却把欠的银子给他们还,不管咋说,不光二娘,她家还有爹娘都会被人说嘴,名声都坏了。而且把二娘领回家…… 窦清幽当然知道她们都不会让二娘回赵家,她目的也不在此,“我死里逃生,辛苦还着债,却还得这样的日子,我现在只想讨回一个公道!” 第五十章:分家 第五十章:离家 刁氏明白,想要把这个事压下去,她,她们都要做出让步,不单单是二娘以后得多干活儿少买东西那么简单的。万分委屈痛心的捂着心口,“你小姑真不是故意污蔑你娘的!就是怕人家说嘴,到时候坏的是我们家的名声!” “我肯定的说过,我们就只帮两三天。而且有我有三哥有陈阿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娘孤男寡女勾三搭四了!?”窦清幽厉眼看向窦翠玲。 窦翠玲被她看的脊背刺啦一阵寒意窜上来,哭着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嫂子!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求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可不能毁了二娘啊!她也是你养大的,叫你十几年的娘,你难道就忍心吗!?” “说得好!她咋就忍心了!?四娘还是个小娃儿,从姥姥家拿的吃食零花钱都分给她!跟在后面姐姐长姐姐短!她就忍心了!?”梁氏今儿个不准备放过她们了! 窦翠玲痛哭,“嫂子!都是我的错!你要怨就怨我好了!你打我吧!我绝对不动不闪,随你打骂!二娘还是个孩子!她还不懂事!求嫂子饶过她吧!放她一条活路吧!” “那我可要感谢她放了四娘一条活路,我四娘才没死成!自己游回来了!”梁氏刻薄道。 “我这个当婆婆的也给你跪下了!我求求你了!求你就放二娘一条活路吧!要是二娘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活了!”刁氏也上来就给梁氏要跪下。 窦传家惊的急忙快步上来扶住她,“娘!” 刁氏可不想跟梁氏这个她看不上的贱人下跪,顺着就让窦传家搀起来,哭个不停。 窦清幽嘲讽的看着。 窦传家扭头乞求的看着梁氏和窦清幽,“秀芬!四娘!这个事……非同小可…”话出口,却异常的艰难。 “如果我有个爹,却毫无用处,我决定不要这样的爹!”窦清幽冷漠的看着。 窦传家一震,看她的样子,一点不像说假话,心里就寒凉起来。 窦占奎怒愤的红着眼,“休了她!给我休了这个贱人!把她们都给我赶出去!这个家里,还是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那就你们自己过去吧!自己还债去吧!”梁氏一扔东西,叫窦清幽和窦小郎,“收拾东西,我们走!让他们一家子亲的过去!” 窦小郎忙快速回了屋,把他的衣物和窦三郎的衣物都收拾了。 梁氏也没啥要紧的东西了,把自己和窦清幽用的衣物收拾了个包袱,锁上立柜,就领着窦清幽和窦小郎出门。 窦翠玲连忙上来拦着,“嫂子!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吧!是我不该想多挣钱学了龙须面!都是我的错!你可不能走啊嫂子!” “别拉我娘,她是个孕妇!”窦清幽看她抱着梁氏下力的拽,眼神就是一冷。 窦翠玲僵了下,就松开手。 梁氏扫了眼窦传家冷哼一声,“我当初嫁给你,没说要跟你享福,可也不是替你报恩的!我不欠你的!你这个爹,连个外人都不如!” 窦传家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让她滚!休了她!休了她个恶毒淫荡的贱人!在外面勾三搭四了,看不上我们家了!说的好听,就是嫌贫爱富了!贱人!”窦占奎跳着脚叫骂。 梁氏气的停下脚还要再回骂。窦清幽拉住她,回头看窦传家,“不要说我们把钱都拿走了,钱和账本都屋里扔着!” 娘仨背着包袱,直接就奔往梁家沟。 村里有人看见了,都稀奇梁氏这是咋了,娘几个背着包袱好像离家出走了。 到了梁家沟,樊氏和梁贵一家也都吓了一跳。 “我四娘差点死在她手里!窦翠玲那个贱人还敢污蔑我!真当我们是软柿子捏!”梁氏怒愤的解释。 窦清幽低头,梁氏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软柿子,已经快被捏烂了。 樊氏气的不行,怒愤的要窦家,“我问问她刁氏个老骚货是咋教养闺女的!?她窦翠玲是张了啥眼!?她闺女闯了祸,他们不帮一点,还不要脸的摆摊抢生意!她抛头露面就不是勾三搭四银荡下贱了!?” “行了!你在家里骂又没啥用!”梁贵拧着眉,也是心里怒愤。 马氏和黄氏几个也跟着说骂了几句,都问这事儿咋办。马氏可不希望梁氏一直闹事,就这样住在他们家不走,一下子几口人,白吃白住的。 赵氏那边已经把屋子收拾出来了,“六郎跟我住,大姐和小郎就先住六郎那屋吧!我换了床单和被子!四娘那屋也一直收拾着!” 马氏幽幽瞥了她一眼,管会卖好的!嘴上也说,“你们就住下!我看他们老窦家能咋办!以为我们梁家没人,我们梁家的闺女好欺负呢!” “就是啊!他们老窦家简直不要脸!”黄氏这些日子也挣到了钱,虽然心里不舒服她们娘几个住下,都帮着说话了,她也不吝啬了。 来的路上窦清幽已经跟她和窦小郎商量过了,他们目的不是赶走窦二娘,窦清幽,想分家。 她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梁氏也吓了一跳。因为只有窦传家一个,她可是从没想过要分家的。娘家三个兄弟都没有分家的。 可窦清幽分析了几项,梁氏这个凡事只想自己好的,立马就答应了。 梁氏想跟爹娘说说,看看窦清幽和窦小郎,就忍着没说,只道,“这一次再叫我低头,绝对没门!否则就官府见!” 马氏更郁结了。这是要准备在娘家住多久!? 刁氏和窦翠玲,窦传家也知道,这次梁氏铁了心不会低头,这直接就带着娃儿回了娘家,别人肯定会说嘴的。梁氏大着肚子卖面条还债,却气的带娃儿回娘家,村人怕是会说她们干了啥。 窦二娘哭的泪人一样,哭着要不活了,“我死了赔罪!” 刁氏也哭,窦翠玲也哭。 窦传家又难受,又头大,蹲在院子里扶着头,两眼圈发红。 赵成志坐了半天,劝了又劝,“现在总不能让嫂子因为这个就离家出走了!这事是怨我们多说了一句嘴,我们去梁家沟赔罪吧!把嫂子他们请回来!”梁氏不回来,没有那个黑石粉泡水,他们家面摊也摆不成了。 窦占奎还嘴硬,“让她们滚!有种别回来了!” 第五十二章:同意 窦翠玲又哭又求,求梁氏千万别分家。 赵成志也说窦二娘的悔意和害怕,说都是一家人啥啥的,让梁氏别只想自己,人都不是为自己活的。老窦家就窦传家一个儿子,要是分家,她们会被戳脊梁骨戳死! “做人莫做女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窦清幽呵呵冷笑。 “你们回去自己想吧!我不想再跟你们说了!我这个勾三搭四的人,别碍着你们的眼了!”梁氏下逐客令。 樊氏也劝刁氏先回家,“不管咋说她这也怀着身孕,再一个不好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两条人命!我们总不能不顾呢?你说是吧,亲家!?” 马氏也说梁氏面色很苍白,又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保险起见,还是请郎中过来看看吧!” 这么一说,刁氏和窦翠玲也不好再待下去,只能走了。 窦大郎看看想劝梁氏,她却回屋躺着去了,只好叫窦清幽,“四妹我有话跟你说!” 窦清幽嘲讽的跟他过来,“说什么?” 窦大郎回头看了眼刁氏和窦翠玲,放低了声音跟她说,“我知道小姑有些话伤了娘,让娘心里难受,她怀着身孕又容易想得多,你先劝劝娘。咱们一家人要是这样闹,也让人看笑话!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咱们一家人该一块努力,把日子过好才是正道!要是分家,必定会被人谩骂,戳脊梁骨!” “你是说我娘在无理取闹?”窦清幽冷嘲。 窦大郎脸色一僵,皱着眉,“咱们是一家人……” “不!真是一家人,不会这么对待我娘对待我们!你真想劝,还是回去劝他们分家吧!如果分家顺利,说不定欠的钱我们继续还,也会承担一部分你念书的束脩!”窦清幽冷冷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窦大郎脸色青了又紫,“你们非要鱼死网破不成?” “太过自私自利的人,活不长!”窦清幽丢他一句警告。 窦大郎又怒又恨,又怨怼窦翠玲都已经摆摊了,不帮着还钱,干啥还说梁氏那种话,故意挑拨事儿!?这下梁氏不愿意忍气吞声,也不顾脸面了,直接往大了上面闹,可完了吧!? 窦清幽还没回到家,就被梁二郎堵住,皱着眉沉着脸瞪着她,“你又想咋着二娘?她一个女娃儿,已经弄的里外不是人,你有爹疼有娘爱,还看不惯她!写啥状纸?告啥状!?” 冷眼看着他,窦清幽就像在看一个蠢货,“随你去安慰帮忙,但如果想为她出头来找我麻烦,抱歉,我不会看你姓梁的面子!” “你!?”梁二郎不屑的怒哼一声,“你们就是想逼迫二娘,赶走二娘!无情无义,卑鄙无耻!” “你既然同情可怜她,可以把她娶回来,让她享福享乐!”窦清幽呵呵一声,直接越过他。 “你站住!”梁二郎怒愤的叫她。 窦清幽无视的回了屋。 当着梁贵和樊氏,马氏他们,梁二郎只能阴沉着脸放冷箭,却没敢说啥。他知道家里人都不太喜欢二娘的。 一家人吃了晚饭,五郎和六郎他们都被赶去睡觉,只留大人和梁氏娘几个,商量分家的事。这不是个小事,真分了,窦传家梁氏会被唾沫淹死。 梁氏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分家过,我愿意背债还债,以后真发财了也会孝敬两个老不死。但让我再跟他们一块过日子,一个锅里吃饭,伺候他们,没门了!骂就骂,我过好的是自己的日子!” “可传家不是不答应!”樊氏拧着眉毛,如果真能分家,她自然愿意看闺女以后好过。 “爹他会答应的。他不答应,爷奶小姑也会让他答应的!”窦三郎道。 还有窦二娘的事才是主要的,他们的确会答应。 马氏却担心,他们分家了,住哪?重新置办一个家可不容易的。上哪拿银子?难不成又掏他们家的银子!?她倒不希望她们分家。 那边刁氏几个人回到家,已经半夜了。 赵成志和窦翠玲也不回家了,就直接住下,商量这个事儿咋办。 窦翠玲现在看窦二娘也不禁怨恨起来,死丫头竟然闯了祸,还弄窦四娘那个小贱人,还给她们抓住把柄!现在被她们死死捏住七寸,啥话都得听她们的! 感受她眼中的冷箭,窦二娘心里一寒,红着眼也不敢说话。 窦占奎狠狠骂了一顿,说梁氏啥都不是,就是借机会闹和离,嫌贫爱富了,想要改嫁个有钱人。 可是骂完了,事情还是要解决。不然连摆摊都摆不上。 一两天不摆摊还行,可真要是不干了,家里也没了进项,欠的银子咋办!? 最关键的,是窦二娘对窦四娘下过手的事,是万万不能暴出来的。 现在不是窦传家不同意分家就能不分家的。 一天煎熬的过去,没有龙须面卖。家里找遍了没有黑石粉。 而梁氏惬意的和窦清幽几个摘了葚子,做起了葚子酒。 两天过去,梁氏和窦清幽跟着梁贵和樊氏几个到了镇上,请夫子帮忙写状纸。 窦大郎急忙拦住,说是回家再商量,会劝爷奶答应。 梁氏冷哼一声,暂时给了他时间。 改卖梁家龙须面的陈天宝见了几人,就招呼她们吃饭。 梁氏回吃过了。 陈天宝朝窦清幽招手,让她到家里。 窦清幽疑惑的跟他进了屋。 陈天宝拿出十两银子给她,“四娘!这个银子是衙门判给我的,我如今身子好了,也没啥花钱的地方,你们要是分家,肯定得花用不少。这个银子你拿着,也够你们盖个三间屋子暂时住着的!” 窦清幽惊讶了下,她准备想别的方法再挣钱,她身上还有点银子,卖了葚子酒也能有一点。不过看陈天宝真诚的眼神,她笑了起来,“好!天宝叔的银子我就先拿着了!等我卖了酒就还给天宝叔!” “啥还不还的,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要不是,我是想让你们住我家!盖个三间西厢房,也够住的了!”陈天宝笑笑。 “现在银子有限,等以后挣了钱再往镇上搬。”窦清幽回道。 梁氏一听陈天宝一下子借了十两银子给她们,还不让还,感谢过,立马咒骂了窦翠玲几句,“她自己闺女闯祸欠债,却一毛不拔,还占我们家龙须面!贱人!” 等了没太久,窦传家就和窦大郎过来,说是同意分家了,让梁氏带着窦清幽他们回家,再商量一下分家后的事儿。 第五十三章:新居 商量分家后的事,无非就是提条件,债务她们背,给刁氏和窦占奎养老,还要继续供窦大郎念书科考,给窦二娘的嫁妆。 梁贵和樊氏当即就带着梁氏几个去了老窦家,商量分家的事。 几个人到的时候,刁氏正在家里哭,哭的两眼都红肿了,她是真的伤心害怕只能含恨妥协。 窦占奎的眼神满满的怒恨,当即就提了一堆的霸王要求。 梁氏冷笑一声,“既然是分家,自然是分半的!以后各家过各家的,债务自然也是一家一半!这话没的说!窦大郎和窦二娘我已经养活大他们!接下来就靠自己了!没钱欠着债还念个屁的书!?不回家挣钱还债,指望我给你们还完!?想得美!” 她死咬着,坚决不还债。 窦占奎提的养活他们,背负所有债务的条件,都变成了无用的。 梁贵沉着脸喝了梁氏一声,“就算分了家,也是一家人!家里的啥还都一块分!难道你不要地,不要牛,啥都不要!?” “不要!我们娘几个只要不懒,就不会饿死!我也不想再替别人还债!从娘家借的二十两银子我还已经够够的了!”梁氏不愿意。 梁贵瞪她一眼,笑着跟窦占奎和刁氏商量,分地分牛的事,窦大郎和窦二娘以后不管他们的事,让梁氏帮着还债。 窦翠玲和赵成志也没走,听着两边各自的要求,都脸如肝色。 最后双方达成协议,所有欠的债由梁氏娘几个还,以后不再过问窦大郎和窦二娘的事,随他们做龙须面卖钱念书攒嫁妆,到时候会添箱比别人都多一份。窦占奎和刁氏也孝顺,一个月二百文,逢年过节另有孝敬。 地分给两亩麦子,佃的两亩棉花给她们种,其他没有。家里的猪分给她们,牛不分。这些日子卖的钱,六两七百文钱一家一半。 很快请了杨里正和两个族老过来写了分家文书。 杨里正惊讶的不行,还准备训诫窦传家和梁氏一顿,他这一个儿子竟然分家,还把窦大郎和窦二娘分给两个老的,可是要被人骂死的!又想到梁氏带着娃儿回了娘家,现在就分家,里面指不定有啥事儿,说了两句就歇了心思。 窦三郎出面,说是买一块村里的荒地盖房子,挑中了溪边不远的一块。 杨里正看他们都商量定的,也没啥扯皮的了,就办了文书地契给他。 窦三郎说是请了假,“先找人把屋子盖起来,我再跟上课程就行了。” 梁贵看事情一切顺利,也不管刁氏和窦占奎气的猪肝色的脸,回了村准备木材和石材。至于分家后的唾沫星子,时间长了,也自然有分辨。 窦清幽这才把黑石粉给了窦翠玲,也给了刁氏一些,“以后你们闲着在家没事儿,也可以做些龙须面,好歹挣一点。”没人给他们干活儿,给他们挣钱了! 刁氏气的一下子就躺下了。 梁氏却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窦传家看着高兴的娘几个,心里多少也轻松了点,可是,这样一来,别人就不知道说啥难听的话了啊! 很快分家的事就传遍了,村里说啥的都有。有说梁氏不愿意背债,嫌弃刁氏老两口和窦大郎窦二娘这俩拖油瓶了。一个儿子还分家,没见过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也有人反驳梁氏把债务全背起来了,还继续养着他们,死活都要分家,肯定是出了啥别的事儿。那天窦翠玲两口子来了,指不定又干啥事儿了!不是因为摆摊的事儿闹起来了!? 梁氏可不管她们说啥,找人清理荒地。 因为就花了二两银子买了有一亩多地,很多碎石子和杂草,很不好清理。 又忙着找人赶工,忙的热火朝天。 窦小郎还看着窦传家谈成了两家生意,每天去送龙须面。 很快,梁贵带着梁家三兄弟过来帮忙,拉来了木材和石材,打了地基,人手多,屋子就慢慢盖起来了。 手里有十多两银子,窦三郎就按窦清幽要求的盖了三间青砖瓦房,东西屋都盘了炕。 “这样就省下了打床的木料和工钱了!”窦清幽喜欢睡炕,冬天里烧上炕,被窝里暖烘烘的,连屋里都暖和的,她怕冷。 盘炕耽误了两天,不过十天,屋子就上梁了。 樊氏带着儿媳妇过来帮忙做饭待客,除了送的鸡蛋肉和鱼,又悄悄塞给梁氏一两银子,“花用的地方多,你们先忍耐一两年,慢慢日子就过好了!” 梁氏收了下来,“我们自己过,管别人咋说!以后肯定能过发的!” 三间青砖瓦房,外加两间土坯房,前后院子都超大。 梁贵几个把地翻了起来,浇上水,樊氏给撒了菜种子,种了些菜央子上去。 老宅养的猪也被赶了过来。 看着那崭新的青砖大瓦房,虽然只有三间,可是却跟他们分家了,窦大郎说不出的难受。以后他该咋办? 窦占奎就骂梁氏从哪弄的银子盖这样的房子,说她私藏银子了!跟男人借钱了!欠着银子不还,盖这么好的屋子住! 梁氏心情好,没有理会他。 暖房燎锅底这天,陈天宝也来了,割了一大块肉,还拿了不少米面。 梁贵直接拉来了两袋粮食,给她们做口粮。 终于从那个压抑的家里搬出来,窦清幽也松了口气。每天面对那样无耻无赖的窦占奎和奸恶阴险的刁氏,还有窦二娘和窦大郎那两条寄生虫,她每每都快要忍不住心中的戾气。 虽然没有彻底摆脱他们,但以后总不会再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村里的议论风向也是变了又变。 刁氏和窦占奎也不得不开始干活儿了,虽然梁氏答应了不会不管,但也不会全管,他们挣不到钱,就没法过了。而且没舍得给她们地,地里的活儿也必须得干了。 梁氏站在新家里,哪哪都顺眼的不得了,“就是吃水有点麻烦。溪水洗衣裳还好,吃的还是井水好。” 窦清幽摸了下身上的银子,盖屋子梁贵帮衬了不少石材和木材,也没打家具啥的,所以还有一两多,不够打一口井了。 梁氏也没舍得,“也费不了多少事儿!那溪水也是能吃的!打井等以后再说吧!就这么点钱,还是留作本钱吧!那葚子酒还得酿呢!” 窦清幽想了下,点了头,“我去看看头两次酿的葚子酒,应该可以了的!” 梁氏也跟着她一块,这次割了肉,买了两条鱼过来,再也不用给娘家拿个啥东西还看脸色。 “看秀芬这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果然分了家,人也精神了!”马氏一看就笑道。还真是能耐,竟然真分了家。就是不知道欠一屁股债啥时候能还上。 梁氏说笑着进屋。 窦清幽和梁玉娘去看酒。 第一坛打开,就一股桑葚酒特有的甜香扑鼻而来,“成了!” “你又没尝过,咋知道成了!?”梁凤娘撇嘴。 第五十四章:卖酒 窦清幽酿了十几年酒,要是闻了味儿还不知道酒成了没有,早就混不下去了。 刷了酒杯,倒上几杯出来,“姥爷!你尝尝咋样!这算是成了吧!闻着没有酸的坏的!” 梁贵先闻了味儿,抿了一口,吧唧吧唧,眼神亮起来,“好!没想到用葚子酿出来的酒,竟然这么好的味儿!虽然没有洺流子酒烈,但这个甘甜醇香,那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保管喜欢喝。” “那这就是成了吧!?”樊氏高兴的问。 梁氏也赶忙尝了一小口,“这个味儿,带一点酒味儿,甜甜的,还有点酸头,味道真特别!却喝着好喝!” “冰镇一下应该更好喝。”窦清幽却很不满意,正宗的紫酒是长年累月酿制而成的,并不是短短月余时间就能酿出的。不过现在这样甜度的葚子酒,也正好先卖点钱,解燃眉之急。 梁贵看着她小小的一点,脑子那么好使,就问她,“还想学酿酒吗?” 窦清幽清冽的大眼看着他,点头,“想!” “这丫头机敏,有慧根!”樊氏高兴的夸赞。 梁贵却皱着眉,面色严肃,“闺女家的,还是识几个字,学茶饭女红的好。” 梁家都是这么教养闺女的。 “挣了钱,还完债我就学!”窦清幽点头。 樊氏倒是想让窦三郎来学,他毕竟大一些,也是男娃子,好学一点。不过三郎如今去念书了,念书才更有出息。总不能再让他辍学回来学酿酒。老头子酿酒也不是多好,还得有个传人啥的。自己家娃儿都没人愿意学他的。 梁贵露出赞同的神色,“闺女家还是学些闺女家该学的。”说完就教她练酒。 樊氏立马撇着嘴翻了一眼。这糟老头子!眼里只有他的酒!嘴上说着不让学,转眼工夫就教的热火朝天! 梁贵这次酿的酒多,提了两千多斤的洺流子酒。 窦清幽也趁机又摘了桑葚,酿上了两大坛子。 窦小郎回家就报告了好消息,“我给秦老板送的葚子酒,他喝了,说好喝!让我们把酒卖给他呢!” 梁氏欢喜,“说多少钱没?” 窦小郎摇摇头,“没说。就说让我们把酒拿去,他买。” “这秦老板,真是咱家的贵人!”梁氏让赶紧把酒拿上,送去县城。 窦清幽自然跟着一块,拉着酒赶去县城。 把面条送了,到了摘星楼等了会,秦雪钧就过来了,还带了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娃儿,长的面白粉玉,浓眉深眼窝,板着小脸,一副酷酷的样子。 窦小郎看他穿着菖蒲纹素白棉绸袍子,腰间却挂着一块雪白的玉佩,神情高傲,世家公子少爷的势头非常足,就好奇的打量他。 秦寒远冷眼扫了他一眼。 窦小郎忙收回眼神。 秦雪钧并没有介绍的意思,只让他们把葚子酒拿上来,“酿了有多少?” “本来是试试的,两次的酒,只有六十斤不到。”窦传家回。 秦雪钧让杂工搬进来,亲自验看了,温笑道,“不曾想你们竟然将这桑葚酿成了酒,倒是个巧思!” 窦小郎与有荣焉道,“是我四姐酿的!” 秦雪钧微诧的看向窦清幽,“你这小丫头真灵透!是如何想起酿这葚子酒的?谁教给你的?”也就才几岁个小娃儿,若没人教,必是不会的。 窦清幽笑的天真道,“我姥爷会酿酒!听人家说西域能拿葡萄酿酒,我就想其他的果子估摸着也能酿,缠着姥爷教我的!没想到真成了!” 秦雪钧愣了下,“好个灵透的小丫头!听说过西域的葡萄酒,竟然还能举一反三,酿出这葚子酒来。” 他一赞再赞,窦清幽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 秦寒远也瞥了她两眼,看她单薄瘦弱的一个小女娃,粉白娇俏,却穿的寒酸,头发也稀黄,就是一个黄毛丫头,他爹却把她夸了又夸,心中暗哼一声,收回眼神。 秦雪钧又尝了尝,试酿的,两次的酒应该有些口味上的差异才对,却非常细微,若不是把控的好,也不能做到,也不问窦传家,而是问她,“那这酒你准备卖多少钱?” “当然是越多越好!”窦清幽仰着头道。 秦雪钧哈哈笑。 窦小郎连忙解释,“我们是卖了钱还债的!” 窦传家有些羞愧,那些葚子都是没人要的,除了哪家小子摘些混着吃了,熟透地上落一层,虽然酿成了酒,却也不能多要,“秦老板看着给就行了!这些酒不值啥!” 窦小郎不高兴,凭啥不值啥!那些葚子都是他们爬到树上一点点挑着摘的,四姐还花钱找人摘的,还买了白糖,天天看着这些酒,费老鼻子功夫了! 窦清幽却道,“这些酒,也酿的不太好,就送给秦老板吧!” 秦雪钧笑看着她,“为何要送给我啊?” “秦老板是个好人!”窦清幽忙道。 看人家娃儿多灵透讨喜!秦雪钧瞥了眼一旁的儿子,笑着道,“这葚子酒你们刚酿出来,我也是没有听闻过,不如这样,就按三百文钱一斤,本钱功夫都算在内个合理价儿,如何?” 和窦清幽估的价儿差不多,“我们都不懂,多谢秦老板指点了!这些葚子酒就送给秦老板尝尝吧!” “谁尝尝也不能尝个几十斤啊!”秦雪钧笑着招了掌柜给他们拿钱。 掌柜过来很快拿了十八两银子,说是没差多少,按六十斤算了,正好十八两。 窦传家咽了下气,竟然有这么多!? 窦清幽拿了十五两,“我们缺斤少两,总不能还多收钱!” 掌柜的按六十斤算,也是看秦雪钧着实喜欢这小丫头想帮他们一把,见她识趣,看向秦雪钧。 秦雪钧笑着摆摆手作罢,问她,“你还能不能酿出其他的酒来?” 窦清幽眨眨眼,“有梅子,很快就有樱桃和李子,我跟姥爷说了,都试试!应该都能酿成酒!” 秦寒远冷嗤一声,“什么都能酿成酒了?” 窦清幽看着他点头,“理论上是这么说的。” “西瓜也能酿成酒吗?”秦寒远睥睨着她,为难道。 第五十五章:愧疚 “西瓜哪能酿成酒的!寒远!”秦雪钧面色微沉。 窦传家和窦小郎也觉的那肯定是不行的,樱桃李子那些都不一定行,西瓜!?那是瓜! 窦清幽看看秦寒远睥睨的脸色,不确定道,“应该也是……能的吧!?” 酒已经卖了,窦传家怕得罪了这个小少爷,让窦清幽和窦小郎别多说话。 秦雪钧看他们还要去卖龙须面,就说下了话,“你们若是还酿出了其他的酒,尽管来找我。” 窦清幽三人忙道了谢离开,还要去送龙须面。 出了摘星楼,窦传家才想起来,那些葚子酒竟然卖了那么多钱,颇有些激动,“照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能还了债了!”还了债,那杜家也肯定不会再来找四娘了! 窦小郎也高兴的不行,“四姐!我们还有呢!” 窦清幽笑着摸摸他的头,“等明年你也跟着三哥去学堂念书!” 窦小郎有些纠结,他也去念书了,就没人帮娘和四姐了,虽然现在分家了,爹心里只怕更偏着爷奶和大哥大姐。 “你念了书,出息了,咱家门槛高了,四姐才能跟着水涨船高啊!”窦清幽笑他。 窦小郎用力的点头,“我也学三哥,一边念书一边帮家里干活儿!” 窦传家看着又心酸又难受,不知道该说啥。 前面也到了送面条的面馆,忙把要的龙须面送过去。 因为拉了葚子酒,龙须面只送够了几家要的。 送完货,又拉了一车的面粉回家。 梁氏已经等不及了,在大门外站着,见爷仨回来,连忙迎上来,“卖了多少钱?” 窦小郎嘿嘿笑,“娘!咱晌午吃啥?” 梁氏朝窦家老宅看了眼,见窦二娘在门外小菜园站着,撇了下嘴,“回家吃饭!杂面饼子,咸菜炒肉,苋菜豆腐汤!” 走亲戚回的肉,梁氏舍不得一下子吃完,晒成肉干了。 听是有肉,窦小郎还是眼神发亮,从牛车上跳下来回家。 窦传家朝老宅看了看,又迟疑的收回眼神。 窦清幽回家洗了手,到厨屋里帮着舀饭。 分完家,吃饭的自家几口人,饭桌上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 虽然咸菜炒肉只有半碗,几个人也吃的心满意足。 窦二娘却恨恨的剜了一把青菜回家。该死的贱人,分了家就得意了! 把菜摘好,馏上玉米面馍馍,等着窦占奎和刁氏回来。 一直到晌午过,窦二娘实在饿的不行,还没见俩人回来,关上门出来,咬着唇过来找窦传家,“爹!爷奶出去卖面条,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出啥事儿了!?” 窦传家正准备下地,“还没回来?他们拿了多少面条出去的?” 窦二娘红着眼道,“天不亮我就起来,帮着奶奶和了面,拉了面条。因为要下乡一点点的卖,爷奶随便吃了点饭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爹去找找爷奶吧!他们俩都年纪大了,要是有个好歹……”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 窦传家一看,忙温声劝她别哭,“可能去的地方远,回来路上耽误了。” 窦二娘就哭,“镇上摆了两家龙须面,附近就不好卖了。爷奶昨儿个回来就晚,面条还有好多没卖完的。奶奶愁的悄悄躲着哭,今儿个又这么晚。” 窦传家叹口气,“让你爷奶少做点吧!” 窦二娘垂了垂眼,掩下眼中的恨怒,“大哥要交束脩,还要买书买笔墨,明年就要赶考了,年龄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家里却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出了。爷奶还想帮着还债。可天天这么出去辛苦一天,也卖不到啥钱。” 一说刁氏和窦占奎想帮着还债,窦大郎也要买笔墨了,窦传家就想到了今儿个一下子挣的十五两银子。可家里还要还债,那是闺女在梁家酿的葚子酒,银子也在她那,要说让他拿银子给窦家老宅,他自己也说不出口。 只能说,“分家的不是还有三四两银子?欠的债由我们来还就行了。让你爷奶别那么辛苦了。” “爷奶哪能不辛苦!家里的事儿全压爷奶身上了。他们俩年纪大了,也不像爹会做生意,有门路,直接把面条送到面馆轻省又赚钱。分家的那三两多银子,都投进本钱,也没见赚到。”窦二娘心里怨恨止不住。 这个窦传家也不好说,“要不……让你爷奶也去县城卖吧!能多卖一些!” 窦二娘顿时欣喜,满眼含泪又欣喜道,“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爷奶他们老两口,不忍他们辛劳的!要是直接拉了面条送去县城面馆,爷奶也不用那么辛苦了!明儿个爹就跟爷奶一块去县城吧!” 窦传家张张嘴。 那边窦二娘不等他说别的,“爷奶终于回来了!” 村口路上,窦占奎赶着牛车,拉着刁氏回来。 窦二娘赶紧跑过去接。 窦传家看看,也不放心的过来。 今天的面条又没卖完,见窦传家过来,俩人脸色都非常难看。 窦二娘立马把好消息告诉他们,“爹说我们以后就把龙须面卖到县城面馆里去,他明儿个就带爷奶一块去!以后爷奶就不用那么辛劳了!” 刁氏一看窦传家的脸色,就没好气道,“咋着?让你帮爹娘一把,你还这么不情愿?分家了,就不顾恩情了!?就不认我们这当爹当娘了!?” “不是的,娘!”窦传家忙摇头。 窦占奎已经骂了起来,“猪狗不如的畜生!养大你,就是养大个白眼狼!还跪在你爷跟前发誓,就不怕遭报应!抛弃爹娘,不顾一点脸面,把爹娘,把大郎二娘都踢出来,你就是没良心的畜生!白眼狼!” 分家出去,还把窦大郎和窦二娘扔给刁氏两口子,窦传家心里愧疚的不行,他骂就垂着头听着骂。 刁氏心里也恨的不行,但眼下挣钱重要,让窦占奎别骂了,问窦传家,“县城肯定好卖吧!?你们今儿个又卖了多少钱?分家也没分生意,我们这就拉了一点,今儿个还又没卖完。再挣不到钱,我们两个老的,就养不活大郎和二娘了!就要喝西北风了!” 窦传家忙道,“县城里好卖!我明儿个就带爹娘去县城,以后爹娘做了面条就直接往县城里一送就行了。” 第五十六章:尊重 见窦传家保证下来,刁氏脸色这才缓和些,叹着气红着眼圈,“我和你爹是没几年好活头了!就你一个儿子,为你操心劳力大半辈子,临到快死了,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了!老天拔地的撅着屁股干一辈子,你们啥都有了,也走了!剩下我和你爹孤寡老两口子,还要养活大郎和二娘,我这把老骨头,也快撑不住了!” 看她哭诉起来,窦占奎也不再骂,“哪天我们操劳死了,你们就得意了!” 窦二娘也吸着鼻子,眼泪啪嗒啪嗒掉。 一番话说的窦传家眼眶也红了,“爹!娘!你们养活大我,为我为这个家操劳了大半辈子,我肯定不会不管你们二老的!” “都分家了,说了啥也不帮,全给你媳妇儿把持着,就因为抱养大郎和二娘,她恨我恨的咬牙,你还咋管?”刁氏哭起来。 窦传家忙道,“分家了,爹娘也是爹娘!我不会不管爹娘的!” 窦二娘一看就趁机问他,“爹!那县城有几家买面条的?他们天天都要多少面条啊?” “现在有三家面馆天天要面条,一家能要个四五十斤。”窦传家就告诉道。 “那加上那个摘星楼,还有陈天宝的面摊,爹一天就能挣一两多银子呢!爷奶半个月都挣不到呢!”窦二娘羡慕道。 是有一两多银子,可除掉本钱,也挣不了几个。 看看三人,想到窦大郎该买笔墨了,窦传家叹口气,就说定那三家面馆要的龙须面,让他们去送。 窦二娘心里暗哼,又假兮兮的关心,“让爷奶去送了那三家面馆的,那爹的面条送哪去啊?要是娘知道了,肯定会骂爹,不给爹好脸色的。四娘也会气怒我们的!” “不会的。”窦传家嘴上说着,心下却很不确定。 窦占奎再三跟他说定,这才放他走,临走看他拿着锄头,直接吩咐,“这边棉花地里也长了老多草,我和你娘都累死累活的,你就去薅了吧!” 窦传家看他擦着汗,刁氏也累的喘气,说饭还没吃到,应了声,扛着锄头出来。 想了想,还是回家说一声。 分家后,窦清幽算是有了自己的屋子。 三间堂屋,中间一间是厅堂,东间是窦传家和梁氏住的,西间是窦三郎和窦小郎住的。 两间厨屋,从中间用木板隔的,放了梁氏之前睡的床,还有这次顺便打的一个木板立柜。 地方很简陋,梁氏不舍得让闺女睡这土坯房,反正那个炕很大,让跟她一块睡。 窦清幽不愿意,她习惯自己一个人。 这会正和窦小郎在屋里的简易桌子上练字,梁氏坐在床上纳鞋底,要在入夏之前,多给窦传家和窦三郎赶做两双鞋,俩人走路多,磨破的快。 四娘和小郎也正长脚的时候,去年的鞋已经不能穿了,窦三郎穿旧的鞋子还是捡窦大郎的,也不让小郎再穿那旧的。给俩人也做两双。总不能挣到钱了,连双鞋都没有。 梁氏纳鞋底的线拉的哧哧响,抬眼见窦传家回来,阴了阴脸,没有理会他,继续手里的活计。 窦清幽和窦小郎也都认真的一笔一划写着字,没有抬头。 窦传家看着,吭哧了会,“秀芬!爹娘那边……今儿个面条又没卖完。我……我想着,他们年纪也大了,要不县里的面馆,就让他们去送。” 虽然今儿个挣了钱高兴,窦清幽也说了办作坊的事儿,梁氏听他的话,还是止不住心里恨怒,呵呵冷笑一声,“你都当家做主答应过了,还跟我说个啥!” “爹娘也……很不容易,慌了一辈子,啥也没落下。还有大郎和二娘要供养!”窦传家解释。 “没人打骂出气,没人干活儿了是该难受了!至于大郎和二娘那两个小贱种,不是他们死活非要抱养的!?我现在还着上百两银子的巨债呢!”梁氏没好话道。 窦传家看她果然生气发火,暗叹口气,保证道,“我还年轻,多跑跑腿儿没啥。照旧还会把拉的面条卖完的!” 梁氏没吭声。 窦清幽和窦小郎也都没有吭声。 窦传家顿觉得压抑,“秀芬?秀芬?!” 梁氏阴沉着脸抬头,“咋着?你送都已经送了,还非得让我说出个啥来?我没闹一场,还让你们觉的不对劲儿是吧!?我在老不死和小贱种眼里这样,在你眼里也这样?” 窦传家愣了,梁氏之前都是的,要说这事,她定会闹上一场,嚷骂一顿,恨不得全村都知道。 “爹!教给姥姥家也是一样,你别耳根子一软,别人一说你就立马应下了。家里的事儿,你不跟我们商量,至少得跟娘商量过再说。娘也是家里半边天,你好歹尊重一下你的妻子。”窦清幽抬眼看着他道。 窦传家更是一愣,看她清透的眼睛满是不悦,再看脸色难看的梁氏。他之前没意识到这个,不,是知道先回来说了梁氏不会答应,才想先应下。教梁家也…… “爹!娘就是气你不先商量。好像没有我们一样!”窦小郎也道。 梁氏哼了声。 窦传家明白了,连连点头应声,“哎!我以后肯定啥事儿都商量!”说完又有些期哀,“那个……那个……你爷奶让我帮忙锄下棉花地里的草。” 他们家地里的草还有两趟子棉花没锄完。 忙保证,“我明儿个回来,就把草全锄完!” “地里就交给你了!”梁氏恨恨道。 窦传家连忙应声,扛着锄头,拿了竹筐就赶紧下地去了。 等他一走,梁氏就撑不住了,停下手里的活儿,脸色阴沉沉的,“小贱人!该死的小贱人!” 窦清幽也放下笔,“娘你看到了吧?你没发火嚷闹,连爹都觉的不可思议,村里的人怕是更觉的你故意闹事,你诉的那些真事也都成了无理取闹的假事!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娘要争自己一口气,让他们都改观。” 梁氏还是有些不服,“我又不是为他们活的!” 其实她懂很多,就是很混淆,不懂啥时候该用啥。窦清幽看着她笑,“那是当然!” 看她哼声,窦清幽话音一转,“要是外面人对娘改观,认为我们是绝世好人,即便他日我们杀了人,他们也会盲目信任,说凶手是别人!即便证据摆在眼前,他们也会为我们找各种理由开脱!说被杀的人该死,而我们是不得已。” 梁氏惊的瞪大眼。 第五十七章:教娘 梁氏心里惊异极了,要是他们杀了人,那些人肯定骂死他们,拿石头烂菜叶砸他们,咋可能会为他们开脱!? 窦小郎也睁着大眼看着,他脑子也有点糊了的感觉。 窦清幽看着两人叹了叹,“之前娘名声不好,是不是挨了骂挨了打,村里的人也骂娘活该?” 梁氏一想,脸上就难看了起来。 窦小郎有点明白了,“因为她们都说娘虐待不亲的大哥二姐,要不是爷奶好,娘早不把他们掐死也赶出去了!所以娘干啥,只要奶奶她们跟村里一说,娘就挨骂了!” 窦清幽点头,“所以,我们分了家,却背了所有债。有人骂我们白眼狼,却也有不少人说我们受了委屈忍不了。” “可还是有人骂我们,说咱分家出来不顾俩老的,利用完大哥二姐也一脚踢了不管了。”窦小郎不满的噘着嘴。村里那几个人说的,他都听见了! “所以我们要当绝世好人!面儿上的绝世好人!”窦清幽笑眯眯道。 “内里奸猾就不吃亏了!?”窦小郎立马就理解了。 窦清幽摸摸他的头。 梁氏想了半天,却不得不承认说的是对的,以往她虽然没少骂没少闹,可她也没占上便宜,反倒是窦大郎那个野种去念书了,她三郎没去。窦二娘那小贱人挨打一下,她都要被打上一顿。有啥好的,她四娘和小郎也没吃上过。 窦清幽看她慢慢想通,站起来,“走吧!娘!” “干啥去?”梁氏疑问。 “去窦家老宅啊!跟他们说要开办作坊,把龙须面做成干面条,他们年纪大了,跑不动,以后正阳县都归他们卖。我们的龙须面往外面卖。”窦清幽回她。 想明白是一回事儿,事儿临到头上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梁氏还是气的脸色拉长,“帮他们还着债,凭啥还帮他们挣钱!?”想想就恨得慌。 她说这话时,窦小郎正抬头,仿佛从四姐眼中看到杀意,一晃而过,“四姐!?” 窦清幽目光平静的看向他,“舍不得鞋子,套不住狼。” 窦小郎觉的自己眼花了,“不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吗?” “谁家舍了孩子去套狼的?舍个鞋子就行了!”窦清幽笑道。 “说的就是啊!可人家还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窦小郎嘀咕。 窦清幽看着梁氏。 梁氏有些不耐的摆手扔下鞋底,“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小一点人,大道理一堆!也不知道谁教你的!”到底见了个啥玩意儿的神仙啊! 窦清幽拉住她和窦小郎出门,往村里来。 正好碰到杨婶子和一个媳妇儿去洗衣裳,呦了一声,“这不是传家媳妇儿吗!分家出去真是小日子过宣厚了!不用养着公婆,连儿子闺女都踢了!” 梁氏脸色一沉,感觉后面衣摆被拉了下,心里暗骂了句该死的娘们儿,面上扯着嘴角,“杨婶子倒是对我家的事清楚的很呢?正好我家要跟公婆商量开办作坊,让他们雇了人做龙须面卖到县城去,你要不要也去听第一手的消息啊?” 这讽刺的话说的杨婶子脸色当下就不好了,不过反应过来就诧异,“让你公婆开办作坊,做龙须面卖到县城去!?”满脸的不相信。 跟她一块的媳妇子也目露嘲笑,信谁都不信梁氏会对公婆这么好。要是好事儿她铁定顶到娘家去,公婆是老不死,窦家大郎和二娘是她眼中钉肉中刺! 梁氏没跟俩人多扯,直接憋着一口气去了窦家老宅。 “……娘。你来了!?”窦二娘开门,见是她,扫了眼外面的杨婶子她们,一副看见梁氏就吓的有些瑟缩的样子,忙大开门,让开路,请她进来。 梁氏之前也注意过,但没想太多,如今看她这幅样子,好像她是煞星,害过她一样,心里怒的咬牙,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点,“你爷奶呢?听说今儿个又回来晚了,面条没卖完。” 刁氏听见她的声音,从后院出来,没看见杨婶子俩,脸色不善的剜着梁氏,怒哼,“你个贱人是来显摆,还是来踩我的脸!别以为你分家就能耐了!你不养活,传家是我养大的!我要啥他也给我送过来!” 先激的梁氏更怒,然后再站在弱势给别人看。 梁氏真的差一点就叫骂出声了,衣摆又被拉住,不过脸色也没多好,“可不是呢!婆婆一说县城卖面条挣的多,我们立马就签约的面馆让给你们了!” 窦二娘给刁氏使个眼色,外面有人。 刁氏眉头皱了皱,立马就说,“我们两个老东西都被踢了,利用完大郎二娘也扔给我们两个老胳膊老腿的,你又想干啥?几个小的你把持着,传家是我养大的,找爹娘说句话,也得罪你了!?是我看面条不好卖,叫传家帮着在县城找买家的,你是想咋!?把我们路都堵死,逼死我们老的小的是吧!?” 梁氏简直想吐她一脸,看刁氏这个嘴脸,再让她说把县城的买家给她,帮他们挣钱的话,她死活都说不出口。 窦清幽蹙了下眉,“奶奶!我娘是来说作坊的事,让爷奶雇人来拉面条,然后送到县城去。县城的买家都给你们,我们再找别的买家来。” 刁氏和窦二娘都有些惊诧,看梁氏的样子,那是一点都不信。 “虽然你们不用还那把六十两银子的债,但也要过活的。家里那么多地,大哥和二姐都没下过地,干活儿还是得雇人吧!我家虽然没地,但我娘怀着身孕,我爹卖着面条,也顾不上了的。”这话,窦清幽也会说。不光她刁氏和窦二娘! “嘴上说的这么好,就是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杨婶子阴阳怪气道。 窦清幽转头,“等明儿杨大娘来爷奶这帮着拉面条,也挣个辛苦钱,不就确定了!” 杨婶子一听眼神就转了起来,要真是有个作坊在家门口,让她能挣个钱,那可就好了,“就一个龙须面,还不知道能不能弄成!能有多少吃?还开个作坊!” “一天几百斤面条卖,少说也得雇俩仨人,杨大娘跟爷奶跟小姑关系都好的很,不要别人也得雇你啊!是吧?奶奶!”窦清幽说着,问询刁氏。 刁氏可不傻,真要开办作坊,她才不想雇杨婶子这种好吃懒做的大嘴巴子! 第五十八章:得寸 杨婶子很会顺杆子爬,一听会雇她来干活儿赚钱,立马就打听作坊的具体情况,“啥时候开办啊?明儿个就去县城,那我明儿个早就来干活儿吧?一天给多少工钱啊?” 窦清幽解释,“从明儿个开始,爷奶就暂时每天拉两百斤面条送到县城吧!要是买家多了,再往上加。” “总共就那两家,能卖那么多面条!?”刁氏看她三句五句话就把杨婶子给她弄来了,急忙就阻拦。 “跟我家签约的面馆有三家,都让给爷奶你们!一家五十斤,然后再走街串巷零卖一点,两百斤面条差不多。”窦清幽好心道。 梁氏也看出来了,刁氏让杨婶子传她坏话的时候很热情,但让她雇杨婶子干活儿她肯定不干,就说,“正好婆婆平日里跟杨婶子关系就好的很,也互相帮衬一把。” 杨婶子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是啊!是啊!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 “明儿个辰时三刻,让爹过来带着爷奶拉着面条去县城。这几天我家暂时只供天宝叔的面摊了。”窦清幽说下话,就带着忍不住要拉脸的梁氏离开,回了家。 那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已经凑上去讨好刁氏了,雇别人也是雇,为啥不雇她们!? 梁氏回到家,气的脸色拉了老长。 下晌窦婶儿和杨柱子媳妇儿连氏过来串门,纳着鞋底,找梁氏说话,“刚在村里听窦老实说,你家把县城面馆的生意都给老宅了?咋回事儿啊?” 梁氏拉着两人就诉苦,“等着他们上门来要,还要骂我一顿,弄不好,我怀着孕也得挨打。干脆给他们先送去,省的来要!就这,我连个好儿都不落!” “还是真的啊!那你家卖不了多少,欠的债咋弄?”窦婶儿当即关心。 梁氏叹口气,“我们家只能再想别的法子了!没看分个家,背了所有债还一副我们是罪人的样子,要是我们赚得多,他们赚的少,一天来哭一趟还是次要的,骂的我们没法出门,就招晦气了!” 连氏摇摇头,“那他们也不能把个正阳县全占了,好歹分一半给你们。你们还要还债!” “还有七十两银子的债,又没地,还得买口粮,马上又添一口,还不知道咋过呢!”梁氏愁道。 两人都开解她,说窦三郎念了书,出息了,以后家里就好了。 等晚上窦传家回来,一说这几天都不去卖面条了,让老宅去卖,顿时有些愧疚道,“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我去别的村镇卖!” “只用每天做了天宝叔家的面条就行了。这几天正好也歇歇。”窦清幽直接说下。 窦传家边吃饭边想办法,家里欠着债,不论如何也得卖钱的。 梁氏刷了锅,喊他去喂猪,坐屋里继续纳鞋底。 窦三郎教窦清幽和窦小郎一遍,背自己的书。 外面窦占奎过来,喊窦传家去说话。 知道他们要商量,梁氏也没多管,只说一句,“生意全让了,你要是连活儿也干了,就不用回来了!” 窦传家应声出去,跟窦占奎去了老宅商量。 刁氏果然想捡现成的,“刚开始又不知道啥情况,还办个作坊,不是作精!一天能卖多少钱?还雇人来干活儿!自家人干干,不也就是了!” 窦占奎更是发话,“你家五口子人,摆弄那点活计也用不上那么多人,我们就两把老骨头,干完也要累到死了,以后你匀出来,就过来帮把手!” 窦传家为难道,“爹!还是雇个人,那边四娘和小郎都还小,不能干啥,秀芬又怀着身孕,坐怀不稳。陈天宝的面条得做,我也得多做点,卖到村里去。好多挣俩钱还了债呢!” 一说还债,刁氏就知道软硬都不行了,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你明儿个先帮一天,我后天再找人!这一会也找不到人,找到也不能立马就当用了!” 窦传家只得应下来,说是回家跟梁氏商量一声。 “就这点小事儿还商量个啥!你是不是捡个钱还得跑回去跟她商量商量,再回来捡!?”刁氏吊着脸子不悦道。 窦传家叹口气,点了头,说明儿个来帮忙。 回到家看他一副不好说的样子,梁氏理也不理他,直接就睡了。 窦传家过来解释了一遍,见梁氏依旧不理,叹了叹,也收拾了睡下。 次一天,天不亮就起来和面。 面还没和完,那边窦占奎就过来叫了。 窦传家看看,让窦占奎等一会,他先和了面,立马就被骂了几句。 “爹过去吧!面我来和,面条我来看着拉。”窦三郎穿了衣裳起来。 窦传家看今儿个的面少,就指点他两句,跟着外面骂骂咧咧的窦占奎走了。 窦清幽听见梁氏的咒骂声,起来帮忙。 娘几个拉好陈天宝要卖一天面条的量,就开始做饭吃。 这边吃完饭,那边窦传家就回来了。 见梁氏在刷锅,愣了愣,“吃……吃完饭了吗?” “咋着?自家活儿扔了不管,去干了大半天的活儿,连个早饭都没给吃!?”梁氏冷嘲热讽。 窦传家脸色顿时尴尬,解释,“我以为家里留着我的饭,爹娘都留我,我没留。” “三哥已经搬着给天宝叔的面条趁着牛车去了镇上,不用爹了!”窦小郎过来说。 窦传家有些讪讪的,“蒸的窝窝还有没?” 梁氏刷了锅,把刷锅水倒桶里。 窦传家忙拎着去喂猪。回来见锅台上摆着一碗炒萝卜一个大饼子一碗米汤,笑着赶紧吃了。 老宅的二百多斤面条,由窦传家拉着送到县里,当场就换了钱,还又多找了一家。让刁氏和窦占奎以后每天送面条。 一下子卖了二两多银子,虽然有本钱在里面,不过也多多了。 尝到了甜头,窦占奎让窦传家明儿个继续过去帮忙。 梁氏没拦着,和窦三郎做了陈天宝的份儿。 杨婶子一直等着雇她,和老实媳妇儿要上门学,刁氏都推说现在做的少,有窦传家帮忙,暂时用不着雇人,打发了两人。 虽然是婉拒,杨婶子还是心里不悦。 没两天,村里就都知道,刁氏占了县城的生意,窦传家还天天到老宅去帮忙做龙须面,而梁氏那边天天就卖一点给陈天宝的。 刁氏假惺惺的跟人说她病了,让窦传家帮了两天忙,放了窦传家回去。至于雇人的…… 第五十九章:挣钱 刁氏雇了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史金花和杨大壮媳妇儿赵春梅俩人。 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听了很是不快,跑过来问咋回事儿。都说好雇她们了,却雇了别人。 刁氏为难的解释,赵春梅娘家是窦翠玲那村的,两家还连着亲戚。史金花也拐着亲戚,只好先找她们,并保证再雇人,肯定雇她们俩。 两人还是不悦,刁氏忙拿了两把龙须面给俩人,把俩人送走。 这边忙的热火朝天,陈天宝看不下去了,趁着逢集摆摊,“四娘!以后你们天天来摆摊吧!也能多挣一个!你们一大家子要糊口,还有好几十两银子的债。我这光棍一个,还继续卖我的杂货也能挣钱养活我自己的!” 窦清幽没应,“我还得酿酒,以后也忙不过来呢!” “那这龙须面你们就不卖了?”陈天宝皱着眉头。 “卖啊!变个样再卖。卖到外县去!”窦清幽以及让窦三郎打听了码头上来往的小货船,他们送货多是送往邻边西华县和长恒县,往府城的。都说在送货到了那边吃不到龙须面了。 快收摊的时候,几个常来吃面的搬货工来了。 窦清幽直接给他们免了面钱,请他们帮忙去临县的时候宣传一下龙须面。 几个人已经听陈天宝说的县城让给老宅的事,都欣然答应帮这个忙。 窦清幽给了几把牛皮纸裹起来的干面条他们,谢过之后,回家就雇了窦婶儿和连氏连同另外两个媳妇儿来帮忙。 家里挂了竹架子,拉出来的面条晾晒在架子上,等干了,再用快刀分段。 窦传家想了几天办法都没想到,只能想着到村里去叫卖。听窦三郎和窦清幽已经找了门路,还做成干面条,顿时松了口气。家里连着几天没啥进项,照这么下去,就挣不到还债的银子了。 回到家,窦清幽就让梁氏请了窦婶儿和连氏,连同另外两个干活爽利的妇女来家里拉面条。 因为几家的地都有在东边的,下地就路过窦清幽家,所以四个人来做工,倒是没人多疑。 不到三天,家里就堆上了四百多斤的干龙须面,全部是用牛皮纸一捆捆裹好的。 陈天宝那边也有了消息,有两家米面铺子看中了龙须面,想要进货,已经替她们说好了话。 正好赶上窦三郎沐休,陈天宝也歇业一天,装了一车的龙须面。 窦清幽要跟着去,被窦三郎阻拦了,“四娘就在家里看着娘就行了。” 陈天宝看她想去,安慰她,“等这两条线走熟悉了你再去,咱们没去过,要是碰上拍花子的,哭都来不及了!”四娘这样标致的小女娃儿,他还真不敢带出远门,还是第一次。 窦传家也不让她一个女娃儿家出远门。 窦清幽只好暂时打消想法。有窦三郎跟着,陈天宝也是做过买卖的,她也放心。 几个人装了船,天不亮就出发了。 窦清幽和梁氏娘仨在家等了一天,直到晚上天都黑透透的了,窦传家和窦三郎才满身露水的赶回家。 “都卖完了!他们还嫌少,让多送些面条过去!”窦三郎说着,拿出怀里揣着的钱袋子,四个小银锭子,另两块银角子,“三十五文钱一斤卖的,五百六十斤不到,按五百五十斤算,是十九两零二百五十文钱。吃饭花了七十文钱,晌午我们吃的示范煮的龙须面没花钱。银子结算了,就把天宝叔的十两银子还他了,他还非不要呢!” 梁氏验看了下几个小银锭子,都是二两的,成色也好,收了起来,“锅里还有热汤,赶紧喝一碗睡吧!欠的银子慢慢还,再挣了还你姥爷家,先还一半。” 窦三郎又把买的桂花糕拿出来给三人吃,“花的我攒下的零钱。” 他晌午下学去陈天宝的面摊帮忙,正好帮最忙的那一会,陈天宝也不用再雇人,管窦三郎吃一顿晌午饭,他早晚在家里吃,就把吃饭的钱省出来了。 “你吃了没?”梁氏问他。 “吃了一块了。”窦三郎笑。 梁氏翻了一眼,“纸包动都没动,还说吃了!”舀了热汤,让他也一块吃。 “买的时候就吃了一块了。”窦三郎接了热汤,又掏出一串淡紫色的小绢花,看着窦清幽笑,“路边摊贩上看到,一问很便宜,就买了。” 窦清幽接过来,绢纱堆的,也不会便宜了,看他笑容带着疼爱,往头上比了下,“谢谢三哥!” 窦三郎摸摸她的头。 “三哥我有啥?”窦小郎呲着牙笑问。 看他一眼,窦三郎一本正经道,“穷养儿子富养女,你是男娃儿,是要巴掌还是鞋底?” 窦小郎嘴角抽了下,可怜道,“我想要个陀螺。” 几个人看他的样子,都哈哈笑起来。 才六岁大,还是个小娃儿呢!窦清幽许给他,“明儿个给你做个竹蜻蜓!” 毕竟是小儿子,梁氏也疼,“桂花糕给你多吃一块。” 窦小郎噘了噘嘴,却也没多吃。 第二天,梁氏就把窦婶儿四个人的工钱给结算了,一天二十文钱,几天也挣了百十文钱,几人都很是高兴,干活儿也更卖力了。 梁氏就打打下手晾晒个面条。 几天后,又送了一次七百斤的货,窦清幽给窦婶儿几个结算了工钱,放一天假。又租了连氏家的牛车,割了块肉,到梁家沟走亲戚。 看一家人都过来了,没去卖面条,梁贵动了动眉,“临县的情况咋样?好卖不好卖?” 梁氏就忍不住笑起来,“好卖!也是赶上了!我们今儿个就是来还钱的!” 刚和赵氏卖完附近几个村回来的马氏顿时就惊疑了,“还钱来的?你们这些天挣了多少!?” 樊氏也惊诧。 梁氏就解释,“上一次的先盖房子借陈天宝的十两还上了,这一次的,就先还这的,一下子也还不完呢!先还一半,再卖了钱再还另一半!”说着拿出两个银锭子放在桌上。 马氏看割的五六斤肉,还有这两个银锭子,才短短多少天,就还了两家二十两的债!? 黄氏嘴快,“还真是的!那这你们要不了多久,欠的债就能还完了啊!” 梁氏心里也有些得意,“今年保准能还完的!” 马氏眸光微闪,笑起来,“竟然能想到做成干面条,虽然县城让出去给公婆了,你们卖到了临县,反倒挣的更多了。上次的葚子酒,也挣了不少吧?”面条她们也卖着,可挣不几个钱。一下子这么多钱,肯定是在她们家做的那个酒。 第六十章:馋嘴 看她打听葚子酒,梁氏不在意道,“也卖了几两,所以才有钱买了白面做龙须面!” 黄氏倒是想着龙须面,“既然能做成干面条,那我们也做成干面条吧!也不用天天半夜起来折腾,还担心卖不完不敢多做!慌了这么久也没挣几个铜板,倒是你们,一下子挣了几十两!”暗怪她有钱自家发财,不带娘家。 这个梁氏倒没吝啬,让她们也做干面条,“就是干面条需要多摆弄两遍,煮出来比鲜面条差了点。好处就是能放些天!” “那我们也做成干的!腾出时间,也能去其他镇上多送点货,多挣俩铜板!一大家子,又没个家底,总要过活的!我家五郎可是该入学都没能去呢!”黄氏提起这个就不高兴。一下子把家底都借走,耽误的都是他们二房的大事! 马氏却把话题又转过来,“那葚子酿成酒,竟然也能卖不少钱?爹一直捣鼓酿酒,不如也一块酿些吧!我看四娘摆弄的那一点,也不够卖的呢!” 看她笑盈盈的,仿若在玩笑话。窦清幽眸光闪了闪。 梁贵沉声道,“要酿也没多的葚子,没有原料,酿个啥的酒!先让四娘她们打头,看看形势,如果能行,我们再商量!” 马氏面上笑着,心里冷哼。啥让四娘她们打头,老头子面上公正,心里也偏着闺女呢! 窦清幽就问起梁贵酿的青梅酒,“好不好喝呀?姥爷!” 之前她酿葚子酒,就跟梁贵说了,让他买青梅泡制青梅酒,比单纯的洺流子酒好卖些。 梁贵笑起来,“也就女人家喜欢喝那酸甜的酒了,我还是喜欢喝白的!” “那我们晌午包饺子,尝尝这青梅酒吧!不是说饺子配酒越过越有吗!”窦清幽笑道。 樊氏看看那五六斤的肉,包饺子也足够了,拉着她笑,“好好好!包饺子!” 马氏也笑着起来,“既然要包饺子,那就赶紧剁馅儿,和面吧!” 妯娌几个顿时就忙活了起来。 剁馅儿擀皮儿包了饺子。 梁氏不让放菜,就只剁了点菌子和葱进去提味儿。 因是五花肉,饺子包出来,就一股香味儿。 梁五郎嚷着要吃两碗。他可是很久没吃过饺子了!吃肉也就是抹一点抹一点的,家里人多,摊到身上也就两片三片。 樊氏掌勺舀饭,除了梁大智三兄弟没在家,包好的生饺子留了出来,锅里下了两锅,每人干稠一碗。 黄氏瞥了眼窦清幽和窦小郎那碗,暗自撇了下嘴。不过一点大的小娃儿,干稠一大碗,撑死也吃不完吧!? 窦清幽也觉的她吃不完,想到樊氏一向疼这个外孙女,之前即便窦四娘吃不完也要揽上一大碗,微微摇了摇头,“我吃不完,我和小郎分吃一碗就行了。” 窦小郎也忙点头应声。 “吃多少算多少!先吃!”樊氏摆手道。 窦清幽扫了眼马氏黄氏,又看看梁凤娘几个,还是去厨屋拿了小号的碗,拨出来一小碗。 窦小郎就端了她拨后的半碗吃。 梁凤娘暗自翻了翻眼,现在倒是越学越精明,还会装样子了! 不过银子还了一半,家里也有多的钱给她置办嫁妆了。 梁氏和窦传家,窦小郎回去,窦清幽又住了下来,搜集葚子,酿葚子酒。 樊氏不用出去下乡,就在家里也给她帮忙。 梁凤娘看玉娘和六郎都跟着她,六郎更是小尾巴一样,也到三房跨院来,“既然这么忙,我也来帮忙吧!” 窦清幽看看她,让她洗了手,风干了来碎葚子。 家里也忙起干面条的事,樊氏打发她去给马氏黄氏她们帮忙,“这一点葚子,让她们几个玩就行了!” 梁凤娘拉了拉脸,做干面条那边忙不过来,也只得去帮忙。 窦清幽住了三天,窦三郎沐休,和梁氏过来接她,连同所有的葚子酒,一块装车。 樊氏又让摘了满满两大筐的葚子。 梁二郎冷眼看着,“我去送姑姑吧!这么多东西,姑姑怀着身孕,孝征赶车也不在行!” 窦清幽瞥他一眼,“好啊!” 窦三郎让出位子,由他赶车。 回到家,梁氏就让梁二郎别回去了,“就沐休一天,这都过了一大半,就住在这,明儿个跟三郎一块去学堂吧!” “好。”梁二郎也没打算再跑回家,然后明早天不亮起来赶去镇上。 窦三郎要帮忙酿葚子酒,“家里我和小郎也寻摸摘了一筐呢!” 窦清幽却不忙,“回来的时候,我看槐花开了,我们摘些槐花蒸菜吃吧!” “槐花?那个哪能吃!你要想吃蒸菜,回头掐点扫帚苗,挖点马耳菜蒸吃!”梁氏道。 “只要吃了没毒,就能吃啊!”窦清幽每年都吃蒸槐花,这里的槐花竟然没有人会吃。 梁氏点点她的头,“啥都能吃吧,你个馋嘴丫头!” “四姐!好不好吃?我们试试吧!”窦小郎过来拉着她的胳膊。 梁氏也知道闺女从落水后变的脑子有点奇怪,不耐的摆摆手,“随你们去吧!别玩太晚!” 窦清幽拿上竹筐,招呼窦三郎,“三哥!走吧!” 窦三郎笑着摇摇头,喊上梁二郎也一块,去村外摘槐花。 虽然槐花不很多,因为没有人摘,几个人过去,不大会就摘了满满两大筐。 “这些够了吧?就算能吃,也吃不完了!”窦三郎趴在树上朝下喊。 “再多摘些,明儿个拿去卖!”窦清幽回他。 “还真是掉钱眼里了!”窦三郎笑她,不过手下却没停。 梁二郎嘲讽的看了眼,自己闯祸诬赖给二娘,却赖不掉债,不想办法还!? 梁氏都准备晚饭了,见几人还没回来,就出来找。 看他们用床单背了一大包,有些惊道,“弄了这么多,当柴火烧啊!” 她还真不是一般嘴快…… “娘!四姐说蒸了能卖钱呢!我们明儿个赶集就蒸了槐花卖!”窦小郎巴拉巴拉就跟她说了窦清幽的打算。 梁氏还是有些不信,不过想那葚子都能酿成酒卖了钱,就让她捣鼓了。 窦清幽洗了些槐花,淘了米,煮槐花粥。 又把其他槐花拌上五香粉调料,裹上面粉上锅蒸了。配料是辣椒油和蒜汁。 另做了一个槐花炒鸡蛋,清炒菜心。 窦小郎围在锅台边,美其名曰递东西,却不住的吸气咽口水。 窦传家下地回来,也道好香。 “吃饭了!”梁氏喊一声端饭。 饭刚摆到桌上,外面窦二娘就来了。 第六十一章:抹黑 梁二郎一听来人,顿时精神一震。 窦传家刚洗完脸,过来开了门,“二娘!吃饭了没有?” 窦二娘不敢进门又不得不进来的样子,叫了爹,又特意进来叫了娘,跟三郎窦清幽和小郎都打招呼,很是礼貌,“家里的鸡这几天褪毛歇窝,就下了这七个鸡蛋,爷奶都没舍得吃,全给拿来了。” 梁氏皱眉,“分家我们可没分一个鸡,现在又拿鸡蛋来干啥!?”虽然听了窦清幽的话,在外面说话都想着点,但在自己家里,梁二郎是自己亲外甥,她也就有点不顾忌了。 窦二娘面露害怕,凄婉的看了眼梁二郎。 “分家之后没拿过老宅一针一线,二姐今儿个特意过来送鸡蛋,是看家里来客人了吧!?”窦清幽出声,咬重‘特意’两字。 窦二娘不敢再多说话,把鸡蛋放下,“爹!娘!鸡蛋拿过来了,我先回去做饭了!”说完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梁氏有些摸不着头脑,哼了声,“拿这几个鸡蛋,是想来偷看我们吃了啥,卖了啥值钱的东西吧!” 虽然是亲姑姑,梁二郎却毫不认为她就对,二娘说那话,分明之前也被要过鸡蛋,这次鸡蛋少了害怕挨打。姑姑却恶意揣测二娘,她都已经帮四娘背了罪名和骂名,被利用完一脚踢开了,还要受这些。 窦清幽看他脸色不好,冷冷收回目光,“等会还是把鸡蛋还回去吧!莫名吃他们几个鸡蛋干啥!” “二娘拿来,肯定是你爷奶让送的,老人家好意,拂了不好。”窦传家看着道。 梁氏冷笑,“好意?外面看着是好意,指不定里面是啥呢!我想吃鸡蛋,多的是钱买!他们的鸡蛋,我不敢吃!怕毒死了!” 窦传家满面难受的叹口气。 梁二郎忍不住道,“姑姑!爷爷常说一家人宜解不宜结,要一条心才不会被人欺负。之前虽有罅隙,然方为做人之本,圆为处世之道。姑姑不如就收下鸡蛋,把蒸的菜送去两碗,也就是了。” 窦清幽目光隐晦的看着他。 梁二郎看她的眼神,仿佛带着深深嘲弄,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梁氏却很是喜欢这个念书不错的娘家侄儿,听他说啥方啊圆的,就觉的念了书说的有道理,气势就没了。 窦传家也觉的是,询问的看着梁氏。 “反正不是啥好东西,给弄一碗去吧!”梁氏撇着嘴翻了一眼。 窦传家应声,去拿了碗,拨了一大碗,淋上蒜汁。 窦小郎眼珠子一转,笑着过来接了碗,“我去送吧!” 他是小的,是孙子,他去送也好看。窦传家就把碗给他。 窦小郎端了碗,一溜烟出门就跑去老宅了。 他一路走一路笑嘿嘿的,还端着一大碗。 在村口吃饭的村人见了就问,“谦娃子!端了啥好东西啊?” “我表哥来了,我家做好吃的,给爷奶送一碗!”窦小郎笑嘻嘻说着,跑进老宅。 刁氏一听是蒸的槐花,冷淡的让他倒锅台上的缺口大碗里。 那是个给鸡和食的碗。 窦小郎一声不吭倒进去,端着碗就红着眼出来。 “呦!这谦娃子是挨骂了?还是你奶奶做了好吃的没给你吃啊?”几个笑话。 “奶奶把我送的东西,直接倒给鸡了。”窦小郎红着眼道。 几个人就问他送了啥东西。 窦小郎说鸡蛋炒蒸菜,拿着碗回了家。 梁氏一听就怒骂起来,“老不死的老骚货!看不起人是咋!?拿几个鸡蛋是来干啥的?也给他们老不死的贱货扔出去!” 窦传家似是有些不信的看着窦小郎,“你奶奶……”看他委屈的两眼都红了,想到他们兄妹巴巴的摘了那么多槐花,叹了口气,“咱送了就是咱的心意了,吃饭吧!” 梁二郎皱着眉问,“你看见你奶奶倒给鸡了?” “她一听是蒸菜,让我直接倒在了鸡碗里。”窦小郎吸了下鼻子。 梁二郎看了眼一盘子的炒鸡蛋。 梁氏骂了一顿,“以后再有个鸡屎蛋子都不给他们送!” “看娘说的,不说咱们没鸡,更没鸡屎。真要有鸡屎,也往咱那二亩地里送了,那是谁也不给的。”窦清幽笑道。 梁氏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 窦三郎也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正吃饭呢!鸡屎鸡屎的,还吃得下吗!” 梁氏也不想娘家侄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吃个饭都不高兴,笑着招呼梁二郎赶紧吃,“还别说,这花儿看着不起眼,还真正做成吃的,还怪好吃呢!” 窦传家也招呼梁二郎吃。 窦小郎扒拉着蒸槐花,朝窦清幽挤眼。老宅给他们抹黑,他们也给他们抹黑!再说也不是他要抹的,是他们自己找黑的! 窦清幽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两人的小动作落在了梁二郎的眼里,他顿时心中愤怒。小小一点就学会了编瞎话骗人,长大能长成啥德行!? “二郎啊!是不是不合胃口?”梁氏看他不吃,关心道。 “没有!我是快饱了!”梁二郎扯了下嘴角,笑里带着冷嘲。 “都没看你咋吃,大小伙子了,要多吃点!”梁氏招呼。 梁二郎应声,低头吃起来。 饭后,窦清幽让窦传家帮忙,把所有的槐花都拾掇干净,蒸一半,留一半。 一家人忙活到很晚,才匆忙忙歇下。 次一天逢集,要出摊,天不亮就起来了。 窦传家和窦三郎拉面条。 窦清幽就和梁氏把剩下那一半槐花也蒸了,昨晚蒸的那一半,下锅炒了。准备了两大木盆。 租了杨柱子家的牛车,锁上大门,全家出动。 陈天宝已经摊位摆出来了,“今儿个倒是来的晚了点啊!” “天宝叔早饭没吃吧?给你尝个菜!”窦清幽喊他,让他吃那炒蒸槐花。 陈天宝观摩了半天,没看出是啥,“这是个啥啊?吃着味道好特别!” “好吃不好吃?天宝叔!”窦小郎凑上来问。 陈天宝肯定的点头,“虽然不知道是蒸的啥,但这么一炒,实在好吃!” 窦小郎笑嘿嘿的解释了,“今儿个我就来卖槐花菜!” “这还真是新奇,没想到那树上开的花儿也能做成这么好吃的菜!这肯定有人买!”陈天宝欢喜道。 梁氏也高兴,摆上摊子,就吆喝叫卖起来。 第六十二章:槐花 槐花在这一带很常见,但还没有人拿来吃的。 那些来吃龙须面的食客,一听蒸的槐花炒的槐花,都觉得新奇,花个几文钱,买上一碗来吃。 炒槐花是用家里留的一点鸡油炒的,特别的香,加上槐花特有的清香,吃的人都喊着美味。 那些吃过的人一说,卖龙须面的窦家把槐花做成菜了,还真是好吃,就不少人都涌过来,想要尝一尝。 窦小郎舍得,谁来买,就堆冒尖一碗,小嘴又甜,不过半天就在一片好评中宣告卖完。 拿着钱袋子数了一把铜板,“四姐!我去收槐花了!” 窦清幽塞给他俩包子,“先吃饭。” “我吃着去!”窦小郎兴致极高,衔着包子就走了,拉了陈婆婆的孙子跟着一块,就去找那些闲的无聊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不仅是槐花,连熟透的葚子也收。 镇上有不少槐树,也真有两大颗桑树,结了葚子,只熟的晚些。 不到晌午,就有几个大半小子拎着成麻袋的槐花过来换钱。 “趁着我家的锅,蒸了晌午继续卖吧!”陈天宝建议。 窦清幽道了麻烦,就和梁氏忙活起来。 晌午的面摊上就再次出现了蒸槐花和炒槐花。 面摊桌凳坐不下,附近的人家就直接拿了碗来。 窦清幽一看,赶紧用牛皮纸打包,给他们带回家吃,有问咋做的,就教她们也回家蒸来试试。 还有来吃面的,说是现在轻易吃不上他们家的龙须面了,在排着队。 窦翠玲这边早上还有人,到晌午,虽然集市散了,但往常也没这么惨淡的,就过来这边打探。 结果一看这边面摊排着队,她们家那边反倒没啥人,不由的脸色有些阴,扯着嘴上来打招呼,“这边生意真是好,都忙不过来了,要不要帮忙的!?” 梁氏还听不出她话里的酸味?瞥了她一眼,忙着煮面,没多理会。 窦传家跟她打招呼。 窦翠玲已经看到木盆里的槐花菜,见吃的人那么多,不仅惊诧,“这是啥菜啊?还吃的人那么多!”怪不得她们面摊上没人,他们这边却排队! 吃过又来买的人一听她不认识,巴拉巴拉就说这蒸槐花好吃,“我喜欢那蒜汁拌的,这不又来买一碗!好吃,还便宜!回头就吃不上!” “原来是蒸槐花?这东西竟然也能吃?不会吃出事儿来吧?”窦翠玲眼带意味道。 “真要吃出事儿,我们一家今儿个就起不来了!”梁氏有些恼。这个贱人!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窦传家解释,说是所有吃过的人吃完都没事,让她也尝尝,“好吃呢!” 窦翠玲满口客气的尝了两样两半碗,又问咋做的,“我们那边都没人,原来你们做了蒸槐花,人都稀罕,到你们这边来了!” 梁氏正忙,没有理她。 窦翠玲看他们竟然在找那些半大小子摘槐花收槐花,眼神闪了闪,赶紧回去,跟赵成志几个一商量,也效仿了收槐花,做了卖。 窦清幽拿着卖槐花的钱买了两只鸡。 陈天宝还以为她是看梁氏怀着身孕还出来干活儿辛苦,还夸她孝顺。 收了摊回家,比来时拉的东西还多,一筐葚子,好几麻袋槐花,还有新买的酒坛子。 到家,窦清幽就让窦传家把鸡杀了,褪干净毛。梁氏收拾槐花。她忙着去酿葚子酒。 一家人分工合作,一直忙到傍晚窦三郎回来,也加入其中。 葚子全碎,酿进坛子里。 鸡炖了汤,上面蒸槐花。 新蒸的槐花出锅,都带着鸡汤的香味儿。 窦占奎过来,对着窦传家就骂了起来,“不孝的玩意儿!养你一家子白眼狼!自己炖鸡吃独食!给养活你的爹娘就送一碗没人要破蒸菜!窦传家,你可真是有脸有良心!” 窦传家脸色难看的急忙解释,“爹!不是那样的!家里炖鸡是为了做槐花菜卖的!” 窦占奎愣了一瞬,直接不信,骂窦传家找借口,就是不想孝顺,分了家就鸡鱼大肉逍遥起来了!不管爹娘恩情,不顾大郎和二娘的恩情,要天打雷劈遭报应! 他骂一顿走了,就在家里等着窦传家送鸡肉过去。 梁氏死活都不让,“昨天给他们送槐花,他们看不上倒给鸡,今儿个想吃我们卖钱的鸡,没门!” 窦传家叹了口气,觉的这样不好,看那鸡谁都没吃,而是炖了鸡汤拌进蒸槐花里,也就没坚持。 窦清幽盛了几碗,用竹篮子挎着,给窦婶儿和连氏她们几家做工的送去。 正是傍晚吃饭的时候,因为窦婶儿人开朗嘴好,几个人都在门口,正吃饭说话。 姐弟俩人把蒸槐花往这一送,又说用鸡汤蒸拌的,明儿个拿去卖,先给他们尝尝。 窦婶儿也没客气就接了,噼里啪啦把姐弟俩一顿夸。 连氏更有意思,问他们有没有给老宅也送。 窦小郎有些低落道,“昨儿个刚一做就送了,我奶奶倒给了鸡。” 连氏尝了口,忙说是好东西,把家里煎的菜饼给他们包了两块。 跟她说了明儿个还要租牛车去县城卖槐花,俩人拎着篮子一路回家,碰到人问的,就教他们蒸槐花,又说他们明儿个去县城卖个试试,看好不好卖。 次一天,窦三郎去学堂,窦清幽几口则带着槐花赶去县城。 寻觅了一圈,在一个面摊不远摆了摊儿。 因为之前卖过很多次龙须面而后面又换人,有人认出窦传家和窦小郎,一看他们卖的是蒸槐花,又是个新鲜东西的吃食,就来尝个试试。 “第一个尝的不要钱!第二个第三个半价!前十个便宜两文钱,今天买的通通便宜一文钱!” 一听有这样的好事,立马就围过来不少人,有尝试的,还有看热闹的。 他们没有桌椅,只有一把简易筷子和几个碗。 窦清幽就笑着提议他们可以到隔壁面摊上坐,“再配一碗阳春面,就是晌午饭了!” 吃过的人一说好吃,还能打包像点心一样带回家,好吃又便宜,不时就招揽了不少人来。 连面摊的生意都被带好了。 这边正忙活的热火朝天,来县城送面条的刁氏和窦占奎过来了。 第六十三章:敢不 还以为他们是在卖面条抢生意。窦占奎沉着脸就上来,一副立马要问罪的架势。 等看到他们卖的是蒸槐花,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史金花是能干,但不多说。赵春梅提了一嘴,刁氏忙着送面条,没多在意。现在见他们真的把槐花弄成吃的也卖上了钱,刁氏想到被倒给鸡的那碗蒸槐花,眼神闪了闪,“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好使,一个点子就捞一笔钱。不比我们年纪大的,只会苦哈哈的干!” 一脸笑意,听着又是夸赞的话。 梁氏却咋听咋不舒服,“刚一出来,我就让小郎谁也没送,先给婆婆送去了,准备商量来着,谁知道婆婆看不上眼,倒给了鸡!” “哪看不上倒给鸡了!你爹喜欢,就一个人扒拉着吃完了!我和二娘都没尝上味儿!”说她送的少,不舍得。 窦小郎天真问,“爷爷吃了?爷爷啥时候换了给鸡和食的缺口碗吃饭了!?” 刁氏脸色阴了阴。 窦小郎忙缩了头,“奶奶你们晌午饭还没吃吧?要不要尝尝?你们刚送完面条吧?听说又多了两面馆买家,肯定送了不少钱吧!奶奶我想吃肉饼!” 小孙子对奶奶撒娇要吃肉饼,刚送了龙须面,这做爷奶的,咋地也得疼疼这小孙子。 刁氏恨恨剜了他一眼。 一个肉饼要五文钱,平常窦小郎也没要过吃。 窦传家一看他爹那快要滴水的难看脸色,忙拦住窦小郎,“等卖了槐花,爹给你去买!” 他都说了刚送完龙须面,还有多了两家面馆买龙须面,刁氏和窦占奎当着众人,都说不出没钱的话。 刁氏一咧嘴笑起来,“你这小子,还真是的!昨儿个才刚啃过鸡,今儿个又要肉饼!给你个零花钱自己去买糖吃!家里还支着摊子,我们还得紧着回家呢!”说着给了窦小郎一文钱。转头给窦清幽也塞了一文,笑呵呵的,“都有份儿!” 塞完了钱,也不说要吃槐花了,和窦占奎赶着车就走了。他们拿着银子,怕有扒手和打劫的。 窦小郎捏着一文钱,鼓着小脸,“奶奶可真会算账!肉饼五文钱一个呢!” “有一文钱就知足吧!”梁氏拍他一下。 明眼人一看,也知道是那奶奶小气不舍得。 卖到晌午过,窦清幽拿出咸菜饼子,在面摊买了四碗面汤就着吃饭。 卖面条的妇人也要了一碗炒蒸槐花吃,“你们那槐花还剩了些,咋不就着吃了!?” “里面放了鸡呢!我娘怀着弟弟都没舍得吃一口呢!”窦小郎啃着咸菜饼子回她。 卖面条的妇人夸他真懂事。 梁氏小声嘀咕着骂,“说我们昨儿个啃过鸡,谁啃一口了!好像那鸡是她买的一样!” 窦清幽把面汤端给她。 梁氏这才停嘴。 秦寒远过来的时候,就见她连忙放下咸菜饼子,擦干净手给人打包蒸槐花,一边笑着介绍蒸槐花的口味。 “大娘慢走!好吃再来!”窦清幽抬头就见秦寒远站在不远处,一脸冷傲的看着她。动了动眉,向他问好,“秦少爷!” 窦传家和窦小郎见是他,也忙问了好。 “秦少爷!我们这蒸了槐花,你要不要尝尝?”秦雪钧是他们家的贵人,以后卖酒还要靠他,窦传家对秦寒远也很是客气。 秦寒远点点头,抬眼看向不远处满树的槐花,纯洁的白一簇簇一串串,空气中还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飘浮着,再看刷的干净的木盆里,炒的金黄的蒸槐花。 小厮书墨见他盯着那蒸槐花,“少爷!你不会要去吃那个吧?”在他看来,路边摆着不干净,还来路不明。 秦寒远直接过来,声音淡冷道,“给我来一碗。” 窦清幽忙给他盛了一碗两掺,让他到隔壁面摊借坐一下,这会没啥人,也有空。 秦寒远瞥了眼她和梁氏几个人碗里的清面汤和咸菜饼子,撩起衣袍,在面摊坐下,动作优雅的吃起来。 书墨看的有些着急,问窦传家,“没有其他人吃了会不舒服的吧?” “没有没有!我们都吃过,都没事!”窦传家忙道。 蒸槐花和蒸菜还不同,吃一口,满嘴槐花特有的芳香。好吃! 想到爹说她酿的葚子酒,秦寒远还是不相信,不过才九岁的小娃儿,能会酿那样的酒? 一碗蒸槐花吃完,秦寒远放下筷子,“不是还有樱桃酒和李子酒?” 现在也到了樱桃上市的时候。可是窦清幽却没找到哪有卖樱桃的,正准备今儿个来县城,到市口去看看。 “没找到樱桃,没有原料,也酿不了。”直接回他。 “樱桃真能酿成酒?不是泡过酒加点冰糖的?”秦寒远确认。 窦清幽点头,“得先试试,葚子能酿,樱桃应该也能酿!” 秦寒远冷笑,“我给你弄樱桃,你拿酒来换。”看她能酿不能酿! 窦清幽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面上犹疑。 “怎么?不敢?”秦寒远嘲讽道。 窦清幽想了又想,“好吧!我的拿酒个你换。要是酿不成,就拿葚子酒给你!” 得知他们最近几天都会来县城,过几天还会再来送酒,秦寒远就走了。 梁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啧了又啧,“世家贵族的小少爷,就是不一样!不仅穿戴打扮好,长得也好!” “人靠衣装马靠鞍,娘穿上绫罗绸缎,也是贵太太!”窦清幽扭头笑她。 这话说的梁氏忍不住眉开眼笑,心里特别熨帖,“你这丫头,就长这么一张嘴,取笑你娘我呢!”但那脸上都是笑。 “咱们以后挣了大钱,成了大地主,就给娘穿绫罗绸缎!”窦清幽许她。 梁氏笑容满脸,“我啊!就不指望了!挣了钱你三哥和小郎都去念书考功名,你就是真正的小姐,以后嫁个高门大户去做少奶奶享福!” 窦清幽笑,她可享不了那个‘福’。 没多大会,剩下的槐花也都卖完,半碗送给了面摊,几人拾掇了牛车就到市口去逛。 因为来往的人多,窦清幽想看看,就没坐牛车,和窦小郎走着过去。 一个黑影拐弯过来,一下子撞在窦清幽身上。 ------题外话------ 我也好想吃蒸槐花啊~槐花包子~ 第六十四章:扒手 窦清幽被撞的一个趔趄,就感觉兜里的银子被掏走。 她目光一凛,眼疾手快抓住黑影的衣领,整个人坠下来,直接借他撞过来的惯性扭着他摔在地上,手肘狠狠压在他脖子上。 窦小郎和梁氏都没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把一个小叫花子按在地上。 “四姐!?”窦小郎大惊,急忙也上来抓住。这个小乞丐,四姐不可能会无故抓他。 “四娘出啥事儿了?”梁氏也惊问。 窦清幽冷冷盯着被她按住的小乞丐,“拿出来。” 小叫花死死绷着脸,满脸黑灰,幼兽一般眸子,阴鸷的盯着窦清幽。拼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就朝窦清幽袭来。 窦清幽速度更快,先手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以为他会疼的反应迟缓,能把银子抢回来,却不想他死活都不吭声,不松手。 盯着他固执漆黑阴鸷的眸子,窦清幽心中震了震。这个小乞丐……这个眼神,与全世界为敌,对全世界戒备的兽般。 梁氏已经下了牛车,“四娘!这个小乞丐是不是扒手!?”闺女身上可带着银子的! 窦清幽已经抓住他的手,他拳头里面是从她兜里掏走的银块子,死死的握着,丝毫撼不动,仿佛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窦传家也停了牛车快步过来。 周围行人也都围观着,有人已经骂起来,“这当乞丐的不去要剩饭,竟然来偷钱了!” 看人越来越多,小乞丐两眼已经开始乌红。 窦清幽心里满是奇异的震动,松开手站起来,“走路都不会,不管是谁都往上撞!没长眼吗?” 小乞丐看着她,眼中有些惊疑,他已经做好被打半死的准备了。 看他有些愣,窦清幽踢了他一脚,“滚吧!” 多年后,他依旧觉的这一句‘滚吧’是他人生中听过最美好的话。 抓着掌心硌手的银块子,小乞丐爬起来,又看了眼窦清幽的样子,转身拔腿就跑进了旁边巷子里。 梁氏皱着眉,“没偷走东西吧?” 窦清幽摸了下兜,笑着摇头,“没有!走吧!” 窦小郎有些狐疑,刚开始四姐可是说‘拿出来’,那个小乞丐肯定是偷了四姐带的银子!不过看窦清幽说没有,他眼神转了转,也没有多说,“四姐!?” 窦清幽应声,“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樱桃卖的。再问问谁家有李子,提前预订下来。” “哦。”窦小郎有些不明白,四姐身上除了银子没别的,他肯定那个小乞丐偷走了,有一两多呢,四姐为啥不说,也不追究了? 窦清幽摸了下他的小脑袋。 梁氏也警惕起来,让看好钱。 市口人更多,窦传家守着牛车,梁氏娘仨进去逛。 两边店铺摊贩林立,吆喝叫卖声,好不热闹。 见到有卖樱桃的,窦清幽上前问询,要三十七文钱一斤,比肉都贵。 “樱桃好吃树难栽!所以价钱就贵了!”卖樱桃的男子轻蔑的说着,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还想买樱桃,穷酸! 梁氏也让别买了,“太贵了!” 窦清幽看看就放弃买樱桃,等着秦寒远的樱桃,过去买了些梅子,跟几家卖梅子的都预订好,等家里李子熟了全卖给他们。 还有人不相信,窦清幽直接道,“我们家是做龙须面,跟摘星楼做着生意,你们到时候要是看我们不买,就去摘星楼找!” 听她们是卖龙须面的,倒是几家都应下来,李子太酸,即便长熟也不如桃子和葡萄,吃的人多,所以价钱很便宜,却依旧不好卖。现在能有人一下子买完,他们自然省事了。 又买了些大骨头和鸡蛋,转了一圈,娘几个这才返回去。 拉了一车白面,往家赶。 而村里已经被槐花给炒热了,到处都有人摘槐花,还有人观望的。 等他们一回家,立马就有人凑过来,打听县城里蒸槐花好不好卖。 “我们家卖完了!用鸡汤蒸的,里面也拌了,卖的五文钱一碗,炒的六文钱,你们谁想试试的可要赶早了,再过几天槐花就下去了。” 梁氏笑容大方的在村里传授技巧。 听有人夸,梁氏笑笑,“谁家还不会蒸个菜?这又不是啥秘方!” “说的是!在村里,哪家都吃过蒸野菜的。就是没想过蒸那槐花,没想过把蒸菜再炒一下。还是秀芬心灵手巧!又生了个灵巧的闺女!”窦婶儿笑道。 梁氏笑的心情很是不错,跟村人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回家,继续收拾家里的槐花。 刁氏看着村里人都在倒弄蒸槐花,气的脸色发青。 窦传家找梁氏商量,给老宅送一筐子槐花,“村子附近都被摘完了,他们年纪大了,也够不着,就给他们送点,也让他们蒸一碗菜。” 梁氏心情好,抬头看他一眼,不太情愿的嗯了声。 窦传家如释重负,装了一筐子槐花送去老宅。 “炒好的不舍得孝敬,送这块捂烂的!”窦占奎口气不善。 刁氏暗瞪他一眼,赶紧笑着接过来,温声跟他说话,打听卖槐花的情况,还有龙须面的,“……我看你们也拉了面回家,做的龙须面卖哪了?” 窦传家犹豫了下,想到窦清幽说的要对梁氏尊重,跟她商量,没有说卖干面条的事,“还都在家里呢!这些天都在卖槐花。”回去跟秀芬说说,让爹娘也做干面条吧!鲜面条得起早贪黑做,俩人都上了年纪了,还要忙地里。 窦小郎正缠着窦清幽问她丢银子的事,“四姐!你为啥让小乞丐走了?那银块子有一两多呢!” 窦清幽也无法解释,当她看着那样一双眸子,会放了那个小乞丐离开,“就当结个善缘!积个德了。” 窦小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是心疼那块银子,不过想到四姐是见过河神的,也就不纠结这个事了。 次一天开始梁氏留家里歇息,给窦婶儿几个打下手拉面条,窦清幽跟车去县城卖槐花,收葚子。 而村里镇上也有人开始蒸了槐花拿出来卖。 而人们对于这随处可见又好吃的季节性吃食,也一下子接受了,一时间风靡起来,吃的人也多。 这天刚来到县城,就见他们一直摆的摊位被占了。 第六十五章:赶走 杨中举和他媳妇儿已经卖了三天的槐花了,也都是听梁氏说的,就是没舍得杀鸡,蒸完又炒了,却并不像梁氏说的那样好卖。 看了窦传家爷几个摆的摊,杨中举就认为是因为他们摆摊的地方好,靠着个面摊,街口,两边都有来人,吃的人多才多卖了钱。所以早早就过来,把摊位给占了。 两家的地顶头,杨中举仗着是里正的侄儿,年年都多种他们的地,多收他们地里的庄稼。 刁氏怕得罪里正,却又撺掇梁氏。梁氏有仇就报,又忍不得气,被撺掇两句,就去杨中举家地里抢收他们的庄稼。 杨中举媳妇儿皮翠花更长了张利嘴,没少骂梁氏,再在村里哭诉梁氏偷抢地里的庄稼,祸败地里的苗秧子。 最后被指点屑骂,被刁氏当众训诫的都是梁氏。 窦小郎看见杨中举和皮翠花占了他们的摊位,小脸顿时拉了下来,“四姐!” 那边杨中举两口子也看见了他们,神情带着挑衅得意,“窦传家!你不会以为,这摊位让你们摆了两天就变成你家的了吧?” 窦传家神色也有些不好,“自然是没有这样的道理。” “终究你比你媳妇儿强,还是懂点道理的!”皮翠花呵呵笑。 杨中举让他们到远些的地方去摆,别耽误他们的生意。 面摊的老板娘喊着四娘,“你们瞧那边,也能摆个摊儿!你们的槐花做的好吃,那些人吃惯了,还都会来这边买,你们走了,就买不了你们的了!” 窦清幽谢过,在她指的对面巷子口摆上。 已经有人来买槐花,看卖槐花的换了人,不是他们爷几个,发现他们在对面小巷子口里面,瞅一眼杨中举家的槐花,卖相就比不上,还过来找窦清幽这边买。 虽然也有人没看到,买了他们家的,但那些人源源不断的都去了对面。杨中举两口子气的鼻子都歪了。 杨中举恨不过,趁着没人,就过来驱赶,“这一片已经有我们来摆摊了,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否则别怪我在村里给你们难看!” 他是里正的侄儿,村里很多人都不愿意得罪他。窦传家也不愿意,满脸难色道,“中举兄弟,我们今儿个已经在这摆上摊了,已经卖的差不多了,我们卖完就走,明儿个再挪地方!” 看他们的已经卖了大半,而他们那边才卖一点,杨中举更怒,“你们赶紧走!要敢不走,我们就走着瞧!” “大路朝天,各摆一边。我们没有怎样,你倒先赶我们!凭啥!?”窦小郎怒愤道。 杨中举怒愤,“就凭你们碍了我的生意!我好言让你们走,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到底是谁给脸不要脸?占了人家摊位,还不让人家在这边摆摊,你自己生意不好怪别人啊!”面摊老板娘忍不住出声吆喝。 那边吃面的人也都看过来,有人打抱不平,应和老板娘。 杨中举脸色发沉,怒瞪着窦传家哼了声,“窦传家!你说你走不走?” 他这分明就是欺负他们,真换了别的人,他反倒不敢欺负了。 “我们换地方。”窦清幽收拾盆子。 窦传家叹口气,“我们这就走!” 窦小郎不忿,“凭啥是我们走!?” 窦清幽拉他,把摊位撤到另外一条街上去。 “四姐!他分明就是欺负人!咱不挪,他也不敢咋着咱们!”窦小郎气的不行。 窦清幽把牛皮纸放好等着打包,看他气哼哼的,笑了,“他跟咱家本来就不对付。咱反正也快卖完了,跟他一个无赖较劲儿,以后他要阴我们,你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窦传家赞同的点头,“四娘说得对!咱不跟他较劲儿!较劲儿到最后,还是咱吃亏!” 窦小郎有些泄气,里正是姓杨的,就偏帮着杨姓人,这杨中举又是里正的侄儿,他们肯定讨不了好。 因为蒸槐花时兴起来,窦清幽又弄的干净,行人见了,也渐渐有来买的了。 本来就买了大半,不大会就要卖完了。 窦清幽抬眸看了眼巷子口躲着的小乞丐,他在那里站了半天了,一直盯着她。看木盆里槐花也不到一份了,就包了起来,朝他走过来。 小乞丐见她过来,吓的退回去,又露出两眼幼兽般警戒的盯着她。 “你过来,这个给你。”窦清幽喊他。 小乞丐看看纸包,就盯着她不动地方。 窦小郎很看他不顺眼,上次偷银子四姐就没追究,今儿个还给他送吃的! 小乞丐看了窦清幽好一会,这才过来,伸出黑乎乎的小手。 窦清幽眼神落在他那小手上,塞给他,“把手洗干净的再吃!” 抓起纸包,小乞丐把腿就跑。 那速度,窦清幽都愣了下。 “跑得比老鼠都快,连个谢谢都没有!”窦小郎严重认为,他们家现在欠着债,等于说给了他一两多银子,他至少要道声谢的。 窦清幽拍拍他,“走吧!” 之后几天,那小乞丐天天过来,只接过两次吃食。 槐花的时节也过去了,树上能摘的都被摘了,还有没摘的也都老了。 有人看蒸槐花好卖,就想着也蒸其他的野菜来卖,多少能有个进项。 杨中举观察了两天,见槐花下去,窦传家就不再出门卖蒸菜了,骂了几句,让他媳妇儿皮翠花蒸了野菜,占了那个摊位天天去卖。 窦清幽把收来的葚子酿上,前头酿好的,装了一车,送到摘星楼来。 秦寒远已经把樱桃都准备好了,足足有十筐。 秦雪钧笑着没有多问,只让掌柜把葚子酒的酒钱给他们结算了。 七十五斤,卖了二十四两五钱银子。 摘星楼的两个掌柜,窦清幽给他们一人送上了二斤,以后见面也好说话。 卖了葚子酒,装了满满一车樱桃,爷几个就急急往家赶。这些个樱桃,可要不少银子才能买到,不酿成酒,这个钱就要赔了。 这边爷几个刚到家,梁氏立马忙活着搬樱桃。 他们刚到家,外面刁氏和窦占奎,窦二娘就过来了。 “竟然全是樱桃?你们买这一大车樱桃!?这得多少银子啊!?”刁氏惊的瞪大眼,连质问干面条的事也忘了。 第六十六章:影响 梁氏看她们直接进来,正看到这些樱桃,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爹!你们买樱桃干啥的?”窦二娘看她惊了下,立马先声夺问窦传家。 “不是我们买的!”窦传家道。他道没说谎,这些樱桃是秦寒远给的,就是得拿樱桃酒跟他换。 梁氏也反应过来,冷笑一声,“我们还帮你还着那几十两银子的债!哪有钱买这些樱桃!” 窦二娘被她一阵呛声,脸色涨紫,说不出话来。 “那你们哪弄的这些樱桃?”窦占奎口气不善的质问。 哪弄的关你屁事!梁氏想想,还是忍住了骂声,“这是我娘家用来泡酒的!让我们帮拉回来的!” 刁氏根本不信她的话,询问的看向窦传家。 路上窦小郎就碎碎念了好几遍,提醒窦传家。 窦传家想到这樱桃酒的钱还不知道会不会赔进去,就点了头,“我是岳父用来泡酒的。光靠我们家也……也还不了债,岳父就想……想帮我们。”他没说过谎话,就有些不够利索。 刁氏顿觉的难堪。 窦占奎有些羞怒,“用得着叫他们帮着还!你们不是弄了干面条,挣了不知道多少钱,还能还不上!?别以为给你娘家脸上贴金,当我真不知道!” 梁氏也阴下来脸,“我可从没给娘家脸上贴过金!二娘打坏人家玉佩欠了巨债,是我娘家拿真金白银来帮着还债的!” 窦二娘恨的眼里淬毒了一样,心里直冒火。这个事要是不过去,她就得永远背着这个污名,连说亲都受影响。就算钱还上了,她也不会有好名。看来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这个污名摘掉! 刁氏一看梁氏咄咄逼人,就两眼一挤,水气就挤出来了,“是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干不动,还没人帮衬。是我们帮不上忙,是我该死啊!” 窦传家看她又哭起来,叹了口气,“娘!你说哪的话!银子我们会还完的!” “我们还几十两银子的巨债都还没哭呢!我这还怀着身孕,动着胎气,婆婆还是别在我们家哭了!”梁氏看见她掉猫尿就烦恨。 刁氏脸色一僵,哭也不是,停也不是,擦擦眼,“是我们老胳膊老腿了,帮不了你们,心里难受!” 窦传家又安慰她两句,“爹娘雇了人做面条,每日只送送就行了,也能顾着家里了。” 每天只那点银子够干啥的!刁氏咬咬牙,问起干面条的事,“我都听人家说了,做成干面条,省事儿又卖钱多。我们竟然还不知道!”语气里带着责备。 这事儿梁氏倒是已经点头了,窦传家忙道,“前几天秀芬就让我告诉爹娘做干面条的事,我忙着弄槐花,给忘了!实在该死!该死!我这就教给爹娘咋做的!” 刁氏一听,早有准备,再责问也问不出啥来,反倒也不急了,说起这一车樱桃来,“你岳父买这么多樱桃泡酒?这樱桃可不便宜的!” “当然不便宜!一斤要三十七文钱,比肉都贵!”梁氏警惕的盯着,恨不得一下子都搬进屋里锁起来。 窦小郎也戒备的看着,尤其盯着窦占奎。 窦占奎倒吸了口气,“那这一车樱桃得多少银子?他们不是把银子借过来还债了,还有那么多银子买这些樱桃!?” “我爹前些日子才卖了酒!不想办法还债,难道还要卖我四娘!”梁氏没好气道。 刁氏也恨的不行,这个该死的贱人,一直逮着不放了! 窦占奎看着那红透诱人的樱桃,就想吃上一吃。 “这些樱桃都不能拆封,又不是我家的,就不能孝敬爷奶了!爷奶一天的面条也卖二三两银子,还天天跑县城,也买点来吃吧!”窦小郎笑嘿嘿的建议。 窦占奎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刁氏眼里闪过恼意,扯着嘴角,“小郎说哪的话!既然是你姥爷家的,我们也不能要着吃的!要说一天卖二三两银子,那是没除本钱呢!除掉本钱和雇人的工钱,也就不剩下啥了!” “真要除掉本钱不剩下啥,那我们家还指望啥还债!?”梁氏反问。 刁氏顿时老脸满是委屈。 “天还早,爹去教干面条吧!这些樱桃我们来搬就是了。”窦清幽出声。 “你们哪搬得动,我们来帮把手吧!”刁氏忙道。 “不用!”梁氏哪能让她沾这些樱桃,这樱桃死贵死贵,少一斤都几十文钱呢! 外面窦婶儿和连氏过来了。 “你们忙你们的去!正好让柱子媳妇儿她们俩帮忙搬!”梁氏连忙驱赶。 窦传家张张嘴,要说话。 窦婶儿嘴快,已经笑起来,“叫我们帮忙搬啥?这可真来的正好了!” 连氏也笑道,“刚才就看你们回来了,正好我当家的要用牛呢!” 窦传家忙说赶紧搬完给她送回去。 连氏说不用,“柱子去棉花地撒粪了,这一会就该回来了。正好路过,赶回家。” 梁氏催着他快去老宅。 刁氏阴了她两眼,不得不走了。 窦占奎很不甘心,但当着人的面,他也说不出要吃樱桃的话,看了眼窦传家,反正他也要跟去老宅。 等几个人都走了,窦婶儿和连氏帮着搬了樱桃。 听他们要用樱桃做酒,又是做给摘星楼老板的,都说好,“要是做成了,又能多卖点钱,使劲儿埋头攒上一年,说不定就能把债还完了!” “四娘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竟然跟她姥爷学会了酿酒!”连氏笑着又夸窦清幽。 “她小娃儿家家,也就瞎捉摸!酿酒还得我爹看着!”梁氏谦虚道,神情却与有荣焉。她闺女可不止这点,那是受神仙点化过的! 说了会话,杨柱子就来了。 窦清幽正找他,“赶农忙之前,把西厢房盖起来!” 现在手里有些银子了,再送一次龙须面,就能把债还了。梁氏也舍得,“四娘这丫头到现在都还挤在那小屋里。家里的酒和面条也都没地儿放!盖三间西厢房也好!” 杨柱子也知道他们挣了钱,满口答应,“这两天我就把人找起来,保管农忙前盖起来。” “要盖啥呢!这是?” 第六十七章:哭闹 一看是窦翠玲,梁氏暗自翻了翻眼,“家里欠债还不上,我闺女还挤在个厨屋里住着。人家都知道疼闺女,啥好的都给闺女,一点苦都不让闺女受。我当然也得心疼我闺女!拿二两银子,给我闺女盖一间屋子住!” 窦翠玲脸色僵着,看看窦婶儿几个,尴尬不已。 跟着一块过来的赵天赐过来就喊,“大妗子!村里都说你家拉了一大车的樱桃!我想吃樱桃!” 梁氏心里咒骂一声,直接没理他,斜着窦翠玲,“你这是又来拿黑石的?你家最近没少拿黑石,做那些面条竟然都卖完了,也赚了不少啊!” 窦翠玲暗自咬牙,非要从他们这拿那个黑石,结果他们做多少面条,这个贱人了如指掌,一点秘密都没有。反倒这个贱人,偷着捞了不知道多少钱。 当着窦婶儿几个人的面,窦翠玲讪笑了声,“嫂子总说欠债的话,我也想帮嫂子一把。就在县城也摆了一个摊儿,多卖些铜板,不比嫂子家,做成干面条,挣的都是大钱。” “挣个啥的大钱!累死累活都是给别人干的!”梁氏阴阳怪气道。 窦翠玲想到刚才二娘说的话,有这个债在,不单二娘,她们这些人都说不上话,还要被这个贱人怼。 赵天赐却闹起来,“大妗子!我想吃樱桃!我想吃樱桃!你家不是拉了一车的樱桃,为啥不给我吃!?” “那些樱桃都是做酒的,不是吃的!”梁氏脸色不好道。 窦翠玲拉着赵天赐,歉意道,“小娃儿家不懂事,嫂子别介意!” “你们家天赐也不小了,都七岁了,也该懂事了的。卖那么多面条,也挣了钱了,还是把娃儿送去学堂识字学道理去吧!”梁氏抿着嘴道。 赵天赐一看不让吃,还说他不懂事,咧着嘴就哭着闹起来,“我要吃樱桃!我要吃樱桃!” 他在这闹起来,家里明明有,不过给他吃,出去别人也只会说梁氏小气,让小外甥那么闹,都没舍得给吃。 窦翠玲柔声呵斥了两声,不让他哭闹。但扒了多少年才扒来这么个宝贝蛋,两口子都宠的不行,哪会狠骂。赵天赐根本不怕,闹的更凶,怨怪梁氏不给他吃樱桃。 窦清幽给旁边窦小郎使个眼色,他从摘星楼里拿的甜饼还没吃。 窦小郎拿了一块甜饼过来给他,“这个甜饼我都没舍得吃,给你吃吧!樱桃不是我家的,那是泡酒的,不能拆了吃!” 赵天赐一看那饼,也就扑通的甜饼,一手打开,掉在地上,依旧哭闹,“我要吃樱桃!我要吃樱桃!你们有樱桃不让我吃!” 窦小郎顿时红了眼,“我舍不得吃的甜饼给你,你摔在地上,非要吃不能吃的樱桃,你不要脸!” 窦清幽皱起眉,连名带姓道,“窦孝歉!你这些日子念书念的啥!还跟小娃儿一样不懂事!娘都是咋教你的!” 梁氏一个激灵,拉着他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你这个小兔崽子!长这么大竟然一点狗屁都不懂!他是小的,你不让着他!还跟他比着闹!我啥时候教过你丢人现眼了!” 俩人虽然窦小郎是大一岁的,但赵天赐月份大,也就只小几个月。 现在窦清幽和梁氏又喝又骂又打,教训窦小郎不懂事。那一直哭闹的赵天赐就更不懂事,更没教养了。 窦翠玲也气恨,拉起赵天赐,啪啪两巴掌,“你给我闭嘴!再丢人现眼,看我不打死你!叫你再馋嘴!” 赵天赐一挨打,哇哇大哭起来。 窦清幽皱着眉,不耐烦的看了眼,转身进屋,从竹筐小孔里抠出来两个拿来给他,“樱桃不是我家的,更不是买来吃的。那些筐都封着,只能从缝里抠俩!” 赵天赐看那红通通的樱桃,一把抓过来,继续闹,“你们拉了一大车,就给我俩!” 窦清幽阴厉的看着他,“再闹就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要再踏进我家一步。” 赵天赐浑身一寒,生生噎住了声音。 窦翠玲气坏了,“四娘!你……”她都舍不得动儿子一根指头,今儿个已经挨了打,还要让他们滚。 窦清幽抬眼,满目冷厉,“赵天赐也该好好管教一下了。今儿个是在我家,你们不说,没人会出去大嘴巴。但哪天到了外面,就不止丢人现眼了!” 窦翠玲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指了指窦清幽。 窦婶儿哎呀一声,笑呵呵道,“四娘念了书就是不一样了!越来越知礼懂礼了!幸好没有被那杜家人给拉去当丫鬟,不然可没天理了!这么好的闺女!要是我家那个丫头有你一半知书达理,我做梦都要笑了!” “可不是!我可太想要个四娘这样的闺女了!可连不懂事的闺女都没有!”连氏说着叹气。她只有一个儿子,身体还不是太好。 梁氏不悦的看了眼窦翠玲母子,笑着开始自夸,“我家四娘天天帮着干活儿,晚上三郎回来,和小郎还跟三哥学识字,学算账!天天起的早,睡得晚,我有时候看这丫头都困的栽头呢!” 窦婶儿和连氏又夸窦清幽,不愧是念了书的,看着越来越有读书人家小姐的气派了。 被无视的窦翠玲,气的脸色发青,想要发火,也知道占不了便宜,而且还要从这拿黑石做龙须面,阴着脸拉着赵天赐,一声不吭的走了。 梁氏哼了声,“明儿个等我爹他们来了,那挑出来破皮的,不能泡酒的,还不送给他们吃!非要巴巴的一遍遍上门来要!” 窦婶儿和连氏劝了她几句,说定好后天来拉面条,杨柱子牵了牛离开。 “闩门!”梁氏拉着脸吩咐。 窦小郎赶紧把门闩了起来,不高兴的拿着甜饼,抠外面沾了灰的甜饼皮儿。 窦翠玲牵着赵天赐回到老宅一说。 窦占奎脱了鞋子,一股臭脚味儿的鞋就照着窦传家劈头盖脸砸过来,噼里啪啦一顿骂。 窦传家低着头也不反抗,任由他骂了半天。 刁氏和窦翠玲又劝住窦占奎。 窦翠玲更是责怪了窦占奎一堆,责怪他不该打骂大哥云云,又给窦传家道歉。 窦传家从小就低了她一头,偏他怕惯了窦占奎,而窦翠玲又事事对他这个大哥好,把窦翠玲当亲妹妹还要好。 见他并没有介怀,反而有些愧意,窦翠玲眼神闪烁,立马就打听。 第六十八章:私见 梁氏正在家里担心,“你爹那个大嘴巴,不会把啥都告诉老不死的贱人吧!” 窦清幽眸光闪烁,没有应声。 窦小郎拉她,“四姐!她们会不会在村里乱说,我们藏着樱桃不给吃?” “不会。”窦清幽肯定道。她已经说下了话,只要窦翠玲不吭声,没人会说,她现在不敢那么不识趣了。 窦传家回来给窦翠玲搬黑石,拉了梁氏悄声商量,“那些樱桃,能不能给小娃儿几个?天赐还是小娃儿呢!为个樱桃哭的跟啥一样!” “小郎和四娘也都是小娃儿呢!知道要还债的,一个都舍不得吃!你要心里只有她们,跟她们过去!”梁氏愤恼的冲上来。 窦传家脸色难看,叹口气,进屋去搬黑石。 窦清幽在旁边漠然的打量他。 “四娘咋了?”窦传家察觉,忍不住问她。 窦清幽勾起嘴角摇摇头,转身去忙自己的。 窦传家皱皱眉,却也没多想,帮窦翠玲搬了黑石送出去。 见没拿来樱桃,窦占奎又是一顿骂。 刁氏假模假样的喝住了他,语重心长的跟窦传家说,“你岳父会酿酒,现在还想会了拿那稀罕的樱桃泡酒,樱桃都好几十文钱一斤,那泡的酒肯定更贵!你们现在还要还债,总不能拿岳父家的银子来还。即便还了,以后你们也是要欠着他们,也得还他们。不如你们也跟他学学泡酒咋泡的!自己挣点,把债还了!无债一身轻啊!” 窦传家没敢说酿酒是窦清幽跟着学的,也已经卖到银子了,含糊的应了两声,又说要盖两间西厢房的事,就赶紧的回家了。 “欠着那么多银子,还非要盖西厢房,看来他们没少挣钱!”刁氏盯着大门,阴声道。 窦二娘心里暗暗着急,要是银子还完了,到时候他们肯定说欠债的是她,却是他们还的债,更把污名给她坐实了,害的她身败名裂。她必须得想个解决办法来! 梁氏也在想办法,这一车的樱桃,明儿个要是梁家来人不拉走,肯定就被拆穿了。 “拉走啊!我跟姥爷说了让他拉走的!”窦清幽道。 梁氏皱眉,“拉走!?放咱自己家就行了,还拉你姥爷家干啥?” 窦清幽笑着解释,“咱家要盖房子,过来过去的都是人,还是拉到姥爷家的好。” 梁氏一想也是,就点了头。 当晚窦三郎和梁二郎一块回来,明儿个沐休,正好和梁家来人一块回家。 看堆的那些樱桃,还要用樱桃来做酒,梁二郎抿了下嘴,心里更加怀疑,玉佩就是窦四娘打坏硬赖给二娘的。反正她之前也没少干让二娘顶缸的事。 不然以他这个姑姑的脾性,看二娘就不顺眼了,哪会帮她还这上百两银子的巨债!?一家人都那么积极,紧巴的捞钱,就为了还债。不是窦四娘打的,他们也不会那么尽心尽力! 窦清幽看他又来,正好抓壮丁,让他跟窦三郎一块干活儿,碎樱桃。她要今晚把樱桃酒酿上! “这么着急?”窦三郎问。 “家里盖厢房,还要赶做干面条送货,没有时间摆弄了。趁着这个机会紧一紧,先做出来吧!”窦清幽应声。 “好!”窦三郎拉了梁二郎帮忙,就忙活起来。 樱桃最难弄的就是有核,要用手把樱桃核拔除。 窦清幽手快,已经拔了一筐了。 吃了饭,几个人就忙起来。 梁二郎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猜想的,熬到下半夜也要做好,难道还不是!? 次一天全家都起晚了,不过好在所有樱桃都酿制上了。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来做龙须面,梁二郎就说出去转转。 窦二娘出来洗衣裳,看到他愣了下,有些迟疑的不敢上前打招呼的样子。 梁二郎看着她走过来。 见他过来了,窦二娘避无可避的含蓄招呼,“二郎哥!” “你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洗衣裳?”梁二郎看了眼她的木盆,里面的衣裳还都不像她的。 窦二娘低着头,“去那边,人多,会被那些人骂。” “那些人……”梁二郎也猜到了,村里都认为是她打坏的玉佩闯的祸,还让窦四娘还债。看她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顿时心疼,“那些人乱骂,不用理会她们!我相信你!” 相信她?窦二娘心里一喜,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二郎哥!你……你相信不是我打坏的玉佩?” “嗯!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梁二郎痴痴看着她点头。 窦二娘摇摇头,泪珠顺着脸颊落下,“没有人相信我!就连爷奶,也怨怪我闯了祸!娘她现在……三郎小郎他们也都相信四娘,除了二郎哥你,没有人信我!” 梁二郎伸伸手想给她擦眼泪,又觉的孟浪,收回手,肯定的表示,“我相信你!你就是那样的人!以往你也给四娘背了不少锅!这一次,也是给她背锅了!” 窦二娘嘤嘤低泣,“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相信我!还是二郎哥你!现在爹娘他们还着债,我……我一声都不敢吭。村里都骂我闯祸害人,却让他们替我还债!”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那些人不相信,我信你!这事要不是四娘干的,他们也不会没白没黑的挣钱还债!”梁二郎安慰她。 窦二娘一听,眼神飞快的闪了下。这梁二郎个蠢货还真是来帮她的!之前真是被梁氏和窦四娘那贱人母女给吓着了,竟然没往这上面想。梁氏在村里的名声,她能认下这笔债,老老实实干活儿还债,要是和她自己亲闺女没关系,根本不可能! 见有人走过来,窦二娘连忙低声道谢,“能得二郎哥一个相信我的,我就算背锅,也认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得去给爷奶洗衣裳,赶紧洗完,回家干活儿!” 梁二郎虽然还想多跟她说会话儿,但见有人过来,也怕影响的她名声更加不好,就应了声,朝另一边走。 窦二娘见他走了很远,还忍不住回头看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还真多亏了梁二郎帮她,要不久,她就能摘掉这个污名了! 第六十九章:流言 下晌梁贵赶着牛车过来,装了半车黑石,又把所有的樱桃酒装车,一块拉走。 家里开始准备盖厢房的事。 位子之前就空着,直接打了三间地基。 梁贵过来帮了一天忙,就回家了。盖厢房的这些日子家里做不了龙须面,就全交给了梁家,家里现在正忙着赶制龙须面。 村里都说梁氏家虽然摊上了这个祸,却也因祸得福,一下子挣了大钱,要不然欠着那么多债不还,哪能拿银子来盖厢房?又不是没地方住,都是庄稼人也不铺张,挤一挤就行的。 不管村里人咋说,家里房子倒是起的很快,不过十几天就盖起来了,屋里同样盘了炕。 窦清幽的屋里,她让木匠打了木地板,给屋里铺了一层。 对于她这个奢侈,窦传家很是有些不赞同。 梁氏想着闺女摆弄的樱桃酒没有酿坏,那就都是银子,挣了银子还不能让闺女屋里弄好点,舒服点!?再说没有打床,已经剩下不少了。之前可都一直挤在半间厨屋里。 窦三郎和窦小郎也都完全没意见。 少数服从多数,窦清幽的屋里铺上了木地板。 前后院也都加盖了不低的院墙。 “你们这一圈,还真像个大户人家住的宅院了!比里正家都大!”杨婶子过来串门,打量院子,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酸味儿。 梁氏呵呵,“你们家要是搬到荒地上,花了二两银子买块荒地,也有这么大!谁家还能没有几两银子!” 这话杨婶子可不敢反驳了,她儿子说亲,家里穷的连几两银子也没有,还有哪家好闺女愿意来。不过说梁氏她也有话,“别人家是别人家,你们不还欠着好几十两银子的债没还吗?你们这又盖新房子,盖大院子,不会挣的钱已经把债还完了吧!?” “有这个闲心打听我家的事儿,还是去找个工作,挣几个零花补贴家里吧!”梁氏口气不善道。 说到这个杨婶子就气结,刁氏做了干面条,全天都拉面条,说是更不需要多的人,她都问了几次,都不雇她!看梁氏肚子已经大起来,就说,“你们家这盖好了屋子,就要多做龙须面了吧!?你这肚子都大了,这人手肯定忙不过来,不如我来给你们做工吧!” “你不是跟老宅说好了,等那边得空就去的!?我家做工的好几个,多了装不下!”梁氏直接拒绝。这个老骚货,还想到他们家来做工,做梦! 杨婶子脸色拉下来,“你还叫我一声婶子,这咱们乡里乡亲的,谁还不互相帮一把!再说我来你家做工,做的多了,你们也多卖钱不是!” “你跟老宅关系好,应该找她们去!”梁氏皮笑肉不笑道。 杨婶子张嘴想说跟她关系也好,看着梁氏嘲讽的眼神,黑着脸嘀咕几句走了。到村里就说梁氏盖了大院子,就看不起村里人了,一幅富家太太的做派,吆五喝六的。 这时也有人从镇上听了不少话回来,跟她说起来,“你说那梁秀芬的德行,一直看抱养的大郎和二娘是眼中钉肉中刺。整天喊着帮二娘还债,要真是二娘打坏人雷小姐的玉佩欠了债,她会老老实实挣钱还债!?” 杨婶子立马接上话,“我看是她自己闺女欠的!要不然二娘欠债,她早就把二娘赶走了!哪还会分了家,扔了爹娘和帮了他们子女运的大郎和二娘,却还心甘情愿还那几十两银子的债!?又没啥本事,这个快百十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我在镇上听人家说,也就偏偏没心眼的相信,其实是让不亲的闺女出来顶着罪名!” “之前窦四娘不是还投河了吗?要不是她打坏的,干啥吓的投河了?” “怪不得呢!就说她那么老实还债,这下不仅闺女没罪,还能倒打一耙,反过来把窦家二娘和老两口子捏死!还把大郎给踢开,不再管他的事儿了!还真是一手好算盘!” 之后,说这话的人就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跑来问刁氏和窦二娘。 窦二娘一副万分委屈不能诉,只能往肚里咽的样子。 梁氏一听说,就气坏了,“哪个不要脸的说这样的话!?差点害死我闺女,还把屎盆子往我闺女头上扣!?天打雷劈的贱人!不要逼着我把真相说出来!” 她这一骂,就有人追问是啥真相。难道还真有啥其他的真相!? “就看有些人想死想活了!”梁氏扔下话,气冲冲的到了老宅,“是谁说的四娘才是打坏玉佩闯了祸的!?自己闯祸,让我们背债,还要把我罪名扣到我四娘头上!要不要脸!?自己做的丑事不怕被揭穿了!” 家里还有史金花几个在拉面条,刁氏气的一阵阵肋下疼,“是谁胡说八道?” 窦二娘也恨的暗自咬着牙关。梁氏这个贱人,就算听到一点不好的流言就会不守信,把窦四娘那小贱人下河的事扣她头上。到时候就算有人不会信,可那些信的人,必然会骂她心狠手辣。 梁氏眼神剜着她,“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贱人胡说八道!自己心思狠毒,嘴也狠毒!给我四娘扣屎盆子,没门!” 刁氏看了眼窦二娘,皱起眉,见她小脸都白了,站出来解释,是人家胡说八道乱猜的,让她别跟那些长舌妇一般见识。 见梁氏气冲冲来老宅,就有不少人跟过来看热闹。 一听刁氏骂她们长舌妇,都脸色不好了。 梁氏发泄了一通,“再有人心狠手辣给我四娘扣屎盆子,就别怪我嘴上把不住门!”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都纳罕,这里面好像有啥她们不知道的事儿,拉着刁氏打听。 刁氏烦怒的打发了她们,说她们别乱传话。 雷淑敏已经听了外面传言,“她们倒是走了大运,做个龙须面出来,竟然能挣到钱还债了!” “小姐!她们能还债不是更好。那窦四娘就不会再进杜家了!”丫鬟却庆幸。 雷淑敏冷笑,杜启轩现在对那个小贱人关注的很,还把自己的书廉价卖给窦孝征,真等她们还了债,再过几年兴盛起来,她就进门做贵妾了! “你过来!”招了丫鬟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她,“外面都说那窦二娘顶缸,你找人放话,就是她顶缸了!窦四娘那个贱人才是打坏玉佩的人!” 第七十章:居心 说窦四娘才是打坏玉佩的人,要不然以梁氏的性情不会老老实实还上百两银子的巨债,连梁家都掏空了家底帮着还债了。 虽然刁氏出来澄清是那些人胡说八道,但流言还在继续,只不过变成了私底下说的。 对这种情况,窦二娘倒是很乐见。慢慢的,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是窦四娘那个小贱人打坏了玉佩。 梁氏恼忿的在家里大骂,“哪个贱人打坏的玉佩,人家雷家的丫鬟都上来指认了,还敢诬赖我四娘!该死的小贱人,不得好下场!” 窦传家劝她,“不过是有些多嘴的乱说,娘也都出来帮着说话了,你就别计较了。” “我别计较?她们把屎盆子扣我闺女头上了,我还眼睁睁看着!?我可没你那么没用!”梁氏怒愤道。 说他没用,窦传家脸色僵硬难看,看她挺着肚子气愤的鼻孔出气,也没有说啥,让她少生气。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也在村里说,人雷家的丫鬟都指认了,不赖四娘。 杨里正听了一耳朵,也顺口喊了句,别人云亦云,不看证据。 想到雷家丫鬟亲自过来指认了窦二娘,村里也渐渐没人说了。 梁氏还跟窦婶儿几个说嘴,“雷家的丫鬟都指认了,还想摆脱污名,诬赖给我四娘!” 没两天就从镇上传出来,打坏玉佩的就是窦四娘,她当时就吓得投了洺河自杀。 陈天宝听了就跟人反驳,不是窦四娘,她是被害了。 但传那话的人直接说了,话是人家雷府上的人说的,那边指认窦二娘的丫鬟之所以指认她,也是因为没看见,没意识到窦四娘小小年纪就勾搭杜少爷,还打坏雷淑敏的定亲玉佩。所以才指认了年纪大又合情理的窦二娘。 这话从雷家出来,那就成了铁证。 一时间,流言纷起,说梁氏和梁家有心机,事情一出,梁家就全家过来,挤着老窦家,把罪名赖给了窦二娘。用还债和窦四娘自杀逼迫着窦二娘认下罪名。 不然窦四娘为啥会投河自杀?梁氏为啥老实帮着眼中钉肉中刺还债?这里面是有猫腻的! 窦二娘起先一听说,顿时吓的脸色大变,“姥姥!姥姥!现在那些人那么说,四娘她们肯定会说我推她下河,还敲她的事了!”到时候她就全完了! “别怕别怕!”刁氏忙安慰她,拧着眉毛想办法,“这话是雷家人放出来,他们放这样的话干啥?” 窦二娘想到雷敏淑刚和杜启轩定亲,出来显摆得意的样子,慢慢镇定下来,“是不是雷家小姐……”她也暗恨窦四娘那个小贱人得了杜少爷的青眼,所以干脆说玉佩是她打坏的?她越想越觉的就是这样! 连忙跟刁氏解释通,“要是雷家小姐的意思,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是她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得罪了人家,人家要教训她!” 刁氏沉吟的点头,“那个小贱人,小小一点就狐媚子!” “现在是雷家指认她,她就算再说啥,也……”窦二娘忍不住笑意从眼里溢出来。就算梁氏出去骂她推了窦四娘,也没人相信,只会说她抵赖不成,反而又诬陷她!心肠歹毒,居心叵测! 这下她可以彻底放心了!还希望梁氏出来骂她,出来宣扬她推了窦四娘那个小贱人下河!到时候她就彻底成了受害者!她名声也能反转过来了!再也不用被那个贱人揪着欠债的事欺压咒骂了。 就算那个郎中站出来说那小贱人头上有包,他是梁家沟的,是姓梁的,和他们站一边的,他的话谁会相信!? “我绝对不相信是四娘干的!四娘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勤快能干又懂礼!你们纯属胡说八道!没有证据,往一个小娃儿身上泼脏水!”陈天宝已经跟人理论了好几次,争的脸红脖子粗,连面摊生意都受影响了。 梁氏气的动了胎气,窦清幽不让她出门,在家里养着。 “现在外面都传成啥样了!肯定是那个小贱人使得奸计!我非要去拆穿她个心狠手辣,谋害人命的畜生!”梁氏哪养得住。 “娘!现在不是老宅那边放话,而是雷家。根源出来说是我打坏的玉佩,就算你说我被推下河,也没人会相信,反而说我们为了抵赖倒打一耙。”窦清幽劝她。 梁氏更气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颠倒黑白,诬害你!污蔑我们家!?” “我们斗得过雷家吗?”窦清幽反问她。 梁氏气噎,雷家是镇上大户,还有那些有钱有权的亲戚,他们家肯定斗不过。 “可也不能就这样认了!让他们欺辱我们!” “当然不会认了!”窦清幽冷冷抿起嘴。 把她安抚在家里,窦清幽尝了下越发澄清的樱桃酒,酒味儿已经渐渐浓郁,加了白糖,甜度浓了,酸度低了,酸甜正适口。 “四姐!要去卖酒吗?”窦小郎跑过来。 “嗯。”窦清幽应声。 “不是说要密封储藏一段时间才会好吗?要是现在就卖了,不是卖不到钱了?”窦小郎说完,就想到外面那些难堪的流言,把四姐和娘,连同姥爷家都说的不堪。可还了债,不是更让人肯定,会骂他们家吗? “让他们自己储存吧!”窦清幽回他。 窦传家和陈天宝要去临县送龙须面,得走两天。 窦三郎就请了一天假,兄妹三个把樱桃酒装了车,准备送往县城。 走到镇上时,那些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个不止。 窦小郎气恨的阴着小脸。 窦清幽注意力却落在路边的小乞丐身上。是他!不在县城里,怎么会跑到龙溪镇来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县城了,那些流言他也都听说了。小乞丐看到她,握紧了拳头,朝她走过来。 窦清幽疑惑的挑眉。 他快步走过来,上来一把抓住她,朝她手里塞个东西,就快速跑开了。 窦小郎还在怒喝他。 窦清幽伸开手,露出里面带着体温的玉坠。莹润的和田玉,雕了螭龙纹,一看就不是凡品,只佩戴的绳子已经磨黑看不出颜色来。 看着他跑走的背影,窦清幽握着玉坠愣了。 第七十一章:玉坠 这样的玉坠不可能是他偷来的,螭龙纹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的。而且佩戴的绳子也磨损脏污的看不出本来颜色,定是他贴身藏着的,是他自己的东西! 这个小乞丐的身份…… 他沦落到做个乞丐,去讨饭去偷都不愿意拿这个玉坠换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现在却给了她。 窦清幽皱着眉,跳下牛车。 “四姐!?”窦小郎吓了一跳。 窦三郎忙停了牛车,“四娘!咋了?” “有个小乞丐撞车上来了!”窦小郎心情糟糕的解释。 窦三郎看看没有人,“没丢东西吧?最近镇上有人丢东西!” 最近?窦清幽又看一眼小乞丐消失的方向,沉了沉心,又重新上了车,“没丢东西。” 窦小郎反应过来,忙拉着她悄声问是不是丢钱了。 “没有。”窦清幽摇头。 窦小郎有些不太相信的撇着嘴,不高兴。 窦三郎让他们坐好,赶着车继续走。 等他们兄妹走远,小乞丐才从巷子里出来,悄悄看他们走远。 到了县城摘星楼,秦寒远不在,秦雪钧也不在。 一听是送樱桃酒的,掌柜的忙让人去请。 最先赶来的是秦寒远,“真把樱桃酿成酒了?没有酿坏?” “坏的没有拿来。”窦清幽回他。 秦寒远幽幽看她一眼,“先拿来给我尝尝!” 为了让他验货,窦清幽还没有进行密封,就拿了小壶的出来让他试喝。 倒进甜白瓷的酒碗里,透明剔透的樱桃红,红宝石般瑰丽漂亮的颜色,带着樱桃特有的芳香。 秦寒远愣了下,冷声道,“没想到还真酿成了!”端起碗尝了一口。 酸甜芬芳一下子充斥在口中,他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酒。 两个掌柜也都稀罕,暗赞这拿樱桃酿酒奇思妙想。 等秦雪钧过来,但看颜色,就眼神亮了,待尝过,止不住赞赏,“色美而味绝!” “我姥爷说,这酒时间短,要是密封储藏上两三个月,口感会更加醇厚丰富。我先拿来给秦老板和秦少爷验看,然后你们再密封上储藏。”窦清幽解释。 秦雪钧眼神微闪,就猜到了她是着急还钱,才把这没有完全酿好的樱桃酒拿来卖。问她,“这酒你们准备怎么卖?” 窦清幽看向窦三郎。 窦三郎拱手,“秦老板!一斤樱桃四十多文钱一斤,因为樱桃是秦少爷准备的,所以抛出这个樱桃钱。樱桃酿酒,一斤也才只出三二两,工序繁杂,又用到冰糖白糖等。所以,一斤酒怕是要四百文多钱才够本钱。” 秦雪钧赞同的点头,“而且物以稀为贵,樱桃本就难得,更难得是酿成了这瑰丽的樱桃酒!” 窦三郎笑笑。 最后定价六百文钱一斤。 樱桃是三百多斤,窦清幽用了点山泉调制,正好酿制了一百零九斤。 九斤给两个掌柜每人二斤,五斤给秦寒远谢他。 六十两银子又刨除了樱桃的本钱十二两,这一次,他们就挣了四十八两。加上葚子酒的七两,一共五十五两,完全可以把债还完了! 窦三郎接过银子时,忍不住激动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深深作揖给秦雪钧道谢。 窦小郎也兴奋不已,“娘说得对!秦老板是我们家的贵人!” 秦雪钧哈哈哈笑起来。 秦寒远看着,抿紧了嘴,斜着窦清幽,“你说过西瓜也能酿酒,很快西瓜就上来了。” 窦清幽脸色微僵,“西瓜……” “怎么?西瓜你就酿不成了吧!”秦寒远哼道。 窦清幽讪讪的笑,跟秦雪钧道,“秦老板!天越来越热,你们也做些冷面来吃吧!” “冷面?”秦雪钧挑眉。 窦清幽把做冷面的方法告诉掌柜,“天热起来,热面就有些吃不下了。我娘就把热汤面做成了冷汤面!很好吃哦!” “你娘还真是心灵手巧!怪不得能生出你这灵巧的丫头啊!”秦雪钧越接触,越喜欢这小丫头。 秦寒远一脸的冷傲,睨了眼窦清幽。灵巧?就算真有那么一分灵巧,有什么好一遍遍夸的! 从摘星楼出来,三人没有多做耽搁,拉了一车白面就赶回了家。 梁氏蒸了薄饼,调了凉菜,熬了骨头汤等着他们。 兄妹三个一进门,就闩上了大门。 窦清幽把银袋子掏出来递给梁氏,去舀了饭。 窦三郎和窦小郎端了饭,三人坐在桌上吃饭,梁氏两眼放光的坐在一旁数钱,“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总算能把欠的债还上了!” “我要抽掉三十两。”窦清幽吃着薄饼卷菜,跟梁氏商量。 梁氏疑惑,“抽掉三十两干啥?” “咱家钱多了,就招记恨了!爹说不定哪次就把老底告诉老宅了!”窦小郎不满道。 对于这个,窦三郎也赞同,“我们总要保存些实力。等这次送了面条回来,加上家里之前的银子,也足够还债了的。” 梁氏皱着眉想了想,又数了一遍,拿出三十两银子让窦清幽藏着,“你那屋进去还要脱鞋,轻易不会有人进,就藏你屋吧!” 她屋里铺的木地板,抹布擦的很干净,门口是布条编的脚垫。梁氏给她做了双拖鞋,她进门就换鞋。所以,家里的人轻易不会到她屋里去。 窦清幽应声,吃完饭,就拿着银子藏进了屋里。 梁氏开始算账,盖厢房花了六两多,打井花了二两半。 之前卖龙须面的还了陈天宝十两,梁家十两,已经不剩下了。卖葚子酒的三次一共四十九两多。加上樱桃酒的四十八两。家里现在除掉买面占着的银子,还有六十五两。 窦清幽抽掉三十两拿走,梁氏这里还有三十五两,“这次的龙须面卖了,除掉本钱也能赚个十几两,正好把欠的债换了。” 说到还债,梁氏又气恨了半天。 次一天,窦清幽和窦三郎一块赶到镇上,说是等窦传家和陈天宝回来。 窦三郎不放心的叮嘱了她好一通,才进了学堂。 窦清幽握了握手里的玉坠,跟几个乞丐打听了新来的小乞丐的消息,就在镇上找起来。 整个镇上找了一大圈,才在镇外面的小土地庙里找到蜷缩在里面的他。 看到她,小乞丐黝黑的两眼顿时直直盯着她,缩在小土地庙里不出来。 第七十二章:长生 “这个玉坠,还给你。”窦清幽见四下也没人,蹲下来,把玉坠递给他。 小乞丐摇摇头,不要。 窦清幽看他固执的神情,想了下道,“你拿这个玉坠给我,是不是听说我家欠着债,想让我把玉坠卖了银子还债的?” 小乞丐黝黑的眸子盯着她,没有说话。 是个哑巴吗?窦清幽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跟他解释,“这个玉坠是个很贵重的东西,你要收好了!至于我家欠的债,我已经挣到还债的银子了!等家里大人回来,我们就到杜家把债还了!所以,这个,你还是好好收着吧!” 小乞丐似是不信她的话,依旧看着她不吭声。 窦清幽伸近了手,他又往里面缩了缩。只能跟他解释,“我跟姥爷学了酿酒,把葚子酿成了酒,还有樱桃,也酿了酒。我们直接卖给了摘星楼的老板!光这两样卖的银子就足够还债了!” 小乞丐还是不接,缩着小身子,紧盯着她。 窦清幽感觉跟他说不通,只好坐在一旁的杂草上,拿出两个肉盒子递给他一个,“这肉盒子是我娘做的,这几个蒸饺是我做的。” 看了看那煎的金黄油酥的肉盒子,小乞丐看看她清透的眼,伸出手去接。露出黑乎乎的小手,慌忙受惊一样,又快速缩回去,把黑乎乎的小手藏起来。她说过他的手太脏,要洗干净。 之前窦清幽只以为他是受难的小乞丐,等见了那个螭龙纹的玉坠,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沦落到成了乞丐,但他的身份必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此时再看他黑亮黑亮的眸子,那么出彩。脸上的脏污黑灰还有黑乎乎的小手,仿佛是刻意而为。 窦清幽眸光微闪,“这个有牛皮纸垫着,吃吧!” 见她没有嫌弃,小乞丐这才伸手接过来,喷香的肉盒子,让快一天多没吃到东西的他,直勾的口水直流。看了眼窦清幽,小口小口,珍惜的吃起来。 窦清幽坐在一旁也啃着肉盒子,不过把蒸饺给了他吃。 小乞丐吃了一半,就不再吃,而是把剩下收了藏起来。 看着他的动作,窦清幽出口就问他,“你想不想到我家来?” 这话问出,不仅小乞丐愣了,窦清幽也愣了下。她向来最怕的就是麻烦,这个小乞丐身份莫测,但敢肯定的是有大麻烦在身的,却说出让他到家里的话。 小乞丐也敏感的察觉道,她自觉说话冒失,抿着嘴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窦清幽问他。 见她一直耐心的等着,小乞丐抿了半天嘴,这才小声道,“长生。” 原来会说话。窦清幽笑起来,“你叫长生啊?真是个好名字!” 小乞丐长生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亮光。 “那你愿不愿意去我家?”窦清幽再问他,他这样在外面行乞,偷窃也不是个事。看他瘦瘦小小的,伸出的手腕又细弱不堪的样子,看着也才几岁大。 小乞丐长生缩着身子,垂下眼不吭声了。 窦清幽就坐在一旁等着,“我家又盖了西厢房,有三间。等还了债,再卖龙须面和酒的银子就都是我们自己家的了。” 听她介绍着自家以后的情况,长生抬眼,黑眸闪亮的望着她,流露出点点的渴望。 窦清幽坐了半天,回头叫他,“长生!你愿不愿意去我家?” 长生面露犹豫,已经心动了。可是想了想,还是摇了头。 窦清幽把玉坠递给他,“现在我家不缺银子了,这个玉坠你还是收好吧!” 长生偏执的紧绷着小脸,直直盯着她,就是不收。 窦清幽有些头疼,“这个东西是不能随便给人的,而且我现在也不缺银子了!” 长生眼神阴沉下来,紧紧抿着嘴。 窦清幽看了他半天,温声问,“你是想送给我?” 他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先帮你收着!这个玉坠你可能有用,等你用的时候我再给你!”说着把玉坠装起来。 长生神情这才缓和,看着她微微露出笑。 可还是不愿意跟窦清幽去。 没办法,窦清幽只得让他出来,先让他去陈天宝那,“他人很好,卖着我家的龙须面,你先到天宝叔那,以后不能再偷东西了!被人抓到,要挨打的。” 长生眼神黯然,好一会才从小土地庙里出来。 窦清幽笑着领了他到镇上陈天宝家,她拿的有钥匙,直接开了门进去,烧了锅热水,“你先洗洗澡,我去给你拿身衣裳来。” 长生伸出小手拉住她的衣角,固执的看着她。 窦清幽安抚他几句,让他先洗澡。出去成衣铺子给他买了一套短褐。 洗完澡的脏污小乞丐,简直大变样。眉目清秀精致的不像话,只是长时间的饥饿流浪,让他看上去面黄肌瘦,瘦弱的模样,显的眼睛特别的大。 “衣裳穿上正好,把头发也洗了吧!”窦清幽笑笑。 长生小脸有些发红的摇摇头。 “你不会洗?”窦清幽问。 长生看着她不说话。 窦清幽暗叹口气,“过来我给你洗!” 长生两眼闪亮亮的跟着她过来。 舀了锅里剩下的热水,窦清幽找了皂角给他洗头。 这边刚给他洗好,那边陈天宝和窦传家就回来了。 听窦清幽解释捡到了个小娃儿,没爹没娘,实在可怜,就先寄放在这,陈天宝看了看长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善有善报,四娘是个慈善的闺女,一定会有好报的!” 窦清幽摸摸看到生人躲到她身后的长生的小脑袋,“天宝叔是个很好的人,你先跟他住这里,想去面摊帮忙就去帮一下忙。” 长生拉着她的衣角不松手。 那边陈天宝也安慰,让他放心住下,“我反正就一个人,多个人也多个伴儿!”这个娃儿看着长得清秀,反正他已经这么大年纪,还是休过妻出过大丑的,以后怕是也娶不上媳妇儿了,养着这个娃儿,以后他也能有个香火传承? 窦清幽拿出个小银锞子和一把钱给他,“我明天再过来。” 长生站在大门口,直直盯着她走远。 回到家,一家人碰头,拿出家里存银的三十五两,还有这次卖龙须面的二十一两半。 “还债够了!明儿个就去把债还了!” ------题外话------ 下个月初上架,还有v前推荐没排完,排完要下月了/(tot)/~ 第七十三章:还债 提前给梁贵捎了信儿,所以,次一天起来,吃完早饭,梁贵就和梁家三兄弟都过来了。 这边窦传家和窦三郎也找了见证人杨里正,通知了刁氏和窦占奎。 “你们已经挣够还债的银子了!?”刁氏惊异万分,咋可能这么短的时间,挣了那么多的银子!? 她问的十分尖锐,梁氏瞬间就拉下了脸,“我们挣够了还债的银子,婆婆好像很不高兴?” 刁氏反应过来,忙说,“没有没有!我是太惊讶了!这才多久,你们就挣够了!原本还想着,我们老两口多拼一把,挣了钱帮你们还债的!” “是吗?那这一个月多的,公公婆婆净赚除掉本钱也有十几两银子了,也没听说婆婆要拿过来帮忙还债啊?”梁氏薄凉的冷笑。 刁氏脸色僵硬发紫。 “你们不是已经挣够了还债的银子!再说人家雷家的人都说了,打坏玉佩的分明就是四娘这个该死的贱丫头!你们还诬赖给二娘!让二娘背黑锅!”窦占奎怒斥。 樊氏早在听说雷家反口的时候就气的不行了,“四娘头上的包可不是假的!再说,二娘打没打坏人家的玉佩,她自己不知道吗?” 窦二娘根本没敢出来。事实上她也想出来,当众澄清她的污名是被诬赖的,可终究心里有鬼,怕到时候雷淑敏再出来说了啥,她再次身败名裂。现在她只需要在家里等着,等梁氏她们还了债,她名声变好,窦四娘名声败坏,再慢慢的来。 刁氏亲手养大的外孙女,她什么心思刁氏还是清楚的,要不是她打坏的,当初也不会那个反应。但现在人家雷家的人都说话了,那就怪不得她们!二娘可是大了,可还要寻个好人家的!既然这个贱人能挣钱,这小贱人还小,就让他们以后花钱找女婿吧! 杨里正可不想跟她们追究争执谁打坏的玉佩,反正银子都得他们老窦家来还。而且现在就让他们挣够了还债的银子,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又有点失落。原本想着还不了债,这窦四娘到时候就送进杜家,给杜少爷做个姨娘,也能帮扶他们村,他这个里正也能跟着占些好处。现在可全没了! “既然你们已经攒够了还债的银子,那就去杜家把银子还了吧!总是欠着债,也终究不好!”他不认为凭着窦传家和梁氏就能挣够五六十两银子,猜测着是梁家跟他们一块共同挣钱,一块还债的。 “欠债文书上是窦二娘签字画押的,叫窦二娘也出来一块去!”梁氏站着没动。 刁氏这才想起来,当初杜启轩亲自写的欠债文书,上面是窦二娘打坏玉佩欠债八十两,有窦二娘画押按的手印。顿时心里一慌,面露急色,“直接到那把银子还了不就是,还要拉二娘去干啥?去的人多,好打架!?”讽刺梁家来了一车的人。 梁氏大着肚子,而且之前杜家想要买了窦四娘去做丫鬟,居心叵测。雷家又反口说是四娘打坏的玉佩,所以梁贵怕有啥事,把三个儿子都带来了。 樊氏笑呵呵道,“亲家母!这该去的人还是要去的!二娘可是按的手印的,当然得去!我们这,不是担心闺女,大智他们兄弟仨也都担心外甥女受了欺辱,这不都过来了。自家这样大的事,当然得出面了!反正也就耽误一天的功夫!不值得啥!”嘲讽她生不出儿子,生个闺女也不是个东西! 刁氏脸色难看无比,就因为没有儿子这一向,她虽然死死压着梁氏,掌控着她和窦传家,但在樊氏这个老贱人面前,却基本没占了便宜,不仅心里郁结气恨。 杨里正也说,欠债文书上的人都要到场。 刁氏这才阴沉着脸,回去叫了窦二娘出来。 窦二娘两眼红红的,一脸怯怕柔弱的样子跟梁贵和樊氏几个打招呼。 樊氏冷淡的嗯了声。 这个老贱人从来都对她不好,甚至眼睁睁看着窦四娘个小贱人做的事推给她顶罪。窦二娘压下怒恨,又可怜兮兮的叫了爹娘。 梁氏想到她干的事儿,所有污名又全都泼给了她四娘,就恨的牙根痒痒,装个装不出个好脸,哼了声,“人到齐就走吧!” 拉了三辆车,众人一齐赶到龙溪镇。 陈天宝今儿个也没摆摊,已经给杜家送了信,这会正等着他们,“杜家那边估计也等着了!你们来的倒是快,我们先过去吧!回头再到我家里来喝茶!” 长生趴在门口看窦清幽。 窦清幽冲他点点头,跟着梁贵一众人来到杜府。 杜启轩已经等着了,来了那么多人,他一眼就看见跟在梁氏身边的小丫头,还是之前那个她,只是这么看去,又觉的不像了。气势气质这个东西说不清楚,但一看就可意会。她清冽的双眸多了冷然的沉静,稚嫩的小脸面无表情。有些东西已经悄然中发生了变化。 想到她当初大言不惭的说三年过去她就能超越他,让他追不上。杜启轩其实是不信的。想着她反正也还不上那些多银子,肯定会有人从中阻挠,不让她还上。只是三年而已,就陪她玩玩。 却不想,短短时间,她就真的挣到了还债的银子。的确不简单! 梁贵笑着问了好,道,“杜老爷!当初窦家二娘打坏杜家下聘的玉佩,实在承蒙杜老爷宽仁,让他们拖欠了那么久还债。我们和窦家都感激不尽!如今合我们两家之力,终于把剩下的四十两银子的凑够了,今儿个就来还上!实在叨扰了!” 他直接说欠债的是窦二娘,这会子,关键的时刻,刁氏也插不上话,脸上就有些阴沉下来。 窦二娘也死死掐住的掌心。 杜老爷倒是没什么特别说的,只是仅凭窦传家和梁家捣鼓那个龙须面就发了家,让他心里隐隐有些忌讳,“倒还真是个本事!却是急中生智做出那龙须面来,我也是吃过,的确精妙!不知你们从哪来的启发?” 听他问这个,梁氏顿时警惕的全身一紧。要是让他们知道闺女受了河神点化的,岂不会更加不会放过闺女了!? 第七十四章:欺辱 窦清幽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拉住她。 梁氏握着她有些温凉的小手,暗暗抿了抿嘴。 杨里正也好奇那龙须面咋做出来的,他家老婆子和儿媳妇也捣鼓了几次,都没成。 梁贵嗐了一声,“庄户人家,一下子欠那多巨债,都山穷水尽了。没有办法,这才想着摆个面摊,卖个阳春面啥的。谁知道阴差阳错,面条扯的太细,就叫线面了!这不为了噱头,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就想着赶紧多卖钱,早早把债还上啊!” 杜老爷早年也是读过书,考过秀才功名的,乡试屡试不中,这才放弃了举业,自认有几分读书人的清高,又是宽仁之家。看梁贵说到这份上,也不过一家投机取巧的,走了好运。也可能不该领这个灾行,就点了头,让管家拿了欠债文书过来,让他们还债。 杜启轩看着窦清幽冷然的脸色,心里却莫名觉的,这么一交接清楚,就再无关系了,不由得张嘴出声,“当初可是说下的,不止还了欠债那么简单!四娘不会忘了吧?” 梁氏见他果然说起那个三年之约,顿时着急了,“杜少爷!当初窦二娘打坏玉佩,欠了债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还了债就两清!我们现在都已经凑够了银子,你难道还想让我们卖闺女!?” 窦清幽眼中闪过寒意,幽幽的看着杜启轩。 杜启轩被她那样的眼神看的心下一紧,“债务两清,三年之约,可还没到时间呢!” “那你是准备退亲了吗?”窦清幽声音清冷的问他。 杜启轩挑眉,“退亲?” “当初说的三年之约是我还不了债,来给你为奴为妾。可如今我已经还了债。那就不存在为奴为妾了!”窦清幽盯着他。 杜启轩笑了,“你是想做正妻?” “我差点死在洺河,又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向河神起誓,此生誓死绝不为奴为妾!若违誓言,大水淹塘,洪荒没路!”窦清幽掷地有声,气势沉然。 来时有些阴沉沉的天,此时乌云翻滚,隐隐有闷雷声传来,更给人一种压迫的气势。 “你……”杜启轩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怒道,“本少爷从来不信什么发誓,多少人发誓天打五雷轰,你又见过听过哪个被雷劈死的?” “所以,为了不违誓言,我挣够了还债的银子!”窦清幽冷声道。 杜启轩噎了下。 梁贵看樊氏着急的使眼色,呵呵笑道,“杜少爷!不过一个乡下丫头,哪能让您如此上心!我们还是先把债还了吧!杜少爷是已经定了亲的人,纵然我们庄户人家没有大户人家看中名节,可雷家小姐是杜少爷正经的未婚妻呢!” 提醒警告他,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不能如此欺辱庄户人家,败坏窦清幽的名节。 窦清幽听他说的话,抿紧的嘴唇,攥紧了手。如果不是窦四娘年龄还小,而是个十五六的大姑娘,现在的情况,名声尽毁,她就算不自己求死,也活不好了。 杜启轩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想到清眸含泪,带着怒恨的问他‘你满意了吗?’心里就忍不住抽动了下。 杜老爷纵然疼爱小儿子,却也不许他太过胡来,“启轩!”到时候落个逼迫良家女的名声,再则这窦四娘明显不愿,看这样子也生性刚烈,要是寻死,可就说不清了。 杜启轩终究放了话,“三年之约依旧奏效!”但却又不肯放手。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想法搞到手!况且不过一介农家女子。 窦清幽攥着手,低下头,不再说话。 杜启轩想看她什么反应,却再也看不到。 三年后的事,说不定杜启轩到时候就对四娘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或者被那雷家小姐收拢了心,或者再新鲜了别人家的闺女。到时候他们提前给四娘定好人家也就是了。梁贵想通,先把债还了。 管家接了银子,两方清算完,梁氏上前画的押,签字。 总共三次还款记录,二十两是刁氏拿的,窦传家画的押。一次二十两,加这一次四十两,都是梁家签字画押,证明是她还的债。 收好两清的欠债文书,梁贵直接给了梁氏。 梁氏也是跟着识了几个白字的,看了眼窦二娘,“你欠的这八十两银子,我替你还了六十两!我家现在还欠着债呢!” 窦传家看着就给二娘使眼色,这个时候要是关系缓和了,以后他们家也无债一身轻,日子也好过了,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 可惜,让窦二娘当众跪下道谢的事儿,也只能想想了。 窦二娘直接装作没有看见,反做一副委屈可怜的柔弱样子,红着眼眶。 窦传家微微叹口气。 窦清幽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拉着梁氏就走。 梁贵也笑呵呵的告辞。 杨里正却没急着走,而是留下来跟杜老爷说话,趁着这个机会恭维巴结。虽然窦四娘家还了债,但他看窦四娘这丫头也跑不掉的!那他自然能从中得些好儿! 看她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杜启轩目光渐冷。 那边雷淑敏听窦家人来还债,阵仗很大,也立马赶了出来。 窦二娘看到她,真恨不得她立马指认是窦四娘打坏的玉佩,让她坐实了罪名,誓死改不了! 雷淑敏却并不傻,只淡淡的看着,“打坏了本小姐的玉佩,如今你们债都还了,我却连你们个赔礼都没听到呢!” “二娘还不去赔礼!债我们替你还了,总不能礼我们也替你赔了!”梁氏阴阳怪气的催道。 窦占奎怒声,“雷家的人都说玉佩不是二娘打坏的,你们还敢诬赖二娘!?” “那就问问她,是谁打坏的!她敢摸着良心说没有?”梁氏指着窦二娘。休想赖给她四娘! 窦二娘两眼含泪的摇摇头,委委屈屈的上前给雷淑敏赔礼道歉。 雷淑敏针对的却不是她,而是窦清幽,“你呢?” “给雷小姐赔礼了。”窦清幽垂着眼睑道。 远处看热闹的窃窃私语,不是她窦四娘打坏的,她也不会还了所有欠债。雷小姐也不会单指着让她赔礼了!就是她打坏的啊! 梁氏气的脸色铁青。 雷淑敏眼中闪过得意,抬眼却看见杜启轩正看着她,顿时心里一慌,脸色就有些不好。 窦清幽拉着梁氏转身,走过杜启轩时,深深看他一眼,“你和雷家小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千万别退亲!” 第七十五章:无债 杜启轩这下看清了,她话里是浓浓的嘲讽。她不仅嘲讽雷淑敏,更嘲讽他。看着她跟家人走远,转头凉凉的看着雷淑敏。 雷淑敏有些慌乱难堪,“启轩哥哥……” “我倒不知道,原来你……”原来什么,杜启轩说不下去了。她因看不惯,就污蔑的窦四娘身败名裂。而他何尝不是为了把他看上的人搞到手,就毁她名声,逼迫她。 不再多说,杜启轩阴沉着脸转身回了家。 “启轩哥哥!启轩哥哥!?”雷淑敏跑过来喊他。 他头也不回进了家门。 雷淑敏气的跺脚,心里更是恼恨。她又没直接说窦四娘!他是她雷淑敏的未婚夫,却维护那个小贱人!她还没有指认她呢!只是那些人传嘴而已!只是让她当众赔个礼而已!就为了那个小贱人这么冷淡的对她! 梁氏到了陈天宝家里,还是气不过,恨铁的拧了窦清幽一把,“那个雷家小姐让你当众赔礼,就让你坐实了打坏玉佩的人是你!你个死丫头气死我了!你竟然真给她赔礼!” 樊氏皱着眉,把窦清幽拉到怀里,瞪着她,“你看你这脾气!怀着身孕还不消停!四娘做的对!就图一时嘴爽,换来的可是打击报复!一个杜家我们就顶不住,再把雷家也得罪狠了,我们还在这正阳县过不过!” 梁氏气沉着脸,“那也不能就认下了那些脏水!现在那个小贱人洗干净了,污名全让这死丫头背了!” “你呀你!吃亏全吃在一张嘴上!你就不会多动动脑子!吃那么多亏,都不改!”樊氏才真是恨铁不成钢,就因为仨儿子,闺女就得她一个,从小惯着,才养成这个性子。嫁出来那么多年,连心眼都长不全! 梁氏就是吃不了眼前亏,至于暗亏,她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反正不能吃亏就是了。不过被窦清幽教了那么久,她多少也是懂了点的,知道她娘骂的有道理,这才不说话了。 陈天宝劝她们都消消气,“现在欠的债是都还了!四娘是个啥性子,那张眼睛的都看着呢!还有这几年,就不信那些人能一直被屎尿糊着眼睛了!咱四娘是个好娃儿,做了多少好事,都积着德,老天爷都看着呢!谁得福报,谁遭报应,那是迟早的事!” “天宝兄弟这话说的不错!秀芬你也别气了!现在没有债了,咱们就好好干,挣大钱!你呢!养好身子,安生把娃儿生下来!”梁大智笑眯眯道。 “哪没有债了,还欠着你们十两银子呢!”梁氏嘟囔道。 “五十两银子都挣了,还差这个十两?!”梁二智哈哈笑,摆着手说不急, 樊氏也说现在家里挣的多了,不差钱了。 梁贵又说了她一通,直到她点头应声。 陈天宝笑呵呵的留客,“四娘救了我的命,我还一直都没好好谢谢她,也谢谢你们!今儿个就留在我家吃饭吧!我手艺是不能看的,所以请了人做的菜,这会都该做好了!” 他这边早准备好了,又诚心留客,梁贵也乐见闺女家多这个帮手。救命之恩,这可比花多少钱雇的强上千倍!笑呵呵道了谢留下。 陈婆子和儿媳妇就端着菜送过来了。炖的鸡,凉拌的卤猪头肉,卤猪耳朵,卤猪肝儿,路猪大肠,凉拌压板牛肉,凉拌牛筋,又炒的鸡蛋和肉,三合面馍馍,摆了一桌子。 窦清幽跟着梁氏樊氏,带了窦小郎和长生在厨屋这边吃的。 梁氏只听长生是陈天宝收的,还以为是他收养的。见他紧挨着窦清幽坐,有些疑惑,“这是从哪收的娃儿啊?瞧这瘦巴巴的!” “别一下子吃油腻了,先多喝点粥和汤面。”窦清幽叮嘱他。长久行乞,脾胃虚弱,一下子吃大油大腻了受不住。 长生看着她点点头,很是听话的样子。 窦小郎没有跟着去杜家,而是留在陈天宝这等着。之前还没认出来,可现在已经认出他就是县城偷了四姐银子的小乞丐。刚才跟他说了半天话,他连吭都不吭一声,真是的! 樊氏也看着长生有些可怜,给他夹炒鸡蛋。 长生眼神骤阴。 “嗯?”窦清幽看他。 看看她,这才坐在一旁,抿着嘴把鸡蛋吃了。 吃了饭,樊氏就和梁氏把盘碗都洗刷干净了。 关系再好,陈天宝也不是自家人,有些旁的话,还是不能在这说。窦清幽教了陈天宝做冷面,明儿个继续摆摊卖冷面,就一家人连同梁贵等人,打道回家。 回到清水湾,不少村人都在外面观望,还有人直接上前来问,“传家媳妇儿啊!你们真得挣了那么多钱,把欠的债都还完了啊?” “我们一家,加上我娘家一大家子,没日没夜的干那么久,四十两银子难道还还不上?”梁氏看问话的人,是窦姓的一个婆子,也嘴嫌的很,心情不好,口气自然就不好了。 那婆子撇了下嘴,“还是你好命!家里出了事儿都有人顶着的!” 梁氏两眼一冷,“是啊!不知道是我们好命还是恶命!明明自己顶自己的事儿,却说成为别人顶的!就是不知道哪天撕破了脸,露出个真面目,会被骂成啥样!” 樊氏拉她一把,让她回家,不跟那些明显挑事儿的人多费口舌。 回到家,窦清幽去烧水泡茶,梁贵正要跟三个儿子和闺女商量做酒的事儿。 窦小郎听他起个话头,一个激灵,笑嘿嘿的扑到他怀里,“姥爷!我家欠的债还完了!以后每个月再挣个十几两银子,那要不了几年,我家就能盖上大院子了!四姐说让我也去念书,我现在跟三哥学识字练字,等过了农忙,我也去学堂啦!”在他怀里撒娇。 梁贵严肃的脸被他一通撒娇,也忍不住带了笑意,“是啊!一年不说多,能挣个一百多两银子,要不了几年就大翻身了!咱家小郎也去念书考功名!” “我哥说了,这三年内,他就要考个功名回来呢!夫子都夸我哥学问好呢!”窦小郎与有荣焉的抬着下巴。 第七十六章:打算 梁贵眼神闪了下,三郎要在三年内考功名,只怕也因为杜家。他要护着妹妹!又看小郎平常不撒娇的,却屡屡打断他的话,知道他生来机灵鬼一样,也就不多说了,又叮嘱了梁氏和窦传家一番,说是回家,让梁氏,“你要在家里待的气性大,就回去住几天,跟你嫂子她们说说话儿!” 这是叫她过去商量事儿,梁氏没反应过来,不愿意,“家里还要拉龙须面呢!” 梁贵呼吸一窒,叹了口气。闺女这心眼儿,真不知道像谁了! 窦清幽烧了水,又加上之前的凉白开,端过来。 梁大智笑着接过来,“还是我们家四娘心灵手巧!就知道这凉开水喝着带劲儿!” 喝了茶,梁贵就说。 窦传家留了又留,看天色不早,也只好送他们走了。 梁家人那边走,这边刁氏就叫窦传家到老宅去说话。 梁氏阴着脸怒哼一声,让她对老宅那边维持面子情,挣好名声,扭转形象的。可出了雷淑敏暗指打坏玉佩的人是窦四娘,所有罪名污名都变成了她闺女的,她就再难装了。 窦传家叹了口气,去了老宅。 梁氏这边想骂。 “娘骂了也没用,不如省省力气。咱们来商量一下,下一步准备怎么办!”窦清幽端了碗茶放她面前,自己也喝着一碗,里面泡的是野玫瑰。 未开的小花苞,晾干炮制成了花茶。这还是前些日子,窦清幽和窦小郎上山烧制黑石顺手摘的,没几颗。 梁氏喝了半碗玫瑰茶,也渐渐压下气,“现在葚子快没了,樱桃也买不来那么好的那么多。” “马上就有李子来了。这个多,所以我们自己可能忙不太过来。”窦清幽道。 梁氏一听就皱起眉,“咱们在村里雇俩人,天天酿,哪还有酿不完的李子?” 她喜欢吃独食。 窦清幽忍不住笑,“姥爷也会的。果酒的酿制比洺流子酒简单得多,姥爷也帮了忙,一捉摸就会了。自然,别的酿酒人家,一捉摸也会了。我们要在别人想不到的时候,占了这个先!”所以,她见了李子就订。 梁氏有些不高兴,“别人一学真能会了?” 窦清幽点头,“果酒酿制容易,且没什么秘方,一次不成,多试几次,总能成的!要看的就是谁的手艺功夫更到家,酿出的酒更地道正宗。” 洺流子酒就是这样的。很多人家会酿,但有的人喝惯了哪个人的手艺,就只买那个人的。 想了半天,梁氏瞥了嘴,“你就是想说,咱家人手少,要和你姥爷家一块酿这李子酒呗!死丫头!” 窦清幽觉的,梁氏之所以现在还那么嚣张,没吃够刁氏和窦占奎的苦头,也全赖有梁家给撑着,她底气足,腰杆子硬,虽然硬的不对地方。而这个封建社会里,有个强硬的娘家,是必要的!以后有事,他们就是梁氏最强有力的靠山!真要娘家靠不住,她还得另想办法呢! 说定李子酒跟梁家合伙干,窦清幽就说定,这两天抽个空,跟她到梁家一趟,梁贵肯定在家等着她们。 窦传家在老宅呆了大半天才回来,梁氏剜着眼问他,“说了啥?” “也……也没说啥。就是娘拿了十两银子给我,说咱们还了杜家的债,岳父那边还欠债没还,让还了去。我没要。”窦传家迟疑着道。 “还有呢?”梁氏才不信刁氏的装模作样。 “还有就是…。”窦传家有些为难的皱起眉,“二娘年岁也渐渐大了,该说亲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都说的难听。” 梁氏听着脸色就更阴了,“说让四娘把那污名背着,好让那个小贱人找个好婆家?窦传家!她自己心狠手辣,要害人命,四娘差点就死了!还要让四娘给她背着那个污名,身败名裂,这辈子都过不好?!” 看她气的喘气,窦传家忙道,“不是不是!你先别气!不是说这个!” “那是啥?”梁氏逼问。 窦传家吭哧了下,“说我在外面行走的多,还跟摘星楼的老板也认识,让我给二娘……瞅个好人家。”他哪认识啥特别好的人家,秦老板能跟他说话,也是少数,更不曾说过生意以外的。 梁氏诧异了下,冷笑起来,“说个富贵好人家?就那样心狠手辣的,的确适合进个好人家!给人做小妾!”还想打听摘星楼的老板,做梦呢! 窦传家叹口气,“好了,你少说两句。我也不认识啥人,就算答应也帮不了忙的。二娘的亲事,交给爹娘就行了。” 梁氏哼了声,懒的再多说,她要这三年里多挣钱,然后三郎念书考功名,等他们家也成了地主,看那杜家还敢欺辱他们! 窦三郎傍晚回来,立马打听了事情始末,沉吟了半晌,“就按四妹说的,咱们先挣钱!” 见他还有话想说,窦清幽叫住他,“三哥!你还想说啥的?” 窦三郎笑着摇摇头,“过两天沐休,我跟你们一块去姥爷家。”事实上,他是对秦家少爷留在正阳县念书起了好奇之心,府城不远有学员,而且府城境况那么好,好夫子肯定也不少。那秦寒远却跑来正阳县念书,他大胆猜测,正阳县或许也卧虎藏龙,有隐姓埋名的大儒。 只他去了不一定能让人家也收他,束脩也肯定贵很多,住在县城里,处处都要花银子,离家远了,也帮衬不了家里了。小郎等农忙后也要入学,他若走了,就没有人带小郎了,他还小。家里靠四妹,也忙不过来。他也不能再教她念书。 想了想,他还是没提。 窦清幽没多想,只以为他有话不好说,要等到了梁家再说,点点头应声。 而梁家那边,樊氏却在想窦清幽的亲事,“还是早早的定下亲事的好!而且我也舍不得她到别人家去吃苦受罪!看秀芬,过的啥日子!” “你还想让四娘到咱们家来?”梁贵诧异的看她。 樊氏是这么想的,“大房的,二郎有点大了,比四娘大了五岁,要是成了二郎,还有得等。但要二郎一个劲儿的念书,考功名,等几年也不是啥问题。二房的五郎年龄和四娘相仿,只有些调皮,现在还看不出出息来,老二媳妇儿也不是多喜欢四娘。老三家的……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六郎年纪小,到时候四娘就得等他几年。” 第七十七章:商量 家里出了梁大郎这个已经成了亲在外的,未婚的男娃儿被她扒拉了个遍,年龄相当的不合适,合适的年龄不是大就是小。 梁贵皱着眉,“行了你!先别乱扯红线呢!三年过来,还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呢!” 樊氏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心里着急!” 黄氏也着急,没有睡着,推了推一旁的梁二智,“今儿个我可听大嫂说了,娘保准会把那唯一的外孙女扒拉到自家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可就只有咱家五郎!你倒是说个话!可别一口就答应了!” 梁二智倒没觉得有啥,“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娘疼四娘,到时候分家,也会多偏着咱们二房的!” 黄氏拉下脸来,“亲上加亲哪个地方好了!我可不想当她的婆婆!享不了婆婆福,还要受媳妇儿气!五郎以后可要念书呢!等农忙后,就去学堂了!咱五郎聪明,我还指望他考中功名,娶个官家小姐回来呢!” 梁二智不以为意的翻个身,“得了吧你!亲上加亲挺好的!那官家小姐不说能不能娶回来,真娶回来,你也享不了婆婆福,还得供着人家!” 见他真觉的四娘好,黄氏气了掐了他一把。 马氏也在想着这个事儿,跟梁大智提了两句,说四娘和五郎相配,和三房的六郎关系好,赵氏也喜欢四娘。 梁大智没多说,“看爹娘咋说吧!或许爹娘根本就没想亲上加亲,你别瞎说!四娘这娃儿现在够可怜了!” 马氏脸色僵了下,毕竟是自己亲外甥女,梁大智竟然也疼的! 鸡鸣声响起,山风阵阵吹着,云层逐渐散开,天快亮时,露出了清澈的半月。 村里各家炊烟升起,鸡叫猪哼哼,人声也渐渐多起来。 村头的独院窦家,也都齐齐起来。 窦传家带头烧了香,供桌上摆着龙须面,葚子酒,肉饼和昨儿个窦三郎买回来的猪头。 全家磕了头,祷告了一番。 “好!从今儿个开始,咱家没有债了!干的都是咱自家的了!以后咱家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抛开别的不讲,如今的日子真的算比以前好太多了!自己当家,以后家里赚的钱也都是自家的了!不用两个老不死的脸色,不用一个锅里吃饭。想咋过咋过!梁氏还是高兴的。 “今儿个炒肉!”梁氏摆着手。 窦清幽帮着去做饭,窦传家跟她商量,“今儿个或是明儿个,把岳父家的那十两银子也还了吧!咱家暂时也不用本钱,存的有面,等卖完这一趟,就又有银子了。” 梁氏正想去一趟,自然应声。 上午窦婶儿和连氏几个过来做龙须面,也都恭贺了一番,“不用理会那些乱嚼舌根的!以后这眼看着的好日子,过出来羡慕死她们!” “就是!” 梁氏跟她们一边说话一边干活儿,心情倒是越来越好。 村里虽然说啥的都有,但也只能说他们家走了大运,这以后挣了银子,在村里就不一样了。 没过两天,窦三郎沐休了。 窦传家在家看着面条,梁氏娘几个去梁家沟还钱。 樊氏一看,就说不要,“家里还有些银子,这些日子挣的,加上你们还的十两,足足多呢!你们手里也不能一两本钱都不留了!” 还了这个十两,梁氏手里的确没银子了,想到还要买李子,她就还的有点不利索。虽说闺女那藏了三十两,但那个银子却是不能动的。 马氏会卖好儿,忙笑呵呵的让她先拿着,“哪还紧着你们非现在就还这个银子了,先拿着!这做着生意,手里可不能没有一点周转的本钱!” 几个人都让,梁氏想想也是,就又拿上了,“白面家里之前买好的还有,就是这快要收李子了,手里就生一两银子不到。” 马氏更让她赶紧先拿着,问她够不够,“你说一声,咱家现在也能给你凑个二三十两!” 闺女都说了,李子酒合伙干,梁氏自然不会说要,说起做李子酒的,“几个娃儿都说合伙干,这李子酒说酿也容易,那会酿酒的要学也容易,多琢磨琢磨就会了。咱们要先占住先机!所以,先把周围县镇的所有李子,都买下来!” “所有的李子都买下来!?”马氏几个都惊了。 梁氏点头,“咱今年占了先,先挣一笔,等明年人家也学会的时候,咱已经稳住脚了!所以要把附近县镇的李子都买了!银子不够的,先借一借,李子也便宜,就是那酿酒用的白糖冰糖要费些银钱。咱两家一块使劲儿,先把今年的拿下再说!能吃多少是多少!” 马氏倒吸口气,觉的她胃口太大了,“这附近县镇的李子都买下来,这得多少?那得酿多少酒?找到买家了吗?” “就是因为找到买家了,所以才要一口能吃多大就咬多大!”他们背靠秦雪钧,所以就算量多也不怕。 梁贵看了眼窦清幽,见她微微笑着,清冽的眸子染着笑意,也笑起来,“你娘可没那么大的心!” 窦三郎忙开口,“姥爷!是秦老板说的!我们卖樱桃酒时,他提点了我,我这才想起来,不如就干一票大的!做生意也本就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既然有这个先机可占你,那就占着捞一笔!” 这倒像,他毕竟也大了。梁贵赞同的点点头,“那我们先商量下,看这个事儿咋办!”他的意思,是合到一块,还是分开各做各的,到时候再卖给那秦老板。 “合到一块吧!到时候忙不过来,可以在村里雇几个人!”窦三郎道。 马氏和黄氏都忍不住的欢喜,他们还债肯定不止龙须面卖的钱,那才能卖几个钱,这酿的李子酒,肯定有大赚头! 商量完,家里做的龙须面由马氏几个接手,梁贵爷几个开始到附近县镇打听谁家种李子,收李子。 马氏,黄氏和赵氏也都准备好,到娘家或亲戚家借银子使。 窦清幽回家,跟窦传家也说了一声,姥爷家要带着他们酿酒入一股,要帮着收李子,还要借些银子做本钱。 窦传家自然是高兴,想了想老宅知道肯定也想,不过既然是梁家做的,怕也不会让再掺和,应了声,多做些龙须面,攒本钱。 第七十八章:合伙 窦清幽把一批葚子酒送到摘星楼,跟秦雪钧提出借银子。 秦寒远听她借银子,“你跟我过来。” 窦清幽疑惑的挑眉。 “我又不打你!”秦寒远不悦道。 窦清幽看看秦雪钧,见他笑喝着葚子酒,没有阻拦,就跟秦寒远到了他的书房。 秦家虽然做着生意,但很多子弟都是读书人出身,家中也有人在外做官。 秦寒远的书房一如他的人,高贵,冷寒,除了书案和一把椅子,就是两大架子的书。 最多的就是古籍。 窦清幽看着有些眼热,窦三郎没舍得买书,她已经发现了,那些都是手抄本,种类还不多。这里光四书注解就一堆,还分哪一派哪个人注解的。 轻笑一声,秦寒远挑眉问,“想看书?” 窦清幽没应声,“你叫我来做什么?” 秦寒远见她不说,收起笑,转身从格子里拿个匣子,抽出三张银票递过来,“够不够?” 窦清幽一看,三百两,忙点头,“够了!够了!”原来是借给她银子。 “拿着。酒酿好了,先给我。”秦寒远又换上一副倨傲的模样。 窦清幽想她就是不接,再去找秦雪钧借,反倒不好,就伸手接了,“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就三百两银子,你以为少爷我看在眼里?你以为你要是赖着不还,我没办法讨债?”秦寒远鄙弃的斜着她。 好吧!人家有钱有势,压都能压死人,根本不痛不痒。窦清幽谢过,拿着银子出来。 秦雪钧一看,让掌柜的给她换成银子,花的时候也不用再去钱庄兑换。 所以再回家时,窦清幽和窦小郎就围坐着,抱着个坛子回的家。 窦传家也没敢再买白面,直接匆匆忙忙赶回了家。三百两银子的巨款,他可从来没见过,更别说拿过。要是丢了,可真是要了命了!他们才从杜家的债务中跳出来。 回到家,梁氏也倒吸口气,赶紧把整个坛子都搬到窦清幽的屋里,藏在炕里面。 当晚窦清幽就把银子分成了几份藏了几个隐秘的地方。 这个时候也快要农忙了,天也一天天炎热起来,地里的麦子已经渐渐发黄了。 棉花也长起来了。 窦清幽换了裤子和对襟褂子,跟着沐休的窦三郎下地薅草。 看着个头不高的棉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的棉花,正是长个的时候,再过不久就要结棉铃挂果了,最好是施一遍肥。可他们家攒了那么久,也只有两板车,还是混着烧锅的草木灰的。 “家里的粪回头全撒在这棉花地里,再把叉子打一遍!” “啥叉子?”窦三郎回头问。 窦清幽指给他看,“从斜叉和主干中间又长出来的,就是诓叉子,诓骗人,不结棉花桃子,还分走地里的肥!” 现在的棉花已经长出小小的叉子了。 窦三郎深深看看她,笑道,“原来是这样!那等忙收了麦子,咱们就全打掉那些叉子!” 窦清幽抬眼去看他。就见他笑的一脸温和,也点头应了声。 临回家,从地中间掐了一大把的麦子,“拿回家煮粥!蒸着吃!” 梁氏心疼了一把,让她别掐了,“就那二亩地,交了粮税,还不够咱吃的呢!” “咱家又不缺面!”窦清幽摆弄给她吃。 说是这样说,梁氏过惯了节省的日子,浪费有数。 麦仁已经有些老了,过了端午,地里的麦子就开始收割了。 窦家就分了二亩地,老宅那边却还有五亩多地,虽然种了两亩棉花,也有三亩半地的麦子。 一早的刁氏就过来,说梁氏怀着身孕,肚子大了不方便,两家合伙干,别拖到后面下了雨,淋了麦子。梁家就在家里做做饭,往地里送个饭就行了。 梁氏不愿意,“说的好听,还不是我们地少,想要我们过去干活儿,还要吃我们的!想得美呢!” 梁贵带着儿子媳妇儿过来了,“你们没有牛,头一年你娘也不放心,非要过来,我给你们看着把麦子收了吧!” 樊氏是想刁氏肯定会说合伙的话,以闺女的脾气肯定又一场气,所以才过来帮一场,反正就二亩地,人手多,一个来回就割完了。 因为一块酿李子酒的事儿,三房人都很是积极,还拿了鹅蛋,腌腊肉过来。赵氏还带了几个粽子,“我娘家包的,拿的多,就拿过来些给大姐和四娘几个尝尝!这是熟的,再一热就能吃了。” 赵氏手巧,她娘更是巧手,绣花茶饭都在行。粽子也包精致玲珑。 梁氏笑眯眯的接了,娘家来帮忙,给她撑面子,很是高兴。 窦传家不好意思的很,让窦清幽留家里帮忙做饭,让樊氏也别下地,他领着梁贵几个,拉着板车下地。 梁贵让他和梁大智三家子下地去,他在院子外面打个小场,“打了麦子直接晾在家门口,也容易看着,容易收!家门口也有地方!” “哎!”窦传家应声。 樊氏在家帮着泼水,梁贵赶着牛,套上石磙,把家门口的一片地方打的光滑蹭亮。 等梁大智他们拉着麦子回来,麦场已经打好了。 不过大半天的功夫,二亩地的麦子就干完了。 梁贵说窦传家,“你爹娘那边估计还等着你,这之后你就能去过去帮帮忙了!我家人手多,也就不用过去了!” 窦传家脸上有些发热,“那不能呢!我们也得去帮两天的!” 梁贵摆摆手,吃了饭就带着儿子儿媳妇们走了。 村里人看着都羡慕不已,梁氏真是好命,生在这样的娘家。几个兄弟娘家嫂子一过来,那点活儿都不够看的了。 梁氏也有些得意,让窦传家,“你要去给你爹娘干就去,别拉连我们!我们可还有活儿呢!这都农忙,没人手,却还得吃面条呢!” 窦传家自然应声,到老宅说了。 刁氏自然也说不出让梁氏做饭送饭的话了,只得让窦二娘做了饭送地里。 窦大郎也换了短褐下地干活儿,看着往年都是窦传家和梁氏还有窦三郎他们干的活儿,今年他们分家出去,不仅短短时间还了债,窦三郎念了书,现在干活儿却是他。心里就更加郁结。 第七十九章:大干 窦清幽和窦小郎又加了个窦三郎,三兄妹满山转悠,摘些野果子,捡些菌子,木耳,挖些野菜,顺便割了猪草回来喂猪。 无意间叫窦清幽发现山坳里一片地上长了不少凉粉草,割了一捆回来,就捣鼓着做成了凉粉。 墨绿色的凉粉撒上白糖,在井里冰镇一下,夏天里吃起来最是爽口不过。 梁氏这会正眼馋。 “娘你真不能吃!这个草是寒性的,吃了会滑胎的!”窦清幽劝她。 梁氏翻了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吃我看着就行了!” 窦小郎嘿嘿偷笑,“娘!有冰镇的甜瓜,你就吃那个吧!” 窦清幽割了两大筐,带着去镇上,让陈天宝去找这个凉粉草,“做了凉粉,你晚上也能摆个摊,卖凉面凉粉,也能多个进项。” 陈天宝仔细一认,“这个东西河那边倒是有,我回头就去割!” 窦清幽再看长生,他正直直的看着自己,把带来的咸菜肉饼和野菜饺子拿给他,摸摸他的头。 长生抿着嘴笑起来,“姐姐!” 窦清幽讶异了下。 长生看了眼陈天宝,示意陈天宝教给他的。 窦清幽笑笑,让他好好吃饭,跟着天宝叔。 见她又走,长生有些不舍的又在门外看了大半天。 陈婆子过来帮忙看见,“这个娃儿又看四娘呢!哪会四娘走,都在外面看半天!” “毕竟是四娘救的他,把他领回来的。”陈天宝笑笑。要不是这样的闺女抢不过来,他都想多看看呢! 陈婆子撇了嘴,“那些烂舌头的,说那些难听的话,就不怕遭报应!” 陈天宝想到镇上那些议论流言,也都是心里憋气,“他们看四娘好,嫉妒呢!” 窦二娘是嫉妒,她以为分了家,她也好不到哪去!谁知道转眼间那个小贱人就还了银子,不欠债了!虽然村里大半的人都在说是她替那个小贱人顶罪的,可村里的势利眼看他们家境况好,竟然还是昧着良心去巴结! 尤其是梁氏护闺女,窦三郎宠妹妹,窦小郎就是个小跟屁虫,啥事儿都听她的,在村里给她立好名声,损她的名声。 反观她,亲爹娘嘴上说的好,却不再她的事上出血。分了家,姥爷姥姥也开始使唤她干活儿了。窦大郎这个大哥,更是只会念书,干活儿就找她。 窦四娘那个小贱人,虽然身败名裂,可过的依旧比她好! 梁氏嫌天热,给窦清幽裁了一块凉快的纱布做了衣裳,那粉红俏嫩的颜色,把闺女打扮起来,越看越满意,“眼馋死那些贱人!” 窦清幽还没穿过这么粉嫩的衣裳,不过梁氏喜欢,窦三郎和窦小郎也都说好看,穿着也的确比那棉布凉快,就天天的穿着。 村里的女娃儿们看了,自然羡慕,就有过来巴结的。 毕竟他们家做着龙须面,这挣的银子,可着实不少,以后说不定比里正家都要富有了。要是能跟着做做龙须面,他们也能多挣一个,发不了家,好歹手头宽裕些,日子能过好一点。 窦清幽却很忙,除去每天一点的割猪草的休闲时间,其余时间不是在做龙须面,就是在酿酒,要不就是在练字念书。 天越来越炎热,镇上刮起了一股凉粉风,陈天宝卖的冷面凉面生意也大火,都忙不过来,又雇了人帮忙。 麦子脱了粒,各家就开始忙着种玉米高粱和豆子了。 这次没用梁家来人,窦传家和窦三郎挖坑,窦清幽和窦小郎丢玉米,忙了两天,也把玉米种完了。 窦传家去给老宅帮忙,窦三郎则跟着陈天宝去送了一趟龙须面,找了可靠的中间人收李子。 转眼麦子入仓,一场雷雨下来,玉米就露头了。 路上刚能走,窦清幽把窦小郎也送进了学堂。 陈天宝也出银子,要送长生念书,他现在单身寡汉一个,手里又有点银钱,养活长生念书是不成问题的。 长生却不愿意。 窦清幽劝了半天无果,只得让陈天宝先教他认几个白字。等她忙过这段时间再说。 看梁氏俩儿子都进了学堂,村里这下知道,肯定有钱!肯定赚不少钱!三三两两的想套近乎。 梁氏心里有气,之前给过她好脸的都不吝啬,收了几个人来做龙须面。杨婶子之流,笑脸都欠奉。 窦清幽也忙起来。李子下来了。 梁贵爷几个加上窦传家,从各地源源不断的收了李子回来。 而梁家的龙须面也暂时由这边来做,樊氏过来给梁氏作伴,看顾着龙须面小作坊。 窦清幽搬到了梁家。梁贵早挑了几个本家的快手来帮忙,也让他们挣个零花钱。 李子酒和樱桃酒酿制方法一样,就是除核不容易,得全靠手工。李子又酸性大,两天下来,手指甲就酸的难受。 没有后世的橡胶手套,窦清幽看那些人并不在意,也只的跟梁贵商量,多点工钱。 老梁家有这么大动作,自然很快惊动村里,惊动外面。 不久就都知道他们家是收了李子,做东西。 本家的几个都不往外说。外面的人就乱猜,啥做成李子干的,做果脯的,也有做糖渍李子的,也有人猜是泡酒的。 刁氏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过来找窦传家了。 窦传家天天在外跑,除了送面条,基本不着家。有时候实在晚了,就和梁大智他们在外面睡了。 刁氏盯了几天才拦住窦传家。 窦传家只说泡酒的,岳父拉他们家一块,赚了也分他们一份,还欠着岳父家的银子。 “有了好事儿,从来就想不到爹娘!”刁氏一听那么大的动作得挣多少钱?窦传家不事先说,还不带他们一份!果然不是亲生的,心里没有他们这养父母,做得是那白眼狼! 窦传家为难,“岳父家是之前酿好的有很多酒,也……爹娘要是想喝,岳父说了,做好了给我们拿回来几斤。” 刁氏又问了几遍,见实在问不出,也知道梁贵和樊氏都不是好东西,肯定不会让她们也跟着赚钱,说不成,就自己也弄了些洺流子酒,买来了李子泡酒。 ------题外话------ 终于得到了消息,还有一个周,已经哭晕在厕所┭┮﹏┭┮ 第八十章:贵人 眨眼到了七月。 正是李子成熟的鼎盛期。 临县找的人又去更远的地方收了李子,然后一批批的运过来。 窦清幽的银子有些不够了。送了一批葚子到摘星楼。 掌柜的见她满脸笑个不停,虎了会脸也笑起来,“东家说了,若是窦家丫头再来,把银子借给她!不能借多了!” 窦清幽顿时笑着松了口气,连忙跟掌柜的道谢,又谢秦雪钧,“秦老板是避暑去了?” 掌柜的点头,又拿五百两银票给她,不过厚厚一沓,皆是五十两的面额。 “秦老板,掌柜的有心了!等酒酿成,肯定第一个送来摘星楼!”窦清幽想了想,把凉粉草做凉粉的教给他们,也算是她知恩图报,不然哪个也不会一口气借给她快上千两的银子。 掌柜的也高兴,当即就收了凉粉草,在茶楼推了凉粉出来。 又收了最后一批的李子,加紧赶工,全部酿制成酒。 窦清幽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农忙前,梁家加盖的三间筒子房也装满了半成品的李子酒。 梁贵每天就泡在这些李子酒里,翻搅,伺候。看着不让哪一坛子坏了。 许久没有回到家的窦清幽,躺在自己炕上,这才睡了个昏天黑地。 梁氏看她都瘦了一圈,又心疼又可怜的慌,“前不久喊着想喝老鸭汤来着,买只鸭子炖汤喝!” 樊氏也点头,“四娘这些日子可累惨了!他们都是大人,就四娘还是个小娃儿呢!” 帮工的本家人赚了一笔,做龙须面的也赚了一笔。 接下来,就是等着李子酒上市,等着赚钱了。 喝着笋干老鸭汤,窦清幽又一次盘算了下大概能卖多少钱,“娘!让你教给她们打棉花叉子,你教了没?也该掐头了。掐了头,不再长个,地里的劲儿才好往棉花桃子上使。” “教了!教了!赶紧吃吧!小小一点,操心的倒是不少!”梁氏念叨着,把一块鸭腿肉给她。 窦清幽应声,“那些不信的就不用多管,明年她们自己就学着了。那些棉花收得多的,自然会念着咱家的好儿!” 想到她好好地闺女被扣了那么个污名,还弄的没了名声。弄得现在得对别人卖好儿一点点的积攒好名声,梁氏心里就恨。 “娘还是想想,过不久咱家进的账吧!”窦三郎也笑着劝她。 想到这个,梁氏倒是露出笑脸,“赶紧吃了,去把底下那层开嘴的棉花桃子摘回来,回头下了雨,淋湿沤烂了。” “哎!” 吃了饭,一家人集体出动,全部下了地。 那些种棉花的见他们家把棉花头掐掉了,那多张的叉子也掰的干净,有观望的,还有咬着牙效仿的。他们家总不会无缘无故坑害他们,把自家的二亩地棉花给毁了。 摘回来开嘴的棉花桃子刚晾在屋里,就下起了雨。 娘几个一边剥着棉花,一边说着话。 一场大雨过去,玉米倒是抽穗了。 梁氏把剥的棉花晒出来,晒干捶散。 地里又有棉花吐絮,挨着拾棉花了。 那些人家见他们家的棉花看着矮,棉花桃子却很敦实,有的人赶紧盲羊补牢,掐了头。但那些多长出来的叉子,有的结了个棉花桃子,却是不舍得掰掉,继续长着。 拾了两茬棉花,窦清幽和梁贵拉着几坛子李子酒送到了摘星楼。 秦雪钧听梁贵是窦清幽的姥爷,就是他教给窦清幽酿的酒,倒是把梁贵打量了一遍。 梁贵活了大半辈子,见的人多了去,倒也不卑不亢的,很稳得住。 秦雪钧从他满含睿光的两眼扫过,暗自点头,“李子酒的买家我可以帮你这丫头提前找好了!可先得先谢我两坛子好酒!” “那秦老板先尝尝这个咋样。”窦清幽把一个小坛子打开给他。 秦雪钧一闻味儿,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异光,“换了玉碗倒来!” 掌柜的有些纳闷,不是李子酒,咋还要换玉碗?不过却是很快换了玉碗拿来。 那酒红色的液体倒出来,掌柜的就惊疑了下,“是葡萄酒!?”一想他们连樱桃酒都能酿出来,会酿葡萄酒也不稀罕了。 秦雪钧尝了口,“和西域的葡萄酒稍有不同,更具滋味儿。” 窦清幽笑了,她带着梁家一块做李子酒,却也有她的条件。那些野葡萄,她全收入囊中了。这葡萄酒就是摘了那野葡萄酿制的。 秦雪钧一碗没有品完,就问,“这葡萄酒你们有多少?” “野葡萄难寻,只有几百斤。”窦清幽笑着回道。 “那这个酒不要外卖了,都给我了!”秦雪钧一听只几百斤,就全要了。 窦清幽眼神闪了下,“有……八九百斤。” 秦雪钧愣了下,哈哈哈笑起来,“好你个小丫头!也坑起我来了!八九百斤也叫几百斤!?” “没有过一千,都是几百斤!”窦清幽呵呵呵笑。 秦雪钧摆手,“那也全要了!我还能吃不下这点葡萄酒,也白干这些年了!” 窦清幽点头,“好!”知道他要送礼,送别的,不如送这个稀罕,再加一套别致的酒器,更显得用心。 “至于李子酒,你们且过三日再来,我捎信让他过来。”秦雪钧道。 窦清幽应了声,拿来的李子酒和那些葡萄酒就都送给他和掌柜的品尝。 从摘星楼出来,梁贵不住的点头,“这个秦老板,倒还真是个贵人!厚道!”做生意难得厚道! 窦清幽也应声。 三日后,拉上葡萄酒再次送到摘星楼。 秦雪钧直接让卸货到摘星楼,再让他们到别院里谈李子酒的事。 那是窦清幽第一次遇到那样干净出尘的男子,盯着他不住的看。玉刻般的俊颜,眉目如画般,那样精致俊美。一身玉白色宽袖长衫,更映衬的他容华绝代,倾人倾城。 见她眼睛都看直了,秦寒远忍不住脸色有些发黑,气怒的咳嗽一声。 窦清幽回神,瞥了他一眼,却还是忍不住把目光又移转回来。 “小丫头!这位是容大公子!要买李子酒的,正是他!”秦雪钧介绍。 第八十一章:分银 梁贵也觉的她一个闺女家,那么盯着人家一个男子看,实在有点不好看,忙拱手见礼,“小老儿见过容大公子!” 窦清幽也比着问了好。 容华目光淡淡的点头,“那李子酒我已经品过,还算不错。不知你们意欲何价儿?” 淡凉的声音清越透耳。 窦清幽又忍不住看他一眼,不过却是没有回话。 旁边的梁贵抱上价儿,葚子酒还卖三百文钱,那是不要钱的东西,这李子酒可是花钱买回来的,酵母不值钱,可冰糖白糖却是费了不少。就报价四百文钱。 容华又问有多少。 梁贵回,“估摸着有五千多斤。” 容华点头,“我让管事跟你们过去验货。这是定银。” 他话音落,一旁的管事模样的男子就递上来五百两银票。 窦清幽先一步收了银票,看了下,然后拿给秦雪钧。 秦雪钧哈哈笑起来,“来来!丫头!我来给你辨辨真假!” 这不是小数目,窦清幽自然慎重,听他仔细说了银票的几个地方辨别真假的,又谢过把银票收了起来。 刚进来时,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接了银票立马找秦雪钧给他辨别真假。容华看着她眸光微动。 梁贵带着那管事,另几个大车一路来到梁家沟。 所有的李子酒都在筒子房里整齐摆放着。 那管事挨个验看过,让人装车,把剩余的银子结算了。留下几十斤自己喝,凑整五千二百斤,一共卖得两千零八十两。 看着那些银票,马氏和黄氏几个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等送走了几辆大车,梁贵回转身。那边黄氏就赶紧闩大门。 村里的人是都已经轰动了,围过来不少观看的,说是老梁家发大财了。 梁贵把算盘拿出来,“说的一块合伙干,我们却没出几个本钱,那好几百两银子,都是四娘跑去跟人秦老板借的。我们家不能占这个便宜。” 这话一出,马氏和黄氏几个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了。她们慌了那么久,连龙须面都给窦四娘他们家做了,现在告诉她们那么一堆的银子,她们分不到多少!? 梁贵先算了一下大的账,基本上他们家有二百两不到,剩下的全是窦清幽的。 黄氏忍不住了,“爹!当初说好一块合伙干的!还让我们瞒着人去摘了那野葡萄,你说李子酒我们参一份,那葡萄酿的酒就都归四娘家!我们可没说啥!现在一算账,我们忙这么久,又出人力又出地方,竟然才落这么点,他们家倒是一口气赚了几千两,这也太不公平了!” “合伙做东西又不是说谁家出的人力多,谁家就分得多!那都是看本钱的!没有本钱,干个啥!”梁贵声音沉下来。 看他发怒了,马氏到嘴边的就转了个弯儿,“这个事儿,要不要跟秀芬他们两口子商量商量?” “姥爷!这李子酒之前就说了,一块合伙干!就算出的本钱少些,二妗子说得对,出人力出地方也算一份的。这个我娘之前就说下话了!”窦清幽笑道,让梁贵重新算。 梁贵皱着眉,人的贪心是惯出来的,不能这么惯着,惯出了贪念。 窦清幽自然知道,但想要鬼推磨,也要给小鬼上俸的。她拿过算盘拨起来,“八百量银子也没花完,我娘那还有二百两。剩余零碎的都算在里头。一共六百两,姥爷是拿了八十五两,我就给添成三百两本钱算吧!” “那也没多少!”黄氏不满道。 马氏瞥了她一眼,添成三百两已经到顶了,这会子不知足,吃亏在后头呢!她忙说多了多了。 赵氏也说不能这样分,“不带这样占便宜的。” 樊氏一拍桌子,“是秀芬想帮衬娘家,帮衬你们兄弟!但咱们也不能那么不顾脸皮,贪这个银子!银子是挣不完的!明还要让挣呢!就按我说的算,算二百两本钱吧!” 那就是窦清幽五百两,梁家二百两,要按这个分,也不占多少。 梁贵却觉的足够了,“那就按这个分吧!这样也分了好几百两银子了!” 一听这么多,马氏黄氏也不再说啥了。 黄氏只是觉的,窦清幽自己都说了占三百两本钱,却生生又少了几百两银子,有些不甘心。 窦清幽让梁贵来算,很快得出该三百九十八两。直接给了四百两,八十五两本钱另算。 就算除掉本钱,一下子赚了四百两银子,看着还是让人欣喜的。 窦清幽这边一千六百两,除掉还给秦雪钧和秦寒远的六百两,这一下子就赚了一千两银子。 看看自家的,还是三兄弟的份儿,又看看窦清幽的,那是他们一家的,黄氏就难受。早知道那葡萄酒也应该分的!还不知道他们赚了多少! “要是没有四娘的门路,上哪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樊氏一句话说的,妯娌几个都不再多说旁的,只说走了大运,多亏了四娘家帮着。 梁贵等了梁大智几个送面条回来,一块护送着窦清幽,把她送回家。 梁氏虽然事先已经知道会有那么多银子,但看那么多银票,还是激动的半天说不上话来。 “我们家发财了!”窦小郎直接道。 “出去可别乱说!”梁贵叮嘱他。一下子挣了这么多钱,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真要让宵小盯上了,可就坏事了。 窦小郎用力的点头,他知道呢! 这边又把账算了下,跟梁氏解释赚的钱是咋分的,又叮嘱他们不许往外说,“财不露白,你们又住在村子外面,可警惕着!回头家里养上两条狗!” 梁氏不住的应声,又留他们吃饭。 梁贵说不留了,让窦传家回来跟他说说,爷几个就走了。 送走了梁贵几个,梁氏就闩了大门,娘几个拿着银票和银子脱了鞋坐在窦清幽屋里商量这个银子咋说。 娘几个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一口气挣了一千两银子的事儿坚决不能让老宅的人知道!所以,也要瞒着窦传家。 “但也不能说的太少了,不真!”窦清幽让把本钱也算在一千两银子里面。 梁氏点头,“这样除掉六百两银子的本钱,咱们还赚四百两呢!你爹听了也会惊呆的!还有那些葡萄酒的银子!” 葡萄酒的银子还没算。 第八十二章:买买 晚上等窦传家和窦三郎都回来,一听有那么多银子,都惊喜万分。 梁氏指着桌上的一小坛子李子酒,“这个是我爹拿来,让你送老宅的!赚了多少银子的话,别乱说!” 窦传家高兴的直搓手,“多亏了岳父,咱家才赚那么多银子!” “你知道感激就好!”梁氏心情好,也没呛他。 窦小郎跟他一块去送李子酒。 刁氏自己也泡了李子酒,虽然也酸甜的胃口,但却发涩不好喝,买的洺流子酒和白糖也都浪费了。 见窦传家来送李子酒,忙问卖了多少酒,多少钱。 窦传家这会还有些懵,“卖了三四百两银子。” 刁氏和窦占奎都倒吸了口气,“一下子卖了这么多?” “多亏了岳父家,开始说酿酒,也带着我们家一份,忙了这么久,虽然想着能卖些银子,却没想到一下子卖那么多呢!”窦传家言语间都是对梁家的感激。 刁氏听了心里更是难受的拧着一样不是滋味儿。 窦占奎脸色沉了发青,青了又黑,“一下子赚那么多银子,不想着爹娘,连一点孝敬都没有!你可真是大孝子!我们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窦传家脸色一僵,“爹……” “爷爷!这就是孝敬啊!五百文钱,能割快二十斤肉了,好大一块的!”窦小郎指着桌上的李子酒和那一吊钱。 梁氏也难得心情爽,窦传家说孝敬,就给了一吊钱。 窦占奎却压根没想好大一块肉,“一吊钱算个屁!你们挣了好几百两银子,就拔根毫毛孝敬我们!?” 窦传家不说话,听着他骂了半天,赚到钱的喜悦也消减了。 有窦小郎在,窦占奎说要孝敬银子的话,窦传家刚要开口就被掐,也没应承。 窦二娘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等窦传家一走,“姥姥!姥爷!看来他们分家出去,早就算计好了!要把我们都甩开,然后他们还了债,落得好名声,再挣钱发大财!要是不分家,赚的钱都是我们一家的,现在分成两家,他们赚好几百两,我们却只能赚那几两的小钱!” 窦占奎气的砸凳子骂人。 刁氏也气的脸色阴沉。 “现在这个银子,他们肯定想分一笔,还是投出去吧!”窦清幽的打算,是让钱生钱。 “那就买地吧!买地谁也分不走!”梁氏是地道的庄稼户人,首先想的也是买地。 窦清幽也点了头,“那就买两块山地,明年种上野葡萄!” “买田不是更好!年年都收不少庄稼!”梁氏的心里,还是粮食好。 “庄稼是好,但咱们先一步步来。那葡萄种上,也得三两年才能长起来,才有收益。所以要提前准备。”窦清幽解释。 最后一家人商量,买下来梁家沟那边长着野葡萄和葚子的那片山地。 外面从梁家沟开始传,都说梁家带着闺女家一块做李子酒发了大财。 有人想着他们也会酿酒的,也能做李子酒,可今年已经晚了,别说整个龙溪镇,连附近县城也都没有李子了。而且今年李子也已经下去了。 窦大郎听到他们家挣了几百两银子,脸上抽了又抽。又听窦二娘说故意分家,甩开他们发大财,更加后悔当初没有咬死了,跟着他们也分家过去。现在……再看窦二娘,心里也怨恨她打坏玉佩,把梁氏娘几个得罪死了。 窦翠玲一家得到消息的时候,急忙忙就赶了过来。 家里锁了大门,没有人。 窦传家去临县送面条了,梁氏娘几个来了县城。 不久就是八月十五了,梁氏准备扯些布,给家里的人都做上一身新衣裳,“四娘做两身!”那么多的银子,可全靠闺女才挣来的!她闺女是村里最标致的女娃儿,最好最厉害的,她要把闺女打扮起来! 窦清幽和窦三郎先去了一趟秦家的别院,还钱,也结算先前送的葡萄酒的钱。 秦寒远没在家,秦雪钧代他收了三百两。自己的五百两没有收,“我这说不定还要再给你们呢!” 葡萄酒比李子酒更珍贵,虽然比不得樱桃酒,但也不会便宜了。 樱桃酒六百文钱一斤,葡萄酒窦清幽算定了五百文钱一斤。 窦三郎觉的有点高了,毕竟那些野葡萄也没花钱。 秦雪钧倒是能接受这个价儿,比着西域来的葡萄酒,已经够便宜了。 八百多斤,算的八百斤的价儿,一共四百两银子。 秦雪钧那五百两还多出一百两,说是不必收了,“就先放你那,算作新酒的定银吧!再出了新酒,丫头还来找我!” 窦清幽想想,还是把银子还他了,“出了新酒一定会拿来给秦老板的,这个银子是我们欠的,是得还的!” 秦雪钧笑着接了,“今年你们还准备酿什么酒?” “准备试试梨子酒和苹果酒。”这两种果酒也是比较普通的,窦清幽却很是喜欢喝。 “哦?那我就等着了!”秦雪钧笑道。 从秦家别院出来,揣着几百两银子,窦清幽面不改色。 窦三郎看着笑了笑,跟梁氏和窦小郎汇合,娘几个去逛了布庄,书店和笔墨铺子。 梁氏一口气买了几匹布。 窦清幽拉着她又进了银楼。 “上这来干啥?咱又不买!”梁氏平常也就带个木簪子。 “娘的陪嫁首饰都卖了,不是说赚了钱都给娘买回来的吗?”窦清幽笑着拉她进去。 梁氏心里发热,“你这丫头……”哄她高兴,让她窝心。 窦清幽进去,让梁氏先挑。 结果梁氏就挑了一根素银簪子。 窦清幽让她再挑,“多挑几样,娘!我今儿个赚了钱了,送你!” 梁氏白了她一眼,“你才挣那几个大钱,还送我首饰了!别乱花钱!” 银楼的伙计一看要多挑几样,妙口生花般把梁氏夸了又夸,介绍金簪银钗玉手镯。 梁氏哪那么败过家,就又挑了一对银耳坠,不肯再要了。 窦清幽直接上前替她挑,指了一支银步摇,一支玉簪,一支银鎏金凤钗,一对雕花银镯,一对绞丝银镯,一支玉镯,“都包起来,算多少钱!” 伙计一看,这俩母女穿的普通,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顿时欣喜,“哎哎!小姐太太您们先稍等,小的这就给包起来!” 梁氏吓了一大跳,“你这死丫头!你疯了!”赶紧拦着伙计,不让包,“不要不要!我们没有钱,买不起!” 第八十三章:罅隙 看她跳脚,窦清幽叹气,“娘!你的妆奁里面全空着,陪嫁首饰一样也没了,这些算我的。”让伙计包上。 她前世的生活,除了酿酒,其实挺枯燥的,所以她喜欢带着妈到处去花钱败家。如今带着梁氏来扫货,也是心里把她当成了亲娘看待。 伙计看着,赶紧算钱,把要的首饰都包起来,可别因为这当娘的怕花钱,他卖不成了。 掌柜的听了也过来,夸窦清幽孝顺,又称赞梁氏穿着普通一看就是有品位的太太,要是多些首饰妆点,就更有气派了,手下麻利的算了钱,一共三十九两二百文钱,“这个零头就不跟太太小姐收了!以后太太小姐多光顾我们吉祥银楼就好!” 一听那么多银子,梁氏立马就不要,拉着窦清幽就要走。 窦清幽已经掏出了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付钱,“我要买两对头花!” 梁氏发现,闺女固执起来,她根本管不住,“你个败家子啊!”那么多银子,她的心都在滴血。 窦清幽又挑了两队绢纱堆的头花,给窦三郎和窦小郎买了两条发带,窦传家一根铜簪。 付了账,拿着东西出来,梁氏还满脸发青。 窦三郎在门外已经听见了,“娘!这是四妹的孝心,你就受了吧!挣钱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就是为了花的。否则挣了钱,岂不是放着生锈了!” “谁家的钱会生锈!又不是假钱!”梁氏瞪了他一眼。 兄妹仨都笑。 接下来梁氏说啥都不逛了,到了书店和笔墨铺子,买了几本书,和笔墨纸张,娘几个在饺子馆吃了顿饺子,就准备打道回家。 路边一个老头差点撞到他们牛车上。 窦清幽抱歉的话出口,就见他抱着两条小狗,“老伯!你这狗是抱的,还是卖的?” 老头一听她似乎有意,忙道,“卖的!卖的!小娃娃,你们要买吗?这是狼狗,养大了看家护院最好了!我这卖的便宜呢!” 这个时候的狗不多,一个村都不见得有两三条。 家里放着那么多银子,全家一致都同意要买狗的。 窦清幽问了价钱,六百文钱,把两条小狗都买了下来。 小狗也很凶,到了陌生人怀里,就凶悍的汪汪直叫。 梁氏怕被咬着他们,装在了竹筐里。 窦清幽就说要去牲口行,“咱也该置办个驴车了,来回拉货总不能老是租别人的!” 梁氏想想也是,娘几个就又去了牲口行。 挑来挑去,挑中了一头骡子,砍了价,花了三十五两银子买了下来。 窦三郎赶着新骡车,梁氏慢慢的赶着牛车,娘几个这才回了家。 还了杨柱子家的牛车,送了一盒绿豆糕作为感谢。 听他们买了骡车,连氏高兴的道贺,“以后有了骡车,拉的东西多了,骡车也比牛车快!你们要是地里收庄稼用到牛,还尽管来借!” 村里也很快就知道了村头窦家买骡车了。 多数人家都是买上一头牛,那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和田地一样重要的。 村里也就里正家有一头牛,一头驴。还没哪家置办骡车的。 有村里的小子稀罕的过来看。 梁氏厌烦刁氏有个事儿就来找,就算计,闩了大门。 窦翠玲已经走了,他们家还有面摊的生意要做。 梁氏把首饰全部都收进匣子里锁上,嘴上还在抱怨窦清幽败家,“照这个败家的路子,挣再多银子都不够败的!以后再买东西不能这么买!再这么败家,银子也别放你那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看着那些闪亮亮的首饰,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的。她从来没有戴过玉手镯。窦清幽给买的也不算啥好玉,还是试戴了好几次,才锁起来,拿了素银簪子戴在头上。 窦婶儿和连氏过来串门儿。 看见她戴的新簪子,都说好看,“现在挣了钱,也该置办几件像样的首饰了!这做女人的,哪能没两件首饰戴!” “四娘那丫头喊着要把我卖掉的陪嫁首饰都给我买回来,败家丫头!”梁氏笑骂着。 俩人都说四娘孝顺,“有这么好的闺女,你就嘚瑟吧!” 梁氏忍不住笑起来,拉她们俩帮着裁衣裳。 把几件衣裳片子全都裁出来,梁氏就开始飞针走线做起来。 次一天,窦传家送龙须面赶回来,梁氏已经把窦清幽的褂子做好了。橙红色在衣摆和领口袖口绣了几片绿叶。 窦传家笑着说好,对于梁氏买的首饰,倒没不让,“是得买!你陪嫁的首饰一件都没有了呢!” 做饭的功夫,窦清幽看了他两遍,都没见他想起,刚开始摆面摊时,梁氏当掉的最后一支陪嫁的银簪子。 这边刚把晚饭端上桌,窦二娘过来了,喊窦传家去老宅说事儿。 家里饭桌上调了一盆子卤猪肉头。 窦传家问,“你爷奶吃饭了没?” 窦二娘看了眼桌上的肉盆子,现在他们吃肉都按盆子来吃了,眼神闪了下,“刚吃过,我们调的野菜。” 窦传家看着梁氏,“把菜扒一碗给爹娘也尝尝吧?” 梁氏阴了眼窦二娘,“是来要钱的,还是想来占我家生意?”吃过就吃过了,还盯着他们家的肉盆子说吃的野菜,小贱人! 窦二娘脸色不好的低下头,“爷奶就是找爹说说话儿。爹事情多忙的很,好些天都没去过老宅看爷奶了。” 梁氏哼了声,“不是要钱,占我家生意就好!要是敢占我家生意,别怪我彻底翻脸!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个小贱人做的事,老天爷看着呢!” 窦二娘眼眶瞬间就红了,擦着眼,“我先回去了,爹你吃完饭过去吧!”转身跑走。 “心狠手辣的小贱人!”梁氏呸了一口。 窦传家叹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你就少说一句吧!” “事情凭啥过去?你没看见污名全泼给我闺女了,要害死四娘的也是她个小贱人!我闺女现在被害的身败名裂,还不让我说一句!?”梁氏摔了筷子。 窦传家脸色僵了僵。 “娘!正吃饭呢!”窦清幽拉了拉她。 “不给!凭啥我们有好东西就得给他们!他们有啥好东西几时想着我们了?占便宜倒是跑的比兔子都快!”梁氏拦着不让扒菜。 窦传家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的吃了半碗饭,去了老宅。 窦二娘那边已经说了,窦传家过来会给他们端一碗调卤猪头肉。 第八十四章:大吵 结果看到窦传家空着手过来,窦占奎拉着脸就骂起来,“不孝的狗东西!自己大鱼大肉,眼里是一点没有爹娘了!?” 窦传家也张不开嘴解释说梁氏不让拿,“是三郎买了一点,几个娃儿都已经挑拣过了,等明儿个赶集,我给爹买!” “你看你!说个话都不会好好说!你是当爹的,说想吃个卤肉卤鸡的,传家还能不给你买!”刁氏嗔怪的笑着道,让窦传家坐,笑着问他这次送了多少龙须面出去。 价钱已经打听过了,三十五文钱一斤,只要知道送了多少面条,就知道他们赚了多少银子。 窦传家回说七百多斤。 “那也二三十两银子了啊!”刁氏说着叹口气,“我们这一个月都挣不了这么多,你们倒是一趟就挣这么多。不过你们都赚了好几百两银子了,这点小本生意,也不看在眼里了吧!” 窦传家抬头看她。 窦占奎声音也放缓,不过还是吩咐的口气,“这龙须面你们不看在眼里了,我们可是苦哈哈靠这个养家糊口!大郎念书,翻过年要去赶考,二娘也要说亲了。手里却没有个进项,没个存银。等事情到跟前,你们又不管不问不出银子。自己闺女儿子让我们老两口子养着管着终身大事!龙须面就都给我们做吧!” 窦传家想到梁贵说今年还像做李子酒再做别的酒,那很有可能梨和苹果也能做,也要酿酒。这龙须面,挣的也跟卖酒的银子不能比,就犹豫了。 刁氏这边就哭起来,说是窦二娘亲事不好找,大郎连书都不舍得买,练字的纸都是用了正面用反面。二娘都是大姑娘了,连个像样的衣裳和首饰都没有。 窦传家想到梁氏买的那些首饰,被刁氏也哭,窦二娘也哭,窦占奎又骂又怨,实在受不住,就点了头答应下来。 等从老宅出来,他就反应过来,忘了先跟梁氏商量。可这个事儿,跟她商量,她在气头上,也肯定不会答应吧?不过家里再跟着岳家酿酒,就挣的更多银子,这个小本生意,给爹娘,也算是孝敬了。毕竟他们还要置办大郎和二娘的终身大事。 回来跟梁氏一说,她顿时就跳起来,“不给!凭啥我们家的生意要给他们!?我早就说了,算计要银子,占我们家生意的,统统没有好下场!谁想占我们家生意,叫那个老不死的来找我拼命!” 窦传家头嗡嗡疼,“秀芬!咱家现在也不差那点银子,爹娘还要置办大郎和二娘的终身大事,大郎还要赶考,都是要银子的。” “他们没有赚吗?一个月几十两银子,一年二三百两银子了还不贪心不足?!不得好死!”梁氏气的发抖,“窦二娘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她自己打坏玉佩,诬赖给四娘,还把四娘推河里,看没淹死拿了棍子敲!要不是我闺女命大,有人看见了,四娘就死了!那个心狠手辣的小贱人才该死!我们还替她还了百八十两银子的欠债,到头来污名全推给四娘!全赖我们家!连我娘家也跟着丧名声!他们还有脸要走龙须面的生意?做梦!” “你小点声!”窦传家看她不管不顾揪着旧事喊骂起来,也有些火了。 “我凭啥要小点声?自己干了猪狗不如,丧尽良心的事,还不让说!?他们不要脸要占我的生意,我还得高高兴兴送上去!?休想!窦传家你要孝顺,你去添他们脚底板我都不拦着你!别拿我们的银子去孝敬那老不死的!否则别怪我让你过不下去!”梁氏早从传出是二娘帮顶罪,污名都泼给四娘时,心里就恨着,这会更是恨死了。 窦传家也怒了,“你嫁到窦家来,你不孝顺谁孝顺!?你是做媳妇儿的,孝顺公婆天经地义!又没要啥不得了的,不帮着一把,连个小生意都不给!?” “死都不给!你要是敢,窦传家你就给我滚!没见过你这样当爹当丈夫的!你是个好儿子,你就去当你的龟孙子!我们家不要你!”梁氏气起来,啥话说的狠啥话过瘾,就不管不顾的说啥。 窦传家气的脸色涨紫,“反正我已经说了给!” 两口子在家里大吵。 大门外皮翠花和齐氏听的吸气,也不进去了,见俩人吵着没信儿了,窦传家要出来,赶紧先躲了。 窦传家一肚子气怒的出来,却又没地方去,闷头到了小溪边,坐着生闷气。爷娘不是他亲爹娘,他要不孝顺,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偏生梁氏无理取闹,又刻薄公婆,不懂得一点退让,得理就不饶人,非把人往死里踩,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他的难处。 皮翠花本来拉着齐氏过来,是想卖卖好儿,也做做那龙须面的生意。她们俩一个里正侄媳妇儿。齐氏是里正的亲儿媳妇。所以就赶着一块过来,想梁氏也不会太绝对。却不想听见了两口子吵架,这吵架的内容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等俩人走到村里,皮翠花这才道,“真是没有想到,那窦家的二娘看着软软弱弱,又贤惠懂事的样子,却不想差点把那窦四娘弄死!可真是小小年纪,毒辣的狠啊!” 齐氏抿了下嘴,“有些人面上看着好,内里却阴毒的很!只没想到,窦家二娘还真敢!往日里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窦二娘在村里的口碑,可是很不错的。 皮翠花更关心龙须面,“看来老窦家那边见他们赚了大钱,就打起龙须面的主意,想要全占了!不让旁的人做了!他们那样一年都能挣二三百两银子了呢!” 齐氏听的也心动,虽然她是嫁到了里正家里,日子比村里其他人家都要好,但一年挣三百两银子,却还是不能的。 “不过看梁秀芬那样子,怕也不会让咱们做那龙须面!” 皮翠花眼珠子转了转,笑起来,“她梁秀芬就算现在赚大钱了,也有她恨的事儿。只要咱们用得好,不怕她不让我们也做!”本来好好说,还不可能让她们也做龙须面。这下,可真是难得的好时机。 当晚梁氏到窦清幽的屋里睡,窦传家很晚才回来睡觉,看梁氏不在堂屋里,也没吭声,直接躺下睡了。 睡到半夜,梁氏实在气恨不过,穿了衣裳起来,怒恨冲冲的冲进堂屋里。 ------题外话------ 明天就是11号了,终于等到上架了。 上架通知我就不另外发了,其实是想矫情想酸腐一下,酸不出来┭┮﹏┭┮ 只能干巴巴说一声,要上架了,亲爱的们继续跳坑吧!铺床等候中~ 【开通要到11号中午的样子,所以凌晨么有更新了】 第八十五章:害人 “开门!开门开门!”梁氏怒拍着门。 窦传家刚刚有睡意,被她一阵怒喊,惊醒过来,点了灯,忙下来开了门。 梁氏一把推开他,阴沉着脸进去,打开柜子,找她放银子的箱子。打开先检查了下银子,看没有被动,又打开放银票的匣子,发现都没少,怒哼一声,把装首饰的匣子也装进去,抱着箱子怒火冲冲的出去。 见她竟然把银子首饰那些贵重物品全全搬到窦清幽屋里,防贼一样,窦传家看的心里更加难受,气闷万分。 窦清幽劝梁氏,“娘不看我们兄妹,也看肚子里的娃儿,别为这不值当的事儿气坏了自己。” “这哪是不值当的事儿了!老不死的果然算计龙须面,没门!”梁氏的心里,闺女能从洺河里捡回命,那点化闺女的神仙就是河里的河龙神,所以龙须面是死活都不能卖,不能丢的!更何况还是她恨的要死的老不死来要! 窦清幽又劝了她半晌,困透了才睡着。 次一天窦婶儿和连氏她们过来做面条,发现家里气氛很不对劲儿,也都不敢多说多问。 窦传家到镇上给陈天宝送面条,窦清幽拿了银子也坐上骡车。 骡车果然比牛车快,出发的晚,却还是和往常一个点到了镇上。 陈天宝笑着打招呼,把面条卸下来。 窦传家却笑不出来。 长生上来拉住窦清幽的衣角,就影子一样跟着她。 窦清幽摸摸他的头,“想好要去学堂了吗?” 长生绷着小脸不说话。 窦清幽坐下劝他,“你看,那些念了书的人,就会受人高看一眼,成为有学问的人,不仅能受人尊敬,还能考功名,当大官。做了官,就没有人再瞧不起你欺负你了!你也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了!” 想保护的人?长生直直盯着她,“姐姐让我学,我就去学!” 先把他送去学堂吧!这孩子自闭,只有放在学堂里,跟人接触多了,慢慢打开心,才会好。窦清幽笑着跟陈天宝说了,束脩由她来出。 陈天宝说啥都不愿意,长生既然是他收养的,自然由他养着!赶紧拿了银子出来,“长生要念书,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咱们这就去吧!我都跟夫子说好了的。” 长生还是拉着窦清幽的衣角不松手。 俩人把他送到学堂,和窦小郎坐了一块,也有个照应。 长生依依不舍的看着窦清幽,见她和陈天宝走远,阴着小脸坐在学堂里。 窦小郎叫了他两声,见他都没应,家里爹娘吵架,他心情也不好,翻翻眼也就不理他了。 窦清幽却没有立马回家。 “还要买啥?”窦传家问她。 窦清幽回头深深的看着他,“当初欠着债,我们跟娘着急上火,想了做龙须面来卖。奶奶就给了一吊钱,连打个锅炉都不够,娘当了最后一件陪嫁的簪子。爹难道一直没想帮娘赎回来吗?” 窦传家愣了下,面色有些羞愧。他把这件事……给忘了。 窦清幽不再看他,拿着当票进了当铺。当初当的不是死契,窦清幽拿了银子,到里面就赎了回来。 看她用手绢包起来放在身上,窦传家没说话,问她还买啥不。 窦清幽买了两条鱼,在陈天宝家拾掇干净,煎了一条,给陈天宝和长生他们晌午吃,另一条拿着回家。 等窦清幽把赎回来的簪子给梁氏,她拿着看了半天,晌午吃饭,连给窦传家舀饭都没有。 窦传家叹了口气,喂了猪,就朝梁氏挪过来,“秀芬……” 梁氏听也不听,扭头就去了茅房。 窦传家想了想,就站在茅房外等着,见她出来,拉住她,“秀芬!簪子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梁氏哼了声,讽道,“你有啥对不住我的,我跟你被气死骂死打死都没有对不住的!你对不住的是你爹娘!是你的大郎和你的二娘!二娘就是你的亲闺女!四娘不是亲生的,是我偷人生的!” “你……你说这气话干啥!我也知道你跟着我受了不少苦,过的不容易。咱家现在日子好了,以后就不会再过苦日子了!”窦传家劝她。 梁氏斜着他,“不再过苦日子也是我闺女挣来的!我娘家帮衬的!和你家有啥关系?你这个当爹的,比个后爹都不如,还拖后腿!你咋不把家底都搬去孝敬你爹娘!给你那亲儿子亲闺女去啊!” 窦传家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揉揉脸,眼眶也有些发红,“不管咋说他们都是老的,话说出来,当儿子当儿媳妇的咋能不应!?大郎和二娘是为咱带来子女运的,要是真是不管不问,不单戳脊梁骨,唾沫星子淹死人你也知道的。以后也要为三郎兄妹想想啊!三郎要考功名,肯定不能没个好名声的啊!” 名声!又是名声!梁氏提到这个,就心里恨,“我们家名声都被败坏光了,还指望我对他们好?不可能!龙须面你也别想!我是死都不会让出去的!” 看她口气已经软了许多,窦传家想了想道,“话都已经说了,咱家现在也不差那个钱,就让他们……随便做吧!?” “他们现在不就已经随便做了吗?但想都占了,门都没有!那老不死的想占完,老娘跟他们拼命!”梁氏怒哼。 窦传家也没办法,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让他们随便做,咱家也做咱的。” 梁氏知道这个也挡不住,依旧心里恼恨的不行。 跟窦婶儿几个说起来,几人都劝她想开些,“他们是老的,要是说了个啥,都是当儿媳妇的错!你这些日子不都在挣好名声,别好事儿做了,名声还坏了!” “是啊!说个不好听的,这样的公婆,多少家都一样。那窦翠玲家的公婆,也不见得真多好!就是我家,要不是我婆婆当初……我家依山也不会落了一身病,我也不会再怀不上!”连氏说着神色黯然。 想到她当初遭的那罪,梁氏反过来劝慰她几句。 窦婶儿喊着话,“不气了!不气了!这些糟心事儿,越想越生气!咱现在就努力干活儿,拼命挣钱!大把的好日子在前头等着呢!”说起做衣裳的事儿。 几个人也都慢慢说笑起来,说起高兴的事儿来。 这边梁氏坚决不同意,再说还有梁家也做着龙须面,不让他们做,全揽下来,也不太可能。刁氏气的骂了一通,只得听窦传家的,随便做。也又多招了人,多做龙须面,让赵成志帮着打听了往外县去卖。 赵成志却想学着做酒,梁家能拿李子酿酒,别人难道就学不会? 生活在洺河沿岸的百姓人家,不少都会酿点粮食酒,也就是洺流子酒。赵成志的爹也是会酿点洺流子酒,就想用别的果子也酿成果酒,到时候大赚一笔的就是他们家了! 很快到了八月十五。 一家人到梁家沟送月饼,把小狗也抱过来一只。 趁着家里的人都在,就商量收了玉米,就收梨子和苹果。要酿梨子酒和苹果酒。 梁氏这边月份大了,越来越笨重,掰玉米梁贵带着儿子儿媳妇过来帮忙,三下五下,把二亩地的玉米全收完,剥好,编成辫子挂晒起来。 “地里的玉米杆等晒几天再砍。” 窦传家应声,到梁家也帮了两天忙,又帮老宅掰玉米。 窦翠玲和赵成志也过来帮忙,说话倒也满脸堆笑,并没有提啥要求。 窦传家心以为过去了,松了口气。 各家都忙起来,跟窦家一样掐了棉花头,掰掉棉花叉子的几家,那棉花桃子长的大,开的棉絮朵也大,不少人家都后悔,还有打听梁氏从哪听说的。 梁氏农忙倒是没干啥活儿,说是在县城里听人家外人地说的,就试试,没想到还真是的,让她们明年可都记着。 这边赵成志帮完老窦家的农忙,拉着窦传家喝酒。 又恭维又掏心话的,几杯酒下肚,就打听出了梁家要酿梨子酒和苹果酒的事儿。 窦传家酒醒后就想不起来了,赵成志回家就准备了起来。 连刁氏对龙须面的事儿也不大上心了,拿了所有的银子准备跟赵家一块也酿酒,准备发一笔大财! 这边砍了玉米秸秆,晾着地。 梁家又行动起来。 这下两家都有了本钱,说是对半分,提前商定好。就开始收梨子和苹果。 梨子本地倒是有不少,但是苹果不是太好,还要再往北些,结的苹果才好。 幸好窦清幽事先就说了。 秦雪钧直接伸了一把手,收了不少梨子和苹果。 窦清幽住在梁家忙活酿酒,樊氏就搬到了窦家,看顾着梁氏,看着小作坊做龙须面。 两边都各自忙起来,皮翠花可等不了了。梁家又有大动作,这下窦家又能大赚一笔了。要是梁氏不教她们做龙须面,那她们就参一股做果酒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盯梢了几天,看梁氏出门,就来了个巧遇,笑着跟她打招呼,“哎呦!秀芬啊!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出来啊!” 梁氏不想搭理她,今年可是因为他们地里的庄稼收的快,才没让她占了便宜。 皮翠花却拦住她,“哎!秀芬!我有个事儿跟你说呢!” 瞥了瞥她,梁氏继续往前走,“要说棉花的事儿吗?” 看她这得意起来的态度,皮翠花心里暗呸了一声。果然是赚了大钱,喘起来了。不过面上却神神秘秘的上来拉住她,“我啊!听说了一件关于你家四娘投河的事儿!” 梁氏眼皮子一跳,看向她,“啥事儿?” 看她果然在意,皮翠花心里笑,看着她脸上就带了怜悯,“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听你家四娘不是自己投河的!那天把她捞上岸的妇女,听说是远远看着窦二娘拿着长棍,不想捞人,倒像是敲!” “捞四娘上岸的人?她们眼看见了?”梁氏心里有些着急的问她。要是能找到证人,她不弄死那个小贱人,也要让她一辈子生不如死! 看她上钩,皮翠花拉着她跟她推心置腹,“哎呦!我之前就说,窦家二娘娇滴滴,细皮嫩肉,根本不像个天天干活儿受后娘虐待的。倒像娇生惯养的。没想到还真是装模作样,竟然那么心狠手辣!要害死自己的亲妹妹!万幸万幸,你家四娘福大命大,又活了过来啊!” 梁氏阴沉着脸,正好附和她,又想起来她干啥来找她说这个? 皮翠花跟她共鸣了一番,表示之前看错窦二娘,又一副替她和窦清幽怒恨窦二娘和刁氏两口子的样子。说的梁氏也是心中恨意勾起。 最后跟她出主意,“现在可都是你家四娘背黑锅,你们还了债,还落个身败名裂,实在可怜!你婆婆正在跟窦二娘找婆家呢!你也该让人知道知道她的真面目,她那样歹毒的小贱人,还想嫁个富贵好人家,简直天理难容!” 梁氏忍了又忍,才没跟她说起来,紧绷着脸皮,“谁知道哪哪说的,传啥话的都有,乱说乱传!”说完扶着腰就转身回了家。 皮翠花也不追,冷笑两声,转身去堵窦二娘。 窦二娘却是要出来洗衣裳的,总不能让刁氏给她洗衣裳。 “呦!这不是二娘吗!出来洗衣裳啊!”皮翠花嗑着瓜子就过来拦她了。 看她这样子,窦二娘心思转了转,立马就警惕起来,“婶子!”十分有礼的问了好。 皮翠花嗤笑,“还真是比你那妹妹强多了!我这正想给你说个媒呢!” 窦二娘眼中闪过冷意,皮翠花在打她的主意?微微低头,“婶子还是跟我爷奶说吧!我还得去洗衣裳呢!” 见她抬脚快步就走,皮翠花也不拦她,只问,“窦四娘没死,你才到水边去!要是当初窦四娘死了,你怕不敢到水边去了吧!” 窦二娘浑身一震,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她是咋知道的?梁氏那个贱人告诉她的?不!没有人看见,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 就算梁氏嚷嚷出来,梁家的人出来喊话,雷家都说是窦四娘打坏的玉佩,没人会相信的!他们只会相信,梁氏阴险恶毒,让她这个养女顶罪,被雷家揭露了,却还想诬害她! 她早就做了一番准备了的! 所以吸了吸气,窦二娘奇怪了句,“婶子说啥水边不水边的,四娘也好好地,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说完赶紧就走。 皮翠花看着她走远,到溪边和几个女娃儿一块洗衣裳,鄙夷的哼了哼。 窦二娘提着一颗心,草草的洗完衣裳,就赶紧回家。 皮翠花却又从一旁钻出来,“当初捞窦四娘上岸的人可是看见了的,你娘知道了证人,怕是……” 证人!?窦二娘脸色忍不住发白。 挑拨完,皮翠花心满意足的离开,等闹起来了,她就和堂嫂子出面帮忙。整死这窦二娘,她们也做龙须面!说不定那酿酒也能掺一脚! 窦二娘心惊恐慌的回到家,自己安慰了自己许久,这才慢慢镇定下来,把衣裳晾了。 梁氏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跟樊氏就说了这个事,“要是找到那两个证人,能证明那个小贱人要害死四娘,到时候那些污名就全部没有了!”她好好的闺女,全村最标致漂亮,能干出色的闺女,怎能被害背着那样的污名!?窦二娘那个小贱人还想嫁个富贵人家,她四娘难道就得名声败坏,去受人欺辱?!绝对不行! 最疼爱的外孙女变得身败名裂,没了名声,还被传小小年纪就追着男子跑,樊氏也是想想就气恨的咬牙,“虽然四娘是捡回来一条命,可那二娘做事也太心狠手辣!要真找到证人,那就能洗清四娘的污名了!”窦二娘自己歹毒,也别怪人家说啥。四娘没有生命危险,她也只不过被骂一顿,洗净四娘和他们整个梁家的名声! 梁氏听她一样赞同,立马就想要去找那俩证人。 不过樊氏没有她那么冲动,“这事儿还要好好的跟你爹商量一下,看具体咋办!” 梁氏有些等不及。 皮翠花又过来跟她说,那俩人是龙溪镇上谁谁家的媳妇儿,梁氏身子不方便,她可以帮着去打听。 窦二娘也盯着这边,见皮翠花和梁氏又凑在一堆嘀嘀咕咕的,好像在密谋算计她,顿时心里紧张起来。 梁氏转身就和窦二娘碰上了。 窦二娘下意识的想躲,又生生忍住,打招呼问好,“娘!” 梁氏阴着眼看她,“我可生不出这么恶毒的闺女!当不起你的娘!” 窦二娘两眼一红。 看她这样子,梁氏就嫌恨,“别以为雷家传了话说是四娘打坏的玉佩,就真让四娘给你顶罪了!似是而非的流言,不知道是哪个乱说的!雷家小姐可没站出来说过是四娘!等我找到证人,看你还能能!” “我……”窦二娘恨的浑身发颤。 梁氏懒的多理会她,转身离开。 窦二娘看她笨重的挺着肚子,眼中阴恨闪烁。这个贱人!从来没有对她好过!一直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的恨她苛待她!她做错了什么,就见不得她好,非要害她!?当初又不是她愿意被抱过来的! 看梁氏一直没动静,皮翠花有些等不及。梁家又买梨和苹果,用这个酿那果酒,要是等梨和苹果下去了,她们可是一点都沾不上了。 跟齐氏商量了一通,她反正闲着,就去打量当初捞窦四娘出来的两个妇女。 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说窦四娘当初投河不是自己投的,里面有猫腻儿,是被人推下河的。 这消息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猜是窦二娘打坏了玉佩,害怕就推了妹妹下河,然后赖给妹妹。这样她就可以保住名声,还不用被家里惩罚,不用背欠债的罪名。 但因着先前的流言,加上梁氏素来责待刻薄养子女和公婆,为人不好的名声。雷家也说是窦四娘打坏的玉佩,杜少爷要的也是窦四娘。就咒骂梁氏为了洗清罪名,又污蔑养女。竟然还编出来个害人的罪名出来给养女!真是心机深毒! 窦三郎和窦小郎就在镇上学堂,自然先听到了消息,两人都气愤怒恨不止。 也入学的梁五郎喊着去找那些嚼舌根子人的麻烦,“连我们梁家也被骂的脸上没皮了。简直太欺负人了!根本就不是四娘干的,诬赖四娘就算了!我们也还了债,还说那么恶毒的话!走!我们去找他们!” 梁五郎不喜欢带着窦清幽玩,但那也是他亲表妹,窦二娘可不是了!她是姑姑婆妹妹生的,跟他家可不亲!这点亲疏远近,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还过来拉梁二郎一块,他是几个人中最大的,念书最久的,肯定比他们都顶事儿点! 梁二郎心里也升起一层疑云,不过他心念偏着窦二娘,就自动认为她是受了委屈的,就算真有事儿,也不关她的事儿。 “你们几个别冲动!不过是人家闲的没事儿嚼舌根子,哪个村里没几个乱嚼话的长舌头!又不是说真的!真要是冒冒失失去,闯了祸,你们谁收拾得了?” 窦三郎深深看他一眼,因为心里特别在意,所以他敏锐的察觉他对妹妹这件事的冷漠。抿了嘴,安抚住窦小郎和梁五郎。 在学堂里他向来都是埋头念书,与人和善的人。虽然有人想欺负他,但窦三郎一直都很低调,不卑不坑。还了债,又传家里赚了大钱,也没有飞扬跋扈,依旧和以前一样,有人引他为同窗好友,却也有人更加瞧不上他。 唐志嘉几个看不上窦大郎,屡找麻烦,但对窦三郎也同样欺负。 从外面听那些传言,就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议论窦清幽,“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思春了!” “年纪小,心机倒是不浅!还挺会找,找了咱们龙溪镇上最大的一户!这次身败名裂了,怕是杜府也进不去了!” “那可说不一定,不是说那窦孝征的妹妹长得标志漂亮,说不定凭着脸蛋还真勾了杜启轩呢!” 窦三郎听着怒愤火涨,上来抓着带头笑的猥琐的唐志嘉,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他心里正怒火膨胀,又是干惯了粗活儿重活儿,手劲儿也大,又恨着劲儿使,一拳打的唐志嘉招架不住,鼻子就呼呼流血。 几个人惊起,“窦孝征你竟敢打人!?” 唐志嘉疼的嗷嗷叫,喊着几个哥们儿给他出气,“胆敢打我……” 几个人上来就打窦三郎。 窦三郎很快不敌。 “没想到拐个弯就能看一场好戏!”杜启轩站在一旁,手里摇着折扇,不以为意看着。 一见是他,唐志嘉几个倒是迟疑了下,“怎么?杜启轩,你还真被那窦四娘勾引了,来给你大舅子出气的!?” “你再敢污蔑我妹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窦三郎怒喝。 “污蔑你妹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没干别人会说!?人雷家都传出消息来,你想让我们相信,拿出证据啊!”唐志嘉几个还嚣张着,这窦孝征不过清水湾的一个老粗,挣了钱了才来念书识几个大字,还敢对他动手了! “雷家传出什么消息?当初指认的人是雷小姐的丫鬟,亲眼看见的。还不是证据!你们还敢乱说,污蔑我妹妹!不过雷家下人嚼舌根,让雷小姐亲自出来说,是我妹妹打坏的玉佩啊!”窦三郎料定,雷淑敏不敢! “那边不就是雷家小姐!雷淑敏!你让她说啊!去问啊!”有人指着随杜启轩跟过来,不远处的雷淑敏。 雷淑敏脸色一僵,想转身就走。 “雷淑敏雷小姐!请留步!”窦三郎高声喊道。 “你好大胆!敢喝止我家小姐!”丫鬟趾高气昂的怒指着他。 见他幽沉的盯着他,满目冷意带着愤怒,雷淑敏也面色沉冷,频频看向杜启轩。 杜启轩没吭声,不以为意的看着。心里却在想她会怎么说。如果能洗清窦四娘的污名,她会不会就不再蔑视他?对他也高看一眼? 窦三郎脸上还带着伤,逼上前两步,“雷小姐!打坏玉佩当日,你应该亲眼所见。你敢当众说是我妹妹打坏的你玉佩吗?” 雷淑敏本就记恨窦四娘,她就是故意模糊这其中的事,让人猜测并且以为打坏的玉佩其实是窦四娘。可当众直言指认哪个,这种事她才不会做!再看杜启轩,他拐到这边分明是找窦孝征,打听窦四娘那个小贱人! “窦孝征!你胆敢威胁我!?”她气的怒叱。 “不敢!只是舍妹被污,根源乃是雷家人传的口舌。还请雷小姐给个解释!”窦三郎冷声道。 雷淑敏气的脸色涨紫,又看看杜启轩,他毫无开口帮她的意思,心里更是妒恨,哼道,“令妹有没有被污又与本小姐何干!让我来解释!?她不是已经还清了银子!” 还是暗指打坏玉佩的人就是还债的窦四娘。 窦三郎心火怒烧。雷淑敏没有直接说是四娘打坏的玉佩,还债当天逼四娘赔礼道歉,今天又这样说,摆明了把脏污泼给四娘! 杜启轩凉凉的看她一眼,又瞥向气极的窦三郎。 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雷淑敏阴沉着小脸,转身带着丫鬟就冲出人群离开了。 窦三郎没有再制止,死死握着拳头,脸色发青。 唐志嘉几个得意的哼哼,想在讽刺窦三郎几句,看他脸色难看至极,很是有些瘆人,而且这一架也是窦三郎吃拳头多,也就没有多说,“窦孝征!胆敢再对少爷我动手,下次我打断你的狗腿!”领着几个狐朋狗友也离开。 三三两两围观的人也都私声议论着离开。 杜启轩上前来,想跟窦三郎说几句。 窦三郎瞥也没有瞥他一眼,直接离开。 杜启轩沉着脸,站在原地。 当晚窦三郎没有回家,让窦小郎跟着回村的牛车回去。他一脸的伤,回去肯定惹娘动气。 窦小郎回到家,啥异样都没有,只说,“三哥被夫子留下开小灶了!说是晚上回不来,就在天宝叔家挤一晚。” 学堂的夫子挺喜欢大儿子,还会私下指点学问。梁氏没有多想,只觉的大儿子学问好,得夫子青眼。 这边陈天宝正在劝窦三郎,“那雷家的小姐摆明了是记恨四娘,还没进门,结果未婚夫就恋慕上别的姑娘。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抹黑污害四娘。可恨他们都是镇上的大户,咱们现在不能硬碰硬,你也别再跟人打架了!像四娘说的,挣大把的钱,咱也发财做大户!你努力念书考功名,四娘还小,等你出人头地,就是四娘扬眉吐气的时候!” 所以窦三郎当时忍了。杜家和雷家现在没有对他们家打压报复,一是对他们没那么深的矛盾仇恨,一是不屑对他们一个庄稼户欺压整治落人口舌。可让他一直忍着,让四娘受尽白眼谩骂的长大,他忍不了! 身上脸上被打的几处隐隐发疼,擦了药油又热热的,窦三郎拿着咸菜饼子,默默的吃了半天。 长生听着陈天宝的话,面无表情的趴在桌子上,一笔一笔练着字,烛光照着他半边小脸,莹白透亮,却也照亮他微敛眸中的阴鸷和戾气。 次一天窦三郎脸上的伤还没好,晚上依旧没有回家,说是忙休之前多学点。 窦清幽和窦传家倒是回家了,地里的麦子该种了,棉花也要拔掉,腾出地来种麦子。 听梁氏说要去找捞她上岸的证人,来证明窦二娘害人。窦清幽眸光幽闪,“娘咋会想到找证人?你现在都后三月了,咱家现在一个是你保胎,一个是酿酒。其他事,都先押后。” 樊氏就说她听了皮翠花和齐氏说的,“说见了捞你上岸的俩妇女,还说你被污蔑了,又还债,又背污名,天理难容!” 窦清幽清冽的眸子骤然升起寒意,“娘不要被人挑拨了。咱们家乍然富贵,定有眼红算计的。不管是为咱们好的,还是坏的,都不可轻易相信。以后家里干啥事儿,也都商量后再干!” 这话樊氏赞同,“本来咱们都是穷庄稼户,突然就发财了,啥心思的人都有,可不能不防着!” 梁氏也点头,“但要是找了那两个证人出来,就再也没人敢往你头上泼脏水!再没人骂咱了!”还是很执着。 窦清幽沉默,她穿越过来时,强忍着呛水忍着腿抽筋儿往岸边游时,那时候才有人跑着赶过来捞她,真要看见窦二娘推窦四娘下河,还拿棍敲她,不会没有一点反应。不肯定的证言,最后只会演变成他们又整幺蛾子。 “娘!打坏玉佩那会,不止我和窦二娘,雷淑敏主仆,还有旁的人也肯定看见了,她们为什么没有站出来说雷家说错了?” 梁氏猛然愣了,“还有别人看见……”不说雷家说错了,不说她们冤枉污蔑了闺女,是因为…… “因为雷家是镇上的大户!就算眼看着四娘被冤枉污蔑,也不敢得罪雷家,帮我们说话!”樊氏沉着脸说出来。 梁氏肋下一阵生疼,脸色难看至极,“他们有权有势,我们难道就该被欺辱了!?”她忍不了! 窦清幽在她跟前坐下,“娘!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憋闷忍气,而是对有些人有些事,不能用正常办法去对付的。” “那咋对付?”梁氏恨不得对付死那些个贱人。 “就像娘在村里名声不好,所以咱家要和老宅闹矛盾,村人就会说咱。人都同情弱者,因为我们强硬厉害,不悲惨可怜,所以出事就是我们的错。因为我们家没有财富权势,无法让那些敬畏害怕,所以出了事就踩我们以讨好雷家。现在咱们家是两边不沾,所以我们正在往有钱有势上努力。至于其他不是紧要的事,娘就先不用管。”窦清幽回她。 樊氏有些讶异外孙女说的话简直太有道理,转而又心疼她。跟窦二娘比,没她装的柔弱可怜,吃了大亏。跟雷家小姐比,没人家有钱有势,又吃了大亏。所以四娘才能小小年纪就想明白这些吧! “四娘说得对!秀芬也别一听啥事儿就冲起来!多想想咋做咋说才对自家好!现在跟雷家杜家都不能硬碰硬,我们只有先忍气吞声,卧着练胆,等咱也飞黄腾达了,有他们好看的!”说教梁氏。 窦清幽笑,“姥姥!不是卧着练胆,那词说的是卧薪尝胆。”然后又讲了一遍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最后复国的事。 梁氏听了半天,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你这张嘴,总是给我画大饼!跟我说以后多好多好,可眼前被人欺辱,连碰都不能碰!” “我说把首饰给娘都补回来,补了吧?”窦清幽挑眉笑问。 梁氏翻她一眼,“就你能耐!” 樊氏搂着窦清幽夸道,“我的四娘就是能耐!你见过哪个女娃儿像她这么大,能挣钱发家的!” 梁氏当然知道自己闺女可是被神仙点化过的,一想现在那些欺辱他们家的人,以后都比不了他们,跪着磕头,哭爹喊娘求爷告奶奶,就觉的气顺了不少。 家里收了棉花的地,是窦占奎佃的。窦清幽不让种了,把分家的二亩多地翻了,种上麦子,撇出来棉花趟子,明年春耕种棉花就行了。 “家里要做龙须面,还要酿酒,地里的活儿也忙不过来。那佃的地,就还回去,不种了!也没人干得过来,还得麻烦。种上一点麦子,也不影响种棉花,收麦子的时候棉花还没长起来,就这么套着种,也不浪费。” 窦传家是舍不得地的,不过想想家里忙不过来,还都靠岳家来帮忙,一次两次,总不能以后都让岳家帮忙的,就佃的地退还回去了。 至于套着种的方法,因为有打花叉子掐头的事儿,也就听了她的。 二亩多地容易收拾,跟窦婶儿和连氏家合伙,一块犁了地。 窦三郎和窦小郎忙休回家时,已经开始播种了。 窦清幽还要去看着酿酒,叮嘱了梁氏一番,让她专心养胎,其余事全都屏蔽,“等我们挣了这一笔的银子再说。” 梁氏答应的好好地,让她去了梁家沟。 窦清幽这次不单酿了梨子酒和苹果酒,她顺便捎带了些石榴,酿了石榴酒。 梁贵他们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窦清幽就摆弄那些石榴酒,摆弄酒曲。 酿酒虽然是原料和手艺最重要,但酒曲却是决定能酿制成什么成品的酒。梁贵做酒曲时,她也自己捣鼓了不少红曲和黑曲。 有些酒的酿制并不是单一种酒曲就可以,而是有特定的酒曲才能酿制出来。果酒中的柿子酒就需要黑曲来发酵酿造。 不过眼下窦清幽并不想一股脑把所有的酒都酿出来,到时候就不是发财致富,而是家破人亡了。 她只要一忙起来,其他的事就不多管多顾了。 秦寒远还是她送酒的时候见了她,连还账都是他爹直接把银票给他的。中秋过完,也没见她到县城来一次。帮她家收了梨和苹果,也没见她来道谢。送龙须面的每次不是她爹,就是陈天宝。 又赶窦传家和梁大智他们去临县接苹果,陈天宝往摘星楼送的龙须面。 秦寒远面色有些沉冷,看他买的书掉下来,就问话,“你买这些书,难道也准备参加科举不成?” 陈天宝忙笑道,“是家里的娃儿,上了学堂去,县里的书多也便宜些,我就买两本回去给他看!”给长生买的。 秦寒远冷抿着嘴,“《中庸》注解也是刚上学堂就能看的?” “那个是三郎的书,他在学《中庸》,我不懂这些,就给他捎两本这个注解回去。”陈天宝解释。 “窦孝征?窦四的三哥?”秦寒远敏锐的问他。 “是啊!是四娘的三哥!”陈天宝知道他们都认识。 秦寒远就理所当然的过来拿了那本注解翻看,“这是前朝宰辅赵广伦注解,其中多有误区,已经被多个人指认。我这里有一本《中庸之道》,可以借他看看。” 他是世家子弟,念的书肯定也都是最好的。三郎现在可是憋着一股劲儿要考功名的。陈天宝想秦老板是个仁善之人,这秦少爷有些世家少爷的气势,也是个宽厚的,当即就替窦三郎答应下来,连连道谢。 秦寒远却说,他那书来之不易,很珍贵,不可能给他拿走。窦三郎估计也有很多看不懂,他就带着书,趁沐休到龙溪镇去找窦三郎。 他能跟窦三郎结交,陈天宝自然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就是不知道,秦老板会不会放心秦少爷到乡下去?” 他有拳脚,带的也有侍卫,有什么不放心的!秦寒远拿上几本书,就跟他来了镇上。 镇上虽然也经常有马车来往,但这个马车却是跟着陈天宝来的,还停在了学堂外面找窦三郎的,自然引起了注意。 “秦少爷!?”窦三郎也有些惊诧,他咋会到龙溪镇来了!? 秦寒远嗯了声,说了陈天宝给他买的书不对,又说他拿了几本好书过来,可以跟他看。仿佛跟窦三郎相交一般。 窦三郎有些疑惑,不过看那几本书,却是真心喜欢,当即就想抄录下来。 秦寒远让小厮去订了客栈住下,就跟赶来的窦小郎打听酿酒的情况,“这次酿的梨子酒和苹果酒,也有我家一份。” 窦小郎忙跟他讲姥爷家的人都在忙酿酒,四姐天天在那盯着,又偷偷告诉他,“我四姐还酿了一点石榴酒呢!” 秦寒远就说去梁家沟看看。 窦三郎正抄录那几本书,恨不得时间掰开几份来用,却是腾不出身来跟他去梁家沟,“秦少爷!姥爷家现在正忙着酿酒,你就算去了,也是看不了的。再过不久,等酒酿成了,就给秦少爷送去了。” 他帮了窦四那么多忙,他要去梁家沟,窦四不出来看他?秦寒远瞥了眼快钻进书里的窦三郎,“我也只是对酿酒有点好奇,让窦孝谦跟我去吧!” 窦小郎忙应了,“我去!我去!”跟秦寒远一块,让他有种沾上了比杜家雷家更厉害的权势的感觉,这感觉就像要打杜家和雷家的脸了一样。再说他们卖酒赚大钱,还要靠秦家帮忙,他自然要讨好。 由他带着路,秦寒远就来到了梁家沟。 梁贵听他来看酿酒的,就猜想他也是个半大小子,那大户人家还成天被规矩束缚着,想借口跑出来玩的。酿酒不是短时间的活儿,也不是瞅上几眼就会的,大方的让他看。 窦清幽自然也出来跟他问好打招呼。 看她一身橙色绣缠枝柳纹对襟褂子,下面却是及膝的短裙,束腿的裤子,非常的利落。微黄的头发编了个辫子,一块橙色包布,映衬着她娇俏标致的小脸,微微弯着嘴角。乖巧又温婉的可爱小姑娘形象。 秦寒远有些不自在的挪开眼,不是光李子酒和葡萄酒就挣了一千多两银子,还穿的那么寒酸。 窦清幽也猜他就是出来玩,喝了果酒,又好奇,所以才来看。就带着他看了仓储的那些正在发酵的酒缸。 秦寒远有点受不了里面的味儿,“你天天都在这里面跟你姥爷酿酒?” “嗯。”窦清幽应声。 听着他就皱起眉头,看看她还矮个一点,“这个味儿闻多了,你怕是长不高了!” 窦清幽愣了下,嘴角微抽,“秦少爷!我过了生辰才十岁,现在已经不低了。”而且闻味儿和长高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时候过生辰?”秦寒远状似不在意的问。 “十二月初一。”窦清幽回他。 “那还远。”瞥了眼她,秦寒远就要出去,“有酿好的吗?” 窦清幽猜他也就喝喝酿好的成品,带他看了酿成的样本,倒了让他品尝,“这个酒劲儿不小的,你只抿一口就行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平常秦雪钧虽然管教的不严苛,但酒,秦寒远还是知道分寸的,只抿了点,“要是别人也酿出了这些酒,你家的酒就卖不掉了吧?” 窦清幽笑笑,“天底下种梨子苹果的那么多,还不是年年都卖了?只不过贵贱而已。”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想得开。”秦寒远嗯了声。 窦清幽很想让窦小郎跟他玩,这个年纪的小男孩,他又这个性子,正想当大人。而她却不是真正的九岁孩童,唉! 马氏和黄氏却着急做啥饭菜招待这尊贵的秦少爷,这可是府城里大户人家,秦家的少爷,她们平常吃的那些,肯定是不行的。 赵氏让做些家常的小菜,“那些山珍海味我们也做不出来,不如就做些家常小菜,想来秦少爷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清淡些的饭菜,也可以的。” 马氏觉的这样也好,“但还是得做俩像样的菜,四娘不是跟着在看酒,就让她问问。” 梁凤娘听了暗自撇嘴。她要不是看上那杜家少爷,也不会沾惹上打坏玉佩的灾祸。现在倒是不管杜家的少爷,又缠上这秦家的少爷。秦家比杜家还尊贵,就算家里富起来了,就凭她也进不去府城的大户人家!还贴那么紧! 见马氏几个的样子,窦清幽就猜到是在为饭菜发愁,就让窦小郎和梁六郎陪着秦寒远看酿酒,她去厨房。 “做什么?”秦寒远问她。 “没想到秦少爷今日要来,家里没有菜呢!”窦清幽笑道。 秦寒远随意道,“原来是这个,随便做点凉面小菜就行了。” 窦清幽应声,让他们先玩,她去下厨做。 这个时候很多瓜果青菜都不多了,窦清幽让马氏拉了面条,“不要太细的,做成凉面。”她自己做了几样调料,拌凉面用。 最后端到桌上的除了几样小菜,就是眼花缭乱的配料,有酸菜的,肉末的,酸辣的,酸甜的,酒味儿的,然后自己拌上面条,随意搭配着吃。 “一个凉面倒是做的还挺精细,丰富爽口。”竟然还有酸甜味儿和酒味儿的凉面,秦寒远吃的很是满意。 看他吃的喜欢,马氏也松了口气。 “四娘这丫头倒是会讨好的很!”黄氏有些酸道。平常也没见讨好她们! 会讨好也是本事!马氏笑笑没有说话。 临走窦清幽给他装了两壶酿制的梨子酒和苹果酒,“这只是脚本,可是先拿回去跟秦老板试喝一下。” “嗯!你们这一批酒什么时候酿好?我给容大哥送信,让他的人过来拉。”秦寒远一副他也能办成大事的样子。不过说完想到她直勾勾盯着容华看,就脸色微变,有些难看。眼神余光打量她。 想到淡然绝尘,如玉如翠般的男子,窦清幽又看秦寒远,“那就这两天先来拉走一批吧!我姥爷家地方有些不够,这次酿的酒多,有些放不下了。”古代还真是天然无污染,山水好,人也都长得如玉如粉的俊美。 秦寒远哼哼一声,这才和窦小郎离开,回了镇上。 窦三郎看他不像觉的梁家寒酸,受了怠慢的样子,松口气,留他在镇上多住一晚。 秦寒远知道他肯定抄书还没抄完,就让他不用急,“那几本书就给你看了,我这些日子都看不着。” 窦三郎大喜,连忙拱手道谢,送了他到回县城的大路。 学堂的那些人好奇打听,窦小郎就仰着下巴,说秦寒远是府城秦家的大户少爷,“我家酿的酒就是给秦少爷家酿的!他特意过来看我四姐和姥爷酿的酒呢!”一副显摆的样子。 府城的秦家,还是有人听过的,那是真正的百年大族。可不是雷家或者杜家这些镇上的土财主和员外能比得了的。 虽然知道他家得罪了杜家和雷家,还是有人听了之后开始讨好他,说好话。 而窦家给秦家酿酒的事,也很快在龙溪镇上传开。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村里,梁氏跟娘家合伙酿的酒,竟然卖给了府城的大户人家,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强,那肯定卖不少银子。 刁氏恨恨的去了赵家庄,看赵成志家偷酿的酒如何了,“既然他们能卖给大户人家,咱们酿的一样的酒,自然也能卖去大户人家多卖些银子!” “就是我们没买到多少梨和苹果,酿的太少了!”赵成志是想赚一笔大的。 “怪不得面馆的生意不管了,却始终霸着摘星楼的那一份,原来是为了抱上府城秦家的大腿。”窦翠玲又记恨,又有些担心窦四娘和梁氏会借着秦家翻身,“她们要是勾搭上了秦家,借上了势,二娘怕是要被她们害死!” 刁氏想到皮翠花的威胁,跟她一块的还有杨里正的儿媳妇齐氏,脸色就阴了阴,“她们害不了二娘!” 可皮翠花已经的等不及了。尤其是听说了窦家竟然跟府城的大户人家搭上了关系。 没事儿就过来找梁氏说话,挑拨她对付老宅,对付窦二娘,她找了证人,也会让里正站在她这一边给她帮忙。 梁氏想着要卖酒,就憋着不吭声。 没几天,秦寒远又过来,带着容华的大管事来拉酒。 梨子和苹果酒的定价,和李子酒一样,都是四百文。梨子,苹果,李子,还有柿子,都是这一带的常见水果,价钱也都差不多。 第一批拉了三千五百斤,卖了一千四百两银子,两家均分,每家七百两。 这下梁家也大赚了一笔,马氏和黄氏总算彻底兴奋起来了。 “这还剩下的也有四五千斤,还能再卖一笔!”赵氏也很是高兴,家里富裕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黄氏就趁机提出,“凤娘当初也没咋挑,说个人家就同意了,这彩礼和嫁妆也是照之前办的。现在家里也发财了,总不能还让凤娘寒酸的出门子吧!?” 家里有钱了,自然给子孙过好日子,梁贵没有反对。 樊氏看看他,点了头,“那就再加一份!另加二十两压箱底的银子。” 梁凤娘一听就脸色就不好了。二十两才哪到哪?这一次的酒卖完,家里能挣一千多两,就给她二十两!? 黄氏看听脸色就知道,她也觉的太少了,“娘!咱家也挣了上千两银子了,总不能还出手寒酸,让凤娘的陪嫁丢脸吧!?” 樊氏皱眉,“之前说的压箱底已经二十两了,再加二十两就是四十两。其余的都买上首饰!” “那也才四十两……”黄氏撇嘴。 樊氏沉下脸来,“压箱底的银子要那么多干啥?给她抠走都没个数!多买点首饰,那都是有数的!”而且,嫁个闺女花上百两银子,十里八村头一份了!不能不想底下的其他孙子孙女。 梁二智横了她一眼,笑着跟樊氏道,“娘你安排的就好!别听她的!咱家乍然富贵,外头有不少人说风凉话,她耳朵根子软,指不定在外听了啥话呢!” 黄氏也顾忌真得罪了公婆没好日子过,家里挣的一笔笔大钱,可都在公婆那里。 刁氏准备给梁凤娘再置办些金首饰,也跟马氏妯娌几个商量,“这酿果酒虽然也是老头子教的,但却是四娘先想起来的,要没有四娘,咱家也酿不了果酒,卖不了那么多银子。” 马氏这会机灵了,笑呵呵道,“娘不说,我也要说的!四娘这丫头可真是人小功劳大!这些日子也累坏了。等闲下来得给四娘做两身好衣裳!再买两个好看的珠花戴!她头上戴的都还是以前的绢花呢!” 她接的及时,樊氏满脸的笑容,点点头。 黄氏一看,为了缓和,也忙应,“是啊是啊!四娘可是帮了不少忙,也该犒劳犒劳她了!”但珠花就没必要买了吧?好几两银子一个呢! 奶奶又开始偏疼外孙女了!梁凤娘暗自抿嘴。 赵氏直接道,“娘!今儿个要不趁着机会,和四娘到镇上逛逛去吧!衣裳咱们没有时间做,能交给铺子里,做的花样还更精细些!” 窦清幽本就有事,准备去一趟镇上的。 秦寒远喊了她一块坐马车。 樊氏看着,干脆三个儿媳妇一人二两银子,让她们买自己的东西,她带着梁凤娘再挑些首饰陪嫁。 梁大智赶了骡车带着几个人。 “我跟四娘去坐马车!”梁凤娘拉着窦清幽,坐了秦寒远的马车。 她想看看,窦清幽是怎么讨好了这大户人家的少爷。这个秦少爷看着就不容亲近,一脸冷傲的样子。 窦清幽坐上马车,却根本没有和秦寒远说话,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梁凤娘看她这样,不以为意。又看秦寒远。 秦寒远面色微黑,对梁凤娘擅自来坐他的马车,心里不悦。见她还几次看他,冷傲的朝她瞥过来。 梁凤娘心里一窒,急忙收回眼神。不敢再多看。心说大户人家的少爷,即便是个小娃儿,也气势吓人。 看窦清幽丝毫不惧,跟不在意一样的靠着马车睡觉,又心里不服。 窦清幽是真的有些困,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看她真睡着了,小脑袋晃啊晃的,模样很是可爱。秦寒远面色缓和,眼里也带了笑意。看她小脑袋要撞着车璧,又瞥了眼碍事的梁凤娘,在她要撞上前飞快的推了推她,“睡着了!” 窦清幽一下子惊醒,“嗯!没有!” 秦寒远忍笑,问赶车的侍卫,“还有多远?” “回少爷!这就到龙溪镇了!” 窦清幽坐正了,揉揉眼。 “四娘你要买啥?姥姥说你有功劳,要给你也买首饰呢!”梁凤娘看着就问。 “我还小,戴不了首饰。”窦清幽应声。 当着秦少爷嘴上说的好听,我看你待会要不要!梁凤娘打量一眼她的衣裳,“那都买成衣裳吧!” 窦清幽笑笑没说话。 到了镇上,樊氏婆媳几个在布庄前停下。 窦清幽和梁凤娘也下了马车。 秦寒远撩着车帘子,坐在马车门口跟她说话,“给你哥看的那几本书,等下次还给我吧!” 窦清幽忙替三哥谢他,留他在镇上吃饭。 “你请我?”秦寒远挑眉。 窦清幽摸了下兜里,有二两,“我带的有钱。”不够吃可以先跟姥姥借点。 秦寒远抿着嘴,“还是下次吧!还书了再请!” “好!”天不早,他还要赶回县城。 秦寒远放下车帘子,招呼一声,跟着前面的大车队离开。 窦清幽和梁凤娘跟樊氏进了布庄。 雷淑敏从巷子走过来,“那个就是秦家的少爷?” 一旁的丫鬟应声,“前面拉的酒,都是给他们家做的!那些酒,估计能卖很多钱呢!” 雷淑敏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她是希望窦清幽永远别再勾引杜启轩的!但现在看她竟然勾搭上了府城的秦家少爷,她更有种憋闷愤懑的感觉。 在外面盯着看了很久,听着路边摆摊的议论,窦家四娘攀了更高的枝头了。 不大会,樊氏几个就选好了布。 樊氏给挑了块粉红的细棉布做一套。 马氏也喊着凑趣,给窦清幽挑了块玫红的做比甲。 黄氏一看,大嫂都表态,自然不能都让她得了好儿,也扯了块布给窦清幽做裙子。 拦也拦不住,从布庄出来,窦清幽就落了两身新衣裳。 布料直接拿到隔壁的裁缝铺子,让做成成衣,自家忙,就不下手了。 铺子里也有做好的成衣,赵氏进门就挑中了一套淡紫色对襟绣花裙,“这件衣裳的样式好是新颖,现在穿也正好,四娘过来试试吧!穿着好看,三妗子给你买了!” 掌柜的一听,立马笑容满面的夸她好眼光,“这是从府城那边传来的新样式,我们也是今儿个刚挂出来呢!”又看看窦清幽,忙夸她长得标志齐整,穿着肯定好看。 窦清幽推拒不掉,前头又已经接了马氏和黄氏的,只得进了里间去试穿。 淡淡粉紫,绣着折枝花,衣领处是粉白的盘扣。又是新料子,穿上立马映衬的窦清幽娇俏可人。 “好看!”樊氏立马就相中了。 黄氏摸了下料子,“这摸着可不便宜呢!绣的花儿也精巧!” 赵氏带着银子,问了要二两七分钱,当即就说买下来,让便宜些。 “就这一套衣裳,要三两银子,也太贵了吧!”梁凤娘忍不住道。又不是办嫁妆,买那么贵的衣裳! 窦清幽也说贵,非不要,“做的就够穿的了!我娘给我做的还有两套呢!” 赵氏想买,跟掌柜讲了价,二两六分钱买了下来,“还没给四娘买过啥东西呢!六郎都跟你认了好些字了。就当三妗子一片心意吧!” 窦清幽只好收了下来。 马氏目光幽深的看赵氏一眼。老二家的背地里总说老三媳妇儿三棍子打不出个屁,闷不吭声老吃亏。她看老三媳妇儿精着呢!从早就讨好秀芬她们!现在又撇开她们这么讨好四娘,这是想讨儿媳妇? 黄氏觉的赵氏惯会卖好,跟着婆婆对梁氏娘几个好,看能多占多少便宜去! “这衣裳就是好看,别换下来了,就穿着吧!”樊氏摸摸窦清幽的头,很是喜欢。 窦清幽笑笑,不换了。 一行人出了裁缝铺子,就往银楼去逛。 看着换了一新的窦清幽,雷淑敏冷笑,“乡下土包子打扮成土凤凰,果然是等着攀高枝儿呢!” 丫鬟赶紧拉拉她的衣袖,提醒道,“小姐!杜少爷!” 雷淑敏扭头,果然见杜启轩也在街上,正望着窦清幽,更气不打一处来。快步就走上去,“启轩哥哥!” 杜启轩看她一眼,淡淡的应一声。 雷淑敏顺着眼神,看窦清幽正提着裙子上台阶,抬头跟樊氏说笑,秋阳照在脸上,仿佛带着光晕般美好,阴了脸,“哼!可是攀了更高的枝头了,打扮的花枝招展坐一辆马车陪着笑!” 杜启轩一个厉眼扫过来。 雷淑敏吓了一跳。 “你是雷家的小姐,杜家未来三少奶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要失了身份!”杜启轩冷冷看着她。 雷淑敏也知道她刚才不该在他面前这么说,可她就是气恨不过,忍不住。但却没想到被他训斥了,红着眼,挂着泪看着他,“我才是你未婚妻!” “我有说退亲吗?”杜启轩问她。 雷淑敏吓的脸色骤然发白,“你……。你说这是……” “既然你是,就要做好。杜家的少奶奶,不是那么好当的!”杜启轩说完,转身就朝茶楼而去。 雷淑敏气的浑身哆嗦,她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再看从银楼出来,戴了一对珠花臭美的窦清幽,她眼中记恨就更厉了。 窦清幽无奈的摸摸头上的小珠花,正要说话,就察觉到一道针样的视线刺在身上,扭头去找,就见雷淑敏正恨恨的盯着她。 樊氏赵氏几个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都警惕起来。 雷淑敏看了会,恨恨的转身带着丫鬟离开。 窦清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紧紧皱起眉。 “这雷家的小姐是咋回事儿?咱们才刚到镇上,她就恨眼神!又没得罪她!”黄氏道。 樊氏也皱着眉,心里不悦。 “不会是看我们又卖了酒,眼看着要发家……”马氏有些担心。 “雷家见不得我们发家呢!”黄氏立马就接上了话。 樊氏横她一眼,“别瞎说!小女娃儿家的,就是那些小心思而已。”看来,还是尽快给四娘订下人家的好。 一行人逛了一圈,窦清幽留在陈天宝家等着窦三郎和窦小郎下学。 长生一看到她,暗沉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过来就伸手拉住她的衣角,看着她。 窦清幽笑着摸摸他的头,“今儿个学到哪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他献宝似的张口开始背最近学的《三字经》。 窦小郎诧异又气不顺的看着他,夫子让他背个书,他阴沉着脸吭都不吭,被那些同窗笑话是哑巴。到他四姐跟前,就讨好卖乖,背起书了!? “不错不错!学完《千字文》和《三字经》,你就能开始学《论语》了。”窦清幽夸赞他学的快。才短短时间,他就学那么多。 长生看着她笑。 窦小郎撇嘴,这是他姐!搞的他像亲弟弟了一样! 窦清幽把买的桂花糕和绿豆糕拿出来给他吃,她得和窦三郎窦小郎回家了。 长生神色顿时黯下来,拿着桂花糕和绿豆糕,站在门口看了大半天,直到再也看不见。 陈天宝笑着摇摇头,“长生!快来吃饭了!” 窦家也把菜端到了桌上,炒鸡蛋,卤鸡肉,干菜焖肉,豆腐汤。 窦清幽还倒了点苹果酒,“娘和小郎都只能尝一点!” 梁氏抿了两口,“别说,这苹果酒还真是好喝!甜甜酸酸的,带点点酒味儿,一股子果香!” “娘也会品酒了!秦老板说,品酒可是门学问!”窦三郎笑道。 “瞎带高帽子!”梁氏嗔他一眼。 窦传家喝了口,也说好喝。不过他还是觉的白酒够劲儿,才是酒。 这次又挣了大钱,七百两因子除掉本钱,赚三四百两银子,这还只是一部分。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饭。 他们又卖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村里,都开始羡慕窦家,竟然搭上了府城的秦家,这一次酿啥的梨子酒和苹果酒,又要发一笔大财了! 有些羡慕的都眼发红了,喊着今年来不及,明年他们也拿来酿个酒,也能赚钱了! 杨婶子就是喊的最厉害的一个,“不就是拿果子当成粮食,用酒曲酿一酿,谁还能不会咋地!要不是他们吃独食,一下子占了方圆几百里的梨和苹果,我们也早就酿上了,赚了钱了!” 这么一说,那些眼热的人,也都觉的是。这洺流子酒多的是人会酿,把粮食换成果子,他们也能酿成那梨子酒和苹果酒,也能挣钱发财! 皮翠花听着就出来帮梁氏说话,呛她们,“人家发财是人家的本事!就算会酿洺流子酒,也没酿出人家酿的梨子酒和苹果酒来!别说酿不出,那是想都没有想起来!还在这眼红记恨人家发财,真是笑死人了!那卖龙须面的也好几家,咋就有人卖的好,有人卖的不好!?” 这话分明就是说窦家老宅也做龙须面,窦翠玲家也做龙须面,却还没窦清幽家卖的好。 杨婶子看她帮着窦清幽家说话,不屑的哼哼一声,“这之前的仇人都开始巴结了啊!不知道私底下得了多少好处!是酿酒了还是拉龙须面了?” 皮翠花可是在村里谁都不让的,最近偏着梁氏也是有利想图,立马就跟她呛了回去,“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这先污蔑人家闺女,朝一个几岁的小娃儿泼脏水,坏人名声,这会看人家发财又眼红嫉妒说酸话,是不是因为没占到便宜,心里难受才针对人家!?不然好好地人家又没跟你有仇!” 杨婶子被她呛的顿时僵了。 其他几个说嘴的,也都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但又看不得皮翠花得意的样子,杨婶子撇着嘴,阴阳怪气道,“啥污蔑泼脏水,自己要没干,人家会说?雷家的小姐都承认了,还说她还债就是她打坏的!又不是我们说的!” “呦!这里面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呢!谁恶毒谁阴险,那不是说说就是事实的!老天爷可都看着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皮翠花哼哼一声。说完又夸窦清幽,“长得标志齐整,打扮起来,比人家小姐都不差!还识字酿酒,知书达理,这日久见人心,以后啊!再等人家哥考中了功名,成了官家小姐,那求亲的肯定都踏破门槛了!还都是富贵人家!是有些人求都求不来的!” 窦二娘站在巷子口听着她的话,死死掐着手心,心里恨的灼火。那个小贱人勾引了杜少爷,又勾引了啥秦家的少爷,还真是狐媚子,小淫贱!还想用皮翠花来害她! 扭头阴戾的看了眼村头的青砖大瓦房,梁氏正从那边走出来。见她往村里这边走来,又看了眼皮翠花,转身从巷子转回家去。 梁氏出来遛弯活动,以便于生产的顺利些,少吃些苦头。之前有孕,她都没有像这一次,鸡汤鱼汤肉汤长期喝,补的有点多,她都胖了一圈,所以就坚持天天多活动。 皮翠花看见她出来,立马哎呦一声,笑着上前来跟她搭话,把村里杨婶子议论的,添油加醋一遍告诉她,“……都说四娘小小年纪勾搭人,先前勾搭杜少爷,现在又勾搭秦家的少爷。自己打坏的玉佩诬赖给窦二娘,就算你们富贵了,四娘当了小姐,也改不了,只能嫁个老鳏夫了!” 窦清幽虽然说了一遍又一遍,但梁氏听这样的话实在怒恨止不住,阴沉着脸,怒咬着牙,“贱人!简直是该死!还敢诬赖,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毁我闺女名声,这是要逼死我四娘?!” “可不是啊!”皮翠花看着连忙加火,“就被这样的污名缠身,要是不尽早洗清,怕是就毁了!之前说啥杜少爷,现在又说啥秦少爷的!四娘可还小着呢,她们这么散播这种恶毒的流言,摆明了是怕被揭穿,想要逼死四娘呢!你想啊!哪个女娃儿家家的,没了贞洁名声,还活得下去啊!是吧!” 梁氏胸口起伏,脸色铁青,眼神利剑一样狠狠的盯着老宅,又盯着杨婶子几个。 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看她这架势,跟皮翠花俩贱人坏到一块去,就忍不住指桑骂槐,“要是不让别人说嘴,自己最好别做!黑心烂肺做了事,以为有人顶罪就万事大吉了,真是做梦呢!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住一世!自己是谁狠毒阴险,勾搭下贱,大家可都清楚的很呢!我们就等着看看,能不能去给人少爷公子的去洗脚,当个没名没分的洗脚丫鬟!” “杨老妮你个不要脸的贱骚货!你说谁呢?跟你没仇没怨,非要逼死人!你这恶毒的贱人!”皮翠花张口就替梁氏叫骂起来。 梁氏看她一个外人都骂起来,她是四娘的亲娘,她怕啥!? 站在矮坡上,指着杨婶子几个就破口喝骂起来,“你个老贱人!别以为我不敢咋着你!你败坏我四娘的名声,你个搅肚蛆肠的贱骚货!你再敢坏我四娘名声,你儿子这辈子都别想娶到媳妇儿!这辈子断子绝孙!” 杨婶子的儿子已经十九了,之前退了两次,现在还没订下来。梁氏一骂这个,算是踩住了她的尾巴,立马跳起来,“谁坏你闺女名声了!你个贱人胆敢咒我儿子!?你自己闺女下贱勾搭人,全镇的人都知道!还不让人说了!?就是你闺女自己打坏的玉佩,诬赖给人二娘的!” 梁氏两眼怒恨的冲下坡。 “咋着?你还想打我?别以为你大着肚子就能随便打人!我就不敢咋着你!你胆敢咒我儿子,我就骂你闺女!你闺女小小一点下贱不要脸,你也下贱不要脸!”她早记恨恼恨透了,跟着做龙须面都不让。赔了多少笑脸,说了多少好话,这个贱人就是故意恨她的! “我呸!你就是没占上我家便宜,就对付人!你个贱骚货!阴险烂屁眼子的贱人!你再毁我四娘名声,你们家这辈子断子绝孙!死绝死光!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梁氏恨恼的大声咒骂。 皮翠花也帮腔咒骂,“敢说玉佩是四娘打坏的,那窦二娘都承认了的!叫她出来对峙!她自己干的好事儿,以为没人看见?那捞四娘上来的人可都看见她心狠毒辣的害死人了!” 窦二娘阴怒的站在门里面,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对骂,眼中戾恨闪过,哭着打开门跑出来,“娘!娘你别跟人吵了,你还怀着身子,现在正是后三月啊!”上来劝梁氏。 梁氏看见她,更加怒恨,恨不得喝了她的血,狠狠一巴掌,重重甩上她的脸,“小贱种!要不是你个阴险恨毒的小贱人,四娘不会掉水里!更不会名声尽毁!” 窦二娘痛叫一声,捂着脸,泪流满面,“我没有娘!娘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四娘她是我妹妹,我从小就让着她……”万分的委屈。 “你个小贱人还敢狡辩!还敢说你没有!贱人!装可怜的小贱人!就是你打坏玉佩,想害死四娘,嫁祸给我四娘的!要不是四娘命大,早就让你害死了!你个恶毒阴毒的小贱人!你才银荡下贱!四娘啥都不懂,你这个小贱人才勾引男人!”梁氏骂开了,就狠狠的指着窦二娘咒骂。 窦二娘跪倒在地上,哭着否认,“我真的没有,娘!” “你还没有呢!四娘都快要被逼死了!换成是我,早打死这种心狠手辣的!”皮翠花加劲儿。 梁氏恨不过,两眼都红了,上来一脚踢她身上。 窦二娘痛的又哭叫一声,害怕的爬起来。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这是!你自己闺女小小一点银荡下贱,不知道是谁教的!现在又想诬陷个害人的罪名!都知道二娘不是亲生的,是抱来给你们招弟招妹的,就这么害不亲的闺女!”老实媳妇儿咋呼着,上来拉住窦二娘起来。 杨婶子也骂窦四娘自己勾搭人,自己投河,自己还债,污名也得自己背,“这才是报应呢!是你们的报应!” “你们都别说了!我娘……她就是太气急了!她还怀着身孕呢!”窦二娘擦着眼泪,假惺惺的帮梁氏说话。看梁氏又跳脚,瞥了眼地上丢的东西,喊住皮翠花,“婶子你拉住我娘!她怀着身孕,不能打起来!” 梁氏已经气疯了,这会简直恨不得手里拿把刀,“该死的小贱人!” 皮翠花嘴里喊嚷着,拉着她,却拉的假。她想多拉几回,然后再拦住梁氏,到时候找里正评理,齐氏那边都说好了,自然会帮着梁氏,她们就帮了大忙,有恩就得报答她们的! 梁氏却恨极了,她一把没拉住。看她要上去打人,皮翠花怕她真动起手来,比较她还大着肚子,赶紧伸手下力的拉她。 结果她这边一拉,梁氏脚下踩了两片叶子,猛地一滑,重重栽在地上。 “啊啊啊……” 肚子一股剧痛传来,梁氏顿时脸色煞白。 皮翠花和附近看热闹的人也都惊慌起来,尤其皮翠花,“不是我!不是我拉倒的!” “你把我娘拉摔到地上了!”窦二娘一口咬定她。 “不是我!别想赖上我!”皮翠花立马反驳。 尤其看梁氏摔躺的地方,流出一片血迹,更是吓的往后挪。 “早产了!这是早产了啊!” 窦二娘看着流出来的血迹,眼里闪过报复的快意。贱人!再害我! ------题外话------ 两万字首更送上,请看文的妞儿们尽力支持正版┭┮﹏┭┮ 废话不多说,我赶紧更新。 另,倒V的章节,看过的妞儿,可订可不订。群么~(* ̄3 ̄)╭ 第八十六章:难产 下一刻,她就哭着大喊起来,“快叫郎中!快叫郎中!救命啊!救救我娘啊!” 梁氏就算在村里口碑再不好,但毕竟这会有危险,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赶紧有人喊稳婆。 陈天宝正好得闲,从外面买了半车的葱蒜和胡萝卜,拉了些送过来。 刚到这边,就听人喊‘秀芬’,‘传家媳妇儿’的,‘不好了,救命’的,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是梁氏,急忙弃了板车,快步冲过来,一看真是梁氏,身下已经流了一滩血,脸色煞白,满头的汗珠,像是要不行了,大惊,“嫂子!?” “稳婆来了!稳婆来了!”外面人喊。 陈天宝一看那稳婆又矮又小,一脸的不面善,梁氏眼看着不行。前几天镇上还有人的媳妇儿难产晕过去了,没醒过来,结果大人小娃儿都死了。他心里一着急,上来就抬梁氏,“快把她抬回家!” 皮翠花不敢往上凑,怕因为她那一拉,沾上她了。 杨婶子几个也都不伸手,“赖着我们了呢!”之前可是跟她们吵架的。 陈天宝一看,咬牙,“对不住了,嫂子!”自己把梁氏抱起来,就往家里冲,喊着叫郎中,回来给跑腿费! 立马有人跑去请郎中,还有人喊厉害的稳婆。 窦传家去接货了,家里只有梁氏和窦清幽娘俩。 窦清幽去烧黑石,上了山。 陈天宝看这个情况,浑身刺啦一下。嫂子不该到临产的,她这是摔早产,家里又没有大人…… 放下梁氏,赶紧从身上一两银子,抬头看跟过来的人,想找人去镇上请大夫来。村里的土郎中要是治不好,耽搁了,这可是一尸两命!可他看着凑过来的人,却不知道找哪个。 幸好窦婶儿和大壮娘在家里,听说出事,立马奔了过来,“秀芬咋样了?” 陈天宝一看俩人是拉面条熟面孔,肯定跟梁氏关系好,急忙道,“嫂子大出血了!快昏过去了!” 两人一看情况,脸色都变了变,“没事儿没事儿!菩萨会保佑的!快叫稳婆,去镇上请大夫!” 稳婆很快被拉过来,气喘吁吁的到屋里看梁氏,一摸她的肚子,脸色就不好了。但还是赶紧让人烧热水,准备接生。 窦二娘那边喊了下地的刁氏和放牛窦占奎回来,哭着说梁氏跟杨婶子吵架,皮翠花拉架把梁氏拉摔倒,“……我当时没想到,翠花婶子猛地一拉,娘就被拉的重重摔在地上,眨眼就一大片的血!奶奶!娘快不行了!” 其他地头的人一听倒吸口气,听她的说乱七八糟,以为梁氏跟皮翠花打闹起来,被摔着早产了,喊着刁氏赶紧回家看看。 刁氏心里算了下,简直想笑了,“八个月啊!”那个贱人一直能折腾蹦跶的很,还以为她会七个月早产。没想到躲过了七个月,八个月的时候早产了。这可真是…… 老人话儿说,七活八不活。七个月早产的娃儿能活,八个月的最多活一天。 窦二娘赶紧拉着她,“奶奶!快走!快走!” 刁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个脾气,说了早晚出事,却搁这个时候,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传家和几个娃儿咋办啊!?”哭着比窦二娘跑的还快,急急慌慌的往家跑。 后面那人就说,“吵吵来吵吵去,还是人一家人亲!出了事儿就看出来了!” “她也不是个坏老婆子,自然一家人亲了!” 窦清幽已经赶回了,本想多烧点,又想临出门梁氏喊她少干点早回家,要做笋干腊肉汤吃,发现火折子掉在路上了,找了半路没找到,就准备回家再拿。 结果还没进村,就见一堆堆的人群凑在家门口附近,顿时预感不好。快步就往家跑。 杨依山一看见她,急忙过来,“四娘!你娘摔着早产了!” 窦清幽心里咯噔一声,拔腿就往家跑。 一头冲进屋门口,被陈天宝拦在外面,“四娘!你娘正生娃儿呢!你小娃儿家家的,不能进去!”不是吉利不吉利的,梁氏情况,怕吓着她。 窦清幽一把甩开他,冲进屋里,“娘!?”她记得,梁氏怀孕八个月。 梁氏这会已经昏昏沉沉,有些不省人事。 “哎呀!你小娃儿家家咋进屋里来了!快出去快出去!”稳婆赶她。 窦清幽置若罔闻,爬上来叫梁氏,摸她的脉搏心跳,“娘!娘你醒醒!不能昏!” “四…娘……”梁氏还有些意识,她自己也知道,她大出血早产难产,怕是活不成了。 “娘!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窦清幽两眼乌红。 梁氏有些无力的握着她的手,“四娘,我……”她想交代几句,等她死了,窦传家肯定会再娶一个,家里有钱,肯定会娶后娘。到时候他们兄妹仨,就要被捏的不能活了。 “娘!只是早产!你别怕!镇上,县城,很多厉害的大夫!前些天不是说,镇上来了个厉害的大夫吗!?是在外面当大夫了,回乡了的。我去请他!你一定撑着!啊!”窦清幽抓着她的手安抚。 梁氏摇摇头,脸色白无血色,散开的头发已经被汗珠浸湿了许多。 窦清幽突然拔高声音,“必须撑住!我们不能没有娘!” 梁氏睁了睁眼,眼泪顺着流下来。她也不想死! “我去请大夫!”窦清幽吸了下鼻子,憋回眼泪,就又冲出来。 连氏上来拉住她,“四娘!让你柱子叔赶车送你!他已经回来了!” “牛车太慢!”窦清幽说了句,回屋抓了个银锭子就朝外冲出去。 陈天宝不放心她一个小娃儿,让连氏和窦婶儿几个看顾着梁氏,快步追上窦清幽,跟她一块。 清水湾到龙溪镇有四里路。 窦清幽一口不停歇,直接跑到镇上,冲进药堂,“大夫!那位回乡的大夫呢!?” “卢大夫回家了!”药童忙回她。 “他家在哪?”窦清幽上来一把抓住他。 药童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在西二街!” 其他人也说在西二街那边,靠里面几家。 窦清幽转身又跑出去,朝西二街找。 “四娘!等等……等…。”陈天宝都快跑不动了。 窦清幽顾不得听他。 一个更快的声音追上来,一把抓住她,“卢大夫在我家!” 窦清幽猛地扭身。 杜启轩呼吸一窒,她跑的满脸涨红,汗珠都顺着发缕滴下来,两眼戚慌紧张,不住的喘着气,“你从家跑过来了?谁病了?” “卢大夫在哪?我娘…”窦清幽疾声问。 她娘不是怀孕了!?杜启轩心里一紧,“在我家给我奶奶看诊!跟我来!” 窦清幽根本顾不上别的,跟着他一路跑到杜府。 杜启轩喊着,“齐二!准备马车!快!” “哎哎…哎!”齐二赶紧跑去赶马车。 杜启轩跑进后院,“卢大夫呢?” “三少爷!卢大夫正在给老太太扎针呢!”丫鬟上来回话。 杜启轩直接冲进屋,叫了人,直接拉住卢大夫,“人命关天,快跟我去救个人!” “我针还没拔呢!”卢大夫哎呀,甩开他。 “快拔!”杜启轩急声催促。 杜老太太皱起眉头,“轩儿!是谁出什么事了?” “总之十万火急,奶奶先等等!让卢大夫先去救人!去完了,不止一条人命了!”杜启轩不停的催促。 还从没见他这么着急,杜老太太想了想,让卢大夫给她拔针,“谁家的媳妇儿难产了?”不是一条命,肯定谁家媳妇儿难产了。 “奶奶您真神!是有人难产,需要卢大夫去救命呢!”杜启轩忙笑道。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让卢大夫先去吧!”杜老太太抿着嘴摆手。 卢大夫拔掉针,杜启轩就给他收起了药箱,“要拿啥药材啥用的不?情况很危急了!” 说了几样药,“有老参最好!” 杜启轩一想,转身跑回杜老太太屋里。 窦清幽知道急不得,可快一分,梁氏和孩子就多一分活的希望。 “别急!别急!”陈天宝一边安抚她,一边记得直踱步。 卢大夫刚出来,杜启轩就在后面追上来,“坐马车!我送你们!” 窦清幽看着她,张了张嘴,“多谢!”她不是死心眼的人,这个时候拒绝他帮忙。 几个人坐上马车,齐二赶着马车就飞奔出去。 “启轩哥哥!启轩哥哥!”雷淑敏跑过来,叫喊。 马车已经走远了。 气的跺跺脚,雷淑敏扭头看杜府的大门,咬了咬牙,进去说给杜老太太请安。 “敏儿来了!那小子倒刚出去!”杜老太太笑着招她坐下。 雷淑敏眼神闪了下,“我刚才见启轩哥哥急的跟啥一样,坐着马车走了,是出啥事儿了?” 看她担心,杜老太太笑起来,“没啥事儿!你不用担心!是他认识的朋友,家里媳妇儿难产,来叫卢大夫的!” “噢!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启轩哥哥出啥事儿了。”雷淑敏抿着嘴笑着,心里早翻涌起来。那个小贱人的娘难产了,管他啥事!他急急慌慌的又请大夫,又送她! 杜老太太又笑骂一句,“那臭小子,还坑走我一节老参呢!”本想夸孙子品性好的。 雷淑敏的脸色却有些撑不住了。 窦清幽几人已经赶到了家。 刁氏和窦占奎,窦二娘都在这边,还是来拉黑石的窦翠玲和赵成志,赵天赐三口。 门里门外的人正议论着梁氏救不过来了。这怀了八个月的娃儿,生下来也活不了,梁氏大出血,失血过多,也没气力生了。 刁氏抹着眼泪,“无论如何!可一定要救活传家媳妇儿啊!几个娃儿要没了娘,可咋办啊!?” 窦翠玲也抹着眼泪,“求求菩萨保佑!求求老天爷保佑啊!大嫂要是没了,这个家就不是家了啊!” “你们在这号丧呢!滚出去!”窦清幽冲下马车进来,大声怒吼。 她一声怒喝,倒是吓了刁氏和窦翠玲一跳。 窦二娘看着她,急忙上前两步,“四娘你回来了!大夫呢?郎中不在家,没有请到郎中,救不了娘了!” “滚!”窦清幽怒吼。 窦二娘后退一步,看她瘆人的样子,心里恼恨,又暗哼。窦四娘,你个小贱人再能耐,你娘难产,还是八个月,看你死了娘,还能耐! “大夫来了!快让让!”陈天宝抱着药箱,拽着卢大夫挤进来。 一听大夫来了,众人忙让出来。 屋里窦婶儿也跑出来,“快快快!秀芬快撑不住了!” 卢大夫也知道十万火急,赶紧进了屋。 窦二娘也看见了,随着窦清幽回来的杜启轩,惊愕的瞪大眼,“杜少爷!?”他咋会跟着一块来了? 杜启轩冷眼瞥了她一眼,“这里人命关天,还请你们都没嚷闹。不管担心的,还是看热闹的,都先到外面去。别耽误了卢大夫救人!” 齐二自然站自家少爷,大声喊着让人都出去,别挤在这里,连刁氏和窦翠玲一干人也都往外赶,“都出去!都出去啊!别耽误了大夫救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 “杜少爷!我是她婆婆!我儿媳妇难产,我理所当然在这看着的!”刁氏不管是知道情况还是为了外人说嘴,她都要在这边等着。 “出去等吧!”杜启轩直接道。婆媳两家闹成仇,人还没死,她就号丧,四娘要恨死她们了。 齐二开始轰人。 看着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刁氏几个脸色难看极了。 窦翠玲擦着眼,“四娘还真是本事大!竟然求了杜少爷来帮忙!这卖酒有秦少爷!请大夫有杜少爷,这可是难得的好运气!” 赵成志拉了她一把,他们家的梨子酒和苹果酒都还没卖呢,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得罪人的话了。 杨依山看看几人,抿了抿嘴,“梁婶儿要是真出事,窦孝直和窦二娘也得守孝三年,不能赶考,不能成亲!” 这话说的,刁氏和窦翠玲几个脸色都僵了僵。 窦大郎今年可都十六了,翻过年就十七了。家里就指望他考中功名呢!要是三年不能赶考,他都二十了! 而窦二娘也十四了。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一定会保佑大嫂母子平安的!”窦翠玲哭着朝南边作揖乞求。 梁氏被灌了一碗老参汤,慢慢缓了过来。 “娘!”窦清幽抓着她。 看她两眼红红,噙着泪倔强的绷着,梁氏抓紧她的手,“我有劲儿了!你…你出去等着!”不吉利。 窦婶儿几个也都赶她出去。 窦清幽不出去,“我在这陪着娘一块!” 梁氏赶她不出,只好让她留在屋里。 这一胎生的异常艰难,即便有老参汤吊着,梁氏还是折腾了几个时辰,临到傍晚才把胎儿生下来。 稳婆看着全身发紫的小娃儿,心里叹口气,“是个男娃儿!赶紧给大夫瞧瞧,呛到没!” 卢大夫接了过来,仔细检查一遍,微微摇头。 “大夫!我娘咋样了?”窦三郎趴在门外,急声询问。 “调养一段时日,没有大碍!”卢大夫让稳婆把娃儿包了,看看窦清幽,又看看窦三郎,家里也没个大人,就跟窦三郎道,“孩子有点呛着,你们……不如抱孩子去县城一趟看看。” 窦三郎回来时已经听了,他也清楚娘怀胎才八个月,七活八不活。卢大夫医术厉害,却还让他们去县城找大夫,新出生的弟弟……怕是不好了。 “好!我这就去!”但是,有一线希望,总还是要试试的。 窦清幽出来,给他拿了一百两银票,“如果不够,就先找秦老板借点。”她得在家看着梁氏,她大出血也没脱离危险期。 窦三郎重重的点头,抱起娃儿。 “用我的马车吧!也快很多。”杜启轩过来道。 窦三郎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三哥!”窦清幽拉他。 看看她,又看看怀里的包被,窦三郎微微鞠躬,“多谢杜少爷了!天不早,杜少爷也该顺便回家了!” 杜启轩应声,看看窦清幽,想安慰她几句。 “走吧!”窦三郎催促。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杜启轩知道他心里对他有仇恨,安慰窦清幽一句,就赶紧随他上了马车。 陈天宝跟着一块赶车。 到了镇上,借了他们的马车,陈天宝拉着窦三郎,又喊了陈婆子这个有经验的,一块带着,赶着马车疾驰朝县城奔去。 窦清幽这边把卢大夫留了下来,“我娘要是夜里出事……” 窦婶儿几个也都让卢大夫留下,“老大夫!这母子俩一个送去县城了,一个还危险着,你就留一夜看守着吧!” 他早已过了花甲之年,也不怕避嫌不避嫌的,看家里没个顶事的,就点了头留下看守一夜。 窦清幽收拾了窦三郎的屋让他歇息,梁氏有情况立马喊他。 刁氏喊着要给梁氏做饭炖汤,让卢大夫到老宅去吃饭。 这边大壮娘已经顿好了老母鸡汤,煮了浓稠的小米粥,饭也做上了。 “我是她婆婆!传家又不在家,家里连个顶事儿的也没有,我当然得在这看护着了!”刁氏理所当然道。刚生下来的那小野种还送去县城瞧病,八个月,就不信他能活! 窦清幽阴着小脸出来,“我娘摔倒,不光皮翠花和杨老货,窦二娘也在场!让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刁氏脸色骤变,“你胡说啥呢!你娘摔倒是皮翠花拉的猛,根本就不怨二娘!你别啥事儿都往二娘头上诬赖!还是二娘哭着叫稳婆,喊郎中!” 可稳婆是个生手,郎中竟然不在家。如果不是陈天宝过来,不是她丢了火折子返回来,当时的危急情况,耽误个半天,娘势必一尸两命。 看她阴测测带着戾气的眼神,刁氏有些心慌慌的。 “我只是问她些话而已!有说要诬赖她吗?叫她过来!”窦清幽冷声道。 她一副要杀人样子,刁氏哪敢叫窦二娘过来,“二娘吓坏了!再说天都黑了,你还叫她干啥!?不好好照顾你娘,不是多事!” 转身回了家,也不说做饭炖汤,喊卢大夫吃饭的话了。 连氏摸摸窦清幽的小肩膀,叹息道,“你爹还没回来,三郎也不在家,等你姥爷家来人了再说吧!”家里就剩她和小郎俩娃儿,就算她们帮着,也比不得梁家来人撑腰。 窦小郎红肿着眼,上前来紧紧拉住她的手。 窦清幽看看他,吸了口气,“几位婶子大娘忙了大半天了,先吃饭吧!大壮嫂子都已经做好了!” 窦婶儿几个也都不客气,给卢大夫弄了饭菜,她们随便对付杂乱的吃些,最后商定窦婶儿和连氏留下过夜,看着梁氏。实在窦清幽和窦小郎太小了!都不放心。 窦清幽蹲在屋里,捧着一碗米粥,喝不下去。看着炕上昏睡的梁氏,沉下头。 突然她目光落在被忙乱中扔在一边的鞋子,急忙放下碗,上前来拿起梁氏穿过的鞋子。 右脚的这只鞋底,鞋底前后沾了些粘液一样,摸一下很是滑溜。如果弄一把这种滑液,两个树叶对着,谁一脚踩上去,都会滑倒。 她招呼一声,就拿着鞋子跑出去。 窦小郎连忙跟上她。 找到梁氏摔倒的地方,已经啥都没有,血迹被铲走了,三三两两的落叶,也清理干净了。 “四姐?”窦小郎拉着她。 窦清幽找了一遍又一遍,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抬头望着老宅,眼中戾气闪起。 皮翠花现在正示好,虽然挑拨,但没那么大胆子敢算计让梁氏早产。那个杨老货就是嘴贱,她也不至于要害死梁氏。只有窦二娘! “四姐!我来找这个!”窦小郎哽咽的拿过鞋子,看着鞋底上沾的粘液,满眼恨怨。 杨里正和杨婆子两口过来了,拎着一兜鸡蛋,一只老母鸡,说是看梁氏的。 窦婶儿和连氏都没咋说话,把梁氏拉摔倒的是皮翠花,是杨里正的侄儿媳妇,他们这拎着东西看望,也肯定是说项的。 杨婆子叹着气,关心了一通,就开始说皮翠花,“……也吓坏了!那杨老货跟传家媳妇儿吵骂起来,她大着肚子,翠花也是怕传家媳妇儿吃了亏,没想到传家媳妇儿没站稳摔下来了,还摔的早产。翠花在家里也快哭的不行了!” 说怨杨婶子跟梁氏吵骂,怨梁氏没站稳,窦清幽冷冷瞥了眼,一句话没说。 “大人都不在家,只有俩小娃儿,杨里正有啥事儿,还是等传家回来再说吧!”窦婶儿下逐客令。照她说,皮翠花之前还跟梁氏有仇怨,在他们家赚钱之后,突然就贴上来,还尽说挑拨的话,不是个啥好玩意儿!没打好主意! 杨里正就算想说,这家里就剩窦清幽和窦小郎姐弟俩,一个九岁,一个七岁,都是不顶事的小娃儿,也只得把东西放下,“明儿个传家回来,我再让中举他们两口子过来赔罪!” 窦婶儿扯了扯嘴角,送他们出去。 长生贴在门外面,挪了过来。 “这是谁家娃儿啊?咋还在这干啥的?”窦婶儿看见了,就赶他回家。 长生阴着小脸,看她一眼,就冲着打开的大门跑进来。 “哎!你这谁家娃儿啊!咋乱跑!”窦婶儿一瞬间还怀疑正傍晚的,见鬼了,飘一样进了门。 窦清幽突然被他抱住,也吓了一跳,“长生!?你咋来的?” 长生紧紧搂着她,一句话不吭。 窦小郎一看,就上来拉他,“这是我姐!”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竟然敢搂他四姐! “你先松开。”窦清幽劝了他好一会,这才松开手。 连氏也出来,问是谁家的娃儿。 “天宝叔家的长生弟弟!”窦小郎忙道,反正他也从来没吭声说过他多大,就叫他弟弟。他要六岁,五岁,才不会授受不亲影响四姐。 说陈天宝,就都知道了。 “你啥时候来的?吃饭了没有?”窦清幽问他。 “傍晚。”长生紧拽着她的衣摆不松手。 那时候就过来了,肯定没吃饭,窦清幽到厨屋里端了菜和馍馍给他吃。 长生摇头,就拽着她,亦步亦趋。 “四娘你也没吃啥呢!你也一块吃点吧!不吃饭可不成!你娘还得照顾呢!”窦婶儿劝道。 窦清幽只好跟他一块,吃了半块馍馍。 这边刚吃了饭,又给梁氏换了参片含着。外面的门就被敲响了。 “快开门!快开门!卢大夫!” 大门差点被敲破了。 “谁呀!?”窦婶儿过来开门。 卢大夫也出来。 开了门,来的竟然是雷家的管家,“卢大夫!快跟我去一趟吧!我家小姐病了!” 看是雷家的人,窦小郎立马拦着不让,“镇上好几个大夫,你们干啥不找他们!我们村里就只有卢大夫,我娘还没脱离危险!不能走!” 窦清幽也冷冷瞧着,不说同意。 卢大夫想到镇上那些议论的口舌,眼神闪了下,“药堂里好几个大夫,我这边还走不开,你们先请别的大夫看看吧!” “别的大夫看不好!卢大夫快跟我们走吧!”管家又不能说,又急切的不行。 窦小郎怒哼一声,“这边病还没治好,你们把大夫叫走,是想害死我娘吗!?” 跟随而来的小厮也怒了,“你们还不是病没治完把大夫拉走了!我家小姐病了,为啥就不能叫卢大夫!” 听他这么说,显然是知道杜启轩拉来卢大夫的事,这来叫卢大夫,明显就是对着干。 管家一看,踢他一脚,上来拉住卢大夫,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家小姐不知道误食了啥中毒了,正危急,还请卢大夫快去一趟吧!” 卢大夫神情一凛,看向窦清幽窦小郎,“我先去一趟,走之前再看看你娘,若是有事,立马去叫我!” 窦清幽看管家那神色不像装的,“卢大夫请便吧。” 窦小郎不同意,“娘还危险,凭啥他们有大夫,还非得要把给娘治病的大夫叫走!?那娘咋办?娘出事了咋办?” “娘只要不再出血,能醒过来就没有大危险。”窦清幽拉住他。 卢大夫也知道梁氏情况凶险,她是长久阴虚心火旺,肝气郁滞,几次胎气不稳,大出血难产,这下身子是亏损大了。想了想,就道,“我走到镇上,再叫个大夫过来看着!” 窦小郎这才憋着气,阴沉着小脸,不说话了。 卢大夫跟着雷家的管家刚走。 老宅又出事了,来找卢大夫想解救的法子。 “啊?出了啥事儿了?”窦婶儿大嗓门的问。 “是牛!牛吃了草料,吐着白沫倒在地上,快不行了!”刁氏喊话。 “还以为是人出事儿了,这么砸门!卢大夫接了诊,去给人诊脉去了!”窦婶儿撇了撇嘴。 刁氏呼吸一窒,“卢大夫真走了?我家的牛都快死了!” 窦婶儿哦了声,“这可没办法了!卢大夫是被雷家的管家强行叫走的!” 一听雷家叫走的,刁氏就知道怕是真的,要不然她喊那么会子,卢大夫早该听到了。 等她急忙忙走了,窦婶儿才远远喊一句,等会还有个老大夫过来,可以来找她们。 刁氏气恨的咬牙,家里的牛是吃了毒草了还是毒药,眼看着可不行了。 老窦家的牛吃坏了草料,中了毒,没多会,吵吵的村里就都知道了。 有老把式看过,让灌绿豆汤,藿香水。 可牛不是人,灌也不好灌。 等镇上的大夫过来,老宅的牛就咽气死了。 一头成年的壮牛要二十来两银子,刁氏这下可是哭的眼泪突突的掉,比哭梁氏伤心多了。 窦二娘喊着有人要害他们,“那水我差点就喝了,后来怕起夜才倒进了牛槽里!牛就中毒死了!这肯定是有人害死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得罪谁,是谁要害死我们!?” 来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这一大下午到晚上,村里的好些人都在窦传家那边,谁也没上你家来投毒啊!” “是不是吃了啥毒性的草料吧!”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而传了那么久的流言,还是起到了些作用。梁氏在村里是口碑差,脾气差,拿养子女当眼中钉肉中刺,刻薄他们。可梁氏也没害村里其他人,今儿个又摔倒难产了。就算跟老宅有仇,看不惯窦二娘,也不可能跑来给他们投毒!窦三郎和窦小郎是傍晚下学才得到信儿,家里就梁氏和窦四娘娘俩,谁也没出门上这边来。 “是不是得罪了其他啥人,就给牛的草料里投了毒啊!?”都猜测。 窦二娘看竟然没人信,没人往窦清幽他们身上想,不由得心里恨恨。草料没见有啥差错的,倒是那水,她差点就喝了。要不是她没喝,倒进了牛槽,现在死的就是她!一定有人想害死她! 现在梁氏刚刚救活,生的儿子送去了县城找大夫,窦传家还在外面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快死的人和小娃儿,谁有空来这给他们投毒。这个就算多想,也不可能的事。 刁氏哭了一场,窦占奎狠狠咒骂了一通,喊着要报官,闹到很晚,这才各自都歇下来。 “长生!你咋还不睡?”窦小郎喝了茶过来,见刚才就喊他睡的长生,阴着小脸坐在炕边不动不吭声,就喊他。 看也没看,长生继续做着不动,黝黑的眸子闪着戾光,阴鸷又怒气。 窦清幽守着梁氏的,窦婶儿和连氏不让她守,让她去睡,“我和你连婶子替换上下夜,看着你娘!你还是小娃儿,得睡会,明儿个才有劲儿跑腿儿!” 她就过来看窦小郎和长生。 “四姐!”窦小郎喊她。 长生看着她,眼神狰狞了一瞬,下了炕,走到她跟前,伸手就拉住她的衣角。 “你怎么了?长生!”窦清幽看他奇怪,拉着他坐下。 他阴怒着小脸,一声不吭。 看他气的脖子都粗了,窦清幽猛然想到什么,惊疑的睁大了眼,往外看看,拉着他到里面,压低了声音,“长生!那药是不是你下的?” 看她猜到了,长生也没瞒着她,绷着小脸,阴着眼,“她们欺负你了,她们该死。” 冷冰冰,干巴巴的陈述。不是愤恨的气话。 窦清幽微微吸气。 窦小郎也震惊的瞪大了眼,“雷家的那个恶毒女人也是你下了毒?” 长生阴着小脸没否认。 窦清幽忙问清楚情况,“你是从哪买的毒药?怎么下的?” 看她着急,长生拉着她,抿嘴冲着她笑,“姐姐!没人看见我!我也没买毒药,熬的曼陀罗。” 曼陀罗本就是剧毒之物,他还熬制了一遍。 窦清幽看着他,有些心惊,想到他放在她这的螭龙纹玉坠,想到他可能的身份,扶着他的肩膀,“长生!以后不能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了!会害人害己!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他是逃亡的,被发现了,怕只有死路一条。 长生听出她在担心自己,看着她笑,“我不会。” “那也不能再做这种事!你虽然没买,但你伸手下了。就像你拿我银子,我能抓住你一样,别人也会抓住你的!不准再做了!”窦清幽沉声警醒他。 长生绷起小脸不说话。 窦清幽又小声劝了他一通,“……留了把柄,害的是自己!你听话!” 久久,他才看着窦清幽,“我听话。” 窦清幽松了口气,这孩子不是固执,是执拗,偏执了。还好能说通,他要应了的事,就会乖乖的。 窦小郎虽然知道给人投毒这事儿不对,但长生能给雷淑敏和老宅投毒,他隐隐的心里觉得爽快。老宅死的是牛,雷淑敏也有卢大夫去救了。 这一夜几乎都没合眼,担心着梁氏,还担心着去县城的窦三郎和婴儿。 天亮起来时,梁氏醒了,老大夫看过,说是没有危险了,让按照卢大夫开的方子抓药调养。 大夫刚走,窦三郎和陈天宝就回来了。 “孩子咋样了?”窦清幽一听到马车响,急忙就冲了出来。 窦三郎抱着包被,低头看了看,定了一瞬,这才笑起来,“弟弟救活了!只是早产身子骨弱,得好好调养着!县城的大夫医术高明,已经没有危险了!” 窦清幽一听,顿时大喜,她听说过的,八个月的婴儿之所以不活,是因为没有发育完整,有先天之症,还多是心肺,所以才不能成活。但现代医疗水平提高,很多小儿疑难杂症都能治得了。 古代也有神医名医,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是有点情况不好,可卢大夫给化了药水喂过,再找厉害的名医看诊,应该能治好的!梁氏可是一直在调养活动。 陈天宝看她欢喜的样子,又看看窦三郎,忙道,“赶紧的!把娃儿抱回屋里暖着吧!虽然马车上有暖炉,也冷了呢!你娘醒了没?她也该急坏了,把娃儿抱过去给她看看!又是个儿子呢!嫂子可真有福气!”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听了也是高兴,“还是咱们乡下地方穷辟,那县城的大夫医术就是厉害!这下可好了!”过来接孩子,要抱回屋。 梁氏也挣扎着要起来,“快把娃儿抱过来,给我看看!” 窦三郎好一会才松开手。 窦婶儿笑着抱进屋里,散开外包被,露出睁着两眼的婴儿的小脸,“哎呦!都已经睁开眼了!这娃儿好!长大肯定聪明!” “这脸色也全都过来了!真是大吉大利!” 梁氏抱了孩子,检查了一遍看没事儿,大松了口气,“就算先天虚弱,咱家也能给他治好了!慢慢的治!” “对!我家依山现在还不是治好了!肯定能治好的!”连氏笑着安慰她。 窦三郎说已经借了奶水喂了一点,又说在县城人牙子那说了请乳娘的事,“娘要吃药,奶水也会带着药,就不能喂弟弟了!几两银子请个乳娘,请个强壮点的,娘也好安心调养身子。” “庄稼户人还没请乳娘的。”梁氏皱着眉。 窦婶儿几个都劝,“你家以后越来越忙,还要买下人伺候呢!以后四娘就是小姐了,那出门总得有人跟着伺候的!这有啥!” 梁氏一想家里也赚了有两千两银子,几两银子给小儿子请个乳娘,也就笑着应了。 窦清幽觉的窦三郎和陈天宝有些奇怪,心里狐疑,上去看看襁褓里的婴儿。 这一看,她顿时心中大惊。 不对!这个孩子不是梁氏生的那个! “四妹!你先出来一下!”窦三郎看她的样子,赶紧过来拉她。 ------题外话------ 固定时间,0点更新。如有变更,会提前评论区顶置留言通知。群么(* ̄3 ̄)╭ 第八十七章:绝不 窦三郎拉着她到她屋里,“四妹……”却哽住喉咙,一时间说不出来。 窦清幽盯着他,“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你们把他弄哪去了?”他才刚刚出生不到一天。 窦三郎强忍着,才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四妹!小弟他……大夫也没有办法,陈婆婆一路上都用手指头撑着他的嘴让他吸气,可我们赶到县城,找到大夫时,他已经……” 窦清幽捂住嘴。 窦三郎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红着眼道,“娘身子亏损太大,刚刚从鬼门关回来,这件事现在告诉她,娘肯定接受不了的。” “那…那个你们抱回来的是谁?”窦清幽问。 窦三郎沉默了下,“被人丢弃在路边的,我跟天宝叔就捡了他。陈婆婆说看着虚弱,怕养不活,被人扔了。但好好养,也是能养好的,就是花不少银子。但这总比让娘知道小弟已经没了好。” 窦清幽张张嘴,却说不出其他话来。 堂屋里还传来窦婶儿和连氏夸梁氏好命的话,说她又生了个儿子,这下有三个儿子了。 梁氏也忍不住笑,说一定要把小儿子的病养好。 “那个孩子呢?”窦清幽抬头问。 窦三郎摸摸她的头,“在天宝叔家里,陈婆婆看着。” 梁氏连看一眼都没看到。 不时,得到送信儿的梁家的人来了,还带着梁郎中,拉了一堆的红枣红糖鸡蛋鹅蛋当归老母鸡。 “秀芬!秀芬啊!”樊氏急急慌慌进屋来。 后面跟着马氏和赵氏妯娌。 窦清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过来招待她们。 一听昨天那么凶险,樊氏吓的脸色发白,又看婴儿生的很是虚弱,又气又恨又无奈,“之前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理会那皮翠花,让你安心养胎,你……这下娘俩都差点搁进去!” 梁氏心虚,软气道,“我也后怕的很。当时怒火攻心,没顾那么多,也没想到。” “秀芬!不是嫂子说你,你这性子,可得改改了!碰事儿不能那么冲了。这一回,可是吃了教训了!”马氏也叹着气说她。 “赶紧让梁郎中再看看吧!”赵氏道。 樊氏忙应声,请了梁郎中进来给梁氏和婴儿诊看。 仔细看完两人,梁郎中说是没有大碍,卢大夫开的方子也很好,让梁氏照着调养,“至于小娃儿……也要吃药慢慢的调养着。” “是不是不好了?”梁氏忙问。 “他只是太过虚弱,先天之症,慢慢调养着,待长到六七岁,学些拳脚,就可强身健体。吃的药,对你们家来说,也不算啥难事。”调养的药,别的庄户人家吃不起,他们家还是没问题的。 梁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吃药不怕,我们家现在吃得起药!” “你还说这话,要不是你冲动,也不会摔了!”樊氏嗔怪。 梁氏想到她摔那一下,重重的倒在地上,当时就腹部撕裂一样痛,阴了阴脸,“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拉我,我也不会被她拉摔到地上早产!我们娘俩也不会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有杨老货那个该死的,窦二娘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我根本不会有事!” “你还说!我可是都听说了,要不是你听信那个皮翠花的挑拨,也不会那么怒恨火大,要跟那些老货动手。看看现在,要不是,你,还有这小娃儿,都没命了!”梁贵站在外面训她。 梁氏顿时红了眼,“谁知道那个贱人……” “之前四娘可提醒过你几回,让你不要信那些话!是不是你不听,才出了今天这事!?”梁贵真想狠狠骂她一顿,“吃了那么多亏,不长一点脑子!” 梁氏不敢说话了,眼泪突突往下落。 “好了好了!你少说几句!秀芬还在月子里呢!”樊氏出来打发梁贵。 马氏和赵氏也好言劝了梁氏半天。 说完了话,樊氏就带着马氏妯娌,给梁氏煎药,炖补汤。 梁贵和梁二智拎着二斤梨子酒去了杨里正家。不管皮翠花是出于啥目的,但确实是她把梁氏给拉倒早产的。还有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窦二娘她们,不背后污蔑咒骂人,不挑起事端,也不会出这事。清水湾这个村里,绝对不能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到两刻钟,杨里正就带着杨中举和皮翠花过来赔礼,两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吊钱,说是给梁氏买补药的。 皮翠花生怕会赖到她,急急的就叫屈,“秀芬嫂子啊!我当时也担心你!看那杨老货跟你吵架还要动手,偏帮着窦二娘把四娘一个小女娃儿骂的没法活,气眼不过。我当时也是怕她们对你动手,你大着肚子,又快生的时候。谁知道……” “要不是你挑拨,我也不会跟那些贱货吵起来!”梁氏现在可是对皮翠花也恨的咬牙。 皮翠花哭起来,“秀芬嫂子!她们骂的多难听,你也知道。我是气不过,帮着骂了几句。对了,我当时没想硬拉嫂子的!只想拦着那几个贱人不让她们对你动了手,碰着你了。是窦二娘!那个小贱人当时突然大喊一声,让我拉你。我一时情急,就听了她的,这才拉了你。没成想,你就摔了!” 杨婆子也在一旁帮腔,“翠花都吓的一夜没合眼,哭了好几回,就怕你和娃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昨儿个也是求了半天菩萨保佑你们平安。好在传家媳妇儿和小娃儿都没有大碍!这是万幸的!” “是万幸啊!万幸及时请来了镇上的卢大夫,还用了一大节老参,花了几十两银子才救回我这妹妹!小外甥更是抱到县城,请了名医,才救活了一命!也是我妹妹她们娘几个平日里积德行善,老天爷开眼!”她嘴会说,马氏的嘴也会说。不怨你们?没你们就没这事儿,也不会花了好几十两银子才救活一大一小两条命。 杨中举脸色难看了,“翠花她是好心,你们也已经没啥事了,咋着?还要我们赔个几十两银子!?”那眼瞪的,马上就要干架一样。 杨里正立马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看向梁贵,笑呵呵道,“这…都是乡里乡亲,谁家能少个磕磕碰碰。这也不单单中举媳妇儿,你们看这事。呵呵呵!等传家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咋说说个法!”这梁家人都长着一身的心眼,真闹着要赔偿,或者闹到官府,这个银子就跑不掉了。要是窦传家,他好说话,这个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等妹夫回来也好!他就算是软性子的人,看到儿子媳妇儿都差点没命,怕是老实人发起火来!现在事实都清楚,也一大群人看见,还是爹娘做主吧!不然这事传着传着。窦二娘让拉的,就把我妹妹拉摔倒地上难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合谋还害她们娘俩呢!”马氏笑道。等窦传家?那个没用的,他回来说不定还一点赔偿都没了呢! “没有!我也看不惯窦二娘那个小贱人!做作还阴毒!咋可能跟她合谋害秀芬嫂子!我看就是那杨老货和窦二娘,故意联合了闹事,想要害秀芬嫂子和娃儿呢!”皮翠花立马辩驳,把脏水全推给窦二娘和杨婶子她们。 杨里正看这话越说越没谱儿,要是今儿个不解决这个事,还不知道梁氏要干啥,只得找来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昨天在场的所有人,同样,还有窦二娘。 刁氏跟着窦二娘一块过来,进门一看梁家的人来了,杨里正两口子,皮翠花在一旁哭,这架势,顿时阴了阴脸。 皮翠花立马先声夺人,“窦二娘!是你突然喝喊我,让我拉秀芬嫂子的!要是你不喊那一声,我就是拦着你们对她动手,也不会拉她了!更不会出事儿了!你说你是不是跟杨老货几个合伙,故意挑事儿要害人的!?” “没有!当时娘气怒冲天,又听你们吵嚷着提打坏玉佩的事,娘气恨不过打了我一巴掌。我是怕她再动了胎气,才让你扶着娘的!是你拉的猛,娘才摔倒的!”窦二娘当然不会承认这事,不然再加上前面的事,梁家肯定会弄死她的!先前的是没证据,又得罪了雷家小姐。这次,可是皮翠花!当时的人都看见了的。 杨婶子也急忙应声,“我们虽然吵骂几句,但可没有想着动手!她大着肚子,谁跟她动手!是你把人拉的摔倒的!我们当时在的人可都看着的!”全推给皮翠花。 “你们……你们休想都推给我!要不是你们在那咒骂,说四娘,把一个小女娃儿骂的那么不堪,啥污言秽语都骂上,也不会吵骂起来!就是你们故意挑事儿,故意害人的!”咬死了皮翠花也会,她没理都要强赖出三分理的。 “你们看这件事,该咋办?”杨里正把球踢给梁贵,让梁家或者梁氏自己说。要是好要赔偿还是要啥。 窦清幽拉住要说话的梁氏,摇摇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咱们提了赔偿,她们几家都会恨死咱家。让里正说。” 梁贵不说话,樊氏几个可不会这个时候乱接应话。 “这事毕竟是你们村的事,里正大人有责也有权处理这事!我们都听里正大人的!给还在鬼门关的娘俩一个交代就行,你说咋办,就咋办!”梁贵可不蠢。让里正自己看着办去。量他也不敢随意糊弄过去!就凭他们两家现在酿果酒,还跟秦家跟容家做生意,以后还要开作坊,他一个小里正,也不敢这个明显的事情,欺负人。 杨里正心里把他骂了十几遍,扯着嘴角呵呵,“刚才娘家大嫂说,这次传家媳妇儿娘俩能救回来,花了几十两银子,这……” “用了啥东西,多少钱,都在这呢!”窦婶儿递上个单子,“这还只是五天的药呢!还没算小娃儿的!” 上面大大小小记的用的东西,还有一节老参,足足四十多两银子,杨里正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这……”让他逼着几家拿出这四十多两银子赔偿,这几家也会恨死他。 杨婆子暗中捅她一下,得罪他们几家,总比得罪梁氏他们好。这梁氏走了大运,跟娘家酿酒,发了大财。都不知道挣多少银子了,还跟府城的大户人家做生意,眼看着都要成地主员外了! 杨里正一个激灵,也反应过来,当下不再犹豫,“这上面只有传家媳妇儿五天的药,不论怎样,传家媳妇儿难产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搅肚蛆肠,辱骂毁人引起。你们几家就把这诊费药钱赔偿了!以后补养抓药的钱,就不问你们了!” “凭啥让我家赔偿!又不是我们拉的!”老实媳妇儿顿时吓坏了,几十两银子,这是要让他们家赔光家底吗!? “事情因你们而起,你们自己辱骂毁人招致灾祸,你们理当赔偿!这事到了衙门,也依旧如此!”杨里正摆起气势。 一听他说衙门,再看梁家的架势,杨婶子也怕了,哭喊起来,“我们家没有钱啊!不过说几句嘴,要不是她梁秀芬骂我儿子娶不上媳妇儿,一辈子断子绝孙,谁跟跟她骂啊!拉倒她的又不是我们!是她要冲过来打人的啊!” “你们还敢狡辩?祸从口出说的就是你们!你们不想去衙门吃板子,就几家一块赔偿诊费药钱!”杨里正怒喝。 让杨中举和皮翠花赔钱,那真是割肉一样。 刁氏更是脸色难看到不行,“里正!我家的牛昨儿个被人毒死了,这个事儿还没查清楚呢!” 梁贵几个都不吭声,这事儿跟他们无关,当时家里只有梁氏和窦清幽,自然也连不到她们。 窦清幽却站出来说话了,拿着梁氏穿过的鞋子,“我娘昨儿个摔倒,不单单是被拉那一把。” 窦二娘见她拎着鞋子,显然是发现梁氏摔倒的原因,脸色隐隐煞白起来。 梁氏也在屋里大声喊话,“昨儿个是皮翠花听了窦二娘的话,猛地拉我一把。我却是踩到了个很滑溜的东西,一下子滑到,狠狠摔了的!” 皮翠花一听,顿时精神大振,“是的!是的!当时秀芬嫂子滑到的就蹊跷!我是拦着她不让杨老货她们打着人了,谁知道她突然就摔地上了!连我也当时也差点摔了!” “这个大秋天的地,可干的很,又没下雨,哪来的那滑溜的东西?”樊氏一听还有内情,顿时怒了。 窦清幽扫了眼窦二娘,举起梁氏的鞋子,“你们看这鞋底,中间踩到了叶子,没沾上,但那粘液踩的时候沾了前面,滑到了之后沾了后面。这是后山上一个丑果熟透炸裂,长出来的粘液,非常的滑溜。糊在地上,别说大肚子的孕妇,就是个身手敏捷的壮劳力,也会滑到!” “你是说有人在那边地上糊了一块这个粘液,故意让你滑到的?是谁还能掐会算,就糊到你娘脚底下了!?”刁氏问。 窦清幽冷冷看着她,“不是谁事先糊在地上,而是有人糊在树叶上,趁我娘那会,扔到她脚底下的!我怕我娘穿太长的裙子,来回走路不方便,再踩着裙摆摔跤了,所以给她做的衣裳是褙子,裙摆只到褙子下面一点点。庄稼人还穿裤子,也不忌讳露出裤子和鞋子来。没裙子遮着,清楚的知道她的脚在哪,直接就能送到她脚底下了!” “我们当时都正吵架,跟她站对面,跟她一边的那就是皮翠花了!”杨老货喊话。 “你放屁!别胡乱污蔑人!”皮翠花先骂了回去,快速的想着,“是窦二娘!她当时过来就扑到秀芬嫂子脚下跪下,是被一巴掌打开的。只有她有伸手的机会!”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不能污蔑我!”窦二娘尖声反驳。 来看热闹的都看着她,眼神怀疑。梁氏看她这养女是眼中钉肉中刺,一直刻薄她。她这养女也未必不恨恼梁氏的。 刁氏急的脸发红,“我说我家的牛被人下毒给毒死了!你们弄啥粘液不粘液的。拉你娘摔倒的人就是皮翠花,四娘还你恨上你二姐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事!”窦清幽怒道,“我娘鞋子上沾的,这个丑果的粘液,只有后山那边长了。而那些荆棘丑果藤蔓旁,长着伴生毒草!夏天里时,大壮嫂子家喂鸭子的野菜就是割到了那些毒草,全都吃死了。你们家,爷奶都去送龙须面了,喂牛的草是窦二娘割的吧!” 众人一下子都嗡嗡议论起来,还有吸气的,有指点窦二娘的。 窦二娘脸色一阵白一阵黄,“根本就不是我!你们又想诬赖我!我都已经退让到这一步了,啥罪名都认了,你们还不放过我,是想要逼死我吗!?” 樊氏阴怒万分,指着窦二娘,又指指刁氏,“四娘的就不说了,为了让你们家和万事兴。没想到,你们……你们真是阴狠毒辣!你们就不怕遭报应!?” “你们冤枉我!你们又冤枉我!”窦二娘有些崩溃的尖叫。 刁氏抱着她,哭着怒喊,“你们到底想咋样?一次次的这样,你们都要把二娘逼疯了!” “她的确是疯了。如果没有疯,我们既往不咎,她却还敢来作死!”窦清幽冷哼。窦二娘,小小年纪,心狠毒辣!这一次,绝不会放过她!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要逼死我!你们见不得我活着,你们要逼死我!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我!”窦二娘极力的反驳,“我根本就不认识啥丑的果子,更没听说过啥毒草的!昨晚牛中毒,是喝了有毒的水!” 是喝了有毒的水,但那毒就是毒草熬的。牛吃下去,和直接吃毒草的中毒症状一模一样!她百口莫辩! “送官!把她送官!”樊氏气的浑身发抖,怒指着窦二娘。 梁氏也在屋里叫骂起来,“该死的小贱人!你害了四娘不算,现在又害我和小六!我要把你送到衙门里!坐牢做一辈子!” 窦二娘一听,吓的浑身猛地一抖,疯狂的推开刁氏,尖叫着,“不是我!不是我!你们冤枉我!你们要逼死我!我就不死!你们想害死我!我死了你们就得意了!我就不死!你们想逼死我,我就不死!我是冤枉的!大人!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冤枉啊!青天大老爷!” 哭着叫着,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 “这……这窦二娘不会是疯了吧?” “快拦住她!”梁贵急忙道。 窦三郎冷凛的看了眼刁氏,拔腿就追上去。 其他几个人也都跑上去追窦二娘。 “别追我!别追我!你们这些人想要逼死我!你们想要轻薄我!想毁了我的名声!啊啊啊!青天大老爷救命啊!”窦二娘尖叫着,死命就往镇上冲。她爹娘都在镇上摆摊!她跑过去,爹娘一定不会让那些该死的贱人欺负她的! 窦三郎从昨儿个就滴水未进,还折腾了一夜,忍着悲恸强压,捡了个娃儿来充当弟弟。这会追着窦二娘,不时就力气不支了。 但其他几个还在追。 窦二娘边跑边叫喊,到了前面村子,不吭声了,直接拐弯换了路往镇上去。 龙溪镇也很大,窦三郎几个人一路追到镇上,就找不见人了。 窦二娘七躲八藏,到了河边。 刚回乡的卢大夫侄儿卢文汇正在家待的心烦,拿着书本出来,到河边看书。 嘴里还不断的抱怨着,“我都已经考中了秀才功名,想要歇歇都不让。这秋闱大比还早呢!就知道催着我念书念书!我连个娘子都没有,一天到晚就只有念书了!真是的!”又嫌天冷,不是夏天,还能在这河里游水。 窦二娘听他抱怨,探出身看他。这一打量,竟然是个翩翩少年,长的清秀端正。还是个读书人,又考中了秀才的功名。可真是个少年才俊! 又想窦三郎来追她,要是抓住她,肯定会把她送到衙门去治罪。他们要是在往衙门打点些银子,说不定她就死在衙门了。一条计策浮上心头,窦二娘看看那少年,他会游水。咬咬牙,站到河边,小声道,“姥爷!姥姥!你们的养育之恩,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完扑通一下,跳进水里。 卢文汇听得一声扑通落水声,惊的了一声,急忙跑过来。 这一看,竟然是个姑娘家掉水里,他顿时着急了,“不好了!不好了!这有个姑娘轻生了啊!” 窦二娘不懂水性,跳进去就吓死了。虽然还没到冬天,河水也冰寒刺骨。洺河的水一直都不浅。她怕那个人不救她,或者救晚了,那她就真的得惨死了! 卢文汇看她死命的挣扎,又前后左右看看,没有人,只得自己下去救人了。 扔下书,他扑通一下跳进来,就过来救窦二娘。 看他也下了水,窦二娘顿时一喜,忙奋力的划着水挣扎,不让自己沉下去了,又忙乱中扯开自己的衣襟。 卢文汇游过来,急忙抓住她,就把她往岸边拖。 等他费劲儿把窦二娘拖到岸边,推着她上了岸,自己也爬上去,窦二娘已经昏倒了。 “姑娘!姑娘!?”卢文汇唤她,看人昏死过去,又掐掐人中。 窦二娘疼的皱眉,悠悠转醒的睁开眼,哭道,“为啥要救我?为啥不让我死了算了!” “姑娘你醒了!有啥大不了的事,用得着你寻死解决?”卢文汇松了口气。 窦二娘一脸绝望,眼泪突突的往下落。 “姑娘……”卢文汇不知道咋安慰了。 窦二娘挣扎着起来,“不要救我!让我死了吧!”还要去投河。 卢文汇急忙拉住她,“天又没塌下来,寻死是懦弱表现!我看你也长得清秀齐整,是个有福之相,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公子……我,屡受冤屈,我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死了!”窦二娘嘤嘤哭起来。 “你有什么冤屈,说来听听!”卢文汇问她。 窦二娘怕窦三郎他们找过来,她这会也冷的瑟瑟发抖,猛打几个喷嚏,摇摇欲坠,支撑不住的样子。 卢文汇看她又要晕,急忙扶住她。 窦二娘趁机就昏在了他怀里。 他还从没跟姑娘家离这么近过,卢文汇有些脸红,也有些无措。可看窦二娘的样子,显然要冻成风寒来,想了想,只得背起来她,就往家里去,“我大伯是大夫,我带你去看看!你先撑着啊!不能昏!” 窦二娘计谋得逞,微微勾了勾嘴角,虚弱无力道,“公子真是……活菩萨。如果我不死,一定以身相许,报答公子救命之恩。”说完就昏在他背上。 卢文汇想把她直接带到大伯家里,又想大伯家里没有女眷,只好带回了自己家。 看他带回来个浑身湿透的姑娘,卢文汇爹娘都大惊失色,“这,这是谁家的闺女啊?” “娘!快先别说那么多,这位姑娘寻死,被我救了!她现在昏迷,赶紧叫大伯过来给她诊治吧!”卢文汇把她送到屋里。 卢太太一听,顿时两眼发黑,身子晃了晃,“你…你……真是荒唐!”这么救了个姑娘回来,还这么有了肌肤之亲,怎么就不知道避嫌!?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家境品行教养如何,难道就得娶回家来吗?! 可窦二娘浑身湿透,卢太太万般无奈,也只得先解决眼前的事。 她这被卢文汇救回了家里,窦三郎几个在镇上转来转去都没能找到人,窦翠玲那边的面摊,也没见她去。 家里还有那一摊子,窦三郎见找个人都找不到,而他也快力竭支不起来,气恨的砸了一拳。 “三郎!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不回村里,肯定会跑去赵家村她亲爹娘那!肯定能逮住她!”几个人一块的人劝他先回去。 窦三郎也只好学了窦清幽,给熟悉的乞丐些钱,让他们帮着在镇上留意找窦二娘,盯着窦翠玲他们家。 家里刁氏已经哭成泪人了,说窦二娘绝对不敢,是被冤枉的,窦占奎也过来摆公爹的架势叫叫嚷嚷,骂骂咧咧。让皮翠花赔偿,别赖他们! 这件事因为出现了暗算谋害,也商量不下别的了。要真是窦二娘干的,梁氏不放过她,就要对簿公堂了。 村里都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皮翠花趁机就跟人说窦二娘会装能骗,在家从没干过多少家务活儿,十指纤纤白嫩的,却装作一副被养娘刻薄欺负,干了所有家务活儿的样子。像她那种人,打坏玉佩是她,谋害窦四娘也是她,现在谋害梁氏和肚子里的娃儿,就理所当然了。 一时间流言传的飞快,都嘀咕这个事会咋处置。 但就是找不到窦二娘的人。 刁氏哭着把窦二娘逼疯逼死了,跑丢找不见了。 梁贵让人去后山摘的丑果,还有曼陀罗草也都摘回来了。 梁郎中一看,“就是这个丑果,成熟裂开之后,会流出粘液,滑溜无比。这个像勤娘子的……是曼陀罗!这个可是有剧毒的!勤娘子跟曼陀罗极为相似,若认识不清的,很容易就弄混淆了。” 看那像喇叭花的草秧子,还真是好些人不认识,“啥曼陀罗的,真的有毒吗?” 梁郎中小心的弄了点,让人抓了秋虫,喂了些毒水。眨眼功夫,那些秋虫就都翻身死了。 村人都纷纷惊异,“哎呀!还真是毒草啊!真是这一点就毒死了这些虫子,这要是人吃了,也能毒死人啊!” “怪不得老窦家的牛吃完草料就吐白沫死了呢!” “那这么说,窦家二娘不会真的去了弄了那丑果的粘液,回来害养娘吧?” “说不定是真的呢!养娘看她不顺眼,她也不会看养娘顺眼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都渐渐开始相信,窦二娘设计谋害梁氏。 皮翠花喊着还要诬赖给她,“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要害人,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一定把她找回来,送官府!”梁氏可算逮着机会,这次说啥都不饶了那个小贱人! 窦二娘在卢文汇家里醒过来,泪水涟涟的诉说她的悲惨命运,帮顽劣的妹妹顶替罪名,被骂被打着长大,现在梁氏被挑拨的要打她,却被人拉了一下遭报应摔早产,就要把她送去官府,打死她,她不想受辱,就自己投河准备一死百了。幸亏被卢公子救了。 说的卢太太也有些同情可怜她,“既然你已经被救,这就是天意不让你死。可不能再寻短见了!” 窦二娘张了张嘴,低下头,垂泪不止。 “姑娘这又是怎么了?”卢太太问她。 窦二娘摇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我现在,也只能一死了。我算是啥都没有了,今儿个又……我还咋活着呢!” 卢太太听出来了,脸色也难看了。她只是庄稼户的一个闺女,家境不好,又没权势。要是因为儿子救了她,就得对她负责娶了她,可真是太亏了!她儿子如今十七岁都已经是秀才功名,他日定会金榜题名,出人头地的!她可还指望儿子娶个官家的女儿,得个助力。 窦二娘自然知道这个,那卢公子说自己有考了秀才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样人家不好进,他们都指望着攀高枝儿的。哭的伤心欲绝道,“爹娘他们给府城的秦家酿酒,以后就是地主员外了。我爷奶也卖着龙须面,一年能进好几百两银子,我就算死了,他们也会安享晚年,我也没啥可挂念担心的了!” 卢太太眼神闪了闪,卖那个龙须面,一年就能卖好几百两银子!? 卢老爷那边气的胸疼,恨不得把卢文汇打一顿,但窦二娘这个事却不得不解决了,“你干的好事!要是不娶了她,出去又要寻死,说一句你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却不娶,咱们家刚回来,就能让你败了名声!你还指望什么科考!?” 卢文汇倒是觉得窦二娘可怜柔弱,“爹!既然这样,那不如我就娶了她吧!反正我也没有亲事,她也没有。我们男未婚女未嫁,而且她家在村里也是拔尖的,也不算辱没啊!” 在卢老爷看来就是辱没,酿酒也好,卖龙须面也好,那都是行商贾之事。他们家是读书人家,怎么能娶个商户的女儿!?可卢文汇救了她,就沾上了关系,撇也撇不开了。不娶了她也不行了。 卢太太考虑再三,决定先打听打听,再商量提亲之事。 卢大夫诊脉过,说她已经没事了,窦二娘却不说走,一直待在卢家。 “大哥!你不是去过清水湾出诊,那窦二娘家里的情况,你知道不?”卢太太趁机打听。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看着不太愉快吧!”卢大夫虽然给梁氏去看诊,但却对他们家和公婆家的关系不清楚。 卢太太叹了口气,“如果……文汇这次算是办了件最挫的事儿了!”那窦二娘竟然还不说走,这样子在他们家,也实在不成样子! 想了想,她还是觉的憋屈,就这么塞给她个儿媳妇。让把窦二娘送回去,好言跟她说,商量一下,明儿个去提亲。 窦二娘这会哪赶回家,就说去赵家村,去找窦翠玲。 卢太太连忙让人把她送到赵家村了。 窦翠玲一听情况,脑子嗡嗡就响了半天,“二娘你……”事情已经这样,她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赵成志就打听她那卢文汇家的情况,听是个秀才,大伯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家里也有钱,是正经读书人家,忍不住笑起来,“梁氏和小娃儿都没事儿,还能咋着二娘!?他们只是猜测,又没证据,就能胡乱污蔑二娘了!现在可是好事临到头上了!那卢公子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功名,那以后就是做官的人!二娘要是嫁给了他,以后就是官夫人了!” “他们家像是看不上我们,不愿意娶我!虽然说了会来商量提亲,但我还虚弱风寒着,就急急的把我送出来了。”窦二娘说起这个,也是郁结。 “他们敢!你跟卢公子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他们要是不娶,哼!”窦翠玲哼了声。 “这个事儿得好好合计合计!最好先把亲事定下来,这样梁氏那边也不敢拿二娘咋样!”赵成志道。 这边合计着,窦二娘却想到了找谁来帮忙。 而刁氏和窦占奎那边得知窦二娘去了赵家村,也都不吭声了。 天都已经晚了,总不能这个时候再跑去赵家村把人抓回来,到时候赵家的人也肯定不会同意,弄不好就大闹大打一场。 梁贵自然知道,让梁二智和马氏赵氏他们回了家,“我和你娘在这边看顾着,传家一回来,立马让他回家!” 梁氏这边劝了好一通睡下了,小娃儿也在村里借了奶水,喂饱哄睡了。 梁贵和樊氏在,窦清幽和窦三郎也都没敢说小六的事,只说明儿个去镇上抓药。 “…四妹!别想太多,先睡吧!”窦三郎揉揉她的脑袋。 窦清幽点头回了屋,却睁着眼熬了大半夜,才小睡了会。 次一天起来,吃了早饭,窦三郎借了牛车,带着窦清幽去镇上抓药。 窦二娘也赶到了镇上,来找雷淑敏。 雷淑敏中毒,刚刚转好,雷家正在查是谁下的毒害她。 听窦二娘要来找她,雷淑敏不想见,想了想,还是让她进来了。 “你找我们小姐啥事儿?”丫鬟问她。 窦二娘又歪扭事实的把梁氏小产的事简单说一遍,说她投河被卢文汇救了的,让她帮忙在卢家那边说说她的好话,促成她的亲事。 “你想嫁给那卢秀才!?”雷淑敏呵呵冷笑,打量她的眼神,不屑又鄙夷。要不是记恨窦四娘,她才不会说是窦四娘打坏的玉佩,让她逃脱了骂名。 “雷小姐!你做的事我都知道,现在杜少爷一心想着窦四娘,还急慌慌跑过去救她娘。他们家再卖两年酒,你们雷家都比不上了。窦三郎再考中功名,搭上高枝儿,她完全可以做杜家的正房少奶奶!杜少爷现在只怕正想跟你退亲,知道你的劣性,抓住把柄,你这门亲事,还保得住吗?”窦二娘威胁她。 “你个贱人胆敢威胁我!?”雷淑敏怒愤。 “我只是跟雷小姐商量,你帮了我,以后我也会帮你!毕竟我守在窦四娘跟前,她和杜少爷的动向,我比你清楚!”窦二娘笑道。拿着玉佩显摆的时候,就是个草包蠢货! 雷淑敏气了半天,又想到杜启轩听她中毒根本不及知道那个小贱人的娘难产担心着急慌乱,只是来瞧了瞧,连话都没跟她说。咬了半天牙,看着窦二娘,“我帮你!但我以后有用,你就得听我的!” “好!” 第八十八章:送官 窦三郎带着窦清幽来到镇上,先抓了药,就赶紧到了陈天宝家。 陈天宝知道肯定瞒不住她,她当时看过了那娃儿,让兄妹俩进门,叹道,“在屋里,你们……” 窦清幽定了定神,进了屋。 小木床上,放着已经硬了的娃儿。 窦清幽抓紧衣袖,闭上眼。 窦三郎红着眼扶住她,“四妹!母子兄妹情都是缘分,小弟和我们没有缘分。” 陈天宝劝她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 窦清幽知道,可这个孩子刚刚落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死死抓着窦三郎的胳膊,“三哥!窦二娘……窦二娘……” 窦三郎忙安抚她,“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从娘诊出有孕,她就盼着,一边忙着挣钱还债,一边抠一点抠一点的给娘补养,她小小一点,用了那么多心思,现在却眼睁睁看着娘差点丧命,弟弟夭折,肯定受不了。 “四娘!你别太伤心了。你娘身子不好,昨儿个还说出着不少血,怕还有危险。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捡来的娃儿……也是他有福分,我找大夫问了底,多花些银子,好好养着,能养活的。起码现在能让你娘安稳养病,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的。”陈天宝虽然可怜,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现在娃儿已经夭折,也只能先保大的了。 “至于这个娃儿……就先葬了吧!你们心里过意不去,就到寺庙里给他做做法事,希望他再投生到你们家,继续做姊妹!” 窦清幽点点头。 这事儿陈天宝也没敢找别人,还是找的陈婆婆帮忙收殓,把夭折的娃儿葬在了山上。 “在这种一颗松柏吧!”窦清幽看着小小土包,缓缓吐气。 “好!” 回到家,窦传家已经回来了,听梁氏出事早产,急忙忙的就赶回来,“秀芬咋样了?娃儿咋样了?” 情况,马氏肯定都跟他说了,樊氏让他自己进屋去看,“娘俩都还有一只脚在鬼门关转悠呢!” 看梁氏毫无血色苍白虚弱,小娃儿也孱弱的很,窦传家两眼顿时红了,眼泪忍不住溢出来,“大夫咋说的?花多少银子,咱都治!” 梁氏看着他就问,“我是咋早产的,你都知道了吧?”她和小儿子这样,都是窦二娘那个小贱种害的,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马氏本想让他回到家去听,不然说了还以为是她们娘家人故意添油加醋挑拨坏事儿。 黄氏嘴快,噼里啪啦就把窦二娘要害死梁氏娘俩的事儿都跟他说了。 马氏不偏不倚的又补充了一遍。 窦传家已经知道了,看梁氏一见他就说这个,心里哽住,不知道该咋说,“二娘……她…她不会那么狠毒……” 一听他还帮窦二娘说话,梁氏一下子就起来,“你竟然还敢帮她说话?!她不狠毒?她要不狠毒,就不会自己闯祸害四娘!要不是四娘命大,就淹死在洺河里了!她不狠毒,我和儿子也不会差点死了!都是她个该死的小贱人害的,你到现在了还帮着她说话!?” “你别急!我不是…不是帮她说话!这里面或许有啥误会的,问问清楚再说。”窦传家急忙劝她。 “四娘掉河里,头上敲了两个大包你咋不问问清楚!?这会证据确凿,老宅的牛就因为吃了她弄的草毒死了。她跑也跑不掉了!你还说问清楚?你想问啥?说我诬陷她?说她是冤枉的!?”梁氏本还抱着希望,上回她不追究,听他的放过一马,但是这次,她又害她和肚子里的娃儿。窦传家还说这话! 看她满眼失望怒恨,窦传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好,“我总要问问清楚了,再解决这个事。不能听了两句话,就把她扭了送官府去。如果真是二娘……真是她做的,我一定会给你和娃儿一个交代的!” “给我一个交代?我差点就死了!儿子也差点就死了!我现在落一身病,儿子半死不活,我看你给我和儿子啥交代!”梁氏怒恨大喊。 樊氏听着皱眉,要进屋去,梁贵一个眼神拦住她。这件事要不让秀芬骂一场,让她憋屈在心里是不可能。如果真憋屈的病情加重,就得不偿失了。而且,窦二娘这件事必须处置。他怕窦二娘被送了官,对老宅对窦翠玲家都不好交代,外面人也会说嘴。不喝骂几句,他怕会听了老宅的话,就想大事化小。 等了会,樊氏才进屋去安抚梁氏。 窦传家也被梁大智叫出来,拍着他的肩膀,“妹夫!我可就秀芬一个妹妹,当初也是看你们家仁善慈孝,你老实诚恳,才把妹妹嫁给你。这些年的事,也就掰扯了。你那个养女,窦二娘,从四娘到秀芬,这两件事做的可是丧尽天良。这个交代,你要是交代不了,我来让她们交代!” 他笑眯眯的,出口的话,却威胁十足。如果不给个满意的交代,就把以前的事也跟老窦家掰扯掰扯!起码的一条,梁氏的陪嫁首饰可是全村都知道,不剩下了!真要掰扯起来,就看看是梁氏自己造败了,还是被婆婆吞了。一旦认定是刁氏吞了梁氏陪嫁,他窦传家,窦大郎他们都别想好。 窦传家看看他,顿觉压的胸口沉闷。 “大智!”梁贵喊了声,又温声对窦传家道,“这件事那天不少人看着,你自己去老宅那边问问吧!一说要抓她,那窦二娘就跑去了赵家庄。” 他的话还是有些权威的,听说一抓窦二娘她就跑去找窦翠玲了,窦传家脸色僵沉,朝他拱手作揖,“岳父!这事我一定问清楚,给秀芬和娃儿一个交代的!” 窦清幽拎着两大包的药,一边是梁氏的,一边是小娃儿的,足足两大摞快有她高。 窦传家看看那么多药要吃,也是更加心疼。 窦清幽垂下眼没吭声,把药拿回屋里,给煎上,到堂屋看梁氏和小娃儿。 看梁氏气的脸色都发青,脖子都粗了,目光顿冷,“心寒了?失望了?” “……四娘!?”梁氏气恨万分,又心凉不已。 “现在的结果,你也有责任。”窦清幽直接道。 梁氏愣怔,脸色越来越白,眼泪一下子夺眶涌出。她知道也怪她自己!闺女警醒她,她娘也提醒她多次,她那会却听信皮翠花的,着了窦二娘那个小贱人的道儿,害了小儿子,也害了她自己。 “人心险恶。”窦清幽看看她,就出去看着外面煎药的炉子看着药。 樊氏虽然心疼她月子里,不能哭不能气,还是恨铁不成钢,“小娃儿都懂得,你吃了这么多年的亏,心眼儿到现在都没长全!你说你!” 梁氏默默哭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窦传家去老宅却没见到人,刁氏和窦占奎都不在家。想了想,只得去见了杨里正。 杨婆子这边早跟杨里正说了一番利害关系,见到窦传家,他就说有证据,老宅的牛就是吃曼陀罗毒死的,那曼陀罗就只长在了那丑果旁边。当时几方人,皮翠花正巴结梁氏,杨婶子几个没那么深的仇恨要害死梁氏娘俩。所以是窦二娘确信无疑,也只有她当时跪在了梁氏的脚边,有放那粘液的叶子,其他村人可证实。 还提点他,窦二娘这样的心狠手辣的闺女不能再留,不然以后夫妻离心,父子父女离心,也和梁家那边结怨了。 从杨里正家里出来,窦传家白着脸,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皮翠花看到他,赶紧跑过来,又抓着他说了一通窦二娘借吵架的机会害人的事,“四娘的事儿秀芬嫂子没少咒骂她,她就趁着机会要害了秀芬嫂子!你要不信,我敢发誓!那个小贱人,会装的很,她肯定心里早就恨秀芬嫂子!不然也不会对四娘下得去手!” 窦传家红着眼眶,却不知道咋接这个话。 “昨儿个一对证,说抓她,都还没肯定是她做的,她就逃跑了!还有你爹娘,今儿个天刚亮,就见锁着大门,八成也逃了!”皮翠花可是紧密关注着这件事。这关系到她赔偿不赔偿。四十多两银子,又是她拉的梁氏,肯定要让她赔一份,她可没钱赔! 这会刁氏和窦占奎已经跟窦翠玲赵成志带着窦二娘,拿着谢礼来了卢家,说是来感谢卢文汇救命之恩的。 卢太太一看这架势,心里先是不喜。说是来感谢,却是跑来商量定亲的!窦二娘既然已经被窦家抱养,她亲爹娘这个时候就不合适出面来! 卢老爷一心培养儿子,绝不允许他在这个事儿毁了,影响到举业。 卢太太昨儿个也让人打听了,镇上正传的沸沸扬扬,说啥的都有。让她更加心里不喜,甚至怀疑这里面的真真假假。 不过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客气的接待了刁氏等人,打算先不提定亲的事,再打听打听清楚。 刁氏和窦翠玲的目的就是今儿个必须要把亲事订下,无论如何都要订下。 窦二娘更狠,看卢太太始终不提,直接哭着跪下,求让她在卢家给卢文汇做个妾,“我知道我只是一介农家女儿,配不上卢公子。卢公子仁善,救了我。我若再因此寻死,是陷卢公子于不义。可我身份低微,我愿意给卢公子做个妾室,以报答卢公子的救命之恩!也全我贞节之名!求卢太太成全!” 她自请做妾,卢太太顿时心头一喜,“窦二姑娘快快起来!有话好好说,我们这不还没商量好。” 看她脸上的笑意,刁氏和窦翠玲心都提起来了。这是真打算让二娘来做小妾?可别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卢太太还真是这打算,她儿子少年英才,以后前途无量,聘她一个庄稼户的女儿做正房,实在委屈了!她愿意做妾,那正好!不能影响了儿子举业和仕途。 卢老爷却认为很不妥,看她要说话答应,叫了她到里间先商量。 “那就先失陪一下了。”卢太太有些不愿的起身。 刁氏窦翠玲也只能笑送。 夫妻俩到了里间,差点没吵起来。 “是她自己找了台阶,为何不下!?难道真让她来做文汇的正房妻子?以后文汇为官,她有做官夫人的能耐吗!?”卢太太气道。 “不管能耐不能耐,要是让她做妾,势必影响文汇的名声!就算真应了,正妻还没影,就弄了个妾室。我们这样的人家,以后还有哪家的女儿愿意结亲?”卢老爷不允许儿子名声上有这样大的瑕疵。 卢太太沉着脸,“等文汇高中了举人,金榜题名,难道还有人不愿意?男人三妻四妾,难道她们还会在意之前有个小妾,还是之后纳个妾的事?” “那你准备让儿子拖到多大娶亲?越往后拖,就越显的他因为有了个小妾不娶亲,有了功名,也难办!现在已经这样,也是注定了。那窦二娘也算长的端正,就给文汇订了吧!能耐都是学的,以后再学也就是了!”卢老爷有些不耐,心燥。 卢太太看他都发下话了,她一向尊崇夫君,只能咬牙认了。 这时候去雷家打听的人也传来了话儿,“太太!那外面的流言传的啊,十有八九是真的。雷家小姐的玉佩,就是那窦四娘打坏的!说是窦二娘,只不过为了面上好听。还是让他们还的八十两银子。这事儿,是雷家小姐说的。” 一听这样的话,卢太太无奈的点点头,“知道了!” 于是,两家就这样直接订下了亲事,当场交换了庚帖。 窦二娘润白的玉镯,脸上忍不住的笑。她不仅脱险,还得了这样一门好亲事。真是老天爷都偏帮她!那卢文汇年纪轻轻就是秀才,虽然卢家不如杜家,杜启轩也长得更出众些。但她嫁了就是秀才娘子,以后就是官夫人,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荣华富贵! 刁氏窦占奎和窦翠玲赵成志也都高兴,“以后咱们就是秀才老爷家的亲家了!等二娘做了官夫人,咱们也能跟着风光享福了!” “现在就能风光!我还没见哪个村里的闺女能嫁给秀才当秀才娘子呢!” “哎呀!你们别说了!”窦二娘羞红着脸跺脚撒娇。 几个人都笑起来。 笑完了又想村里的事,“又没有死,又没证据的,量他们也不敢咋样!” 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窦清幽刚跟窦三郎从杨里正家出来。 看窦传家回来了,还在村口等着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前就商量好的,先告诉他窦二娘被逼投河自杀被秀才救了,定了亲的事,先震慑住他们。然后再哭冤。凭着窦传家这么多年的性子,梁氏和娃儿都没啥事了,肯定能大事化小。大不了以后不让他们养老,也不用管老宅的事了。 只是他们这边刚进村,还没等到跟窦传家说上话。 皮翠花就带着杨中举几个冲上来,她向来泼辣,上来就一把抓住窦二娘的头发,“害死人的小贱人!还敢跑!我今儿个就抓着你送官!” 刚才就没看见梁家的人和窦三郎窦清幽谁出来,根本没防备,没预料到皮翠花他们会突然冲出来。 窦二娘尖叫一声,被皮翠花扑倒按在地上。 “你们干啥!你们这是想干啥!”刁氏大叫着。 窦占奎也喊骂。 杨中举带着几个酒肉伙计直接把他和赵成志给钳制住。 那边皮翠花的大姐和那天一块说嘴怕赔偿的,上来抓窦二娘,制着刁氏和窦翠玲。 大喊大叫,咒骂尖叫,一下子就乱起来。 窦传家吓了一跳,急忙冲上来。 杨中举两眼腥红的怒瞪着,“窦传家你个鳖孙王八!你自己婆娘儿子被害死,你不管,老子给你管!这个小贱人心狠手辣害死人,还栽赃嫁祸给我们家!让我们家赔几十两银子!没门!人是谁害的,就让谁见官!休想栽赃给我们!” “我没有!我没有!啊啊……”窦二娘感觉头皮都快被揪掉了,皮翠花死死坐在她身上,还往她肋下猛戳,疼的她直叫。 “杀千刀的!要打死人了!救命啊!” “传家你还不赶紧来救人!你要看着你爹娘被打死啊!?” “二娘!二娘!二娘要被打死了!” 几个人乱叫一团,窦传家看着,犹豫了会,上来,“中举兄弟!你们先把人放了!这件事还没查问清楚呢!也没让你们家赔偿!” “屁!滚你娘的蛋吧!这事那个小贱人不认罪,就会嫁祸给我们家了!”杨中举可不是自行来抓人的。一把推开窦传家,喊着要把人拉住,“把窦二娘那个小贱人给捆了!马上送官!这可是我二叔发的话!” 村里没人不知道杨里正是他二叔,一听是里正发的话,起先还想凑凑的人,也不动了。 梁贵和梁大智这边听到消息也都赶出来。 “岳父!这个事……”窦传家急道。想让梁贵先说放开人,别动手,却见窦清幽面色阴凉的朝他过来。 “你想求情?”窦清幽冷声问他。 窦传家不语,实在是看着她幽寒冷冽的眼神,说不出来了。 “上一次是我,这次是娘和弟弟,下次就是小郎和三哥,接着……就是你了。”窦清幽轻蔑的撇起嘴。 窦传家心里揪着似的,“四娘……” 窦清幽冷冷的收回眼神,目光落在被按在地上的窦二娘身上。 窦三郎拦住她,他上前两步,朝窦传家拱了下手,“爹!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为难,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交给儿子来处理吧!” 窦传家张张嘴。 窦三郎直接道,“把人捆了,送官!” 皮翠花已经拿绳子往窦二娘身上套了。 “你们不能捆我!不能捆我!我没害人!我是冤枉的!你们不能诬赖我!我很快就是秀才娘子了!你们不能诬害我!”窦二娘死命的挣扎着叫喊。 “秀才娘子?你个小贱人还秀才娘子,你就是个下贱的害人精!今儿个让你进牢房,当牢房娘子!”皮翠花呸一声,狠狠吐了她一脸。 刁氏喊窦传家,“是真的!是真的!二娘投河被卢公子救了!他是秀才!已经和二娘定亲了!我们还拿着庚帖呢!传家你不能把二娘送官啊!二娘是冤枉的!她都已经是秀才娘子了!你要逼死二娘,逼死我这个当娘的吗!?” 窦传家惊疑的瞪大眼,不明白咋突然就变成秀才娘子,就定亲了。 窦清幽冷哼一声,“定亲了?还定了秀才相公?正好啊!”没想到她死命的跑出去,不光是逃命,求救。还给自己找了门好亲事! 皮翠花一听她说这话,这是根本不怕。咬牙冷笑,“小荡妇!还骂别人勾搭男人,你才是好能耐呢!出去一夜就勾搭上了秀才相公!不过,你这边还犯着罪,就算你勾搭上了秀才相公,定了亲,要知道你害了养娘,人家也不会要你!” 这话骂的难听,窦二娘气的两眼发黑,胸口炸开了一样。她出去一夜是在亲娘家,这个贱骚货竟然污蔑她! 窦清幽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窦二娘!我们慢慢算吧!” 窦二娘恨毒的瞪着她,恨不得立马掐死了她。 窦清幽伸手拽着绳子,帮着皮翠花直接把她捆起来。 窦传家看她竟然亲自跑过去捆了窦二娘,红着眼眶,说不出话。 杨里正也过来了,“这个案子我已经让人报到官府,就算你们是一家人,但积怨颇深,又发生了害人性命之事,人命关天,实在事大,那就到衙门里走一趟吧!” “你是不是收了他们的好处,故意帮着他们害我们!?”窦占奎激怒了,怒瞪着眼大骂杨里正。 杨里正一听,愤然而起,“窦占奎!你不要胡说八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害人坐牢,更是天经地义!否则这天下间到处害人杀人,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下子直接激怒了他,喊着把窦二娘直接带走送官。 很快几个村人拉了驴车,又加上窦清幽家的骡车,梁家的骡车,直接把有关联的人都装车赶往县城。 刁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窦翠玲咒骂哭喊的嗓子又哑了,看拦不住,过来拉窦传家,“大哥!二娘她是你的闺女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害死啊!你不能啊!二娘刚定了亲,去了衙门,她就不能活了啊!他们要害死二娘!他们要害死二娘,你快救救她啊!” 皮翠花的大姐嘲讽的呵呵笑起来,“哎呦!说窦二娘是你大哥的闺女,这可真是大大的新鲜事儿啊!怪不得当初要把闺女抱养过来!原来是你们俩生的啊!虽然是抱养的!可你们俩……哎呦呦呦!这可真是笑死个人了啊!怪不得这么磋磨坑害人家四娘几个呢!”故意曲解。 “你别胡说八道!”窦传家顿时怒了,敢这样污蔑人。 窦小郎站在一旁紧紧绷着嘴看着。 皮翠花的大姐就一口咬死了窦传家和窦翠玲私通生了窦二娘,才抱养过来的。还喊话,“窦翠玲不是一直没生出儿子,后来的后来才生了个带把的吗?不会也是你们俩生的吧!?可真是开眼界了!那还要梁秀芬娘几个干啥啊!直接休了她,你们俩过不好了!你们一家子的,过着还亲香!” 窦传家气怒的两眼都红了,“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这是污蔑!” 皮翠花的大姐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就是不知道谁相信!这人心可是隔着肚皮的!”说完转身就走了,她这次没费多少力,可要得不少好处了! 窦传家气愤难忍,又跟妇人理论不成。窦翠玲又哭着,催促要去救窦二娘。扭头看看,想回家说说。 “爹去吧!不用回家说了!娘知道会生气的!”窦小郎绷着小脸道。 “小郎…”窦传家看出他有气。 “只是爹这一路先体会体会被污蔑的滋味儿,想想四姐被污蔑的多狠吧!”说完,直接转身跑回家,关上了门。他讨厌小姑!不让她进来哭闹,烦着娘! 窦翠玲果然过来哭求,只有他们放过二娘,才行。只是大门紧闩,樊氏喊着不见人,“秀芬和小娃儿都半死不活的,你要是看人没死,想要逼死人,你就翻墙进来!我这老不死的接着你!” 窦翠玲看哭求她们根本没用,拉着窦传家赶紧追上去,一定要把窦二娘救下来。 等他们一走,樊氏就打开门,让人去卢家告诉他们,窦二娘谋害养母幼弟,被送官府了。 窦二娘一路上死命的挣扎,皮翠花拿了抹布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小贱人!你还是消停点吧!有话等见了官再说吧!” “这会害怕了?当初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报应!?”窦清幽冷笑。 窦二娘真的是害怕了,她没想到她竟然猜出了她使的法子,但她没有割那些啥曼陀罗的草给牛吃,是她!是她故意下毒的!她知道那有毒草能毒死人! 窦三郎冷眼看着,摸摸窦清幽的头,安抚她。窦二娘屡屡害人,这一次定不饶过她! 一行人快速赶到县城,朝着衙门去。 秦寒远正准备出城遛马,看到他们一群人来县城,打马过来,“窦四!窦孝征!” 窦三郎见他,让停下来,跟他问好,“秦少爷!” “你们这是来县城做什么的?”秦寒远看了眼被捆起来的窦二娘,窦四娘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眼圈也红肿着,追问她,“出什么事了?” 窦清幽抿着嘴回他,“我娘被害难产。” 看她都要忍不住泪了,秦寒远顿时一惊,“你娘……”以为已经来不及救,一尸两命了。 皮翠花一看他穿着一身骑马装,还骑着马,还有侍卫小厮跟着伺候,比镇上的杜启轩还有气派,立马跟他解释一遍,说梁氏抱养的闺女,要害死梁氏娘俩,“……还诬赖给我,想让我偿命呢!她以前还害过四娘呢!四娘现在名声不好,都是她害的!” 一听窦清幽还被养姐害过,秦寒远顿时皱起眉,冷蔑的看了看窦二娘,“你们先去衙门等着,我去叫我爹!”跟一个秀才定了亲,他们白身怕是有点麻烦。 窦三郎忙道谢。 皮翠花这下可放心了,还问,“这个是不是那秦少爷啊?你们家给酿酒的!” 窦三郎点点头,“秦老板的儿子。” 梁贵让还是赶紧先去衙门。 一行人到了衙门,因为有杨里正跟着,又是谋害人命的事,县令大人直接升堂了。 窦二娘一被放开,就哭着大喊冤枉,说诬陷她,“青天大老爷!我是冤枉的!我是被诬陷的!就因为窦四娘打坏了雷家小姐定亲玉佩,我帮着顶着罪,被人揭穿她,我养娘就诅咒打骂,跟村里的人打骂的时候自己摔倒的!不关我的事!” “呸!不要脸的小娼妇!自己谋害人,还来倒打一耙了!”皮翠花狠狠吐她一口。 “肃静!” 惊堂木一声尖锐响起,底下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本官问话,你们再答!”县令大人怒道。听都应是,让杨里正陈述一遍来龙去脉。 杨里正恭敬的回话,“大人!这事起因一块玉佩。窦四娘落水被人救回村,雷家来人说是打坏了雷小姐下聘的玉佩,让赔偿。当时雷家丫鬟来指认,说是窦二娘打坏的。玉佩是杜家下聘的,让赔偿八十两银子。后来流言四起,说打坏玉佩的是窦四娘,又有雷家的人放出风是窦四娘,她当时吓得投河自尽,梁氏等人也甘心还债。这里面又牵扯窦四娘涉被害推下河,就有了争端……”把事情不管哪一方的都回禀上来。 县令大人听的皱眉,“窦二娘!你可加害妹妹,后又加害养母?” “没有!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被诬害的!我根本没有打坏玉佩,更没有加害养母!打坏玉佩的是窦四娘!我是帮她顶罪的!大人要是不信,可传雷家的小姐亲口认证!”她只要把这事坐实了,就算想要害她,也不可能容易! 窦清幽厉眼射过来,“你和雷淑敏串通了?” “我没有!你不要啥事儿都赖给我!我被害成现在这样,再也不帮你顶罪了!”窦二娘哭道。 窦清幽眼中杀意闪烁。她找了雷淑敏,两人串通了! 梁贵之前就怕雷家会因为记恨,和窦二娘串通,现在看窦二娘笃定的样子,打坏玉佩的事,雷家是想一口咬住四娘,给四娘扣个铁证了! 梁大智也心下着急,频频扭头,看秦雪钧来没。以盼着秦雪钧能助他们一把。要是被雷家这个苦主诬陷,到时候没有窦二娘推四娘下河的证人,事情就难办了。 窦三郎握着拳头,眼中满是怒恨。 秦雪钧很快来了,“大人!窦家找了在下写状纸,在下来晚了,还请大人恕罪!” 他笑呵呵的站在堂上,只拱手行礼。一身素白的锦袍,颇有些飘逸侠士之感。 县令大人自然认识他,“能请到秦老板带状,实在是不容易啊!”心下已经有了计较。秦雪钧身负举人功名,秦家又是府城世家,就算拿着礼去请,都不会请得动写状纸带状。点了点头,问话窦清幽,“窦四娘!那时你是投河自杀,还是被人推下河的?” “大人!”窦清幽跪在地上,一声大人,满眼委屈的泪水,“我若是投河自杀,就不会拼命往岸边游了!” 看她小小一点,瘦弱委屈的跪在地上,却不大哭大喊,县令大人又问,“可是窦二娘推的你下河?” 窦清幽忍着眼泪摇头。 “难道不是?”县令大人奇怪。 窦清幽垂眼,眼泪落下,“我没有证人!没有人相信!” “不管有无证人,你且说来!”县令大人直接道。 窦二娘恨的发抖,恨的咬着牙。这个小贱人勾搭了秦家的少爷,搬来了这个秦老板,他们有权有势就想欺害她! 窦清幽也没说是她推的,“打坏玉佩当时,雷小姐吓坏了,哭着要让我们坐牢,让我们赔偿。我们就吓的逃了。我跑在前面,感觉一股推力,就掉进了河里。后来杜家来人,让窦二娘签字画押,打坏玉佩欠款八十两银子。” 窦三郎拿出欠条文书和还款的证明。 秦雪钧拿过来看了下,又递给师爷,呈给县令大人。 啪—— 一声惊响。 “窦二娘!你前后不一,又有何说?” “大人我冤枉啊!是窦四娘打坏玉佩,吓的投河,我喊了人才救她上岸的。杜家也说要拿她去抵债!养母跟我们老小分了家,也是他们还的债!这事是不是属实,大人找雷家小姐一问就清楚了!”窦二娘现在是一句都不承认了,她很快就要嫁给卢文汇成为秀才娘子了!她不能有污点! 看双方各执一词,县令只得传雷淑敏和雷家丫鬟,改问梁氏摔倒难产之事。 这个皮翠花和杨婶子,老实媳妇儿几个当事人都在,她们都是参与的,亲眼看见的。 问到皮翠花,她立马把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几个聚众说嘴败坏窦清幽名声,被她和梁氏逮住,发生争吵,窦二娘故意跪在梁氏脚边挨了一巴掌,又突然喝喊她拉梁氏摔倒难产的事噼里啪啦说一遍,“青天大老爷啊!民妇可是冤枉死了啊!我这满心都是担忧着秀芬嫂子大肚子别被打了出了事,结果窦二娘突然喝喊让我拉人。秀芬嫂子踩中了她放脚边的粘液,就摔倒难产了!到现在母子俩人都还没逃脱鬼门关啊!” 一听梁氏母子还在鬼门关,秦寒远看着跪在堂上的小小背影,紧紧拧起眉。 丑果出粘液,曼陀罗草,还有梁氏穿的那双鞋,窦清幽全部准备好拿过来了。 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几个都说没看见窦二娘往梁氏脚底下放啥粘液,只看到了梁氏打窦二娘一巴掌,她还要来打杨婶子,窦二娘喊话让皮翠花拉住了梁氏,后面她就摔倒难产了。 窦二娘也死不承认。 县令大人一看,就发威要上刑,“先拉下去,打十八板!” “冤枉!冤枉!大人我冤枉!我是秀才的未婚妻,不能打我!”窦二娘吓的脸色发白,也顾不上旁的,大喊大叫。 “别说秀才的未婚妻,即便秀才犯罪,本官也照打不误!” 刁氏大哭,“二娘!二娘!大人我们是冤枉!” 窦占奎指着窦清幽和窦三郎破口大骂,“你们仗着跟这个秦老板酿酒,仗势欺人,黑心烂肺天打雷劈的小贱种!你们屈打成招,你们会遭报应的!” 后面拉着窦传家,去找了雷家丫鬟的窦翠玲和赵成志也赶了过来,“不要打!不要打!我们有证人!我们有证人!大人!” “娘!娘!快救救我!我是冤枉的!”窦二娘大哭。 “带证人上堂!”县令大人不耐烦的皱着眉。 窦翠玲赵成志急忙带着丫鬟金香上来。 窦传家看着一家人对簿公堂,痛心的跟着到堂上来跪下。不管如何,过了今儿个,就再也没法和睦了!一家人完了! “丫鬟金香!当日打坏玉佩的是谁?”县令问话。 “回大人!是窦二娘窦四娘姐妹跟我家小姐争执,窦四娘失手打坏我家小姐玉佩。”金香垂着眼回话。 “大胆丫鬟!还不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官大刑伺候!”县令怒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边还都说自己有理有证。 金香听着惊堂木,吓的一抖,“大人!真的是窦四娘!我们小姐前日中毒卧床,没法赶来,这里有一封证词!”伸手呈上。 县令看过,眼神看向秦雪钧。 秦雪钧瞥了眼窦二娘和窦翠玲几个,“大人!在下想问问窦传家,当日窦四娘落水被敲的头上起了两个包,他亲手摸过,可否属实?” “窦传家回话!” 梁贵沉目看着他,梁大智对他也已经极为不满。 窦清幽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回话。 窦传家万分为难,僵白着脸,两眼红肿着。他说没有,就害了四娘。要说有,连秦老板都出面了,二娘就跑不了要坐牢,这辈子都完了。 “传家!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二娘坐牢死吗?”刁氏哭求。 窦传家也哭起来。 县令大人不满的脆脆,“窦传家还不快快回话!” 这话问了根本没有意义,也不用窦传家回,他是窦四娘的爹,他就算回了也做不得用。赵成志跪立起来,要说话。 梁大智一个厉眼横过去。别以为他偷着买梨和苹果酿酒的事儿他不知道! 赵成志呼吸一窒,顿时脊背生寒。 窦传家趴在地上痛哭起来,“大人……” “快快回话!”县令拍了下惊堂木。 窦传家心里仿佛颤着一声,哭道,“打坏玉佩的…是二娘!她当着雷家杜家亲口承认画押的!四娘……没…没有……没有被打。” 第八十九章:饶过 两个都是他闺女,四娘是他亲生的,二娘对他们家有恩,又是爹娘的亲外孙女,他想保两个。 “窦传家你简直畜生不如!”梁大智愤然大怒,他一向秉着不跟人交恶,更不交手做人做事。但这次,他真的想狠狠揍窦传家一顿了! 梁贵阴沉着脸拧着眉毛,心里快速的想着这个事弄到这个样子,要咋说咋来。 窦三郎也失望之极,“爹你只看到她眼前危险,怎么不想想四娘这辈子都被毁了。”小弟才刚被埋了。 窦清幽反倒不问了,看着痛苦难受的窦传家,微微抿着笑了下,重新跪好。 秦寒远看的气愤不已。这窦传家还是亲爹吗!? 秦雪钧知道他这样说,是想把双方的伤害都降到最低,怕是他这用心,有些人并不认同他。目光落在窦二娘几个人身上。 开始听窦传家说的,窦四娘没有被打没被推下河,还以为他为了不让窦二娘坐牢受刑,再一听不对,他说窦二娘打坏的玉佩。 “我没有!玉佩不是我打坏的!雷家小姐可以给我作证的!”窦二娘现在有雷淑敏作证,她是坚决不承认。 秦雪钧摇摇头。 “你的好心,人家并不领情呢!”梁大智嘲讽的看着窦传家。然后跟县令大人禀告,“大人!外甥女四娘头上被连敲几个包,差点沉入河底丧命。给四娘治伤的郎中可以作证!” 梁郎中是樊氏听轻快不放心梁氏娘俩,一块请过来的,知道来官府,肯定会说到玉佩的事,梁贵把他也带来了。 “回大人!草民可以作证。草民给窦四娘施针几日,淤血才消。”梁郎中回话。 “做不得数!他是梁家沟的人!是梁贵的族兄弟!窦四娘叫他姥爷的!他的证词不能作数!”刁氏急声大喊。 “我们的证词都不能作数,就你们的证词能作数!?”梁大智怒愤道。 窦清幽磕下身子,“请大人为我娘和弟弟伸冤!” 打坏玉佩的事只是前因,揪着这个如今也意义不大了。案子的关键,是窦二娘谋害梁氏难产的事。 县令自然知道这是案件关键,“窦二娘!本官且问你,你有没有加害养母,从实招来!” “我没有!大人我冤枉啊!是皮翠花拉倒了养母,她们不想赔偿,就冤枉我的啊!”窦二娘哭道。 窦三郎跪立起来,“窦二娘!你可能不知道,那丑果熟透流的粘液,一旦沾了人的皮肉,即便洗净,用丑果的皮熬水,一泡就会变成紫色,三日不消!摸了那粘液的,和没抹过的,我们可以当堂试试!” 窦二娘大惊,死死瞪大眼,摇着头,“不是我!你们又想下套诬赖我!” “那你可敢试试,以证明你的清白?”窦三郎怒问。 梁大智立马请求县令大人要当堂做试。 杨里正忙说,昨儿个他问案情的时候,窦四娘和窦三郎,皮翠花都摸过,堂上的他和其他人没摸过。当然,没摸过的人,还有自己说没摸过的窦二娘。 县令一听那丑果粘液还能试出来,当即就让人当堂做试。 窦二娘脸色煞白,全身发抖。 很快当堂就用那丑果的皮熬了水,窦四娘和窦三郎皮翠花手都洗的干干净净也没粘液味道了,泡过,手指头摸过粘液的地方,都浮起淡淡的紫色。 又有其他人当场摸了粘液,泡过也同样变成紫色。 而没有摸过的几个人再泡,手也只是淡淡的丑果皮的黄色。 “窦二娘也来验证!” 县令一声令下,窦二娘惊的大叫,“我没有害人!我是冤枉的!他们做了套想要算计我!想害我!我是冤枉的!” 窦翠玲和刁氏也害怕了,喊着窦三郎搞这一套,就是为了害人的。 “草民是否害人,大人也可亲自验证!一手摸过,两手同时泡,看是何种情况。”窦三郎拱手。 县令大人自然不想,也不用,“大胆刁民!休得喧哗!”让人拉窦二娘验证。 窦二娘的手被两个婆子按到盆里,“啊啊啊!我是冤枉的!我是秀才的未婚妻!你们不能害我!” 俩孔武有力的婆子,就是对付牢里的有些女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逃不了钳制。 窦二娘是用树枝刮下来那些粘液,用叶子包着拿回家的,但为了让梁氏确保能踩到滑倒,往叶子上抹的时候,她手上也沾到了。后来揣在袖子里,手腕也沾到了些。 虽然梁氏摔倒的地方被一滩血流上,被铲走整理了,但窦二娘却是实实在在沾过手的。 很快,她手上沾过粘液,当时还嫌不好洗的地方,都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窦传家惊愣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二娘!你……” “大胆窦二娘!还不从实招来!”县令狠狠一声惊堂木。 啪——的一声尖锐的巨响。 窦二娘看着手,还摇着头,死不承认,“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大人!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了!就是她个小贱人要害死养母,还栽赃给我!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把这个害人精打入大牢里!”皮翠花急忙喊道。 刁氏和窦翠玲几个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根本没想到,竟然还能有法子试出来,有没有沾过那个粘玩意儿。 “我没有害人!我是冤枉的!大人我冤枉啊!”窦二娘凄惨的叫喊。 “窦二娘!证据就在你自己手上,你还喊冤?”还以为是个难断的家务事,没想到有实有据。 看着自己手上变紫色的地方,窦二娘惊慌的立马就改了话,“大人!就算…就算我手上沾的有,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害的养母!我是被诬害的!养母是被皮翠花拉了摔倒的!他们跟皮翠花要赔偿了!所以就冤枉我,拉我顶罪的!我是冤枉的!” 刁氏和窦翠玲也立马跟着喊,“没有人见是二娘扔的东西,也不是二娘拉的人!不能冤枉我们!” “把窦二娘拉下去,笞刑八十!” 立马有衙役上来,拉了窦二娘下去,按在长凳上,开始打起来。 笞刑是用竹板子来打的,比大板轻微些。大楚律规定,衙门审案,不得严刑逼供,对打多少板子都有范围限定。 笞刑轻些,不过三百。 一听要打八十下,窦二娘两眼一黑,就要昏过去了。 可该打的,却一下都不会少。 刁氏和窦占奎,窦翠玲大哭着喊冤枉。 八十没打完,卢老爷就带着人来了。看窦二娘正被笞刑,脸色一沉,顿觉得难堪。刚定了亲,就出了这样的丑事。他没冲上堂去,而是拉着旁边的人问情况。 见他刚来的,那围观的人唏嘘不已的跟他讲了一遍养女害母,死不承认,被当堂验证揭穿的事。 卢老爷脸色青了又绿,弑母!这个窦二娘竟然是个弑母之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笞刑八十打完,窦二娘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哭的两眼红肿的伸手拉窦传家,“爹……救我!救救我……我没害死人!我赔钱!不要让我坐牢!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啊,爹!” 窦传家也哭起来。 刁氏和窦翠玲也都哭个不止,喊话梁氏和小娃儿都没死,窦二娘不算害人,而且拉梁氏的是皮翠花,跟她吵架动手的是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她们。 “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证据确凿,要坐牢了。还想诬赖给我!你不害人,不放那个玩意儿,不喊我拉人,秀芬嫂子娘俩根本不会出事!你个害人精,还是在牢里好好待着吧!”皮翠花怒哼。 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也吓的不行,都喊着是帮窦二娘说话,才跟梁氏吵骂起来的,反正都推给窦二娘,谁叫她真的害了梁氏!还推给她们,让她们赔偿! “传家!二娘要是坐牢就毁了!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刁氏拽着窦传家哭的悲痛万分。 窦翠玲也跪着爬上来抓住他,“大哥!我替二娘赔钱!嫂子花了四十多两,我们赔五十两!赔八十两!嫂子和小娃儿都没事,不能因为这个就逼死二娘了啊!大哥!我求求你了!我就求你这一件事!二娘她从小跟着你长大,叫了十多年的爹,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啊!” 窦占奎也威胁窦传家,要是不放过窦二娘,要他好看。 窦清幽冷冽的看一眼,“大人!我娘确实没死,如何判,就问我们的,一家之主吧!” 好讽刺的一家之主! 秦雪钧也想看看她是什么意愿,所以县令看过时,他微微一笑。 此案没有出人命,但涉及谋害养母,弑父弑母都是重罪。 但如果父母谅解,请求官府赦免,罪状较轻的,可以减刑。 窦传家痛心揪疼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传家!我以后不让你们养老了!老宅的事再也不会让你们帮忙了!我们赔偿诊费药钱!算我老婆子求求你,放了二娘一条活路吧!梁氏和娃儿可是啥事儿都没有了!二娘可是要死了!她都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了!”刁氏哭着求。 无论让窦二娘坐牢,还是谅解赦免她,窦传家无比艰难抉择。 梁大智请求,要把谋害养母的窦二娘打入大牢惩治,“……弑母是重罪,大不孝,必须严惩!” 梁贵看看窦三郎和窦清幽,拧着眉没有说话。 公堂上,不可让拖延。 “窦传家!你可要谅解养女,赦免减刑!?” “大人……”窦传家痛哭着跪趴在地上。 终究,想着梁氏和娃儿都已经没事,以后也不用再管老宅的事,让他们赔诊费药钱,窦二娘也逃不了打一顿。坐牢……就放了。 他不知道自己艰难的开的口。 窦清幽拱手,“民女也恳求大人,饶过窦二娘吧!她若坐牢,一生尽毁。只略微惩罚便可了!” 秦寒远心里怒骂,窦四是犯蠢了!?这窦二娘弑母,流放都不为过,还放过她!? 不饶窦二娘,这刁氏和窦占奎会变本加厉,他们是爹娘,占着孝道大义。他们可以变着花样对付儿媳妇!秦雪钧看着刁氏和窦占奎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 县令眉头微动,猜测他们是不是想要大笔赔偿,所以才会饶了窦二娘。 得了窦传家的话,窦二娘赶紧求饶。 有父母谅解,请求饶恕。窦二娘被判赔偿八十两银子,五十大板。 听要打五十大板,窦二娘一下子就昏死过去了。 她已经挨了八十笞刑,再打五十大板,就算不坐牢,小命也要交代了。 窦翠玲的喊着要替窦二娘受,五十大板要打死人了。 但她不坐牢,这五十大板却是逃不掉的。 衙役再次按了她在长凳上,噼里啪啦就打起来。 五十大板打完,窦二娘背上臀上,是真的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了。 刁氏快哭死过去了。 窦占奎嘴里还在埋怨窦传家,要把窦二娘打死了。家里一群娃儿,包括窦传家,可就只有二娘才有他的血脉,是他亲的! 至于跟梁氏吵骂引起争端的杨婶子和老实媳妇儿几个全部笞刑三十。 皮翠花也被打了三十下,她喊着会给梁氏送补品,里正是她二叔,可以监督作证,她之前就送过。 窦清幽证实,给她免除了赔偿。 从衙门出来,赵成志就赶紧找大夫给窦二娘救命去了。 秦雪钧叹道,“天色不早,丫头你们今儿个就在县城留宿一晚,明儿个再回家吧!” “多谢秦老板,我们人多不便,还是赶回家吧!今日烦劳秦老板,他日再登门拜谢!”窦三郎拱手婉拒了。 秦寒远跑过来,不悦愤然的看着窦清幽,“你怎么能这么心软没用,饶了那窦二娘。她不是之前也害过你的吗!?” 窦清幽抬起眼看他,默声不语。 皮翠花忍着背疼,凑在一旁,“哎呀!秦少爷!刁氏那老婆子精明又会骗,四娘说了没人相信!她爹又偏着外人,可背了不少脏水呢!再让那起子贱人败坏败坏,四娘就没有名声了!那杜家看四娘长得标志,想拿回去做小,雷家又看不惯记恨,可不没有活路了!” 秦寒远之前去龙溪镇就听了点传言,没想到会那么严重,“你……窦四!你真是太蠢了!”就不会找他吗?他秦家还怕了镇上的小小地主员外!? 窦清幽静静道,“我没钱没势,只能蠢。” 秦寒远呼吸一窒,憋了半天,“你们家继续酿酒!开个大作坊!很快就发达了!” “我也想当暴发户。”窦清幽回他。 “你……”秦寒远简直不知道说她啥,都这个时候,她还有闲心说笑!?什么暴发户啊!没见识! 秦雪钧笑起来,“好了!寒远我们也该回了。再耽搁,他们到家都半夜了。” 皮翠花还想问问酿酒开大作坊的事,也让他们家参一份啊!她这次可也是帮了大忙的! 梁贵感谢的又朝秦雪钧拱拱手,催促赶紧回家,晚了真要赶夜路。 一行人只得上了骡车往家赶。 好在,龙溪镇离县城不远,骡车速度快,到了镇上的时候,刚刚傍晚。 陈天宝和长生正在拐弯的路口等着,见他们回来,忙上前来问情况,“官府咋判的?窦二娘认罪了没有?” “证据确凿,她不认也得认!”只是窦三郎心里闷恨难忍。 看几人脸色都不太好,也没见窦二娘他们一行回来,陈天宝忙问,“坐牢了吗?要害养娘也是大不孝!” 皮翠花哎呦一声,跟他说窦二娘咋判的,没有坐牢。 陈天宝不满怒愤的看向窦传家,他小儿子可是死了的!今儿个早上才刚被他埋了! “天宝叔!你还缺女儿吗?我来给你当女儿!”窦清幽微微笑着道。 车上车下的人都愣了愣。 窦传家也扭头看着她。 虽然是玩笑的语气,可这个时候,经过了今儿个的事,她要来给陈天宝当女儿。 长生站在骡车旁边,抓着扶手,紧紧看着她,“姐姐,来!”他想跟她天天一块,她也来陈天宝家,太好了! 陈天宝虽然愤然怒恨,但这事还是忍下了,扯着嘴哈哈笑,“四娘要给我做闺女,我巴不得呢!能有这么能耐这么好的闺女,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窦三郎扯了扯嘴角,的确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爹却不看重四妹,也不看重他们! 梁贵跟他说了几句,天色不早,就各自回家。 长生却记住了窦清幽的话,回去就让陈天宝把窦清幽领回家。 陈天宝拉着他劝了半天,“四娘说说,她有爹有娘,不可能到咱家来的。还有你以后也不能拉四娘的衣袖了!对她名声不好!人家会骂她的!” 看他张张嘴,陈天宝虎着脸,“也不能拉别的。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你那样拉她,会坏了她的名声的!”而且他们家越来越好,就算长生长得好,念书也好,他也没有本事给他娶四娘回来。 长生阴着小脸,不说话回了屋。 陈天宝看他还生气,劝他,“长生!你可要好好努力念书了!”要是以后能考个大官当,自然就能娶四娘的。 回到家的窦清幽一行人。 一说窦二娘被当堂验证加害梁氏,认了罪,却被窦传家谅解赦免了,村里来看热闹听消息的顿时不少在心里或者小声骂窦传家的。 窦二娘还真心狠手辣,想着点子要害死梁氏,还想栽赃给别人。害人就得坐牢的,窦传家竟然让饶了她!真是孝顺糊涂了! 樊氏听说,窦传家还在公堂上作证窦二娘没有敲窦清幽,没害她,一把搂过窦清幽就摸起眼泪,“才小小这么一点个人,就要遭这个罪!你跟姥姥回家去!”要把窦清幽带走。 梁氏反倒被窦清幽刺了一回,又听了樊氏大半天劝,没有哭闹,也没叫骂窦传家,“把龙须面收回来!” 窦传家一听,抬起头。 梁大智冷笑,“妹夫这是担心你爹娘和妹妹没了来钱的进项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了龙须面,她们还有酒!在家里偷酿那么多梨子酒和苹果酒,能卖不少钱呢!” 窦传家有些惊异的看他。 “咋着,不信?”梁大智鄙视的呵呵。 窦传家蹲在地上,捂着脸,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都先吃饭吧!明儿个还有事呢!”梁贵沉声道。 樊氏擦擦眼泪,拉着窦清幽进了厨屋,饭她已经做好了。 但大家都没啥心情吃饭,胡乱的对付了点。 怕明儿个还有啥闹得,梁贵和梁大智都没有走。窦三郎和窦小郎屋里的炕能睡四个人,正好睡他们四个。 樊氏跟梁氏睡东间。 窦清幽回了自己屋。 窦传家看看有些萧冷的家里,铺盖也没拿,就在堂屋厅堂里酔着一夜。 卢家正在想着要退亲,之前定亲不得已,现在窦二娘竟然干出弑母的事,就算梁氏没事,就算是那梁氏先辱骂她,打了她,她作为子女,也不能加害长辈,这是自己找着让退亲! 只是刁氏和窦二娘等人没有回来。 等第二天的时候,消息迅速从清水湾传开,同时还有窦二娘跟卢文汇定亲的事。窦二娘喊的全村都知道了。 卢太太听了消息,气的双肋生疼,“退亲!马上退亲!我们卢家绝对不能要一个这种儿媳妇!”她还想着给窦二娘些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亲,没想到她已经喊的人尽皆知,让他们家也丢尽了脸面! 卢家是刚回乡不久的,镇上都在议论,卢大夫医术高明,卢老爷和卢太太看着也不像蠢人,卢文汇更是少年秀才,咋会跟窦二娘定亲了?还怀疑是不是真的。 卢文汇也觉的难堪不已,但他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就想着窦二娘挺凄惨,是不是别的啥原因的…… 梁五郎大骂他眼瞎,“还是个秀才呢!竟然跟那个心狠手辣恶毒贱人定亲要娶她!简直被屎糊了眼!那种谋害人命,还弑母的贱人,就该把她流放三千里!” 他越骂,梁二郎脸色越是难看,几乎忍不住的气喘起来。 梁五郎骂了半天,却没听到他同仇敌忾的声音,扭头问他,“二哥!你说是不?” 梁二郎没吭声。心里却翻滚了一样。二娘她……咋可能会想害他姑!?就算之前帮窦四娘顶罪,顶了骂名,后来不是澄清了吗?最重要的,她咋会跟卢文汇定了亲!? 他不相信,想到卢家看看。 可还没走到,就听人说了,卢太太气的差点昏倒,要退亲。那这个事就是真的了!? 虽然知道家里看不惯窦二娘,误会她良多,可他心里还想着的。现在却…… 几个人站在街角说嘴议论,“你说卢秀才那个一个英年才俊,咋会跟那窦二娘定了亲啊?就算是个好的,要害死养娘,也是大不孝的!” “我听那清水湾的人说了,是昨儿个里正问案子,当场说出了那窦二娘谋害养娘的法子,吓的逃命出来。在洺河投河自尽,被卢秀才救了。没想到就一夜之后就定了亲。” “这投河还能投个好亲事,还真是划算啊!要不是被官府抓了,还真嫁过来当秀才娘子了!现在人卢家可不会要她了!” 话说的太暧昧,一夜之后就定了亲,这里面可想的东西可太多了。 梁二郎难受极了,他想去问问窦二娘,到底是咋回事儿,谁说的是真的。还有她被打了五十大板,还有笞刑八十,人有没有事? 窦二娘命很大,伤势虽然重,但都是皮外伤,在县城治了之后,就被送回了老宅养伤。 他们这边回来,卢家就上门来了,退亲。 刁氏死死藏着庚帖,坚决不同意退亲,“男女授受不亲,卢文汇败坏了我家二娘的名声,是你们自己说要负责,要定亲的!不退!我们坚决不退!” 窦占奎也喊话,“卢文汇就得对二娘负责!要是你们家胆敢辜负二娘,我跟你们没完!” “窦二娘心狠手辣,加害养娘,大不孝,根本不配嫁人!更不配进我们卢家的门!这亲,你们不退也得退!退也得退!” 简直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他们还死皮赖脸的不退亲。 这边吵吵嚷嚷,哭声连天,村里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窦家这边,却是门户紧闭。 窦清幽一边熬药,一边给梁氏煲汤,今儿个乳娘就会过来,她带着娃儿和梁氏一块住,还要腾出地方给窦传家住。 梁贵看着,说还得加盖房子。龙须面收回来,不让老窦家和窦翠玲家做了,那正阳县的龙须面也还得送,院子太小,加进个小作坊,娃儿又多了,就不够住的了。 “现在天冷了,等天暖和了再说吧!”窦清幽静静道。 梁贵点点头,马上就快进十月了呢。至于老宅的事儿,让她们把赔偿的八十两银子要回来,就不要再管了,从此就算是断关系了。 这边刚想的好,那边就来找窦传家了。卢家非要退亲,来找窦传家过去帮忙。 窦传家说不管了。这样的情况,卢家退亲,谁也拦不住的。硬嫁过去,也过不了好。 窦占奎骂他没有良心,狼心狗肺,冷血无情,要眼睁睁看着二娘被逼死。 被反骂了一顿,窦传家没吭声。 赵成志却过来,把他硬拉出去了,非要让他掺和里面。 窦小郎一看,阴沉着小脸,跟在后面。 但窦传家去了并不管用,卢家是铁了心要退亲。 窦二娘哭着要上吊,从床上摔下来,昏死了过去。 刁氏一看,两眼一翻,也昏了。 窦翠玲大哭,拍着地求老天爷睁睁眼。 赵成志赶紧喊人叫郎中,又抬窦二娘,又架起刁氏。 看刁氏昏倒,窦传家还是伸手,帮着把人扶着抬进屋里。 卢家也怕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人命,不敢再狠逼,气愤的走了。走前撂下话,这个亲事必须得退。窦二娘休想进卢家的大门! 等刁氏和窦二娘都醒过来,梁贵和梁大智过来要账,官府的判词还在他们手里,自己承诺的赔偿八十两银子。 “我们家还哪有银子啊!一拨人刚走,你们这一拨人又来,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我不活了!”刁氏哑着嗓子哭喊。 窦翠玲也哭,“我们家根本没挣啥钱,救二娘的银子都快花光了,刚回到家,上哪弄这八十两银子啊!” 赵成志也说一定赔偿,但现在没有银子。 这是不想赔这个八十两银子了。 梁贵目光锐利起来。 梁大智当即怒道,“窦二娘弑母乃重罪,大不孝之举。如今只打了五十板子,赔偿八十两银子,已经是轻饶!你们说没钱,龙须面一天净赚一两多,一月三十两,从五月到现在,你们老窦家足有一百五十两银子盈利,敢说没钱!?还想让衙门再走一趟吗?” 逼到脸上,赵成志才说两家的银子都拿去做生意了,现在一文钱都没赚到,“……等赚够了银子,定然第一时间赔偿!我们不会跑的!” “你们是偷着买了梨和苹果,偷着酿酒了吧!”梁大智哼一声。 赵成志没有否认,“那酒你们能酿,大家也都能酿。” 梁大智上来抓住他的衣襟,怒哼着冷笑,“那老子就等着看看,你们的酒能卖个啥价儿!可别酸溜溜的难喝,卖不出去!毕竟以后没了龙须面的进项,你们又成揭不开锅的穷人家了!” 赵成志心里恼忿万分,这会却不敢跟他动起手来。窦传家看样子,也不会帮他的。 梁大智松开他,冷冷看向窦传家,“我们刚开始买,他们也开始了,这手脚快的,是得了谁的消息了!” 窦传家想说他没有,他没有跟老宅更没跟赵成志提过酿酒的事。 梁大智对他这个妹夫是一肚子火气和怨气,也不愿意再多理他,喊了窦小郎回家。 梁贵让樊氏留下照顾梁氏和娃儿,他还得赶紧回去,把后面这一批的酒拾掇好,赶紧的卖了。 樊氏自然应答,“你不说我也要留下的。”闺女身子那么差,这个月子可得好好坐。还有小娃儿也虚弱的很,必须得精心照顾。光靠四娘可不行的! 梁贵又叮嘱了梁氏几句,出来跟窦三郎和窦清幽,窦小郎几个交代了一番,饭后就跟梁大智回家了。 村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不过不少人心思都活动了起来。 梁氏这下和窦家老宅是彻底闹掰了,连龙须面也不让做了。而且说的那酿酒的,只要稍微一学都能会。洺流子酒不少人家都会酿,那他们是不是也能跟着酿那果子酒?! 这以后梁氏他们怕就是村里的地主老财了,还是得巴结巴结,才能得了好儿。 窦老三催着他媳妇儿,“那梁氏没有奶水的,也不能喂小娃儿,咱家闺女也快五个月了,吃的又少,你去给她们当乳娘吧!能挣好几两银子,那小娃儿吃你的奶长大,以后也会念着咱们家的恩。” 老三媳妇儿犹豫,“咱家闺女还小呢!要是去做乳娘,天天好几遍喂奶,咱闺女就有点不够吃了。” “给你多吃点好的补补不就好了!闺女都五个月了,马上就快会吃饭了!吃不饱喂点米糊也就是了!这可是咱家的机会,要让别人抢了先,你看着办!”窦老三不以为意的说着,说着说着就怒了。 老三媳妇儿想想,“听说给人做乳娘的一个月都几两银子呢!就算庄稼户少点,也比干活儿强。我……我去问问吧!” 这两天都是她和村里另外一个带娃儿的媳妇儿轮换来给小六喂奶的。 小六刚吃完奶没多大会,看她又来,樊氏笑着跟她打招呼,让她坐。 老三媳妇儿抱着小六先喂了喂,提出愿意给小六做乳娘,“一个村里,住着方便。都是同宗同姓的。我家闺女吃的少,我奶水也好,肯定够吃。你们放心,我也不是贪图银子,只要给点,能补贴补贴家里就行了。” 樊氏眼神微闪,张嘴要说话婉拒了。 窦清幽给她个眼神,两人都看向梁氏。 见都看着她,梁氏心里咔的一下,看着老三媳妇儿,眼神闪了又闪,笑道,“这两天实在麻烦你和春秀了!刚才还说要好好谢谢你们呢!三郎去县里给小六看病的时候就请了乳娘,这一会就过来了!” 老三媳妇儿看她这是不愿意,有些尴尬,“那外面的乳娘,听说一个月都得几两银子呢!我这只要稍微给点就行!你们还费那个劲儿干啥!” 正说着,外面陈天宝送了乳娘过来,“她找不到门,我就送她们过来了!”还拿了一堆当归红枣红糖老母鸡的补品。 梁氏朝老三媳妇儿笑笑。 来的乳娘叫韩氏,是个二十多岁的媳妇儿,长得白白胖胖,穿戴整齐干净,进门一脸的笑,先是恭喜梁氏喜得贵子,说了吉祥话,又介绍了家里的情况,“我家的小子跟着了我嫂子,我们妯娌前后怀孕生产,奶水都多。她和我婆婆在家带俩娃儿,我出来挣点补贴家里。只要隔几天让我瞧瞧就行了!之前说的工钱,都好商量。” 梁氏看着很是满意,开始她还担心乳娘都是自己也生了娃儿的,要是带过来,家里地方本来就小,小儿子身子又孱弱,她还得赶紧养好身子,会闹腾的让人受不了。没带自家娃儿来这点就让她觉得好。 老三媳妇儿看人家乳娘已经留下来了,也不好再强求,只得讪讪的回了家。 梁氏看着樊氏和窦清幽,忙主动道,“娘!等会那些鸡蛋还有米,兜一点给她们两家送去,谢谢她们吧!” 樊氏笑着点点头。又出去跟陈天宝说话,谢谢他,“那天要不是你,他们娘俩怕是这会还没救过来呢!” “四娘救过我的命,那可是实打实的。我那天不过赶巧,就算我不来,村里那么多人也会帮忙,嫂子也不会有事的!”陈天宝笑。 坐着说了会话,跟窦三郎悄声道,明儿个去庙里给那个娃儿做法事,他都打听了,能做。 窦清幽就跟梁氏说,明儿个想去庙里烧香祈福,“求菩萨保佑娘和…。小弟,平安健康的养好身子。” 梁氏不放心她去。 窦三郎忙说他也跟着一块,“等送了她回来,我再去学堂不迟!” 樊氏也想去,但家里离不了人。这个乳娘刚来,看着是挺不错,但又不知道心里好歹,就让窦清幽代着去。 窦小郎一看,也跟着一块。 兄妹仨次一天大早就起来赶到镇上,坐了陈天宝的驴车,往寺庙去。 开始窦清幽是没打算要到寺庙庵堂道观这些地方来的,她一个异世的孤魂野鬼,借着窦四娘活过来,难免会碰上高人看出来。 但到了寺庙,听着钟声和梵音,心里反而渐渐宁静下来,这些天的种种也慢慢趋于淡泊了。 庙里的大和尚听他们要做法事,收了钱,算了日子,说是到时候让他们来看。 窦小郎不知道弟弟已经夭折了,只听做法事,还往生的,亡灵啥的,聪明的没敢问。 等从寺庙出来,立马拉着窦清幽,“四姐!你们给谁做法事?谁死了?” “是小弟。”窦清幽没有瞒他,小郎很聪明机灵,有些事还是告诉他。 听了亲弟弟夭折,家里那个是捡来的,窦小郎一下子就哭起来。 到了山上松柏树下烧了纸和法符,拿着平安符回了家。 “姥姥帮我看着,我做两个荷包装平安符。”窦清幽拿了针线出来。 樊氏笑着应好,“正好这段时间教教你针线!” 梁氏握着平安符,暗暗鼓气。她一定要尽快养好身子!挣钱发财,娘几个过上好日子! 窦小郎没进屋,樊氏和窦传家都发现了他脸色不好,不过怎么也猜不到他是因为小弟夭折了才这样。 夜里冷,不能让窦传家总酔在堂屋厅堂上,就搬到了东间住。 窦小郎心里气恨,不愿意让他睡到他们屋,被窦三郎制止。他让窦三郎睡去中间,他睡炕头,让窦传家睡炕梢,离他远点。 窦传家也明显感觉到小郎再没叫过爹,闺女再没理过他一句。梁家那边差不多快忙完了,他只有在家里埋头跟窦婶儿连氏几个一块做龙须面,然后去县城送货。 至于收回龙须面的事,他没说话。 刁氏窦占奎和窦翠玲他们就算恨怒,也没有办法。一开始他们就没要到那个黑石粉是咋做出来的,从哪弄的。现在窦清幽不给了,他们只能眼看着,做不出龙须面,摆不了摊。 县城里的几家面馆听说,又都从窦家订了龙须面,窦传家就两天往县城里送一次。 去县城必经的一条路,大路岔出两条小路,不远的小桥旁,两个人隐在枯草堆后,“看见了吧!娃儿就是被他们家捡去了。放心吧!” ------题外话------ 放心吧放心吧,亲爱的们~(@^_^@)~ 第九十章:满月 卖第二批梨子酒和苹果酒的时候,卢家又来村里。 如果老窦家不愿意退亲,他们就告到衙门去,只要老窦家不怕丢人现眼,弑母大不孝,再闹一闹,窦二娘以后给人当后娘都没人会要她。 窦占奎还是死活不愿意,要是退了,就再没这么好的亲事了。 刁氏看卢家真要去衙门告,到时候官府肯定是帮着卢家,拉了拉还要理论的窦占奎,给他使眼色,同意把亲事退了。 卢家拿到庚帖,退掉亲事,简直松了一大口气,但对定过这个亲事,沾染了一身腥臊,就怒恨难忍。 窦占奎更加气恨,“你个老货!把这样一门亲事退了,以后二娘还指望啥找这样的好亲事!?”简直怒恨的想要打刁氏。 “我要退,自然有我的道理!”刁氏瞪他一眼,“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亲事!” “哪还来更好的亲事?二娘的名声都被那些该死的贱种败坏光了!”窦占奎摆着手,气的脸色发青。 刁氏拉着他,把他拉到厨屋里,压低声音,“你忘了!当初……那可是说好的。要不是卢家有秀才功名,已经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同意定亲。” 窦占奎皱着眉,埋怨她,“都这么久了才提,你也不提,我都快忘了!”催着她回屋。 刁氏回屋,关上门,从床底下的墙上砖逢里拿出个布包打开,露出里面一块血丝白玉坠来。 两人对视一眼,拿着玉坠嘀咕了半天。 把东西再次藏好,刁氏过来窦二娘屋劝她,“二娘你别哭!姥姥给你留着个好亲事呢!保证你全龙溪镇的闺女嫁的都好!那雷家的小姐也比不上你!” 窦二娘只当她是安慰自己的,哭的两眼泪流,“我现在名声败坏,又被退了亲,哪还有好亲事等着我!以后我连鳏夫都嫁不了了!” 刁氏忙让她别哭,“我之前对一个人家有大恩,这门亲事肯定没问题的!要不是那卢文汇在河里救了你,我看他也是个秀才,也不会同意让你跟他们那小门小户定亲!你就放心吧!姥姥肯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还做少奶奶!” 窦二娘一听还有这事,忙打听真假,是咋回事儿,“姥姥对哪个大户人家有恩啊?” 刁氏笑的高深莫测,“这事儿你别打听,得先耐心等着!快别哭了!这事板上钉钉咱家的好事儿,你就等着吧!外面那起子贱人,到时候只有羡慕嫉妒的!” 窦二娘还是担心,“可是我的名声……咱家又是村里的庄稼户,能行吗?”她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哪还会有好亲事!全都毁了! “保证能行!”刁氏很是笃定。 看她的样子像真的一样,窦二娘却还是担心是为了哄她,编出来的,“那先把我的名声正过来!这几天她们肯定会恨恨说嘴,毁我名声的!” 刁氏皱眉,“这个是必须的!”如果二娘名声太差,到时候事情也难办。 “大哥啥时候回来?”窦二娘又问。 前天本该是沐休的,窦三郎和窦小郎都回来了,窦大郎却没有回来,只让隔壁村的人捎信回来,说是在学堂做学问,不回来了。 其实窦二娘知道,肯定是梁氏他们抓她去官府,闹出她要害梁氏的事出来,还被打了板子,他觉得丢人现眼,气愤不愿意回家。现在她名声毁了,想要嫁个好人家,不单单是正名声就行的。 银子!他们家得赚大把的银子,也发大财,做上地主员外。更重要的是窦大郎这个大哥,他必须得考中功名,才能提升她的身份。等他考了秀才,家里也有钱了,那她就是小姐了!就算姥姥说的那户人家是真的,她也能嫁进门! 刁氏提到这个,脸色也有些不太好,“说是下次沐休。” “那姥姥再去抓药,给大哥送点钱。天冷了……我给大哥做一件棉衣吧!”窦二娘准备巴结好窦大郎,让他明年赶紧去考功名。 “好好好!”刁氏笑着应她。 窦大郎气恨死窦二娘了,打坏玉佩的事已经过去了,银子窦四娘他们也还了。还巴结上了府城的大户人家,赚了大钱。那杜启轩也多次帮三郎,她就不会学聪明点,在养母怀孕生产这时候示好,修复关系。竟然还跑去要害她,简直蠢货! 他在学堂里都多次对三郎和小郎示好了,要是趁机修复了关系,就算不让他们合到一块去,他赶考娶亲,窦二娘出嫁,也能助力不少。他们要开起大作坊,也能跟着一块参一股。 弑母,是大不孝的罪名。也就是养父偏帮着,县令也昏庸,才打她一顿板子赔钱了事。现在落个奸恶罪名,还被卢家退亲,连他都受牵连,被人瞧不起! 看窦三郎和窦小郎下了学,又准备回家,窦大郎赶紧跑过来叫住俩人,“下着雨呢!你们俩还回家?” “下的不大。”窦三郎淡声道。 “那回到家也淋湿了,而且明儿个一大早还得再来,这天又冷,不如你们俩今儿个去我那凑合一晚吧!”窦大郎笑的一脸善意。 “不用了,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窦三郎拒绝,打好伞,朝他点点头,领着窦小郎就走。 梁五郎站在门外看着撇嘴,他和二郎哥在镇上租的也有一间屋,三郎哥就算去他们那,也不会去他那!这会想讨好了! 深秋的雨带着彻骨的寒意,淅淅沥沥下来。 窦小郎却笑呵呵的,撑着一把大大的伞,“这个伞一点也淋不到雨!” 那是窦清幽找伞匠定制的大伞,只比沙滩遮阳伞小一点。 窦三郎笑笑,也撑了一把同样的大伞,拎着书回家。 路面茶馆,靠窗的坐着几个嗑瓜子喝茶的人,正议论的火热,说窦二娘害养娘的事。 窦二娘的事十里八村都传遍了,听见这样的议论并不稀奇,俩人继续走。 窦小郎听听,却不走了,“三哥!” 窦三郎也阴着脸停下来。 “那梁氏之前苛待不亲的养子女,可是出了名的。那窦家大郎和二娘是抱养过来给他们招来子女的,自己生了儿子闺女出来了,就把养子女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听说打骂都是平常的。” “村里离好远都能听见那梁氏的叫骂声,三天两头打骂。那窦二娘都给她闺女顶了打坏雷小姐玉佩的事,被骂了那么久,她还气恨不过,又是打骂又是喊着卖人,还分了家。我看窦二娘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给她扔点粘液,教训教训她!” “换成是我,我早就忍不了了!就算养娘又能咋地?那种人,就该教训教训!仗着娘家人多,把人家老少欺负的没法活。这还把龙须面收回去了!” “我看也就是报应!听说她生的那娃儿,不是难产才虚弱的,是在娘胎里就胎气不稳。他们是靠着窦大郎和窦二娘招来的子女,却忘恩负义的把人家扔了,这就应了报应了!” “还真是呢!可怜那窦二娘,被逼的没法,出了这样的事,连好好的一门亲事都黄了。” 窦小郎蹬蹬跑过来,红着眼怒道,“你们才遭报应呢!你们狗屁都不知道,凭啥说我娘!?她弑母,就是大不孝!玉佩本来就是她自己打坏的!我们还债,是分家的条件!” 几个人一见他怒喊话,就猜到他是梁氏家亲戚,要么就是他们家娃儿。正想驱赶,看窦三郎也来了,被人当场抓住,有些讪然心虚,“我们不过说嘴几句,还不让人说了!” “就是!嘴长在我们身上,又不是骂你们了!” “你们收了多少钱,帮着他们说话,败坏我娘的名声!?”窦小郎气恨的咬牙。 “谁败坏你娘名声了,我们也不过听别人那么说,也说说两句。谁知道是真是假的。”几人又都不承认了。 “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就乱说!败坏我娘的名声,你们就是嘴贱!污蔑!该遭报应的是你们!”窦小郎红着眼骂。 窦三郎拉了他一把,冷眼看着几人拱拱手,“几位虽是说嘴几句,但并未亲眼所见,道听途说,不知真假,妄议他人是非,是毁人名声。你们家中也都有娘亲姊妹,就不怕他日也被人如此污蔑?” 看他说话还拱手,就知道是个厉害的,几个人茶也不喝了,直接扔下茶钱走了。 窦小郎还不忿的很,“那个贱人害娘,害了小弟,现在只是被打了板子。外面这些人竟然还说娘的不是,说她可怜!” 窦三郎看那几个人惯常习惯说嘴,但他们能说,肯定是有人传这样的消息。这是窦二娘让传的? “我们先回家吧!”雷淑敏作了证玉佩是四娘打坏的,所以即便窦二娘弑母,那些流言也变了味儿,偏着她了! 窦小郎气冲冲的回了家。 樊氏和窦清幽刚做好饭。 “就算着这个点回来,还真正好!快来洗手吃饭,喝点热汤!冻坏了吧!?”樊氏笑呵呵招呼俩人。 看窦小郎小嘴撅着,窦清幽问他,“这是咋了?” 窦小郎怒着眼看了眼窦传家,“有人在外面说,娘苛待养子女,天天打骂他们,就算窦二娘弑母,也是娘活该!咱家告她,告的她黄了亲事,她可怜,咱家报应!” 窦传家脸色一僵,却是不知道该咋接这话。 窦清幽眸光沉冷,“这是有人想洗白呢!” 窦小郎一下子就明白了洗白的意思,“黑的还想洗成白的!?那个贱人就是弑母!还要害死你,她就是心狠手辣!要报应也是她遭报应!” “这个世上并不是说黑就黑,说白就白。毕竟还有很多人,会颠倒黑白!”窦清幽拍他去洗手吃饭。 窦传家涨红着脸,有些羞愧的看看她。 窦清幽转身去端饭。 “报应谁身上,不是谁说了就算的。那老天爷都看着呢!不管了,吃饭吃饭!”樊氏招呼。 窦传家没上桌吃饭,拿着馍馍,随便夹了点菜,端着米粥蹲到一边去吃了。 村里也开始有人私底下议论,说窦二娘被梁氏苛待狠了,才忍不住想要害她。要不是皮翠花拉的猛,她也就稍微摔下,不会那么严重,顶多算教训教训她。 毕竟,窦二娘帮着顶了打坏玉佩的罪名,被人揭穿了,恼羞成怒的是梁氏。她那骂窦二娘的架势,恨不得吃了人,把窦二娘掐死一样。 樊氏从外面回来,气的胸口起伏,“简直胡说八道!” 这话不让告诉梁氏,她身上还不干净。 窦清幽却没听她的,把外面人说的话,都告诉梁氏,“这就是他们以前积累的好名声,你以前积累的坏名声作用下的结果。积威之下,村人不辨真假,只按照他们想的来。更何况还有人蓄意引导。” 梁氏虽然还想骂几句,辩解几句,但也知道她说的道理了。她之前就是咋呼的太厉害,遇到点事儿,一点就着,一刺就骂,那个小贱人一哭,老贱人一叹,村里就都说她刻薄公婆,苛待养子女。她就越来越看不顺眼那个小贱人,然后稍微一刺,就骂的更厉害。 尤其是出了打坏玉佩,宝贝闺女还差点被推河里淹死的事,还帮那个小贱人还着八十两银子的债,她就恨不得掐死那个小贱人!她还敢把罪名往她闺女头上栽。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现在抗不过雷家,而那个小贱人又有雷家帮说话,是咬死了玉佩是她四娘打坏的。梁氏想了想,开始检讨自己,“之前都是我没脑子,一根筋只想看不惯就打骂她们,对付她们,结果瞎咋呼,没讨到好,还让他们得了好,得了名声。以后我肯定不这样了!” 窦清幽点头。如果梁氏还想不通,后面还有得教训吃。 梁氏也想通了,“我现在啥也不多想,坐月子把身子养好,咱家就光挣钱发家,把你小弟养好!让你们几个将来都有个好前途!” 提到小弟,窦清幽眼神落在一旁的襁褓上,这个小六吃着药,吃奶不多,营养跟不上,还是很瘦小,但还一直没有出现什么病症,只是孱弱,不太好养。 等窦三郎和窦小郎傍晚回来,她就悄悄问,“有没有查到这个孩子的情况?” 窦三郎皱眉,摇了摇头,“当时我们捡到的地方,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打听了,没有谁家因为生的娃儿病弱养不活,丢了的。” “那就多给些钱,让往别的地方打听打听。看是不是抱到这边扔的。”不打听清楚了,她总觉得有点别扭的感觉。 窦三郎点头,“好!我会查清楚的。” “窦二娘的事,你和小郎不用管。我就看她想干什么!”窦清幽让他们把重力放在学业上。 窦三郎定了定神,“好!”他会勤奋刻苦,等后年就下场! 很快就到了满月的日子。 一家人商量,不操办,只亲戚和交好的来摆上两桌,吃顿饭就是了。 窦清幽还是让请了师傅来做饭,菜也都准备充足。 第二批酒快六千斤,他们家又赚了一千多两银子。村里这下可眼热的不行了,儿子满月是现成的机会,眼看着到日子,都跑过来送礼。 之前这些随礼往来,都是一兜鸡蛋,关系好的再加一斤红糖或者二斤小米的。但这一次不是为了随礼还礼,是为了讨好。就算搭不上关系,以后他们家办事儿,梁氏他们家富有了,给他们还礼的时候也能还的更多。 所以转眼两天,家里就收了十几只老母鸡,两大筐鸡蛋。一堆的红糖,小米和大米。 要搁在以前,梁氏看见这些东西,不得意得意,也会高兴,还要对有些人刺上几句。 窦清幽问她咋办的时候,梁氏平静的安排那些东西,该给谁回的给谁回,吃不完的就卖,老母鸡关进后院鸡圈里养起来。 “那咱家猪杀了吧!正好桌上用些,留一些自家吃。二黑长大了,家里的剩饭就为二黑了,刷锅水就给鸡和食。”窦清幽商量她。 梁氏想想冬天了,割猪草弄猪料也不方便,这么多人来,买肉也得不少,就点了头,“那就请人来把猪杀了吧!正好留些肉,咱自家吃!” 窦传家一听,忙去村里找了人,来家里杀猪。 杨中举一听,拿着杀猪刀子就笑着来了,“传家哥!杀猪的活儿我干的熟,我来给你帮忙!” 这些日子,皮翠花没少往家里跑,虽然樊氏和窦清幽都不咋待见,她倒是贴的很紧,起先说外面的传言,被樊氏咳了两回,拦下来,就不再提了。跟梁氏说话逗逗乐子,说说好听话儿。就想打听打听酿酒的事儿,他们也能跟着一块酿酒赚大钱。 一听窦传家要杀猪,杨中举跑的最快。 他都拿着杀猪刀来了,窦传家也没好拒绝。 喊了杨柱子和窦老鳖,杨大壮,窦老三,窦有才几个帮忙。 虽然村里年年都有杀猪的,但那些小娃儿见了杀猪的还是都高兴的不行。过年杀猪,那肉都是卖钱过年的。这窦家杀猪可是摆满月酒的,他们家送了礼,明儿个可以去吃席的。 猪是过完年那时候买的,为了好养活,窦传家挑猪仔都是挑大个头的,贵一点,上膘快,年底也能卖个好价钱。庄稼人,地里的收成和家里猪算是主要经济来源部分,一直喂的都上心。所以窦老鳖过来估摸了下,说是没两百斤也差不多少。 几个人打开猪圈,热水烧好,就把猪捆起来,抬上架子。 杨中举的确是杀过不少猪的,因为帮忙杀猪能吃一顿杀猪菜,主家也会给点杀猪钱,他是里正的侄儿,谁家要杀猪,他说下话,也都不敢得罪,找他杀猪。 杀猪刀照着猪脖子一刀捅进去,刀子拔出来,那血立马哗啦啦流了下来。 大陶盆在底下接着,转眼就接了大半盆子。 叫声惨厉的猪也蹬蹬腿,不叫了。 滚热的水浇上,杨中举一手掐腰,一手指点着,讲杀猪咋杀,显摆他功夫厉害。 窦老鳖和杨柱子几个拿着石块,就烫好的猪搓猪毛。 窦清幽之前没见过杀猪的,就站在一旁看,“柱子叔!等会把猪尿泡给我吧!” “要那个干啥?又不能吃,跟杂糟都一块扔了的。”杨柱子问她。 “我有用。”窦清幽笑笑。 杨中举以为她要干啥,想着她跟梁贵学酿酒,梁氏和樊氏都疼她,就笑着摆手,“等会我开了肚,就给你!” “四姐!你要那个干啥?”窦小郎也好奇的问。 “给你玩。”窦清幽笑笑。 拿到猪尿泡,洗了干净,她就找了一根芦苇杆,插进去,往里吹气。 窦小郎和杨依山几个都凑在一旁,看她要干啥。 窦清幽没见过杀猪,但见过人家玩猪尿泡,吹鼓吹大,像个皮球一样。 “好大啊!这个东西能吹这么大!?” 用绳子绑紧了,窦清幽拿着,一脚就踢了老远,“拿去玩吧!” 几个小子一看,眼神顿时就亮了。 “让我玩玩吧!” “也让我玩一会吧!” 小子们对玩球有着天生的热情,尤其是这个猪尿泡竟然吹成了这个球。 窦小郎也高兴起来,跑过来一把捡起来,“这个能踢的吗?四姐!” “应该挺结实的。”窦清幽点头。 窦小郎毕竟才七岁,念了书更没啥玩的了,窦清幽忙得很,就给他做过竹蜻蜓,纸风车,草编蚱蜢。拿了这个球,算是得了个好东西了。 窦老鳖几个一看,说是个好东西,“原来这玩意儿还能吹大了踢着玩,之前可浪费了不少啊!” 几个人跟着窦小郎就跑出去踢着玩了。 猪杀好,樊氏和提前来收拾菜的师傅,做了杀猪菜,招待杨中举他们。 梁氏让拿了杀猪钱给杨中举他们。 都推说不要,杨中举看看钱,也严词拒绝了,说啥都是兄弟帮个忙而已。 吃完杀猪菜,次一天就是满月酒了。 梁家沟的人不光梁贵一家,还有本家人,好几家随礼的,拉了三车才拉完。车上堆的全是笆斗子。 正阳县这边的俗礼,满月酒,姥姥家的人都要送笆斗子。里面装上麦子,上面码上一层鸡蛋,封上大米和小米,上面再盖上小铺盖和做的衣裳虎头鞋。 梁家本家的人不算多,但跟梁贵堂兄弟的有好几家,然后人就多了。 “幸亏打算的多!还说不操办,不操办还不行呢!”樊氏看算出来那么多人,满月酒又没啥忌讳,基本都是家里妇女小娃儿都来,一家来几口,算算得摆二十来桌。 梁氏叫了窦清幽,又悄声叮嘱一遍,“需要用的东西都找齐了,不用往屋里去的。你那屋的门锁上。来帮忙打慌的人也多,你一个小娃儿就不要多操心了!一会等着吃饭就行了!” 窦清幽点头。 窦小郎早从窗户进去,把她的屋从里面闩上。 杨里正自告奋勇过来帮着主持,安排哪些人去各家借方桌,哪些人去借盘碗和盆子,安排桌掌上的事。 窦占奎看着那边热闹非凡,怒哼一声,不愿意过去。 窦大郎特意请了假回来,劝刁氏和窦占奎也都去,至于窦二娘,倒不让她过去,怕梁氏和梁家人看见,反倒连他也憎恶了。他甚至想,要是不抱养窦二娘,也不会有这些事了。梁氏就算再刻薄他,他也是长子,更不会像窦二娘没脑子,不会弄到这一步。 他这边正催促着,窦翠玲和赵成志带着闺女儿子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已经出嫁的大闺女,赵倩娘和朱来富两口子。 窦大郎看到她们,皱了皱眉,“奶奶昨儿个喊爹来说,都说了不让来。” “我们两家是亲戚,兄妹没有隔夜仇,哪能不来!”窦翠玲也不想来,可想了想,还是备了礼来了。就算不能和好,也不能让窦传家也气恨上他们。 “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大哥嫂子赔个礼,都是亲一家子的,有啥仇怨放不下的。”赵成志也呵呵笑,他们可还要卖酒呢!他拿着酒找了行商,那人尝过之后,说难喝,竟然把价钱压了一半。本来他要的价钱就不高。 “我做外甥女的,来看望大妗子和小表弟,也是理所应当的。”赵倩娘笑呵呵道。 窦大郎是不可能拦得住他们的。 刁氏嘴上不让窦传家养老,可现在的情况,她们要是不去,人家说骂的就是她们。再说她太知道窦传家的性子,过些日子等事儿过去了,再说些好话哄哄,照样得听她这个娘的。 所以今儿个这满月酒必须得去!不去是她们不懂事。 一行人挎着笆斗子,拎着老母鸡就过来了。 窦小郎一看她们过来,就小脸沉了沉。 梁氏正抱着娃儿在屋门口跟来人说话,看到她们,脸色顿时就变了。说的是好,可看见她们,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怒愤恼恨。 樊氏出来一看她们来了,拉了梁氏一把。只要她们不闹事儿,就安排到一边,当做没看见。 但窦翠玲是肯定要上来跟梁氏说话的,先给赵倩娘使了个眼色。 赵倩娘笑盈盈的上来,“大妗子!看大妗子这面色圆润,满面红光的,可真是喜事临门!”又跟樊氏说话,“这是梁家沟的姥姥吧!我倒是很久没见了呢!” 樊氏淡笑着,“这是二娘的大姐是吧?” 赵倩娘神色僵了一瞬,笑道,“我是倩娘!”说着上来看小娃儿,“我给小表弟打了一对手镯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是个外甥女,虽然是窦翠玲的闺女,但个窦二娘不一样,梁氏要是连她都怼,又要落个不好,笑脸笑不出,还是扯了扯嘴角,谢过了她,让她去桌上坐。 窦翠玲看她没下赵倩娘的脸面,忙笑着也上前来,“嫂子!我给小娃儿,也打了把长命锁。” 梁氏抿着嘴应一声,叫刁氏,“婆婆带着倩娘她们去坐吧!门口日头大,红糖水也在那边。” 她好言好声的让她们坐到大门外面去,没有直接呛怼她们,其他人也笑着凑趣的,“跟我们坐一桌啊!” 那边又有人过来,梁氏把小六递给乳娘韩氏抱着,她上前跟人说笑。 这明摆着是不想多打理她们。可她也没有轰走,之前也说了话,又照顾到刁氏让她带闺女外孙女去坐桌,谁也说不出啥来。 窦翠玲还想说,刁氏摇摇头,就去找相熟的说话去了,满口的心里歉疚,又说窦二娘在家里多后悔不该一时冲动的。她去庙里烧香给梁氏和小娃儿求平安,窦二娘非要去,但因为被打的太狠,伤没好,才没去成。 窦大郎先去找了窦传家,说他给小弟打了对镯子,说是上面的花纹都是平安如意纹,戴了能保平安如意。 窦传家点点头,说好。 “爹!你这些日子瘦了好多,是不是平日里没多注意身子?”窦大郎说完,又关心的问他。 整一个月,虽然樊氏和窦清幽跟梁氏她们说说笑笑的,但对他却冷淡疏离,心里又憋着这个事儿,窦传家这一个月都过不舒坦。看他关心,两眼忍不住一热,笑道,“没啥!没啥!你…你把镯子给你娘送过去吧!” 窦大郎看打动他,笑着应是,拿了镯子来看小娃儿,看梁氏。 梁氏厌恶憎恨窦二娘,也不喜他。他是刁家生的,跟刁氏亲,成天一副看不起她这个娘的样子。三郎去念书,他还不让念。这会来巴结,也是想占便宜。不过她面上不显,收下了镯子,“当初我熔了陪嫁的镯子给你打手镯戴,没想到一转眼十几年了,你都能给弟弟打镯子了。”一脸的感叹。 窦大郎眼神微闪,认真诚恳道,“我一直都记着娘的恩情呢!也一直想着高中之后,让娘风光,孝顺爹娘呢!” “你是个好的!可要好好念书!去坐桌吧!”梁氏摆了下手。 像挥他去一样,窦大郎也只好去找窦三郎,说是帮忙。 窦三郎也只是帮着跑跑腿儿,让他去坐席。 窦大郎眼神沉了沉,现在他们憎恶窦二娘,是连他也一块憎恶上了。他几次示好,都是这样,比个外人还不如。 外面喊着刁家来人了。 窦大郎一听,脸色顿时发僵,难看了。 刁氏也忙出去接。 来的人正是刁氏的弟弟刁顺,还有她娘家侄儿刁承富和侄儿媳妇朱氏,侄孙刁二郎,刁三娘。 窦传家正赶头上,只好也上来接待,“舅!” 刁顺拍他两下,“传家呀!你这外甥当的可不厚道啊!你媳妇儿生了,也都不给我们送个信儿,这是不拿你舅当亲戚啊!” 刁家离了好几十里路,窦传家也没想跑过去报信儿,让他们出一份礼。现在被问到脸上,讪然的说不上话,“不是的,舅!” 窦大郎看着忙过来解释,“舅爷!实在是太远了,爹娘都念着路途远,你也年纪大了,天寒地冻的跑着麻烦。早前还说年前要去一趟走亲戚了!” 刁顺却不顺着他的话接,继续说窦传家,“生娃儿这可是大事,哪能因为路远就不去请了!是不是你们挣了大钱了,怕当舅看见了,跟你借钱啊?我可是听人说,你们家卖龙须面又酿酒的,都挣了上千两银子了!” 窦传家尴尬。 刁氏暗瞪了他一眼,笑着圆场,“一把年纪了,还是喜欢说笑逗人!还不知道这就不是逗的话儿!”扭头问刁二郎和刁三娘冷不冷,招呼几个人喝热茶。 窦大郎看看刁顺,又看看刁承富和朱氏,他的亲爹娘,可却疏离的很,只随着窦翠玲几个随便打了声招呼。 刁承富和朱氏看看他,也没多说,并不表现热切。 倒是刁二郎和刁三娘,叫了大哥,显的很亲切的样子。 窦大郎也只淡淡应一声,说还要给三郎帮忙,就去找窦三郎了。 窦传家接了笆斗子,把的一行人往家里让。 刁氏给弟弟使眼色,别胡呲乱说话,现在可不像以前了。 梁氏看到刁家人,更不想招呼,可她抱养了人家的儿子,总不能人家拿着礼上门,她还吊着脸子。 一番不看热气的招呼后,梁氏依旧让刁氏带他们去外面去坐桌。 刁顺却不愿意,跑过去跟梁贵说话,称兄道弟的。 梁贵可不耐烦跟他说话,也知道他是个啥样的人,让他去坐桌,“这马上就要吃饭了。” “我今儿个就跟你坐了!咱们兄弟也好好说说话儿!”刁顺拉着他。 “有啥话还是等闲了再说吧!今儿个都忙的团团转。”梁贵打发他。 刁顺却黏上了他,“忙的不是有打慌的,你这都成员外老爷的人了,还忙个啥!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家前前后后光酒都卖了一万斤,挣了几千两银子啊!这可是发大财了!你真是不厚道,一点都没想着兄弟我啊!咱们也是亲戚,我是传家他们两口子的舅,是几个娃儿的舅爷!你们都挣了几千两几千两的,我家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挣!” 梁贵目光冷了冷,抿嘴笑,“刁顺!你家种瓜的时候,我可没吃过一口。咋着?你还觉得我家挣钱了,就欠了你的?” 刁家住在更远的山里,每年都种甜瓜。想跟老窦家换啥好东西了,就过来走亲戚,拿上几个甜瓜,美其名曰送瓜,换些东西回去。谁叫老窦家抱养了他们家的儿子来招弟妹! 见梁贵不让,直接笑着呛了回来,刁顺不以为意,“哎!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往年送了多少甜瓜来,还让传家媳妇儿给你也拿点吃。谁知道她们自己吃完了!你没吃,你闺女和你外孙子也都吃了。咋还说这个话!是亲戚,就不能一家关门发财,带着亲戚一块干,那才是仁义啊!你不仁义啊!” “那你大姐卖了大半年的龙须面,挣了有二百来两银子,这中间就没教你们?”梁贵冷冷的笑问。 那是因为今年的甜瓜涨价了,好几文钱一斤,刁顺哪还舍得,就没来送瓜。刁氏自然也没想到要告诉弟弟,教他们也做。 刁顺噎的说不出话来,看梁贵已经冷了脸,也讨不了大便宜,就起来,说要去找窦传家说去。 不论是龙须面,还是酿果酒,窦传家都不敢松口告诉他。做龙须面的黑石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窦清幽跟窦小郎去过,跟窦三郎去过,跟梁氏也去过,就是没让他一块跟去过。至于酿果酒,他一直跟着在外拉货,只是知道酿果酒要用果子,冰糖,白糖和酒曲,和酿洺流子酒差不多,其他的也不太清楚。 刁顺抓着他就大说特说,说他不孝顺,不拿他当舅,没拿刁承富当兄弟,抱走大郎的时候说的都是好话,现在却忘恩负义了,自家发财都不顾亲戚。 窦传家被说的抬不起头,跑腿儿也跑不了的,俩人就坐了一桌,还得上菜。 杨里正看看,这刁顺实在惹人厌恶,安排村里的几个人也坐过去,“俩人摆一桌,不上菜难看,上菜浪费。坐过去几个人,凑够一桌。” 朱氏推了推刁承富,“说多了就惹人厌了,你去让爹少说几句去!别坏了我今儿个的正事儿!” “你有啥正事儿?”刁承富不想动,这都上菜了,还都是好菜。 朱氏扭头看了眼窦三郎,催促她快去,她过去跟刁氏坐一块说话,“大姑!三郎还没定亲吧!” “咋着?你有啥想法?”刁氏抬眼看她。 朱氏笑起来,“三郎跟我家三娘,年龄正相当呢!我看他说话办事还怪像样儿!”梁氏现在的日子可是好过了,不说酿酒,光一个龙须面,都挣不少银子。那酿酒卖一伙,发一笔大财。把三娘嫁过来,那就是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他们家成了两亲家,自然能跟着一块发财! 刁氏皱眉,不想愿意,“看见我就跟看见仇人一样,哪还会跟你们结亲!” 朱氏又扭头往大门里看看,窦三郎正在端菜。窦传家长得就俊,他青出于蓝,更是清秀英俊,现在又念着书。就算不念书,家里发了大财,以后也是地主老财的富贵日子。 “事在人为啊!再说我们家三娘又不差,还能配不上他!?大姑要是不愿意帮忙说项,我自己去说!” 第九十一章:刁家 刁氏却是不想让刁三娘嫁过来,还嫁给窦三郎的。至少是现在不行的,两边正有仇怨的节骨眼上,也说不成,还会让他们更恨她,说她想把娘家侄孙女塞过来享福。 不过她看刁三娘也是好的,长得也算齐整,又是大高个,真的嫁过来,那就有自己人了。她也明白朱氏的想法,大郎不跟他们亲,就想把刁三娘嫁来,亲上加亲。 刁家年年种甜瓜,日子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肉是经常不断能吃上一回的。桌席上的菜虽然好,但朱氏还不至于像其他没见过多少油水的钻进去了。稍微吃了点,就起身去找梁氏说话。 梁氏虽然出了月子,身子不好,依旧要吃药调养,也没敢出去吹风,坐在屋里跟樊氏说话,谁家拿了啥都要记着。 朱氏进来,看炕上一堆的小包被和小衣裳,笑着道,“这一堆的包被衣裳,穿也穿不完了!看着可真是喜人!” 见她这个时候不吃饭,却往屋里凑,梁氏立马警觉到她肯定有啥目的,皮笑肉不笑的问她咋不吃席,“这会该上热菜了,特意跟师傅商量的,家里有猪,多放肉进去的。” 朱氏为了显示自家条件好,不在意道,“油水吃多了,我进来跟你说说话儿。咱们姐们俩可好久没见,好久没一块说话儿了!” 梁氏眸光一阴,当初还债的时候,她就提过,让到刁家借钱。刁氏那个骚老婆子硬是不同意,说他们家日子不好过。他们家卖龙须面,卖酒,她生产都听说了,就不信刁家没听说打坏玉佩欠了一大笔银子的事儿。 朱氏却没察觉到她的心思,只叹了口气,“看你这脸色,可见之前有多凶险啊!幸亏是请到了好大夫,才保了你们娘俩的活命!要我看,二娘不是你们亲生,偏生又是亲外孙女,惯的太狠了。我都能看出来她那手是没干过活儿的!也可怜你打不敢打,骂一句管教她还被骂十句。” 梁氏诧异的挑挑眉,她桌席不吃却跑来跟她说这话,明显偏她,说嘴窦二娘的不是,还真是稀奇。 樊氏笑着转移话题,“那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今儿个可是大喜的日子!他表婶子!快去坐席吃饭吧!” “过去的事儿我是不想再提了。只想自家好好过日子!”梁氏也说道。虽然她想知道朱氏来算计啥的,但肯定不是啥好事儿。她这些日子可算体验了一把,有钱富贵了,不管你是好是歹,人家都巴结。 朱氏见她这都说教窦二娘了,她们根本不接话儿,眼神闪了下,笑道,“我也是放着桌席不吃,进来跟你说说话儿!这闺女害娘,可是大不孝的。就算你是她养娘,可也把她养大,还养的娇小姐一样,哪像个乡下娃儿了。我家三娘,除了绣花做衣裳做鞋,还要做饭呢!真是不亲的娘,不敢管教!” 梁氏笑着没接应。 朱氏觉的没趣,也知道看这架势,跟她说是说不成的,又说两句,叮嘱了几句好话,让梁氏好好养身子,出去继续坐席了。 梁氏想不通,就问樊氏,“娘!她这是来想干啥的?” 樊氏皱眉,“我也想不通她要干啥,不过,多半是看老宅不行了,想要窦大郎过来跟你!” “想得美!”梁氏怒道,“那个小野种过来就是长子,还想霸占我们辛苦挣来的家产!?” “人都喜欢想美事!他想得美,不过是没可能再回来的。倒是你,说话以后可再注意点,这人来人往的。”樊氏提醒她。 “我也就在自己人跟前说一嘴。”梁氏记着呢。 “自己人跟前,有些话也不得明说。心里知道就行。”樊氏教她。 梁氏点点头,又从窗户往外看,瞅窦传家。不是想他,是他被刁顺拉着,怕他又答应了啥,给家里坏事儿! 刁承富听了朱氏的话,已经劝住了刁顺,把窦传家拉到他们桌上喝酒了,还让窦传家,“别理我爹,我有时候都烦他!” 窦传家对解救他出来的刁承富很是感念,接了他的酒喝。 很快到上甜食和甜米饭了,满月酒都有的,也是小娃儿们最期盼的。 吃了甜食,再喝点红糖茶,早就饱了。 几个小娃儿喊着窦小郎踢球完。那猪尿泡球,从昨儿个玩到现在,踢了那么多次,都还好好地,几个小子可算玩上瘾了。 赵天赐看见,也想要玩,“让我也玩玩!” 窦小郎恨他还来不及,哪会让他玩。跟他一块玩的几个小子也都知道窦二娘是赵天赐的亲姐,差点害死窦小郎的娘和他小弟,也都不给他玩。 赵天赐在家里就霸王惯了的,上来就抢。 窦小郎装做抢不过他的样子,争执中,悄悄捣他两拳。 有其他人来帮忙,赵天赐被打,“你们敢一块打我!欺负我一个!我打死你们!”伸手就往窦小郎脸上狠狠抓一把。 窦小郎一扭头,让他抓在了耳朵上。 他却是没有想到赵天赐狼虎惯了的,下手狠。只想留个证据,结果把他的耳朵给抓挂着裂开了,鲜红的血突突就冒了出来,耳后的几个爪印子也被盖住了。 几个人一看窦小郎被打出了血,都吓坏了,也不敢跟赵天赐抢了,赶紧跑回去叫大人。 赵天赐抢着球,看窦小郎耳朵流血,也吓了吓,但没舍得把球丢掉,拿着就往回跑,去找窦翠玲了。 “咋回事儿了!?”窦清幽忙快步冲出来。 窦小郎捂着耳朵,看血流的止不住,也吓坏,看她出来,哇的一声大哭,“四姐!四姐!” 看他耳朵脖子满手的血,窦清幽目光一厉,“谁打的?”赶紧上来看他的伤。 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几个小子忙告状,“是赵天赐!他要来抢小郎的球,我们不给,他就打了小郎!抢了球跑了!” 窦清幽让他松开手,看耳朵裂开了,血源源不断的外冒,忙按住给他止血,“别怕!咱这就去找大夫!”高声叫窦三郎,“三哥!三哥!” 梁氏几个也忙冲了出来,一看儿子流了那么多血,梁氏一下子就火了,“哪个小贱种,这是想要打死人啊!” 窦小郎真怕自己会死了,流了好多血,一直哭一直哭。 窦三郎赶紧到后院赶了骡车。 正吃桌的人也都出来看,七嘴八舌的,说赶紧找郎中,说刮点土墙雨路土抹上止血,还有让抹锅底灰的。 窦翠玲脑子嗡嗡响,看赵天赐还抱着那个球,脸色铁青的拉着他,“你个王八蛋子!是不是你打的!?” 赵天赐看阵仗也吓着了,大声哭起来,“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 “你还不承认!我……我打死你!”窦翠玲气恼的拍他一下,猛地拉住胳膊,“你给我过来你个不省心的东西!今儿个你妗子就打死你,我也不拦一句!” 拉了他就拽着拖着到梁氏和樊氏几个跟前,哭着道,“嫂子!这熊孩子,我平日里忙的顾不上,也没好好管教,谁知道跟小郎抢球玩,抓着了小郎!我带来给嫂子赔礼!嫂子要打要骂,我绝不多说一句话!” 梁氏怒恨的瞪着她,“你家娃儿本来就该你管教打骂的,教给我,我又不是他娘!我只管我家娃儿不能手狂,不能心狠手辣,即便天生的,也都得给我改过来!你家娃儿,你自己教吧!”讽刺她生的窦二娘和赵天赐都是天生心狠手辣的种。 窦翠玲又羞又恨,见赵天赐还拿着那个球不扔,一把拍掉,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我叫你不学好!叫你给我丢人!你还还手打人,看我不打死你!”说赵天赐被打了,才还手打人的。 众人面前,她羞恨之下,下的力气也大,加上气恨儿子不长眼色这个时候去找窦小郎抢球玩,一个巴掌打下去,赵天赐痛叫一声,就摔在了地上,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耳朵轰鸣的叫,外面咒骂的话听也听不清了。 刁氏一看,赶紧过来拦着,把赵天赐拉起来搂住,还以为只抓了一把,冒了一点血,是他们小题大做。又看窦小郎流那么多血,也是气闷的伸手拍赵天赐,“你咋就这么不听话!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啊!你想玩球不会好好说,小郎他们几个还能不给你玩是咋地?!” 窦清幽冷眼看着,冷笑不已。这一家人,都能耐的很。错的都是别人,好的都是他们,吃亏的也是他们。即便证据确凿,当场抓住,也能狡辩出别人错的理由来。 “娘不用多说多管,我们先带小郎去找大夫!”扶着窦小郎送他上了骡车。 坐在骡车上,窦清幽瞥了眼窦传家,转头怒瞪窦翠玲和刁氏几个,“你们偷酿的酒,休想卖不出!” 窦翠玲家偷着酿果酒的事儿村里都已经知道了,还有人跟刁氏打听是咋酿的。看窦清幽说这话,以为她是说的气话恨话。 赵成志听了却连声阴沉难看万分,指着赵天赐大骂,喊着要打死他。 但毕竟就这一个儿子,又是老小的,窦翠玲又已经打过了,半边脸都红肿了,不舍得再下手。可说他们家的酒卖不出去,也预示着他们今儿个来这一趟是白来了。 窦传家想跟着小郎一块去看大夫,没上去骡车。 窦三郎赶着骡车就狂奔出去,倒是梁五郎手脚快,麻利的爬上了车,跟着一块来。 窦小郎的耳朵按了会子,到镇上的时候就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不过衣裳脖子一大片的血迹,满手的血看着有点吓人。 大夫看后,忙给上了药,“包扎这个地方却是不好包扎的。” “不包扎冬天好的慢。”窦清幽拿了纱布,先给窦清幽脑袋缠一圈,从脖子下面拉上来,两边系上,这样就能在耳朵下面包扎住。 “你这女娃娃脑子倒还挺灵活。”大夫笑了声,给窦小郎包扎好。 梁五郎看着那血,忍不住骂,“生出来的闺女要害死养娘,生出来的儿子抢人东西还下手打人,果然根儿坏,就生不出好东西!” 听他骂的这话,那边药童拉着他打听。 梁五郎哼哼一声,几句话就解释了窦翠玲小儿子,窦二娘的亲弟弟,要抢小郎的东西,不让抢就把窦小郎打成这个样子,“她们家还怨小郎没把东西送到他们手上呢!” 药童唏嘘两声,嘴上说小娃儿打架是常事。 堂里坐诊的几个大夫学徒都忍不住看了看卢大夫。那窦二娘可差点就成他侄儿媳妇了啊! 卢大夫黑着脸,拿了本医书翻看,装作没看见。 等兄妹几个再赶回家的时候,席面已经吃完散场了。不过好些个人没有走,等着窦小郎回来呢。 一看他包了那么多,皮翠花就夸张一声,跑过来,“哎呀!这头上不会也有伤吧!” “头上没有,只是伤的地方包扎不住,才这样的。”窦清幽回她。 皮翠花撇撇嘴,翻着眼看了看窦翠玲几个,“瞧见了吧!自家儿子把别人打坏了,教训就教训,还非说是被打了才还手的,是先吃了亏的!人家四娘实诚,没有伤就没有伤!不扯别的!” 这讽刺的话,让上前关心几句窦小郎情况的窦翠玲,脸色拉着,话也有些说不出口了。 梁氏拉着小郎左看右看,确信没有大碍,这才脸色难看的让他和窦清幽回家,“把血擦干净,衣裳换了。” 樊氏也心疼外孙子,“这两天不去学堂了,多吃点补血的,好好补补。” 马氏就开始笑着帮忙送客,“回礼的笆斗子都收拾好了吧?娘!” 这个回礼的笆斗子都有讲究,基本都是娘家的娘来帮着回。 樊氏说是都回好了,她没出来吃饭,就那么点事儿。 黄氏和赵氏上来帮忙,先挎了刁家的出来,然后就是窦翠玲家的,老宅的。 看这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梁氏又去给小郎看伤换衣裳去了,朱氏也不得不接了笆斗子。可接了又总不能还挎着不走,心里就有些恼烦窦翠玲,不管好自家儿子,没见过那么皮那么横的。这个时候,坏了她的事儿! 不甘心就这么走,她话都还没提,就关心小郎几句,到老宅先去等着,今儿个要是走不掉了,就明儿个再走,话是一定要说的。还不知道多少人惦记,让人家抢了先就没她家的好了! 还真有人打听窦三郎定亲了没有,想要说亲的。不过梁氏这时候顾不上,也不打算给大儿子定亲这么早。多念两年书,考中功名再说人家不迟。到时候他们家也富贵了,儿子十七八,也正是说亲娶媳妇儿的好时候。 这边没打听到啥,也就只得算了,家里出了事儿,也不是时候。 很快各家亲戚都被送走了,只留梁家的人在这,本家的也提前坐车回去了。 马氏看了眼正在说嘴窦二娘赵天赐的黄氏,过来好心提醒梁氏,“咱们家日子眼见着发达,是越过越好,你可谨防着那起子起坏心算计的人!更要紧的,那些想要巴结的,他们不是想得点好处,是算计的更大的!” “我知道有人想要算计我们的家财,只要我活着,谁都别想!”梁氏怒称。 马氏嗔了她一眼,“那些面上结亲的你也拦得住?三郎翻过年就十五了,我可提醒你,条件多好多好的,说的天花乱坠,都不能胡乱应了。三郎的前途大着呢!我都听二郎说,夫子老夸他念书好呢!” 梁氏一想,和樊氏对视一眼,福至心灵的都想到,朱氏特意过来说话,后面却是把她闺女夸了一遍,不会也是想要结亲的吧!? 想到这个,梁氏恨愤起来。刁家已经塞了一个儿子过来,还想再塞个闺女过来?还嫁给她大儿子,这是想谋夺他们家财产!? 黄氏也连忙道,“我这些日子也听了好几个想要给玉娘提亲的,不过我都没答应!那些人都是看我们挣钱了发财了,想要来攀上我们,也让他们赚钱发财呢!” “玉娘的事不着急,先操办凤娘出嫁要紧。”樊氏忙提醒她,让她别自作主张随便给玉娘定亲了。有些有钱的人家,人并不一定好。嫁过去反而受苦受罪。 黄氏应声,“我都没应呢!凤娘是没赶上好时候,玉娘我一定给她找个好人家!”又说起三郎,“好好念书,考秀才,娶个官家小姐!” 梁贵也觉得刁家要是寻摸结亲,不论如何都不能应,就算刁家闺女是好的,也不能娶进门,特别叮嘱了窦传家,已经抱养了刁家的儿子过来,不能再娶刁家的闺女进门,不合适。 “也……也不可能的吧!”窦传家虽然也不想,不过刁家也没人说要结亲的事,再说都已经抱养大郎了。 “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句,两家要是结亲不合适,别到时候结亲不成结了仇怨。”梁贵点头,不再多说,跟樊氏说家里都收拾好了,搬月子等过两天,梁大智兄弟会过来接。 赵氏笑着说屋子多腾出来一间,让窦清幽和窦小郎也过去住两天,“正好是凤娘出嫁,也热闹热闹。” 梁氏在家里也压了一个月了,先前带着肚子也不敢胡乱跑,一边酿酒,一边做面条,也离不了人。这回可以去娘家住几天,爽快的应了好。 这边说着话,老宅那边也在说着话,赵天赐哭累了睡着了,窦翠玲说窦小郎先打了赵天赐的,那一点小伤,窦清幽大张旗鼓去镇上看大夫,小题大做,故意打她们的脸,让她们难堪,“……倒是越学越精明狡诈,好儿都让他们得了,亏都是我们吃的!还说我们的酿的果子酒卖不出去,肯定要给我们使绊子了!” 朱氏有些鄙弃的瞥了她一眼,要不是她自己没教好闺女儿子,也不会有今儿个的事。她家这个大姑也是,用得着就找他们,用不着了不管不问。自家发财挣钱,提也不跟他们提一句。 不用她开口,刁顺自然会要,“你们咋酿的果子酒啊?酿了多少?能卖多少钱?也都不教教我这个当舅的!” 窦翠玲忙说不会酿,酿的酒不太对,“酸溜溜的,也不好卖。要一百文钱的价儿还被人砍价砍一半呢!都亏本!” 亏本是亏不了本的,他们只买了梨和苹果,买了酒曲回来酿,这些东西也都不贵。真正贵的是冰糖和白糖,她们酿酒没放。 “人家酿果子酒都赚钱发财,到你们咋能就亏本了呢!不想教我们,也不用这么说啊!”刁顺对外甥女也差不多的态度,扯到赚钱发财了。 “我们都还没弄对法子呢!先前还说试试看能酿成了,就教给你们!别都一气的上手,坏了东西,费了本钱。还以坏两家!”刁氏沉声道。 刁顺就问酿的果子酒拿的有没有。 赵成志忙说有,拿了两小壶进来,“这个就是给舅你给准备的!” 刁顺好酒,打开闻了闻一股子果香,拿起就喝一口尝尝。 结果酒喝进嘴里,他脸色一皱,就吐了出来,“这是啥果子酒啊!酸溜溜的,还一股子怪味儿!” 赵成志脸色难看,不止一个人这样说了,他也觉得这果子酒没啥好的,咋那秦家会买这种果子酒喝?难道是他们的酒,跟梁家酿的不一样? 刁氏也想到这个,“把传家叫过来问问,有啥不一样的。” 窦大郎不想去叫,刁家的人在这,让他很不自在,而且叫了爹过来,指不定又要说啥。才刚赵天赐打伤了窦小郎,那边正气恨着呢!梁家的人都还没走呢! 他提醒一句梁家的人还在,朱氏就说,“那我们就先不回去了。路太远,回到家就半夜了,还有山路。” 她都这样说了,刁氏也不能赶他们走,只得点头应了。 梁贵看桌椅板凳都送走了,盘碗也都洗刷好送回各家,没啥事儿了,梁贵就喊了梁大智几个,也回家去,让樊氏多留两天,等来搬月子的时候跟着一块回就行了。 临到傍晚了,村里跟窦小郎玩的小子过来跟他报信儿,“刁家和赵天赐家都没有走呢!在老宅住下了!” 窦小郎把炸的甜丸子给他们几个分分吃,回来就告诉了梁氏。 “反正她们偷着酿的酒,让她们一斤也卖不出去!”窦清幽冷声道。 “就让她们卖不出去!”窦小郎愤愤的点头,他的耳朵疼死了。 窦传家心里叹气。 转眼一会,外面就听赵成志来叫窦传家,说要跟他商量赔钱的事儿,让他到老宅去一趟。因为赔钱不光老宅赔,他们家也会帮着赔一半。 窦传家看看,就问梁氏他去不去。 梁氏不管,随他便。 赵成志拉着窦传家就走了。 到了老宅,说白天没一块吃饭喝酒,拉着他坐下。 刁氏和窦翠玲朱氏已经做好了饭,有酒有肉。 赵成志拉窦传家坐下,就塞他一碗酒,笑着把筷子递给他。 窦传家在梁家还是在自家,都喝过梨子酒和苹果酒的。之前还说给老宅送,但梁氏心里气恨就不让,她怀着身孕,窦传家也好强送。这碗里的酒一看就是苹果酒,而且不是从梁家来的酒。 抬头看看满脸笑的赵成志,窦传家不知道该说啥了,放下酒碗,要站起来,“不是商量赔偿的事,你有啥说的就说吧!” 赵成志笑呵呵按住他,不让他起来,“大哥!舅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陪着舅喝一杯!”又不好意思道,“这是我酿的果子酒,我们也是穷怕了,看见有个来钱的法子,就想跟着也试试。也没人教,就自己瞎捉摸的。你尝尝咋样!” “我也不懂,这事问我,我也不知道的。”窦传家推脱。 赵成志非要他尝尝。 刁顺也拍桌子,“传家!让你喝你喝了就是!妹夫敬你一杯酒,还敬不了了!?” 窦传家只得喝了,本想喝完就走的,没想到他们的苹果酒颜色也是黄的,但喝进嘴里,却酸溜溜的还有一股怪怪的味儿,跟梁家酿的根本不一样。 看他的样子,赵成志就肯定,他们的酒酿坏了,“是不是酿坏了?味道不对?” 窦传家也不知道咋说,酿酒的他不能教。只闷声不说也不好,干脆就站起来要走,“酒我也喝了,家里还有事儿,没拾掇好,我就先回去了!” 刁氏过来,已经两眼含泪了,害怕道,“啥?酒酿坏了?这可咋办?这几个月的挣的银子都投进去了!家里是一点也不剩了!要是酒酿坏了,翠玲!我们两家,连一两钱也没了!龙须面也不让做了,还欠着那么多债,可是没有活路了啊!” 窦翠玲也急的哭,“哥!你倒是说说,酒是不是酿坏了啊?我家的钱,爹娘的钱可都投进去了,真酿坏了,可是天塌下来了!” 刁顺也想知道,他刚才就喝过了,大声问窦传家,“是不是酿坏了,你说句话啊!” 窦传家一听她们用三百两银子酿了两千多斤酒,觉的不可思议,“酿不了那么多的。”以为她们是兑水酿的。 赵成志也不直接问他梁家咋酿的,就跟他讲了一遍自家的酒是咋酿的,“…。买了梨和苹果,就按酿洺流子酒的法子,切碎了用酒曲酿的。是哪里出错了?这个酒竟然酿坏了?” 窦传家被刁氏和窦翠玲哭的没办法,而且两家就赚那么些银子全投进去了,酒酿坏了,也真是没法过了,两千多斤酒……犹豫了下,一脸难色道,“不甜。” “咋不甜了!?这果子酒也有甜头啊!”刁氏忙追问。 窦传家已经提醒了,就不愿意再多说了。她们悄悄酿了果子酒,娘家大哥都怨是他教的。他真的没有教她们!那酿酒的法子,多琢磨琢磨,也和洺流子酒差不多的。 看他死活不再多说了,窦翠玲不让问了,她已经想到为啥不甜了,“娘!别拉着大哥追问了,他们肯定警告了大哥不许教咱,也不许告诉咱!今儿个四娘还恨恨的说让咱家的酒一斤也卖不出去。这样追问大哥,也让大哥为难!咱们自己再想办法吧!” 刁氏当然不同意,没问出来这咋行!?难道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酒都酿坏了,她们两家都赔尽老本儿,啥也不落,还欠一屁股债?! 窦占奎骂着窦传家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你个没有良心的畜生!看我们赔尽老本儿你得意是吧?看我们两家都逼上绝路,你当儿子,当大哥的,见死不救!你还是不是人!?” 刁顺也想知道咋酿的跟着酿酒,也帮着说话,“传家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跟爹娘之气仇恨的啊?哪有见爹娘有难,不闻不问的啊?再说又没让你干啥,不过提点两句!” 窦翠玲忙给刁氏使眼色,她已经知道咋回事儿了,“哎呀!爹别说了!看大哥为难的!那边人不让,你们再逼大哥,不是为难大哥!好了好了!这事就算了!让大哥回去吧!等会晚了,大哥回去还不知道咋说呢!”推着窦传家赶紧走。 “哎哎!我还有事儿……”朱氏可还没跟窦传家说上话儿,她今儿个住着没走,就是等着窦传家过来,跟他说两家定亲的事儿呢! “有啥话改明儿再说!大哥来着不容易,别让我大哥为难了!”窦翠玲一脸满是为窦传家着想的样子,拉着窦传家赶紧出门,又跟他赔礼,说赵天赐打小郎不对,回头一定再多教训赵天赐一遍,还劝他放宽心,好好跟梁氏过日子,“嫂子也是想着自家人过好,才那样的。她刚生了小儿子,你多让着点她。至于四娘,她也就心疼弟弟,对我们也有怨恨,回去你也别说她,还是小娃儿呢!” 窦传家点着头,出了门,“那我先走了。” 等送走了他,窦翠玲扭头就被刁顺骂了,说她光顾自己,不顾他这个当舅的,“啥话都还没说上呢!啊!你就把人送走了!看这样子,跟你们有深仇大恨一样!连我这当舅的也不管用了!一句话都没问上呢!那酿酒的你说说!”毕竟是亲外甥女,他的意思也不是非得骂她,而是想知道那果子酒咋酿的。他们那靠着山里,可长了不少果子树。 窦翠玲哪还不知道这个舅,他就是怨她娘当年出嫁戴了家传的一对镯子,也不是啥贵重的,又抱养了大郎,就处处想占便宜,坐她们头上。 刁氏脸色有些不好,“要是酿好了还能不教你!你别在这嚷嚷!我家的酒都酿坏了,你别给我搁这难受!” 看她发火,刁顺撇了下嘴,气焰就下来了,“那也是翠玲把传家送走的!现在还问个啥!再去把人叫回来吧!”说刁承富。 “都知道啥事儿了,再叫肯定不来!算了!我们刚得罪了他家,还有梁家盯着,天赐这混小子也不省事。我们自己再想办法!再去找找买家!便宜也得卖,总不能全亏,总得把本钱挣个七七八八回来。”窦翠玲说着叹气。 刁氏擦擦眼泪,“那你们吃饭吧!我去看舀米汤去!” 窦翠玲也跟着她进了厨屋,悄声告诉她,她们的酒要加糖,得酿成甜的,才是对的。 朱氏眼神闪了下,也跟上来。 刁氏看看她,没有吭声。知道了加糖,那就好办了。 “大姑!你们一下酿了两千多斤酒,这酿坏了可咋办啊?”朱氏关心道。 “还能咋办,便宜卖掉。总不能全亏了!家里可是一点钱都没有了,过了年春试,大郎还要赶考呢!”刁氏转移话题。 说到大郎赶考,朱氏抿了下嘴,跟刁氏和窦翠玲又说结亲的事,“现在先把亲事定下,也免得说亲的多,他们挑起来,被别人抢了先!” 窦翠玲觉得不好,“他们家不可能答应让三郎娶刁家的闺女!表嫂还是别想这事儿了!”他们光龙须面都赚了几百两银子,那酿的果子酒肯定赚更多!一年就赚上千两银子,要不了三年,就能买好几百亩地,那就是员外了。刁氏还想把闺女嫁给他们家,就算没仇怨,也不可能!想美事儿! 朱氏看她神情就猜到是看不起他们家,觉得她闺女配不上窦三郎,不可能会应。嗤笑一声,“事在人为!再说我家三娘相貌好,身条正。我家也不差,又抱了我家大郎过来给他招儿招女的,他还不应!?” 刁氏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 朱氏看她眼神深幽幽的,抿抿嘴,“要是同意了呢!说说总要说的!三娘嫁过去了,也肯定跟大姑亲近!”大郎可是被他们分出来了,也跟她不亲。 窦翠玲反正不信,教做个龙须面,酿个酒这些是行,但她想要把刁家的闺女塞进他们家去吃香喝辣的享福,梁氏那贱人能立马跳起来骂死她,连窦传家都会骂的狗血淋头,他不敢答应。 刁氏舀了米汤,朱氏帮着往堂屋里端。 刁顺打听了果子酒咋酿的,但很不满,“你们不是酿坏了,明知道酿坏了,还教给我,不是也让我赔本吗!?” “只能慢慢想办法了。看哪个地方不对的,回头再捉摸捉摸。”赵成志叹口气。 窦占奎也骂窦传家不教。 窦传家回到家,松了口气,见梁氏斜着眼看他,忙解释,“咱舅要学酿酒,我没告诉他。抓着不让我走,还是翠玲推了我出来的。” “那你喝过她们的酒了?”梁氏问他。 “喝…喝了一口,是酸的,味儿也不好,不过我没说。”窦传家实在不会说谎。 梁氏冷笑一声,“告诉她们不甜就啥都知道了!不就加点糖!教了也没啥!” 窦传家顿时一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是说了不甜,只是…只是…… 梁氏直接放话,“教就教了,那是你爹娘,是你亲妹妹,你可怜她们,同情她们。但她们是咋害完了四娘还来害我的,我先把话撂下,来借银子,一文没有!” 窦传家涨着脸,“没……没有来借银子!没说借银子!” “两千多斤酒,起码要两百斤冰糖!”梁氏说完,转身回了屋。 两百斤冰糖……冰糖就算是大块成色不好的也得两三百文钱一斤,成色好的要更贵。 窦传家低下头没吭声。 乳娘韩氏看着暗暗摇头,这一家人过的可真糟心,都是啥事儿! 吃完饭,收拾了下,就都各自睡下了。 一夜无话,次一天大早起来,刁顺就背着手过来了,“你们杀猪的肉桌上没用完的,是不是要拿去卖了?” 窦传家没在家,天刚蒙蒙亮就被梁氏赶去集上了。家里的人听他过来说这话,都知道他这是来要肉的,没人搭理他。 见没人理他,刁顺不悦,“家里的人呢?传家呢?” 樊氏拿着菜刀从厨屋里出来,“咋了?”她正切菜呢。 “丈母娘还没走呢!这都住到出月子了!”刁顺瞥眼看看她。 樊氏笑起来,“是啊!谁叫我闺女差点被人害死,亏损的太厉害,天天的吃药治病。我这当娘的不得伺候着呢!” “又不是我害的,你跟我说了干啥!”刁顺翻眼。 “你不是问到了脸上了!”樊氏微微收起笑,转身回了厨屋继续切菜。 刁顺看她切的都是白菜,豆腐的,“这刚摆完桌席,一点油水都没有,是怕我们蹭吃饭啊!?” “知道自己是蹭饭,还挑拣别人啥!”樊氏真是厌烦刁顺这种刁钻的人。 刁顺一听就拉了脸,“传家呢?传家媳妇儿呢?知道我在这,就该割了肉打上酒,请我过来!现在连个面都不露,还净弄些白菜豆腐的,这是磕碜我这个当舅的啊!?” 看他上来就死死压上一头,来家里充长辈,当大爷。窦清幽伸腿,轻踢了踢二黑。 几个月下来,二黑已经长半高了,因为窦清幽喂的多,总给他洗澡,她屋里又卧着舒服,很听窦清幽的话。得了令,吼的一下冲出来,朝着刁顺就狂吠,“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他是狼狗串子,天生凶猛,只是被窦清幽从小养的温顺了些,轻易不咬人,但骨血里的凶猛劲儿却是不会消失的。狼狗咬人咬脖子,照着刁顺就跳起前腿,呜呜凶吼着朝他身上扑。 刁顺吓的倒退两步,却脚下不稳,一下子摔在地上,“咬死人了!救命啊!放狗咬死人了!” 二黑见他倒下,凶相毕露,照着他脖子就咬了上去。 ------题外话------ 刁家,刁也。 第九十二章:气恨 刁顺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放狗咬他,这才半大的狗,竟然把他扑倒,直接照着他的喉咙咬过来。 那凶猛凌厉的眼神,张着血盆大口,危险万分的呜吼声,敏捷迅速的,眨眼就扑到他喉咙处。只要这一口下去,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他要被狗咬死了! 电石火花间意识到死亡的接近,刁顺刷的一下脸色煞白,哇的一声哽在喉间,叫喊不出声。 “臭死了!”窦清幽悠悠喊一声。 狗的天性喜欢衔东西,二黑从小就喜欢衔家里的鞋子,袜子。窦清幽为了让它改掉这个毛病,下了不少功夫。 一听臭,还臭死了。狗鼻子本就灵敏,二黑闻着刁顺身上传来一股尿骚味儿,也嫌弃,堪堪停在他喉咙处,哈呜了一声,起来,站到旁边,呜呜低吼。 樊氏也怕二黑真咬着了刁顺,到时候可有得他闹了,或者出了人命的,听刁顺摔倒,急忙跑出来。就见二黑站在一旁低吼,刁顺瘫倒在地上,叉着腿,四仰八叉的样子,地上一滩水迹。 她顿时惊讶了,“哎呀!这是……咬着了吗?”竟然吓尿了。还拽的二五八万,摆的长辈舅舅的架势,欺压人。真是活该! 刁顺惊吓过度,还有点没反应过神来。 梁氏和韩氏,窦小郎几个都出来看,见他吓尿了,都忍不住鄙夷。 好一会,刁顺才回神,僵白着脸,“你们……你们敢放狗咬我!?” 樊氏立马摆出他冤枉人的神色,“二黑是大价钱买回来的,有灵性的品种,一般不咬人的!即便陌生人来家,只要不是偷抢打骂的,二黑叫都不会叫。”说他来家里摆偷抢的架势。 刁顺怒指着她。 “没破皮流血的,哪个地方咬了。”窦清幽上前来。 二黑立马站到她腿边,狗仗人势的样子。 刁顺气恨死了,脑子嚯嚯叫,可他更清楚,他今儿个丢了大丑,又羞恨的咬牙切齿。叫骂一声,爬起来,强撑着被吓软的两条老腿,跌跌撞撞就赶紧跑回老宅去。 今儿个逢集,不少人起来赶集,又想卖个鸡蛋鸭蛋,又想买点豆芽豆腐回来吃菜的,村里人起的也都早,不少人都看见他屁股上尿湿一片,往窦家老宅跑去。 昨儿个吃桌席,可是不少人都认识他了,这个舅可不咋样的。看窦家有钱了,拿着窦传家那话说的,好像窦家有钱,他穷,就是窦家有大不孝之罪。这会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样子,都问咋回事儿。 樊氏和窦清幽在后面跟着出来,还拎着一块一斤多的肉。 有人嘴快就问,“四娘啊!你这舅爷是咋了?” 窦清幽平静的回道,“来我家拿肉的,被狗追了,吓的摔了一脚。” 看樊氏还把肉给他们送去,都不同程度的笑话起来。刁顺一大早起来跑过去外甥家里要肉吃,却被狗追了。要不是伸手拿了肉,狗也不会追他吧!?还吓尿了!真是丢尽老脸!笑死个人! 刁顺回到的老宅,不敢说自己吓尿,只破口大骂窦清幽放狗咬他,差点咬死他,还喊着让赵成志和刁承富一块,连窦占奎,都去找他们家,要给他一个交代,“……我刚过去,就放狗咬我,咬死我啊!那狗牙都扎到我喉咙了,这是想谋害人命!一定要给我个交代!否则我没完!” 真说咬他,刁氏也有点不信,知道他的性子,听窦传家杀了猪,这是去要肉了,被狗追了倒是可能。 窦翠玲也不信,正要说话,就见他衣裳后面湿透了,转过去一看,“舅!你还真被狗咬了啊?这衣裳都湿透了!” 刁顺脸色难堪的捂着,怒喝她,“看啥看!还不快去给我找衣裳换!” 窦翠玲看看他,又看看刁氏。想嘲笑忍住了。 刁氏阴沉着脸,看了会,没说话,进屋去找窦占奎的衣裳出来给他换。 衣裳还没换好,樊氏就拎着肉送过来,“娃儿他舅爷没吓坏吧?” 看她笑眯眯的,还特意拎着一块肉,刁氏脸色阴了阴。朱氏,刁承富也觉得十分难堪。 窦占奎怒着脸就骂窦清幽,“该死的小贱丫头!你舅爷去了,你管饭就是!不管饭,还放狗咬人,你个小贱人,就是没有教养!不知道那是你舅爷!是长辈!?骂别人心狠手辣,你放狗咬死人就不是凶狠手毒辣!?” 看他那怒恨的样子,跃跃欲试的,想要上来打窦清幽。樊氏气的浑身直哆嗦,“我闺女在你们老窦家过的就是这种天天打骂,欺辱的日子吧!?我几个外孙外孙女,在你们眼里,就是不亲的贱种野种,眼中钉肉中刺,看见就骂,逮着就打是吧!?我今儿个算是真真的看清了你们老窦家,有多虚伪!有多阴毒!多下贱!多不要脸!” “你个老骚货……”窦占奎见她点着自己鼻子骂,气恨的咬牙,指着她。 刁氏急忙喝了一声,“老头子!”让他闭嘴。 “爹是急糊涂了!吓着了!”窦翠玲也急忙道。外面可有人呢! 窦清幽和樊氏来的时候,皮翠花就一副好事看热闹的样子,拉了人来看。说是肯定有大热闹,还吓的尿了一裤裆,招来了不少人。 “你们放狗咬死人,你们还有理了!?”刁顺提好薄棉裤,就怒吼着出来。 樊氏看见他,拿着肉狠狠往地上一摔,“这是你要的肉!至于要的酒,找你亲外甥女吧!他们家酒多的是!你要是哪个地方被狗咬了,我们赔你!你们这一家子……我算是彻底看清了!” 摔完说完,拉着窦清幽,“四娘!我们走!这种动不动就在外面装好,在家里偷着打你们骂你们的爷奶,我们不要!让他们死去!” 窦清幽被她拉着,气怒冲冲的就冲出门。 “哎呀!婶子这是咋了?不是好好的来送肉,这还能被骂送晚了?”皮翠花看着,立马感兴趣的问。 樊氏怒哼一声,“老窦家的人都是好人!都好名声!我们惹不起!”拽着窦清幽快步就走。 窦占奎的愤恼万分,尤其是看到外面的人来看热闹,恨不得跳脚大骂。 刁氏厉眼横了他一眼,红着眼就追出来,“亲家母!亲家母!” 樊氏实在气的狠了,脸色都黑青黑青的,一边走一边咬牙道,“怪不得你娘一跳多高,见天就骂。老窦家的人真是该遭报应遭天谴了!平常在外面就装好人,在窦传家跟前装好人,却一点事就指着鼻子咒骂腌臜恶毒的话,能上手就上手。”她也忍不住要骂腌臜恶毒话了。 窦清幽叹了口气,“之前每次挨打,爹都还让我赔礼。”虽然梁氏强横的拦着,护着窦四娘不赔礼,最后刁氏表示一下宽容大度,态度和软的还劝窦传家。结果就是梁氏有可能被教育,严重的被打。 樊氏之前都听梁贵的,也是劝和,说教自家闺女,听她蹦跳骂人,有时候还觉得应该教训她一下,让她做儿媳妇的收敛些。后来听多了,也跟刁氏窦占奎接触多了,她就劝闺女机智点聪明点,多长些心眼儿。可这刁老婆子和窦占奎那个不要脸的下贱老货,简直气死人! 窦清幽听刁氏追出来,冷冷勾起嘴角。 刁氏红着眼,含着老泪叫着樊氏,那脚却走的慢。 皮翠花哎呦一声,叫着婶子,就问她,“这是咋了啊?刚才还看见四娘和她姥姥拎着一块肉送过来,咋来送肉的被骂走了?” 刁氏心里暗恨她说话难听,偏着樊氏窦清幽,面上一脸哭色,张嘴就跟来看热闹的人解释,“亲家母她……” 皮翠花鄙夷的打断她的话,“还是别亲家母了!亲家母来送肉,快被气死了!四娘过来送肉,反而被打骂了一顿,说不提前送好酒肉,我们可都听见了!当爷爷的骂孙女小贱人,骂她该死,这果然不是亲爷爷啊!怪不得之前能撵着打到外面,把四娘打的吐血!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这下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了!以前还装的听仁善的!呵呵!” 刁氏气恨的脸色发青,“皮翠花!你这就是胡说了!” “哦哦哦!我胡说!我亲眼看见四娘挨打挨骂,说一句实话,就成了胡说了!还真是!可见识到了!我也不跟这胡说了!谁想听胡说的,就好好听听吧!也不是一次两次,都听习惯了!”皮翠花撇着嘴,扭着腰回了家。 看热闹的村人也都不傻,窦占奎的性子也多少知道一点,但因为之前老两口子形象好,所以那次把窦清幽打吐血,他们以为窦清幽干了啥事儿,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就算娃儿干了啥事儿,也不能打吐血那么狠。 这会又听窦占奎骂的话,这可不单单是梁氏看不亲生的窦大郎和窦二娘是眼中钉肉中刺,这窦三郎几个不亲的孙子孙女,那也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刁氏还是红着眼,噙着泪解释了一遍,不知道刁顺去辞行,咋被狗咬了,樊氏拿着肉来赔礼,听窦占奎说教窦清幽几句,就把肉摔了。着重说樊氏撂下的狠话,不要他们这当爷爷奶奶的,让他们当爷奶的去死。暗示梁氏和窦清幽几个跟他们决裂,多是受了娘家挑拨。 但听了她话的村人,都心里存了疑惑,之前很听信的,也开始怀疑起来。实在是,昨儿个满月酒上,刁顺的行为表现,实在让人看不起。想要跟着一块做龙须面,做酿酒的,你好好商量说话不行?偏偏不是亲舅,还摆大舅的架子,逼着别人教给他,扣了一顶又一顶不孝不仁不义的帽子。 刁顺这一大早的过去窦家,也不是辞行的吧?刚才都还说是要肉,要酒的,被狗追,吓尿了裤子。 看她的话已经有些不被相信,刁氏恨恼的脸色难看。 刁顺还在家里骂,是窦清幽故意放狗咬他的,他被咬着了,要窦传家和梁氏过来给他赔礼道歉。 梁氏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还愤怒的咬牙,说窦清幽,“谁让你过去的?以后不去!说不定眼看着下一个再算计你一遍!” 窦清幽点头,这个她绝对相信的。 早饭做好,几个人吃的也不舒心了。倒是没见刁顺和刁氏,老宅的人过来。 因为刁氏已经得知了,窦传家一大早就赶集去了,不在家。 家里虽然收了很多东西,但后儿个搬月子回娘家,要拿的东西没有,正好逢集,让窦传家赶集去买了。 等窦传家回来,还没到家,就看到窦翠玲站在那边朝他招手,要招他过去。 见他们还没走,窦传家有点头大,先把骡车赶回了家。 梁氏看他回来,朝窦清幽抬了抬下巴,“你爹回来了,受了委屈,挨了,去找爹告状去!让你爹给你出头!” 窦传家看看窦清幽,疑问,“咋了?四娘受啥委屈了?” “跟你爹说,让你爹给你出气!”梁氏催她。 窦清幽冷眼瞥了眼窦传家,“我又不是窦二娘。” 窦传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娘昨儿个就没来,这些时候都没有出过门,这是又咋了? 看他疑惑的样子,樊氏沉着脸道,“我也不跟你说道,你爹娘那边估摸着也叫你了,你自己去听听她们说了啥去吧!不过我撂下话了,以后你们家的谁,再敢打四娘一下,我跟他没完!” “谁打四娘了?”窦传家忙问。 樊氏,梁氏都不说话了。 窦清幽回了屋,她最近在跟樊氏学针线,之前没有时间,这些日子酒卖完了,整个一冬天,她都被安排了学针线活儿。如今已经能做简单的小衣裳,就是绣的荷包太劣质。 见没人理会他,窦传家有些尴尬,叫了小郎。 窦小郎哼了声,换了棉拖鞋,进了窦清幽屋去。 韩氏看他几面不讨好,就跟他说了句,“是四娘她爷。” 窦传家脸色僵了僵,把买的东西都拿进屋里,这才说,“我……那我去问问。”打了招呼,就出来到老宅来。 这边刁顺却是上来就说窦清幽放狗咬他,他是去辞行的,想跟他说一声,他们得赶回家了。结果没人理他,他喊了一句咋没人,窦清幽就放狗咬他。他都刚换了窦占奎的衣裳。 窦传家动动嘴,不知道该咋接应他。 窦占奎气沉着脸,坐在一旁,“说她两句,连赔礼都不赔,你那好丈母娘就喊着没有爷奶!让我们两老的去死!你看你找的多好的丈母娘!指不定背地里坏多少事儿!当初咋分的家!?”说分家也是梁氏娘家挑拨的。 窦翠玲解释,“这八成是误会!舅去了你家,被狗追着咬,吓着了,还…还……总之不好看,梁家婶子带着四娘,拿着肉来,爹就说骂了四娘几句,梁家婶子摔了肉走了。娘追着去解释,还……。”说着叹口气。 赵天赐在一旁补充,“尿棉裤了。” 窦传家起初还不相信窦清幽会放狗咬人,家里的二黑也一直挺温顺,没咬过人。听刁顺都吓的尿裤子了,立马就相信了。 朱氏脸色有些难看的坐在一旁,他们来一趟不容易,这一出出的事儿发生,她的事儿都还没能说上呢! 窦传家以为她是气恼窦清幽放狗咬刁顺,出了事,丢了丑,站起来给刁顺赔不是,又给朱氏和刁承富赔不是。 朱氏忙趁机跟他说,“传家兄弟!我有个事儿倒是要跟你说呢!” 窦传家比她大,倒是尊称她一声嫂子,“嫂子你有啥事儿说!” 朱氏看他的态度,就笑起来,瞥了眼刁三娘。 刁三娘转身去了厨屋。她不喜窦二娘,所以也不愿意去她屋里跟她亲近。在厨屋里也能听见堂屋里说话的声音。 朱氏开口先夸窦三郎,还夸的满口技巧,说啥跟窦大郎一样去念书了,以后和窦大郎都有出息了。那光耀的就是老窦家的门楣,风光的也是他这个爹了。亲爹娘可是一点沾不上。又说窦三娘虽然比不了窦四娘,却是针线茶饭样样会,也识了字,念了书的,知书达理。从来都是温婉有礼的一个姑娘家,提亲的多少多少。 窦传家听这话已经明白了,昨儿个梁氏就在家里喊过话,岳父也特意提醒他,不能娶刁家的闺女。看朱氏还真要结亲,他为难道,“三郎…三郎还小,大郎和二娘都还没说亲呢!哪能就轮到他了!越过当哥当姐的也不合适。”他也只能这样委婉拒绝了。 朱氏嗐了声,“三郎也不小了,过了年就十五了,年龄可是到了的。现在定亲,等明后年的成亲,也正正好儿!”笑看着他,等着他回信儿点头。 窦传家看看刁氏几个,“大郎那个已经抱过来了,三郎…。再娶刁家的闺女,也不合适。” “咋不合适?不合适的话谁给你说的?你媳妇儿还是你岳母,还是你那老岳父?”刁顺问他。 “没有。”窦传家忙道,就说不合适,让刁三娘找别的好人家。 “你不会看不上我们家吧?我家三娘你也不是没见过,那身条,那个头,十里八村都是投一份的!还配不上你儿子!?”刁顺质问。 窦传家连连道,“是三郎配不上!还是给三娘找门好亲事吧!” 朱氏很是不悦,“啥配上配不上的,当年抱大郎也没提配上配不上的。你就说这门亲事,你看得上还是看不上吧?” 这话问的,说不同意,就是看不上了。要是说了看得上,那就得定亲了。只是窦传家也觉的跟刁家再结亲不合适,站起来,“我…我回家商量商量吧!” 刁顺喊着不让他走,“有啥好商量的!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自己儿子的事儿,你还做不了主!?要回家商量你丈母娘啊?” “不是的!三郎的终身大事,肯定要跟秀芬也商量商量的。”窦传家不敢应。 “你就做主了!你说应不应吧!”刁顺拍桌子。 窦传家为难的不行,这亲事是真的不能应啊! 窦翠玲看他急到尽了,笑着开口帮说话,“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肯定是父母做主!大哥回去商量嫂子也是应该的啊!这个事儿,要是两边不商量,回头又不好说的!再说这也不是小事儿不是!” 窦传家忙点头认同。 “我看这事儿,表嫂子还是去跟嫂子商量的好!毕竟你们女人家好说话!”赵成志也笑呵呵道。说朱氏逼一个男人干啥的。 朱氏拉下来脸,“我这不跟一家之主说话的!难道不应,还真是看不上我们家?如今你们是发达了,挣钱了,不是抱走大郎那会儿了啊!”这门亲事她一定得要窦传家应下,把三娘嫁过来。 窦翠玲又开始了给窦传家解围,把他送走,还喊着朱氏一块,“走走!表嫂子!我也跟你们一块去帮着说项说项!咱直接去找嫂子说去!”梁氏那贱人骂不死她! 朱氏不愿意,也不带她上手去拉窦传家的。窦翠玲是妹妹,她可只是个远表嫂。 刁氏皱着眉跟她道,“这事儿梁氏那边不应,就算他应了也要黄的。你还是去找梁氏,让她也应了吧!”她也觉得希望不大。因为梁氏分家出去,都已经把窦大郎分出来,分给他们两老的了。 刁承富却觉得好好说,毕竟窦大郎现在还是梁氏的大儿子,他考中了功名,风光出头的也是梁氏这个娘,好好说,她不会不答应。就示意朱氏,跟着一块去找梁氏。 可从昨儿个到今儿个,来了才两天不到,就出了那么多事儿,赵天赐还把窦小郎的耳朵给抓裂开了,包扎成了那个样,在家里养着。朱氏才不信,梁氏能爽快答应。 可窦翠玲已经跟窦传家前面走了,朱氏知道早晚都要过梁氏那一关,也只好跟上来。 梁氏见窦传家那么快就回来了,还跟着窦翠玲,眼中立马带了嘲讽,没有吭声。 窦翠玲张口叫了嫂子,“刚才婶子气坏了,没事儿吧!?” “你也知道气坏了?那你们气她干啥?”梁氏忍不住呛声。 窦翠玲尴尬的扯着嘴角。 窦传家皱起眉,看向窦清幽,终究没有说啥,“承富兄弟和嫂子这就过来。” “过来评理打架我奉陪!过来嫁闺女,没门!”梁氏直接撂话。 朱氏刚进来,就被没门俩字砸到了脸上,脸色就是一阴。但结亲是结两家之好,她又不能跟她掰扯闹起来。 看看梁氏,又看看樊氏,连窦传家都不应,朱氏心里失望极了,也知道这门亲事怕是没可能。即便有窦大郎在,也没可能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呵呵冷笑道,“秀芬你这是说啥呢?说我们要结亲?我啥时候说过要跟你们结亲了?你家四娘……我家二郎可已经说亲了的!几个好女娃儿呢!” 看她不承认说亲的事,还反说窦清幽跟刁二郎,几个人都是一愣。 梁氏嗷一声站起来,“你个烂嘴的贱人!结亲结不成就故意败坏我家四娘的名声!?你个烂嘴烂肠子的贱骚货!你再败坏我四娘一句,我跟你个贱人没完!” “你……你上来就骂我,就咒我!不是你生不出来,要抱养我儿子那会了是吧!?你抢了我儿子来给你招儿招女!说我污蔑你闺女名字!我这刚进门,嘴都没张开,你就骂我!梁秀芬!你真是好!梁家教出来的好闺女啊!”朱氏气恨的叫骂。 刁承富看着她,闭了下眼。又没说成,还骂起来了。 梁氏叫骂着,“你个贱人败坏我闺女的名声,她个贱人生的贱种要害死我闺女,害死我,也败坏我四娘名声!老娘告诉你们,再有谁敢败坏一句,我让你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朱氏气的说不上话来的样子。 “够了!秀芬你别骂了!”窦传家怒吼。 “我别骂了?窦传家你是眼瞎吗?自己闺女被败坏名声,你还来喝罪我!?你还是人不是人!?”梁氏指着他骂。 窦传家脸色十分难看。 朱氏看着立马就道,“我可没说来嫁闺女的,是你先张口一句我们来嫁闺女!败坏我闺女的名声!梁秀芬你还骂起我来!你生不出个蛋,是抱了我儿子,你才生出来的!” 梁氏脸色黄一阵,白一阵,气的两眼发昏,却咬牙强撑着,“窦传家你说,没提亲!?没逼亲!?要是没有,我头割下来给你们踢!” 窦传家阴沉着脸,喘着气。说提了,就是打刁家的脸,也坏三娘的名声。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得啥话说的。说没提……说没提,那就没有这事儿了,三郎也不用娶刁家的闺女了!想通这个,他又说一遍,让梁氏别骂,别吵吵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和离!窦传家你不是个人!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你跟你爹跟你娘跟你妹妹,跟你那个亲闺女过去吧!好好去亲热去吧!赶紧的滚!和离!”梁氏气急败坏的尖声叫骂着。 两眼一黑,轰然就朝后面倒下。 “娘!” “秀芬!” 窦清幽立马冲过来扶住她,只是她人小力弱,根本扶不起来梁氏。 樊氏年纪大了,手脚也没那么快了,韩氏怕惊着小六,也不敢出来看热闹,躲在屋里,听见叫声才赶紧出来。 梁氏昏在地上。 窦传家一看,慌了起来。定了下,急忙跑过来要扶她。 窦小郎一把猛地推开他,“你滚!我没有你这个爹!” 窦传家浑身一震,看他猩红着眼,满眼怒恨的瞪着他,心里扭着一样疼。 樊氏和韩氏帮着,几个人把梁氏搀扶起来,掐了人中。 梁氏悠悠转醒,两眼红通通的,泪就突突的往外涌。 “先扶娘回屋躺着。”窦清幽拧着眉道。 梁氏全身无力,挣扎着搀了樊氏和韩氏,起来回屋。 窦传家在后面站着,感觉被彻底抛弃了一样,心一直往下落,吹到身上的风也风寒刺骨的疼。忍不住两眼发红。这个家,就不能好好过日子,非要这么闹!? 窦翠玲软声提醒,“哥!要不要去请郎中啊?来给嫂子看看!她不是还吃着药的吗?这事儿也都怪…都怪舅!他要今儿个早上不来,也不会有这事儿了。” “哪就怪我爹了!他可是被放狗咬了。”刁承富抿抿嘴。梁氏说怪他们就算了,窦翠玲还叫亲舅,却看不起他们,偏帮别人。 窦传家心里也暗怪窦清幽,还是那么不懂事儿!竟然放狗去咬长辈!都是被梁氏宠坏了。丢下话,他去请郎中来。 窦翠玲和朱氏看了看,也都走了。 路上见四下没人,窦翠玲斜了斜朱氏,“我嫂子那闺女可是心肝宝贝肉,你说她一句,就要被骂十句的。二娘现在被理教的连跟她说话都不敢!” 朱氏也看不上她闺女二娘,不过梁氏张口就结亲没门的话,让她气恨上了。她三娘哪个地方差了,有点臭钱就看不起他们。她作为闺女的,都主动开口了,还那狠狠打脸。忍不住也接上一句,“再心肝宝贝肉,名声丧尽的,还能找个多好的人家去!?” 这话正叫皮翠花听见,她反正冬日里也没啥事儿,就一门心思的想跟梁氏搞好关系,跟着一块做个龙须面,酿个酒的。知道窦传家回来要有一场戏,早早就盯梢了。 看窦翠玲和朱氏刁承富说着回了老宅,她赶紧就跑过来告诉梁氏。 梁氏躺在炕上,气的泪流不止。 “哎呀!秀芬嫂子这是咋了?被气病了!?还真是那几个烂贱人,眼红记恨,不安好心!”皮翠花赶紧上来关心。 梁氏现在就想哭,啥都不想说,也不想提。 窦清幽就看着她哭,现在哭的眼泪,都是脑子里进的水。梁氏该长心眼了。 皮翠花见关心没被她理会,又说窦翠玲和朱氏回老宅的时候,还在路上败坏四娘的名声。说的啥话,原封不动的搬了过来。 梁氏一直不说话,她就坐在一旁开解她,“你这才出月子,这么气,这么哭,可对身子不好!哭多了可是容易瞎眼的!年纪轻轻就看不见了!” “让我娘静一静吧!”窦清幽看着她。 皮翠花知道梁氏格外偏疼她,也是,就她一个闺女,长得又这么标致,偏疼也是应当的。而且她现在说话好像也很有分量,先前来,连樊氏都听她的宠着惯着。见她都发话了,就笑着招呼一声起身离开,还让她和小郎多劝劝梁氏。 很快窦传家就请了郎中过来。 梁氏的病一直都是一样的,她从怀孕就一直肝气郁结,火气太旺,如今又加个急火攻心,伤心过度。 郎中摇了摇头,知道窦家事情多,医嘱说给了樊氏听,又看梁氏之前吃的药,增减了几味,让这几天吃了调养。 窦清幽到厨屋少了炉子,把药煎上。 梁氏哭累睡了。樊氏收拾东西,等着梁大智兄弟来搬月子,让闺女多去住几天,也好好调养一下。 窦传家叹口气,就到厨屋里来,说窦清幽,“你咋能放狗咬你舅爷,你说你,要没这个事儿也……” 窦清幽猛地抬头,冷冽的盯着他,“我放狗咬他?你听谁说的?还是亲眼看见了?” 窦传家看她这样,顿时一僵,脸色不好看,“你舅爷…都吓的……都尿裤子了。” 窦清幽冷笑,“那是他来要肉,看姥姥切的豆腐白菜,在家里嚷骂叫喊,二黑就叫他。他要打二黑,二黑上去追着他要咬他,他自己摔的。这解释你信吗?” 信吗?狗要是没咬刁顺,他不可能会吓的尿裤子了都。她这些日子对老宅恨的很,昨儿个因为小郎,还说让翠玲家的酒一斤也卖不出去。窦传家看着她,觉得有话说,又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闺女,让他觉得心里畏怕的感觉,陌生。 “窦传家!从被推下河淹死那一刻,你就不是我爹了。”窦清幽冷声通告他。她一个孤魂野鬼,能再活过来,也没想过多好。但要是有人不想让她好过,她也绝不客气! 看她直接呼名,还说这话,窦传家阵阵发凉。脸色难看的看着她,“你……” 窦清幽不再看他,专心的扇扇子,熬药。 窦传家知道了她因为打坏玉佩的事耿耿于怀,连他也怨恨,难受的搓着脸,到外面蹲着,自己难受。 满月酒刚过,家里的气氛就再次压抑起来。 老宅那边,刁顺还要找窦传家,被刁氏拦了。让他们赶紧走。说不成的事儿也不要再说了。 刁顺再三得赵成志保证,想出办法酿出不坏的酒,明年就教给他们,刁家人这才走了。 窦翠玲一家,也收拾了准备走了。 “那送的老些鸡蛋,红糖小米的,别说坐月子吃完,一家人都上,仨月也吃不完吧!这下又都拿娘家去了!”看着笆斗子里的回礼,窦翠玲忍不住说道。 “行了!人家挣上千两银子,都跟娘家一块,还在乎那点鸡蛋红糖和小米!?”刁氏说她。 说起糖,窦翠玲跟她商量,“这酒里要加糖,得加多少?也没问出一斤酒加多少糖!” “知道了是加糖,加多少糖,弄两斤酒试试不就知道了!关键是买糖的钱!肯定得是加白糖,那白糖可也不便宜!”刁氏想到要几十两银子买白糖,就忍不住拧起眉。 窦翠玲看着她,“现在要找大哥借银子,怕是借不出来了吧?” “你去借个试试!那个贱人要肯借你一个铜板,我让日头打西边出来!”刁氏沉着脸道。 赵成志也皱着眉毛想办法,“刚才我跟舅提了几次,想要借点银子周转,他就是不应。都把酿酒的法子教给他了,也没松口。”说话间,止不住的抱怨。 刁氏也知道自己弟弟是个啥人,“再想别的办法吧!先找其他亲戚认识的借点。卖了酒就还给他们了!” 只是现在要借那么多银子却是不好借的。 窦翠玲想了想,“实在借不到,就先便宜卖一些酒,然后再买了糖融进去,提高价钱,自然就赚钱了!” 刁氏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就这么说吧!”窦翠玲说下话,就喊赵天赐,“天赐!天赐!?天赐!” 赵天赐蹲在外面玩几个泥蛋子球,是刁二郎给他捏的。 看他没应,窦翠玲拉下了脸过来,“天赐!你这娃儿咋一天到晚净想着玩儿!” “啊!?”赵天赐扭头疑问。 “刚才叫你没听见啊!”窦翠玲嗔怪他。 赵天赐摇摇头,揉了揉左边的耳朵,“没有听见你叫我!我耳朵有点响。” 窦翠玲正要说他几句,意识到啥,急忙过来问,“你说啥?你耳朵有点响?听不见了!?” 赵成志也惊了,他可就盼来这个一个带把的,“咋回事儿?咋会听不见了?” 刁氏和窦占奎也都过来,担心的不得了。 赵天赐回想了下,说,“昨儿个就响,今儿个一觉睡醒还有点响。娘刚才喊我,我没听见。” 窦翠玲脸色一白,急忙拉住他的耳朵往里面看。 “是昨儿个打的那一巴掌,打坏了!?”刁氏惊道。 几个人脸色都难看极了。赵天赐小时候有次高烧,等治好了,右边耳朵就有点不灵了,这个事儿谁都不敢提过,就怕人家说赵天赐是个聋子,有影响。 可要是连右边的耳朵也…… 赵成志气急,上来就给了窦翠玲一巴掌,“你打个娃儿下那么重手!把娃儿打坏了!” 窦翠玲捂着脸,眼泪突突往外冒,也是自责怒恨的不行,“当时那架势,我要不打天赐,还不知道他们要干出啥来!就抓了一把,冒那么点血,就要拼命一样!我一气,就打了下,谁知道……天赐这没躲开。还耳朵出了事啊!现在可咋办?” “快!快去看郎中!看大夫!”赵成志一把抱起赵天赐,就急急的催促。 刁氏眼神一闪,快步跑出去,“你们赶车,去镇上!家里也都没钱,我去找传家!” 窦传家正在家里难受,想不通为啥就不能各让一步,一个让了,另一个也就让了。他夹在中间难为死了,自己家人都不体谅他,儿女还都怨恨上他了。 见刁氏哭着急慌慌跑过来,窦传家脑子一嗡,没有站起来。 “传家!你快点拿上些银子,跟我们去镇上吧!天赐出事了!昨儿个跟小郎争执,那一巴掌又太狠了,他现在……要是两边都出了毛病,我……”刁氏这下是真哭伤心担忧万分。要是外孙子两个耳朵都出了毛病,那可真成聋子了啊! 窦传家知道赵天赐有一只耳朵小时候发烧被烧的不灵活了,一听两边,忽的一下站起来。 ------题外话------ 没赶上审核时间,抱歉抱歉了亲爱的们。 另推个好友的清新爽文——洪瑞——引妻入帐:魅王枭宠小狂妃 她是现代跆拳道教练,穿越成了齐国公主韩非烟。 和亲路上惨遭毒手,坠崖失忆,再睁眼竟然昏睡在楚国奴隶市场,变成了细皮嫩肉的待宰羔羊。 阴差阳错,她成了楚国霆王府的一名带刀护卫。 他乃圣上骄子,手握重权,跺跺脚风云将变,却清冷寡言,视女人如蛇蝎毒物,唯独对身边那个面若桃瓣的护卫屡屡破例,照顾有加。 狠毒庶妹冒名顶替而来,那一夜她清白莫名被夺。 “霆王爷,想知道那晚的女人是谁吗?哈哈哈,就是你最心爱的小护卫!” 真相来临,滔滔江水,玉殒香消。 从此再无韩护卫的大名,再归来,她身骑猛虎,手持折扇,一身白衣,惹的乱世风云变! 第九十三章:不借 听赵天赐左边耳朵也聋了,窦传家猛地一下就站起来,“听不见了?” 刁氏就哭,“隔着没两丈,喊了好几声都……家里的银子都做了酒,还做成坏酒,又不让做龙须面了,现在是一两银子也没有了!这可咋办啊!?” “娘别担心!能治好的!”窦传家忙安抚她。 那边路上,赵成志赶着牛车到了路边等着。 窦翠玲怕刁氏拿不到银子,也哭着跑过来,“娘!天赐都等好一会了!” 她是哭的真伤心害怕,就一个宝贝蛋儿子,已经有一只耳朵不灵活了,要是两只都不行了,成了聋子,以后被人欺辱践踏,那她还不如死了。 窦传家跑到大门外面看看,赵成志和窦占奎,窦二娘,赵三娘都在,赵天赐被按在牛车躺着,正在哭,一家人都惶恐无措的不行。拧起眉毛,“咋能会……”已经有一只耳朵不灵敏了。 窦翠玲哭着上来求他,“大哥!我们家现在正在生死难头上,大哥你救救我们吧!救救天赐吧!我就他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了,我也没法活了啊!” 窦传家当然不会见死不救,这事儿还是因为跟小郎抢猪尿泡的球才酿下的,“你先等下,我这就回去拿钱!” 钱都是梁氏拿着放着的。他跑进屋,“秀芬!天赐出事了!” 梁氏躺在炕上,看也不看他,凉凉道,“不借。” 窦传家脸色一僵,皱眉道,“秀芬!天赐还是个娃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我做大舅的,咋能见死不救!?” “不借!”梁氏冷声道。 窦传家气恼,“你……天赐要不是跟小郎俩人打架,也不会现在被打的坏了耳朵,现在见死不救,他一辈子就毁了!” 梁氏呵呵冷笑。她儿子被打的耳朵都裂开了,血都流了大半碗。她宝贝闺女被坏的名声都快没一点了。 窦传家看她这样,她还气病着,也不跟她说了。他知道梁氏的钱箱子都在窦清幽屋里,跑过来叫窦清幽,“你天赐弟弟出事了,先跟我拿点银子,去看大夫!” 窦清幽冷冷抬头,“要多少?” 窦传家也不知道得多少,扭头看外面的刁氏和窦翠玲。 “先拿五十两吧!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得吃多少药,花多少银子!”刁氏哭着道。 窦传家就看着窦清幽,示意她拿五十两银子来。 “五十两啊!差不多够买一千多斤酒的糖了!”窦清幽嘲讽的冷笑。 窦传家怒沉着脸,“你…现在是治天赐的,你先拿了银子啊!但耽误,天赐出了啥问题……” “怪我吗?”窦清幽坐着不动。 窦传家被噎了下,“你先拿银子,先治天赐要紧!回头你小姑她们就还上了!” “真要还得上,赔偿的八十两咋不还?那还是官府判的呢!”窦清幽问他。 “你小姑她们是先没有钱!正是艰难的时候!你难道见死不救!?”窦传家怒喝。就算心里有怨恨,也不能这个时候使性子,见死不救。 窦翠玲看她不拿,跑进屋。 “垫子外面,别踩我地板!”窦清幽冷声提醒。 窦翠玲僵停在原地,看看脚下光滑干净的木地板,门口放着编制的软垫,心里恨的咬牙,面上哭着乞求,“四娘!算小姑求你了!你就借我们银子,救救天赐吧!他也是你弟弟啊!他要是这辈子毁了,你看着就忍心吗?” “我这辈子也毁了,窦二娘也很忍心啊!”窦清幽呵呵。 “四娘!”窦传家怒喝,“你就算心里怨恨,就非要这个时候!?天赐他也是你弟弟,他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大夫治病,只是借点银子。难道非要他这辈子毁了,你才高兴!?” “我弟弟在西山坡埋着呢!”窦清幽放低声音,冷残的笑看着他。 窦传家却不理解这话,以为她在诅咒赵天赐死了埋西山坡,怒愤的抬起手,就朝她脸上打。 窦小郎上来一把狠狠推上他。他人小力弱,推不倒他,也猛地把他推开,不让打窦清幽。怒红着眼瞪着他。 窦传家被推的一个踉跄,看他又是这种眼神瞪着他,心里蹭蹭的冒火。 刁氏过来,“四娘!我老婆子也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行不行!?你拿银子救了天赐,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们!”说完,哭着就要给窦清幽跪下。 窦传家吓的连忙拉住她,“娘!你咋能给她跪下!这是折寿呢!” 刁氏哭着,顺势抓着他,“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们挣了几千两银子,就拿几十两救天赐都不愿意啊!我辛苦养活你们,到头来我还得磕头求着你们别见死不救啊!” 窦传家喝了声,“四娘!你还不快点拿银子来!” “去卖陪嫁啊!以前我想买个啥,磕着碰着了,都是卖我娘的陪嫁。到还债前,我娘卖完了最后一根陪嫁的簪子。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的陪嫁首饰,加一块也能卖个十几二十两的。又不是走投无路了。”窦清幽冷冷的笑道,好心的给她们提意见。 “你!你个死丫头!你说你拿不拿!?”窦传家怒问。 窦清幽直接道,“不借。”她是需要纠正名声,可拿五十两银子花给窦翠玲的儿子,到头来还怨恨是因为他们,赵天赐才聋了,银子也打了水漂,那她就再被骂一段时间吧!骂着骂着就习惯了! 窦传家怒火冲头,还要再打她。 “报应!这就是报应!丧心天良早晚遭报应!”窦小郎怒喊。 “打啊!窦传家你打啊!”樊氏也站在门口,喊话。 看这个架势,窦传家在气恨,再喊,都不可能拿到银子。 窦翠玲擦着眼泪,“大哥!你这个一家之主,就没有管一两银子吗?” 一两银子他身上还是有的,今儿个赶集拿了银子去买东西,没有花完的还有一两多,还没给梁氏呢。可一两银子跟五十两比,简直不够干啥的。窦传家突然气恨的有种怒发的感觉。他在这个家里,竟然…… 外面赵三娘也跑过来,“还走不走啊!天赐都快哭昏过去了!” 窦传家又看看窦清幽几个,咬咬牙,“现去看了再说!”去镇上再想办法。 刁氏和窦翠玲见一点都要不到,也只得含恨出来,赶紧先给赵天赐看大夫要紧。拖下去,说不定又像右耳朵一样不灵活了。 窦传家跑去要赶骡车,“骡车快!” 刁氏眼神一闪,就爬到骡车上坐着,催促快点去带赵天赐看大夫。 “下来!”窦清幽拦在头里。 “你干啥!?连用个骡车也不让用?四娘你比以前更不懂事儿了!”窦传家怒喝。 窦清幽冷冷看着他,“我是怕你们把骡子卖了。下来!” 樊氏一听,还真有可能。刁氏这个老货,那么麻利的爬到骡车上,指不定就想着呢!也上来拦着,“外面不是现成的车,把骡车留家里!我还要使呢!” “你现在就这么心……”窦传家指着手。 “心狠手辣?我又没害人命。”窦清幽冷冷嘲讽。 窦传家看她又要搬出窦二娘的事来说,气恨之下也不赶骡车了。 刁氏哭的伤心欲绝,不愿意下来。 “你们有在这磨蹭不走的时间,已经到镇上看到了大夫了!”樊氏恶狠狠道。 窦翠玲这才拉着刁氏走,“娘我们走!没有钱治天赐,我去大街上要饭!” 窦传家也气恨恨的跟着走了。 看她们急忙忙走远,窦清幽垂了垂眼,“为什么她们害我就行,害娘也行,我只是不救她们,就是有罪?” 一旁的韩氏忍不住道,“柿子专挑软的捏!”要是她闺女被害的名声尽毁,她还半死不活不能喂奶,小娃儿也弱的让人心疼,她早跟她们干了! 梁氏喊了窦清幽进屋,让她把银子银票全收好,他们去梁家沟去。 窦清幽应声,回屋收拾东西。 那边窦传家一行也赶到了镇上,送了赵天赐去看大夫。 卢大夫看着窦家的几人,有些不愿意给看,想找别的大夫给她们瞧。 掌柜也看她们尴尬,喊了另一个大夫来看诊。 听赵天赐是挨了打,耳朵才轰鸣听不见的,大夫就仔细把脉,检查,说是得施针。而扎针最好的大夫,镇上的就是卢大夫,另一个就是梁家沟的梁郎中。 两个能扎针的大夫,一个是跟窦二娘退亲的卢文汇大伯,一个梁家人。 刁氏和窦翠玲几个脸色难看了起来。 赵成志管不了旁的,求卢大夫救儿子,“卢大夫!你就宽宏大量,不计较。救救我儿子吧!要是娃儿从此聋了,我们家也没法过了!” 卢大夫身为医者,自然仁心,“让他过来我看看。” 赵成志连忙抱着赵天赐过来给他看。 卢大夫左右手都把了脉,拿针试扎了两针,赵天赐耳朵立马有感觉了。 窦翠玲喜极而泣。 扎完针,开了药,一共四两多银子。 “咋这么贵!?”窦占奎质问。怀疑卢大夫心里怨恨他们,故意多收银子。 卢大夫满面愠色,“那你们拿着药方子去别的药房抓药看看。” 掌柜的看着就解释,“这方子上几味药材不是寻常用药,有些稀贵。”指给她们看。 窦传家把自己身上的一两多银子掏出来,“这药能吃几天?以后还得吃多久才能好?” “这个说不准多久能好。扎针却是得天天来扎的。你们要是想好得快,不如去找梁让。他对头上的病很拿手。”卢大夫直接道。 梁让就是梁郎中,他年轻的时候在外行医,跟卢大夫是同乡,虽不亲近,也是熟悉的。也因为治头上的病拿手,樊氏才摸了窦清幽头上的两个大包,怕她被敲坏了脑子,把她带回梁家住下,天天扎针吃药。 一听好得快还得找梁郎中,窦翠玲和刁氏都不说话了。 窦传家看看,就说,“我先去借钱。” 刁氏跟着他出来,满脸依靠的神情,“传家!现在还有别的啥法子吗?”窦清幽那个该死的小贱人不拿银子,骡车也不让赶。在这镇上借钱,只能是去找那个陈天宝,他更是把那个小贱人当救命恩人,对她们恨怨,怕也不会借。 “娘你就先等着吧!我去借!”窦传家说完,就朝陈天宝家去。 陈天宝听他借钱,诧异的不行,“传家哥!你借钱?”四娘跟姥爷家一块酿酒,前不久刚卖了,是不可能过个满月酒,就花完的。 窦传家看他诧异的样子,脸上闪过难堪,“天宝兄弟!你先借我,等回头我拿了银子就还你!” 陈天宝看他这样子,眼神闪了下,“好!我这正好还有个十两呢!只是你借这么多银子干啥用的?你早上不是刚来赶的集吗?” 窦传家没说。 看他不好说话的样子,陈天宝又笑问,“传家哥借这银子,嫂子和四娘知道不?” 窦传家看他问得多,脸色不好道,“我就先借几天。” 陈天宝收起笑,语重心长道,“传家哥!你不会是在外面也勾连了啥人吧?嫂子那人嘴上有点不好,可人好心善。也给你生了几个儿女。三郎如今都快说亲了,你要是这个时候乱来乱搞,你咋对得起嫂子!对得起几个娃儿?!” “你说啥呢!?”窦传家见他竟然误会他跟人勾连,连忙否认没有。 陈天宝却不太相信,虽然他看上去老实诚恳,但两口子过的不好,就容易跟外人的勾连。更何况窦传家是两边不得好儿,又有了钱。就劝他,“我知道家里有了钱,男人就想快活快活。但你也不能不看家里,去做对不起嫂子的事!那起子勾连男人的,也都是想的你的钱!你这样给她钱花,到头来被人揭穿,身败名裂,人财两空。嫂子和几个娃儿也怨恨你!连几个娃儿也会被人瞧不起!” 看他越说越扯偏,窦传家只好告诉了他,是借钱给赵天赐看病抓药的。 陈天宝一听果然有猫腻儿,就问,“抓了多少药啊?哪个大夫看的病,竟然一下子抓十两银子的药!?” 窦传家解释,“也没一下子抓十两银子,就是以后还得天天来扎针,要得多点。” 陈天宝不用想就知道这个银子有借无还,“传家哥!这银子借了,是你还?还是四娘还?” 窦传家吭了下,“我…。我…我还你!” 他还钱还不是从四娘那拿的。陈天宝歉意道,“要是这样,那这银子,传家哥你还是别借了!几两银子药钱,她们也不会真的吃不起!上个集,我还看到她们割了牛肉吃。听说酿了两千多斤酒。” 窦传家看他不想借,就忙道,“酒还没卖掉,卖掉酒就有钱了!借不几天,我就还你了,天宝兄弟!” 陈天宝不借,“又不是真差几两银子,传家哥你没听清楚吗?她们割牛肉吃的钱都有,会没几两银子抓药!?她们之前跟你借多少?一百还是五十?” 窦传家脸色微僵,“酒酿坏了,没卖出去,可能要赔了。” “不起害人的心思,一家人就算有点冲突磕磕碰碰的也能过好日子。这挣了钱,自然日子好了,那些没钱的事儿也就没有了。根源啊!就是歹心!”陈天宝沉着脸道。 看他也说起这个,又说窦二娘害人的,窦传家气怒起来,“雷家都说了,玉佩是四娘打坏的!” 陈天宝愣了,愣愣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有娃儿,所以格外疼小娃儿。要是四娘是他闺女,人家敢污蔑一句,骂一句,他绝对跟人不愿意。窦传家偏帮老宅的人,都偏到这一步了。 窦传家就算偏帮爹娘和抱养的儿女,但也不能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也终于能体会到,四娘说那句来给他当闺女的话,是多心寒了。但凡他那个时候能说一句,也不会招儿女都怨恨他。他还不知道自己媳妇儿差点死了,不知道自己小儿子生下来就死了! 窦传家看他神色,也察觉到了话说的不好。还是想借钱,“……那边还等着抓药呢!”请他帮个忙。 陈天宝看着他摇头,“你真这么想帮,去找别人借吧!我不帮杀人凶犯!” 窦传家扭头就走,脸色难看的滴水。 可在镇上,他也就真是陈天宝,能从他这借到银子。现在陈天宝不借,他也想不出能找谁借这个银子了。 想了想,四两多银子,他已经拿了一两多,先凑一凑,把今儿个的药拿了。就来到学堂找窦三郎和窦大郎。 窦三郎倒是诧异赵天赐被打的耳聋了,不过老宅这会正愁卖酒的事儿,肯定趁机要银子了。家里没有给,他爹怕是去找天宝叔也没借来。 窦大郎听说,就要跟他一块去看赵天赐,不过,“我手上钱不多,今儿个刚买了纸墨,就还剩下几百文钱吃饭的。”说着看向窦三郎。 他今儿个根本就没出去买纸墨。窦三郎瞥了他一眼,“爹!你也知道我早晚都是在家吃,晌午都是在天宝叔面摊上帮忙换一碗面吃。平常不花啥钱,身上也不带钱。”说着摸出个两分银角子。 这点也根本不够。窦传家艰难的叹口气。 窦大郎一看,就皱眉,“爹!小姑家不可能连几两银子的药钱都没有了吧!昨儿个不是还给小弟打了长命锁!?再说就算拿不出,还有大表姐家呢!” 赵倩娘嫁的很是不错,虽然也在村里,但家里有三十多亩地,还养着几头老母猪,每年都卖不少小猪仔。又只有朱来富一个儿子。朱来富又对赵倩娘几乎言听计从。 窦三郎眼神闪烁,“现在拿药可以先少拿两剂药,实在不行就先赊账吧!不是还要天天来扎针,再筹到了钱带过来就行了。” 窦传家又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窦大郎和窦三郎都跟着一块到药堂来看。 见窦传家没借到银子,窦大郎还说找赵倩娘拿钱,窦翠玲就恨的牙痒痒,抹着眼泪痛哭,“你们不知道!倩娘看着过得好,她公婆却防备得紧。吃好喝好,就是不让倩娘摸一点钱。来富买个菜,掉下十几文钱还要再上交了。我之前……酿酒的时候去借过钱。她公婆说做龙须面想不到他们,借钱就找他们,给我拿了半吊钱打发的。” 半吊子,二百五十文。 “那现在可咋办!天赐这耳朵要是不治,就成聋子了啊!”刁氏也哭起来。 窦翠玲就跟窦传家商量,让他能不能去杜家借点,“……杜老爷一向是个好人,要是有难求到跟前了,他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梁氏和窦清幽就是见死不救的人! 窦传家有些为难,到杜家去借钱!?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儿。 窦三郎眼神沉冷下来,“小姑!既然是给天赐治病的,你个姑父都在这,爷奶也都在这,让我爹去借这个钱,怕是不好吧!” 窦翠玲有些恨恼他咋也跟着过来了,除了坏事儿,一点忙都帮不上。 窦大郎看了看,也说,“大表姐再咋说,也是天赐的亲大姐,天赐有难,她这个亲大姐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外人不会见死不救,自家亲姐姐更不能见死不救了。 刁氏知道,他是看梁家发达了,梁氏也能耐了,他们有钱了,他示好,巴结他们。但再巴结,梁氏那个贱人也不会收他! 赵成志就说他去借,让窦传家跟他一块。 “那我也去看看!欠条签字的时候,别被骗了!毕竟人心难测!”窦三郎立马道。 赵成志这下不去了,窦三郎跟着,那欠条势必是他签字画押,钱也是他还。虽然他现在需要银子,可他借杜家的银子干啥!? 最后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窦翠玲拔下头上的簪子,手上的一个镯子放在药堂做抵押,等筹借到银子再来还,拿了药。 窦三郎看天色也不早了,回到学堂跟夫子说了声,先下学,收拾了下也跟着一块回家。 到了家才知道,梁氏被气犯病了。听窦小郎红着眼讲经过,窦三郎眉头紧锁。过来找窦传家说话。 窦传家看看他,家里的气氛也让他心里压抑难受,背了筐,拿着镰刀就出门,说要给骡子割点草回来。 窦三郎也背了个竹筐跟上他,“爹!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你孝顺爷奶也没啥,偏疼窦大郎和窦二娘也没啥。娘心里有心结,她如今身子不好,又刚刚出了月子。你要是被人来这么一下子,也不可能以德报怨的!爹也知道娘的脾气,让让她!起码让她把身子养好!” 窦传家闷头不语。 窦三郎看他不说话,又道,“涉及到利益,搁在谁身上都不想受着。窦二娘不愿意承认推了四娘,因为承认的后果她害怕。爹不也是怕她承担不了那后果!?可反过来,四娘就承担得了那后果?娘会甘心承担那样的后果?” 窦传家不想再说打坏玉佩说窦二娘的事,可家里的人,终究还是怨恨这个,揪着这个。就因为这个,就仇恨的闹得过不下去。 看他脸色反而变得难看,窦三郎有些说不下去了,“爹!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四娘是个小娃儿,都还没有十岁,一个罪名扣下来,她小小一点就帮着挣钱还债。爹要是遇到老宅的事儿,能稍稍公正些,稍稍偏着自家些,也不会有那么多事。” 说起窦清幽,窦传家抿了嘴,“她被你娘惯坏了!” 窦三郎心里一寒,“爹是不是以为,玉佩真是四娘打坏的?” 窦传家没吭声。 窦三郎也沉默了。 父子俩都不再说话,割了两筐干草回家。 樊氏已经做好了饭,窦清幽正在给梁氏煎药。 窦三郎看药罐子已经被热气顶起来,忙拿了抹布垫着,打开盖子。 “快煎好了。”窦清幽拿了碗过来。 窦三郎摸摸她的头,“药倒出来晾着,先吃饭吧!”照顾娘的,一直都是她这个才十岁不到的小丫头。 “嗯。”窦清幽应声,把药端一旁看着,先吃饭。 炖的鱼汤豆腐,梁氏本不想吃。可想到她要是病死了,那些贱人肯定得意高兴死,拿着他们娘几个辛苦挣的银子,还来害她几个娃儿,就起来,呼呼连吃带喝一大碗, 看她还那么能吃,窦传家抿抿嘴,端着碗到外面去吃了点,就去给骡子喂草料。 窦翠玲一家还没走,继续住下了。 晚饭后,赵成志过来找了窦传家,又提想要借钱的事儿。 窦传家现在不管钱,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赵成志就跟他商量,“我是想先借几两银子应对过这几天,给天赐扎针吃药的。然后把酒卖了,多少换点钱,能不亏太多,好歹不能让天赐毁了!”一个大男人,说着哭起来。 窦传家知道他盼儿子就盼来这么一个儿子,二娘又被他们抱养了。赵天赐小小一点就成了聋子,他也不愿意看见,就说让他们卖酒。 赵成志忙套话,果子酒是咋酿的,加糖是咋加的。 窦传家不知道具体步骤,但多少冰糖对着多少酒还是知道的,就让他先借钱买冰糖。 赵成志听用的是冰糖,还不是白糖,暗暗咬牙。冰糖可比白糖还贵。不过窦传家这会明显是可怜她们,愿意帮一点的。就慢慢的套话儿。 窦传家知道的也不多,就跟他说酿酒的时候要加冰糖,就能酿出酸甜的果子酒,不会是她们家那种酸溜溜还有点怪味儿的酒了。 赵成志就打听梁家的果子酒卖多少钱一斤的。说他酿的酒不好,比照着便宜些卖,先卖了钱,救赵天赐的耳朵要紧。 窦清幽站在暗处听着,眸光冷然。 窦传家总觉得脊背发寒,一扭头,就见她站在墙角的地方,黑暗中,看不真切,只冷幽幽的眼神,格外的瘆人。顿时心里一跳。 赵成志也看到了窦清幽,呼吸一窒,没有再出声说话。 窦清幽看了两人一会,幽幽的转身回了家。 窦传家也不再跟赵成志说话,招呼了两句,就也忙回了家。 窦清幽没有说啥,窦传家也没吭声。 一夜平静的过去。 次一天梁大智兄弟来搬月子了,“反正早一天晚一天也都没啥!家里凤娘要出嫁,事儿也多,就先早早把秀芬娘几个结过去。家里也准备着杀猪呢!也趁这机会摆上几桌,本家的人一块吃个饭!” 正阳县这边的风俗,嫁闺女是不摆酒席的。会把男方家带来的喜饼果子响糖,还有猪,给随礼的亲戚分分了。但镇上那些有钱的大户,即便嫁闺女,也会摆酒设宴庆贺。渐渐的,村里也就有人富裕些的,跟着效仿。 梁家也准备摆酒,趁着机会热闹一下。 昨儿个樊氏都已经收好了行李,坐了会,就装上车。 窦清幽和窦小郎都跟着坐上车。 梁家要来回拉货,打了大车,两头骡子拉着,正好把他们一车拉完。连同乳娘韩氏一起。 家里的人一下子都走了,窦传家觉的空落落凄凉难受的同时,也松了口气的感觉。在堂屋门口坐了大半天,坐着发愣。 直到窦婶儿过来,该拉面条了,这才回神。开始忙起来。 梁氏到了娘家,忍不住两眼泛酸,马氏和黄氏,赵氏几个都围过来劝解她。 另有梁家本家的婶子嫂子和弟媳妇儿侄儿媳妇儿的过来热闹。 梁氏也渐渐放开怀,跟着众人一块说笑。 梁玉娘拉着窦清幽,“我看你新绣的活儿咋样?”满月的时候,事情多,忙的她都没看上。 窦清幽就把绣了一半的鞋底拿出来给她看。 梁玉娘看那花样,笑着夸她,“这花样子好看!莲花绣成这样……有点山水画的感觉!” 鞋垫上面绣莲花,示意一步一生莲,步步生莲花。只是窦清幽不喜欢太规整的花样子,想绣写意的,因为技术有限,有点不伦不类。看梁玉娘笑容温柔,这都还能夸出个道道儿来,窦清幽笑了。 梁凤娘过来,一副玩笑的口吻叫她,“四娘!我出嫁,你准备给我添箱添多少啊?”她知道窦家的银钱有在她那放着的。卖了酒,分钱的时候,她眼睛都不带眨的,一两千两银票拿起来,随意的就揣起来了。 窦清幽抬眼看她,也笑着问,“你想要多少啊?” “你可是个有钱的小富婆!姥姥给你买珠花都花好几两银子,我娘她们平日里也给你零花钱,大姑她更疼你,也舍得。你给我填十两吧!”梁凤娘捂着嘴笑。 窦清幽心情并不怎么好,看着她,笑容凉了几分,“你可能猜对了呢!”她之前跟梁氏商量的,梁家的这些小辈婚姻大事,都给十两随礼。要是再加别的东西,就随心意加。 梁凤娘一听这意思,还真准备给她添箱,忙问她填多少,比刚才认真多了。 窦清幽笑笑不语。 堂屋里,马氏一众人正在议论炕。 因为窦家盖房子时,窦清幽让屋里盘了炕,冷天了,烧上炕,几乎一整个屋里都是暖和的,晚上睡觉也热乎乎的。 所以梁家的屋里,也盘起了炕,坐在炕上热气腾腾的,说着话吃着零嘴,别提多惬意舒坦。 晚上,马氏妯娌几个都下了厨,做了一桌子的菜,鸡鱼肉蛋,都分量足足的。另给梁氏炖了老母鸡当归汤。 一大家子人坐了两桌才坐下。倒上梨子酒和苹果酒,热热闹闹吃了饭。 梁氏心里暗恨。这才叫过日子!在老窦家过的是啥日子!?差点命都被害没了!一说让多住几天,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反正家里没啥东西,钱都收拾起来了,摸也摸不着。顶多是把家里的红糖小米和鸡蛋弄去老宅给两个老不死的吃!看他们有没有脸吃!吃了烂不烂嘴! 因为来了娘几个,梁家更加热闹起来。 很快到了梁凤娘出嫁前一天了,亲戚各家的都来添箱了。 因为梁家酿酒发了财,本家的也跟着小挣了一笔,所以梁凤娘添箱的东西也水涨船高了。 梁凤娘因为听了窦清幽的话,连着几天都在想添箱会给她填多少的事儿。 马氏和赵氏,都填的首饰,一家二两银子。 当梁氏拿出十两银子时,梁凤娘忍不住眼中带笑。大姑果然是挣了大钱,出手也阔绰了。一下拿十两银子,再添一件首饰。少说也十几两了。银子这么多,首饰也不会添太差的。 拿了银子,又拿两块衣裳料子,“这个是从府城那边买的新花样,正好做了新衣裳穿!”之前就让陈天宝帮着捎回来的。梁氏虽然觉的十两银子添箱多了,但自己外甥女,还是把两块时薪料子拿出来了。 见再没别的,期望很高的梁凤娘,顿时有些心里失望。不过再没人拿这么多添箱的银子,还是高兴的给梁氏屈膝行礼道谢。 轮到窦清幽了,她送上了六张帕子,“都是从府城稍回来的,那边时兴的样子。” 梁凤娘脸上的笑明显僵了一瞬,笑话她,“四娘!你早前就喊着要给表姐添箱十两银子!咋变成帕子了!?” “那个十两就是我让填的。”窦清幽指了指她收的十两银锭子。 梁凤娘顿时尴尬,又有些羞恼。她说的话也是开玩笑的说笑的。死丫头!她出嫁的日子,还给她办难看! 本家的几个媳妇儿都称赞梁氏疼外甥女,出手大方,一出手就把她们都比下去了,梁凤娘以后要连她这个大姑一块孝顺! 众人说笑着,这才缓解了刚才一时的气氛尴尬。梁凤娘微微松口气。她也怕说过了,让梁氏听出来,让爷奶知道了,会凉待她。本来她嫁的人家就不好,以后还得靠娘家帮衬。 外面去杀猪的人回来了,梁家沟不大,但有个杀猪匠,会赶集去卖猪肉。在家里帮村人杀猪,年关赚个杀猪钱。 在自家杀猪要一番折腾,梁大智兄弟就把猪拉到了杀猪匠的家里,杀好了又拉回来。 梁二智拿着猪尿泡,“来来!小郎,六郎!给你个好玩的!” 自从吃酒见了窦小郎的猪尿泡球,梁家沟杀猪匠弄了一个,村里的小子们就玩疯了。 吹成了球,窦小郎和梁六郎领着本家几个同龄的小子们嗷嗷叫着玩去了。 热闹一直到晚上很晚。 黄氏和樊氏清点梁凤娘添箱的东西,金银首饰一匣子,压箱底银子也有六十多两了。不算衣裳料子布匹,都有一百多两银子。 几个人仔细叮嘱了梁凤娘一遍又一遍,看护好自己的陪嫁,婆家的谁都不能动用。 梁凤娘算了下,家里一年挣两千两银子,五年下来,都上万两银子家财了。小的真是太占便宜了!她觉的自己这个时候出嫁了,很是有些吃亏!不过看着那一堆的陪嫁,勉强心里算高兴的。 次一天。天不亮就都早早起来,忙活了起来。 梁凤娘定的人家是橡树村里正家的小儿子孙怀玉,个头不高,人倒是端正清秀。因为梁家酿果子酒一下发了财,他转瞬一年,就拥有了一个强大富有的岳家,立马神清气爽扬眉吐气了起来。 之前不太情愿这门亲事的孙婆子,也一下子态度大变,先前还让孙怀玉给梁凤娘送过几次吃食脂粉,就怕梁家乍富之后,不愿意这门亲事了。 黄氏是想过退亲再找一门更好的。好在梁贵守诺,觉得孙家也很不错,这时候退亲,于梁凤娘名声有损,婚事照常办。 孙怀玉骑着骡子,满脸笑容的过来迎亲。 喜饼喜糖和响糖都是双份的,还拿了一整头的猪。说是梁家亲戚多,怕不够分的,特意多置办的。 村人看热闹的,都明白,这是梁家富贵了,还没有退亲,孙家这才看重梁家这门亲,多加重了礼。 梁凤娘拜别了爷奶,爹娘,哭着被梁二郎背上了花轿。 黄氏一盆水随着花轿泼出去,也哭的泣不成声。 本家的几个媳妇儿都劝,梁凤娘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好日子!孙家肯定会好好待梁凤娘。 这话黄氏绝对相信,孙家那样的,里正又能咋样,一年挣不了几十两银子,跟他们家比都比不了。肯定得好好伺候她闺女,巴结着他们家! “晚了!晚了!还是没赶上!快点啊!” 村口一辆驴车,拖家带口的朝这边赶过来。 “这来的是谁啊?” 第九十四章:冷对 梁凤娘出嫁是过年的时候就定下的日子,梁家的亲戚也都早早的赶了过来添箱吃酒,这个时候拖家带口赶过来,还喊着晚了的人,让坐在外面吃桌席的人都奇怪起来。 梁三智正在外面,一看来人,顿时惊喜,快步跑过来,“大郎!?是大郎回来了!” 众人一听是梁大郎,仔细一看,还真是,都欢喜的说梁家大团圆了。 马氏急急忙忙跑出来,她都有一年半没有见到儿子,没见到孙女了。 梁贵和樊氏等人也都出来。 梁大郎因为念了识字,无心考功名浪费家财,早早就出去做了学徒,连媳妇儿常月梅娶的也是外地的人。之前生了闺女,在家里养了几个月,一家三口就又跟着梁大郎岳父出去了。 本来说是过年回来,因为常月梅刚刚怀孕,路途遥远,马氏盼着常月梅能生个孙子,没让他们回来。不过常月梅生的又是个闺女,这出了月子,养的差不多了,就趁着天还没太冷,正好梁氏生子,梁凤娘出嫁,早早赶回来。 看着骡车上下来的高大英俊的大儿子,马氏两眼酸涩,“大郎!” 梁大郎快步上前来,撩起衣袍,就给梁贵和樊氏,梁大智马氏跪下,“爷爷!奶奶!爹!娘!不孝子孙,回来了!” 樊氏忍不住老泪涌出,嘴里喊着大郎,忙扶他起来。 梁贵也应好。 后面常月梅把小女儿给身后的人,也上来和跪在梁大郎身旁,给梁贵几个行大礼。 马氏赶紧扶她起来,“娃儿呢!快把娃儿抱来给我瞧瞧!” “亲家!”梁贵已经看出来,跟着一块来的人是常月梅的爹娘,笑着上前拱手。 常远平哈哈笑着上来,“老亲家!咱们可又见面了!” 俩人握着手,不停的笑着问好。 常月梅的娘柳氏和妹妹常月荷抱着大闺女梁大妞和梁二妞笑着上前来跟樊氏,马氏打招呼。 樊氏和马氏连忙接住梁大妞俩娃儿,问好声笑声不停。 黄氏和赵氏,梁氏也都认识常月梅的爹娘,从梁大郎成亲来,常月梅生大闺女来,都住的不短的时间。也之所以,梁家有东西两大跨院。 众人一番厮见,赶紧让进家,又有本家的人打招呼,亲戚上来说话的,热闹非凡。 梁大郎忙问花轿走了多会,他现在追上去,“之前就安排好了日子,赶回来看望姑姑!正好赶上满月。路上下了一场大雪,大妞又着了风寒,晚的都没赶上。” “不用赶了!那边估计也早拜了堂了。反正他们还要三朝回门,到时候再见不迟!”梁贵笑道。 常月梅笑着问小六。 韩氏一听,忙把小六抱过来。 常月梅抱起小六,夸娃儿长得清秀,“长大肯定又是英俊潇洒。”悄悄塞了个金锁片进襁褓里。 韩氏看见了,看看她,没有吭声。现在巴结梁氏的人很多,小六又刚满月,都整好拿着这个来行事。 马氏红着眼,眼神就从大儿子身上移不开,招呼他们,“都先吃饭!你们赶这一路,天寒地冻的!” 底下帮忙的本家媳妇儿赶紧端了热汤来。 众人重新坐下,热闹欢喜的吃了饭。 吃完桌席,还有好些人不走,留在梁家这边说话,或者听他们说话。 早前村里就说梁家肯定要办个大作坊,以后年年酿酒。这还没到年底,长孙就叫回来了,他又是一只在外面当掌柜学徒的,这大作坊只怕过了年就办起来。年前就得商量好。 一直到送嫁的梁二郎和本家的几个兄弟回来,又是一番高兴的厮见。 因为窦二娘定亲退亲的事,梁二郎很是低沉,见到大哥回来,终于大喜高兴起来。 兄弟见完,梁大郎问起孙家婚事办的咋样,有没有怠慢妹妹梁凤娘的。 现在以孙家和梁家的差距,孙里正又不是蠢人,就算偏心着办,也不会怠慢梁凤娘。所以婚事办的挺风光。 一直闹闹哄哄到晚上,又留了本家几个在家里吃了晚饭,该歇息了,这才都散了。 “说话的机会多着呢!都赶紧早点睡吧!”梁贵看梁大郎几个赶路赶的都一脸疲色,就叮嘱道。 马氏早在收到大儿子信儿的时候就收拾好了屋子,虽然梁氏娘几个也住在家里有些挤,但挤一挤还是有空的。 常远平和柳氏丝毫没觉的挤,还让小女儿常月荷跟梁玉娘,窦清幽一块住一个屋。 炕上正好可以睡下三个人。常月荷拿了行李,就跟着梁玉娘过来,又让窦清幽叫她姐姐,“我比你们都大,你们得叫我姐姐!平日里都是我姐姐管着我,如今我也当姐姐了!” 看她烂漫的笑,窦清幽笑着跟梁玉娘喊了月荷姐。 韩氏把小六襁褓里的金锁片给梁氏看,“是大少奶奶悄悄塞进来的。” 梁氏看那金锁分量足足的,还带着链子,没有一二十两银子都打不出来,眉头皱了皱,“给她们的见面礼我都准备好了,却是比不上这个长命锁。这还……” 韩氏比她见的多一些,就说,“这金锁片是悄悄塞的,怕是想搞好跟你这个大姑的关系。既然收了,也不是白收。四娘前头不是买了小玉坠,正好给他们俩闺女一人一个,还了她们。真等以后有事再说。” 梁氏想了想,叫来窦清幽,给她看看那金锁片。 听是悄悄塞的,窦清幽眼神闪了下,梁大郎夫妻这次回来,明年家里开办了作坊肯定不会再走了。他岳父岳母和娘家妹妹都跟着过来,只怕也会暂居。掏出她身上带的两个小玉坠,“正好编的有络子,娘明儿个就拿这个给大妞二妞吧!收了礼,总要还的。” 梁氏点头。 次一天起来,梁氏就说昨儿个高兴忘了,还没好好抱一抱大妞二妞,拿出两个小玉坠,“大妞过来!一人一个!” “哎呀!这坠子是玉的!”黄氏立马道,上来拿着看。 白玉坠,水头虽然不是太好,但也是玉的。 柳氏抱着二妞,笑着教大妞叫姑奶奶,谢谢姑奶奶。 黄氏和赵氏都准备了银手镯,大妞的在她出生就给过了,梁氏心情好,手里阔绰,她们不效仿,给二妞了见面礼。 梁大郎就笑着催常月梅,“把给爷奶,和爹娘,叔婶子,还有地下小娃儿们带的东西都拿出来!” 常月梅笑应,喊了帮忙的,足足搬出来一个大箱子。 给梁贵樊氏的皮袄,梁大智和马氏的衣裳。常月梅做的棉靴。还有给二房和三房的衣裳料子,外面时兴头花,泥娃娃和木雕小玩意儿。 梁氏收到一块灰鼠皮。 常月梅解释,“这些皮毛都是大郎跟交好的人帮忙,低价买的有瑕疵的,我看了虽然不太好,做成皮袄也是保暖的。姑姑身体不好,冬日里更得保暖!” 窦清幽则收到一对粉嫩粉嫩的绢花。 “听说比着宫廷绢花的样式做的呢!”常月梅笑着介绍。 梁玉娘也一对橙色绢花。 窦清幽看着高高兴兴的一大家人,心里算着他们回来买的这些东西,虽然要不了太多钱,三四十两银子的总有的。这还不算私底下给的。 得了东西,大家都很是高兴。还有外面的点心,土特产,吃的也很是高兴。 村里的小娃儿知道梁大郎一家回来,还有岳家跟着来,那带的东西有一大车,肯定很多好吃的,就聚集在梁家门外,还有找梁五郎和梁六郎玩的。 听着梁大郎讲在外面的事,又讲了家里发生的事。 梁大郎听饶了窦二娘,就皱起眉头,“弑母乃是重罪,即便养母,有养育之恩也是一样。县令大人咋会听信窦家的,说饶就饶了窦二娘,也简直昏庸无用!” “你姑父让饶的,能不饶吗!?”梁氏冷哼一声。 梁大郎接到信时,就觉的荒谬,“姑父也是昏庸了!” 梁大智咳一声,“这话我和你二叔三叔能说,你是个小辈的!” 梁大郎皱着眉不吭声了。 常月梅就坐在梁氏身边,抱着小六劝梁氏好好养身子,养好身子才是大事。让她多住一段日子,在娘家好好调养好身子。 很快到了梁凤娘回门的日子,常月梅笑着给她补了一对银花簪子两块料子。 梁凤娘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的样子,说婆家对她多好,大嫂也多让着她,一家人都供着她。婆婆不让她伸手做饭,吃饭只端个碗。 樊氏微微蹙眉,嘱咐她嫁了人做了媳妇儿,该做的还是要做,等新嫁娘过了,就该做些家务,和大嫂分配,和睦相处。 梁凤娘面上应着,心里却觉得她高大嫂一等,公婆都偏她,自然不用多干脏活儿累活儿。等到了屋里,悄悄拉着黄氏道,“婆婆偷着给我一个金镯子,分量还很重呢!”她大嫂是没有的。 黄氏也高兴,又叮嘱她捂好了自己的陪嫁。 梁凤娘回了门,梁氏也想着回家了,“不能总在娘家住着,也住了这么些天了呢!小郎的伤也好了,也该去学堂了!” 常月荷拉着窦清幽不让她走,“我们好不容易才玩到一块的。” “那你们就去我家住几天吧!”梁氏笑道。 常月荷当即应好,拉着梁玉娘一块。 梁玉娘脸色发红。 柳氏笑骂常月荷,“你啥啥都不会,是过去要添乱!四娘她们家还有作坊,来来往往的也都忙!” “我不添乱!我和玉娘,跟四娘一块做针线说说话儿总行了吧!”常月荷笑嘿嘿道。 梁氏想了想,闺女从掉河里,经了那些事之后,整个人就变安静了,再没闹过叽叽喳喳过,多几个女娃儿一块玩,也热闹些。就喊玉娘一块去,“你们过去,也热闹热闹!正好你们心灵手巧,也教教四娘针线活儿!她这才开始学,绣的还不像样子呢!” 梁玉娘忙道,“四娘很灵巧,技法虽然还不熟,但绣品不光看技法,也看意境的,四娘绣的有灵气。” “哎呦!瞧瞧!玉娘把针线活儿都能说出意境啊的,那些诗情画意的,可是不得了了!”马氏笑着夸道。 梁氏觉的她说得对,她闺女绣的那些东西都是提前在纸上描画了的,看着感觉好,有意思,那就是个意境吧!更喜梁玉娘会说话,“玉娘对绣活儿这么懂,还看意境,这以后保管成个大家!” 梁玉娘脸色更红,羞得不敢抬起头。 樊氏也觉的让她们去也好,正好热闹热闹,就批准了她们去几天。 商量好,收拾了东西,梁大智兄弟送梁氏娘几个回家,赶了梁大郎的骡车,带车厢。梁大郎也坐上了车辕,跟着一块去。 窦传家正在家里忙着,看梁氏娘几个回来,忙出来接,跟梁大智和梁二智打招呼。就看着梁大郎疑惑。 “姑父可能不认识我了,我是大郎。”梁大郎朝他拱了拱手。 “原来是大郎!快进来!快进来!”窦传家连忙招呼,又问他啥时候回来了。 梁大郎直接道,“听姑姑被害难产,一接到信儿,就立马赶回来了。还以为赶不上见姑姑最后一面了。” 窦传家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梁大郎却不在意,“听说当时情况十分凶险,连镇上最好的大夫都没把握救活姑姑。好在姑姑福厚,和小表弟都挺过来。只我看姑姑面色还不好,要是镇上的药吃的效用不大,就到府城找个专治妇人的大夫悄悄,配些好药,平日里也再吃些补品才好!这身子一旦损坏了,折损的也是寿命。我在外听了不少,也见了不少。很多妇人生产时出了状况,悠悠几年就丧命了。” 看他说的那么严重,窦传家看了眼梁氏黑沉着的脸,“不…不会的!你大姑她……身子也好!吃着药呢!” “姑父!我不是危言耸听!那严重的,又不好好调养治病的,不到一年半年的就撒手人寰了。纵然姑姑她之前身子好,现在也亏损掏空了。姑姑和四娘巧思,想了个龙须面出来,还跟爷爷捉摸出了酿果子酒,家里也挣了些银钱,又不差那点银子。姑父不可不重视啊!”梁大郎跟他道。 窦传家知道,他这是回了家,作为梁氏的大外甥,来给梁氏撑腰,责问来了。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一趟。就说治,“花多少银子都治!家里银钱也都在你大姑那。” 梁大郎就说姑姑也有错,“那二娘就算是养女,也是姑姑的闺女,叫姑姑娘的。姑姑该好好教养,多加管教。也不至于让她屡屡酿祸,姑姑反倒徒受罪苦。” 刁氏惯常拿婆婆身份压人,拿孝道说话。梁大郎就直接搬出梁氏也是窦二娘的娘,有权利管教她的话来说。 窦传家说不出话来。 梁氏呵呵冷笑,“我哪敢管教她,当爷奶的,当爹的都护的紧实呢!只有我四娘几个受她们管教的份儿!” 梁大郎皱眉,“四娘几个若是犯错,自然该当管教。做错事,该训就训,该罚就罚的!” “没错按上一个,还要打一顿!看不顺眼就打吐血!”梁氏哼一声。 梁大郎的意思,四娘犯错该管教,窦二娘犯罪更该罚。不过看梁氏有些不理解,他也明白,这个姑姑是斗不过老窦家的人,即便现在分了家,也被人拿捏在手里。他暗叹口气,当初就不该给姑姑定窦家的亲事! “行了!就你懂得事多,你姑父活了几十年,还能不懂事?!”梁大智笑骂一声,看窦传家的眼神带着冷讽。骂他才是不懂事! 梁大郎就把从外面带回来的几样补药摆在桌子上,指着哪样吃了补气,哪样吃了补血,让配药的时候配里面,或者做成药膳吃,“我在外面常听人吃药膳补养,给姑姑也找个专妇人病的大夫瞧瞧,看吃些啥药膳,好好调养。” 窦传家哎了声,谢过他一片好心。 外面窦翠玲过来,拎着一块二斤多的肉,“看家里来客人了,送点肉过来。” 梁大智几个喝着茶,都没人理会。 窦传家起来到门口接了肉。 窦翠玲小声关心,“看他们一下来了几个壮男力,娘担心他们为难你,打了你,让我来看看。” 窦传家摇摇头,说没有。 窦翠玲看梁家兄弟的样子,还有个高个的青年眼神锐利,没敢进屋,叫了声嫂子,见梁氏没应,就赶紧走了。 梁凤娘出嫁杀了一头猪,孙家来迎亲也豪气的拿了一头杀好的猪,因为请了吃酒席,肉就只给本家的分了些。梁氏娘几个回来,直接砍了一条后腿带肋条肉的,有六十来斤,家里不缺肉。 没一会,村里就有人来找窦小郎玩,还拿着那个猪尿泡的球。窦小郎去梁家之前知道会杀猪,把那球给里正孙子,杨三宝几个拿着玩了。这会几个小子听他回来,就过来找他。 杨三宝就告诉他,“我看到你爹今儿个在集上割肉了!” 杨里正家的日子一直都是村上顶好的,因为离集上也不远,家里有驴车,杨三宝常常能去赶集,买点小吃食。今儿个窦传家去给陈天宝送了龙须面,割了块肉,就让他看见了。 想到窦翠玲刚才送来的二斤多肉,窦小郎眼神一闪,拿了点心给几个人吃,悄悄问他走了几天,老宅和他爹有啥事儿没有。 几个人都不知道,就见老宅的人傍晚去过两次,窦传家也去过老宅两次,然后杨三宝看见窦传家割肉。 见没打听出来,窦小郎就说回家了,等吃完饭再跟他们玩儿,球也不要了,那球几天下来已经被摆弄的脏呼呼,天冷也冻干的梆梆的,估计也快踢烂,给他们了。 回到家就问窦传家,“爹!你咋知道我们今儿个回来,你还割了一大块肉!” 窦传家一惊,忙否认,“不…不知道你们回来呢!”看看梁大智和梁二智,“你想吃肉,家里肉还多着呢!” 他割肉,是赵天赐喊着想吃炖肉,想吃饺子了。他就割了块肉送去。可那天在公堂上,还有梁大智,他听着说不再孝顺老宅的。还对他们酿酒的事儿很不满。当着梁大智兄弟,他下意识的回避了。 窦小郎却不让他回避,“那你割的肉呢?给谁了?这些天送面条结算的银子还有余的吗?” 窦传家脸色难看,“小郎!” 窦小郎哼了声,“在公堂她们自己承诺的,要是饶了窦二娘,就不用再管她们的事,不用给孝敬银子。你给她们割了一大块肉,刚才还拿着我们家肉来送肉卖好儿。你还把卖龙须面的银子给她们了!” “小郎别胡说!天赐在这住着治病,说想吃饺子,我就割了一点给他。你小姑…没有要,刚才又送来了。”窦传家解释。 “那我到她们家蹲着去!看她们家今儿个吃不吃肉!”窦小郎说着,就出去。 窦传家站起来喝他,“小郎你回来!你不是小娃儿了!咋能这样!” 窦小郎两眼立马就红了,哽咽道,“我们不在家,你就把家里的东西家里的银子都顶到老宅去了!” “啥顶不顶的,你跟谁学的!?”窦传家呵斥。 “跟爷奶学的!她们之前就是这样骂娘,把好东西都顶到娘家去!我听了好几回,我自然学会了!”窦小郎哭着怒顶。 “你……”窦传家指着他,想骂又骂不出。他说跟老宅学的,难道骂他不学好的!? “打呀?打死算了!你有亲闺女,亲儿子!把四娘打吐血!把小郎打死!小六也命弱活不长,干脆扔了!三郎卖了,我呢!你直接休了!你就能好好孝顺你爹娘,疼爱你亲儿子亲闺女了!”梁氏呵呵呵道。 窦传家气的脸色酱紫,直接甩了袖子气冲冲出去了。 窦清幽冷眼看着,几天冷静,窦传家并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越来越会掩耳盗铃了。 “他这是啥态度!?他还有脸跟我们甩袖子走人!?”梁二智怒道。 梁大智瞪他一眼,“好了!爹没有来,是认为我们能压得住,不会再闹起来。秀芬和四娘她们回来了,这个事……就暂时不要提了。借钱看病的事,好好说。夫妻也不能天天都吵着过!秀芬身子也不好。” 梁二智翻了一眼,当初就不该给秀芬找这么个人家!老窦家的好名声,都是装出来的!把秀芬骗惨了! 常月荷大气不敢出,看看窦清幽,询问的看向梁玉娘。 梁玉娘冲她摇摇头,过去劝梁氏,“姑姑也不用生气,前儿个你不是还说分清轻重主次的吗?现在姑姑就啥也不讲,一心只调养身子,照料小表弟当紧!” 梁氏说是说了,心里也想得通了,可一件件的事儿,还是让她堵心。看看窦清幽不好看的小脸,窦小郎气恨的憋鼓着眼,也不想让闺女儿子给自己担心,“好了好了!啥都不讲!我现在是想得很通透,只讲我自己调养身子!我可想长命百岁呢!咱们去做饭吧!今儿个炖肉吃!” 窦清幽应声,“今儿个正好试试鼎罐米饭吧!”她刚淘了一件鼎罐,还没用过。 “啥鼎罐米饭的?我也帮忙做!”常月荷感兴趣道。 窦清幽就让她和梁玉娘帮忙。 梁氏烧了热水洗肉洗菜。 不大会,窦传家又回来了,大舅哥和二舅哥都来了,他是不可能走了不陪客的。 梁大智也不说他了,也不让梁二智和梁大郎再说。 几个人就说起明年开春种棉花的事,明年的棉花都要掐头打叉子,因为今年的棉花比去年一亩地多收了几十斤棉花。 等鼎罐米饭做好,梁氏炖了肉,又炒了肉,白菜和豆芽,葱蒜等。 “这米饭好香啊?这是哪个米?”梁大郎一闻味儿就赞道。 “和姥姥一块买的,同样的米。只是用鼎罐做出来的,更香醇了。”窦清幽解释。 梁大郎笑着称赞她心灵手巧,竟然会用鼎罐做饭。 常月荷一脸的迫不及待,想尝尝。 韩氏也说,“别看四娘年纪小,给她娘炖补品,做个别样的饭菜,拿手的很!这样的闺女,十个我都不嫌多!” “我这闺女一个都难得!”梁氏自夸。她四娘受过神仙点化,几十万里都挑不出一个。 众人笑着端饭吃饭。 梁氏就领着梁玉娘,常月荷和窦清幽几个在她屋里吃了。 吃晚饭,梁大智三人又坐了会,叮嘱了梁氏些话,“想回家了,捎个信儿,大哥二哥就来接你了!” 梁氏应声,送了他们离开。 常月荷已经滚在窦清幽的炕上,“四娘你这屋里收拾的真舒服!我都不想走了!” “这两天就先做两双棉拖鞋吧!”窦清幽跟两人道。 梁玉娘拿了针线活儿来的,之前来就看了她的棉拖鞋,正好比着做一双。 常月荷也跟着做。 梁氏看仨女娃儿一块做针线,叽叽喳喳说话,也到这边屋里坐。 窦传家看她一直没出来,也只好忙自己的活儿去了。 傍晚窦三郎回来,窦小郎跟他显摆鼎罐米饭多好吃好吃。 “等我沐休,我也来学学做做!”窦三郎喊话。 常月荷看着他,“君子远疱厨,你还学做饭啊?” “做饭的大师傅也多是男子啊?能说他们不是君子?”窦三郎念了书也没这种迂腐的思想。 “他们只能算是厨子,并不是君子。”常月荷辩解,君子就该有个君子的模样和气派。 梁玉娘微红着脸帮腔,“听说御厨也都是男子。君子也并不是单单一种人才称得上君子。只要有学问修养,不论是做饭的厨子,砍柴的樵夫,都能成为君子。” “玉娘表妹说的不错!”窦三郎笑应。 梁玉娘顿时脸色更红,垂着眼不敢抬头。 常月荷从小到大听的君子可不是厨子和砍柴的樵夫,想要跟他辩辩。 窦三郎笑着问窦清幽书看的咋样,等会把这几天学的教她。看她头上的头花,“大表哥大表嫂回来,不是送了宫廷样式的绢花,咋还戴着这个?” 是他买的那一串淡紫色的绢花。 “戴习惯了。你现在写策论了没有,三哥?”窦清幽问他。 窦三郎蹙了蹙眉,“夫子不让我太急功近利,让我沉下心来好好念书。我根基浅,势必得多念两年沉淀沉淀。”他却想和窦大郎一样,翻过年的春试,就恨不得下场,赶紧挣个功名回来。 “三哥先别急。稳着来就是!十年寒窗苦读,三哥才刚开始第一年寒窗呢!”她笑着指了指外面的霜雪。她也看他有些心切,浮躁。 窦三郎微微叹口气,喊了小郎也准备,教给他们姐弟识字练字。 窦小郎在家里几天,倒是没拉下课业,知道这几天会讲那些,窦清幽早给他补了。 “他们兄妹感情真好。”常月荷看着艳羡。 梁玉娘应声,“我们去做棉拖鞋吧!” “我也想学认字。”常月荷鼓着嘴道。 梁玉娘看了眼厅堂里正一脸认真执笔的窦三郎,微红着脸,“等回去,可以让嫂子教你!你爹不是也识字的吗?” 常月荷看看窦三郎,算了,“那我们去做棉拖鞋吧!” “嗯!”梁玉娘笑。 窦传家过来找梁氏,说有事说。 韩氏看着,就说上茅房,避了出去。 “说吧!准备说啥!?”梁氏抱着小六,轻轻拍着哄他睡觉。 窦传家解释,“爹娘手里没有钱,翠玲家……所有的积蓄也都投在酒里,没有卖出去。天赐的病总不能不治,真耽误下去,以后就聋了。我……我作为大舅,总不能看着娃儿连药都吃不上,把病情拖延下来,就借了七两银子。你放心,这银子等卖了酒,立马就还!成志已经找好了买家了!准备亏本卖掉呢!” “哦。”梁氏冷淡的应一声。 看她没说的,不吵不骂,窦传家不知道该咋说了,“这银子一定会还的!” “我又没说她们不还,你这意思认为我的心思是想着她们不还钱?”梁氏反问他,“你咋知道我的心思就是恶意的,想的就是不好的。我好心你也会想我是坏心。你能这么想我,为啥想的她们都是好的?” 窦传家一时答不上话。 梁氏冷呵一声,“我要哄儿子睡觉了!” 窦传家只得出来。看看正念书练字的窦三郎兄妹,张张嘴,又说不出啥,只好回了西屋。 窦清幽抬眼瞥了一眼,低头继续练字。 次一天,梁玉娘拿了窦清幽的针线篓子要做针线,窦清幽却不愿意天天扎花儿,“拿回来的猪肉还要处理,娘!我们来做腊肉吧!我听了人家外地做腊肉和咱们这不一样,是用干的的,这么多肉一下子也吃不完,就做个腊肉试试吧!” “只是听说了,又不会。要是弄不好,就把肉做坏了。”梁氏可惜那六十多尽肉。 “试试看成不成!先做少一点。”窦清幽笑笑,拉她出来干活儿。 梁氏白了她一眼,“就你好瞎捣鼓!”不过还是笑着听她的,跟她一块对着那块肉捉摸起来。 常月荷也很感兴趣,说了一种她在外面见过的腊肉,“是柴火熏的,黑乎乎的,吃起来有股怪怪的味儿,我爹和姐夫都喜欢吃那个!” “我们直接做成晒干的。”窦清幽不怎么吃熏的,主要是她上辈子喝过的酒太多,几乎血液里都流着酒的味道,嗓子不怎么好,治好了反复,再治了再反复,尤其吃不得熏制腌制的吃食。 但她又喜欢腊肉那个口味儿,她妈就回了乡下,跟人学了风干腊肉和晒腊肉,年年都做上许多,直到她妈去世后两年,她还在吃那些腊肉。 梁氏也不愿意坐在那里想那些糟心事儿,就跟着她一块瞎捣鼓。左右不坏就吃,坏了就沤粪吧! 窦清幽先准备了配料,没有的,到村里几家凑了凑,把肉切开,都一条一条的。 炒了配料包在肉里面腌,抹上一层。摆弄好了码放在坛子里,通风晾着。 “这样能行吗?”梁氏体虚,这么动个半天,冬日里也冒汗了。 “行不行,先看看!等过些天就能吃了。”窦清幽跟着她妈做过好几次,这个天是不会坏的。 说着不会坏,天一下子更冷了。 一场大雪簌簌砸落,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的白。 几个人都坐在窦清幽的屋里,做衣裳,做绣活儿。炕一直烧着,屋里还摆了个火盆,暖洋洋的。 外面窦翠玲过来找。 梁氏知道窦传家在家里,就站在门口,也不去开门。 窦传家跑去开了门。 窦翠玲穿着半旧的棉袄,风雪里冻的瑟瑟发抖,两个眼眶红肿着,“大哥……” “翠玲!你这是咋了?出啥事儿了?”窦传家吃了一惊。 “天赐的耳朵……治不好了!”窦翠玲说着,眼泪突突落下。 “咋会治不好了?卢大夫的医术不是很高明,也一直扎针,吃着药!不是一直都见效的吗?”窦传家急忙问。 窦翠玲擦了擦眼泪,“已经两三天没见效了,卢大夫说他不擅长头上的病,天赐想要不聋……就得去找梁让梁郎中。” 窦传家一听,扭头看西厢房门口的梁氏。 梁氏冷眼看着两人,没有吭声。 窦翠玲满眼乞求,眼泪擦也擦不完。 窦传家又看看梁氏,见她冷着眼,不吭声,犹豫了下,还是开口,“秀芬!天赐还是个娃儿,他要是聋了,你这个做大妗子也不忍心。” 梁氏就不开口,等着他说完。 窦传家抿了嘴,“现在只有梁郎中能治好,你能不能……帮个忙?” “帮啥忙?”梁氏冷冷鄙夷的问。 她这个样子,怕又是不答应。窦传家硬着头皮,还是要请求她帮忙。 窦翠玲哭着道,“嫂子!我求求你,帮帮忙吧!天赐现在只能找梁郎中治了!” 梁氏简直要笑了,“你们让我帮啥忙?带着你们去治病?还是给你们拿银子?” 窦翠玲忙说不用拿银子,“我已经借到了点银子,求嫂子帮忙,带我们去吧!” “梁家的人就那么恶毒?当大夫的也被你们恶意揣测!?你们求到门上,不给你们治病!?”梁氏鄙夷冷讽。 两人一时被噎住。她娘几个都怨恨老宅,也怨恨窦翠玲家,梁让是梁贵的族兄弟,她们要过去求医,只怕会刁难她们。 “你们去!去看看梁家的人有没有你们那么恶心恶毒的心思!”梁氏冷冷的笑。她真的是够了!原来她就是那么恶的,她娘家姓梁的人也都是那么恶毒的! 窦传家看她浓浓的鄙夷嘲讽,忍不住有些难堪,还是跟窦翠玲道,“等雪停了先去看看!拿上之前抓药的方子!” 窦翠玲应声,道了谢,回去。 只是这场雪一直没有停的意思,下了两天,从大转小,又从小转中。 窦传家看这样子,越下越大,就和赵成志两人一替一会背着赵天赐去梁家沟。 清水湾到梁家沟有十二里路,就这么一路背着,背到了梁家沟。 梁郎中见求医的是她们,并没有多说,接了诊,当即就给赵天赐看诊,扎针。药方子也调换了几种药和用量,“连着来十天。” 一来十二里路,一来一回就是二十四里。这个雪天,走这么远的路还背着人,赵成志觉的太累了,如果能住下就好了。 可住下,显然不可能的。她们在梁家沟没有亲戚,唯一认识的赵氏,是梁家的媳妇儿,赵氏娘家跟赵成志家也不和。 好在赵家村到梁家沟只有五里路。 窦翠玲和赵成志不得不带着赵天赐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的窦传家,见梁氏直接无视他,想解释两句,又说不出口。 家里就这么一直冷着,就算说笑,也是跟他无关的。窦传家心里难受万分,又没人体谅他。 梁玉娘也觉的她们这样住在这不好,常月荷也不算是她们自家人,知道太多也不好,天一放晴,立马提出要回家。 正好梁三智过来拉黑石,收拾了行李,就跟他一块回家了。 家里没有了梁玉娘和常月荷,窦清幽不是欢脱的性子,就更安静了。 窦清幽在屋里写写画画的,梁氏就天天坐在窦清幽屋里,一边做着衣裳,一边看着小六。 窦传家看着,就不待在家里,出来给骡子打草,或者牵了骡子放到山坡上吃草,他就坐在一旁难受。 化雪的时候是天最冷的时候,窦传家坐了大半时辰,既是穿着羊皮靴,脚也已经毫无热气,还不想回家去。 “传家哥!你又在这坐着啊!” 一道轻柔温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题外话------ 推好友逍遥游游新文——帝少蜜爱之神棍小娇妻 一场离奇的死亡,带给她一个全新的人生。 开天眼,通阴阳,两界畅行。 铁口启,断生死,人鬼皆准。 天道乱,参不透,恶鬼入阳。 缪如茵没有想到,她竟然死后重生。 天机不显,自此便踏上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从此后她铁判令在手,纵横阴阳,笑看人间百态。 恶人挡路,她笑容浅淡,真当你是九命猫妖? 猛鬼当关,她素手执刀。刀锋现处必魂飞魄散! 这一世,她与善良无缘。 这一世,她只愿守护爱她之人。 师从鬼谷,纵横商界,游走黑白,铁口直断…… 这些该人干的事儿,她干了。 收服厉鬼,诛杀凶魂,豢养阴灵,结识鬼王…… 这些该鬼干的事儿,她也干了。 这样的人生才是她的人生,这才是属于她的传奇! 第九十五章:造福 听到身后轻柔的问语,窦传家扭头,“凤仙!?” 杨凤仙穿着浅蓝色绣花紧身袄,蓝红色绣花裙,冬日里身条纤纤,眉目柔婉,如水的目光带着关切和担心,“传家哥!天儿这么冷,你老坐在这里,会冻坏身子的。” 窦传家收回眼神,看着不远处在寒风中摇曳的苇草,“没事儿!” “你穿的也不厚,这样真会冻坏的。我爹就是年轻的事实冻坏了腿,现在才不能走路的。你是一家顶梁柱,现在嫂子身子不好,家里还都要靠你支撑着,你要是冻坏了身子,嫂子和几个娃儿也担心的。”杨凤仙坐在旁边另一块石头上柔声劝他。 窦传家扯了扯嘴角,笑的凄凉悲凉。他哪算一家顶梁柱,他现在家里就跟个外人一样。梁氏也不会担心他冻坏不冻坏,她和几个娃儿都怨恨他对爹娘太好,怨恨老宅。他要回去晚了会,吃饭都从不再等他。 看他不吭声,笑的悲凉,杨凤仙拿出个烤红薯给他,“刚从家里拿的,准备等会捡完柴火吃的,给传家哥你吃吧!正热乎着,吃了也暖暖身子。” 窦传家不要,“你吃吧!我这一会就回家吃饭了。” “传家哥是嫌弃吗?”杨凤仙柔声笑语。 “不是的。”窦传家忙摇头,又说等会回家吃饭。 “怕嫂子担心你了?”杨凤仙问他。 窦传家神色微凉,接过了烤红薯。 那红薯烤的很到尽,里面稀软无比,掰开就冒出热气来,看的就让人心里发暖。窦传家看她就一个,掰了一半给她,“我吃一半就行了。” 杨凤仙笑着摇头,“我在家已经吃了一半,男人劳心劳力多,吃的也应该多一点。我当家的就是,总怕他吃不好了。” 梁氏却不会担心他吃好吃不好,穿暖穿不暖。家里做的衣裳也没有他的,只随便给他买了一套。窦传家低着头,吃着热热的烤红薯,心里更加失落难受。 杨凤仙就在一旁柔声的讲男人上了三四十该补养,更该多注意身子,她经常如何给丈夫调养,他却还时有伤寒不舒服的,“一家人就靠男人,这要是男人伺候不好,这一家人可就不好过了。” 这么一对比,梁氏就只会咋呼喊骂强横泼辣,别说关心伺候,对公婆都不曾笑言笑语,对二娘和大郎更是恨的咬牙切齿。窦传家心里越发觉的寒凉,难受。 杨凤仙就转移了话题,问起种棉花的事儿,说她家明年也准备多种些棉花。 窦传家也不想多提家里的事儿,让他堵心难受,就说起种棉花。 杨凤仙听的认真,就又说起开荒的事儿。 窦传家也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开荒拾掇地养地他都在行,说的头头是道。 杨凤仙满脸崇拜,“之前每次来走亲戚,只看传家哥下地干活儿,也不多说,没想到是一个这么厉害的老把式!我爹都比不上你知道的多,会侍弄地呢!” 窦传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算知道的多,不过就是侍弄的仔细了些,那荒地也养熟的快了些。” 杨凤仙还是觉的他比很多人都厉害,又称赞了他一遍。 窦传家一个热红薯吃完,又跟她说了半天话,心情也渐渐转好了些。 杨凤仙拾了些柴火就背着告辞回家了。 窦传家也牵着骡子回家吃饭。 已经晌午过了,梁氏今儿个做饭早,做的咸汤糊糊,肉饼子,舀出来凉的快,见他饭点过了都没有回来,就已经吃过了。 看厨屋里没有热气,梁氏又已经吃过了饭,在西厢里跟韩氏说笑,丝毫不关心他在外面冻没冻着,吃饭也不等他,难看着脸自己打开冷锅冷灶,不想自己摆弄着热饭,就直接端了凉下来的咸汤糊糊喝了,啃了一个不热的肉饼子。 梁氏看他没热就吃,也不管他。假模假样的牵着骡子出去吃草,指不定又给老宅那老不死的干啥去了呢! 结果没俩时辰,窦传家就开始拉起肚子来,很快连泻了三次。 “一天到晚围着别人打转,却忙过饭点就回家吃饭,别人都没留你吃顿好的!还让你回来吃冷饭!”梁氏嘲讽道。 窦传家脸色难看,没有理会她,回了西屋躺着。 梁氏见他不去看看,还吊脸子,气的也不管他。 到傍晚,窦传家又去泻了两趟。 晚饭梁氏熬了浓浓的小米粥。 窦三郎领着窦小郎回来,听他泻肚子,“咋会突然泻肚子,着凉了!?” 窦传家神色不好道,“吃了冷饭。” 他到了饭点不回来,梁氏生气不等他,让他在外面吃好的,窦三郎知道这个。听他吃了冷饭,叹了口气,“爹起来!我去套骡车,拉你去看看吧!” “不用了。已经好多了!”窦传家坐起来。 小米粥喝了两大碗,胃里好了不少,窦传家也不想泻两回肚子就大动干戈跑到外村去看郎中。 见他真没事,也没再泻,窦三郎只得由他。 夜里窦传家又起来两次,第二天,整个脸色就苍白蜡黄了。 窦三郎不沐休,和窦小郎早早赶去了学堂,让他去抓些药吃。 窦传家看看梁氏,又看看窦清幽,自己拿了一串钱出去抓药。 杨凤仙也给她爹去抓药,看到他,顿时惊讶,“传家哥!你这脸色咋这么难看?是病了?” 这么一问,窦传家脸色更是不好,“吃凉了肚子。”问她干啥去。 杨凤仙回说去给她爹抓药。 窦传家让她坐上骡车一块。 坐在骡车上,杨凤仙就劝他,“可得注意自个身子了!这大冷的天,那凉饭可是不能吃的!本来天就冷,热饭的舀出锅一会就没热气了,那凉饭跟冰渣子一样,咋能下肚!你也跟嫂子说说,吃饭的时候等等你,等不及,也能让四娘出来喊喊你。” 窦传家不说话,梁氏只讲自己吃,不等他还要刺他。四娘怨恨二娘,也怨恨他这个爹,怨恨他没有惩治了让二娘去坐牢流放。直接喊他的名字,连爹不叫了。 杨凤仙劝他自己对自己好点,“这人都要对自己好点,心没长在自己身上,谁都不可能比自己对自己好的了。” 窦传家嘴上没说啥,心里却隐隐认同。 两人到了隔壁村,郎中家里抓了药。 回来路上,杨凤仙就跟他讲忌口的,泻肚子又吃啥啥好,药要咋煎。 窦传家听着她柔声细语的关心和叮咛,心里渐暖。 回到家,晌午梁氏下的面条,因为腊肉拿出来晾晒的差不多了,就炒了一盆子。 窦传家看了眼炒的腌腊肉,没有吃,只吃了一碗面条,刷了砂锅坐在一旁熬药。 次一天送面条,窦清幽请的窦老鳖帮忙,她跟车去送的。 冬天里由于严寒,更多人愿意吃一碗热汤面,龙须面也卖的更多了。 县城一趟,加上米面铺子卖的,正好拿到手七两多银子。 窦清幽都拿了到药铺买了补药,仔细问了梁氏的情况吃什么药膳,回到家,车上买的大包小包。 当你对一个人有了成见,他做啥事都觉得不顺眼顺心,觉的凉着自己。 窦清幽准备给梁氏食补,吃太多药,吃的梁氏胃口越来越小。就大包小包的买了做粥和做汤的食材。 家里就各种滋补粥和营养汤的轮番做上来。因为加了药材,这些粥汤常常都是梁氏一个人喝,或者韩氏分食一点。 窦传家吃了三四天的药,泻肚子才彻底好了,看着那些变着花样的滋补品,不干活儿的时候就牵着骡子到山坡上去吃草。 杨凤仙在娘家帮着照顾腿脚的老爹,也常常的上山,时时的开解安慰。 窦传家就想,如果梁氏能有杨凤仙一半省事,不老跟爹娘对着干,不那么强横,家里现在的日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爹娘退让,她却丝毫不知道退让退让。 这个时候,赵成志又过来还钱,把窦传家之前借的七两银子还了,“大哥!我的酒卖了一点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买,只是没能卖到四百文钱一斤,人家说难喝,跟大哥家卖的酒差太远,只给了一百多文钱一斤,算是少亏些银子。这个钱先还给大哥,也省的嫂子再跟大哥因为这个银子怄气。” 窦传家看着银子,叹息了下,问他赵天赐的耳朵咋样了,“现在治的有效果没?” “有点,比之前强点。就是可能落病根。”赵成志说着心疼的叹口气,又跟他埋怨窦翠玲打的太狠,“本来他身子骨就落有病根,那个耳朵就不灵敏,她还打那么重,差点毁了天赐!” 窦传家歉意道,“要不是因为那个球,天赐也不会被打坏了耳朵。你们酒没卖到钱,还没卖完,这个钱你先拿着,继续给天赐治耳朵吧!”又把七两银子给他。 赵成志连忙说不能要,现在能挤出钱来就得立马还了,不然梁氏还跟怄气的。 窦传家拿着银子回到家,直接把银子放在桌上,“成志刚卖了酒,就把银子还来了。” 梁氏看了眼,收起来,斜着眼他,“先前不是还帮着垫了一两多的药钱?” 窦传家看她,抿着嘴解释,“这个借的银子,他们挤出来就还来了。那点……就给天赐抓药了吧!” “你还真大方!不是欠着八十两银子,挣不来钱还债的时候了!”梁氏呵呵。 窦传家脸色难看,不说话。 梁氏也没逼要,不再提这个。 很快,赵成志的酒就卖完了,虽然味道不如梁家酿的果子酒,但也甜酸带酒味儿,胜在价格便宜了一半。 酒卖完,赵成志和窦翠玲一家在家里算账,投进去快四百两银子,竟然只卖了四百五十两,辛苦那么久,只赚了五十多两。 “就这么一点,根本跟他们比不了!只能算是没亏本!”窦翠玲气恨的脸色阴沉。 赵家二老也觉得辛苦了那么久,等于没赚钱,“还不如卖龙须面!” 二房的也埋怨,乔氏喊着上当受骗了,“他们酿的一斤能卖四百文钱,我们酿的才二百多文,差着一大半!是他们不愿意教,也故意教个坏的吧!就叫我们亏本呢!” 赵成志说明年再酿,“我已经跟大哥那打听出来咋酿的,这加白糖还是冰糖都可以,就是炼酒的时候不能加水,梁氏都是这么酿,才酿出了跟咱家不一样的酒!才能卖上高价钱!” “不能加水?那得多少东西才能酿两千斤酒啊!?”乔氏两口子对视一眼,都不满。 酿洺流子酒,最后炼酒的时候都加山泉水或者别的水,赵成志依着洺流子酒酿,没有用糖分让果子发酵,还加了不少水进去。这也是他们三百多两银子酿出两千斤酒的原因。 “现在知道了办法,明年就能赚钱了!”窦翠玲瞥了乔氏一眼,心里很不耐烦。 “那明年的李子,我们得提前抢了!”赵婆子连忙道。 赵成志和窦翠玲都点头赞同。 刁氏知道只赚了五十多两银子,脸色也很不好,她还以为加了糖,酒做成了,就能赚一笔,就算赚不了那么多,起码也赚几百两。暗恨窦传家明知道他们酒酿坏了,还不仔细告诉他们到底有啥诀窍! 看着窦翠玲和赵成志道,“你们现在就想办法,把明年的李子都定下来!到时候全部酿上!” 两人来也是商量这个事,“梁家抢先了一步,咱们只能更早一步,抢在他们头里。” 窦清幽却不准备年年都去抢收外地的果子,准备让龙溪镇的人把山地荒地全利用起来,种上果子树,这样村人也多一笔收益,他们酿酒也容易收果子,就在自家门口,成本也不会那么高了。 梁氏自然听她的,这个早前就跟她说过。 趁着窦三郎和窦小郎沐休回来,就把这事儿在饭桌上说了。 “那正好明儿个去姥爷家,跟姥爷他们商量商量,看这个事儿准备咋说咋办!”窦三郎很支持,“不仅方便咱们家,带动附近村民都进益,以后龙溪镇要是发展起来,十年二十年之后,就富庶一方了。咱们也算是行善积德!” 窦传家没有意见,也说好。 次一天,他在家里看着做龙须面,梁氏娘几个赶到梁家沟商量这个事。 梁贵觉的好,“咱们一家发财,肯定招人眼红嫉恨,让他们也沾点,还会感念咱们个好儿!” “让他们都种果子树,那还不如咱自己买山地种呢!”黄氏觉的还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好。家里现在虽说发财了,有几千两银子,可银子都在公婆手里,没在她手里,也不算她的呢! “烧纸还往外撒一把呢!”樊氏皱着眉说她。 逢过鬼节季,各家祭祖烧香烧纸钱,都会往外面撒一把,给那些没有后人送钱的孤魂野鬼,给他们点甜头,不让他们来抢自家先人的钱。 黄氏抿着嘴不说话了,转而又连忙道,“那我娘家嫂子他们,就让他们多种些果树吧!” 樊氏没有应,黄家这几年没了老人,家里越过越不如从前。他们要是多种果树,肯定又来家里借钱。 黄氏见她不吭声,心里不舒服。 “这个事先跟各村里正商量看看,这是个互赢的事,让大家都得利的事。”梁贵想想,有窦三郎在,不再叫窦传家一块,他和梁大智兄弟一块出去跑,让各村镇有闲钱的或者村里分的山地荒地多的,都种上果树,以后就多一分收益。清水湾那边附近,就教给窦三郎。 常远平看着窦三郎,夸赞他,“前途不可限量啊!竟然能想到造福乡里,不用等十年二十年,七八年过来,整个龙溪镇就会因为这个决定大变样!都富裕起来!” 窦三郎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并不解释都是妹妹的想法。已经有一个杜启轩,那边还有个秦寒远对四妹也不一样,就想把她捂起来,不想再有人起了啥想法。 梁大郎鼓励他好好念书考功名,“你和二郎,五郎,还有小郎六郎,只要谁有那个本事考上一个,咱们就倾尽全力的供你们!最好是都考中!咱们就成进士门第了!” 在座的都忍不住笑起来。开始准备起推广种果树的事。 赵成志家的酒卖完,赵家村的人都喊着赵成志家是不是发了大财,他们明年也都酿酒。 赵氏的爹娘领着儿子就买下了十几亩山地,儿子们出去干活儿,老两口就在家领着儿媳妇们拾掇地,明年全种上果树,围个果园。 各个村里很快就传起来种果树的事儿,到处都在议论,要不要跟着种的。还有不想种果树,想酿果子酒的。家里积蓄少,要是投到果树上,就没有银子再酿果子酒了。 但赵成志酿坏酒给了他们一个提醒,那果子酒说的再容易,就和酿洺流子酒一样,那也不好酿成,一个弄不好,就和赵成志一样,搭了功夫,还赔了钱。那还不如种果树,起码买山地荒地都便宜,果苗也只用买一次,只要种活,以后侍弄着,就等着结果子赚钱了。 清水湾因为守着窦家这个成功案例,虽然有窦翠玲家的前车之鉴,但不少都觉的他们可以试试,少试点,别学窦翠玲家一口气弄那么多,亏了本。 从梁家回来,窦三郎把商量好的决定告诉窦传家,说是先教村人种果树,再教他们酿果酒。 “要教村人酿果酒!?”窦传家惊道。 窦三郎知道,先前老宅要学,没有教。现在教给大家伙儿所有人,肯定有得一场闹。看着他惊疑的样子,点点头,“不是立马就教。晚个一两年再教的。独木难成林,龙溪镇以后想要发展成酒镇,让大楚所有酒商都来龙溪镇买酒,但靠一两家,两三家是支撑不起来的。家家都会酿酒,才会吸引外地酒商来买酒。” 窦传家脸色青黄泛白,好一会没有说话。 而教大家酿酒的事,已经有人开始传言。 刁氏也已经知道,当晚立马叫了窦传家过去问他话。 窦占奎在家里气恨的怒火难发,看到他过来,二话不说,上来啪啪就是狠狠两巴掌,“你个不孝的畜生!孝敬外人!却把自己爹娘害惨了!” 窦传家知道会被骂,生生受着打,“爹……” “你别叫我爹!说啥娘家酿的酒,谁都不能教!放你娘个屁!就是不想让我们也沾一点!就是想坑害死我们!先把龙须面弄走不让做,又教个能酿坏酒的给我们!让你老爹老娘赔上棺材本!你个没有良心的畜生,心里得意啊!?我们没有生你,所以你现在也跟你那个贱人媳妇儿一块报复我们,啊!?”窦占奎点到他脸上,唾沫横飞的咒骂。 窦传家红着眼,却只能受着。 刁氏喊着让他别打,把窦传家拉到一边,哭着喊道,“传家又不知道他们设了套要害人!你打传家干啥!?” 窦占奎歇斯底里的喊着,卖酒亏了!赔钱了!赔光了棺材本! “明年大郎交束脩赶考,二娘的陪嫁,你去拿银子吧!” 刁氏喊骂着他,不让训打窦传家,“传家从小就没心眼儿,梁家人心机深,他们是有心要设套坑害我们,传家哪里精明得过他们!你打他出气,你不心疼!我这个做娘心疼!”搂着窦传家的胳膊就哭。 窦传家也忍不住泪盈满眶。他们也不知道梁家为啥说要都教了。 窦二娘忙问了梁家的各个打算,听完他们还要找各个乡镇的里正都推广,打着造福乡里的旗号,顿时心里发慌,脸色难看。如果这件事办成了,或者收效了,十里八村,不,整个县城的人只要听到都会称赞他们好名声! 要不了两年,那个小贱人就能扬眉吐气,赢得一大片好名声! 但这件事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窦传家回到家,梁氏冷眼看了看他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子,暗哼一声,没说话。 窦三郎叹口气。 次一天,梁氏没叫窦传家,直接她自己找的杨里正,让跟村里说明年种果树的事儿,“谁家愿意,就种上几亩,投的银子不算多,以后就能年年收益。过个几年,果树长起来,龙溪镇这边处处都是果树,家家都会酿酒,那龙溪镇就彻底出名了!或许就不叫龙溪镇,改叫果酒镇!整个大楚的酒商都来咱们这边买酒!咱们就成富庶一方的人了!” 这话是窦清幽一句句教她的,梁氏开始很是质疑,凭啥要家家户户都教他们也酿酒?不是跟他们家抢生意吗!窦清幽跟她讲了半天,群聚经济,独木难成林,梁氏这才堪堪接受。 杨里正初当里正时,虽然想着能多捞点银子,但也有着想热血梦想的。一听她说的,整个龙溪镇都种上果树,家家都酿果酒,发展成果酒镇,酒商都来买酒,成为富庶一方,顿时有些激情澎湃起来,“要真是这样,那绝对是个天大的好事啊!咱们村都学会了酿酒,以后成为酒村!成为酒镇!家家户户都发家致富!那我这个里正,也能留名后世了啊!” 梁氏心里不以为意,却已经会学着恭维人,笑着道,“是啊!里正大人!到时候咱们村立个碑,咱们果酒村,果酒镇的第一代里正,肯定会流芳百世的!” 这话说的杨里正心情大好,而清水湾又分了比别的村多的山坡荒地,还靠着双龙溪,当即就应好,说是招全村的人都来商量种果树酿果酒的事儿。 梁氏是不想这么快就教给她们都酿果子酒,不过一想,酿果酒得有果子,他们家只要年年先买了果子,也不会少赚多少钱。而村里种的果树,起码也得三四年才能收果子。 梨树快一点两年就挂果了,苹果树却是得三四年才正经挂果。而且果苗也不是一下子就能买来的。所有村镇都种,也没那么多果苗。 窦清幽也有条件,明年之内不会教果酒酿制的方法,得等到后年春上,再择人家传授果酒酿制的方法。 梁贵觉的还能再往后说一年,他们都才刚酿成,要是一下子转眼教给他们,都学会了,他们只是庄稼户,没有优势。村人学会还没啥,让那些地主员外的富家学会,杜家,雷家他们,还有可能反手压制欺压他们。 窦清幽却另有考量,她不准备大肆垄断酿制果酒的,她的专长也不在这。她的专长是白酒和绿酒。现在只是用果酒来建立威势,打牢根基,也打通道路。 梁氏就跟的杨里正说,酿果酒的法子晚一年再传授。 杨里正一听,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里正大人也知道我们家,那杜家盯着我们,之前就差点买走四娘去当奴婢。虽然我们把欠的债还了,可当初杜家同意不卖四娘的条件,有个啥三年约定,还债的时候里正也跟着去的,你也知道。”梁氏说着两眼眶就红了,“要是早早把酿酒的法子教出来,我们家也没权没势,肯定斗不过那杜家,雷家也把四娘当眼中钉记恨,不是四娘的罪名,空口白牙往我四娘头上扣。要是他们也知道了,三年后我们比不得他们,四娘是绝对不能给人当妾的,到时候他们肯定要把我四娘逼死的!” 她一番与声泪下,不是不能教,是为了保闺女。教了,杜家和雷家有一个学会的,他们有权有势,就会吃独,会垄断,不许村人都酿,也会打压他们家,把四娘逼死。 随着她一块来,急着打听消息的一听,在大门外就听见了,都埋怨起杜家,“就是看四娘长得标志,仗着有钱有势,就想霸占四娘呢!” 窦婶儿一听立马跟着骂,“难道谁家闺女要是长齐整标志了,就因为没钱没势,就活该被欺辱霸占吗!?有钱有势就欺负人!就会欺负咱这些穷苦老百姓!” “等咱们也都挣了钱,拧成一股绳,就算有钱有势,也不敢欺负人!”连氏也道。 梁氏这样,杨里正也不好非逼着教他们酿果酒,毕竟他们家也才刚开始卖了一年,又是白白教给他们。晚一年也只能晚一年了。又想他们和梁家酿的酒都卖府城的大户人家,他听了,那秦家和容家都是府城的百年大族,只要抱上这两条腿,杜家和雷家就不算啥了。他们是镇上的大户,可也不是县太爷,不是官家的! 杨婆子一直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应,这个时候肯定哪好占哪边,大势在这呢! 杨里正立马端出衣服正义凛然的架势,说后年学酿酒就后年学,先让村里种果树,召集村里的人都来开村会。 皮翠花拉着窦清幽打听,“你们家要不要种果树?都是种啥果树啊?” “我们家也种,准备种梨。”窦清幽笑着回。 “那我们家也种梨吧!”皮翠花听他们种梨,也说跟着种。 窦清幽笑了,“桑树,李子,葡萄,梨和苹果都能种。只是梨更好侍弄一点,我家要酿酒,还有龙须面作坊,这才种梨的。” 皮翠花连忙问,“桑树那是结葚子,葚子也能酿酒?葡萄也能?” “能啊!”窦清幽点头。 皮翠花这才知道,他们夏天那时候摘葚子干啥的,瞒的还挺严,“我还以为只有那硬的果子才能酿酒呢!没想到葚子和葡萄也能酿酒!” “我姥爷试了,说是明年再多捉摸捉摸,就能酿成好酒。”意思今年没酿成,但也能酿。不如那李子和梨,苹果有保证些。 皮翠花点点头,明白了,又说杜家,“简直太可恨了!仗着有钱有势,就欺辱人!”要不是那个啥三年的约定让窦四娘去当小妾,他们也不会还要再多挣一年的钱之后才教给她。 村里人都被聚集到一块,杨里正说了情况。 那些不少想着自己捉摸也酿果子酒的村人,一听梁氏家会教给他们,都惊诧欢欣。他们家赚钱的法子,愿意教给村人,这可是大好的事儿!又听先种果树,晚上一年再教给他们,顿时又泄气了。 有人看着就问,“说的啥教给我们都酿果子酒,却是让我们种果树,晚一年再教给我们,那我们积蓄的银子都种果树,哪还有银子酿果子酒!?说来说去,就是你们自家赚钱!给我们画个大饼而已!骗我们种果树呢!” “就是啊!要教就现在教!干啥要非说要等一年的!” “怕是我们都学会了,抢了他们家的生意,他们就赚不了大钱了!” 有几个起头的,其他也有不少人觉得是,没应声喊出来,也赞同的点头。梁氏就是怕他们也挣了钱! 窦清幽看着,目光冷冽。村里还是有很多人并没有对梁氏改观,没立即占到好处,就恶意针对。 梁氏气恨的脸色发沉,看看窦清幽,见她点头,就抿了嘴不吭声,冷眼看着。 杨里正解释了一边为啥晚一年教村里也酿果子酒,还是有几个人恶意揣测,“说啥怕闺女被拉去做小妾,就是不想我们学会了,抢了生意。” 杨里正见有些人劝不听,看向梁氏和窦传家。 这个决定是梁家商量定的,根本没叫他,窦传家觉的梁氏怨恨他,梁家也不拿他当回事儿了。抿着嘴不吭声。 梁氏瞥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就看着那些村人,一句话不说。 看她和窦传家都不吭声,村人也有意识到不好的,不吭声了。 窦老鳖站起来高声叫骂,“人家的法子,人家想赚多少钱,管你们屁事!好心教给你们就是恩!啥时候教给你们都是恩!不教给你们,你们也照样看着!就算后年教,也不能啥阿猫阿狗的都教!谁他妈欠你们的了,该教给你们!?” “就是!就算教也不能白教吧!有些人长了良心,是个恩情,会记着。有些没长良心的,狼心狗肺的,不教就好像欠他了一样!八百年也不教!种果树的爱种不种,谁还逼着你们赚钱了!”窦婶儿的大嗓门也跟着上来。 杨柱子也说,“不能白教!升米恩斗米仇!让他们拿了银子才教给他们,不是白白拿来的,他们就知道了!也不能啥人都教!那诚实纯良的人家教,有些心术不正,心思不好的,就不用教了!” “是啊是啊!让他们那些人也学会了,跟我们纯良好人家抢生意咋办!”皮翠花笑着道。 杨中举立马就指着刚才针对的人,念了一圈名字,“你们这些人家,还有你们的亲戚,都不教了!教你们赚钱,还得罪你们了!狼心狗肺!” 那些人,连着亲戚的人家霎时脸色就不好了。 梁氏站到前面两步,“的确不是白教的!那学徒跟着师傅学手艺也要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呢!学酿酒的,龙溪镇上有,你们谁觉的我家该立马白白教给你们的,就自己去问问人家学酿酒的条件!” 杨里正看看她,又看看窦传家,也没觉的不该。白白教给所有人,也的确亏。收一点银子也是应当的。 一说这个,看杨里正也是赞同的,那些针对的人立马怒愤了,冷讽梁氏,“说的啥要教给我们酿酒,原来就是想用这个捞我们大家伙的血汗钱!不就酿个果子酒,当你们琢磨的出,别人就琢磨不出了似的!” “那你们可以琢磨个试试,酿不成再来找我们!”梁氏呵呵笑。真当说的容易就真容易了!?那果酒拿给秦老板喝了他都赞叹。容家尝过,就一下子都买走了。要不是她闺女得过神仙指点,哪酿得出那些美味的果酒来!那桑葚酒和樱桃酒,葡萄酒,他们都还没见识过呢! 就有些人喊着自己照样琢磨出来,也不花冤枉银子跟他们学,自己酿去!照样赚大钱,发大财! 但喊了话,却还是没有立马走,留下来看咋说的。毕竟赵成志酿坏了,没赚到钱。 大半的人都喊着愿意学,问让他们拿多少钱,“都是穷苦庄稼人,拿多了,还真拿不出来呢!” “十年内,三分之一的果子!根据当年当时的价钱买,只是必须得卖给我家三份的一份!” 窦清幽并不想借这个捞他们的钱,等到都学会了酿果酒,到时候会很是有一段缺果源的时间,所以她要保证自家酿酒的果子。 一听不是要钱,村人都松了口气,有人当时就喊愿意,“那我们种几亩果树!结了果子给你一半,我们自己家酿一半。也不指望赚大钱发大财,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就好!” 村人还是多朴实的人家,虽然想着发财赚钱,但不付出也是不可能空手套白狼的。所以卖十年的果子给他们,都觉的理所应当,反正也是卖钱的。干了活儿有时候还拿不到工钱呢!更何况赚钱了! 这么定下来,杨里正就笑呵呵的开始分配村里谁家买哪的荒地,谁家在哪个山坡开荒,都报名到他这来,然后商量分块,商量不好的抓阄儿。 他也是真的高兴,不管能不能种活果树,酿上酒,这一下村子周围附近的荒地山地都能卖出去,为朝廷进项,那他这个里正也从中赚一笔。 刁氏恨恨的看着,恨的心里滴血。不教给她们,眼看着她们酿坏了酒,都不教咋办,弄的她们差点就赔本。自家人不教,却在这卖好儿,要教给外人!还是全部都教!贱人!可真是阴毒阴狠的贱人! 窦占奎心里无数遍的破口大骂,恨不得把梁氏叫过来直接打死。尤其是看到那些得知能学酿酒的村人又高兴又感激梁氏的样子,心里更恨。就该难产死了她! 梁氏还没弄过这么大场面的事儿,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窦清幽在一旁提醒,才没失措不知道该说啥。让村里都先看好地,一家人商量好,不仅山地荒地要拾掇,还有最重要的果苗的事。 “咱们要都种果树,一下子这么多果苗,上哪弄去啊?”众人提出了个种果树必须得解决的问题。 窦清幽会自己育苗,但育苗再等小苗长大长成果苗,时间太长了。 “果苗的事儿,我可以帮你们解决!” 人群后,满脸笑容的少年,走过来。 ------题外话------ 推荐暮夜寒古言种田文:《农家媳的秀色田园》 一朝穿越大庆朝,二十一岁的大龄女青年桑叶带着五岁的小豆包历经艰险回到乡下老家,却被长舌妇冠上“克夫”之名。 甭管地痞还是二流子,全盯上了这块坏了名声的香肉。 桑叶不堪其扰,彻底暴露凶残属性,提着把剔骨尖刀追砍流氓地痞二十里。 一夜之间,桑氏女威震四方,凶悍之名传遍乡里,自此以后,无人问津。 第九十六章:骗人 正发愁果苗的事儿,就听有人帮他们解决,纷纷扭头看来人是谁。 “这不是……” “杜少爷!?” 众人窃窃私语,竟然是杜启轩,他跑来村里,还说帮他们解决果苗的事儿,怕不是按了啥好心吧!?毕竟那个啥三年的约定,他可是要拉四娘给他做妾的。 梁氏一看是他,脸色顿时冷了起来,“果苗的事儿,我们自己会解决,就用不着杜少爷帮忙了!” 杜启轩看向窦清幽,沉静淡然的站在梁氏身旁,娇嫩的脸色带着淡淡的笑,却双眸含冰,又仿若嘲讽,调整了一口气,“种果树的事在各个村镇都传来,势必引起果苗的疯抢和短缺,涨价。我可以保证你们村要的果苗,让你们村率先种上果树。” 她们家一下子这么大动作,要让整个龙溪镇都种果树,还要教他们家家户户都酿酒,把龙溪镇做成酒镇,富庶一方。杜启轩一下子感觉到了危机。比见到秦寒远跟她走进时还要危机。 这件事情如果让她办成了,三年后……她即便不超他家,他也无法得到她。一个能带动全镇乃至几个乡镇发展酒镇人家的闺女,她家若抵死不从,仅凭杜家,是无法让她进门做小的。那做正室呢?他也来帮忙,和她一块发展酒镇呢? 杜启轩被她的酒镇宏愿震到了,他不想做一个让她鄙夷怒恨的人!所以在思考了整夜后,他就赶过来。他们果然在发愁果苗的事情。 村人听他说的,也知道是这样一个情况,要是都酿果酒,一时间可能谁家都卖不出去。那都种果树,肯定没有足够的果苗。 “果苗的事情,就不劳杜少爷费心了!卖第一批酒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预订了各种果苗,十万颗。”这是容华给的保证,秦雪钧也说要拿私房钱建个酒队,会尽力给龙溪镇收集果苗,还没有算在内。 杜启轩脸色一变。 村人这下高兴起来,七嘴八舌的问是不是真的,都是啥果苗,啥时候能拉过来,卖的贵不贵的。 梁氏笑着招呼大家,“这些果苗都是买酒的秦家和容家帮着收集的,要的多,那些花农不能坐地起价,还得给我们便宜些!就是有很多去年夏天刚育的苗,到时候大棵和小棵的价钱差着些,按自己家需求的买就是了!” 村人纷纷叫好,“这下可不愁了!连果苗都找好了!咱们就光动动手,把果树种好,学了酿酒,就能等着赚钱了!” 梁氏又说,“咱们自己也可以买了种子,自己育苗!虽然比大苗晚上两年,但光指望别人育苗,咱们龙溪镇这么多人家,买的多,那赚钱的也是外地的花农!咱们自己育苗,还能卖钱还能自家种!” 又是一个赚钱的来路。 村人轰轰的议论起来,说育苗的活儿可以干,买种子也用不了多少钱,种菜谁家都种过的,育了苗,长大了再分开种上,存肥,浇水,自然就长成果树了。 还有人喊着不知道育苗咋育的,要是育不活了,浪费银子。 梁氏立马说早跟人打听了育苗的事,“咱年年都种棉花,那和棉花育苗差不多!等到时候谁家要育苗果苗的,自然都一块教!我家也准备育苗呢!都可以来学!” 听他们家也干,那村人就放心了,有一家干成的,他们再跟着学,那才能做成啊!不然没人干过,亏了可咋办!? 看梁氏笑着跟村人解释,讲述果苗育苗的事儿,杜启轩一直看着窦清幽。他们家卖酒是从夏天开始的,那时候就在准备了?看她沉静的小脸,杜启轩觉的心惊,更让他心慌,快步走过来,“四……窦四姑娘!”一句四娘到嘴边,意识不好,这才改了口。 窦清幽抬眼看他,“杜少爷还有何指教?” 清冽的眸子,平淡,毫无感情。杜启轩觉的呼吸有些紧,“果苗是秦家和容家帮忙收集,那你们家酿的酒,也是给他们两家酿的吧?你们和村人辛苦,他们拿着酒卖钱。你有没有想过,无商不奸,你们只是在为他们做嫁衣裳!?” “与你何干?”现在不像她前世,她能酿出失传的绿酒,就能申请专利,她就拥有独属权。原本她也不用这么大动,可以细水长流,酒是要经过岁月沉淀酝酿的。可她睁开眼就看到卖她的卖身契,三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杜启轩看明白了,她在争取三年之后让他追逐不上,以摆脱他的制约。 “你们会被骗的!”想提醒她,无商不奸,极大可能是在给那所谓的世家大族干活儿卖力,让他们发财赚大钱。 窦清幽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佃你们家地种的佃户还不是一样,辛苦劳力,种了庄稼,得一点点收益,粮食和钱归你们。” 杜启轩不语,皱起眉头。 “他们都会通过自己的勤劳努力挣到钱,过上富足的日子。比别的地方百姓们都富足的日子!”窦清幽冷静道。 杜启轩深深盯着她,笑,“我应该庆幸,我没有看错人!”她小小年纪就能想到如此,他的确在这一点上不如她。 窦清幽嘲讽的看他一眼,不再多说。 那一眼的嘲讽,让杜启轩心里深深难受起来。他之前被她嘲讽,他只以为他的行为让她瞧不起,而她长大,见识更多,也最终会明白她的嘲讽多么可笑。可现在他突然的感觉到那嘲讽的力量,直逼他心底。 这一刻,杜启轩退亲的想法,突然强烈了起来。 窦二娘远远躲着,没有近前,但也看到了杜启轩跑来找她,还要为她帮村里弄果树苗,听着一大片称赞欢喜声,直恨不得把指甲掐进肉里。她好不容易和那个卢文汇定了亲,就要成为秀才娘子了!却害的她名声败尽,被打个半死,还退了亲,丢尽了脸。 这个小贱人却靠着那张狐媚子脸勾搭的杜少爷更缠着她,还勾搭上秦家的少爷!贱人!贱人!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淫荡下贱!看你个贱人能耐,是能进哪家大户的门去做个大的!低贱的身份,到时候做个小妾,被正室踩在脚底下,咋死的都不知道! 又看杜启轩巴巴的跑过来给她帮忙,窦二娘眼神阴了阴。让雷淑敏知道,小贱人有你受的! 杜启轩跑到清水湾,还要帮窦清幽弄果苗的事,雷淑敏很快就知道了。她中毒险些就没命了,也是养到现在才算彻底养好。没想到杜启轩不怜惜她,反倒去帮窦清幽,早气恨的冒火了。 然,十里八村的人一下子被种果树,学酿果酒炒热了起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能不能像说的一样发展成酒镇,富庶一方,这样的好事出来,都让他们这些穷困庄稼人心里感激高兴的。 只在山地荒地上种点果树,又不耽误种庄稼,不少人跃跃欲试。就算不学酿酒,种果树,结了果子也有地方卖,也是能挣钱的。而且果树又不像庄稼要年年种,只用种一次,年年收就行了。 很快窦清幽定的果树种子到了。 秦寒远不让秦雪钧去,他带着管事,带着果树种子来到村里送过来。 窦清幽算着日子差不多了,正准备趁着送龙须面去拿,“你送过来了啊!?” “嗯!”秦寒远一脸的冷傲的应声,眼睛余光却一直凝在她身上。 梁氏刚给窦清幽做的长棉袄,嫩粉色衣袖绣了缠枝花,外面罩着一件蓝绿色绣花的羊皮坎夹,头上戴着蓝绿色绢花镶珠的珠花。她本就身量高,又生的纤瘦,冬日里娇嫩嫩俏生生的。 窦清幽忙让他进屋暖暖,给他端了碗热热的苹果酒。 秦寒远看她一眼,端起来一口喝完,顿时通体都热乎起来。 窦清幽看了看他一下子猛喝完一碗,俊俏的脸颊顿时红起来,他却还端着那冷傲小少爷的架势,又笑着给他泡了一杯茶。去看搬进来的果树种子。 秦寒远总觉得她那一笑,笑得不一样,心下疑惑,“你要的几样种子都有,还有些没有运过来的,估计腊八之前就运来,回家之前,我会给你送来的。” “这都是啥果树的种子啊?”梁氏一边看,一边问,因为有些她不认得,苹果和梨的种子也差不多,她分不清。 “袋子上都写着呢!”窦清幽指给她看,对这一批果树种子很是满意,几样种子都很饱满干净,看得出是精挑细选的。 “这些都不是果苗,你真能种活了?自己育苗,都死了,就白搭了。”秦寒远觉的她一下子要这么多果树种子,真的不如买果苗,虽然果苗不太多,但一年年下来,要不了几年,就能多起来了。 “总要先试试的啊!那些果酒刚开始也不知道能变成美酒,还不是琢磨了几次,试出来的!”窦清幽是见过她妈给樱桃树育苗,所以才敢试。 每样果树种子都抓了一把,窦清幽当即就用温水泡上了,放在炕梢上保暖。 “你现在就开始种?”秦寒远好奇。 “先试试!反正屋里暖和!”窦清幽在梁氏屋里种的还有小青菜和空心菜呢!她屋里有小六在,天天烧着炕,暖和的很,但也有点严实,正好种点东西。 梁氏跟管事算了钱,到窦清幽屋里,拿了六十两银子给他,多出了九百多文钱就不要了。 管事笑着谢过收起来,这些果树种子本来就是高价买来,低价让她们的。老爷看她们有志气敢干,帮衬她们的。 泡完果树种子,窦清幽就过来,“秦少爷今儿个就留家里吃饭吧!我家前不久做了腊肉,还有鼎罐米饭,正好给你尝尝。” 秦寒远看了眼天,日头已经很高了,不留下吃饭,还让他再回去吗?面上端着小脸,淡淡应声,“嗯。” 窦清幽笑笑,家里也没人能陪他说话,就算窦传家回来,也跟他说不到一块,就回屋拿了两本游记给他,她和梁氏到厨屋去做饭。 “把那空心菜多掐点!你屋里的韭菜也能吃了,炒个鸡蛋。”梁氏高兴的安排着菜。 空心菜只要有个老根,掐完还能再长,能一直吃。韭菜也一样。而且长的还快。 窦清幽看她高兴麻利的把家里那点青菜哗哗全给捞来,嘴角抽了抽,“娘!你留了一点没?” “本来就不多,还留个啥!请人家帮了多大的忙!就一把菜!”梁氏高兴的摘菜做饭。 窦清幽啥也不说了。 秦寒远却拿着游记没有看,而是在堂屋里跟韩氏说话。 窦清幽出来拿腊肉,听韩氏笑着回话小六吃药情况,身子好了比她刚来重了多少多少的,就没多在意,回了厨屋忙活。 秦寒远问完小六,就问起窦家老宅对教家家户户酿酒的反应,还有村人的反应。 韩氏眼神闪了下,“就是当晚,四娘她爹从老宅回来,脸被打肿了。别的倒没说啥,这事儿梁家做的主。村里倒是有些唱反调的,不过很多人都愿意跟着干。” 秦寒远小脸刮起一层寒霜,如果那些果酒不是梁家一起酿的,是窦家自己酿的,怕那老窦家更猖狂了!又想窦二娘都能下手谋害梁氏,弑母的事儿都敢干,窦清幽家教给村人种果树酿果酒定遭她记恨,拐外抹角提醒韩氏啥啥小六吃食上多注意,药上多注意。 韩氏也不是蠢人,立马明白他是提醒他们防备被人下毒或者被人害。笑着跟他说起窦清幽亲自做的药膳汤和营养滋补粥。 不时窦传家也回来了,见秦寒远来,忙过来问好。 秦寒远淡冷的应了声,问了几句窦三郎的学问功课的话。 窦传家正不知道咋跟他这个世家小少爷打交道,窦三郎和窦小郎回来了,“下学的时候听秦少爷拐弯朝村里来,就想着送果树种子来了,我们就赶紧的赶回来了!” 看他们俩回来,窦传家松了口气,都是小娃儿也能说到一块去。 “四姐!有没有我和三哥的饭!”窦小郎跳着冲进厨房。 “既然回来了,就有你们俩的!你们要不回来,我们就偷吃光了!”梁氏笑着道。 窦小郎一看空心菜和没长成的韭菜都掐了,撅了撅小嘴,“还真是!”跑到堂屋说秦寒远,“我们家就那么点青菜,你来一顿全吃光!我们要是不回来,都吃不上了!” “什么青菜?”秦寒远问。 等到饭菜端上桌,看着一盘子绿油油的炒空心菜和韭菜炒鸡蛋,小青菜汤,这些平常的小菜,在冬日里却非常难得。看着还往桌上端饭的窦清幽,抿着嘴笑起来。 窦清幽和梁氏,韩氏就到了她屋里吃,让窦传家和窦三郎,加窦小郎陪着秦寒远主仆吃。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秦寒远临走,拿了十斤的腊肉走的。 梁氏也觉的好吃,跟窦清幽商量,“咱要不要再做点,这年前年后吃的还多着呢!也当个土产给人送礼!总不好收了人家的东西,还礼还的不像样子!” 拉面条的有窦传家,她就不愿意过去了,窦清幽见她不想闲着,也乐得找个活儿干,当即应了好,“腊肉,腊鸡,腊鸭,腊鱼,腊鹅,都可以做!” 梁氏眼神一亮,“要是都做出来,咱又开个作坊啊!” 窦清幽看着她愣了愣,“也……行。不过今年还是算了,做点自家吃和送人的就行了。今年没时间了,过了年就得准备山地种果树的事儿呢!” 梁氏只得悻悻的压下了高升的想法,兴致勃勃道,“那咱做了自己吃送人!” 当天梁氏就拖着窦清幽到镇上定了两扇子猪肉,还有二十只鸡,二十只鸭和五只鹅,三十条鱼,准备大干一场。 娘俩摆弄了好几天,把腌制好的所有肉都挂出来晒上。 窦清幽一直暖着的果树种子也发芽了。 “真的发芽了!瞧着头都钻出来了!”看着那些肥大的种子钻出嫩芽,窦婶儿和连氏,大壮媳妇儿几个来瞧的,都高兴不已。 “调制点土,先种在屋里。多试几次,有了经验,等开春再育苗就快了!”窦清幽拿着铁锹,就出去找土。 窦传家看着,“我来挖吧!” “我只要一把就够了。”窦清幽没让,到溪边挖了大半筐的干淤泥回来,又把提前准备好的草木灰掺里面,掺了点碎鸡蛋壳和着土一块调匀和了,把发芽的种子分块种上,洒上水。 几家都等着种子长成苗,外面又兴起了新的流言。 都说梁家和窦家让十里八村都种果树,就是想刮干净村民的积蓄银子,一旦花了银子买了荒地种果树,得好几年看不到收益,手里还没了钱。到时候谁家也酿不成酒,只能给他们干活儿做工! 又说梁氏喊着要教给村人酿酒都是假的,骗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村人买他们的果苗种果树。要不是算计老百姓,也不会从夏天里就开始了弄果苗,还三万多棵,到时候拉过来,都卖给他们,赚他们穷苦老百姓的血汗银子。 “他们要不是骗人,为啥提前准备了那么多果树苗要卖给咱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多少银子一棵呢!就是想捞咱们的血汗钱!要不然把果苗送给我们种,我们才信!空口白牙就会骗钱,谁相信谁是傻子!” “就是!说的好听,以后家家户户都酿酒,还要搞啥酒镇,都是骗人画大饼的!不然为啥不是现在就教咱们酿酒!还先让咱们都种果树,后年再学酿酒,到时候都种了果树,谁家还有银子酿酒的!?” “说的怕闺女被杜家拉走做小妾,都勾搭上了府城的大户人家,只要肯出面,还不是把杜家雷家都压的不敢吭!杜家还敢逼着她闺女去做小妾!?就是骗人的!要不然就现在教我们,证明证明不是骗人的!” 说这些话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也开始质疑起来。尤其是看到秦寒远来送果树种子,那可是秦家的少爷,都大老远亲自跑上门了,还有啥说不成!只要秦家出个面,杜启轩就算是杜家少爷,也不敢再说窦四娘做妾的话! 他们都卖了一年的钱,赚了几千两银子了,还要再晚一年教给他们,是不是就为了骗他们都种果树的!? 梁氏出个门,就被村里人拦住,让她证明啥不是骗人的,现在就把果酒的法子教给他们。 “说怕你闺女被杜家拉走做小妾,你们家也赚了几千两银子,也成地主员外了!再加上有我们,到时候我们都不让,都站在你们家这一边,杜家也不敢咋地!” “是该现在就教的!不然都说你们是骗人的,就骗我们买你家的果树苗,赚我们的血汗钱!” “现在教了我们,也有我们帮你家了!肯定不会让杜家把你闺女拉去做小的!也证明证明你家不是骗人的!我们学了,又抢不了你们家的生意!” “就是啊!就是啊!秀芬啊!真教和嘴上说说的教,可是不一样的!我们也签啥契约,以后树上结了果子都卖给你们!” 梁氏气的浑身哆嗦,明明是带着他们挣钱致富的,明明是造福乡里做的好事,却被这些无耻的贱人说成骗人,还逼着她现在就教出酿酒的法子。 窦清幽出来,“娘!谁家不相信的,就回家老实种地出去做工就行了,不用多理会!” 梁氏气的脸色发青,“不愿意的回家种地!没人逼着种果树!更没人逼着你们酿酒!爱种不种的!” “那你之前说的话,不就是骗我们了!就是想骗我们的血汗钱吧!?” “是的吧!要不然还说这话!是骗不下去了!?” “骗你们啥了?”窦清幽提高声音冷声问。 一行人七嘴八舌说骗血汗钱,骗他们买果树,买荒地,“那还不叫骗啊!” “你们出一分银子了吗?损失了吗?吃亏了吗?”窦清幽越问,声音越高,直问的一行人都说不出话来,“怕上当受骗的,捂紧了你们的银子就是!没损失没吃亏的,跑过来叨叨什么!?丢人现眼吗!?” “咋丢人现眼了!我们可差点就被骗了!要是不说清楚,被骗多少人!?” “就是!” 窦清幽怒喝,“闭嘴!你们不过是为了不能白白学酿酒,不能立马学酿酒,就过来闹事!之前就说全是自愿,没人逼着你们!” 村里也有人出来,皮翠花一看,机会来了,这些人有外村的还有他们清水湾的,上来就骂,“好不要脸的人!好烂的皮!想要白学人家酿酒的法子,还不愿意等,就舔着脸来逼人家!还造谣说受骗了!四娘家收你们一文钱了吗!?真是黑心烂肚下贱无赖!想占便宜跑到我们村上来了,以为我们村没人是吧!?” 骂着就操起大嗓门,朝村里喊话,“有外村的来欺负人了!外村的来抢劫了!都快来人啊!” 虽然她的话多数时候没人愿意相信,不过听有外村的人来欺负人,还是听到就赶了过来。 皮翠花也是个精明的,看到村里人来的多了,这才又喊,“自己村里的人勾结外人,来村里欺负人!来逼着秀芬嫂子要酿酒的方子呢!都快来看看这些无耻不要脸的牲畜们!把他们打出村子!” 几个人忙狡辩,说他们在外面听说了,梁氏就是骗他们血汗钱的,叫他们买她家果苗种果树,教酿酒都是骗人的。 梁氏气红着两眼,“谁家觉的骗人谁家不种就是了!但想逼着我现在就教给你们酿酒的方子,做梦!” 村里人还是大半都愿意接受窦清幽提的条件,卖他们家十年三分之一的果子学酿酒。见有一群人想要白白学酿酒,现在就要学,就站出来说他们,“天底下没有白吃的!” “哪有空手套白狼!能教你们就不错了,还想白学!真是没脸没皮了!” “就是无赖!想白占便宜!我看到最后一场空,啥也没有!” 皮翠花高嗓门吆喝,“哪是无赖啊!就是牲畜不如!逼着人家把发财的方子教给你们,就是抢劫!真当自己好大的脸!碰上这样的就打死!”她都巴结多久了,都还没让她先学呢!只得了句手把手教她种果树。 “我看是有人眼红记恨,就花钱收买了人故意散播谣言,想要打击报复我们!不想让村人都富有起来!也不想让我家落了好名声,翻了身!”梁氏说着,怒指着找茬的人,“说!谁指使你们的?惦记我家酿果酒的方子,还造谣不让村人跟着干,造谣不让村人都致富!你们是拿了谁的钱来坏事的?” 皮翠花一听也赶紧帮腔,“突然来抢劫一样,要教给你们酿酒方子,还诬赖骗人!一文钱没见你们的,骗你们啥了?就是被人收买了来闹事,来坏事儿!” 几个人大声狡辩没有,喊着梁氏根本不是真心要教酿酒的法子,“不信你们让她现在教,看她愿不愿意教!就你们傻子才相信!” 但看窦老鳖领着好几个男壮力过来,就四散开来。 梁氏红着眼,眼泪往下冒,“我根本不想叫你们都种果树,都酿酒,都赚钱!我家好好的酿酒,自家关起门来赚钱,一年赚个几千两,要不了几年,我家就是地主了!管你们穷困富贵!要不是我闺女劝我行善积德,造福乡里,我才不教你们!你们爱学不学!” 村人之前也有点担心怀疑,但看她这个样子,都反倒更放心了。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梁氏啊!有发财赚钱的事儿,她那性子肯定想全占了!前些日子又是教种果树,说教酿酒,又是育苗的,全村的人,外村的人,说是愿意的都教!不要钱,也不收东西!现在这个才是梁氏! 还有人着急,“传家媳妇儿啊!我们可没说你骗人!我们愿意跟着你们干!果树我们种!”生怕她一怒之下,真的不愿意教了。 “那就先富一部分人,再讲其他的吧!”梁氏擦擦眼泪,愤然道。 这是窦清幽前两天跟她讲的,若有人不愿意,或者闹事的,就先只带一部分愿意相信愿意干的人。 一说先富一部分人,众人都明白过来,只有一部分人能学了跟着干起来,那其他人不相信的,不愿意干的,到时候…… “我倒是希望不相信的人多一些,到时候先富起来的人,方圆都种了果树,都办了酒坊,哪能没人干活儿!”窦清幽抿着嘴笑。 皮翠花顿时心一紧,越跟这丫头接触,她越觉得这丫头比梁氏还精明厉害。这话说的,这笑,让她皮紧。连忙就道,“不管别人相不相信,我家肯定是跟着你们干到底的!到时候咱把周围附近的山地荒地全包圆了,都种上果树!办上酒坊,就让那些人来做工干活儿!” 当老板还是当工人!?有人不想冒险,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跟他们同样机会,却富了,当了他们的老板! 顿时都喊着相信梁氏,都跟着种果树,后年学酿酒,“外村的不相信,到时候咱们村都富贵起来,让他们干看着眼红!” “是啊!等咱们把地都种上,酒坊干起来,他们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咱吃肉,他们连汤都捞不到!” 梁氏看着这些村人,刚才的气恨委屈慢慢消散,心里倒是多了分感动,“我家已经把苗育上了,你们要来学来看的,作坊休息的时候,就尽管来看!育好了,真的能种活了,就再教你们!” 有人当即就夸他们厚道,“你们育好了,能种活了再教我们,那我们就不走弯路了!真是好啊!” 当场就有人问育苗的情况。 梁氏领着一群人都来家里。 窦清幽打开屋门,和梁氏把木匣子搬到门口给他们看,“小苗已经出来了,等再长大些就移栽开来。” 有人看果苗,有人问大冬天是咋活的,有人却注意窦清幽屋里,说拾掇的真干净整齐。 当时盖房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的屋里没有打床,都是盘的炕,冬天里烧炕,屋里暖和。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了半天,又说了一番盘炕的事儿,这才都散了。 之后流言没有消,反而更激烈,说梁氏生性刻薄,泼辣蛮横,自私自利的很,她自己亲口承认的不愿意教给外人也都学酿酒,就是让老百姓都种果树,然后他们家收了酿酒发大财的。育苗的事儿更是骗人的,骗着村人买果树,买果树种子!她们家拉了很多果树种子回家!就等着卖给村人呢!不信走着瞧,看她们家卖不卖! 梁氏直接不管了,腌制的腊鸡和腊鱼好吃,过了冬天就腌不成了,做的不好吃,又买了三十只鸡和三十条鱼回来,没事儿就在家里做腊味。 转眼就到了腊月,初一这天,一大早起来,梁氏就去烧了热水做饭,煮了糖心蛋。今儿个是窦清幽的生辰。 窦小郎笑着拿出一大盒子的点心,“四姐!你生辰,这些都是给你的!”可是他攒了俩月的零花钱才买到的这一套点心盒。 窦清幽收下,看那些点心都是府城的样式,笑着道跟他道谢,“我就喜欢吃这些!” 窦三郎的却是个包袱,“你打开看看。” 窦清幽疑惑的打开,是一件淡紫色绣兰花锦缎披风。里面夹了薄薄的一层棉花,摸着柔软又暖和。 “本来想做成小羊皮的。”窦三郎笑着摇摇头。再多几个人买他抄的书,他就能买几张小羊皮,把这披风做成皮毛的了。 窦清幽知道他平常手很紧,该花的钱都不舍得,疑惑的看他。 窦三郎笑道,“我看她们都有,你平常出门时候多,多穿一件,也省的着了寒。” 窦清幽没有问,笑着披上试试,正好到脚踝上面,能把她整个人裹严实,看着两人笑。 “快别傻笑了!过来滚鸡蛋!”梁氏站在厨屋门口喊话。 窦清幽放下披风过去。 梁氏就拉着她,拿着煮好的糖心蛋放在她头上,用手稍微接一下,往地上滚,嘴里还念念有词,“滚滚灾,滚滚灾,鸡蛋烂了,灾算了!” 窦清幽从来没被这样滚过鸡蛋,只觉得梁氏身上柔和的母性围绕着,鸡蛋从头上滚下去摔在地上,听着那寓意滚掉所有灾事的祝词,忍不住心里发热,抿起嘴笑。 窦小郎趴在门口看着,也吃着牙笑。 至于梁氏准备的生辰礼物,是早就做的皮袄和厚底靴子,见窦传家啥也没有,她也就没有拿出来当面给窦清幽,反正给她过年穿的衣裳。 吃了饭,窦三郎和窦小郎去学堂。 秦寒远来了,“我要回家过腊八!正好这一批果树种子到了,就先给你家送来了!” 梁氏连连感谢,让他进屋坐,喊窦清幽给后面的管事结算种子钱。 窦丽娘和窦秀红,杨小变三人相携过来,“四娘!” 三人都是听窦清幽今儿个生辰,借着机会过来送送东西。 窦婶儿一早就喊着窦丽娘准备,不能光吃他们家,也要还礼。 窦丽娘就绣了条裙子,窦秀红拿了一对荷包,打了长长的绦子,杨小变是一对银丁香用帕子包着。说是窦清幽生辰,来恭贺一声。 窦清幽平日里跟村里的女孩接触并不多,窦丽娘虽然也熟悉,但更熟悉的却是她们的爹娘,都在小作坊里做龙须面。不过人家既然来恭贺,一片好心,窦清幽笑着应了,一人给了一盒点心。 秦寒远看她把他特意拿来的点心随手就送人了,眼神冷了冷。 三人看那点心盒子都精致的很,又看秦寒远也在,就知道是他拿来的,有些不好意思收。 窦清幽抓着杨小变的手,“快接着吧!小变!也拿回家给你弟妹尝尝!” 三人推辞不掉,就笑着接了,跟她说了几句话,说是家里有客,改天再来玩儿。 秦寒远板着小脸问,“你们村都起的什么名字,还叫什么小便的!” 窦清幽翻他一眼,“大壮嫂子连生三个闺女,不想再要闺女,就说下一胎要变成男娃儿,就给她起名叫杨变。” 秦寒远撇了下嘴表示鄙视,“招弟都比小变强!” “叫招弟的太多了!”窦清幽扭头去看晌午吃啥饭。上次被他吃完的韭菜才长出来,正准备今儿个自家吃了,他又来了…… 秦寒远倒是想留饭,但他今儿个不被允许出门的,所以来送了果树种子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你生辰,这个小玩意儿就给你吧!”说着掏出个玉坠扔给她。 窦清幽看他直接扔过来,吓了一跳,赶紧接住。是一块白玉血丝玉坠,玉质一看就不是凡品。 秦寒远意识到自己把什么东西给了她,顿时惊起,急忙就上了马车,“时辰不早了,走吧!” “秦少爷!”窦清幽忙追上来,这个玉坠肯定价值不菲,也不能这么随便的就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这个玉坠看着像贴身的东西。 秦寒远已经催着马车上了路。 窦清幽顿时皱眉。 马车上,秦寒远掏出本来要送出去做礼物的喜鹊登枝玉牌,有些懊恼的脸上泛红。下次见了要过来! 窦清幽见喊不住,只好等下次见了再还给他。 家里刚长起来的韭菜空心菜也终于保住了,梁氏晚上烙了韭菜盒子,炒了空心菜,笋丝炒肉,炖了一只腊鸡。 晚饭早早就做好,等着窦三郎和窦小郎回来。 窦大郎看两人下了学,忙也跟着出来,“三郎!小郎!等会我拿个东西,我也跟你们一块回去!” 窦小郎不想等他,窦三郎也急着回去,忍不住皱眉。 窦大郎跑得快,回屋拿了个匣子就出来,在街口追上两人,跟他们一块回家,“四娘是今儿个生辰吧!我这个做大哥,幸好没忘,给她买了一对珍珠耳坠,我看她耳朵上总光光的。” “那是我四姐不喜欢戴耳坠!”窦小郎一听就不高兴了。 窦大郎尴尬了瞬,不过也早料到,眼神闪了下,正笑着要说。 路上飞驰而来三匹快马,土匪一样冲来。 窦三郎一惊,拉着窦小郎就往路边闪。 三匹快马堪堪从他们身边擦过,直奔北边去。 “这三个人……是干啥的?”窦三郎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三人的马在前面村子没拐弯,窦小郎指着道,“他们好像是去咱们村的!”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偏方方】的种田宠文《农门弃女:锦绣医香》,喜欢的亲可以去看看。 附上简介: 一觉醒来,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还连跳两级,成了两个小包子的娘亲。 看着小包子嗷嗷待哺的小眼神,乔薇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孩子,搁现代都是祖国的小花朵,跟着“她”,却差点饿死了。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不就是当个娘吗?她还能当不好了? 养包子,发家致富。 不为恶,不圣母,人敬我,我敬人,人犯我,虽远必诛。 杏林春暖,农门弃女也能走出个锦绣人生。 第九十七章:假货 窦清幽看着天儿,就到大门外等着窦三郎和窦小郎回来,也顺便活动一下手脚。今儿个梁氏做饭有点早,俩人要是路上再耽搁一会儿,回来饭就凉了。 刚往门外一站,就见三匹大马骑过来。看三人身上都带着肃杀之气,窦清幽微眯了眯眼,转身就回去。 “小姑娘!”对方却出声叫住了她。 窦清幽眸光一凛,转身快步回家,直接关上了门。 三人下了马对视一眼,看了眼村里,眼神锁定村头的一家独户,“这里就是清水湾了!赶紧办完赶紧走!” 三人下了马,两人上前来敲门。 “谁啊?”梁氏高声问。 “你们家是酿酒的吧?我们是来买酒的!”门外人回应。 窦清幽心里一紧,提了起来,这三个人身上都是肃杀之气,上马下马的动作,也必是练家子高手,却突然跑来说买酒。 看她摇头,梁氏一想到有买凶杀人,入室抢劫的,顿时也吓的脸色发白,把窦清幽拉离门口,“我们家不是酿酒的!你们找错门了!” 中年男子上前笑着解释,“窦太太不必担心我们是恶人,我家主子喝了你家酿的果酒,很是喜欢。只是量太少,再买却是没有卖的了。我们也是办公差路过这里,想提前定一万斤果酒。”说着递过来几张银票,说是定银。 窦清幽从门缝扫了一眼,是一千两一张的,而且还是丰宝大通银号的银票,全国连锁,走哪都能换。 窦传家也过来,看梁氏害怕的样子,也担心是宵小,从门缝一看,就松了口气,“他们穿着官靴呢!” 窦清幽心里斟酌着,“我们这边酿酒的不止一家呢!” “酿果酒的不就你们家酿的好!我家主子喝中的也是你家酿的!”中年男子道。 窦传家已经开了门,让三人到家里坐。 三人却是不进屋,把银票递上来,“这是定银,明年酿的果酒给我们留一万斤即可。” 看窦传家伸手去接,梁氏手快了一步,把银票接过来。 见她这么防备自己,现在人家来定酒,直接她快手抢走,碰都不让他碰,窦传家脸色有些发沉难看。 梁氏看了下,有五千两,就打量三人,“你们要一万斤酒?”她们的果酒都是卖四百文钱一斤,就算一万斤,这给的银子也多了!直接全付了钱,还说是定银。 “不拘是什么果酒,凑够一万斤就行了。差的银子,我们来拉酒的时候再付。”对方直接道。 窦清幽就问他们是哪里的,写个收据给他们。 中年男子直接报上名,他叫邢三,淮安府的,立了收据定酒。 窦清幽把收据文书一式两份,递给他们。 收了一份收据,三人招呼一声,就骑马离开了。 看他们走远,梁氏收回心,喊窦清幽闩门,高兴道,“这肯定是喝了咱家的酒,觉的好,就直接上门来买了!还一下子给了五千两银子的定银!”又问窦清幽,让她再确认,“银票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窦清幽点头,之前秦雪钧特别教过她,辨别银票真假。县城就有丰宝大通的银号。只是突然多出的这五千两银子……她目光瞥了眼窦传家。 窦传家也是高兴,家里又多挣五千两银子,只是这买酒定的是他们家的酒,“明年咱家是跟岳父家还搭伙,还是自家也开酒坊?要这么多酒,还有秦家的容家的,一家也酿不完。” 梁氏一听冷笑,“咋地?你想让你爹娘你妹妹也占一份儿!?” 窦传家不语,定了定才劝道,“他们总要过活的。之前的酒赔了钱,翻过年大郎还要赶考。突然家家户户都教了酿酒,爹娘他们……” “我告诉你!没可能!”梁氏直接放话,“他们活的好好地,手里握着几百两银子。就算真活不好了,也是自找的!你想把家里的酒银子也交他们,没门!” 窦传家抿着嘴,脸色难看,“现在外面好些都骂的难听,自家人再不和睦,不拧成一股绳,还咋往大了做!?” “我看你还真是忘了!是那个牢骚货自己在公堂上哭着求着让放过窦二娘那个害人犯,不再要孝敬银子,不再管他们的!现在说话是放屁!?人饶过了,立马又翻脸不认账,要银子,要生意,没有可能!只要老娘活着,他们那些贱人休想占我家的便宜!” “你……”窦传家愤然,“他们是你的公婆,也是你爹娘!你就没孝顺过,现在娃儿都大了,还不顾娃儿的脸面!?” “顾娃儿的脸面?窦传家你说说,我哪个地方不顾娃儿的脸面了!?你他娘的又哪个地方顾及娃儿的名声,娃儿的死活了!?”梁氏声音比他更高的怒骂。 还是揪着打坏玉佩,二娘敲了四娘的事儿。窦传家怒愤的不行,脸色黑了又青。 “你顾及着娃儿的脸面,今儿个是四娘的生辰,你又准备啥了!?”梁氏冷冷的嘲讽。 “银子都在你们那,我一点不摸钱……”窦传家怒完,看窦清幽森然冷幽的盯着她,傍晚的天,黑蒙蒙,她站在堂屋门外,就那么盯着人,让他心里一毛,蓦然想到森冷的水鬼。刺啦一下,全身一身寒流掠过。 大门被敲响,门外窦小郎喊着娘,叫着四姐开门。 窦清幽看看他,转身去开门。 窦大郎也在后面跟着,见了她立马笑着恭祝她生辰,“四娘,大哥一直都记着你生辰的,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递上来个小小的匣子。 他是一直记着窦四娘的生辰,每年都会买些东西说是生辰礼。往年都是几块点心,或者割二斤肉,赶到腊八沐休的时候回家,说是学堂里忙,晚了几天。然后点心给他和窦二娘分吃一半,肉就做熟了端桌上,窦占奎瞪着眼沉着脸不许多吃。 窦清幽打开小匣子,看里面是一对珍珠耳坠,伸手捏了捏那小指甲盖大的珍珠,“这么大的珍珠,这耳坠得多少钱?” 窦大郎不好意思道,“家里最近拮据,我的零用钱又不多,所以只得攒了俩月,买了这珍珠耳坠。四娘生的白,戴这珍珠耳坠最好看了。” 窦清幽眼神在珍珠上搓了搓,眸光微转,收了下来,“多谢了。” 看她果然喜欢的收下了,窦大郎松了口气,自然也留了下来一块吃饭。 窦传家让着窦大郎夹菜,梁氏也没再多说啥,只眼神瞥到窦大郎和窦传家,有些嘲讽。 吃完饭窦大郎就问窦三郎和窦小郎啥时辰起来去学堂,他跟着一块。 窦传家告诉他卯正的时候。 窦大郎又说笑两句,见除了窦传家都对他冷淡不热络,也就回了老宅。 窦二娘一看他,就知道他是因为窦清幽过生辰回来的,“大哥给她送了啥生辰礼?” 想着窦清幽看那珍珠耳坠的样子,窦大郎也估摸不准她会不会戴出来,只好实话说了,“是一对珍珠耳坠。” “珍珠耳坠?那得多少银子!?给那个该死的小贱人,还不如给二娘!”窦占奎立马就沉着脸道。 “就几个零花钱买的。二娘生辰我不是给她买了镯子!”窦大郎笑道。 窦二娘哪年生辰,他都会花点心思买东西给她。 “一个银镯子才值几个钱!那珍珠可老贵了!你拿着银子不买书不买笔墨,给那个小贱种买东西!”窦占奎忍不住愤然骂道。 窦大郎就跟刁氏解释,“果酒的名头打出去了,到时候来买她们家果酒的人会更多,明年她们家赚的银子能翻三倍!” 刁氏倒吸口气,“她们今年就赚了几千两,要是再翻三倍,那得多少了?” 窦大郎点头,“不管她们是不是让种果树骗人,果酒的名声都打出去了。来买果酒的肯定多!我是想着,关系缓和了,她们做不完那么多生意,还有那酿酒的法子,咱家也能做一做!不然光靠咱自己琢磨的那些酒,还认识不了大酒商,咱们也赚不了大钱。我这明年不就赶考了吗?二娘说亲要攒嫁妆,咱家花钱的地方都在这几年呢!” 刁氏问他珍珠耳坠花了多少银子,窦大郎回避,只说没花几个钱。 窦二娘知道他现在也巴结那边,心里气恨难忍,面上却还不好带出来。窦大郎明年得赶考了!就笑着叮嘱他,“大哥!你明年就下场了,可有把握?精力可得都放在学业上,家里不会给你拖后腿,让你有后顾之忧。” 窦大郎自然精心这个,毕竟是他自己的前程,笑着应了。 第二天起来,窦清幽就把那珍珠耳坠戴上了,还跑到村里给连氏家用腊鱼换咸菜吃。 连氏手巧,每年都腌些咸菜,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全靠这些下饭。 窦清幽拎着条腊鱼来连氏家里。 连氏前几天刚给他们送过一碗,听她说还要,还送来一条腊鱼,告诉她吃多了不好,“白菜豆腐保平安,多吃点白菜豆腐,豆芽萝卜的,咸菜吃的多了不好。”又数落她一点咸菜还拿鱼来。 “婶子做的咸菜好吃!喝粥喝糊糊的时候就着,最得劲儿了。”窦清幽等着她从坛子里舀了一大碗咸菜端着,招呼一声回家去。 连氏送她出来,说她戴的耳坠好看,小女娃儿家就该打扮打扮,也快过年了。 又碰上皮翠花,这下可咋呼起来了,看着窦清幽的珍珠耳坠就唏嘘的不行,“这么大的珍珠,得多少银子啊?现在就戴出来了,过年肯定还有更好的吧!四娘长得就是标致,这么一打扮,比那些小姐还贵气呢!” 窦清幽笑着解释,珍珠耳坠是窦大郎送的生辰礼。 皮翠花脸上的笑顿了顿,立马就说窦大郎巴结,“当初跟着老的,跟着那手狠心辣的,现在可后悔死没路了!” 很快村里就传了窦大郎给窦清幽送了一对珍珠耳坠的事,说是多大多大的珍珠,多圆润好看。 窦二娘出来泼水,正看到窦清幽跟窦丽娘几个在村口说话,说要去镇上买绣线,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晃晃悠悠,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窦大郎拿的都是家里的银子,给那个小贱人买那么大的珍珠耳坠! 窦清幽和窦丽娘,窦秀红,杨小变几个搭了去镇上的车。 陈天宝看到她,“四娘!四娘!” 看她招呼,窦清幽几个在他家门口这边下了车,“天宝叔!” 窦小郎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还特意找他从府城捎了一大盒点醒,窦三郎还去裁缝铺子,陈天宝自然知道了窦清幽生辰,给她拿了一把小银镜,一个兔毛暖袖套,“昨儿个没见上你,这俩样小玩意儿,你就拿着玩吧!” 窦清幽笑着接了道谢,问他腊八吃腊八饭还是腊八粥,家里给他和长生留的有腊鸡和腊鱼腊肉。 陈天宝也不客气,笑着喊话都要。让她逛完,晌午留家里吃饭。 窦清幽笑着招呼两声,和窦丽娘几个去了街上买绣线。 临到快年关,不逢集的时候镇上也有很多商贩,几个人也不光挑绣线,好不容易来集上,左挑挑又看看。 窦清幽戴着窦大郎送她的那对珍珠耳坠,跟几个人一块左右摊贩上挑看。 杜启轩难得见她跟同村的女娃儿一块出来逛街挑东西,坐在茶馆窗前,看着她在一个绣线摊位前仔细的挑那些绣线,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晃晃悠悠,映着她雪肌的脸颊。 雷淑敏怒哼一声,上前来,伸手拿过一卷她看上的淡黄色丝线,“这种丝线也就只配绣在棉布粗衣上!” 窦丽娘几个看她这架势,脸色一变。这个雷小姐,又要欺负四娘? 窦清幽的睇了眼她,继续挑摊上的那些丝线,她现在练手,也不用那么好的丝线。 见她直接瞥个眼神,理也不理会,雷淑敏怒的心里冒火,“窦四娘!听说你家到处宣扬要教村人酿酒,却让他们先买你家的果树种子和果苗,都说是骗人钱财的。怎么?你家还在哪个地方欠着好多债没还完,要坑骗那些农户的血汗钱!?” “原来是雷小姐!多日不见,你倒还是没变。”窦清幽这才搭了她一句。 雷淑敏哼了哼,鄙夷的看着她,“看来坑骗农户血汗钱的事儿是真的吧?这都戴上这么大的珍珠耳坠了!” 窦清幽笑着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雷小姐不会买不起吧!” “你说我买不起?不就两颗珍珠,成色还那么难看!你一个村里的土包子都戴得起,我堂堂雷家小姐,会买不起!?”雷淑敏一下子被激的更怒。 窦丽娘看着街上的行人聚集了来看热闹,拉了拉窦清幽,“雷小姐!四娘这耳坠是她大哥送的生辰礼,不过是小玩意儿,也没啥说说的!坑骗农户血汗钱,也没见哪个农户往四娘家送钱了!你是大户的小姐,说话的时候还是顾及顾及的好!” 一听窦大郎送的,雷淑敏更鄙夷,正要说马上就坑骗农户血汗钱,突然发现那珍珠跟她的珍珠不太一样,伸手就去拽了看。 窦清幽知道她有点手狂,没想到她直接拽她的耳坠,疼的嘶了口气。 杜启轩看着站起来,目光阴霾的看着,扔下茶钱快步出来。 雷淑敏已经把窦清幽的耳坠给拔掉,仔细一搓一摸,顿时笑了起来。 “你怎么样?”杜启轩快步过来,看她捂着耳垂皱着眉,也拧起眉头。 “启轩哥哥……”雷淑敏见他过来不问他却先去关心窦清幽,妒怒恼恨。 窦清幽没想到会碰到杜启轩,皱着眉往旁边闪了两步。 看她避开的动作,杜启轩心里忍不住难受,再看她被拔掉耳坠的耳垂已经红了,沉喝,“雷小姐!当姐朝人动手,你的素养呢?” 雷淑敏气恨的瞪了眼窦清幽,拿着那个珍珠耳坠,“哼!戴着个假的珍珠耳坠出来装阔装贵气!还敢讽刺我!” “假的!?这耳坠是假的啊?” “咋是假的啊!看着就真的珍珠啊!”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窦清幽黑沉着小脸。 杜启轩仔细看那上面的珍珠,确实不像真的,“窦孝直送的?”原来她生辰了。 窦清幽抿着嘴,“麻烦雷小姐把我的耳坠还给我!” “戴个假的出来招摇撞骗!给你!”雷淑敏哼笑着,直接扔了过来。 窦清幽没接住,掉在地上。 雷淑敏一脚踩在上面,“你是咋回事儿?故意不接,想坏了让本小姐给你赔钱是吧?” 窦清幽把另一边耳坠摘下来,扔到一块,冷冷看着她,“不是下聘的玉佩,贵重值钱,雷小姐喜欢,就请便!” 雷淑敏顿时恼羞成怒,因为玉佩的事,她还赔了好长时间的礼,这个小贱人竟然拿到公众跟前来说。看杜启轩一直冷眼看着,抬抬手不敢打她,气恨的使劲儿在那耳坠上踩了几脚,把两个珍珠都碾烂开。 “哎呀!真是假的呢!” “这是窦孝直送妹妹的,竟然拿假的珍珠糊弄人!偏还被唬弄住了,戴出来显摆!” “那时候打坏人家雷小姐的玉佩,现在正好让人家踩烂个耳坠!人家的玉佩是真的,这耳坠却是假的!” “道歉!”杜启轩怒沉着声音。 看他目光犀利的射过来,雷淑敏嫉妒狂恨的两眼发红。 陈天宝快步冲进来,看雷淑敏带着丫鬟趾高气昂,还有杜启轩在一旁,围观的人也指指点点说窦清幽,他怒着脸上来把窦清幽挡在身后,“都给我闭嘴!四娘哪得罪你们,你们一个一个嘴里不干净的骂一个小女娃儿!?还要不要脸!” 众人被他喝的停了声,有些人说没骂,不过听几句嘴。 陈天宝怒瞪着雷淑敏,“雷小姐!你敢不敢当众说实话,打坏的玉佩的真是四娘!?如果不是,就休要再污蔑她半句!” “你她爹还是她家啥人,人家都没吱一声,你跑出来叫啥!?”丫鬟怒道。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就有人管!你们欺负人也欺负够了!堂堂一个富家小姐污蔑人,你们才是坑害别人!”陈天宝怒喊,又喊着雷淑敏,“你敢拿自己的婚事发誓,打坏玉佩的是四娘!?” 雷淑敏不敢,她是亲眼看见窦二娘打坏的。可启轩哥哥明明是她未婚夫,却被这个小贱人勾引了! “你说啊!你敢不敢拿自己的婚事发誓,玉佩是四娘打坏的?你们开始说窦二娘打坏的,后来又反口咬四娘,不过就是嫉妒四娘!污蔑的四娘名声尽毁了,还欺负人!”陈天宝早就想逮着个机会,让她亲口澄清。 众人也都看着雷淑敏,之前说是窦二娘,可又反口说是窦四娘。开始他们都是相信窦二娘被冤枉的,毕竟窦四娘先是吓的投河自尽,又有梁氏认了欠债,梁家也掏了家底帮着还债。可又有人说窦四娘投河是被害的,窦二娘前不久又弑母,被送进了官府打了个半死,卢家也退了亲,还是窦传家求情才饶了她。 这来来回回的,他们也都不清楚到底是谁打坏玉佩了。有人就说雷淑敏,既然她今儿个在这,人家也问到了,就说说是谁打坏的! “打坏玉佩那会雷小姐是亲眼看着的,你就说说,到底是谁打坏的玉佩啊!” “是啊!是啊!那些人说啥的都有,玉佩到底谁打坏的,都没个准话儿!今儿个给我们个准话儿吧!也不会被人点着鼻子骂污蔑了!” 陈天宝怒哼,“雷小姐就给大家解释解释,摸着你的良心,拿你的婚事发誓,玉佩就是四娘打坏的!你要是不敢,就是空口白牙的污蔑!” 雷淑敏气急的两眼通红,噙着眼泪,恨的咬着牙。 杜启轩看着小脸黑沉的窦清幽,两个眸子暗不见底,一片漆黑,心里忍不住抽动。如果她今日洗清冤屈,以后不会再有人说嘴她,是不是她就不会那么烦恨他了? 雷淑敏却看他眼里只有窦清幽,只有那个她恨的小贱人,她气急败坏,“玉佩是谁打的,不是已经来还债了!你们还逼着我说不是她打的,给她翻供帮她挣好名声!?她小小年纪就勾引别人未婚夫,她有好名声吗!?” “你!?”陈天宝大怒。 “天宝叔!”窦清幽拉了他一把,叫住他。 陈天宝简直不能忍了,“四娘!之前是暗着来,这次当面当众就毁你名声,要这么被欺负,你还活不活了!?” 窦清幽抬眸,睨了雷淑敏一眼,“我活不活不是看别人说的话!而我活的好不好,是看我的本事!” “可是,这么被人毁你……”陈天宝觉的他都忍不了了。如果四娘是他闺女,就算斗不过雷家,他也要跟雷家碰一碰!以为有钱有势,就随意污蔑人的名声,逼死人! “那说明我以后可能有大用呢!”窦清幽抿嘴笑,看他疑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陈天宝听长生念过,“啥苦,劳,饿,罚的,我一点也不想!你一个女娃儿,被人这样毁名声,她们就是居心狠毒,想逼死你!” 窦清幽抬眼深深的看着雷淑敏,“众人亲眼所见,雷小姐踩坏我的耳坠,纵然它是假的,也是钱买的,还请赔给我。” 雷淑敏气恨记恨的想要尖叫,这个小贱人,装模作样念之乎者也的,那些人都点头点头的。还敢找她要赔偿!? 看着她,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假的也是钱买的,雷小姐家有钱也不能当面就踩坏人家的耳坠不赔偿啊! 雷淑敏掏出一个银块子,“小贱人!赔给你!”伸手砸在地上。 银子崩起来,滚了出去,滚到了窦清幽的脚边。 她低头看了看,冷眼一扫,弯腰去捡。 杜启轩伸手想拦,只是二两银子…… 雷淑敏看她捡了,阴沉铁青的脸色带了得意鄙夷。 窦清幽却转手把银子放进街旁乞丐的碗里,“正好快过节了。” 两个乞丐连忙感谢作揖。 放完银子,窦清幽喊了窦丽娘几个,就跟陈天宝离开。 杜启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小的纤细的背影,却坚韧机敏的无法让人忽视,忍不住就弯起嘴角。 众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说窦清幽这气派比个小姐还厉害的样子,而且还知书达理,恐怕打坏玉佩的不是她。雷小姐嫉妒她得了杜少爷的青眼,想诬陷人! 然后又议论梁家和窦家推广种果树酿果酒的事儿,有人相信,有人不信,还有人当街理论起来,“你们相信的就等着被骗光血汗钱吧!” “你们不信的,就等着眼睁睁看我们发财,办作坊,以后给我们做工干活儿吧!” 两方人各不相让,谁说谁有理。 雷淑敏两眼发黑,丫鬟连忙扶着。等她缓过来,早就没了杜启轩的身影。 窦丽娘几个在陈天宝家里,围着窦清幽就夸她厉害,“看那雷淑敏不敢发誓的样子,就是故意诬陷你!你一个天要降下来大任的,立马就震住那些人,都觉的你厉害!肯定是被诬陷的!” 窦清幽才没有啥大任降给她,不过拿《孟子》唬弄一下人,笑着摇摇头,“绣线也没买成。” “你们要啥样的?我去买!”陈天宝忙道。 窦清幽想了想算了,“家里都还有,腊八之后基本天天都有集,等我们腊八后再来吧!或者哪天直接县城!县城里的样式多一点,绣线也很多!” 一说去县城,窦丽娘几个都有点兴奋,她们极少能去逛县城,去了也不能乱花钱。但因为家里大人来做龙须面也赚了不少工钱,也没那么拮据了,肯定能去县城逛一逛的。 陈天宝就说好,“抽出哪一天来,我给你们赶车,都去逛逛!就算不买也能看看!” 商量说定,窦清幽买了几张油饼给窦丽娘几个分分了,“没有买成绣线,我请你们吃油饼,咱们就回家吧!” 三人不好意思,还是窦丽娘先接了,这才都拿着吃了,坐车赶回家。 这事到了晌午,就传到了学堂里。 一听窦大郎买了一对假的珍珠耳坠送给妹妹,哄骗她,唐志嘉几个嘲笑了半天,“拿假货去骗自己妹妹!不知道送去给唐宛如的是不是也都是假货!?” 窦大郎羞愤万分,又尴尬气恼,赶紧找窦三郎解释,“我也不知道那是假的!我也是被人骗了!我没买过这些东西,不认得,卖首饰的说是,我就信以为真。要知道是假的,我肯定不会送给四娘的!” 窦三郎冷眼看着他,“以后这些东西,还是去送给窦二娘吧!” “我真的不知道……”窦大郎羞恼自责。 窦三郎却不信他,他的银子有限,老宅就算盼望着他赶考高中,也不会这个时候多给他零花钱。他一向吃的不差,又给那个唐家的唐宛如时常送东西,根本不可能有银子买那样两颗真的珍珠舍得送给四妹! 梁五郎跟窦小郎一说,还愤愤的,“咱有钱买真的戴,四娘干啥还戴他送的假的!这下丢了大脸了!” 长生依旧握着笔写着字,不吭声。他现在不让去偷别人的,不让乱花陈天宝的,还是没有钱! 梁二郎摸了摸怀里的小荷包,他这里倒是有一对真的珍珠耳坠,可却送不出去。 从学堂的哄闹嘲笑,很快传到村里,村里也都知道了窦大郎拿假的珍珠给窦清幽庆生辰,还让她戴去镇上,被雷淑敏揭穿踩坏,狠狠欺负了。 有人骂窦大郎想要巴结人还弄虚作假,考功名也考不上!有人不敢大声了骂,还是骂雷家不会教闺女,就会欺负人,为窦清幽打抱不平。 窦二娘赶紧去看窦大郎之前送她的东西,会不会都是假的。 不过窦大郎毕竟是从刁家抱的,一直都站在她这一边,送她的东西自然都不假,有刁氏这个眼尖的看着,反正他花了钱给窦二娘,刁氏会再补给他更多。 看完都是真的,冷哼一声,“小贱人就不配戴真的!”又暗暗得意,她彻底得罪雷淑敏,以后有的雷淑敏报复她。不用她,雷家会整死她个小贱人! 看到宝贝闺女被欺辱委屈的样子,雷员外也是大怒,“简直欺人太甚!当初就该叫那小丫子来我们雷家当丫鬟抵债!成了我们家的奴才,我们想咋收拾教训都没人敢说个不字!” 可事情一出来,玉佩不是他们家的,虽然下聘到他们手上了,杜家却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接了过去。雷淑敏显摆才导致杜家传家的玉佩被打,有过错,也不敢多过问。现在杜启轩不仅念念不忘,还越发看重窦四娘。雷员外和雷太太都怒愤起来。 雷员外想了想,这事儿还是杜启轩在旁,没有帮着未婚妻撑腰说理,让人欺辱了她。说啥找杜老爷喝茶下棋,就过来杜府。 杜老爷安抚了他一番,叫杜启轩帮忙泡茶,“你泡的茶香醇,就给我们俩泡上两杯吧!”委婉的让杜启轩给雷员外敬茶赔礼,也算把这个事儿揭过去,消了雷家的怒火。 杜启轩不愿意,他并没有错,“千吉的茶泡的更好,让她给爹你们泡茶,奶奶叫我,我得赶过去看看她老人家啥事儿!”说完拱手离开。 雷员外看着他大步离开的样子,面露愠怒。 杜老爷笑呵呵的招呼他喝茶,却跟他讲起自己妻子的事来。 杜太太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家里生意田产啥的也是长子长媳在管。家里长媳管的很好,杜老爷作为公公不好往外说,就说自己的妻子。 雷员外看他又追忆起去世的妻子,脸色有些不好。杜太太是个穷举人家的女儿,温婉识礼,大气贤良。说这个,不是在贬谪他闺女比不上!? 杜老爷是提醒他,教好了雷淑敏,别连个乡下丫头不如。如果是长媳,他是不会同意娶雷淑敏过门的。现在看来,那窦家的丫头,倒还更强些。 雷员外本是来出气,结果听了一肚子气又回了家,在家里发了一通火,让雷太太好好教雷淑敏,“她要是再任性,不等过门,这亲事就黄了!” 雷太太气怒的半天,知道他们家虽然更富裕些,但终究不比是读书人家出身的杜家,只能去劝自己闺女。 “咋地,你还生气了?”杜老爷看小儿子的样子,沉声叫他。 杜启轩拿着个块黄梨木,拿着刀子刻着,绷着嘴不说话。 杜老爷看他刻的雏形,“要刻人?是刻的淑敏吧?” 听雷淑敏,杜启轩猛地扭头,“爹!我要退亲!” 杜老爷沉了脸,怒喝,“胡闹!” “雷淑敏不配为杜家子媳。”杜启轩不愿意娶个她那样的人,以前他可以接受家里的安排,无可无不可。可现在,他发现有更好的人,就不会再娶雷淑敏。 “哪个地方不配了!那个窦家的丫头子就配!?”杜老爷怒道。 杜启轩抬眼沉幽幽的看着他,“爹!不看出身,雷淑敏没有哪一点能比上四娘!她只是现在出身低,那等三年五年以后呢?等窦三郎高中功名以后呢?还比不了雷家?” 杜老爷皱着眉不说话。梁家跟窦家突然的动作,的确让他也心惊,注意起来。 “只怕到时候我们家都比不了了!”杜启轩冷哼。 杜老爷怒的拍在桌子上,“孽障!那你也不能因为她就退雷家的亲事!不是你任意妄为,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反正他是不允许退亲。 杜启轩就知道他不会同意,深吸了口气,“那就等两年看看吧!” 梁氏也气恨的咬牙,“那个雷淑敏敢当众欺辱人,污蔑你,毁你名声,小贱人!” “好了,娘别气别骂了!你再骂人家也听不见,还是赶紧把这碗粥喝了吧!补气固元,消火纾肝!”窦清幽笑着端来一大碗药膳粥。 梁氏看她眉毛飞舞的样子,气笑了,“你说你个死丫头……咋那么招晦气!走哪都被欺负!还戴个啥假玩意儿!” “你看我换了个真的!”窦清幽摇摇耳朵,是新买不久的玉片耳坠呢。 梁氏看着她头上太素净,身上也不喜欢鲜艳娇嫩的眼神,“不行!过年前去县城,我也和你们一块去!给你多置办点行头!” “我现在正长个,不要那么多!又没个妹妹捡我旧衣裳!”窦清幽连忙道。 梁氏恶狠狠瞪她,“头也越长越大?就算你的脑袋能长大,能长的跟簸箕一样!?戴上斗大的头花啊!?” 窦清幽憋不住笑,“不会的!脑袋长太大,那叫脑积水!” “你这脑袋里也进水了!”梁氏点着她的头。 被满脑子水的梁氏骂她脑子进水,窦清幽更是笑的有点止不住,“行!我去买!但买那些多余了也没用。” “咱现在有钱了,还小气那个干啥!让他们瞧瞧,多大多真的咱戴不起!”梁氏的自信,有那五千两银子撑着呢。 窦清幽却嫌那五千两银子来的不是时候,很不是时候! 窦传家还没敢告诉老宅,只是梁氏教给娘家也做不完,都不愿意分一点给老宅,让他心里很是难受。他现在在家里说啥都不管用了!银子不让他管,他说的话没人听,梁氏和几个娃儿都不待见他,怨恨他,嫌恶他。她们肯定巴不得家里没有他才好! “传家哥!你又在这!看这天阴的,要下雪了呢!”杨凤仙拿着件旧棉袄过来,一脸关怀的看着他。 这么久以来,窦传家已经习惯他在山上坐着的时候,有杨凤仙开解开解他,看她坐过来,情绪低沉的招呼他一声。 杨凤仙把旧棉袄给他盖在腿上,“包住暖会吧!真的要冻坏腿了可咋办!” 看样子像是她的旧棉袄,窦传家忙要推辞,杨凤仙满脸柔柔的笑,眼里都是担忧,她一向喜欢关心人,为他人着想,窦传家不知道怎么地,就没再推。 杨凤仙就跟他说窦大郎拿假的珍珠耳坠送窦清幽的事儿,“里面可能有啥误会呢!大郎那娃儿一直挺孝顺正直,怕不会那么坑害妹妹。你们家现在富有了,戴的用的也有,一比较就知道真假了,他怕不会故意的。” 窦传家点点头,说到有钱,他神色凄凉难受的咧了咧嘴,就把家里又进账五千两银子的事说出来了。梁氏丝毫都不退让,一点都不让老宅过好,那是他爹娘啊! 杨凤仙听他说的一下子又进账五千两银子,早心惊震动,看着窦传家,就像看见了闪闪发光的银子一样。 ------题外话------ 推荐好友佳若飞雪的新文《我欲成凰:师父劫个色》 云暖,云家新一代的天才。 却在一场意外之中,被堂妹算计,被二房追杀,手筋被挑断,自此成为一个废材! 只是,当琴音乍起,杀伐四方,这是怎么回事? 天朝最大的佣兵组织竟然也成为了她手下任意驱使的仆人时,又是怎么回事? 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绝色男子出现在她身后时,众人大为惊喜,这下,总算是有人能收拾这个小魔女了。 孰料,云暖巧笑倩兮,“美男,长地不错呀,来,劫个色!” 众人个个颤栗不止,那位,可绝对是不能惹的大人物呀。 美男勾唇,“能被暖暖看上,是本尊的福气。” 众人吐血不止! 一众护卫嘴角抽搐不停,主子,您的节操呢? 第九十八章:沦陷 窦传家说出来,只是觉的心中郁结难解,那边劝不住梁氏,反而越劝越怨恨,一点都不让老宅沾。老宅那边他也不敢说,刚出了要教家家户户酿酒的事儿,现在这个五千两银子还没有说好。 说给杨凤仙,是她一直善解人意,为他人着想。包着她的旧棉袄,两条发寒的腿暖热起来,心里也更加敞开来,想跟她吐一吐。 “爹娘毕竟是我爹娘,没有生我,养了我。就算娘说过不让管她们,我做儿子的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问,眼睁睁看着爹娘过不下去,我却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过。” 杨凤仙最近已经听太多他对梁氏的抱怨和不满,眼神转着,看着他声音更加温柔,“传家哥!可能嫂子心里有心结,所以才无法体谅你的孝心。老人毕竟是老人,无论啥时候都得孝顺的!传家哥说,你们家又接了五千两银子的生意,一下子这么多银子,那你们也成的腰缠万贯了,传家哥你爹娘……” 她说着幽幽叹口气,“其实最不容易的就是传家哥你了。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怨你不管不顾不帮扶,一边冷心冷情不顾及。只苦了你,左右不是人,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这话说的,窦传家是心里发热,眼眶也发烫,“凤仙!梁氏要有你一半,我也不会……” 杨凤仙满脸娇红,羞道,“传家哥说哪的话,我哪能跟嫂子比。她有个好娘家,有几个兄弟撑腰。又能赚钱发家。虽然……但家里过上了富贵日子,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了。我…。我只是个命苦的,娘身子不好,爹也病倒了。兄弟不回来不管爹娘,我回来伺候,婆家那边又……”满脸的娇红变成凄婉,眼泪垂下。 窦传家听着出声问,“你婆家对你不好?你这么贤惠温柔的媳妇儿,又体贴,他们还对你不好?” 杨凤仙擦了擦眼泪,“哪能都好的。我纵然再贤惠,再体贴,有时候却依旧不得他们的心。只能在自己心里苦,又不敢在爹娘面前说,只能挤出一点空,来这山上坐会。” 简直和他同病相怜,窦传家顿时心生怜悯。 杨凤仙艾艾的看着他,“如果月老拉红线的时候,能把我拉给传家哥这样的人,我纵然是一辈子吃糠咽菜,心里也是幸福的。” 这话说的窦传家心里莫名一热,脸上也忍不住有些热起来。他一向不会安慰人,只说杨凤仙这么好的人,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 “我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哪有啥福报。”杨凤仙说着嘤嘤低泣,泣不成声的样子。 窦传家更加可怜她,伸出手,又觉的不合适,只不停的劝她会有的,儿子和福报都会有的。 杨凤仙见她都哭成这样,他都伸手了,却又缩回去,暗暗咬牙,转身一下子投进他怀里,“传家哥!我真的不想活了!” 一团温香扑进怀里,窦传家大惊失色,急忙要推开她。听她伤心欲绝,说不想活了,又更是着急,“凤仙!?凤仙你先别……” “我好几次来上山,就是想来死的!我已经做的那么好了,却还是那么苦,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了啊!传家哥!”杨凤仙搂着他,嘤嘤痛哭着诉说。 听她几次上山都是来死的,窦传家也不急着推开她了,“凤仙!你这么好,可别做傻事!人只有活着才有得过。要是死了,就啥都没有了!” “可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啊!我过的太苦了!我已经那么努力的孝顺公婆,伺候丈夫,为他生育闺女,操持家里地里,我能做的我都做了!可我得不到半点回报,却动不动被拳打脚踢!我真的不想活了!”杨凤仙哭着在他怀里拱了又拱。 窦传家两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她这段日子一直温柔体贴的安慰开解他,原来过的比他还要难,可她这么扑在他怀里哭……实在不好。叫人看见,就坏了她的名声了。就先把她推起开,“凤仙!” “你不信吗?传家哥!”杨凤仙睁大泪眼看着他。 “不是,我信!”窦传家忙道。 杨凤仙立马卷上袖子,露出细白的胳膊,上面是掐的印子,有些地方破了皮,“你看看!这些都是!还有这些!”说着快手解开衣扣子,扒开衣裳。 窦传家吓得急忙转过头。 杨凤仙让他看,“这些是拳头打的,脚踢的!这些还是轻的!我已经或者没有任何意义了!” “凤仙你别做傻事!你……”窦传家劝着,眼神余光瞥过来,就见她露出大片肌肤。肩膀和胸前都是被打的乌青。脖子下面还几道抓的血印子,刚结痂不久。他顿时就怒了,“那个畜生竟然这么打你!?简直不是人!” “传家哥!我真的不想活了!我也不知道该咋活了!我要是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杨凤仙哭着,生无可恋的样子,却没拉上衣襟。 窦传家看着不好,忙拿了那旧棉袄给她披上,“你不能死!你这么好,咋能一死百了!你要是死了,你爹娘,你娃儿咋办?” 杨凤仙痛哭着又扑进他怀里,搂着他哭的伤心绝望。 她身上的热气贴过来,阵阵的体香也扑鼻而来,偏又哭的这么伤心绝望,窦传家是又心猿意马,又觉得注意这个太卑鄙下流,又想安慰她,又不敢不好推开她。 正不知道该咋办,就赶紧有一只手伸进他腰间,解开了他的衣带,窦传家浑身一僵,“凤凤凤…。凤仙……” “我是不想活的了,只可怜传家哥跟我一样也是个苦命人!我感激你这些次救了我,我也没啥报答的,就让我死前,报答传家哥一回!”杨凤仙如泣如诉的说着,已经拉开窦传家的衣襟,伸手去解里面的中衣。 窦传家吓的抓住她的手,“凤仙!不…不行…。我们不能做…做这事儿!我……” “连你也嫌弃我吗?”杨凤仙抬眼,幽怨凄婉的看着他。 “不是的!”窦传家摇头,“我没嫌弃你!我是…我是……” “你是怕对不起嫂子?”杨凤仙问他。 想到梁氏,窦传家愣了下,才发觉他这样跟杨凤仙这样,真的不好!太不好了! 杨凤仙看他的样子,松开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满脸泪痕,生无可恋,“也罢!我自己不想活,咋还能这个时候拉你!要死的人是我!该死的也是我!” 见她衣衫不整,伤心绝望,真的要去死,窦传家鬼使神差,一把拉住她,“凤仙!” 杨凤仙看他来拉,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扑进他怀里。 窦传家本就坐在一块草堆上,他一拉,被杨凤仙这一扑,一下子滚倒在地。 杨凤仙急忙搂着他,两人抱着滚了几圈,落在一片树叶苇草的洼地。 窦传家衣襟大开,压在她身上,而身下的人也衣衫不整,泪眼朦胧,姣好的面庞上带着泪痕,泛着红晕,又媚眼如丝,咽了下气,盯着她看。 杨凤仙眼底闪过一抹得逞,哭着抬头搂紧他的脖子。 窦传家已经很久没有过夫妻温存之事了,从梁氏有孕,一宗事儿接着一宗事儿,她又总是胎气不稳,不是卧床休养,就是静养,而生完小儿子,更是翻天了一样,从之前的分房睡后,两人连同床都不曾了。 眼下温香软玉就在他怀里,窦传家终于忍不住,把持不住,朝杨凤仙伸手。 压抑难耐的娇吟,勾人心弦的低泣,身子软的像水,完全不是梁氏能比的,窦传家很快就沉溺了一样。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窦传家还没回来,梁氏沉着脸,难看无比。 直到下学的窦三郎和窦小郎回来,窦传家这才两腿有些虚浮的赶回来。 梁氏冷嘲的瞥了眼,直接舀饭。 窦传家垂着眼,洗了脸,就端着米粥,拿着馍馍,扒了半碗菜坐在厨屋里吃。 窦清幽看他头发有些松乱,衣裳也沾了些拍不掉的土,目光从他膝盖上扫过,又往他脸上和脖子上打量。 窦传家察觉到她探究的眼神,猛地抬眼看她,眼中是不容错视的心虚和慌怕。 “你看啥呢?”窦传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他真的太不如刁氏和窦二娘会装模作样,他这个神情已经出卖他了。 窦清幽摇摇头,收回目光,端着碗送到堂屋桌上。 窦三郎看他没来堂屋吃饭,就喊他,“爹!你咋不到堂屋来吃!?” “不用了!我在这边吃暖和!”窦传家忙回他。 窦三郎微叹口气,也只好由他。 窦清幽吃着饭,夹了几块咸菜放在馍馍上,抬眼打量梁氏。 她虽然并不是秀美的美人,但因为皮肤生的白,清秀的面庞也极为耐看,这些日子调养的精心,面色终于一反之前的没有血色,变得红润起来。因为难产吃了大亏,身材也没胖起来,沉香色绣花通袖袄穿着,也能看出身条。只是发生太多糟心事,她虽然面色调养的红润起来,却并没有光彩,眼睛里也没有飞扬的神采,失色了不少。 “你这丫头不吃饭一直看我干啥?”梁氏笑了声,给她夹了一块炒鸡蛋。 “看娘长得好看!”窦清幽笑。都说男人要是突然反常,忙碌的经常不回家,不是赌博了,就是养情人了。窦传家……。 梁氏和韩氏都笑起来,说她油嘴滑舌的,惯会哄人。 窦小郎也在一旁凑趣。 吃完了饭,窦传家已经把锅刷好了,去给鸡和了食。 窦清幽看了眼,眼中幽光闪烁。 第二天窦传家一直在家里干活儿,帮着拉面条,没有出门。 因为年前要多送一些货,有些人见了龙须面难得稀罕,别处又买不到,就想多买一些过年前后吃用。 而摘星楼那边要的也多,还得是鲜面条,用来炸馓子。 小小两间的作坊,又招了几个村人来忙活。 窦清幽背着竹筐,拿着小?头出门。 杨凤仙等在两人相好的地方,听到有人上山,转身扬起笑,眉目如水。 看不是窦传家,而是窦清幽,她脸上笑意一变,忙低头,装作下山的时候,在一旁歇歇的样子。 窦清幽路过,幽幽看了她好几眼,刚才那期待的样子,那一副温柔如水的眼神表情,她目光冷沉,冷冷的勾起嘴角,顺着小道上了山。 她走后,杨凤仙看看,怕是窦传家不会再上山来。虽然昨儿个分别的时候,他又是小心又是轻柔的劝解她,但他离开的时候那样子,像是吓着了,迫不及待一样。咬咬牙,只得先回家了。 一连两天窦传家都没出门,杨凤仙也没等到他。 窦传家在家里不多话了,就闷头的干活儿。 腊八前一天,陈天宝说帮着去县城送面条,正好他去县城办事,问窦清幽几个要不要去县城逛逛。 梁氏正想着要去,一问窦丽娘和窦秀红和杨小变都有空,都想去,就应了说去。 一大早装上一车的龙须面,连同梁氏窦清幽几个一块,陈天宝赶着车,赶去县城。 家里有韩氏带着小六看着,窦婶儿几个都是做惯了活儿的,窦传家忍不住又上山。 杨凤仙看到他,一下子就流着眼泪扑进他怀里。 窦传家有些尴尬,推也不是,不推又无措,“凤仙……” 可是偷情这个东西,尝过了第一次的刺激,第二次的发生就更加容易了。 娇俏温柔的凤仙儿搂在怀里的,泪眼朦胧,娇弱可怜,窦传家很快就范了。 梁氏带着窦清幽一行到了县城,先去送了龙须面,陈天宝就把她们放在街口,“这一条街上买绣品和丝线,首饰,衣裳料子的多,你们去这逛,我也去给长生买点东西!” “好!”梁氏应声,让他去忙自己的,说好了的晌午在哪碰头。 几个人从街口的摊位开始逛,一直到里面的布庄和银楼。 梁氏这次来,也不买别的,给家里人过年的衣裳棉靴都准备好了,再给儿子闺女买点头饰。 给窦三郎挑了根玉发簪,给窦小郎挑了一条镶玉发带,窦清幽一对玉片流苏头花,一对绞丝金镯子。 “娘……”窦清幽看她又去挑耳坠,嘴角微抽,忙拦住了她,“娘!我也不喜欢戴耳坠,晃晃悠悠的不方便。你看这个新样式的头花已经有流苏了,效果差不多的。” 那玉片流苏头花要十三两银子,梁氏想了想,算是给闺女置办了一件贵重首饰了,就点点头算了。 窦丽娘几个都羡慕的看着窦清幽,那个头花可真是好看极了,还是玉片的,窦清幽往头上一戴,立马就华贵了起来,再换一身好衣裳,跟着了丫鬟,就是大家小姐一样了。一个头花十几两银子,果然是发财阔绰了。 买首饰她们是舍不得的,一人挑了一对绢花和发带,又买了些丝线和碎布。 窦清幽别的倒是不要了,今儿个买的已经够多了,买了些品相不是太好的丝线回家练手,就是买年货,八宝米,明儿个做腊八饭。 等到回家,也差不多大包小包装了半车,陈天宝也给长生买了不少吃的玩的还有书。 陈天宝领着几个人到了饺子馆吃了顿饺子,把一行几人直接送回村里。 窦翠玲来娘家送腊八粥,远远看见陈天宝送梁氏和窦清幽几个回来,说话说的笑颜如花的,哼了声。 窦二娘打开门,也远远看见梁氏转身回家,拎了一堆的东西出来,跟陈天宝又是说笑,又是依依不舍的。 “小的会勾搭,都是跟老的学的!” 窦翠玲进了门,问她,“那个陈天宝,成天往村里跑吗?家里有啥事儿不能你爹出面,要她跟那陈天宝拉拉扯扯的!?之前还说冤枉她!”想到因为她说一句梁氏和陈天宝的话,就被窦清幽揪住不放,不敢走二娘,她们就离家出走去了娘家,然后闹了分家。她就心里恨的不行。 如果没有分家,龙须面生意也不会让她们都独占了,梁家都能卖上银子,她们家却是卖不了。如果没分家,不仅龙须面,酿酒的也绝对有她们家的一份,也早就学会酿那果酒,赚了钱发家了! 贱人就是算计好了的!先闹着分家,然后自己挣钱发家,把她们都撇开来。 看窦传家从山坡上下来,窦翠玲朝他招手,招呼他过来。 窦传家看见,正准备回家的,就转个弯过这边来。 “大哥!我来给爹娘送腊八粥,刚才正准备给你家也送些,见嫂子正在跟那个陈天宝……说笑…这腊八粥还是给大哥拿回去吧!我就不再跑一趟了。嫂子看见我就恨,再让你们腊八过不安生就不好了。”窦翠玲说着,把一大包的腊八米拿出来。 窦传家接了腊八米,注意却在陈天宝和梁氏‘说笑’上,今儿个是陈天宝来拉了面条去送的,说是去县城给长生买东西,顺便的。而梁氏前几天就说过,要去县城逛逛,今儿个就跟着去了…… 回到家,见梁氏在归置买来的年货,跟韩氏说让她明儿个回家,明儿个抱小六去春秀家喂,夜里喂的让她提前挤出来,让她走时也拿回家点腊肉腊鸡腊鱼的回家吃。 韩氏忙笑着道谢。 因为出门,梁氏换了新做不久的长袄子,外面是姜黄色绣花褙子,头上还戴了玉花簪子银步摇,打扮的很正式。 窦传家看着她面上带笑,很是轻快高兴,把腊八米放下,“翠玲来送腊八米,给她回些腊肉腊鸡腊鱼吧!” 梁氏就收起了笑,“上下嘴皮子一碰,说的轻松。是你做的吗?你出力了吗?我和闺女辛苦一场做出来的东西,凭啥给她吃!?” 见她不给,还说的这么难听,讽刺他没有出力,窦传家脸色难看,沉怒不已,“这家就不是我的了?我没做就不能吃!” “你觉的这家是你的,哪一样是你挣来的!?”梁氏因为五千两银子的事儿心里气恨着呢!酿酒是她闺女受神仙点化学会的,银子也不是他挣来的,人家来买酒,也是她闺女酿的酒好才来买的。他倒好,看着银子多,就想给老不死的送去花!给那个害完了她闺女又害她的狠毒小贱人花! 窦传家一直觉的从酿了酒之后,家里挣钱了,可梁氏也更嚣张霸道,家里好像处处都是她娘家帮衬才有的,而他付出的努力,她根本看不见。她现在不仅怨恨他,还瞧不起他! 越看越怒愤,“腊肉给陈天宝都能给,凭啥不能给翠玲!?” “窦翠玲说我娘和天宝叔眉来眼去拉拉扯扯了吧?”窦清幽嘲讽的过来。 窦传家脸色一拉,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梁氏立马怒火蹭蹭起来,“那个下贱的贱人又在污蔑人!?她闺女毁了四娘的名声,还要害死四娘,她就来毁了我名声,难产没害死我,想再来一次,害死我是吧!?不要脸恶毒的贱人!还一副好人脸的样子,会编出毁人名声的话!?” “翠玲根本就没说过这话!你们不要胡乱栽赃!”窦传家怒喝。 “这个谎话说的我给差评,因为我听见了。”窦清幽冷冷道,她是去了连氏那,把捎回来的东西送去,正好听见。 窦传家脸色难看,瞪着她,渐渐发青。 “我娘不过给长生点腊肉,再让我听见污蔑我娘名声的话,休怪我不客气。”窦清幽冷冷说着,大量他一眼,“而且,谁出去乱搞了,一查就知道。” 她洞察犀利的眼神,让窦传家心里猛地一慌,立马喝骂一声,“你是越来越不懂事,啥话都敢说了!你还像个闺女家吗?!” 窦清幽看着他,轻蔑的冷冷的笑。 窦传家被她笑的心里发毛,转身过去自己拽了两只腊鸡就快步出去,那脚下逃也似的。 梁氏叫骂她的腊鸡,叫骂窦传家。 “不用追了,娘!”窦清幽叹了声,今年这个年,看来是过不好了。 梁氏还忍不住骂。 那边窦翠玲收了腊鸡,笑道,“我刚才就看见嫂子给陈天宝的有这个东西,陈天宝让着不要,嫂子硬往怀里塞。想来这个腊鸡肯定很好吃了!娘你尝过没有?” 刁氏抿了抿嘴,“这两个都不知道你大哥咋拿来的呢!” 窦翠玲忙说她不吃了,给爹娘吃。 窦传家听她说的梁氏和陈天宝推来让去的画面,又想他刚才心虚的反驳她没有说,不想多待,就告辞出来。 窦二娘叫住他,“爹!听说你家里已经开始育苗了,那些果树种子啥时候卖?”年前这段时间正是各家做工回来,都拿了钱的时候,这个时候卖,正好赚一笔。 窦传家愣了下,摇摇头,“还不知道呢!”家里的事儿,不用他决策,连她们商量完都不想知会一声了。 “爹咋会不知道?爹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顶梁柱,咋着也不可能现在家里的事儿爹都不管,连知道都不知道吧!?”窦二娘皱着眉诧异道。 窦传家不说话,闷了声,就出去。 窦占奎叫住他,问他种果树的事儿咋安排的,还有卖果苗的事儿。 窦传家一律都不知道,只说定的明年开春,其他都不知道。 窦占奎噼里啪啦把他大骂了一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家里的钱不管,家里的事儿也都不当家了!分家分家!就是那贱人闹着分家出去,算计你的老爹娘!要不是不能把你也分出来,不光我和你娘,大郎和二娘,连你也被踢出来了!” 窦传家想到那种可能,想到梁氏和窦清幽她们这些日子对他的态度,防备他就像防备啥一样,脸色慢慢发青。 窦占奎就让他趁机把家里的银子都掌握到自己手里,“你一个男人,一个当家的,竟然管不了银子!你丢人不丢人!丢人都丢到你爷爷那去了!” 窦传家不说话,从老宅出去,在外面转了好大一圈。 杨凤仙出家门打水,远远看着他,满脸担忧,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窦传家也看看她,见她穿着单薄,站在寒风里打水,示意她快回家,他也赶紧回去了。 当晚窦三郎和窦小郎沐休回来,说是再过几天就闭馆放假了,他们也去摆摊卖面条,反正在家里没事儿。又说要不拿了腊肉出去卖,家里的腊肉实在很多。 “腊肉多,送送人,自家再吃吃就不剩下多少了!”梁氏不太高兴道。 窦三郎看家里的气氛,询问的看向窦清幽。 窦清幽淡声解释两句窦传家拉腊鸡给窦翠玲的事儿。 窦传家突然发火,“贱丫头!谁教你的这么会传话儿告状!?” 看他发火,窦清幽冷讽的抬眼看他,“我说的不是事实?有啥不能说的?添油加醋了吗?”看来那个女人把窦传家的火正式挑起来了。 窦传家怒的胸口起伏,瞪着窦清幽,抬手就打。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包括打梁氏。再怒恨闷气,他都记着梁氏有身孕。今儿个几处火怒齐发,上手就打窦清幽。这个闺女简直被惯坏惯的没有边了! 窦清幽站起来要躲。 窦三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怒沉着脸,“爹!四娘不过解释一句事实,你就迁怒打她!?” 窦传家被他拦住,更加气怒,“这个贱丫头被惯坏了!都十岁了,还能没教养!” “说我没教养?”窦清幽惊诧的冷笑。 窦三郎目光冷寒,“爹!外人污蔑四娘,打骂四娘,你竟然也说她?子不教父之过,我们儿女没有教养,是你为人父的过错吧?!”他真没想到,竟然连爹也张口骂四娘没教养。如果四娘真的没有教养,没有仁心,不会忍到这个地步,被欺辱这么久,这么狠! 梁氏跑过来,看父子对峙,闺女红着眼被拉在大儿子身后,显然是挨了打,“窦传家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就会对着媳妇儿闺女打骂!你爹娘放的屁拉的屎都是香的!你打!你不打死我们,我今儿个跟你没完!” 小六那边惊的哭起来,韩氏赶紧抱着到东屋里哄。 “窦传家!你要不想过,现在就和离!”梁氏尖声叫骂着。 她叫喊了很多次和离,之前也是自觉地受了委屈就叫喊着让休了她,就仗着娘家有人,不敢休她,那这个喊话威胁。窦传家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那就趁着官府还没有封印的时候去吧!”窦清幽直接道。 听完这话,窦传家又想到自己和杨凤祥的事,这么久梁氏和家里对他的态度,梁家的不拿他这女婿当一回事儿,突然意识到,这事要成真,久久说不出话来。 窦三郎看气力不再,就松开他的手。 窦传家气的不吃饭了,甩手出去。 梁氏气恨的噼里啪啦骂一顿,骂他又听了老不死的挑拨,心里只有老不死的,只有窦二娘和窦大郎,他妹妹! 窦三郎劝了她一通,劝着都坐下吃饭,至于窦传家就先不管他了。这些天爹肯定是听了老宅说啥话,也因为那五千两银子的事儿,怕是心里怨恨不愿帮扶老宅。娘心里有心结,爹其实心里也有他自己的心结。 一顿饭吃的气氛沉闷,窦三郎微拧着眉,决定要跟窦传家好好的谈一谈,起码谈一谈小六的事! 窦传家却不愿意多谈,当晚直接睡在了老宅。 而刁氏和窦占奎,窦大郎,窦二娘也知道了五千两银子的事儿。 窦占奎大骂窦传家不把银子搂到自己手里,让个外姓的贱人把持住家里的财产,顶哪去了都不知道。 刁氏给他使眼色,不让他再骂,现在不能骂。他这个样子肯定是和梁氏刚骂过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留下他在老宅过夜。 窦二娘心里想到了的,果酒传出了名声,来买酒的人势必多起来,到时候他们家就会赚更多的钱。可他们已经赚了几千两,这又送来五千两银子,他们多少银子了!? 窦大郎也有些心惊,想到以后会有第二个五千两,第三个第四个,他就心里悔恨,当初分家,没有站在梁氏那一边,说啥都跟他们分走。现在只能守着那二百来两银子,还干不了啥! 窦传家又躺在之前的屋里,睡了多少年的屋,熟悉到骨子里的,可却觉得冷的彻骨,盖了两条棉被,都冷的他哆嗦。 窦占奎和刁氏也没有睡,在商量咋让窦传家管着银子,最好把这笔银子管到他们手里来!五千两啊!不是五两五十两!哪是那个贱人该享用的!怪不得穿金戴银! “有了这些银子,一年一年的翻倍,到时候咱们家腰杆子也硬了,二娘也能嫁的更顺利!”刁氏现在也想把这些银子弄到自己手里,光说有个屁用!只能听着,连看看都看不到,又到不了她手里。 窦占奎又骂窦传家不中用,要是中用了,早把银子掌管在自己手里,他也能拿到家里来。 两人商量了半夜,最后也没能得出个好方法可以拿到那些银子,只能一个窦传家去要。可梁氏肯定不会给。 窦二娘也没睡好,不过是激动的,愤恨的,起来嘴上就起了三个水泡。 窦大郎看了问她,“咋一夜起了几个水泡?” “这几天吃辣的上火。”窦二娘有些羞恨,看窦传家起来就走了,过来找刁氏。她倒是想出一个主意的! “纳妾?”刁氏诧异。 窦二娘点头,“找个温柔小意的伺候爹,时时服侍,体贴。再生上个儿子,爹的心自然就被她笼络住,到时候……”她觉得,只要窦传家强硬些,拿出拳头来,梁氏只能受着打。窦清幽几个更不在话下。 刁氏皱眉,“伺候体贴就是,生个儿子还是算了!”生个儿子也是抢家产! “姥姥!你咋想岔了!不是需要他吗!当然得生了!以后咋办,还不是姥姥说的算!”窦二娘笑着拉住她的胳膊。 刁氏听她说了半天,就点了头,要给窦传家纳妾。不仅给窦翠玲送了信,还给刁家送了信,她能信得过的就这两家了。 窦翠玲接到信儿,腊八饭都没吃,就和赵成志急匆匆赶了过来,一来就打听五千两银子的事儿。听是真的,急脚的直在屋里转悠。 “倒是有一个人,我一个表妹嫁了人,但她男人得病死了,她长得也温婉端正,就是婆家不愿意让她再嫁人,我估计是想要一笔银子,给他们些银子,就能放了表妹回来再嫁!”赵成志沉吟道。 窦翠玲一听也道,“我见过那表妹!倒是长的温柔小意!肯定比那个泼妇母老虎强百倍!” 刁氏一听,仔细打听完赵成志那个表妹的情况,年轻,齐整,人柔顺,觉的不错,一合计,就决定用赵成志的表妹了,毕竟找刁家的人,得放血。刁顺也会时不时的黏上来,多占便宜。分一点可以,分多了不行! 窦清幽一家气氛低沉冷凝,刁氏和窦翠玲几个紧锣密鼓的张罗着,要给窦传家纳妾。 见了赵成志的表妹,陈娇娘之后,刁氏更是满意,当即由赵成志说了来意。 陈娇娘看着他说的多好多好,张张嘴,欲言又止。 “表妹!虽然是做姨娘,但也看给谁做,在哪家里做。我大哥他人生的公认的俊,现在家里家产都快过万了,你嫁过去就是姨太太!再也不过这种被婆家拿捏欺压的日子了!”赵成志劝她。 陈娇娘抿着嘴,垂眼不说话。 窦翠玲也劝她,“你难道想一辈子就在这过了?” 陈娇娘自然是不想的,抬眼看看,说考虑考虑。 刁氏当即就让她跟着先去老宅住下。 但陈娇娘公婆都不愿意。 赵成志和窦翠玲去找两人谈的,家里的啥东西都不要,还会给一笔银子,然后放陈娇娘离开。不然就告到官府去,大楚律,丧夫者,婆家不得挟持妇女在家,除非她自愿,娘家也不得胁迫她再嫁。 陈娇娘婆家听有银子,张口就要五十两银子,让赵成志和窦翠玲拿。 赵成志一口血怄着,愤恼万分。五十两银子?想的简直太美了! 最后经过一番讲价还价,刁氏忍痛拿了三十两银子,但说是陈娇娘买了,要写个卖身契放在她这里。拿捏在她手里,她才放心。 一下子得三十两银子,陈娇娘的公婆家虽然不愿意,最后还是让陈娇娘写了个自卖自身的,不然刁氏不给三十两银子。 拿到卖身契,刁氏这心放在了肚子里,把陈娇娘带回了老宅。 人是带回来了,但如何把人给窦传家娶了,也是个事儿。不说梁氏绝对不愿意,窦传家怕也一时想不开,不愿意娶了陈娇娘。 “先生米煮成熟饭,还有啥不成的!”窦翠玲直接道。把陈娇娘给窦传家做妾,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到时候,他知道老宅用了多少银子才救了陈娇娘出来,肯定会把银子送来。而陈娇娘啥也不干,只跟过去,就能气死梁氏。要真把那个贱人气死了才叫好呢! 陈娇娘不愿意,“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赵成志让她别考虑了,把窦传家叫过来给她看看,“绝对的英俊,人好,现在家里上万的家财!”给她使眼色,着重上万两银子的家财。 陈娇娘不说话。 正好窦传家过来,他刚听了窦三郎和窦清幽跟梁氏商量的卖果树种子育苗的事儿,想问问老宅要不要也自己育苗。 窦翠玲让陈娇娘好好看看窦传家,“我大哥没成亲时,多少闺女家都相中他长得俊,你好好看看!可一点不辱没你!” 刁氏不想育苗,不过不要钱的她还是可以试试的,别到时候人家都会,又撇下他们这边不会的,弄出个啥套儿来。不过眼下先介绍陈娇娘,“这是翠玲她表妹,家里出事,人命苦,先在这边住几天,避避!” 窦传家看她穿着素白袄,人也娇弱忧郁,打了招呼,没多说。 陈娇娘也打量了窦传家,看他一身绸布棉袍,虽然年纪大了点,也的确高大英俊,抿了嘴低下头。 等窦传家说完话走,窦翠玲过来拉她,“咋样?我大哥这样的,不算辱没你吧!?你要进门,就是姨太太!等明年她们建起来作坊,翻盖大院子,买上下人,你出门都能有人伺候着!” 刁氏也看着陈娇娘,对窦传家这点她还是很自信的,当初梁氏也是一眼就相中了。陈娇娘的卖身契还在她身上捏着呢! 陈娇娘想了半天,微微点了头。 刁氏和窦翠玲对视一眼,都勾起嘴角笑起来。 ------题外话------ 一次来俩,瞧俺多善解人意~(@^_^@)~ 第九十九章:捉奸 在征得陈娇娘点头愿意给窦传家做妾之后,刁氏就立马行动了起来。 当晚赵成志和窦翠玲没有走,把窦传家叫了过来,还特意拿了酒,说跟窦传家商量果树育苗和种果树的事儿,他们家也想种,“果酒酿成了那个样子,别说赚钱,还亏本!搭进去功夫,折腾了那么久,到头来亏钱进去!这眼看着家里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大哥不愿意教我们酿酒,我们也只能种果树了!” 窦传家忙道,“不是不愿意教你们,是我真的也不会。” 赵成志叹口气,摸摸脸,“这日子过的苦闷啊!辛苦劳累一场,啥也不落下!我也不是埋怨大哥,就是大哥竟然也过成现在这样!我们兄弟俩……。唉!喝一个!” 窦传家心里的苦闷已经找到解语花了,他心里的难受苦闷都可以跟杨凤仙诉说,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又体贴入微,而且身子骨又软又娇,两人同病相怜,他现在正从心底觉的杨凤仙好。但也知道他和杨凤仙这种不对,要是被人知道了不得了,所以无法宣之于口,只得陪着赵成志喝一个。 赵成志是一杯一杯的喝,开始还让让窦传家,后来只倒上酒,就自己喝个不停。 窦占奎就在一旁吩咐窦传家,“成志这些日子苦,眼看又过年了,人家都发财团聚的,我们两家却弄成现在这样,你陪着他喝!别让他一个喝闷酒喝醉了!” 窦传家应声,劝赵成志少喝点。 赵成志就拉着他一块喝。 窦翠玲和陈娇娘端着小菜一盘一盘上桌,劝着话,“都少喝点!回头喝醉了,嫂子那又不好交代!” “有啥不好交代的!大哥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嫂子就是人太泼辣猖狂了!大不了喝醉了,不走了!就住在爹娘这!”赵成志大声道。 窦传家昨儿个就是在这住着的,他觉的屋里睡着冷了,又心想家里睡炕睡的了。今儿个腊八,梁氏对他冷眼鄙夷,恶言咒骂的,家里商量事儿也完全不看他是一家之主,就闷头喝了杯,“喝多了我不回去了!我陪成志多喝两杯!” 赵成志看着眼里闪过笑意,拉着他继续喝。 窦传家酒量并不好,半斤多酒下肚,已经喝醉了。 刁氏一看,赶紧叫来陈娇娘,“扶着传家进屋去歇了吧!” 看她意味明显的笑,陈娇娘心里很是挣扎,她明明说了要考虑一下的,可来窦家根本没考虑好,就直接让她跟窦传家…… 窦翠玲端来一碗酒给她,“你要是心里有点过不去,害怕的,喝了这一碗酒。我大哥这样的好男人,长得英俊,家里富贵,又会心疼人。你以后跟了他,保管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那就是有钱人家的姨太太!出门下人伺候,想要啥有啥!” 陈娇娘抬眼看了眼赵成志。 赵成志也喝多了,两眼朦胧着,“娇娘快去吧!以后你的好日子就来了!再也不用过之前受气受欺的日子了!” “你看你喝的!你咋也喝的这么醉了!”窦翠玲嗔怪着上来扶住他。 赵成志冲她嘿嘿笑,“没事儿!我喝不醉,一会酒劲儿就过去了!” 窦翠玲就扶着他去喝茶,催促陈娇娘快一点。 刁氏还等着催着,陈娇娘又看一眼两人,垂了垂眼,上来帮忙,和刁氏把窦传家扶进她暂歇的屋里,也是窦传家之前住的屋。 刁氏还怕陈娇娘不愿意,直接喊着她把窦传家衣裳都脱了,只剩下一条底裤,推着陈娇娘让她也赶紧上被窝里,“等你跟传家过起日子来了,你的卖身契也就还给你!” 陈娇娘刚开始写卖身契时就觉得不妥,如今听她威胁似的话,只得咬唇点点头。 刁氏看着她也灌了一大碗酒,这才出去,把屋门从外面锁上了。 听着落锁的声音,陈娇娘知道,这下她要不跟了窦传家,是不成了。可事情发生的太快,她都没有好好地考虑一下,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窦传家并没有醉的不省人事,刁氏给他扒掉衣裳的时候,他就哼哼吭吭的,想要起来。睁着醉眼看陈娇娘,一会像横眉冷眼的梁氏,一会像温柔低泣的杨凤仙。睁大了眼再看,是个娇弱弱的小媳妇儿,正在解自己的衣裳扣子。 陈娇娘脱了棉袄裙子,只留了中衣,可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却是躺不下去。 窦传家心里连叫两声凤仙,身上就拉她。 陈娇娘想反抗,想想她已经这样了,早晚都得是他的人,都得跟他。咬着唇,朝他贴过去。 刁氏没走远,走了一圈,又回来,趴在窗户下面偷听。 窦翠玲伺候着赵成志喝了碗茶,让他躺着歇息,也过来偷听。 听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一声,接着就是那暧昧的嗯啊之声,两人对视一眼。事成了! 只要窦传家跟陈娇娘睡了,以他的品性,就一定会娶了陈娇娘的! 窦大郎压下心惊,转身退到屋里,把屋门关严,坐在屋里脸色一阵变一阵。这样硬塞给窦传家个小妾,到时候梁氏势必不愿意,梁家也会再闹起来。要是闹不起来,这事儿好了,还算好。要是不好了,或者鱼死网破,可就麻烦大了。又想窦传家只是纳妾,又不影响梁氏正妻的名声,或者先等等再说!? 想到这一点,窦大郎觉的还是别那么快说穿,起来找了刁氏和窦翠玲商量。 “你说先别说穿,就让陈娇娘在老宅住着?”刁氏皱眉,有些不愿。她买陈娇娘就是为了给窦传家纳妾的,最好能气死梁氏那个贱人,现在凭啥要把人藏在老宅,难道还估计那个贱人不成!?让她发财了,这个年也过腌臜她! 窦大郎劝道,“奶奶!你想,要是突然把人领过去,又赶上个年关,要是那边闹起来,还有梁家,闹不好再出个啥事儿,不好收场。而且,你们也都去过那边看了,圈起来的院子大,里面能住的屋子却没几间,还有个奶娘。总不能把正妻赶去一边,给个小妾腾地方!爹现在还跟三郎小郎一个屋,也不可能让陈表姨跟四娘一个屋啊!” 现实的问题,窦家那边不可能会接受窦传家纳妾,而且也没有地方住。要说还有放杂物的,还有两间屋子没住人的,但那是做龙须面的,陈娇娘要过去,还真没地儿住。 刁氏忍不住恨得咬咬牙,连个小妾住的地方都没有!看窦大郎想的也周到,“那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人放在老宅里,真弄过去他们自然有地方住的!先让你爹把人认下再说!” 窦大郎点点头,提醒刁氏,“陈表姨的卖身契,奶奶拿好了。她要真是做了姨太太,怕到时候奶奶也够不着了!”怕陈娇娘到时候也生了自己的私心,只顾着她自己捞钱捞富贵。 刁氏点头应声,这个是当然的!幸亏她机敏,让写了卖身契,以后陈娇娘就彻彻底底捏在她手里了! 而此时的窦家,娘几个也都没睡,梁氏正坐在窦清幽屋里的炕上,娘几个都刚看了窦清幽育的苗,已经长出来,好几个叶子了,虽然还小小的,但也活了。而第二次育的苗,也都已经发芽了,等都大多数都露头之后,挪到盆里,就等着长了移栽了。 “看来咱们家提前试一试,还真能试成呢!照这样,等明年开春天暖和了,小树苗就长起来,再栽出去,也容易成活了!”梁氏看着那些小嫩芽有些欣慰,也商量起卖果树种子和果苗的事儿。 “这个先不急着商量。我们来商量一下眼前的事儿。”窦清幽道。 “不是要商量卖果树种子的吗?”梁氏疑问。 “商量娘和爹的事儿!”窦清幽直接道。 提到窦传家,梁氏就脸色阴沉拉了下来,“那个狗娘养的!又跟爹娘跟前尽孝去了!还不知道又把多少事儿都捅出去了!” “捅出去多少事儿,都是小事儿。眼下有个大事儿。”窦清幽说着看向窦三郎和窦小郎,“你们想要个后娘吗?” 窦三郎大惊失色,“这是啥意思?四妹!?”难道爹是做了啥事儿了? 窦小郎直接阴着小脸怒道,“我不要!我坚决不要!爹要娶后娘,他就不是我爹!” 梁氏也变了脸色,“四娘!你是不是听见啥,看见啥了?” 窦清幽看着三人,“这段时间他都是经常不着家,无所事事出去大半天,也没有在老宅待着。昨儿个在老宅过夜,今儿个又在老宅过夜。” 梁氏嚯的一下站起来,声音尖利道,“那个畜生在外面跟女人私通了!?” 窦三郎浑身也刷一下过了一层寒栗,如果不是知道了啥,四妹不会说这话,而且这两晚爹的确没有回来,一直在老宅。可跟人私通……他怎么也不相信,爹那个人,会跟人私通! 他也站起来,不愿意相信,“我去老宅!”他一定要去看看! 窦清幽拉住梁氏,先把她拉坐下,“娘!你先想想,以往喊的和离,是真的想和离,还是喊着吓唬人。”然后她下来,跟窦三郎出去老宅。 梁氏站起来,也想去。 “现在不要轻举妄动,娘先想就是了。”窦清幽又把她按下。 窦小郎也出溜下来,跟着一块。 窦三郎在前面走,窦清幽远远跟在后面。 窦小郎看看前面,扭头看窦清幽,“四姐……”如果爹真跟人私通了……他忍不住心里又恨又想哭。 窦清幽听着他的颤音,伸手抓住他的手。 窦小郎紧紧握住她的手,紧抿着嘴忍住。 窦三郎已经走到老宅门外,敲了门,“爹还回去吗?” 刁氏出来,没有开门,直接在门里道,“你爹跟你姑父喝酒,喝多了,就在这边歇着了!” “爹喝多了?那我背他回去吧!”窦三郎心里不断的下沉。 “不用了!三郎你也回去睡吧!你爹睡醒,明早就回去了!就不折腾了!”刁氏摆摆手,说完就走了。 窦三郎紧紧握着拳头。 窦清幽和窦小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窦三郎扭头看两人,喉咙有些哽住。如果这个家散了,四妹和小郎都还小,小六更小,还身子不好,娘她也…… 窦清幽拉着窦小郎就朝老宅后面转过去。 老宅不像他们的院子,前后院都围了很高的墙,老宅的后院,虽然也是墙,但却没多高。 窦清幽找了个豁口的地方,踩着下面的木桩子,就要翻墙过去。 窦三郎上来一把拉住她,拽着她,又拉着窦小郎回家。 “下午的时候,她们接过来个二十来岁的小寡妇!”窦清幽道。 窦三郎咽了下气,“回家。” 窦清幽沉默了下,跟着他走着,“还有那个杨凤仙。” 窦三郎猛地停下脚步,看着她。 腊八的月亮只是个细细弯钩,并不亮,虽然有星星,但晚上依旧很黑。窦清幽看到他黑暗中清俊的脸庞有些扭曲,两眼闪着彻骨的幽寒冰光。拽着她的胳膊死死的用着力,“三哥……” 窦三郎松开她,仰着头不停的喘息。 窦小郎立马道,“我不要爹了!”满腔恨意怒愤。 杨凤仙是有夫之妇,来娘家是伺候生病的爹娘,因为儿子不管,只能她来伺候,村里从早先她来的时候就在议论了。两人都知道。 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爹,竟然会跟那个杨凤仙勾连在一起!? 窦三郎知道,这事儿要是让娘知道,她绝对不会忍。只是,“如果娘和离,有什么后果,你们知道吗?”他声音沙哑的问。 两人都不说话。 窦三郎眼中强忍着的泪滴落下来,“娘要是和离,除了她当年带来的陪嫁,啥都带不走!还有我们和小六,娘也带不走!” 窦小郎立马咬着牙道,“我死也要跟娘一块走!” 窦清幽抿着嘴,她想过,可现在的情况,如果任由发展,梁氏就会慢慢的被磨灭在窦家。而她不会再在这里多停留。 窦三郎看看两人,深吸一口气,想到娘还在家里等着,想到她差点死在难产上,想到死了的小弟,闭了闭眼,再睁眼,眼中厉光闪过。他是家里的长子!这个时候该他出面为娘,为弟弟妹妹撑起来了! “我们走!” 是走起来,也是跟着娘一块走,离开窦家! 梁氏在家里坐不住,心里纷乱纷杂的,不停的焦躁着,又绝望着,凄慌着。她之前一吵架了,挨打了,就喊着让窦传家休了她,但她也知道窦传家不会休了她,也不敢休了她。后来又喊着和离,虽然心里也是想过……可真的要和离,她却是没想那么深。更没有想到,窦传家会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私通。他怎么会!?他怎么敢!? 听到门响起来,梁氏一下子跳起来,心里还有些期待。期待着窦传家能跟窦三郎他们一块回来了,并没有发生私通那种事!可看到只有兄妹三人回来,她的心也一下子跌落在地。 “娘!你先想想,能不能接受窦传家纳妾,跟有夫之妇私通,包括之前以后的事儿。要不要和离!”窦清幽看着梁氏,看出她的不舍不愿,抿紧了嘴。 窦小郎红着眼过来,“娘!你要和离,我们跟你一块走!爹是个忘恩负义的!我们不要他了!” 梁氏脸色煞白的坐在凳子上,“我……我要是和离,你们几个,就落到后娘手里了!” “不会!娘要和离,我们跟着娘一块走!即便卖身,也不会留窦家!”窦清幽是不会再留在窦家了。 梁氏这些时候的主心骨都几乎是她,抓着她,“四娘!你是不是看见了?你是不是看见了?那个贱人是谁?”她连连追问。 “那个贱人是窦传家。”窦清幽直接道。 窦三郎还一时有些不太接受做儿女这样辱骂当爹的,可想到窦传家做的那些事,已经不配为父亲,就硬下心。 梁氏心里早怒恨怨恨窦传家,可毕竟是一块生活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夫妻,却一步步到了现在要和离的地步!他竟然通奸…… “那个贱人是谁?”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谁! “老宅里住过来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还有……”窦清幽回道。 “还有啥!?”梁氏瞪着两个凸起的眼问。 窦清幽沉默了下,“杨凤仙,经常在山上…” 梁氏脑子嗡嗡鸣叫,面容有些扭曲的狰狞,“天打雷劈的畜生!” “和离!和离!那个狗娘养的畜生不如!让他跟奸夫淫妇过去!我一定要和离!” 窦三郎看她这样子,扶住她给她拍拍背,“娘!妇女和离,只能带走嫁进门时的陪嫁,其余银钱,生的子女都不允许带走。” “放屁!银子都是我们娘几个辛苦挣来的!你们也是我生的!”梁氏要和离,但她们娘几个挣的银子,还有她的儿子闺女,她死也要带走! “我们跟娘一块走!”窦小郎哭着扑进她怀里。 梁氏搂着他,越想越恨。闺女差点被害死,他护着贱人生的闺女!她差点难产一尸两命,他还护着贱人生的小贱种!眼里心里没有她们娘几个,只有他那老不死的爹娘和二娘!老不死的给他找女人,他就去睡!他还在外面跟人私通!? 等她恨了半天,情绪稍稍缓和下一点,窦清幽这才道,“他们不可能同意和离,让我们带走家里的银钱!更甚者,不同意娘带走我们!” “他们敢!逼急了我,我跟他们不死不休!”梁氏愤恨的咬着牙。 窦三郎吸了口气吐出来,“除了和离,还有一种,叫义绝。凡夫妻双方有一方发生殴,骂,杀,伤,奸等,视为夫妻恩断义绝,不论双方是否同意,由官府审判,强制离异。” 窦清幽看向他。 窦三郎握了握拳,“现在爹已经犯了‘奸’罪,只要抓了人,娘就可以到官府,让官府主持义绝。” 梁氏阴鸷着两眼,“那个畜生不如的,已经通奸了!” “通奸罪呢?”窦清幽虽然不是古人,但也知道封建社会对于通奸的严酷惩罚。至少她听过一种,未婚的,和奸者,杖八十。仅仅六个字,她当时记着了。有夫之妇和有妇之夫通奸,肯定不止杖行那么简单。 这个窦三郎也不知道,但也清楚,通奸罪若是被告,就算能出得来,半条命也没了。 窦清幽让窦三郎和窦小郎回去歇着,“明儿个出了事,他肯定回去找那朵解语花儿,你们都装作不知道,给姥爷送信。我们抓人!” 三人都知道她说的抓人是啥意思,让梁贵他们来捉奸。 梁氏躺在炕上,一个身也没有翻,不时气的浑身发抖。 窦清幽就跟她讲和离后的事,“我们不再住在清水湾了,但我们也不能去住姥爷家。我不是被河神救过,洺河旁边不远靠着个小山坡的,我们就买下那一片山坡和地,在那边盖个院子,我们一家几口住在那边!面朝洺河,背靠山,肯定风水也很好的。说不定风水一好,三哥就能更快发迹,考中功名。到时候娘就是秀才相公的娘了!” “家旁边的空地很大,我们正好开个酿酒坊,招了人去做工酿酒。一年也不赚多,赚个几万两银子就行了!家里买上丫鬟婆子,小厮护院。再打两辆马车,买两匹马拉车。然后,我们就在山坡上种果树,教给十里八村的村人种果树,酿果酒。到时候他们都会感激咱们家!咱们家房前屋后都种上果树,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秋天收获!” 梁氏在她规划未来的声音里渐渐平息心里翻涌的怨仇和怒恨,她还有几十年要过!她要带着儿子闺女离开窦家这个泥潭!这个火坑!坚决不在这过了!她就算没有窦传家那个畜生,她们娘几个照样能发家致富,把日子过好!窦传家,这一年来,有他还不如没他! 娘几个都一夜没咋合眼,次一天起来,都熬黑了眼圈,敖红了眼眶。 梁氏两眼还肿了起来。 一大早的,窦传家回来,比梁氏眼睛更甚,满眼的血丝,脸色姜白着,难看极了。 梁氏看着他,眼中恨意浓深,却强力压抑着,到厨屋里去做饭。 窦传家心虚极了,可又不知道该咋说。事实上,他到后来酒就醒了,意识到他不是在家里,竟然跟一个女人在被窝里,还在做那事,他惊的七魂六魄都差点吓没了。 那个陈娇娘!翠玲那个表妹!他竟然喝醉酒把那个陈娇娘给……一时间他简直不知道该咋办,恐慌的不行。 可偏偏陈娇娘只是穿着衣裳,衣衫不整的无声掉泪。可偏偏,爹娘都让他纳妾。 纳妾!?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有媳妇儿,有儿子闺女,他咋能纳妾!? 可是他已经跟陈娇娘做了那事,她已经成了他的人…… 半夜没合眼,窦传家被和陈娇娘关在一个屋里,也听了陈娇娘在婆家被欺辱无法过活的事,也听了她不求名分,只求能离开那个婆家的事,点着灯,也看见她纤柔忧郁的样子。 可想了半夜,他还是无法直接就纳了陈娇娘做妾。妾…… 回到家里,看着梁氏和几个儿女,窦传家更觉的说不出来。 梁氏看他的样子,阴着眼烧火做饭。 窦传家看除了抱着小六的韩氏跟他打招呼,家里没有人理他,蹲在屋门外,不知道想啥。 做好了饭,窦传家没有吃,他吃不下,更不知道该咋办,该咋跟梁氏说。她肯定不会同意的!还有三郎和四娘,小郎,他们也,怕是不会同意!尤其是四娘!她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怨恨了! 刁氏并没有催着他跟梁氏摊牌,说要纳陈娇娘的事,所以在家里纠结,可窦传家还是没有说出来。 饭后窦三郎和窦小郎去镇上,却是没有去学堂,直接去了梁家沟。 怕窦小郎去说,说不清楚,也说的乱,窦三郎觉的还是他去找姥爷和姥姥,几个舅舅好好商量一下这事。 樊氏一听窦传家要纳妾,已经在老宅把那个女人睡了,还跟有夫之妇通奸,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老婆子!?”梁贵急忙叫人。 幸而梁大智几个都在家,今儿个不用去面条,给樊氏掐人中,又顺气,算是把樊氏叫醒过来。 “我苦命的儿啊!你咋这么命苦啊!?”樊氏凄厉的声音,哭起来。 窦小郎一见她哭,也忍不住哭起来。 梁二智两眼怒红着,握着拳头,“我们兄弟几个,去把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打断腿!我看他还敢搞私通,对不起秀芬!对不起几个娃儿!”骂着,就要出去找人,他们兄弟仨,再加上族兄弟,一定打死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老二你别冲动!给我站住!”梁贵怒喝。 “那个畜生都干出这种事了,还不让我冲动!?秀芬在他们窦家过的啥日子!?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气!今儿个不打死那个畜生,我就不姓梁!”梁二智怒骂着。 梁大智也阴沉着脸,上来拽住他,“老二!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没听见三郎和小郎来让干啥的?” 梁三智在一旁阴测测道,“抓贼抓赃,捉奸捉双。” 梁大郎阴怒着脸,问窦三郎,“现在姑姑是咋想的?要是和离,那老窦家怕是正高兴呢!把姑姑赶出来,正好占了家产!姑姑和离,只能带陪嫁,又不能带走家产!” 这个问到了关键的地方。 黄氏当场就不愿意了,“凭啥啊!?秀芬家那些银子都是卖龙须面,跟我们一块酿酒挣的!又不是他窦家的!凭啥要留给他们!要是这样秀芬和离了,让窦传家那个贱渣再娶个狐媚子,不是正好占了家产吃香喝辣!秀芬啥都没有!?不行!银子都得秀芬带走!” 要是银子留在了窦家,那就都是窦传家和老窦家的了!他们更别说沾一点!要是秀芬都带走,到时候她肯定是要回娘家来的! 马氏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看着梁贵等他咋说,“秀芬要和离,不说家财银子,几个娃儿肯定不能留在窦家的!” 梁贵点头。 樊氏老泪纵横,恨的抓着胸口,一直捶,“都怪我啊!都怪我给她定了这门亲!都怪我当初瞎了眼,竟然看他们家好,只一个儿子,让秀芬嫁进了火坑里啊!” “娘你别伤心!既然窦家是个火坑,咱们肯定救秀芬和几个娃儿出来!咱们家有酿酒的手艺和路子,有银子,还怕以后过不好吗!?”马氏忙给她顺气。 “现在你们是想咋办?就算和离,也要想个法子这个事儿咋办才好!”梁大郎问。 窦小郎连忙哭着道,“我爹他跟杨凤仙通奸,要让官府审判,要义绝!强制离异!” 梁大郎恍然,“我明白了!出了和离,的确还有义绝这一个。只要抓到一方犯了罪,官府就强制判离异!只是这个,也不能让你们几个也离开窦家,姑姑依旧带不走挣的家产!那些名义上,都是窦家的家产!” 这个封建社会对女人是很不公的。义绝里也是明显偏着男人,女人欲害夫者,不仅会判刑,先判的就是义绝,死也不能以夫家的名义死。恩断义绝! 梁大智想到了那个昏庸的县官,“我们先打点他!上次窦家没有打点,窦传家一求,他打了窦二娘板子,就把一个弑母大罪的人给放了!” “还有秦家的势,也可以借助一下!总不能姑姑和离之后,家产没有,连三郎几个也要被留在窦家。要知道老宅多烦恨三郎几个。尤其是四娘,绝对不能留在窦家!男娃儿还好说,以她们对四娘的恨毒,不折磨完卖了四娘是不会罢休的!”梁大郎分析。 “四娘绝对不能留!她们会害死四娘的!”樊氏突然高声道。 家里人都知道她疼唯一的外孙女,跟她的眼珠子一样,要是把她留在窦家,就算不被折磨死,也不会有半点好日子过。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一块离开窦家的! 因为是梁家的家事,常家的老两口和常月荷就避开了。 不过堂屋里动静那么大,常远平还是听见了,他眸光转了转,打开门,叫了大郎,“你过来一下。” 梁大郎看岳父叫他,就过来。 常远平也没多问多说,就只一句,“我曾听过一个案子,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女婿是个聪明的,说这么多,他就明白了。 梁大郎果然一惊,欣喜起来,朝他拱拱手,转身回到上房,把常远平提醒的话告诉梁贵众人,“三郎你们的法子很对,先抓了人,抓那个有夫之妇!到时候定个通奸罪,县令那再打点打点,就以‘男女不以义交者,刑宫’来立嘴,看窦传家是敢要银子,要四娘几个,还是保他的命根子!到时候还有通奸罪的板子挨!” 梁大智兄弟几个都觉得好,这绝对是最好的办法了!都看向梁贵。现在就得行动!别去晚了,错过了时机,逮不住人!捉奸可是要捉双的! 窦三郎鼻息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爹……他跟杨凤仙,估计今儿个不见,明儿个就肯定会见一面。” “既然有那个啥杨凤仙的狐媚子,我们几个也要去!”黄氏立马道,她想看热闹,还想这个时候出了力,卖个好儿。 樊氏就不让去了,她年纪大,怕到时候闹起来受不了。而且是去捉女婿的奸。 她不愿意,要是上公堂,她说啥都要去的! 梁贵强令她留在家里,“我也不去!让大智他们先去!” 樊氏这才一把搂着窦小郎哭起来。 窦小郎很想说出小弟死了的事,趁机把那个窦二娘也抓起来坐牢!是她害死了小弟!到时候窦家想赖,也赖不掉!想想,昨儿个气坏了的娘,怕受不住这个事儿,恨恨的咬牙忍住了。 一行人赶着车,拿着大袄,做好了连夜蹲点的准备,直接就朝清水湾赶过来。 梁氏坐在窦清幽的屋里,挑着果树种子里面的杂质,说是挑,只是窦清幽给她找了个活儿,让不会呆坐在那越想越恨,肝火郁结,气滞于心。 窦传家在家里待不下去,就背着竹筐,上山去了,连割草的镰刀和砍柴的斧子都没有拿,随手背了个筐出门的。 杨凤仙远远看着他出门上山,在家里忙活了下,也赶紧从另一边上了山。 窦清幽和梁氏悄悄在后面跟着。 两人见了面,杨凤仙一看,就惊道,“传家哥!你这是熬了一夜没睡?你是咋了?是不是……又跟家里吵架了?”握着他的手,挽住他的胳膊。 窦传家很是有些不自在,跟梁氏说不出,跟杨凤仙他也一样很是有些说不出。 不过杨凤仙温言软语的关心开解,让窦传家又觉的能跟她说,而且杨凤仙又不是梁氏,就把老宅要让他纳妾的事说了,不过没有提昨晚他已经跟陈娇娘生米煮成熟饭的事。 杨凤仙一听刁氏竟然要给窦传家纳妾了,顿时心里恨恼。她这才把窦传家哄到手,要是他纳妾了,弄了个年轻水灵的,有手段会勾引的,窦传家哪里还顾得上她!但看窦传家的神色,怕他自己也是想的,只是梁氏那边不好交代,梁家也不好交代。 心里暗恨的骂了几声,面上劝解他不用愁,“先跟你爹娘说说,现在这个时候,纳妾怕是不好交代。而且……而且你家也不够地方住!总不能纳了妾回去,让和嫂子一个屋。到时候只怕嫂子非跟你不愿意!” 见她竟然支持,还给他出主意,窦传家微微松了口气。家里现在的确是没有地方住,那就还能跟爹娘商量商量,先把陈娇娘放在老宅,等……等明年家里盖了后院的房子,再让她进门。 杨凤仙把手伸进他衣裳里,“你说纳妾的事儿,是不是你也想纳一房美妾娇妻了?” 看她噘着嘴吃醋,窦传家扯着嘴角笑,又因为脸有些僵,不太好看,抓着她的手,“我哪能啊!” 杨凤仙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只可惜,我们也只能是个露水姻缘。” 窦传家也心怜她,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帮她咋对她,只有宽衣解带。 看两人很快就滚到了一起,杨凤仙温柔小意,梁氏大受打击,几乎站不住。 窦清幽扶住她。 而梁大智兄弟和马氏妯娌几个也很快就赶上来。 “奸夫淫妇!果然抓住你们!”黄氏看见,就大骂一声。 吓的正颠鸾倒凤云雨中的两人浑身大惊。 窦传家抬头一看,几个舅兄都来了,还有马氏几个,吓的刷一下脸色煞白,惊惧万分的瞪大眼。 杨凤仙想过可能会被发现,还想了好多措词,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被发现。当场捉奸!吓的尖叫起来,“啊啊啊……” 两人急急慌慌的就拽着衣裳往身上套。 “狼心废狗的畜生!窦传家!你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看我今儿个不打死你!”梁大智怒喊一声,就冲上去。 梁大智和梁三智也急忙冲上去制住窦传家。 黄氏卷着袖子,喊着马氏和赵氏,又叫梁氏,“秀芬过来!把这个荡妇打死!把她抓出去游街!有夫之妇还跟男人私通!把她陈塘!骑木驴!打死她个荡妇!” 杨凤仙吓的惊慌万分,连滚带爬的就要跑。 因为天冷,俩人在个野外做那档子事儿,衣裳就没脱完。裙子缠在腰上,杨凤仙跌跌撞撞,刚爬起来,就踩住裙子摔倒下去。 黄氏跑的最快,上来一把抓住杨凤仙的头发,照她脸上先吐口唾沫,劈头盖脸的就连打带骂。 赵氏看着都不用她上手,二嫂泼辣,大嫂也不是善茬儿,这杨凤仙肯定跑不掉,“别打了脸!等到了官府没人认出来!” 黄氏一听,赶紧往身上打,嘴里贱人淫妇的骂着。 那边窦传家已经被梁二智和梁大智逮住死死按在地上,梁三智的拳脚直往身上招呼。 一时间,杨凤仙的痛叫声,窦传家的惨叫,几个人咒骂的拳脚声在山上齐声响起。 梁氏看着脸色越来越绀,两眼越瞪越凸,张着嘴。 噗—— 一口血喷出来。直接倒了下来。 “娘!?” “娘——” “姑姑!” ------题外话------ 章节名是不是不让用的,我试试 第一百章:义绝 奇耻大辱! 梁氏一时间只觉得她受到了最大的耻辱!雷击般的打击脑子嗡嗡响,胸腔里剧痛爆裂开,一口血喷出,直接就倒下了。 “娘!?娘!”窦清幽几个连忙上来搀扶住她,拉着她。 那边正打窦传家和杨凤仙的梁大智几人,一看梁氏吐血昏迷了,赵氏急忙丢了杨凤仙跑过来。梁二智怒吼着,照窦传家身上连打十数拳,“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一定弄死个畜生!” 梁大智也又打了几拳,踹了几脚,和梁三智扭着他起来。 窦传家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不光被打的,他现在裤子还退着,衣裳凌乱不整,头发也打散了,最让他惊恐悚然的是梁家兄弟妯娌都来了,抓当了个当场。还有梁氏……梁氏和几个娃儿都看见了!? 杨凤仙想装昏,黄氏却掐着她腋下的肉,死死狠命的一掐,疼的她顿时尖叫。她袄子解开了,中衣也散着,黄氏直接掐到了那一块嫩肉上。 马氏拽着她的头发,“把这私通的贱妇揪下去,让人都瞧瞧这淫荡下贱的嘴脸!等秀芬救醒,就把她送官!” 杨凤仙一听要把她揪下去让人观看,还要送官,一口气没上来,真的昏过去了。 几个人才不管她昏不昏,现在梁氏要紧,拖拉着她就往山下拽。 窦三郎也背着梁氏,梁大郎扶着,窦清幽和窦小郎跟着,赶紧下山。 山下却是已经有人上来,那杀猪一样凄厉的惨叫声,叫骂声,都以为出了大事儿了,路过的就忍不住停下,赶上来想看看。 结果这下震惊了。只见窦传家还光着上半身,裤子给他提上了,但衣襟没扣住,梁大智几个拖拉着押着。杨凤仙更甚,黄氏直接把她的亵裤给扒了,还有半条腿缠在脚上的,中衣和棉袄都大解开着,白花花的一片。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这下可彻底的出大事了!那窦传家竟然跟杨凤仙通奸了! 看见的人立马朝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出大事儿了!窦传家和杨凤仙通奸了!快来看啊!快来人啊!” “啥!?窦传家和杨凤仙咋了?”放牛的杨里正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通奸了!通奸了!那梁家的人在山上抓了个正着!衣裳都没穿呢!”来人激动的大喊大叫。 杨里正大吃一惊,“真的是窦传家?”他有些不相信,窦传家那个人很是老实的,杨凤仙也不是水性杨花的,咋可能会通奸了!? “梁家的人逮了个正着!哪还能有假!梁氏都气昏过去了!窦三郎背着呢!”咋咋呼呼,赶紧跑到村子里叫人来。 杨里正急急忙忙把牛拽回家,心里暗骂着,“窦传家个狗娘养的!咋跟人私通了!?有钱了纳个小妾也比私通强百倍啊!”这下村里传出了私通的事,他们清水湾要出大丑,多少年都能被人说嘴笑话有人私通了! 杨婆子也听到了,急忙忙跑出来,“老头子!老头子!窦传家和杨凤仙私通,你听到了吧!?” “我就从外面回来,哪能没听到!快把牛牵回家,我得去看看!”杨里正把缰绳给她。 杨婆子没接缰绳,直接拉着他赶紧回家了。 “这会你是干啥啊?!”杨里正正着急的不行。 杨婆子皱着眉沉着脸,“你说干啥,当然是说事!赶紧回家来!”把他连牛直接拽回家,牛拴牛棚里,“我可跟你说,窦传家根本不会酿酒!他要是会,刁氏和窦翠玲早就学会了!也不会酿个坏的没卖到钱了!” “咋!?”杨里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你咋还不懂啊!梁秀芬要是和离,她直接就回娘家了!窦传家不会酿酒,最多以后只能种个果树!听说做龙须面的诀窍都不知道呢!梁秀芬一走,啥都带走了!”杨婆子示意他,看他还能不懂? 杨里正紧紧皱起眉头,“你是说……梁氏不愿意留在窦家过了?” “要是还愿意留在窦家过,也不会不声不响叫了娘家人来,直接把窦传家和杨凤仙抓奸了!他们肯定早就有一腿,梁秀芬却没闹起来,这还不够!?”杨婆子的意思,不能让梁氏走。她要是离开了村子,那以后酿酒的,龙须面的,就都只是梁家的,是梁家沟的了!她肯定回了娘家的! 杨里正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忍不住还是想骂窦传家,“纳妾都比私通强啊!还跟个有夫之妇私通,梁家的人要是不放过,他说不定还要坐牢,流放!私通可是判刑的!” 杨婆子脑子通透,“坐牢流放怕是不会,梁秀芬要是和离了,梁家肯定会把三郎四娘几个小娃儿也要走!不留在窦家!” “那现在谁能挡住他们?梁家的人都来了,那跟土匪一样,气势汹汹的,还抓了现行!中举媳妇儿不是说,两口子早分房睡,水火不容的。”杨里正有些气怒道。想要梁氏不和离,除非窦传家被梁家的人打死了。 杨婆子也烦恨无比,“那就看看,窦传家私通被梁家的人抓住,梁秀芬要是和离,要是带娃儿一块走,看梁家咋说!要是把酿酒啥的教我们,你就给他们做主!让窦传家和离!老窦家肯定闹事,你主持公道!” 杨里正赞同的点点头,“那我赶紧过去看看去!村口闹的在这都能听见了!” 等他赶到的时候,村里的人已经围的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都在说嘴谩骂。 “窦传家真不是人!一个有妇之夫竟然跟有夫之妇私通!活该被打半死!” “还真能耐呢!俩人竟然天寒地冻的,跑到山郊野外做那档子事儿!” “被人娘家逮了个正着,这下可真是,丢尽了脸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言语之间尽是鄙夷唾弃,还有骂杨凤仙的更难听,“天生就银荡下贱!没嫁人的时候就跟男人勾勾搭搭的!” “还回来伺候她爹娘的,就是勾引男人的!还在个野外就脱光了干那啥,真是下贱不要脸!” “水性杨花,淫荡下贱!妓女都不会在山郊野外人男人干那事儿!” “竟然通奸,直接浸猪笼去吧!” 尤其是犯到了梁氏跟前,梁家人的手底下,被当场抓住的,这下可看咋办吧! 刁氏听到的时候,两个眼珠子都瞪的凸出来了,她一点也不相信窦传家敢跟人通奸!还被梁家的人抓住,急慌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窦二娘也是惊疑万分,和窦占奎跟着,快速跑出来。 “老窦家来人了!老窦家的人来了!”人群自动让开路。 刁氏一看窦传家脸色灰败,仿佛睁眼死人一样,衣衫不整的被梁大智兄弟扭着,还有同样差点被扒干净的杨凤仙,一下子气血猛然冲到头顶上,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传家!传家!你是不是冤枉的!?你是冤枉是不是!?”快速冲过来,抓着窦传家问。 窦传家心如死灰般,抬不起头来,无地自容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看到她过来,张张嘴,沙哑道,“娘……” “冤枉!被逮住的时候,俩人正颠鸾倒凤呢!寒冬腊月在山郊野外都能干起来了,还说冤枉!?”梁二智鄙夷万分的呸了一口。 刁氏又恨又急又哭,看看杨凤仙,扑上来就撕打她,“你个贱人!下贱浪荡的淫妇!你勾引男人!我打死你!你个水性杨花缺男人的贱人!你害死人了!你害死人了!你个荡妇!我打死你!” 马氏上来一把推开她,“你把她打死了,等会到了官府,好怨我们呢!” 刁氏气急恨的尖叫,“我打死你个贱人!荡妇!淫荡下贱的贱人!你个贱骚货!贱骚逼!痒痒去树上剌去!你勾引我儿子!你个荡妇!”恨不得撕吃了杨凤仙,把她打死,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平常装的一脸和善慈祥,你个老不死骂人还真是腌臜难听!真是会骂!怕这一个村都比不过你吧!”黄氏呵呵冷笑着鄙夷。 这倒是!村人看着刁氏,也暗躇。刁氏骂人还真是会骂。不像是她骂出来的。 窦占奎觉的丢了大脸,看梁家人这架势,“你们是想要干啥?男人三妻四妾的,有钱人家,谁还能没个小!?” “你是说你们老宅里,给窦传家准备的那个小妾吧!?只可惜,这不是小妾,睡小妾没啥!顶多我们兄弟打断他一条腿!他现在通奸,我们就只能把他送交官府!”梁大智冷冷的笑着。 众人一听倒吸一口气,“啥准备的小妾啊?窦传家已经纳妾了?” 刁氏和窦占奎脸色变得难看,他们是咋知道的?窦传家已经都交代了!?不可能那么快的! 窦二娘有些惊恐的往后退两步,摇着头。梁氏要和离了!这下梁氏肯定要和离了!她要把家里的家产全部都带走!窦传家根本不会龙须面的诀窍,也不会酿酒!要是梁氏那个贱人和离走了,再把所有的家产都带走!那就啥都不剩下了!纳妾的事儿,他们啥时候知道的?还有杨凤仙的事儿,她都不知道,他们又是咋知道的!? 黄氏哼了一声,高声道,“这两夜窦传家都是在老宅过的!好好地家里不住,又钻到老宅去住!就是去钻女人的被窝去了!你们不信到他们家看看,那小妾还没正名,就在他们家住着呢!” 当下还真有人去老宅,要去拉陈娇娘。 杨凤仙绝望中抬抬眼神看窦传家,凄惨的扯动了红嘴疼裂的嘴。原来不是她哄到了窦传家,是他本来就淫荡风流!早已经想好了纳妾了!人都放在老宅里去睡过了!她还想着,他要是想纳妾,先弄住他,在谋划后面的事,她跟着过。却不想…… 刁氏完全措手不及,陈娇娘才刚刚过来,连村里的人都没来见过,咋他们就都知道了!?难道昨儿个晚上来偷听墙角了?还有跟杨凤仙的这事儿……该咋办?他们又该咋办? 那边梁氏已经醒了,窦三郎和赵氏几个一块把她搀扶上骡车,窦清幽在里面按上一条厚被褥让她躺靠好。 梁大郎过来,“爹!二叔三叔!娘!二婶!走吧!现在赶快点,还能赶到县衙正好审案!”他拿着绳子来的。 梁大智几个立马就把窦传家和杨凤仙都捆了起来。 刁氏哭闹着,抓着窦传家,“你们要干啥!?要干啥啊?你们已经把他打半死了!你们还想干啥!?放开他!放开他啊!” 震惊回神的窦婶儿和连氏,大壮媳妇儿几个,上来就拉住她,“婶子别哭了!出了这事儿,总要解决的!还是赶紧回家赶车,到了官府,看看咋说道吧!” 能咋说道!他们肯定会把家产全部都拿走!再把窦传家弄到牢里,宣扬的让他们老窦家丢尽名声!在龙溪镇活不下去!刁氏绝对不允许! 窦占奎想上来撕扯,拉拽。 梁二智冷哼,“老东西!你最好别上手!否则我两拳下去,把你之前打我外甥女吐血的仇报了!” 窦占奎一瘆。 杨里正急匆匆赶过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梁家人并不像跟他多说。当初杜家逼着还债,要买窦四娘,可是他在中间跑来跑去。现在都要跟窦传家这个畜生和离了,跟整个窦家,清水湾都没有关系了!还管他里正不里正!他们直接去官府! 杨里正气恨,这是直接不叫他这个里正管,直接要去衙门,找官府来!? 杨婆子赶紧催促他,跟着一块,她也急的跟着一块,就看还说成说不成了。 杨里正吸了口气,立马喊话不许窦占奎和刁氏再闹,“把家里人都带上,既然要去官府说道,那就都过去,也好听听!” “把那个陈娇娘也带着!”马氏提醒。 刁氏看杨里正都这个时候还跟他们一边,就想他们这么正好来捉奸,还捉个正着,早就预谋的!肯定杨里正这,还有官府那也都买通了!完全惊惶无措,恨怒不知道该咋办。 窦二娘扶着她,也是脸色几近扭曲。 那边陈娇娘也被带出来。 这下村里的人更唾骂窦传家,陈娇娘也不是个未婚的,二十多岁的年纪,也是嫁过人的,窦传家这通奸通的还真是大胆啊! 有人忍不住自发的赶来车,也要跟着去县衙看看。 杨凤仙的爹娘哭着喊着跟出来,“凤仙!凤仙啊!你个孽种!你咋能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啊!?” 听见爹娘的声音,杨凤仙两眼乌红的忍不住,眼泪也掉下来,不敢抬头。 一行人装车的装车,赶车的赶车,说嘴的,还哭骂着的,浩浩荡荡直接赶上了去县城的大路,又叫了窦大郎一块,快马加鞭赶往县城。 杨婆子瞅着机会说看梁氏咋样了,挤到了梁氏和窦清幽几人坐的骡车上,先是好言温语的劝慰梁氏想开些,又问梁氏准备咋办,“我跟你叔都站在你这一边!窦传家那个畜生,竟然干出这种事,肯定不饶过他!我们给你做主!” 骡车也赶的很快,路上有些颠簸,梁氏靠在大靠枕上晃晃悠悠,思绪也跟着晃晃悠悠的。一口血吐干净了,她反倒不那么恨了。窦传家是那两个老不死的教出来的,他一辈子都跟他们亲!她就算跟着做牛做马十多年,他心里也没有他们娘几个! 不是四娘打坏的玉佩,窦二娘把罪名诬陷给四娘,他不管!四娘差点被害死,他都摸着闺女脑袋上的包了,他也不管!他只讲窦二娘名声不好了!却不多顾及她闺女!四娘是他亲生的! 她被害的难产了,他连在家都不在家,家里一个她,和四娘一个小娃儿。她差点就一尸两命了,小儿子也差一点点就死了。他回来不是说给他们娘俩讨回公道,确实在公堂上求县太爷饶了窦二娘! 别的小的不说,偷着给他爹娘妹妹银钱也不说,他竟然跟人通奸!窦传家这个男人,她真是过够够的了!再也不跟他过!再也不在他们窦家过了! 赵氏看看她,跟杨婆子道,“大姐现在是心灰意冷了,在老窦家那么多年,没过过好日子!苦倒是没少受!尤其这一年,遭的罪没法睁眼看!我爹娘知道这边的事,直接气昏过去了。窦家的日子,是说啥不能再过了!”又摸摸窦清幽的头,“四娘几个娃儿也都不跟他们!窦传家肯定会再娶,本来就不疼四娘几个,有个后娘,更是后爹了!” 既然杨婆子挤上来想帮忙,那就告诉她,也让她跟杨里正帮着说个话。到时候不论是家产,还是四娘几个,都能容易脱离窦家,跟着大姐带走! 杨婆子听果然是这个意思,心下一边想,一边点头赞同,“你大姐这日子,是过的糟心过的苦!要不是翠花和我那儿媳妇,我之前都还没发现,老窦家的两个老的,那都是厉害人物,磋磨人还落个好儿,让你大姐落个恶名!这要是我闺女,我也不舍不得她再在窦家过活!就是现在日子刚过富贵点,和离,他们肯定不愿意!家里挣的家产也有得挣了!” 赵氏冷冷一笑,“家产就算赖成是他们的!他们也不敢吃!” 杨婆子看她这样笃定,肯定是有后招,成竹在胸了!忙问咋打算的。 赵氏倒是也没有瞒着她,“通奸罪不仅要打板子,告到官府,直接夫妻强制离异,恩断义绝!而且通奸的人少不了坐牢,流放!” 杨婆子一下子就想通,他们抓住窦传家通奸的把柄,到时候就用坐牢流放来威胁窦家,家产,包括四娘几个娃儿,都要被梁氏带走。眼神一转,她笑道,“就该这样!没想到那个畜生不如的,竟然赶出这种事!秀芬可才给他又生了个儿子!家里也发了家!这样的日子,不如带着银子,带着娃儿和离自己过!到时候种一大片果园,开个酿酒坊,再嫁个更好的!” 窦清幽看着,直接跟她说,“我们也不搬远了,买了村里的山坡呢!就在靠洺河山坡那边盖一院!以后还得教村里种果树酿酒的!”她来套话,那就告诉她打算。 杨婆子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下来了,脸上的笑也更深了,让她们娘几个尽管放心,有她和杨里正做主!这下踢开老窦家,到时候梁氏就是大家伙的恩人!行善积德,一定会有福报! 耳边还有杂乱哭骂鄙夷冷呵嘀咕声,还有路人,路过的时候看热闹指指点点。窦大郎觉的简直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他最近在一次一次的丢尽脸面!先是窦四娘和窦二娘打坏玉佩,人家依旧说嘴讽刺他!后来又是分家,又是窦二娘弑母,现在更绝,直接是窦传家跟有夫之妇通奸,还被梁家直接抓了,送往官府。要是一个通奸罪定下来,窦传家毁了,他的前程,可能也要跟着毁了! 到了县城了。 县衙里堂鼓被击响,县令打着哈欠出来升堂,看看又是梁家人和窦家人,并没有太大意外,“升堂!” 惊堂木一拍,衙役们列队,威武之声震耳。 被按趴跪在堂下的窦传家和杨凤仙都有些瘫软。 没让百姓旁听,关起衙门来过堂的,不论如何,窦传家都是三郎几个娃儿的爹,他丢人现眼,几个娃儿也会跟着没脸。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一一禀来!”县令开始问话。 梁大智就行了礼,原原本本把窦传家跟人通奸的事禀告上来,不单杨凤仙,她只是被抓住的,还有个陈娇娘。 被一块带过来的陈娇娘脸色煞白,“我不是通奸的!” 刁氏连忙反驳,“陈娇娘是妾!是我们给传家纳的妾!买的妾!不是通奸的!卖身契都在这!” 一听她是直接把陈娇娘买了给窦传家做妾,还捏着个卖身契的把柄,好以后使坏,窦三郎和窦小郎都恨怒难忍。恨他们给爹买了个妾吗?可在这之前,他们的好爹,就已经跟杨凤仙暗通曲款了! “原来你们买了个寡妇来给窦传家做妾!真是好爹娘!”梁二智怒哼的咬牙。 梁大智再拱手,“大人!即便那陈娇娘不是,可窦传家和杨凤仙通奸,是我们当场抓到的!村里的人也都看见了!要是有人敢狡辩不服,可以叫人来验身!” 验身一出来,刁氏和窦占奎都狡辩不了了。 杨凤仙已经屈辱够了,趴在地上,哭着承认,“我是和窦传家私通了!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我全部都招!全部都招!”梁氏想要和离,还想要带走家产,还想带走几个娃儿,他们肯定不会真的给她和窦传家判罪的。 窦传家趴在地上半天,全身颤抖着,哽咽着也认了罪。 当场抓住,不认也跑不了! 梁大智立即指出,“大人!夫妻一方但凡有殴,骂,杀,伤,奸等,就判定义绝,强制离异。现在窦传家犯了通奸之罪,还请大人给草民妹妹做主,判定他们义,绝!” 义绝!? 不是和离!竟然是义绝!? 刁氏和窦占奎几个一时间震的无法回神,义绝,就是恩断义绝!? 窦传家也震惊的睁大眼,扭头看梁氏。 梁氏惨白着脸,“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判民妇义绝!” 窦传家瞬间跌入冰窖,全身冰寒,不敢置信,又觉的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当然。只是……只是啥,窦传家脑中闪着,却有些看不清了。 “不行!我不同意和离!”刁氏强硬的大喊,她不同意梁氏和离!更何况还是啥恩断义绝的!梁氏这个贱人要是走了,他们龙须面和果酒的酿造方子都不会!不能让梁氏和离! “那你听清楚了!是义绝!官府强制离异,不是和离!你们谁都无权干涉!”梁二智怒咬着牙警告。 刁氏姜白着脸,说不出话来,只摇着头,想不出反驳辩解的办法来。这一手打的太措手不及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看着梁家的人作威作福。 窦大郎跪在最后面,听着梁氏的要求,握紧拳头。出了这样的丑事,梁氏又直接跟窦传家义绝了,以后窦家都别想在村里抬起头了!可这个事,他们却无能为力,只能听官府宣判。刁氏就算在反对,都没有用了! 县令皱着眉,查清事实,也不啰嗦,直接当堂判定,窦传家和梁氏夫妻情尽,窦传家通奸,特判两人义绝!当堂直接写下义绝书! “窦传家!梁氏!义绝之后,从此不再有任何关系!” 梁氏两眼泪落下,闭了闭眼,睁开,“大人!民妇还有话说!” “你还有何话要说?”县令问话。 刁氏和窦占奎,窦二娘都预感不好,梁氏现在才开始说重点,她肯定是要抢家里的财产了! “大人!窦传家不仁不义,禽兽不如,我的四个儿女却不能跟着一个牲畜做爹!请大人判民妇的四个儿女跟着民妇一块离开窦家!求大人做主!”梁氏就算死也要带走她生的几个娃儿!那都是她一个一个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养大的! 她和窦传家义绝,是个简单事。窦传家通奸已经认罪,不论两方同意与否,官府可直接判定。可现在她要带走窦家子嗣,却是不容易,此事就非得经过窦家同意了。 “不同意!窦家子嗣是窦家的血脉!谁也不能带走!”窦二娘拉了拉刁氏,要是留着窦三郎几个,他们肯定还会再做龙须面和酿酒,到时候先把这两个拿到,也放着梁氏个贱人抢家产!先留下他们,等以后再收拾他们! “你弑母大罪还没过,有你个贱种说话的份儿!?”梁氏猛地扭头,凌厉恨毒的眼神盯着她,就算对窦传家绝望到不恨了,可这个小贱人,到哪一天她都恨! 窦二娘呼吸一窒,顿时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窦占奎却已经大喊,“不同意!你个贱人和离了就滚!还想带走我窦家的血脉,抢走我们窦家的家产!?没门!” “有门没有门,等会你们就知道了!”梁三智阴测测的提醒。 梁大智当堂告窦传家和杨凤仙通奸,请求县令大人判刑,给义绝的妹妹公道。 “这通奸罪……”县令还真一时想不起来律法是咋判的。 一旁的师爷提醒,“大人!通奸罪,是以,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 “刑宫!?那是个啥罪!?”窦占奎忙问。 “就是宫刑,男子去势,女子幽闭。”师爷解释。 窦传家有些跪不稳,身子摇晃。 “宫刑就是阉割!通奸者,就是判宫刑!”梁二智怒哼。 杨凤仙的娘一下子昏了过去。她爹也是满脸呆滞,老泪纵横,又疼又恨。闺女做出这样的丑事,被人抓住闹到官府衙门,还要判个那样的刑,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给他丢尽了老脸啊! 杨凤仙惨白着脸,“大人!求大人赐民妇一死吧!我原本就不想活了,求大人赐死我吧!” 窦传家也久久才反应过来,听着杨凤仙求死,他扭头看梁氏。 刁氏已经哭骂起来,“贱人!你个恶毒的贱人!你就是想害死人啊!你这么狠毒,就是想要让我们丢尽脸面,还要害死传家啊!你个天打雷劈的贱人!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窦占奎也大骂梁氏阴狠毒辣,是个毒妇!叫骂着窦家的家产一文钱都不能让她拿走! 梁大智嘲讽的看他一眼,“大人!此事若是我们愿意饶恕窦传家和杨凤仙,就须得两家签订义绝文书!草民妹妹所生四个子女全部带走!从此和窦家恩断义绝,再无关系!至于家产……” 他话还没说完,窦占奎就想蹦了,“家产是我们家的!那都是我们老窦家的!你们想要抢我们老窦家的家产!你们这是抢劫!这是抢劫!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让你们带走我们老窦家的家产!” “你们家的家产?那你知道你们家的家产有多少吗?”梁大智嘲讽的问。 窦占奎知道,“一个三千四百两!一个五千两!那都是我们窦家的家产!你们梁家休想抢走!梁氏那个贱人和离之后就不是梁家的人!她也休想沾染我们两家的家产!” 听他说的那么准确无误,黄氏着急,“放屁!所有的家产都是卖龙须面和酿果酒的银子!三千四百两!那五千两是人家给的定银!你们老窦家的?你们想得美!龙须面你们会?还是酿酒你们会?你们啥也不会!啥也没干!就把我妹妹辛苦挣的银子说成是你们的!我呸!不要脸的老贱货!” 梁二智拦住她不让她再骂,就直接恶意阴冷的看着刁氏和窦占奎问,“是留着窦传家的命根子,还是要那些银子?你们自己选!” 窦占奎张嘴喊话,“银子一两都不会给你们!那是我们老窦家的家产!” “那就让窦传家受刑吧!”梁二智挑着眉,嘲讽鄙夷的看着窦传家,“你是想保你的命根子,和杨凤仙的肚子,还是要银子!?” 窦传家还看着梁氏,两眼腥红一片,“你就真的要这么狠心?” 梁氏呵了声,惨笑,“窦传家!你竟然说我狠心?我闺女被害的时候你狠心不狠心?我闺女名声尽毁,一个才十岁不到的小娃儿差点被逼死,却还咬牙挣钱还债的时候你狠心不狠心?我被害难产的时候,差点一尸两命的时候,你狠心不狠心?” 窦传家看她果然还是因为这个怨恨他,心里也升起一股怨恨来。 “你才是最狠心的畜生!你对我们娘几个一直都狠心恶毒!我们受够你了!也不要你了!没有我们,你狗屁都不是!啥都没有!”梁氏怒恨的咬牙。 所以她要义绝,跟他恩断义绝,把几个娃儿都带走!还要把家里的家产也全部都带走! “不要说那是你们窦家的钱!当初摆面摊挣钱还债的时候,你娘那个老不死捂着银子不出,就拿了一吊钱!是我当掉了最后一根银簪子才换了二两半银子凑的本钱!用那点银子一点一点攒下今儿个的家业!你觉得那是你的?那是你们窦家的吗?!”梁氏一文钱都不想留给他!留给他养老宅的老贱人和小贱人!?养他的小妾和的通奸相好?!她不会的! “你是窦家的媳妇儿!赚钱干活儿是天经地义的!银子也不是你挣得!都是传家挣得!都是我们窦家的家产!”窦占奎看她把所有的功劳都揽走了,立马不愿意。 窦大郎跪在后面想要说话,可他不知道该说啥。劝梁氏?她一向不喜欢他这个抱养的长子。劝窦三郎?他从窦二娘弑母之后,就更加不爱搭理他了。窦小郎直接对他不屑一顾。看了看一旁不远的窦清幽,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窦清幽看看他,“你觉的我要留在窦家,窦二娘和刁氏会怎么处理我?”竟然想找她说情。 窦大郎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也清楚。不管窦三郎和窦小郎,窦四娘绝对是招恨的。不用刁氏出面,窦占奎肯定会天天找由头打骂。窦二娘……她要之前就想害死她,梁氏走了,窦四娘留下,窦二娘一定会想别的注意处置她! “我不想跟你们吵!现在你们就说,愿意还是不愿意!愿意就写义绝书,不愿意……那就让大人判刑,给你们阉割!”梁氏冷冷道。 窦传家不愿意!他不愿意被阉割!已经出了这种事,她又跟他和离,弄个恩断义绝书,如果他再因为保那些龙须面酿酒挣的钱,被阉割了,他这辈子也不用活了! 可窦占奎和刁氏却犹豫了,三千四百两,加个五千两,就是八千多两银子!那不是八十两!连八百两都不是啊! 窦二娘看着局势,立马提出质疑,“哪条律法规定的通奸要宫刑?通奸都是沉塘!严重的坐牢流放!根本没有听说过宫刑这个!” “那是你孤陋寡闻!你以为你一个乡下的丫头片子,认了俩字,就知道律法了!?”黄氏一口呸过去,“你们想搂着银子,然后给窦传家和杨凤仙沉塘是吧?沉塘就算不死,这个天,沉塘再捞出来,人也废了!还是你们想把人流放了,然后你们拿银子是吧!?贱人!还骂别人恶毒!你们才是恶毒呢!只有窦传家两眼糊着屎,才相信你们的好心!” 梁大智看看窦占奎和刁氏,又看着窦传家道,“的确还有一种流放三千里到北荒去苦役的。窦传家,你和杨凤仙都愿意吗?还是听凭你爹娘做主啊?” “流放!流放!”窦占奎立马喊话。 窦传家浑身刺啦一下,脸色青白瘆人,两眼也似是没了焦距般。 窦占奎拉住他,“传家!传家!咱们家毁了!都毁在你手里了啊!要是啥都没有了,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只要有银子,家里会打点银子救你出来的!”八千多两银子,就算花三千两打点,救了他出来,还有五千多两呢! 杨凤仙呵呵冷笑,“传家哥!我们两个一块死吧!你说梁氏她们不好,你爹娘也不是好东西!她们宁愿要银子也不愿意保你!你在他们眼里,都不如那些银子!可那银子是你的呢!不是他们的!” “你个贱人胡说八道!我会打点救传家的!我一定能打点救传家的!”窦占奎一遍遍强调着。八千多两银子,不能因为这个,就没有了!就被梁氏那个贱人落在手里了! 窦传家的心也一遍遍被割锯着,越来越碎。 窦二娘心里飞快的转着,银子可以不要了,但挣钱的法子必须得教给他们!龙须面还有酿酒的方子!只要手里握着这些,他们就算占不了那些银子,也能赚回更多的银子!想通这个,立马拉住刁氏跟她说。 要窦传家去流放,换那八千多两银子,刁氏看着也有些说不出来,怕说了那样的话,让窦传家恨上她了,拉了拉窦占奎让他也别说了,她提出条件,“银子平半分!让你们把三郎几个带走!把龙须面和酿酒方子教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断尾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要银子,还想要方子,梁二智怒恨的差点冲起来,把老不死的打个半死! “方子是我们家的!你们想得美!”黄氏也怒道。 “不愧是刁家人,果然刁钻阴恨,想要银子还想要方子,还想让我们绕了通奸的窦传家和杨凤仙,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梁大智鄙夷的冷眼斜着刁氏。 马氏也神情鄙夷不屑,“只有银子和窦传家两条路,要银子,就让窦传家受刑!想饶过窦传家,就不要贪图银子!说是你们窦家的家产,你们却一两银子的活儿都没干过!” “不管谁干的!都是我们窦家的家产!”窦占奎憋怒着脸道。 “看你这样子,要是窦传家不愿意受刑,你们也会疯狗一样咬着,不放银子了!”梁三智阴着眼看他。 窦占奎强词狡辩,“不论如何那都是我们窦家的家产!是你们阴险恶毒,要抢我们窦家的家产!你们想要把几个小贱种带走,就得放过传家!否则你们拿走了银子,他们几个你们也休想带走!” 刁氏也看着几人,又叫梁氏,“你想要和离走,就只能一个人走!想要带走三郎几个,没可能!他们都是窦家血脉!除非你们放了传家!” 黄氏张嘴还要说,梁氏伸手拦住了她,直接问窦传家,“窦传家!你是要怎样,才会把三郎四娘他们给我带走?” “传家!家产是我们窦家的!不能让他们带走!”窦占奎喊着话警告。 刁氏拉他,提醒窦传家,“传家!方子!咱们得有谋生的方子啊!” 窦传家跪在地上,凌乱着头发,抬眼看梁氏。她泛白的脸冷若冰霜,目光绝情冷恨,他浑身发寒,张张嘴,却感觉说不出话来。 县令大人看他们争论不休,怒道,“窦传家!你到底想如何,休要拖延时间!” 杨凤仙看着窦占奎和刁氏,又看看窦二娘和窦大郎,忍不住冷笑,“要个啥的方子!想要酿酒的,后年不就教了吗!?传家哥!我是没有啥再活的心了,你要是想跟我一块死,我们俩就一块死了,把家产留给你爹娘,留给你大儿子和二闺女吧!”话是这么说,眼中分明是嘲讽的意味。 窦传家不想死!更不想被宫刑,也是他害的杨凤仙,不能让她一条活生生的人受那样的宫刑!看着她死! “大人!娃儿让她带走!我不要方子……”他痛哭着趴在地上。 娃儿让带走,不要方子,但却没说不要银子。 要不是在公堂上,窦占奎差点就跳起来了,“传家你疯了!啥都不要,你以后还咋活!?你还有爹娘!还有儿子闺女呢!你以后还会再生娃儿的!家里的银子啥啥的全部都给那个恶毒阴险的贱人拿走!?他们这帮子畜生暗算着抓你,就为了抢走我们家的家产呢!” 刁氏也立马道,“娃儿让带走,不要方子……家产必须留下来!梁氏你休想带走了窦家的血脉,还要带走窦家的家产!” 梁氏不想再挣了,“都给你们。” “秀芬!?”黄氏第一个就不同意,那可是八千多两银子,竟然全部给他们这些畜生贱人!?那她们娘几个以后咋办?就靠着娘家,靠着他们!? 马氏也皱着眉不赞同,“秀芬!那都是你们娘几个辛苦挣下来的,都给他们了,你们以后还咋过活?” “当初我们只有一根陪嫁的簪子,只有一吊钱,还欠着八十两银子的巨债,我们都过下来了!更何况现在吗!都给他们,让他们花去!”梁氏冷残的笑。 梁二智和梁三智也都脸色难看,“秀芬……” 梁大智希望县令大人判刑,“大人!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看梁氏自己都放弃了,窦占奎立马疾声道,“啥没这样道理!那就是我们窦家的家产!你们领走了窦家的血脉!休想再占我们家的家产!快点交出来!否则你们休想领走他们几个!” 黄氏还要说,赵氏摇摇头。只要手里握着龙须面的方子和酿酒的方子,不怕以后没有钱!现在最关键的是四娘几个娃儿的归属!是一定要跟着大姐带走的! 梁氏都同意,“窦传家!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几个娃儿也跟你恩断义绝!不再有任何关系!你和杨凤仙也不用宫刑,不用流放,回去就把家产都给你!” 窦传家眼泪忍不住,说不出心里是啥滋味儿,觉的他一下子啥都没有了,可心里又知道他做的事真的畜生了,可心里又怨恨不止。怨恨梁氏,都没好好当他的媳妇儿,好好当窦家的媳妇儿!要不然这些事都不会发生!都不会有的! 马氏心下也着急,回头看窦三郎和窦四娘,让他们赶紧劝梁氏,不能真的啥也不要,都便宜了老窦家这些畜生贱人! 窦清幽跪立起来,“启禀大人!先前窦二娘弑母,其承诺老宅一应事都不用我们再管,不用我们再奉孝敬银子,并赔偿八十两银子诊费药钱。只是无一事做到,今日请大人主持公道!” 见她突然又翻出之前窦二娘害梁氏的事儿,刁氏几个脸色顿时就变了。 “窦四娘你想干啥?你想借机害死是不是?”窦二娘惊怖不已,脸色发白,两眼外突的瞪着窦清幽。 窦大郎也惊的瞪大眼,猛地看向窦清幽。她突然提这个…… “当日本官已经判刑,你们竟然拒不执行,简直岂有此理!”县令大人顿时怒了,他下达的命令,竟然没有人听,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刁氏吓的立马跪趴在地上,“求大人饶恕!我们家之前没有钱,才没有赔偿的!我们回去就赔!回家立马就赔给他们,八十两银子!” 窦占奎也又恨恼又害怕。 县令大人也是怒烦万分,“你们胆敢违抗本官命令,来人啊!将他们几人,给我重大十大板子!” 完了!全都完了!窦大郎惊恐的脸色煞白。他翻过年要是春试下场,他们现在得罪了县令大人,虽然春试的试卷不是县令审批,但最后学政大人也会根据县令一块商量,点了谁的秀才功名。 几乎有些绝望的被拉下去,连板凳都没有,直接被按在地上,噼里啪啦十大板子照着股部就打了下来。从小到大窦大郎几乎没有挨过打,这种疼痛传来,他顿时脸色发白,更觉的屈辱绝望。 窦二娘身上的伤都才刚刚养好没多久,并且留了疤,虽然淡,却还是用了好药也消不掉。不过转眼,板子又打了下来,恨不得呕的一口血吐出来。脸色绀紫铁青的恨怒着眼看着窦清幽。 梁二智怒哼一声,觉的打得好!就是只有十板子,太不过瘾!他眼神落在窦传家和杨凤仙身上,“大人!通奸罪即便可以饶恕,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都要难逃的吧!?” 杨凤仙的爹娘看窦传家选了不受刑,还稍感安慰,一听梁二智要求重打,顿时又都哭了起来。 县令大人也是郁闷,惊堂木一拍,“来人!给本官将这通奸之人窦传家和杨凤仙拉下去,笞刑一百!” 梁二智心里叫好。 梁大智和梁三智对视一眼,也都看着。 窦传家和杨凤仙很快被拖下堂,按在板凳上,竹片板子虽然不如大板子重,但打在身上,却是另一种不严重而尖锐的疼,疼的尖锐钻心。 杨凤仙疼的尖叫不止,窦传家也觉的难忍受。 因为两人都被扒掉了棉袄,只给留了件单薄的中衣打的。 等一百笞刑完,杨凤仙疼的满头冷寒浑身哆嗦的昏过去。 窦传家也没好到哪去,整个身上的肉都疼的嚯嚯叫,像是在颤抖一样,汗珠也大颗大颗的浸出来。 梁大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义绝书,呈给师爷,让师爷呈给县太爷。 县令大人看过,直接判词,都让窦传家和梁氏连同窦三郎兄妹几个签字画押。 案子了结,赵氏和马氏几个搀扶着梁氏从衙门出来。 樊氏和梁贵正在外面等着,他们早一步赶到县衙,去县令那里打点了。看到梁氏脸色惨白无神,失魂落魄的样子,樊氏心疼揪着一样,跌跌撞撞上前两步,“秀芬啊……” 梁氏看看她,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娘…。” 樊氏抱着她,也哭个不停,悔恨当初不该答应窦家这门亲事,害了闺女! 梁贵也是两眼发红,强忍着眼泪,别过头擦擦眼,“我们回家!收拾了东西,都回家去!”让梁氏和几个娃儿都回梁家去! 马氏也劝,“以后秀芬带着几个娃儿回家!咱们一大家子一块过!让他们猪狗不如的窦家看看,离了他们,我们秀芬和娃儿过的多幸福快活!” 赵氏叹息着没有劝,“让大姐好好哭一场吧!闷了那么久,哭出来好一些。” 窦三郎看看痛哭的娘,又看看还小的妹妹和弟弟,想到家里还有更小的,还有死去的小弟,紧握着拳,“以后家里有事,都有我撑着!” 梁大郎重重拍在他肩膀上,“三郎好样的!但别忘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事儿咱们一块撑!” 衙门外有看热闹的,都看着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出了啥事儿,是不是判刑了,死人了的猜测。 等梁氏哭声渐小,窦传家才被刁氏和窦占奎,窦大郎几个搀出来,后面跟着被爹娘搀扶的杨凤仙。 梁贵冷恨的看着窦占奎和刁氏,“恭喜你们了!摆脱了不听话的儿媳妇,和碍眼的孙子孙女,还平白得了八千多两银子,以后你们窦家就成为万元户了!” 樊氏也恨的不行,可闺女说了不要银子了,只要几个娃儿,她怒哼一声,“我们走!”搂着梁氏扶她上车。 梁大智几个也都看看他们,陆续上了。 杨里正和阳坡子几个本是来作证的,结果只能在旁看着,八千多两银子,一下子落进了老窦家的手里,简直是……是啥,杨里正也说不出来了,看看杨婆子,叫着她也走。就算老窦家得了那么多银子,可梁家有手艺,早晚这个银子还能再挣回来,他们还是跟着梁家走!可别让梁氏带着几个娃儿去了梁家沟,离开村子了! 众人几乎一路无言,只黄氏在讲公堂上的事,愤恨老窦家的无耻和阴毒。 到了家,天已经下晌了,村里的人都在等着消息,看骡车回来,立马都围了上来。 皮翠花暗恨自己走啥的亲戚,错过了这么大的事儿,上来就高声叫喊着,“秀芬姐啊!你可是受了大委屈了!窦传家那个畜生不配做人!离了他们,咱们照样过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连称呼都改了。 村人也都七嘴八舌的问,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是啥,“是不是窦传家坐牢了?” “通奸是要流放的!先打个半死再流放!窦传家和杨凤仙是啥情况了啊?” “是啊!是啊!没见他们回来,是不是流放了!?” 黄氏下来骡车,阴沉着脸怒哼,“啥流放!人家啥事儿没有!还得了全部的家产八千多两银子呢!” 众人倒吸口气,“啥!?没有流放,还得了八千多两银子?这是咋回事儿啊?” “不可能!通奸都会判刑的!不沉塘也得坐牢!他们通奸被抓了个正着,哪可能会啥事儿没有,还得了家产!?” 村人都轰轰叫,实在是让他们惊疑万分了。通奸被抓没事,还得了八千多两银子家产,天底下哪来这么好的事儿!? 梁大智皱眉叹了口气解释,“官府判了我妹妹跟窦传家义绝,就是夫妻一方有杀,奸那些罪的,就强制性离异,恩断义绝。但他们不愿意放了三郎和四娘几个娃儿,非要把他们强行留在老窦家!之前三郎念书不让念,我妹妹供了窦大郎念书。都分家了,四娘还几次被打,严重的打吐血,差点没命。我们家咋会眼睁睁看着几个娃儿落在他们这帮子无耻畜生手里!他们死活不同意带走几个娃儿,非要我们把家产,和龙须面,酿果酒的方子都给他们才肯!” 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有人大骂窦传家无耻恶心,都跟人通奸了,和离之后竟然一点都不分给梁氏点银子,带走几个娃儿还留下所有家产和方子,老窦家的人简直太奸恶无耻了! 梁大智看着被扶下车的梁氏,咬着牙怒道,“酿酒方子后年春上就都教了,到时候也就知道了。我妹妹一文钱不要,家产都给他们!只要三郎和四娘几个娃儿!让他们窦家的人,抱着银子使劲儿过去!” 黄氏觉的说的不过瘾,阴阳怪气的补充,“那衙门的县太爷都说了,通奸的人是要判宫刑的!男人女人都阉割!男的阉割,女的幽闭!老窦家的老不死,不愿意松开那么多银子,喊着要窦传家和杨凤仙去受刑,他们拿了银子!说啥再打点银子救人!真是好笑死了!还是我妹妹不忍心,说饶了他们,不要家产,就只要几个娃儿!谁知道他们这种人家,把娃儿留在他们家,以后是个死活!?” 众人议论轰轰的,有唏嘘的,还有咒骂的,有同情可怜梁氏娘几个的,“家产都给他们了,你们娘几个以后可咋办啊!?” 正说着,后面老窦家的人也回来了。 众人立马围攻似的,噼里啪啦问话的,咒骂的,说啥的都有。 窦占奎只想拿到那八千两银子,“官府衙门都已经判刑了,你们自己也愿意的,不会回来就赖账吧!?” 窦清幽已经回家收拾了个匣子搬出来。 窦占奎看见那沉甸甸的匣子,眼神中闪着兴奋的光,“八千四百两银子!你们休想漏下了!” 刁氏也咽了下气,看着,想做做好儿,再施舍一点给梁氏,就说给几个娃儿的,算是买个好名声。 窦清幽却交给窦三郎拿着,直接打开,里面厚厚一沓的银票,另几个百两和五十两的银锭子,和一些碎银子,“全部都在这里!拿走吧!” 窦占奎有些激动的上来,又强自沉着脸,上来拿了连匣子一块拿走,想要数数。 刁氏不让数,财不露白,这么多银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数,遭人惦记就不好了。 “你们最好数一数,别回头说我们漏下了!如果听到这种话,我会让窦二娘生不如死!”窦清幽冷声道。 “你凭啥是我!?”窦二娘顿时怒道。 “因为你嘴贱!”窦清幽瞥眼幽幽的看她。 “你……”窦二娘想说啥,看看几乎水泄不通的众人,强忍住了。这个小贱人就是没了银子,气恨他们,所以才嘴上猖狂! 梁大智也不耐烦恨恨道,“赶紧数!否则这个银子你们是拿不走的!” 刁氏不想露白,可看这个架势,也必须得数了。可恨他们当众给钱,还让他们当众数。 窦占奎很想数的,打开匣子,把银票都拿出来一张张仔细的数。 窦传家凄惨烈烈的看着,那一匣子的银票银子仿佛是什么一样,强堵着他的心,朝他狠狠砸了过来。满腔窒息的感觉,压的他呼吸都粗重起来。 “八千四百一十三两。”窦清幽等他们数完,也报出数目。 看着那么多银子,村人都惊叹唏嘘还有咽口水的。心里大骂窦传家是走了狗屎大运!通奸了,还能得到这么多银子! “这个是啥?欠条!?你们不会欠了一大笔债,要让我们来还吧?”窦占奎拿着最下面的那层收据。 窦三郎垂了垂眼,冷声解释,“我们家拼搏一年,跟着姥爷一块酿酒,还有龙须面的积攒,总共是三千四百两银子,那个五千两银子,是明年果酒的定银!你们拿了银子,自然也接了收据!总不可能你们占了家产,拿了银子,还要我们再白白给你们酿酒!” 刁氏顿时脸色有些不好,“这五千两银子的收据……”之前太过恐惧心切着急,后面梁氏答应之后又在激动忐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五千两银子是收据,还欠着别人的果酒。那果酒她们酿的……。刁氏实在不敢说好,怕这是个大麻烦。 窦占奎也想咒骂,可看看周围的村人,忍住了,但这个五千两银子他却说啥都占了的。不就是酿酒,他们也会!等明年的果子下来,他们就酿了酒!新法子都知道了,肯定不会再酿坏酒了! 窦二娘心里也犹豫着,不过她心里也侥幸的想着,他们也能酿成果酒。 窦大郎张张嘴,又想着他们如今名声尽毁,还不知道要被骂多久,得罪了县太爷,他明年的春试也极有可能泡汤了。即便酿了酒,怕也没人会买。怕也梁家会给他们坏事儿!要是拿了这个五千两银子,就算要酿酒给人,那也正好打出去名声。就没有说了。 五千两银子也拿去了。 窦清幽开始要账,“当日窦二娘弑母,本应流放或着坐牢,你们求着饶过窦二娘,不再问我们要孝敬银子……” 刁氏不等她说完,立马打断,“我们给你!给你银子!你们娘几个以后也好做本钱,再挣钱发财!别说我们狠心,你们是窦家的血脉,要跟着别姓的,肯定是不行的!这些银子给你们!”说着抓了两个大银锭子给她。 窦占奎一看那是一百两一个的,顿时就脸色不好,不想给。不过想着八千四百多两银子,抿着嘴施舍了。 窦清幽却是一定要把话说完的,“你们在公堂说不要孝敬银子,赔偿诊费药钱八十两!现在拒不执行,被打了板子,拿了我们家的家产了才认。现在也该把银子还了!” 刁氏恨的说不出话来,“这些都给你们!算我们给你们兄妹的!” “赔偿的八十两拿来,多的就不必了!我们舍弃了,就不会再要!”她会自己再全部拿回来! 刁氏顿觉的难堪,眼中闪过一丝毒恨。 她自己不要那更好!窦占奎伸手捡了八十两银子耸给她,指着院子,“那院子也是我们窦家的!” 村人看着都鄙夷唾弃不已,跟人通奸的是窦传家,以后还不用再养着几个娃儿,还把那么多银子全占了,最后连院子都抢!真没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人! 窦清幽把银子转身给梁氏拿着,“我们去收拾东西,这就搬走。其他的先放在柱子叔他们家吧!” 连氏立马应声,“哎哎!先放我们家!我们家人少,地方多!”想让他们娘几个也住下,不过这清水湾他们肯定是彻底厌弃不愿意再多待的,也不说留的话了。 窦婶儿和大壮嫂子几个都跟过来帮忙。 其实梁氏也没啥东西,就是几个破旧的箱子,倒是衣裳这一年还真置办了几件,被褥换了新。 有马氏和黄氏,赵氏妯娌几个,很麻利的就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好,然后装上了车。 那边陈天宝带着长生也赶着车急忙忙的过来,他只道出大事了,没想到竟然那么严重,窦传家竟然跟人通奸,还已经进了官府衙门,把所有银子都占了,啥都占光了。 刚一进村,就听着村人在外面谩骂议论,陈天宝脸色难看无比,他之前还说过窦传家,让他不能在外养情妇,他说没有,只是借钱给赵天赐治病的,没想到,他还真的跟人通奸。 长生小脸阴着,两个漆黑无底的眸子闪着阴鸷的寒光,看看窦家老宅的方向,扭过头,赶紧下了驴车找窦清幽。 窦清幽正收拾她的衣裳,家里除了满月酒小六收的小衣裳小包被,就是她的衣裳最多了,还有些其他的东西。看到他们过来,“天宝叔!来的正好,我这有些杂物,能先放在你们家吗?” “能!能!”她们娘几个都放到他们家去也没关系!陈天宝看着娘几个就收拾了几件衣裳杂物,心里更替她们怒恨,“你们啥也要!银子家啥的都给他们了?!” “有人就行了!”窦清幽平静道。 长生上来拉住她的袖子,“还有我!” 窦清幽看着他笑笑,“是的!就算没有银子,又能咋样!至少我们没有这条烂掉的尾巴了!尾巴上的蚂蟥也随着断掉了!壁虎断尾获新生!以后我们自力更生,靠自己发家致富!我娘就算是妇人,妇人自强自立,一样能带着我们兄妹过上富裕的好日子!” “说的好!娘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带着你们兄妹几个走!咱们自己也能发家致富!我一定会带着你们兄妹发家致富的!”梁氏握着拳头发誓道。 看她两眼恨恨的劲儿,窦清幽抿嘴微微笑。别管是什么劲儿,有一股劲儿支持着,总是奋斗的更起劲儿!活的也更有奔头!梁氏能这么快靠这股劲儿振作,是好事! 家里的几件破旧家具和床搬到了杨柱子家,几个坛子一些杂物搬到了陈天宝家,娘几个只带了随身用的箱笼装车,连同乳娘韩氏,全部搬到梁家沟去。 村人看她们娘几个就拿了八十两银子,几件包袱箱笼一些没啥大用的杂物,就走了。这么大的院子,几千两银子都留给了老窦家,又忍不住同情。 梁大智已经跟村人解释,明年梁氏会照旧教他们种果树育苗,后年开春,也照旧教给他们酿酒。村人看着娘几个坐车离开,杨婆子和窦婶儿连氏几个掉眼泪,也都觉的心酸。 “辛苦一场,竟然啥都不落,都便宜给了别人了!” “窦传家竟然还有小妾呢!这下可拿着银子和小妾一块风流快活了!” “可怜了梁秀芬娘几个,除了一身病和一个会吃奶就吃药的小娃儿,啥都没有了!” 家里常月梅几个人都还等着,远远看见骡车过来,立马就远远的迎上来。 几个本家的人来家里,见家里的人都不在,一问是出了这么大事,还要纠集了人去清水湾干老窦家一顿。 等骡车一到门口停下,梁氏娘几个下了车,众人立马就涌了上来,问结果的,气恨的咒骂的。 黄氏心里实在有点气不甘,满口怨恨的说了结果。 众人一听,都破口大骂,恨不得当场就叫着梁氏子弟都去,把老窦家给全砸了。 “总之这口气,绝对不能这么白白咽下去!” “就是!这是欺负我们姓梁的没人是吧!?” 梁贵看几个年轻人越说越气恨,立马要杀人放火的架势,喝住了他们,“罢了!人能都捞回来,就算万幸了!以后咱们有手艺,想要发家致富不是难事!至于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自然会得报应的!” 梁大智也说,“有五千两银子,是人家买酒的钱,要预订明年的果子酒。我看他们拿不出来交货,交的货不行,到时候自有人收拾他们!那买酒的人,可穿着官靴呢!” 众人一听,都大骂要老窦家遭报应,天打雷劈。 妇人们多是骂完安慰宽解梁氏,安抚窦清幽几个的。 因为之前就在梁家住过,不过这次是常住,窦三郎也过来了,很快把地方收拾好,窦三郎暂时和梁六郎一个屋,也抽空教他识字。 最重要的就是那些果树苗,窦清幽一直精心养护着,就是要养活它们。 全部都安顿在梁氏和韩氏住的屋里,全天烧上炕。 安置好,梁氏就一鼓作气,投身到拉龙须面中,临县和府城那边好几家的买家都在年前加大了定量,这几天就得送货。 黄氏说都一块干。 梁贵没让,后面加盖的筒子房很大,多的是地方,她们娘几个也有几十两银子的本钱,找几个本家信得过的人来拉面条,让她们娘几个年前也多少挣一点。 马氏满脸的赞同,还帮忙拾掇地方,帮忙找人。 樊氏有些心疼闺女的身子,怕她撑不住,请了梁郎中来看。 “我没事儿!四娘给我补了那么久,啥滋补粥和药膳汤的喝了一堆,身子养的可好了!”梁氏道。 梁郎中仔细把完脉,也点点头,“是药三分毒,不吃药,吃些食疗药膳调养也极为不错!我再开几个小方,你们平日里做来吃,得继续调养着!” 窦清幽忙应声,把她之前买的药,没用完的都拿出来。 梁郎中看那些药都是上品,点点头,又抓了几样便宜些,效用差不多的,让给梁氏用食疗药膳调养。 在梁家沟也更方便了些,因为梁家沟有杀猪的,临近年关了,家里进的还有鱼,买这些东西就方便了很多。 常月荷看她用个小炉子蹲着香醇的鱼汤,直吸口水,“看不出来,四娘你还真是手巧!做饭就不简单了,你还会做药膳!” “这个汤里加了药,不能喝的。”窦清幽笑笑。 常月荷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我就是闻着味儿好闻。” 樊氏跟赵氏远远看着说话,“之前一直都是四娘这么天天这么守着个小炉子给大姐做药膳调养的?” “可不是!四娘从被害了一次之后,懂事儿的让人心疼!” “我也一直心里疼着四娘,她一个小女娃儿,才刚十岁,就要受这些。”赵氏抿着唇叹息。 所以樊氏更加坚定了要把四娘留在梁家的想法,她知道小儿媳妇虽然平常不多话,却也是个聪明的,只是有点闷,就想跟她商量一下,是看选二郎好,还是五郎好。 赵氏听她低声说的意思,一点不惊讶,看了看围在窦清幽炉子跟前帮着烧火的儿子,暗叹了口气。六郎跟四娘差了四岁,差的太多了,爹娘怕都不愿意让四娘等。所以现在正念书的二郎和五郎是最佳的人选。 只是她看二郎不喜四娘,总跟她不亲近,还有点不对付。虽说念书不错,却不想能有大出息的样子。五郎……也不大,现在还看不出啥来。二嫂那个人也…。 赵氏也说不出来,低声让她再看看,“反正不急一时,还小,还有好几年呢!”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的。 樊氏点点头,“也是!还有好几年呢!”那二郎就得先等着,先念他的书,争取个考个功名,以后四娘要是跟了他,也能风光些。 鱼汤炖好晾着,正好到吃饭,梁氏从后面回来,鱼汤也凉好,她连吃带喝正好一大碗。 饭后窦清幽拿了个长竹竿,绑上钩子。 “四娘!绑竹竿干啥啊?”梁三智过来帮着她捆结实。 “听那边的皂角树上还有皂荚,想去勾下来用。”窦清幽抬头看看他,笑着道谢。这个三舅和三妗子两口还真是挺有意思,俩人都是不多话的,三舅碰事儿就阴测测的,三妗子软乎乎的却软中带刺。 “家里买的有香胰子。”梁三智皱眉,家里早就不用皂角洗头洗衣裳了。 “不是洗衣裳的,是有别的用。”窦清幽笑笑。 梁三智也不问,他正好这会没事儿,“我跟你们去钩。” 窦清幽和梁六郎跟在后面,常月荷也拉了梁玉娘一块。 梁家沟地势上有点像盆地,峡谷的感觉,只是更宽阔些,这边靠的山也多,山上物产也更丰富。 几个人到了山上斜坡,把几棵还带着老了的皂荚的全部钩掉,包了一大包回来。 窦清幽拿了刀子,就一个一个的剥。 “剥这个干啥啊?这里面是啥啊?”梁玉娘是个柔静的性子,梁六郎也乖巧,常月荷却忍不住。 “皂角米。”窦清幽解释一句,不大会就剥了一把出来。 樊氏看看几个人捣鼓的,笑笑去了后屋给梁氏帮忙。 外面消息传的很快,又因为酿果酒种果树的事儿已经出了名,所以事情爆出来后,一下子就传的到处人都知道了。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帮着骂窦传家和杨凤仙的,咒骂老窦家无耻绝情的,甚至猜测梁氏娘几个是被赶出来的。 梁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拉面条,累完一天,回来抱着小六玩上一会,倒头就睡。夜里韩氏醒来给小六喂奶,她都睡的不知道。 窦清幽剥了一小罐子的皂角米,虽然有不少单荚的,但也都差不多,泡了两大把,和莲子,百合,红枣,银耳,枸杞一块炖了一大盆子甜汤。 “今儿个都尝尝!这个汤郎中姥爷说喝了美容养颜的!”窦清幽给每人都用小碗盛了一碗。 “这是个啥汤啊?看着就好看!”梁二智捧场的赞道。 马氏也笑道,“看你们几个昨儿个抠了半下午,老三还跟你们一块出去摘啥皂荚的,不会炖的就是那个吧?”她看到泡的皂角米胖大起来了。 梁大智已经喝了一口,“还别说,就算不美容养颜,这甜汤也好喝呢!果然有四娘在,咱们也都有口福了!” “那个啥皂角米的,炖这里面了?”樊氏奇怪。 窦清幽笑着应声,舀一勺介绍给她,“忘了哪个医书上看来的,皂角米泡五个时辰以上,炖汤可以养心通脉,清肝明目,美容养颜。” 看她说的还有来历,一家人都喝起来,都夸是个好东西。 梁氏看给她舀了一碗满的,心里忍不住又酸又疼又欣慰。就算为了闺女,为了娃儿,她也要撑起来!以后家里她撑着!看着那些天打雷劈的畜生遭报应!她还要带着几个娃儿发财,过个富贵的好日子! 没几天,家里的龙须面就攒够了,陈天宝带着两个交好的弟兄,平常也都是装货卸货的,赶着车过来,他帮着负责把龙须面送走。 “天宝叔!不用送到铺子里了,直接交给来往几个县城之间的拉货商送吧!咱们少挣点,不麻烦这一趟了!”窦清幽直接道。 陈天宝想想,“还是我跟着走一趟吧!你们也不用跟我客气!自己人走一趟也放心!”以为是窦清幽不想让人多想,所以要跟他拉远距离。 窦清幽只是看他去一趟两三天,家里没人,长生一个小娃儿在家,面摊也顾不上了,才说教给别人,见他执意,也就不劝了。 陈天宝这么帮忙,不是因为窦传家才跟他们关系好,而是跟她们娘几个关系好,自然落在了一些人眼里。 这陈天宝可是没有媳妇儿的,虽然长得不如窦传家英俊,但是年轻,也挺是周正,看他那么殷勤,估计也是有想法的。这离得近了,也总好下手。 就有媒婆上门来了,说是给梁氏提一门好亲事,“保管嫁过去,可比窦家强百倍!” ------题外话------ 终于断啦!梁氏也瞬间变成一块肥肉啦!\(^o^)/~ 第一百零二章:过年 樊氏一听来给闺女说媒,心里顿时愠怒起来。娘几个才刚刚从窦家那个火坑里出来,这就又有算上门的了!说啥比窦传家好,如果不是看他们家现在又龙须面,酿着果酒,发家容易,也不会算上门来! 但因着媒婆是同村的,也都是认识的,樊氏给面子的没有当场直接拒绝,只婉言道,“娘几个才从火坑里出来,身子都还没养好!至于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眼下正要过年,家里事情也多,忙得很,也都顾不上。” 梁媒婆立马道,“哎呦!大智娘!秀芬顾不上,你得顾啊!你这当娘的,可得为她们娘几个打算的!这女人家也不能一辈子当寡妇,再说了咱秀芬长得好,人也有本事,那多少的好人家都想求呢!我给你说的这一家,你先听听!把人叫过来你瞧瞧,秀芬带着娃儿嫁过去,立马就是眼看着的好日子!几个娃儿也成了少爷小姐呢!” 樊氏脸色有些不太好,扯着嘴笑,“不知道说的哪一家?是啥情况的?”她都说不考虑了,还非要说。 梁媒婆立马就说,是镇上的人家,姓陈的,“家里有一百多亩地,有铺子,还有秀才功名,年龄也不大,人最好不过!秀芬嫁过去,以后就成镇上的人了!” 要说龙溪镇上姓陈的秀才,老的少的有三个,但要说有钱有铺子的,就只有陈秀才家,情况也的确像她说的,年龄不大,还有功名。 樊氏看她说的很诚恳,介绍的人家听着也很不错,就看着她说。 “家里还有下人伺候,祖产多,一个大院子,人家低调不猖狂,才没雷家杜家那样。但他们两家见了陈秀才也都让七分的。日子好过的很!我这几天都在琢磨,要说给秀芬!”梁媒婆很为梁氏打算的样子。 窦清幽回来喝水,看上房里没人,就到堂屋里拎瓷壶,倒了半杯凉茶,准备去厨屋里小炉子上加半杯热的。就见樊氏屋里开着门,疑惑着走过来。梁家挣的银钱都是算作公中的,都在梁贵和樊氏那放着。家里没人守着的时候,是不会这样开着门的。 结果刚走进门口,就见樊氏在屋里,正在跟一个婆子说话,还神神秘秘的,“我看门开着,以为姥姥不在屋里,正要关着!” 樊氏看着她笑了,“渴了吧?可别喝凉的,你大嫂喝了几口凉的,都咳嗽了。炉子上有热茶!” 窦清幽应声,“我给你们也泡一杯。” 梁媒婆看着窦清幽就夸赞,“这就是秀芬她闺女吧!?长得真是标致!这面皮儿白嫩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一看就像秀芬!还这么懂事!” 说到小辈的娃儿,还是她疼爱的外孙女,樊氏脸上的笑也多了。 梁媒婆看着就加把劲儿,说陈秀才人品咋样咋样好,家里还没有公公婆婆置气,梁家过门就当家做主,谁的气都不用受,谁也脸色都不看。 窦清幽倒好茶端过来,听她竟然是给梁氏说媒的,顿时皱了皱眉头,“哪个地方的陈秀才?” 梁媒婆看她听到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太好的意味,笑着没跟她解释,而是转移了话题,“四娘啊!前儿个见你跟玉娘几个上山摘啥东西,是摘了啥好东西啊!?” “几个老皂荚。”窦清幽回着,看向樊氏。 樊氏知道她聪敏,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也就没有瞒着她,“是镇上的陈秀才家。” “镇上的陈秀才家?”窦清幽一听,就冷笑。 梁媒婆一看她像是认识,“哎呀!这不是年关,又不是一下子能说成的。” “他媳妇儿还没过三七。”窦清幽丢下一句话,端着茶杯出去。 樊氏不喜欢打听八卦,家里事情多,也忙得很,外面谁家死了媳妇儿,她还真没去打听不知道。一听这陈秀才刚死了媳妇儿,三七都没过,才半月多,就主意打到她闺女头上,脸色刷的一下就拉下来了。 梁媒婆赶紧解释,“人已经不再了,这再娶也是必然的!男人守孝又不用三年,几个月就行了的,这不先说说。这么好的人家,陈秀才人也好,先定下来,可省的到时候被人家给占了先!” “三七都没过,就急着上门提亲,人能好到哪去?”樊氏不悦道。 “哎!大智娘!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可以打听打听,这陈秀才家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秀芬也不可能找那没娶过的小伙儿,可这样的条件实在不好找那好的。闯上一个,还不赶紧抓住!?”梁媒婆拉着她道。 樊氏坚决不考虑,“她们娘几个都还没缓过神来,等两年再说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秀才那样的,媳妇儿刚死了半个多月,就想着续弦,打头找上她闺女,没个计算鬼都不信! 梁媒婆看她生气了,话也说的强硬,知道说不成,还不死心,“这样的好人家,要是错过了,可就再难找那一个了!”说完悻悻的走了。 樊氏攒了一肚子气,等梁贵回来,就跟他抱怨,“还好人家,这种媳妇儿刚死就想再娶的,都不是好东西!” 梁贵意识到,现在梁氏和离,娘几个会着龙须面,还会着酿果酒,以后有想法的人会越来越多,怕算计这个的也越来越多。这个事,必须得要防备了! 窦清幽不反对梁氏寻找第二春,相反很支持她。在这个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一个寡妇带几个娃儿过活,太不容易。但前提是找个真心相照的人过下半生。不说那样的人难找,梁氏现在的状态,也根本不适合立马就找。 所以她直接跟梁氏说了,“自己媳妇儿三七没过完,就算着找上了娘,还被媒婆说的打灯笼难找的好,娘先想想。” 梁氏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明白她们娘几个虽然现在寄住在娘家,没有钱但有方子,之前能靠龙须面和酿酒挣下那么多家产,以后肯定也没问题!等十里八村的果树都种起来,到时候她们酿酒坊开办起来,会赚的更多。打她们注意想要算计的人也肯定越来越多! “我知道了!娘可不傻的!”说完就去找樊氏和梁贵,把她这几年都不想听见说媒的事告诉了两人,让不要给她打算这个,“这都快当婆婆的人了,也不想再嫁的事儿了!这辈子嫁一次就已经够够的了!啥都等我们娘几个把摊子撑起来再说!” 樊氏叹口气,看看梁贵,应了声,“那就先不说!先支应摊子起来!”她还是希望闺女再找个人家,一个寡妇带娃儿太苦,即便有银子吃喝不愁,但总会有人说嘴算计欺负人。 当晚吃饭就跟梁大智兄弟和马氏妯娌几个说了,以后肯定会有人盯着梁氏打主意,让家里的人都警戒着。 梁大智兄弟忙都应声,喊着谁要是再算计梁氏娘几个,绝不饶人! 黄氏想了一圈自家的亲戚,没有一个年龄相当合适的,暗抿了下嘴,愤愤道,“我看他们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看咱们家富贵了,看秀芬娘几个手里握着秘方子,就想算计占好处呢!可不能相信他们!再说小六还小小一点,奶都没断!秀芬你们就放心住下,明年开春就扩建院子,咱们一家一块,看谁敢欺负!” 马氏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她们早就打算好了,也看好了地方准备买下来,不可能在娘家一直住下去。就算想着一直合伙酿酒,一块挣钱,这个时候却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公公婆婆嘴上说的不让人算计了,却不想让闺女寡妇一辈子。还是先看看吧!嘴上就应和樊氏的话,“一个窦家就够够的了,可不能再看不清,让秀芬娘几个受罪受委屈!” 这话说的樊氏点头,“总之你们都精着点心,有问到头上的,来打想法的,该咋办咋办!” 梁氏是对再嫁人没有半点想法,她现在一心就想赚钱,就想再把舍的银子再都赚回来! 陈天宝送了货回来,这一次赚了三十多两,“年前再送一次,今年就能歇了!” 梁氏谢了又谢,让他说啥得收下酬劳。 之前请他去送货的时候都给酬劳,但现在她们娘几个啥都没要的离开窦家,啥都没有,他哪还忍心要酬劳,非推着不要,“我跟长生就俩人,也花不多,反倒攒了好几十两银子,救命之恩四娘都没让我报答,不过帮着跑跑腿儿!你们还跟我客气啥!” 梁氏非给他拿了二两银子,“天宝兄弟!你要是不接,那我们下次就不麻烦你了!” 陈天宝一看,赶紧笑着接,“好好好!亲兄弟明算账,我接!我接!” 拿了酬劳银子,陈天宝又在小年前,帮着送了一次货。 梁氏看着匣子里的一百二十两银子,松了口气,“这些银子够买地盖一院房子了!” 窦清幽之前藏的还有一千两,只是现在不能露。 “那块靠着洺河的山坡,不会被人给买了吧?”梁氏把银子装起来,忍不住问。 “就算有人买,杨里正也不会卖,会给我们留着。”窦清幽道。 那一块山坡,还靠着洺河,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不止一个人想要买。窦家老宅就想买下那一片的山坡种果树。 杨里正坚决不卖,那块地方被梁氏娘几个看中了,他可还指望等她们娘几个搬回来,到时候得益的是清水湾,是他这个里正。不然都回了梁家沟,那发达的就是梁家沟了! 刁氏暗骂他要自己占着好地方,就算他是里正,那一块地方他也买不完的!都已经在村后面买过了,再买也没钱。 杨婆子看着,立马就说,那块地已经卖掉了,买地的人就是梁家,“以后要来开作坊的,人家早看中的地,所以早早就买了!” 一听是梁家买的,刁氏才心里恨,又忍不住惊慌忐忑。他们家买了那块地,还要过来开办作坊,是想干啥!?这是明着要对付他们! 可看杨里正的架势,明摆着要偏帮她们,心里愤恼,却是拿他没办法。杨凤仙婆家来闹事,他还帮着和离,让他们出了二百两银子,买了杨凤仙和离。 刁氏还总觉得,杨凤仙死活赖着窦传家,没脸没皮无耻下贱的跟他住一块,有娘家却都不回,肯定是杨婆子捣鼓的,她到杨凤仙家去了。就捣鼓着杨凤仙那种下贱货色缠着窦传家,让他们家一辈子都跟着没脸,一辈子被人咒骂。 她还真是冤枉杨婆子了,杨凤仙目的就是窦传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名声尽毁,这辈子都只能被人唾骂着过了,她自然也就忍着,直接跟了窦传家。她只恨窦传家真是眼瞎,竟然把那么多银子眼看着被窦占奎和刁氏拿走,说啥放在他们那里,只留了几十两银子给他们。那么多银子,只留了几十两! 村里也都鄙夷嘲笑,成天骂人家梁氏不好,结果把人家娘几个都赶走,现在却拿着人家赚了银子发财发家过好日子!就是不知道这好日子能过到啥时候,报应啥时候来! 不过听靠洺河那一块山坡是梁家买的,村人都放心了不少,这梁氏娘几个过完年又回来了,他们这些跟着种果树学酿酒的也更放心了,起码有个靠头。 窦清幽的果苗有死的了,成活率虽然挺高,但没有后世的防病药和杀虫药,成活率也势必达不到后世那么高,只能更加精心的照看着。 “活了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听我娘家那边人家种果树的,能种活一半就不错了。”赵氏安慰她。 如今果树苗长起来,已经分盆,屋里打了个架子,摆了满满一架子绿莹莹的小苗,还没摆完,把梁玉娘屋里,赵氏屋里,连同黄氏屋里,马氏屋里都摆上了。 村里谁来了,看着都要赞叹一番,喊着要给他们留果树种子,他们等天一转暖,立马也跟着育苗。 忙碌的日子过的很快,小年后,转眼就到了年根。 各家各户置办年货,杀猪的,杀鸡宰羊买鱼的,集上也是热闹非凡。 梁家今年大团聚,有梁氏娘几个,还有常家三口,上上下下二十多口子人,所以置办了一堆又一堆的年货。基本是梁贵和樊氏准备一份,常远平和柳氏他们又准备一份别的,梁氏也买了一只羊来杀了。再加上之前的腊肉腊鸡腊鱼腊鹅,彻底过了个大肥年。 韩氏放了假回家过年,梁氏也闲下来,抱着小六找村里带娃儿的媳妇儿借奶水,然后给人送腊肉腊鸡腊鱼吃。 结果好几家都吃中了那腊肉,问梁氏为啥不卖,还问咋做的。 梁氏就教他们,用大料腌制一遍再晒干,多的就不说了。识趣的人知道,里面肯定有啥诀窍,也不多问。就明里暗里的打听三郎的亲事。 翻过年三郎就十五了,能说亲成亲了的。虽然现在她们娘几个像寄人篱下,可手里握着龙须面,她们一走,窦家龙须面也做不成了,酿酒的也不会,没要一两银子家产,以后却是发达富贵的!在一则,窦三郎人长的也清俊沉稳,梁二郎比他大,跟他一块都逊了不少。 梁氏自己再没走一家的想法,却不拒绝人家给儿子说亲的,能来说亲的,那就说明她儿子好!都笑着接应,只是不应承。 常月荷又一个借着送压岁钱,到梁氏屋里跟她说话的,就跑到东跨院来,“窦三郎!又有人来给你说亲呢!” 窦三郎正给梁六郎看他练的字,听她说的,抬抬头,笑了下,没多说。 常月荷看他这态度,心下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很高兴有人给你说亲啊?” 她一个女娃家,说是叫妹妹又不是真妹妹,窦三郎只能道,“能有人说亲,自然高兴的。” 梁六郎仰着头看两人,三郎表哥跟除了表姐小郎哥以外的都不多深说,这个月荷姐却总喜欢找他说话。 常月荷不悦的微微噘起嘴,“你才多大啊!就想成亲娶媳妇儿的事儿了!?不害臊!” 窦三郎微愣,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我到了年龄,人家好心来说亲,我娘不可能把人往外赶。再说这也是理所应然吧!” 常月荷气闷,哦了声,转身走了。 窦三郎摇摇头,继续指点梁六郎练字。 梁大郎头一年刚回来,事情多,梁二郎被马氏拉着说亲,也没那耐心,赵氏就请了他空闲里帮忙指点下梁六郎启蒙。 常月荷走后,窦清幽从屋里出来,看她气闷离开的样子,过来看窦三郎。 “又去看你的果苗了!?”看到她,窦三郎扬起嘴角笑问。 清俊挺拔,笑容干净阳光,又不是沉稳的翩翩少年郎,最讨得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们喜欢吧!窦清幽笑笑,但是常月荷…… “表姐!你看我写的字!”梁六郎期待的等着她夸奖。表姐总能说出他哪个地方写的不好,但又找到他写的好的来。 窦清幽看过一遍,依旧先说了哪几处写的不好,该咋写,又找了另外几处写的好的,夸了几句。 马氏从跨院门口路过,听着她给梁六郎讲写字,心里一阵阵堵闷。她给小儿子说亲,婆婆却不让她相看。二郎已经十六了,说啥等考考功名再说,分明是想把外孙女嫁进来。 她也不是看不惯四娘,人聪明,长得也确实标致,又得公公婆婆的心,说不定娶了她还有不少好处。可这么个儿媳妇,也注定她跟她摆不了婆婆。最重要的,还要让儿子等她几年!? 现在家里可不缺银子,要为了银子娶了窦四娘。酿酒的他们家也会,银子自然以后年年挣,越挣越多!大儿子都没能考上功名,小儿子这有银子打点了,就缺能拉拔一把的人脉。她就想找个举人的或者跟官家有亲戚的儿媳妇,能帮衬小儿子科考和仕途的! 窦四娘……根本帮不上! 越想她心里越不舒服,五郎不是年纪正合适,让她嫁给五郎就是了!还偏偏让她二郎等着,让她在五郎和她二郎之间挑,才最让马氏气堵! 正要回屋,见常月梅在屋里,就到她这。大儿媳妇虽然跟她不是特别亲近,但总跟她是一条心的。 常月荷也在屋里,正气闷的说窦三郎,“一说有来说亲的,可高兴了!说啥很高兴,理所当然的,一点不害臊!” 常月梅笑看着她,“你也是,说话总有点不顾忌。有人说亲,那说明好,说亲的越多才越好。自然是高兴的!又没说应承哪一个!连说相看都没有!” 常月荷一想的确,梁氏只好好招呼那些人,却没有应承相看的事,想来也是不愿意的。 马氏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常月梅也是说梁二郎,看梁家富贵,想把妹妹也嫁过来享福。这常月荷太咋呼,她可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想了想,提着心,马氏又悄悄退出来。 坐在屋里,心里翻滚了一样。一个个的,都藏着掖着心思!还都不好拒绝,拒绝了哪一个都得罪人!不时就气的脸色泛青。窦四娘好歹还聪明点,有点脑子,常月荷可是差远了!家财,人脉全部占!就占一个常月梅是她大儿媳妇,要是拒绝了,得罪大儿媳妇,连岳家也一块得罪! 梁大智回来,看她坐在炕上想事儿,脸色难看无比,也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大过年的,你这是咋了?”以为她是家里人太多,她是长媳,操持不过来了,心里不舒服。 “没事儿!”马氏想跟他说说,又想他这个时候肯定更偏着外甥女,要是说破,他能立马答应亲事,让小儿子等着窦四娘长大,又生生咽下了要说的话。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等过了年就好了!家里人多,二弟妹三弟妹也都不是懒人,还有秀芬帮忙。不过她身子不咋好,还要带着小六,乳娘不在,还得找着喂奶。你这个大嫂的,多操劳些,有事儿也叫大郎媳妇儿给你伸把手!她也该跟着学起来了!”梁大智笑着劝她。 即便不是因为操劳的,也要让他知道她操劳一大家子的辛苦。马氏没解释,扯着嘴角笑笑叹气,“难得听你一番安慰人的话!我这心里好受多了!” 梁大智哈哈笑起来,凑到她跟前,“那我晚上,再好好安慰安慰你!” “去!没个正经的!”马氏呸了一声,笑骂他。 两口子说说话,马氏心里也好受多了。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反正过了年二郎要下场,到时候要是考中……她到时候见机行事! 梁氏也是见机行事,有人说亲,她就应和应和,定亲的事,她不着急。起码现在不能定! 樊氏见提点过马氏之后,她也不说相看的事了,跟梁二郎提了一嘴说亲的事,他自己都说不急,就高高兴兴的准备过年。 虽然人多,但梁家的这个年过的很是和谐,大年三十,樊氏领着儿媳妇闺女一块包饺子,柳氏帮忙准备了几个外地菜。 窦清幽也把腊鸡腊鱼准备了两道,还有一道椒盐羊排。 家里大娃儿小娃儿再加上本家的几个来找着一块玩儿的,热热闹闹,闹闹哄哄,一直到晚上吃年夜饭。 男女分桌,在上房堂屋里摆了两大桌子,才将将坐下。所有的菜都是双份的,也流水一样摆出来,热气,香气,飘的满屋满院子都是,处处萦绕着温情喜庆。 窦清幽觉的她吃不下去了,可常月梅又给她夹了一块小羊排,放在碗里已经有一会了,眼看要凉。看看窦小郎,“你还要不再吃一块?” 窦小郎早吃撑了,小羊排做出来的时候,他就跟梁六郎几个啃了两条了,看他姐这样子也吃不下了,但他是男人,不能为娘和四姐撑天,也要为她们分忧,大义凛然的指了指自己的碗,他帮着吃。 窦清幽看他也吃不少,有些犹豫,“要不还是我吃了吧!”吃完她多活动会儿。 梁六郎看着,凑过来,“表姐给我吧!我刚才少吃了一块。” 看他不想吃多的样子,窦清幽也喜欢这样乖巧的小弟弟,就夹给了他。 梁六郎很快就帮她解决了那一根羊排。 赵氏看看,忍住没有说啥。 常月梅也看见了,她就是看她们兄妹跟三房住一个跨院,跟三房关系也好,才多给她夹了一根羊排。看来夹的有点不是时候。 饭后,众人都捧着茶守岁,梁大郎给众人说笑话,梁大智兄弟也凑趣讲故事。 一阵阵的笑声从屋里传出来。 梁大郎讲完,又让梁二郎和窦三郎一众笑的也讲,“讲不出来的,背一段书!” 梁二郎和窦三郎几个都讲了典故,常月荷讲了笑话,乐的大家哈哈带笑。梁玉娘也将了个老笑话,大家笑笑。 很快到了窦清幽。她沉吟了下,“那我就讲个笑话。说的是一个才子,家境贫寒,对门却住了个员外老财,春节新年,这才子想家里虽穷,新年也得写副对联贴上。看到对面财主家绿竹春松,苍翠欲滴,便灵机一动,提笔写到:门对千根竹;家藏万卷书。” “结果这财主看见,你一贫寒小子,竟敢妄称藏书万卷,植竹千根。这不是炫耀他博学多才,嘲笑我不识诗书吗?我把竹子都砍了,看你怎么‘门对千根竹’?一怒之下,便派人将满园翠竹根根都砍了半截。这才子一看,暗自好笑:我让你毁了一园子的翠竹,还气死你!于是又提笔在春联末尾各加了一个字:门对千根竹短;家藏万卷书长。” “好!这两个对联妙哉!”梁大郎忍不住叫好。 樊氏也笑盈盈,让她接着说。 窦清幽就又讲,“这老财看到,气的吹胡子瞪眼,就把竹子连根带泥全给挖了。那聪明的才子又加了一个字,你们猜猜是啥字?” 梁贵笑着看向梁二郎和窦三郎,“你们几个念书的,都猜猜看来!看是你们猜的快,还是没念书的脑子活!” 梁二郎看向窦清幽,见她精致的小脸满是笑意,笑的眉眼都弯弯的,暗哼一声,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还拿来考他们! 窦三郎已经对上来,“那应该是,门对千根竹短…无,家藏万卷书长有。” “对!那地主老财一看,气的吐血,只得认输了!”窦清幽笑着点头。解缙是明朝著名大才子,出了名的有才,据说人长的也俊逸非凡,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才华美化的。 梁二郎看看,抿了嘴。 梁大郎笑着拍拍他,“二郎!你这可不行啊!春试还下场,对子却对不上来!” “不过是逗乐子的,科考又不考这个!”梁二郎扯着嘴角笑道,不以为意的看了眼窦清幽。 梁大智也笑骂他不用功,让窦三郎好好念,“再过两年也下场,保证考个功名回来!” 窦三郎笑着应。 常月荷也看看他笑,“我都正要对呢!你对的也太快了!”喊着窦清幽,“这么有趣的笑话,你再讲一个来!给我对对!” 马氏几个也都夸窦清幽这笑话讲的好,不仅仅是好笑,里面还有学问。 常月荷拉着非要窦清幽再说一个,她也对一对,“我也能对出来!” 窦清幽无奈,只得又说了一个,“有一个进士老爷,天生爱显摆,过年贴了一副春联:父进士,子进士,父子皆进士;婆夫人,媳夫人,婆媳均夫人。有个光棍秀才看不惯,趁着夜里把下联给添了几笔,那进士老爷一看,差点气出病来。你猜猜添成了啥!” “都别猜!都别猜!我先来猜!”常月荷伸着手拦住,主拦窦三郎,不让他再猜出来,显的她很没学问一样。 樊氏就笑着应好,让她来猜。 结果常月荷愁眉苦脸想了半天猜不出来,“不是加一个字,加了几笔,比刚才的难多了。” 窦清幽知道她想表现,眸光为闪,笑着看向梁大郎,“大表哥猜个试试!” “这怕是问住我了!”梁大郎笑,让梁二郎猜,“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这有何难!”梁二郎抿了下嘴,直接道,“婆失夫,媳失夫,婆媳均失夫!”这种死了公公死儿子的,也就她能想得出来! 常月荷看他对了出来,哀嚎一声,“谁让你先对的!” 马氏看着她那样子,要是看别人家的娃儿,就是天真烂漫,给她当儿媳妇,她却绝不喜欢的!还要站起来追打二郎,真是跟她姐姐差的太远了!又看看窦清幽,讲了两个还带着学问的笑话,却并没有得意之色,却还是心里不甘愿。她一定要给儿子找个能助力的媳妇儿不可! 梁六郎笑了几回,突然难受的哇一下吐了。 赵氏就看着他替窦清幽吃了那一根羊排要不舒服,连忙拉着他到门口垃圾盆里吐,“可能吃杂了,我来收拾!我来收拾!”给他拍了拍,转身拿了笤帚铁锹收拾屋里的秽物。 梁三智伸手接过来,“我来。” 樊氏几个也都忙乱的倒水,拿草木灰盖着再扫的。 梁氏疑惑,“咋会吃吐了?是不是笑岔气了,翻着了!?” 常月荷看着就解释,“估计是吃多了,吃完饭了,他还帮四娘吃了根羊排!” 听她直接就大咧咧捅出来,赵氏脸色凝了下,跟梁氏笑道,“是他自己贪吃了。” 窦清幽也意识到他是吃多了,“吃点山楂膏压一压吧!”她那里还有天宝叔给的山楂膏,回屋拿了来给梁六郎。 “我没事了!”梁六郎摇着头不要,山楂膏他们已经吃过了,就剩一个她留着的。 “拿着吃了好一点!”窦清幽塞给他。 黄氏看着笑了,立马就说,“四娘跟六郎还真是要好!”既然三房乐意,嫁给三房不就行了!干啥还要往他们二房塞! 樊氏眉头微蹙看了她一眼,六郎小太多了,根本不行!她就准备在二郎和五郎中间挑一个给四娘! 梁氏倒是没多想,“四娘他们兄妹在村里也很少玩伴,也都怨我厉害,村里的小娃儿都不喜欢跟他们玩儿!来到这,倒是跟五郎,玉娘,六郎他们都玩得好!” “他们都是亲兄弟姊妹们,自然都一块玩的好!”梁二智接上话。 几个人也都应和。 樊氏泡了消食茶,“小的困的,就都回去睡吧!不困的喝点茶,你们再玩儿!” 都不愿意睡,困也不想睡,就还喊着要玩儿。 一直守到新年的更声响起,这才都恭祝了新年,都回屋睡会。 大年初一了,各家各户都早早起来,下饺子,放鞭炮,走家串户恭贺新年。 因为梁氏娘几个在梁家沟过年,看样子以后也要准备住在梁家沟的,所以本家的人也都过来卖好儿,送了压岁钱。窦清幽和窦三郎,窦小郎也都跟着出去拜年,五更天就起来吃了饺子去拜年,觉的很是新鲜,到了哪一家都塞满满一包的零碎吃食。 樊氏也准备了很多零嘴干果的,给来拜年的人吃。 今年来拜年的人轰轰不断,那些零嘴干果也飞快的下去了。不过转眼,家里的一群娃儿回来,都掏了掏兜子,又掏了一筐子,只不过啥样的都有,各家各户的。 柳氏笑着道,“这等于跟别人家的换换了!” 过年就是过这个,过个热闹团员喜庆。 年初二,马氏,黄氏,和赵氏都去娘家走亲戚了,常家三口就住在梁家,只常月梅不用走亲戚,抱着闺女跟梁氏做一块说话,明里暗里套话问窦三郎的亲事。 窦清幽看了看,没插话,侍弄那些果苗。 梁氏虽然做不到精明的滴水不漏,但儿子的亲事是大事,她是丝毫不会马虎,只说这一两年不考虑。 常月梅回去,和柳氏母女对视一眼,都看向常月荷,忍不住叹气。梁玉娘是个文静的性子,窦四娘也不跳脱,反而沉静懂事,跟她们俩一块这么久,都没学的文静起来!被人一比,要不讨喜的! 等几房人走完了亲戚,又有马氏妯娌娘家的人来走亲戚,还有樊氏娘家那边的亲戚,梁贵的亲戚,家里一直热热闹闹了好几天。 陈天宝也带着长生过来拜了年。 长生拿着个铝制的盒子,里面装的都是精致点心和糖果,拿过来就给窦清幽。 窦清幽打开看了看,有些糖不像底下卖的,长生虽然自闭,但这孩子喜欢吃糖,还给她留这么多,笑着摸摸他的头,“我们俩一人一半分吧!” “都给姐姐吃!”长生摇头,这是都给她的。 窦清幽只得收下,又拿了家里炸的麻叶馓子果子给他吃。 黄氏看了案子撇嘴,这小丫头子还真会讨好人,三房的想娶她,这个陈天宝捡的儿子也一来就找她! 陈天宝是来问窦三郎几个要不要元宵去看花灯的,“听说县城今年的花灯会很盛大,还有啥灯谜比赛,你们要不要去?我带着你们一块!” “又花灯会!?那我们去!”常月荷立马就高兴道。 窦三郎看向窦清幽,“想不想去?” 看几个娃儿都想去,窦清幽看看长生和梁六郎,“他们都太小,到时候人又多又乱,有拍花子……” 窦三郎噗嗤笑她,“哪那么容易碰上拍花子的!”不过她这样的却是容易被人贩子抢走。 梁三智看看儿子,“我跟你们一块去!” 梁二智拉着梁大郎也都一块去。 有了大人跟着,樊氏和梁贵也就不再拦着了。 十五这天,刚吃了晌午饭的饺子,常月荷就高兴的催着出发。 到了镇上,陈天宝和长生已经等着了。 一行人碰头,一块赶往县城。 天还没黑,县城里街上的各色花灯都已经挂出来了。 洺河两岸更是张灯结彩,花灯倒映在水中,美的斑斓醉人。 窦清幽却总觉得有人盯着她,他们拐了几个弯了,那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扭头去看,只见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期待着花灯会。 提醒梁三智几个把梁六郎和窦小郎几个小的看好了。 她把自己当大人,别人的目标却是她。 第一百零三章:劫持 每逢元宵花灯会,县城里的宵禁都会在这天解除,让百姓尽情欢乐。所以各地赶来县城的人也非常多,人来人往,越到夜晚人越多,人挤人,很容易就挤丢了。 梁玉娘和常月荷跟窦清幽牵着手,防止走丢。 梁三智和梁大郎和窦三郎陈天宝领着窦小郎长生几个小的走前面,梁大智和梁二智,梁二郎就走后面。 常月荷一边这看看,那摸摸,一边跟两人讲着她在外面看的花灯会多热闹热闹,都有啥样的花灯,“那些猜灯谜的花灯,只要猜中了灯谜,就能把花灯拿走!咱们也去猜猜!看二郎哥和窦三郎能不能猜中!” 梁玉娘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热闹,看她兴奋像个出笼的小鸟,窦清幽目不暇接很是高兴的样子,就笑着跟俩人一块看灯。 “前面有舞龙的,我们过去看看!”梁大郎个子高,远远就看见了,指着前面,喊众人一块。 不是这样的节日或者庙会,很难看到舞狮子舞龙的,尤其是舞龙。看其他人都往前挤,他们一行人也随着人潮往前。 长长的一条金龙,顶着炫彩漂亮的龙头被舞龙的人挥舞的活灵活现,追逐着前面的龙珠。这一出舞的是金龙戏珠,旁边叫好声不断传起来。 窦清幽见看不着,“不如我们找家茶楼上去吧!在下面太挤了!” 梁大郎看看旁边不远就有茶楼,但已经人满为患,“你们在这别动,我和二郎先去看看能不能挤个位子。” 梁大智应声,让他们去。 两人刚走,突然路边有人摔倒,嘭倒了灯油,落在花灯上,一下子轰然着火。都挤着看舞龙,没注意。还是对面茶楼上的人看见了,指着大叫着火了。叫了好半天,火势着起来了,才有人注意着火了。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快跑啊!着火了!” “救火!” 挤在一堆的人霎时乱了起来。 “四妹!”窦三郎紧抓着窦小郎,立马就伸手去抓窦清幽。 梁大智和梁二智也被冲击的挤在后面,叫喊着,“三郎!别跑看乱了!别跑乱了!” 梁玉娘看有人故意挤着她们三个女娃儿,顿时惊觉不好,“四娘!月荷姐!”伸手去抓窦清幽。 常月荷却被烫了下手,痛叫着松开窦清幽。 “三哥!大舅!二舅!”窦清幽虽然比同龄的女娃儿高一些,这一年尤其蹿高了不少,但在人群里也还是个半高的娃儿,常月荷一松手,她就察觉被人大力的拽住,狠狠朝外拖曳。 “四妹!四妹!”窦三郎急的大叫着,拼力的往这边挤。 一个手帕从她脸上捂了下,窦清幽暗惊,急忙拼住呼吸,还是吸入了不少,脑袋昏昏沉沉,手脚也无力的不听使唤了。只感觉两个人架着她,直接把她带出了很远,耳边窦三郎和梁大智几个的叫声也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强咬着舌头,窦清幽一直强令自己保持清醒,闭着眼装昏迷。带她的人出了人群,直接抄小巷子七歪八拐,就带到一处地方直接给她扔在了地上。 “就这么着了。”其中一个道。 另一个却的笑了两声,“费那么大劲儿才把人弄来,只关个两天岂不是太便宜了。看这丫头子长得的确标致,要是弄出去,说不能卖个大价钱。” “她们可认识秦家的人,再说咱们也犯不着得罪秦家。” “秦家又能咋地!这种姿色去接客便宜她了!给她找个更好的去处!秦家还能为了她一个丫头片子天南地北的找?” 两人说了几句,就商量好趁着今晚把窦清幽送出去,从她身上翻出来带的二两碎银子,拿着出气找他们的人,好把窦清幽弄出去。 应该是对自己的蒙汗药很自信,把窦清幽关起来,就离开不知道干啥去了。 窦清幽舌头咬出了血,借着钻心的疼让自己清醒过来。她腰上带的有一根锥子,摸出来。想要爬起来,全身酸软无力的支撑不起来。拿着锥子朝大腿嫩肉的地方狠扎了两下。 缓了几口气,强撑着爬起来,趁着月色的微光,摸到门口,开了下,门被锁着。摸了摸门脚下面,果然有个锁链,门脚垫在一块青砖上。 她把锁链上的铁丝拧开,锁链打开,搬着门脚往上抬,想把门端掉。只是青砖上的凹槽太深,幸亏她拿着锥子,硬是把青砖下面剜了个小坑,青砖倾斜,沉重的门板也被端掉,一个斜斜的缝隙,刚刚够她小身子挤出去。 出了屋子,可墙头她的小身板却够不着,翻不过去。 看看这黑漆漆的院子,还不知道出去找人要把她卖走的劫匪啥时候再回来,咬咬牙,掀起裙子缠在腰上,就着屋旁的一棵树爬上去。 树枝和屋顶还有些距离,窦清幽深吸两口气,非常不稳的站在树枝上晃悠着,屏住呼吸,猛地一跳,摔在屋顶上,紧紧抓住屋脊。 瞪掉了几块瓦片,摔在地上啪咔摔碎。 歇喘了几口气,窦清幽咬着牙关,爬上屋脊,朝另一头爬过去。 可屋顶到墙头依旧有些距离,除非她奋力跳,现在却中了迷药,使不上力气。 四下看看,远处有马车的车轱辘声传过来,窦清幽惊起,拿着锥子又朝腿内狠心扎了一下,借着那股难忍的疼劲儿,一跃从屋顶朝墙外跳。 一丈半高,又是跳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窦清幽直接爬不起来了。 听着马车轱辘声越来越近,强撑着把锥子藏在衣服里,渐渐闭上眼。 马车走到近前,赶车的车夫一看,顿时惊起,“哎呀!路上倒着一个人!” “哪的醉汉,绕过去。”车门口的少年直接道。 “不是醉汉!像个小姑娘呢!”车夫朝车里回禀。 长青回头看看闭目养神的公子,打开车帘子,“去看看是死的活的?” 车夫下了车,上前查看,“还有气儿,只是昏倒了。嘴上手上都有血。” “公子?”长青询问的回头。这是又碰上麻烦事儿了。 “你去看看吧。” 见他依旧没睁眼,长青只得下了马车,过来看情况。 这一看他就惊诧,疑惑的观察了窦清幽半天,“这小姑娘好眼熟!好像那酿酒的窦家的小姑娘!” 听是窦家的小姑娘,容华睁开眼,撩起车帘子下了马车。 长青看他也下来了,“公子!?” 容华看地上的窦清幽,嘴边的血迹被抹了把,手指上像挖了地,又扎了不少伤,裙子在腰上缠着,裤子也上有血迹,皱了皱眉,“是窦家的。” “真是窦家的那个小姑娘!?她怎么会昏倒在路上,还伤成这样?!公子!我们救不救?”长青说着问道。 容华点头,自然是救。 长青就把窦清幽抱起来,放上马车。 马车本就不算很大,窦清幽躺着占了一半,容华和长青坐进来,顿时有些挤。 车夫赶着马车先回住处。 窦清幽迷迷糊糊知道自己得救了,可她却不能这么被带走。三哥他们肯定都在找她,那劫持她的人扔下之后说‘这么着就行了’,要卖她是临时起意。那先前怕是想她关她几天,而她被关几天的后果,自然是名节尽毁。 费力的抬起手,抓向一旁的人。 容华闭着眼靠在车璧上,突然察觉衣摆被人抓住,睁开眼。 窦清幽两眼沉的睁不开,只能伸手抓过去,请求先把她救醒,去告诉窦三郎他们。 看她沾着血迹和泥灰的手抓在他衣裳上,容华眉头蹙了蹙,往旁边挪了下。 窦清幽使力一伸手,就抓住他挂在腰间,垂在腰侧的弯月玲珑佩上。一股灼热感传来,她手上一痛忙垂下手。 容华也瞳孔猛地一缩,目光紧盯着腰间的弯月玲珑佩,它正在隐隐闪光,贴着身侧的一边,也突然察觉热感。伸手捏住玲珑佩,还有余热在,隐隐的光也还在,锐利幽沉的目光落在窦清幽脸上。 “公子?”长青扭头疑惑的唤他。 容华回神,神情也恢复淡冷,只目光幽深的看着窦清幽,吩咐,“叫个医婆,她身上还有其他伤。” 长青有些诧异他怎么突然关心起窦家姑娘,不过还是恭敬的应声。这窦家姑娘还真是可怜!这个样子,像是被人劫持了自己逃出来的。 很快到了容家别苑,长青伸手要抱窦清幽下车。 容华已经伸手把人抱起来。 长青两眼惊疑的看着,伺候的丫鬟公子都不让近身。 “吩咐准备热水,叫大夫和医婆来。”容华说着,抱着窦清幽下车,直接送进客房里。 别苑里伺候几个老人儿看着也是惊疑,不过还是按吩咐急忙去办差事。 大夫好找,医婆却是不在家,只能是别苑里伺候的管家婆子给窦清幽脱了衣裳检查,“这小姑娘身上有个锥子,腿上被这锥子扎了三下,留了不少血,那伤怕是要留疤。” 容华看向大夫。 大夫忙道,“这女娃娃只是中蒙汗药口中流血是她咬破了舌头,手上的伤是铁线所扎,都无大碍。但摔的狠了,需得好好调养。至于腿上的伤会留疤……”他虽然年过半百,却不能去检查这小女娃儿身上的伤处,看不见。 容华看向长青,“让人回去拿我的祛疤药膏来。” 长青有些狐疑,不过想窦家酿制的果酒很受欢迎,公子可能只是想要拉拢窦家,毕竟秦家也想插一脚,又是他们家先跟窦家买卖的,应了声出去。 管家婆子给窦清幽清理的伤口,上了药。 蒙汗药解开,窦清幽也清醒了,看她躺在雕花床上,摆设雅贵,抬头看一个穿着绸布通袖袄的婆子,“谢谢你们救了我。” 管家婆子笑道,“救你的不是我,是我家公子。” 窦清幽迷迷糊糊中知道,“能不能麻烦婶子,代我跟你家公子道谢,我哥和舅舅还在外面找我,这会找不到估计该报官了。” 管家婆子一听,让她等会,出去回禀。 片刻后,容华进屋来,“窦姑娘醒了!” 看竟然是他,窦清幽愣了愣,“容大公子!?” 容华点头,“你的伤势无碍,只需修养些天即可。我已经让人去找你家人报信了。” “多谢容大公子了!”窦清幽忙道谢。 “不必多谢。”容华说着,再次打量她。 艳红色绣花皮袄,头发绾起来两个垂髻,戴了两串绢花,白皙精致的小脸因为失血受伤更显苍白的几乎透明般,一双清幽的眸子沉静却不失灵动。纤弱的小身板,看上去也才十岁的样子,被劫持了却不害怕,能自残醒药,还逃出来。 见他目光似是无意的打量,窦清幽也看着他。再见这个容华,依旧让她忍不住挪不开眼。俊男美人见过太过,却都不如眼前的这个容华。长的俊美若仙,一身月白色宽袖直裰更添气质。气度风华,如玉如翠,翩翩绝世公子。 见两人这么对着打量起来,管家婆子轻咳一声,“公子!这位姑娘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容华清淡的目光依旧落在窦清幽身上,尤其她露出来外面的手,之前沾染了血。 窦清幽的手已经被清理干净擦了药,伤处不重,没有包扎,纤细白嫩的葱指上道道伤痕,红肿着。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再看容华,“容大公子不是家住府城的,怎么会在正阳县?” 容华眸光微黯,“祭拜一个人。” 窦清幽还以为他是来正阳县看花灯会,今年说的是正阳县近几年最热闹的一年,一下子问到了这上面,就不说话了。 “窦四姑娘怎么会昏在路上?”容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窦清幽皱了皱眉眉头,简单解释了她被人劫持逃出的事。 外面窦三郎和梁三智,梁玉娘几个已经过来,“四妹!?” “三哥!三舅!我没事儿!”窦清幽看到他们,连忙解释。 窦三郎猩红着眼,看到她真的没事,这才狠松了口气,万分感激的对容华行礼,“多谢容公子大恩!他日我定当报答公子!”他们就只兄妹三个,要是四娘出事,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是窦四姑娘自己逃出来的,我只是带她回来治伤。”容华微微颔首,不居功。 窦三郎还是感激他,没他出手相救,四妹再被歹人抓回,后果难以想象。 窦小郎两眼红肿的依偎在床边,“四姐!劫持你的人是谁?我们去报官!” 常月荷也喊着一定要报官,“竟然公然强抢劫持民女,一定要报官,抓住他们!他们现在估计还没跑掉呢!你还记得地方吗?” 梁玉娘上来握她的手,看她手上全是扎伤划伤的,也忍不住掉眼泪。 梁三智也谢过容华,问他是在哪个地方救的窦清幽,要报官,带人找过去。 容华看看窦清幽,叫来长青,“带着人先回去找找,至于报官,等逮住人再说。” 窦三郎只一下就想明白,四妹自己逃了出来,只怕那歹人发现人跑了,他们也肯定跑了。今儿个花灯会人又多又杂乱,茫茫人海去哪找?直接报官说四妹被劫持了,即便逃了出来,也会对她名节有损。 又朝他作揖谢了一遍,看看窦清幽说一声让梁玉娘和窦小郎几个留下,和梁三智就随着长青找回去。 不多时梁大智和梁二智,陈天宝,梁大郎梁二郎一行几个也被带了过来,见了窦清幽,都松了口气,也都知道报官怕是无济于事,还有损窦清幽名节,梁大智和梁二智几个随着出去找劫持的歹人。 只是找了一圈,也打听了,却是根本没找啥人。那一处的院子也常年没人住,一直空着的。 一无所获的一行人,都难忍心头怒愤,回来问窦清幽情况。 “开始他们只想劫持我,把我关上几天,后来其中一个一说,才决定把我卖了。”窦清幽没敢睁眼,一直装昏迷着,也是真的蒙汗药劲儿大。 “只关几天,不是谋财不是害命,这是想毁了四娘的名节!”梁大郎拧着眉头看向窦三郎。想毁四娘名节的人,可不多,就那几个。 窦三郎满目阴沉,紧握着拳头。 梁大智几个也都不说话,怀疑对象只能是窦家和雷家,杜家也有嫌疑,但杜启轩还想娶窦清幽,用这种法子毁窦清幽名节的事,最大可能就是雷家做的,窦家做的。 而谁家闺女要是丢了,不说庄稼户,就是哪家的小姐失踪了,都不敢报案,只敢暗中寻人,不论找到找不到,这种哑巴亏只能自己吞了。那劫持四娘的人,就是让他们吃这个哑巴亏,敢怒不敢言。还碰上歹人起意,差点卖了四娘! 窦三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她满手的伤,心疼不已,“疼不疼?”大夫说她摔的还有内伤,腿上也有伤。 窦清幽笑着摇摇头,“涂了药不疼了,过两天就消了。” 窦三郎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还是忍不住自责,来时还想过她可能会有危险,却还眼睁睁看着她被劫持受伤。 长青过来,“我们公子说,窦四姑娘今晚可以先住下,其他几个人回去,或许会有收获。” 那劫持人的主谋今晚还没得到消息,但一定认为成功了,在家里暗自得意。 当即窦三郎和陈天宝梁三智几个带着小的回去,梁大智和梁二智留下,梁玉娘和常月荷留下陪着窦清幽。 窦小郎不走,长生也满眼阴霾,不愿意走。 陈天宝拉着哄了半天,说要他回去帮忙查谁害窦清幽,这才把他拉着劝走。 人都走了,梁玉娘扶着窦清幽躺下,“大夫说你摔的还有内伤,你先躺下。” 窦清幽也觉的摔的有点头昏昏的,就顺势躺下。 管家婆子端了几碗汤圆过来,“今儿个元宵节,窦四姑娘也尝尝老婆子磨的汤圆好不好吃吧!” 窦清幽推辞不过,就喝了半碗热汤吃了几个汤圆。 看她撑的辛苦,梁玉娘忙让常月荷别说话了,哄窦清幽先睡,“我们就在外间,你有事儿一喊就行了。” 她和常月荷会跟她住一个屋里,窦清幽也实在有些撑不住,闭上眼睡过去。 而回到镇上的窦三郎和陈天宝一行,也分头行动起来。 只是窦家却没有啥异常。 因为出了窦传家和杨凤仙通奸的事儿,杨凤仙夫家大闹一场之后,拿了银子休了她,她也不回娘家,直接就跟窦传家住下了。所以一家人都极少出门。 村人正在议论杨凤仙的两个闺女今儿个过来,各拿了一大包东西回去,她包的饺子送到爹娘那,被杨老汉给扔出来了。倒是送老宅的,刁氏收下了。 窦传家更是年前年后都没出过门,不可能会是他们。 老宅这边也差不多,窦占奎给窦二娘买了两盏花灯,在家里包饺子包汤圆,也没出门。 而雷家和杜家这边,今年雷员外出了银子拉杜家一块,办个灯谜会,扎了很多花灯,也吸引来很多人。 雷淑敏亲自做了花灯送杜启轩,邀他一块猜灯谜看花灯,杜启轩没应,却是和几个好友去了县城看花灯会。 窦三郎立马就怀疑杜家,杜启轩这个时候去县城看花灯会,很值得怀疑。要说他想娶四娘,他们家已经还了债,等今明两年起来,他是没可能的。之前也根本不顾四娘的名声,还闹的沸沸扬扬。他很有可能因为他们家要带动整个龙溪镇种果树酿果酒察觉到了危机感,就对四娘下手。 但雷家的嫌疑也跑不掉!他们去县城赶赴花灯会时,从镇上和陈天宝长生一块去的,肯定不少人知道。雷家还高兴的办灯谜会,还拿了几十两银子的彩头,往年也是没有的。 两边都查过,几个人坐在陈天宝家里一说情况,却都不确定。 窦三郎就准备试试,“找人通风报信!” “咋个说法?”陈天宝忙问。 “不管是谁主使,肯定等着消息呢!我们找人去杜家和雷家通风报信,试探他们什么反应。”窦三郎说着皱着眉,这是个冒险的办法,等于把四娘被劫持的事儿告诉他们了。 梁大郎眼神一亮,点头赞好,“不用说劫持的事儿,只说交代办的差事办好了!过来领赏的!看杜家和雷家谁会给赏!” 陈天宝连连点头,“镇上有两个乞丐,经常受惠四娘,我也时常给他们些热面汤喝,这个事儿能找他们帮忙!把脸洗了,梳了头,换上我的衣裳!” 几个人一商量,都觉得可行,立马就找了两个乞丐来。两人一听,有人想暗害四娘,立马同意帮忙。 陈天宝给俩人从头到脚打扮了一遍,教给俩人咋说咋做,还在脸上贴了大猴子,更显的凶相,让两人先去了雷家。 雷淑敏正气恨的咬牙,那个小贱人去了县城看花灯会,杜启轩也就跟去县城花灯会,分明是去县城私会去了!小贱人!还勾引着她的未婚夫!又恼恨杜启轩现在越来越对她不假辞色。根本就是看那个小贱人越来越好,想娶那个小贱人了! 正要出去看看杜启轩回来了没有,啥时候会回来,还是今晚不回来了。 两乞丐一见是她,心下一喜,对视一眼,直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找上她,“交代我们的差事已经办妥了,我们哥几个得罪了不得了的人,要出去避避,来拿赏钱。” “拿啥赏钱的!?”雷淑敏不耐烦道,打量两人。看他们俩完全陌生没见过的人,还都一脸凶相奸猾的,她心里一跳。爹说会找机会收拾窦四娘那个小贱人,会不会是…… “你们拿啥赏钱的,我不知道。当差的找管家去!别找我!”她嘴上直接推干净,却转身回去找了雷员外。 雷员外一听又两个来讨赏钱的,说是事情办成了,看看时辰也该差不多了,直接看了眼雷管家。 雷管家退出去,拿了三十两银子出来,看了看在墙根底下悄悄等着的俩人,就上前来,“这是赏你们的!拿着吃酒去吧!” 两人忙接住,一摸是银锭子,顿时明白咋回事儿,嘴上却不悦的喊少,“我们可是碰上了容家的人,差点没栽。提着脑袋才办成的事儿!这么点都不够跑路的!” 雷管家凑近了压低声音威胁,“你们别得寸进尺,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这么点也太少了,我们可是张了嘴的大活人。”两人继续威胁。 雷管家很快回去,等了会,又拿来十两,扔给两人,“再没有了!否则下次就没这好事儿了!” 两人不堪满意的拿着银子就走了。 雷管家还跟踪了一段路,好在两人察觉,直接抄路朝着去县城的路上跑去。 跟踪了一段路,见他们真的像跑路的,雷管家这才若无其事的回家。 绕了一大圈的两个乞丐也悄悄回到陈天宝家里,拿出四十两银子放桌上。 一看那四个银锭子,窦三郎震怒的猛的站起来,满脸铁青,怒恨不已。 “简直欺人太甚!”梁三智也阴着脸,阴声道。 陈天宝怒问,“现在咋办?就是他们了,咱们总不能真的吃这哑巴亏!” “先别着急。”梁大郎忙道,皱着眉想办法,“告是肯定不能告的,就算真告,没抓到那几个歹人,没有证人,咱们也告不赢雷家。但这个哑巴亏决不能这么吃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叫他们常常闺女被劫持的滋味儿!”陈天宝道。 梁大郎缓缓摇头,“不妥。要是那雷淑敏失踪,坏了名节,杜家到时候退亲……” 杜家退亲之后,雷家会更仇恨他们,更加大对付他们的力度。梁氏现在只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几个娃儿,根本也对不过他们,总不能天天防贼。而且杜家退亲后,那杜启轩只怕更缠着四娘了! “杜启轩不是想退亲?让他们狗咬狗去!”陈天宝道。 梁大郎看向窦三郎。 窦三郎紧抿着嘴,“真是杜家干的,他们也会怨恨四妹,报复我们!” “那现在咋办?不能对他们咋样了是吧!?四娘就白白受伤了!?”陈天宝气怒的在屋子里转圈。 梁三智,梁大郎和窦三郎也都沉默下来不说话。 “想要对付他们就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梁大郎一时也想不出啥法子,能是他们现在这力量去对付雷家和杜家的。杜家和雷家是姻亲,到时候雷家出事,杜家也会出手,等于是联合他们两家的。 “坐在这里干想也想不出办法,还是先歇了吧!以后总有办法的!”窦三郎心里已经有了点苗头。 几人看他说的也在理,就只好先在陈天宝家凑合一晚睡了。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才感觉她好像真摔的不轻,胸腔里闷疼闷疼的。 常月荷一听,忙出去找人,再把大夫找来。 容华一身晨露的进来,“内伤的话,我来帮你看看吧!”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他。 “伸出手来。”容华在桌边坐下。 窦清幽伸出手,就见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完美的手伸过来,温凉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咋样了?是不是摔狠了?”常月荷忍不住问。 容华的没有应她,看着手下纤细皓白的手腕,又把了另一只手脉,“并无大碍。我已经命人去拿疗伤药和祛疤药膏,窦四姑娘用过,这几日多加休养。” “多谢容大公子了!”窦清幽感激道。 “不必多谢。已经准备了早膳,你们先用一些吧!”容华点点头,离开。 常月荷看他走远,忍不住小声道,“这个容大公子真的可真是俊美!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实在好看的有点晃眼!” 窦清幽听她说的,忍不住笑了下。太过完美的人或者物,要么让人生出占有欲,要么让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之感。 梁大智和梁二智一大早出去,又打听了一遍,还是没有眉目,“你们几个先回家!这事儿我们再继续追寻追寻!看那逃跑的人,有没有人认识。打听到认识的人,几天不见他们回家,也肯定能打听出线索来!” 窦清幽点头应声。 等到半上午,长青才带着药快马赶回来,“公子!药拿回来了!还有……半斤燕窝?”说着打量他神色。 容华把药拿过来看了下,“既然你都拿来了,那就送去吧!” 长青实在有点不懂他的意思了,这半斤燕窝是他自作主张拿来的,公子不吃的,没想到公子不怪罪他,还真让把燕窝给那窦四娘送去。拿着东西过来找窦清幽,长青还满心犹疑。 公子虽然仁善,但也不是乱发善心的。难道听了这窦四娘家的遭遇,又看她被人暗害劫持,同情她了?想不通,摇摇头,把东西送来。 梁大智一看,把药收下了,半斤燕窝说啥都不要,“已经承蒙容大公子莫大恩情,还赠药给我们,要是再收这么贵重的礼,可真是过不去了!”他们是生意买卖关系,要再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再卖酒给他们,是咋让利!? 窦清幽也不要,连忙推辞。 长青看他们都不敢接,只好把燕窝又拿着了。 梁二智赶了骡车来,梁大智喊梁玉娘和常月荷扶着窦清幽,叫了小郎回家。 “窦四姑娘!” 窦清幽正要上车,听见唤她,停下来。 容华拿着那半斤燕窝上前来,“你失血过多,又受内伤,这燕窝还是拿上,好好调养一番。” 清淡透彻的双眼直接凝视过来,窦清幽眸光闪了闪,“容大公子……” 容华看着她,直接把燕窝递过来。 推辞的话,窦清幽就有点说不出来,“多少钱,我付给你。” 容华有些诧异,看着她眼里就流转出丝丝淡淡的笑意来,“只希望今年窦四姑娘家的果酒,都有我的一份就行了。” 窦清幽顿时明白,秦雪钧要了她的九百多斤野葡萄酒,当时她跟姥爷拉着酒过来的时候,就是来见他谈酒的时候,他们把野葡萄酒卸在了摘星楼,又过去别院见的他和秦雪钧。看来容家是都知道了,说不定连桑葚酒和樱桃酒也都知道了。 “我们家果子来源不多,所以很多酒也酿不多。” “需要身子果子,窦四姑娘可以提前给我捎信。”容华看着她道。 窦清幽点点头,算是收下了燕窝,又谢了一遍。 梁大智看看容华,眉头微皱的赶车告辞。 “公子?”长青看他站在门口送了人还不回去,轻唤一声。 容华应声,又看一眼,低头落在腰间的弯月玲珑佩上。 回到镇上的窦清幽,下了骡车,特意在镇上又跟梁玉娘和常月荷几个逛了一圈。 杜启轩去赶赴花灯会,结果人山人海,还碰上舞龙走水,乱哄哄,也没能见到她。这会见她在镇上出现,立马命小厮回去把他昨儿个赢的一对花灯拿出来。 “窦四姑娘!”拿着花灯过来找窦清幽。 窦清幽还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扭头看是杜启轩,眸光飞快的闪了下,看着他。 杜启轩笑着上前,“我昨晚也去了县城花灯会,和几个好友赢来几盏灯,给你小弟拿回家玩吧!”不说送给她的,没有他意,她也就不好拒绝了。 “她小弟一个还在吃奶,一个不喜欢!”窦小郎满脸不善的盯着他冷哼。 杜启轩笑了笑,“这两个花灯甚至好看,窦四姑娘拿回去正好哄小娃儿!” 雷淑敏缠着雷员外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窦四娘要倒大霉了!他们家起不起来还不一定,就算起来,她名节尽毁,也不可能进得了杜家大门。结果却在街上看到完好无损的窦清幽,杜启轩还拿着花灯送她! “小贱人!你还说不是勾引别人未婚夫!?” ------题外话------ 还有一千实在撑不住,尽量补在下一章,群么(* ̄3 ̄)╭ 第一百零四章:忙乱 雷淑敏正得意,窦四娘完蛋,就算杜启轩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进了杜家大门。而且她隐隐察觉杜启轩要跟她退亲,窦四娘都毁了,他也就不可能再喜欢窦四娘,想跟她退亲了。 结果眨眼就看到她活蹦乱跳的出现在镇上,还跟杜启轩勾勾搭搭到一起!顿时气恨万分,不管不顾就冲上来,抬手就照窦清幽脸上打。 窦清幽早看到她,她一冲过来,见她抬手,就朝杜启轩这边一躲。 啪—— 响亮的一巴掌,狠狠打在杜启轩的脸上。 窦清幽已经转个圈,被窦小郎拉着躲到他和梁玉娘身后。 雷淑敏惊滞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挡了巴掌的杜启轩,她使了全身的恨劲儿要打窦清幽,这一巴掌打在杜启轩脸上,他粉白的半边脸顿时红肿一片,她自己的手也震的火辣辣的疼。 杜启轩察觉道窦清幽朝他这边躲,立马就要拉她躲开,没想到她灵巧的躲开了,这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顾不得为她挨了一巴掌,厉眼怒冷的看着雷淑敏,“雷淑敏!你真是越来越可以了!” “我……我不是的!我不是要打你的,启轩哥哥!”雷淑敏白着脸摇头,指着躲到一旁的窦清幽,“我是打那个小贱人!是她下贱勾引你!” “你才下贱不要脸!心里都是下贱,眼里看别人也都是下贱!”窦小郎恨恼的立马还嘴。 雷淑敏恨怒的瞪着窦清幽,“要不是你个下贱的小贱人当街就勾引别人未婚夫,我也不会打人!” 窦清幽嘲讽的看着她,“雷大小姐还请注意教养,不论是谁都不是你肆意辱骂的人!至于勾引你未婚夫,大庭广众之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人!?我若真勾引,还有你的事儿吗?” “你……”雷淑敏火冒三丈,又噎的恨怒不出话来。 “杜少爷和雷小姐天生一对,没有人会拆散你们,只要自己不作死,大家都希望你们百年好合呢!”窦清幽说完,带着窦小郎和梁玉娘几个就走。 雷淑敏再恨,也顾不上追她们,被她打完的杜启轩还在这,“启轩哥哥……” 杜启轩阴冷的深深看她一眼,眼中闪过嫌恶,看窦清幽已经走远,街上的人指指点点的暗自议论,扭头带着小厮就回家去。 雷淑敏追了一路,追到大门口。 杜启轩一路快步进了门,“关门!” 守门的看他怒沉着喝令,又看他脸上似是被打的伤,忙听令把门关了。 雷淑敏满眼噙着泪的追上门,被关在了门外,忙又到后门去。 杜老太太昨儿个睡得晚,今儿个也起晚了,看都快晌午,准备在院子里晒晒活动一下手脚,看到小孙儿肿着半边脸回来,脸色阴沉的吓人,顿时惊了,“这是咋了?被谁打的?你爹打你了?” 那边杜老爷也从书房出来走动看到,“咋会挨打了?”家里除了他,也不可能有谁敢打他,在外面也更不该有人会朝他脸上打那么重的巴掌。 杜启轩冷怒的看着他,“你选的好儿媳妇!”说完,话也不回,直接阴着脸回了自己的住处。 杜老太太一听是雷淑敏打的,不太相信她敢打小孙儿,但他脸上的伤不可能是假的,就急忙跟上来,“启轩啊!淑敏她为啥要打你啊?”又赶紧让人拿药来。 杜启轩却回房直接关上了门,谁都不见。 杜老太太和杜老爷在门外叫了半天,都不见他应承,叫来小厮问话,“少爷为何被打的?” 小厮不敢说实话,只说在街上见到了少爷和窦清幽打了声招呼,雷淑敏就冲上来打人,“本来要打的应该是窦四姑娘,她躲了下,雷小姐气恨的一巴掌就打了少爷。” 杜老太太听的拧着眉头。 杜老爷看他眼神稍有闪烁,怕事情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小儿子现在又是对那窦四娘越发上心,还刻了个小人像,想要退亲。 雷淑敏从后门进来了,哭的两眼红红的又肿着。 杜老太太看她这样子,心里也有些气怒,她宝贝小孙儿从小到大都没挨过这样的打,“淑敏!启轩是因为啥事儿挨了打啊?从小到大,他老子都没打过他的脸!” 这话一说,雷淑敏更吓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急忙哭着解释,“老太太!我没有想要打启轩哥哥!是窦四娘那个贱……是窦四娘她当街勾引启轩哥哥,还在送花灯,我这才看不过,谁知道她躲到启轩哥哥旁边,我……。” 杜老太太还是皱着眉,叹了口气,“第一次被人当众打了脸,还是你这个未婚妻,现在也要气死了。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说吧!”无论如何她不该当众去打人,还打了她的孙儿,这以后让启轩还如何在镇上立威!?就算那窦四娘喜欢启轩,也只能说她孙儿好,一个正妻又没怎样就稳不住了。 敏感的察觉到她神情中的不喜,雷淑敏又委屈又害怕,心里更加记恨窦清幽。从杜家回来,立马就跑去雷员外那哭,“窦四娘那个小贱人根本就没有事儿!大摇大摆的在街上勾引启轩哥哥!” 雷员外脸色一拧,忙问她情况,又哄她别哭。 雷淑敏哭哭啼啼的解释她看到窦清幽不仅没事,还在街上跟杜启轩勾勾搭搭,上去打人,把杜启轩给打了的事。 一听她没打住窦清幽,反倒打了杜启轩,雷员外就脸色更加难看。他可是知道杜启轩在家里多受宠,看雷淑敏还哭个不止,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叫了雷太太,他们得去杜家一趟。不能把这事儿当成小娃儿闹别扭,就不过问了,更让杜家挑错。至于窦四娘……以后有的是机会! 窦清幽回到家,家里知道她差点被挟持,都气恨冲怒。 “雷家简直太欺负人了!”常月梅皱眉道。 “何止是欺负人!这分明是害人!”樊氏看着窦清幽被扎的满是伤痕的手,又是一阵心疼,“你也是傻!咋能拿锥子扎自己!伤的重不重?” “只是扎破点皮儿,不碍事!”窦清幽回说。她幸亏拿了锥子,没有防身的匕首刀子,那个锥子救了她。 梁氏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雷家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一次又一次,他们仗着有钱有势,是想害死四娘!害死我们!” 梁大智让她别冲动,“我们现在先找那几个歹人,雷家,是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一家人商量了半天,也只能气恨,商量不出个能执行的办法。 梁贵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抿着的嘴,更显得法令纹深重,皱着眉,一脸阴沉之气。 窦三郎劝大家不用多想了,这个仇现在是报不了的,只能以后见机行事。 黄氏却眼馋容华送的那半斤燕窝,“我都还没见过燕窝啥样呢!更别说吃了!那个容大公子还真是个好心的人呢!”一下子半斤燕窝,得多少银子才能买来啊!? 窦清幽就说拿出来给樊氏和梁贵吃,“我小娃儿家也不用补那个!多吃点饭就过来了!” 樊氏拉下脸让她都吃了,“你可别不当回事儿!那么高的屋顶摔下来,还中了药,身上还扎的有伤流了血。越是小娃儿越得补好了!长大才能不落毛病!那燕窝听说也是药,对你症的,你就好好吃着!可不能马虎了!” 黄氏顿时听的心里不舒服,她又没说给她吃了,只不过没见过,何况有半斤呢!婆婆就这样! 马氏瞥了她一眼,虽然也觉的收半斤燕窝有点那啥,但嘴上还是笑着说,“再请郎中来看看吧!内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燕窝是补品,都说成是药了,是药三分毒,谁还会想了!? 樊氏赞同,当即喊了梁二郎去请郎中来,让他跑腿儿也表现表现。 梁二郎蹙了下眉,应声出去请梁郎中来。 梁郎中过来又重新看了遍,说内伤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些日子好好休养。 窦清幽就被梁氏和樊氏拘在炕上休养,还让梁玉娘和常月荷看着她。 没办法,窦清幽只能待在屋里休养着,不过燕窝让泡了两盏,让梁氏煮了燕窝粥,一家人都吃一顿。 樊氏听说气的说道她半天,浪费金贵东西,再不让下大锅里。 不过全家这下都尝到了燕窝的滋味儿。 “这燕窝也没啥好神奇的!也就跟鸡蛋清一个味儿!还不如鸡蛋好吃呢!”黄氏觉的下了粥里,下的少,吃不出好味儿来。 “燕窝本就这个味儿,其实吃鸡蛋也一样补。”常月梅笑道。 梁大智三兄弟也都说吃不出个啥,既然是药补的,都留给窦清幽吃。 窦清幽就炖了给梁氏吃,差点被她撵着打一顿,“娘……” “你个死丫头越来越能了!你给我老实点!”梁氏瞪着她。 窦清幽只得作罢,给自己炖,也分成小份,一天吃一点。 窦三郎趁着沐休,和梁贵去清水湾找了杨里正,把靠洺河岸的山坡和一大片荒地全部买下来,包括梁家沟长了野葡萄的一片山坳。 地买下来,就该准备盖房子和作坊了。 杨里正忙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说是帮忙找人。 陈天宝交好的也有工头就专盖房屋的师傅,全部都招用了,先准备材料,天气一回暖,立马就开工。 清水湾的村人都高兴起来,梁氏娘几个虽然搬离了村里,但总还属于清水湾,在清水湾的地界上,离得也不远。这教他们育苗,种果树和酿酒的事儿也就稳稳的了! 梁家沟的人已经等不及问了一遍又一遍,要买果树种子自己育苗的。实在是窦清幽育的果苗摆在屋里,绿莹莹的,都快长成小棵了,实在喜人。 窦清幽就让梁氏对外放开卖果树种子的,谁家要育苗的,过来买果树种子,但家里的地啥的育苗条件要先达到了,不然买回去浪费银钱,也浪费果树种子。 不过育棉花苗几乎家家都会,这育果苗仔细一学,也就会了。不少人原来来买果树种子。 直接让秦家帮忙买的啥价儿,窦清幽就啥价儿卖给村人,免费教授育苗。 消息一出来,之前反着对付骂骗人的那些人又蹦跶起来,“她们娘几个和离了没有钱,这是准备开始骗大家伙的银钱了!他们要盖大院子,盖作坊!没钱了!你们谁买的,就等着把家底给人家送过去吧!” “你们谁家愚蠢,要送银钱给她们的,可别拉别人!我们可是不上当受骗的!” 梁氏气了老半天,“明明是行善积德,教他们发家致富的,却从头被骂到尾!” “那些人就是眼红记恨,他们自己不相信有好事,心思恶邪,也不想让别人得了益处。大姐不用顾忌他们!也有人挑拨,就不想看我们好了呢!”赵氏柔声劝慰她。 梁氏知道归知道,气愤还是难免要气愤。气完了还是继续卖果树种子教人育苗,“说我家骗人的,自己去找花农果农问问,那果树种子之前啥价儿?现在啥价儿!?再看看我家卖的啥价儿!要不是帮着大家伙一块致富,才不会亏本便宜卖给人!” 去年一说能自己育苗,就有人打听了果树种子的价格,翻过一个年,价格更是上涨不少。而那些果树种子秦雪钧买的虽然不贵,但基本算是帮忙转手给她们,所以从她们这出手,那价钱也便宜的很。 一听价钱便宜,更多人来买,想要自己育苗种果树了。 窦清幽都根据来买果树种子各家的情况卖与他们多少种子,并不多卖。有人想来买了自己育苗种的,家里境况不好,反劝他们不要买果树种子,留个档案,等果树拉来,直接买果树种,那个收益快。果树提前就定好了价钱,也不贵。 不管买到的没买到的,都感激不已心满意足的回去准备了。 皮翠花和窦婶儿连氏等人特意一块,也来买了果树种子,跟梁氏八卦,“老窦家买下了一大片的山坡,准备种果园呢!现在正到处买果苗!你们之前盖屋子那一片也都买下来了,准备扩建了盖个大作坊酿酒呢!村里人都知道他们不会酿,酿的也是坏酒,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看五千两银子的酒他们酿不酿得出来!到时候拿啥交差!” 梁氏听着并不多议论,心里暗哼。五千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皮翠花看她反应不大,又神秘秘跟她道,“老窦家遭了贼了!说是银子被偷了,结果却查出是窦翠玲婆家二房的儿子,跟着一块来走亲戚,偷了十几两银子。都没声张,说是回到家那个二房的儿子差点被打半死!” 这个事儿赵氏和梁三智前几天回娘家送饺子的时候就听说了。大房占着好儿,二房看不惯,二房的阮氏斗不过窦翠玲,婆婆也偏着大房,以后跳脚的事儿只怕更多。 梁氏没多跟她八卦这个,只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可不是!”窦婶儿也应和一声,就转移了话题说育苗的,“我家的地已经整出来了,就在后院里,也不弄多,按四娘说混了淤泥草木灰的肥土,还搀了砸碎的鸡蛋壳,先秧上一圻子。” 连氏说她家准备的多,要多秧一些,“鸡被我圈起来了,正好多秧一些,到时候自家种不完,也能卖了村里人种!” 皮翠花连忙也说他们家也秧一圻子,跟杨里正家合伙秧一圻子。她多买些果树到时候种上,地已经买好,就差拾掇了,“买了十七亩呢!” 她能买十七亩已经不少了,村里因为靠着梁氏,不少人家都要种果树,就怕到时候都学会了酿果酒,买不到果子,自家有才能酿出果酒来。所以,清水湾虽然山地荒地多,但买的人家多,又被老窦家一口气买了大片大片,分给各家的就少了。 窦婶儿才买了九亩,连氏家因为杨柱子和杨里正同族,送了礼,算是买了十二亩。大壮嫂子家更少,只买了五亩多,也是银钱不够,还要留着买果树苗的。 窦清幽给她们几家算了果树种子。 又陆陆续续不少人来买,还有来探看情况的,看她们育苗的情况。 樊氏把长不低的果苗搬到门口让人看,更多人相信了。 但果树种子有限,窦清幽还留着她自己侍弄,不过几天就卖光了,也算卖得一百七十两银子。 “这下盖房子盖作坊的银子不愁了!”梁氏松了口气,虽然娘家有,也肯定能借来,她却想用她们自己挣的银子。 窦清幽也知道,因为她买了梁家沟长了野葡萄的那一大片山坳的事儿,虽然没明着听见啥话,但至少黄氏连着几天脸色不好,马氏也笑的不热意。催促窦三郎,让师傅快些动工。 很快就到了二月。 二月二,龙抬头。 梁氏特意早早起来,拉了龙须面,还想要去洺河拜一拜,觉的洺河的神仙可能就是河龙王啥的。 窦清幽无语了半天,劝住了她,“等我们搬家过去再拜不迟!现在贸贸然去拜,别人还以为咋了呢!” 梁氏想想也是,这才打消了去拜拜的想法。 “这龙抬头吃龙须面,还真是应景应季的很啊!”常远平吃着面,不禁赞道。 其他人都吃习惯了,不过这么一想,也的确,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梁氏咋想起来的做龙须面来。 “就是啊!秀芬咋突然想起来的做这龙须面!?还有诀窍的!”黄氏一直挺想知道,心里痒痒的,可就是没问出来。那个黑石也不知道是个啥东西。 梁氏早防着有人问,犹豫着迟疑着解释,“其实是我做的一个梦,梦见了一条长龙从眼前飞过。那长长的龙须就飘啊飘的,沉在水里像面条一样!”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做得龙须面了!”马氏惊讶不已道。 黄氏有些不太相信,“秀芬这是梦见龙了,被龙王爷托梦了!?”龙王爷要托梦,咋不托给她啊!? “也不是啥托梦的,就是这么梦见了!没敢提过!怕人到处说,到时候传的不成样子,还招来灾祸了!”这个梁氏是真的怕,怕有人知道了她闺女是受过神仙点化的,她们小老百姓,拧不过大腿,人家要抢她闺女,要害人的。一个雷家她们现在都对付不了! 樊氏很信这些,当即就认为闺女是真的梦见龙王爷托梦了,“自家人,也没人往外乱说,给家里招灾祸!谁还能像那窦二娘一样!自己招祸还害人!” 她一说这话,家里人都明白,这个事儿不会往外说。 梁二智就说,“怪不得秀芬说啥都不愿意卖了龙须面的方子,也不愿意教老窦家!这可不能教了他们!也不能卖!” 柳氏忙说这是梁氏娘几个的福气,以后会有大福等着他们享用。 “大福我们一块享!”窦清幽笑道。 黄氏还以为她是说好听话,“还是四娘嘴甜,说的话咋听咋舒服!” 马氏看看窦清幽,又看看常月荷,笑的越不那么热意。 窦清幽却是拿出了一筐子的大福饼,“我在外面听人家说的,试着做了出来,正好没名字,就叫大福吧!” “这是啥?汤圆吗?圆圆白白胖胖的!”梁大智捏了一个问。 “大舅尝个试试。我和三妗子一块做的。”窦清幽笑道。 今儿个是三房做饭,窦清幽和梁氏帮的忙,因为煮了龙须面,简单方便,就空出来做了大福饼。 梁大智咬了一口,里面不仅是糯糯的红豆沙还包着甜软的香蕉馅儿,“哎呦!好吃啊!”招呼樊氏和梁贵也吃。 樊氏笑着招呼常远平和柳氏,“亲家也快尝尝!这叫大福,名字可趁的巧妙了!” 一番谦让,都拿着吃起来,纷纷赞好吃,大福这名字也好,夸赞窦清幽年纪小,心灵手巧。 “都是三妗子帮忙。”窦清幽谦虚。 赵氏笑着没推,看着她笑的满眼喜爱。她对四娘是越看越喜欢了! 常月荷看着,就喊她也要学,“还以为你在厨房里干啥,原来是做点心!也教教我!我也要学会!”她发现窦清幽做个啥吃的,窦三郎都很是喜欢,能吃很多。 窦清幽笑应,教她做了大福饼。 只是窦三郎却没有空闲回来,直接住在了陈天宝家里,忙着盖院子和作坊的事儿。 手里的银子勉强够,他就想一下子都盖起来,前后院分两进,作坊靠在山坡下离洺河岸更近的地方。 二月里天就渐渐转暖了,陈天宝和杨里正一商量就定了吉日动工打夯。 洺河在三十多年前发过大水,所以清水湾村这一块地方之前还有人种,那之后就慌了,地方是个好地方,只是前后不靠村,开荒也不入靠村子近的地方。也没人想到要在这一处盖房子建作坊。 但看着众人麻利的把这一片地方给拾掇修整好,房子也一天天起高,后面不远是清水湾,前面不远是小张村和小杨村,过去就是龙溪镇,靠着洺河,不远就是双龙溪,可当真是个好地方了。 梁氏开始心里还有点不太情愿,不想看见窦家的人,但看着房子起来,也越发觉的这地方拾掇的齐整舒服,风水也好! 秦雪钧和秦寒远父子这天也赶了过来。 “窦四!?”秦寒远在家就听到了她们家出事了,她娘跟窦传家义绝了,娘几个净身出户,家产啥的全被窦家给抢走了,早在家里的急得不得了,看见她就急切的上前来。 “秦少爷!”窦清幽刚从新家那边看完情况回来,陈天宝喊了她们过来吃饭她先回来作饭的,看他和秦雪钧过来,就笑着打招呼。 看她没事儿人一样,还是笑容依旧,秦寒远却觉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走到她跟前,怒狠狠道,“我不过走了一个年前年后,才多久时间,你就混的这么差了!”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也不像之前欠着债了。”窦清幽觉的现在的情况很好了。 “你……”看她说的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秦寒远心里更加气怒。就不知道他听说了之后又不能过来,这一个正月是咋过的! 窦清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秦雪钧看了眼儿子,眸光也闪了下,轻咳一声提醒他,笑着跟窦清幽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丫头!没了累赘,这下你们倒是可以大展拳脚了!”如果是那样的婆家,她娘带着她们兄妹离开,未必就是坏事了。 窦清幽点头笑应,“借秦老板吉言了!等我家房子盖好,请秦老板来品酒!” “哦?已经开始酿酒了?”秦雪钧感兴趣道。 窦清幽笑笑不语,她去年酿的紫酒和葡萄酒没有都卖了,有一些精制酒,还在姥爷那封着。 看她卖关子,秦雪钧笑笑也不问,就说去看看她们家作坊建的如何了。 窦清幽只好又坐上他们的马车,去新家那里。 路上秦雪钧听她简单讲了梁氏义绝和离的事,秦寒远气沉着小脸坐在一旁不说话。 二里多路,很快就到地方了。 梁氏正跟师傅说留那些空地,要房前屋后栽上果树,别到时候碍了事。见有马车过来,打量了半天,看秦寒远跳下马车,闺女也从马车上来,随后还下来个器宇轩昂儒雅的男子,一看和秦寒远五六分相似的,忙迎上来,“秦老板好!秦少爷好!你们咋来这了,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 秦雪钧只听窦清幽嘴上经常挂着我娘我娘的,敢一文钱不要,只要几个儿女跟窦传家和离跟窦家义绝恩断,也不是一般女子敢做的。如今见了真人,一打量,不仅有些失望。还以为能生出教出那般灵巧的女儿,该是个怎样的女人。也不过是身量高些,面皮白些,利落些,就是人逢喜事,面色红润些。 打了招呼,秦雪钧就打量盖房子和作坊的这一片地方,“还当真是个好地方!” 梁氏也越看越喜欢,“四娘开始要选这,没想到拾掇出来还怪好个地方!” 秦雪钧听是窦清幽选的,回头看她一眼。 等看完了房子和作坊,陈天宝和帮忙的梁大智梁三智也都跟着一块过来。 坐在马车里,秦雪钧笑看着窦清幽,“小人精!果树的银子,我就先帮你们垫上吧!等卖了再还我银子就行了。” 窦清幽看着他眨眨眼,咋转一圈她成了‘小人精’了?遂辩解,“秦老板!我们做的事行善积德的好事,也没有借机发财赚钱,可算不得小人的!” 看她打马虎眼,秦雪钧哈哈笑,也不戳她,“不过还钱的时候,给我弄两坛好酒做礼!” 他这递来橄榄枝,而且她们现在手里也确实没有银子,三万株果树也不是小钱,当即就笑着应了。 秦寒远看着她哼了声。 “你晌午想吃啥?我们做了个新点心,本来想叫后福,又想后福不够顺溜,就叫大福了。回去让我娘做来给你尝尝!”窦清幽看他气哼哼的样子,说话不自觉带了哄劲儿。这么大的小子正是越来越不可爱的时候啊! 秦寒远看她笑盈盈的,还单做点心给他,脸色这才好了些,“你会做吗?” “额……我给我娘打下手。”窦清幽笑道。 秦寒远白了她一眼。 大福饼梁氏已经会做了,材料准备好,很简单。家常菜加上龙须小面,和石榴酒,招待了爷俩。 秦雪钧喝着石榴酒,笑骂窦清幽还藏食儿过冬。 梁大智和梁二智,陈天宝陪着他喝了几杯,“这个酒还从来没拿出来过,除了去年卖的,就剩两坛子一直放着呢!” 这两坛子酒原本在窦家,被陈天宝和她的杂物一块拉了过来,正好给秦雪钧拆封了。 几人陪着秦雪钧虽然有些拘谨,但谈着种果树育果苗的事儿,一顿饭也吃的宾主尽欢。 梁氏又做了大福饼,吃的一半,另一半给秦寒远带走。 长生警惕的看着秦寒远,两眼阴霾,不想叫他把大福饼拿走,那是窦清幽做的。 看他又护食,窦清幽招他到厨屋,拿出给他做的,“黄色的是南瓜,粉红色是玫瑰,看好看吧!” “给我的?”长生睁着大眼看她。 窦清幽点头,“都给你留着。不过别放,会放坏的!” 长生抿嘴笑,看在这些日子她盖新房子,没事儿就到家里来,就算了。拿着大福饼藏去了他屋里。 秦寒远临走,又到窦清幽跟前,“你要有事儿,直接找我!我肯定比你办的强!” 窦清幽想到他年前送的那个血玉吊坠,也不知道他来忘了拿来还他,“好!我肯定有事儿找你!”找他把那吊坠还给他。 秦寒远露出个不堪满意的神情,临走了又塞她一卷花木养殖的书,“回去好好看看,学学!” 窦清幽一看,忙道谢。等他人走了,翻书才发现里面夹了五张银票,俱是一百两的。 梁氏看到银票,目光深深的看着窦清幽,“这个秦少爷是咋回事儿?”一个杜启轩就败坏了她的名声。 窦清幽忙道,“小毛孩儿一时兴趣。” 她都还没人家大,说人家是小毛孩儿,梁氏嘴角抽了下,还是慎重的提醒她,“四娘!你可别傻了!那杜家啥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启轩那样的,有了未婚妻还想着纳妾,直接毁你名声害人。那秦家更不是啥好地方!越是大宅门,越斗的你死我活!咱们两家差的太远!生意来往就够了!” 窦清幽赞同的应声,“我觉的也是。” 娘俩很快达成一致意见,秦家只能做生意往来,再进一步,秦家帮忙,她们纳贡的给些好酒和腊鸡腊鱼一类的土产,多的木有! 不过秦寒远塞的五百两银子,窦清幽暂时收下了,她们现在正是用银子的时候,等个把月,卖完果树,就一块还了。 这个梁氏考虑了一下,没有异议。 随着天越来越暖,各家也都开始泡了果树种子育上苗了。 窦清幽装了不少黄瓜种子和豆角种子几样菜种子暖着,也提前育上了苗。 因为人手多,新家的房子盖的很快,半个月就上梁了。 梁贵带着几个儿子,还有本家来帮忙的举办了上梁酒。 上了梁,就慢了下来,因为角梁要雕刻,四角屋顶也不如一般双面屋顶容易,后院二进的正房盖又是两层楼。 梁氏樊氏都说两层楼没必要,窦清幽也不像能关在秀楼里娇小姐。 窦三郎执意,有些酒没法在作坊那边做,在自家酿,总要有地方的,他现在没法整垮了雷家给四妹报仇,但给她安置好地方还是应该的。 所以,在窦三郎做主下,后院是两层小楼,两进的院子,不过也很快就建成了。 各个屋里依旧盘的炕,只楼上不方便,没有盘炕。 房屋尺寸是一早就商量定下的,家具也提前打制了。因为有炕,就少打了不少,也省了些钱。 不过几个主要屋里,窦清幽让都铺了木地板,倒是颇费了些功夫,省下的钱也又花了出去。 黄氏看着上了瓦已经算是盖好的大院子,惊叹,“我的乖乖!这院子盖的也太气派了!你们娘几个肯定住不完的!” 一进是四间正房带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 二进是五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但正房楼上楼下都有十间。总共好几十间,就她们娘几个,是肯定住不完的。 “家里忙不过来,肯定要雇长工。还要买人带小六,干些粗活儿。”窦清幽回她。 她一向很注重住的地方,梁氏想着早盖晚盖都得盖,几个娃儿都支持,她一个也就不反对了。 “我们家以后也要翻盖的。”樊氏看看她又看看马氏和赵氏说道。让她们不用眼红,自家也会翻盖新房子。 马氏也知道,自然不会说啥,只说让梁氏再多养两条狗,“你们住的离村子远,多养两条狗也让人放心些。” “已经找好了狗仔,等搬了家,就抱回来!”安全问题梁氏可是很防备的,大狗家里养了一个,二黑长大了,也很凶猛听话。再养上两条小的狼狗串子,夜里就不怕了。 樊氏点点头,“那就赶紧收拾吧!这马上果树要送来,就紧着种果树了,还得赶紧的呢!” 几个人就一块下手帮忙,新屋子也好收拾,很快就上上下下收拾妥当了。 容华派了长青过来送信,果树已经在路上了,这两三天就拉到正阳县来,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 谁家要的果树,窦清幽都提前登记的有个册子,多少株果树分卖多少个村子。肯定是先紧着梁家沟和清水湾以及附近的几个村,从龙溪镇这边开始。 有勤快的连树洞都挖好了,就等果树苗一到,栽进去,浇上水就完事儿,然后帮别人家种果树,也顺便挣个辛苦钱。 没两天,容华亲自带着管事,一个大车队,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拉着满大车的果树苗送过来。 梁贵带着人都在,果树苗过来,肯定要狠狠忙个几天,分卖果树苗是个杂乱紧急的事。 秦雪钧也带了人手过来帮忙,“容华!你倒是快了一步啊!” 容华跟他见了礼,“早忙完也早妥当,毕竟是造福乡里。” 秦雪钧哈哈笑着过来,跟他道,“造福乡里的小人精在那,咱们跑的倒是殷勤,造福的可不是咱们乡里!” 容华看他说的小人精是指窦清幽,她早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裳,看这个阵仗淡然沉静,根本不似个十岁的小姑娘,微微笑了一笑。 该咋办,窦清幽都提前跟窦三郎和梁氏说过了,两人也都跟陈天宝和梁贵交代清楚,又有容华和秦雪钧亲自过来坐镇,也不怕乱,不怕有人捣乱,有条不紊的按着安排的进行就是了。 杨里正带着村人打头,各个村的人都拉着车,拿着银钱,排着队等着。 听了果树苗的价钱,不仅不贵,还挺是便宜,众人都高兴不已,说容家和秦家也都是厚道人家。而对于长的俊美如仙神般的容华公子,有人甚至认为他就是仙人下凡,要不然咋那么好!也可没见谁家的公子长成这样的! 窦清幽看着容华淡然从容自若的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想提醒他带个帷帽的话就咽了下去,过去帮忙记账。 各村提前就报了上来,分配情况也早定下,由里正带头,领了属于自己村的果树,交了钱,签了三分之一果子的文书,就各自拉着果树苗开始分散的往自家拉。 杜启轩也过来,想要帮忙,看秦雪钧坐镇,还有个容华,简直如耀眼的明月光辉般,一切都一条不紊,暗自握了握拳。他总想帮她,而她总是不需要他帮忙。那一巴掌他知道是窦清幽估计往他那边躲,让雷淑敏打他的,也丝毫没有怪她。可现在,杜启轩却觉的距离正在越拉越远。 连着几天,源源不断的果树苗运过来,连镇上的食肆和客栈生意都带动的爆满了。 容华发现窦清幽记账的册子,记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这是什么符号?” “书亭村三千七百九十八株。”窦清幽瞥一眼,随口回他,又记着书亭村各家户的种植情况。 容华看她忙的小脸红润润的冒着热气,汗珠都浸湿了额间的头发,歇息的空档递给她个折叠整齐素白的帕子,“擦一擦汗吧!” 窦清幽看看帕子又看他一眼,“我带的有!”从袖子里拉出梁玉娘给她绣的帕子,胡乱擦了擦汗,过去找水喝。 容华看她走远,看了眼手里的帕子,又收了起来。 大忙了几天后,终于第二批的果树苗也运了过来,全部分散完。 至于卖的银子,当即就给容华和秦雪钧带走了。窦清幽和梁贵忙活了好几天,只是帮忙。 听她们这边收银子,那边银子就还给了容家和秦家,没有留一两,纯碎是帮忙的,那些买了果树种上的人都感念不已。喊着自家的果树都种好了,过来给梁氏她们家帮忙种果树,不要工钱。 梁氏要推辞,杨里正劝了不让推辞,“互帮互助,有来有往才是!” 想到升米恩斗米仇的,梁氏也就不客气,请了附近村人帮忙种自家的。 苹果树,梨树,葡萄树。房前屋后种上了几棵石榴树。而其他的李子树,跟附近几个村一商量,就沿着河岸种上两排李子树。 而梁家沟的野葡萄山坳,也就地取材,剪枝之后直接栽种,再种上拉来的野葡萄苗。 窦清幽酿制野葡萄酒的时候,把种子都预留,用草木灰培了一个冬天,泡过之后育上苗,如今也出了大半。 新家到作坊之间,窦清幽让盖上了暖棚,把育的苗先种暖棚里,等天再暖和些,长大些,再移栽。 这边忙的热火朝天,气派的大院子,连一片的大作坊。 看的刁氏和窦占奎是抓心挠肝的记恨眼红。虽然窦占奎舍着脸皮也找杨里正登记了要买果树苗,杨里正直接拒绝,让他们自己育苗,更恨的刁氏心都滴血了。 赵成志从年前就在到处跑,总算买下了不少李子树和梨树的果苗,还被捆绑捎带了不少杂七杂八果树苗。实在跑断腿没有办法,双倍价钱都难买到,“现在附近几个州县的果树苗和果树种子都被她们借着容家和秦家的势买光了!我们要种,只能去她们那买了!”说着看向窦传家。 窦占奎沉着脸,“传家!你都歇了俩仨月了,买地整地育苗的事儿你全都不管,果苗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咱家种果树就靠你了!大郎可马上就下场科考了!” 第一百零五章:打人 窦传家已经颓废了一个年,家里基本都是杨凤仙在操持。 买山坡种果树的事也都是刁氏和窦占奎在跑,所以名字写的也自然成了窦占奎的。 银子他们拿了,也花了,买的地也成了他们的,现在种果树没有果树苗,又来找窦传家去梁氏她们那弄果树苗来,杨凤仙当即就气恨的心里冒火。 窦传家不愿意去,他没脸去她们那弄果树苗,也觉的梁氏她们娘几个又回了清水湾,就是为了对付他,对付老窦家,他不想去,也不想再有啥事儿! 杨凤仙看他不说话,明显不愿意去,张张嘴想要说话,一想又咽了下去。现在果园里已经不少果树了,买也买不到,只能自己育苗了。让窦传家去找梁氏娘几个弄果树苗,根本不可能弄得到!她们是一个村一个村的去领的果树苗,清水湾村就没老窦家的份儿! 可这话她要是说出来,她本就不得刁氏和窦占奎的喜,两人都厌弃她,这话她就不说了,让窦传家自己对付。 刁氏也劝窦传家,“传家!那么多果树苗没咱家的份儿,就是她们想要你低头服软过去,三郎四娘虽然被梁氏带走了,你也还是他们的亲爹。你过去,他们肯定给你这个爹面子!咱们家地已经买了,总不能荒着。这些家产都是咱们家的,都是你的!我和你爹已经为你忙到这一步了,这果树苗实在没有办法了!你总不能一直做甩手掌柜啊!” 把家产家业都说成是窦传家的,他们都在帮窦传家经营。这话杨凤仙是一句不信,不过她聪明的反呛,而是柔声劝窦传家去试试,“血脉亲情是断不了的,传家哥你去试试吧!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即便梁家人不愿,三郎他们也不会眼看着你走投无路的。” 陈娇娘看看,没吭声。 刁氏忙一气的劝,“是啊!传家!这一大摊子你总不能不管啊!我和你爹都老了,帮你管不了多久了!虽然有大郎,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儿女,总要为他们守好了家产!不能再让他们过贫苦日子不是!?” 一说到以后再有儿女,窦传家有些动容,他心里最痛怨的地方,就是梁氏狠心跟他义绝,还带着几个娃儿也跟她一块离开。他现在没了亲生的儿女了,他以后肯定得有的! 看他松动,杨凤仙又温声柔语的劝了半天,捧他是一家顶梁柱,这个时候要为家里老的少的弱的顶起来,劝的窦传家点了头愿意去试试。杨凤仙朝刁氏一笑,就让她拿银子来给窦传家,叫窦传家去梁氏那买果树苗。 刁氏一听拿银子,就眼神不好的瞥了她一眼,不过买果树苗也的确得拿银子,也不算多,就回去拿了一百两银子来。 赵成志也跟着一块去,看看银子,看看窦传家,“银子就给大哥拿着吧!” 刁氏是更信女婿的,不过把银子给赵成志拿着不给窦传家,实在不好看,也让窦传家多想。就一百两,给了窦传家拿着。 窦传家拿了银子,赶着骡车和赵成志就过来洺河畔买果树苗。 梁氏和窦清幽一家人都不在,这些日子忙碌的太厉害,樊氏看差不多了,就喊了她们回家歇息,定的龙须面也得送货了,葡萄沟那边也正忙。 陈天宝的面摊交给了陈婆子家帮着打理,还有些少量的果树苗存在暖棚里,他就在这边看着,谁家来买的,卖给他们,也顺便看一下做木工的人干活儿。新家拾掇差不多了,作坊还没弄好。 见来人是窦传家和赵成志,陈天宝冷笑一声,满眼嘲讽,不想多理会他们,转身去作坊那边。 赵成志看着他,没见梁氏和窦清幽她们,扭头道,“大哥!看来三郎和四娘她们都不在。梁家的人竟然也都不在,却让这个陈天宝在这。他这不是雇的长工吧?”梁氏和离了,这个陈天宝就立马贴的更紧了!梁氏可比他大得多,为了富贵老女人也啃得下! 窦传家之前不止一次听陈天宝和梁氏的闲话,因为和离的事,他们俩的事儿也再没有追究没有说起。现在看陈天宝男主人一样在这边主持着事儿,他脸色也有些不好了。 不过他们是来买果树苗的,赵成志看看,下去叫人。 陈天宝出来见他们,“要买果树苗你们找错了地方!我们的果树苗谁家都卖,有几家是一棵都不卖!头号就是你们窦家!还是找别人买去吧!” 赵成志看他倨傲的态度,心里气愤,“果树苗是梁氏和三郎她们的,卖不卖你又不当家!你说不卖就不卖了!?” “我说不卖就是不卖!你们有本事抢了银钱,肯定也有本事弄来果树苗的!”陈天宝可是恨死通奸的人,他之前眼瞎花了所有积蓄娶了钱氏,还差点被她和奸夫毒死。窦传家也通奸,只不过还没给梁氏下毒,但也差点把一个正病着的人气死。 赵成志不想跟他理论,“我们找三郎!找四娘!” 陈天宝不理会他,看着窦传家嘲讽道,“四娘被害那么多次,你次次偏帮害她的,现在还有脸找她?四娘才是抱养的,欠着你的天大之恩了是吧?” 窦传家被他讽刺了,又羞愧又愤恨,怒瞪着他,“你算啥东西?啥身份!?用得着你来说?!” “那你又以啥身份来买我们的果树苗?”陈天宝反问他。 窦传家被问住,更加羞恨。 “这新家和作坊可不是姓陈的,你跑到这里来主事,不是居心不良!?”赵成志指控他。 陈天宝冷笑,“被你们说居心不良,老天爷都要笑了!你们想要果树苗,还是自己能耐去吧!我要是你窦传家,自己跟人通奸还所有银子一把捞光,绝对没脸再出现!” “梁氏没和离你就贴的紧,现在一个寡妇了,你贴的更紧!你敢说你没有居心?”赵成志怒骂。 在作坊里做活儿的几个人出来看情况,见来的窦传家他们,跟陈天宝理论起对梁氏有居心,心里也有疑惑。这陈天宝的确殷勤的很! 陈天宝也怒了,“你们是看买不到果树苗就故意诬陷是吧?你们窦家的人都惯会用这一招,诬陷,害人!自己奸恶,却总是摆出一副别人十恶不赦的嘴脸!还是别在这恶心人了!” “你要是对梁氏没居心,你敢对天发誓!?果树苗又不是你的,你却在这拦着,简直可笑!”赵成志逼视着他。 陈天宝当即就发誓,“我要有居心,你们天打雷劈!” “你……你分明早已经暗渡陈仓了!要不然咋会拦着我们买果树苗?!我们又不是不给钱,又不是白白要的!”赵成志就想逼着陈天宝,用这个压着他,把果树苗卖给他们。因为他敢肯定陈天宝对梁氏没有居心,但也肯定对她们那龙须面和酿果酒的有居心! 窦传家看着气沉着脸的陈天宝,心里也是一样的怀疑和愤然。怀疑梁氏那么狠心的义绝,还带走几个娃儿,是不是也有陈天宝挑拨的。他人活络,嘴皮子也惯常很活。 “你们的目的就是果树苗,说再多,再诬陷害人,果树苗也没你们的份儿!”陈天宝鄙夷的怒道,“我真有居心了,会光明正大的提亲!已经义绝和离,你们算老几?还管得着!?通奸的人,还有脸跑过来指责问骂!?这会不怕人家戳脊梁骨了?” 窦传家顿时难受无比。才刚跟他和离,梁氏就给几个娃儿找了后爹!?陈天宝要是没居心,又咋会这么殷勤? 赵成志看梁氏她们都不在,只陈天宝在这,都说到这一步了,还是买不成,只得又和窦传家回去了。 见两人空手而归,刁氏和窦占奎脸色难看了。 一百两银子拿出来放在桌上,窦传家阴沉着脸难受道,“估计是买不到了,要不我们也自己育苗吧!” “自己育苗也要有果树种子!现在是啥都没有,还指望啥?!”刁氏拉着脸道,很是不悦,“那陈天宝早就不安好心,这下真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那现在可咋办?”杨凤仙看着道。 窦占奎气恨不已,命令窦传家再去,“你直接去找三郎!就不信他见死不救!不找那个贱人了!那个贱人早就跟男人勾勾搭搭,告诉他们有了后爹就有后娘!到哪天亲爹都是亲爹!对亲爹见死不救,也是大不孝!” 窦传家不想再去,刁氏就把他叫到了买的山坡那看。 地已经花钱雇人拾掇出来,赵成志买的果树苗分了一多半来,但也还是只种了一小片,还有大片大片荒着。让窦传家自己看看荒着的地,就交给他了。 窦传家愁苦万分,又心里难受的透不过气来,坐在山坡上生闷气,抬头见村子不远的洺河畔,气派的大院,和规整果园。 杨凤仙找过来,“传家哥?” 窦传家看看她没有吭声。 杨凤仙坐过来,拉住他的手,叹了口气,“梁家怕是恨死我们了,老太太和老爷子逼着你去找他们买果树苗,真是难为你了。” 窦传家听这话更觉的难受。 杨凤仙又说,“现在说是家产都给传家哥你操持的,可八千多两银子都在老宅,你身上连一百两都没有!刚才拿的一百两,还想要给你妹夫拿着。没买成果树苗,银子就又拿走了。说是你占了所有家财八千多两,可却根本没摸到那些银子,白担了骂名被人恨。我是听见看见你这样,就心疼的!” 他这会正在难受苦闷愤恼,被她这么温言软语一说,更加怒恨。 杨凤仙叹了口气,“现在再买果树苗,她们怕是不会卖。不过只要她们的果树苗还有,咱可以想个别的法子去买!” “能想啥法子?”窦传家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去找三郎,他很是觉的没脸。 杨凤仙就给他出主意,有不少人不相信梁氏她们,还说她们是骗人的,不仅没有买,还到处放话不让别人也买,会上当受骗。所以才有更多的人不愿意买果树。他们可以拿钱找那些没有买的帮忙,以他们的名义,让他们去买了果树苗,再买回来。 窦传家顿时觉得这个办法好,抓着她的手,“凤仙!还是你……”还是啥,他没有说出口。 杨凤仙冲着他温柔的笑,心里知道他肯定觉的还是她好!现在就算有老宅把持着,还有个陈娇娘在家里,她只要握住了窦传家,未必就不能如意了! 窦传家回去就找了刁氏拿银子,说想了别的办法去买果树苗。 刁氏听了换人去买的法子,也觉的好,看看杨凤仙,眼中闪过一抹冷沉。早不说,却这个时候哄着窦传家再说,这个下贱的淫妇果然心机深!比梁氏可阴多了! 但办法出来了,现在首先要紧的是果树苗,就赶紧的到处找人去买。 有人不愿意,“她们要签十年三分之一的果子,我要帮你们买了果树苗,到时候她们找我要果子,我上哪去弄那些果子来!?再把我告到衙门,我可吃不了罪!” 也有人为了银子铤而走险,过来买果树苗的。买不到大苗,就要买窦清幽育的小苗,天很快就要暖和了,那些小苗也能种活了。又不像大苗是从各地经过长期运输拉过来的,地方近,活的也更多。 等窦清幽再过来时,已经卖了四千多棵果树苗了。 窦家连夜把那些果树苗集中到了家里,雇人种上。 皮翠花跑的飞快来报信儿,“老窦家的不知道从哪拉了好多果树苗,正找人种呢!看那果树苗的样子,成捆的绳子,像是你们家的果树苗呢!?” 窦清幽一问陈天宝这两天的情况,本来剩下的果树苗就不多了,准备散卖了给村人种个新鲜过瘾的,别到时候自家没有,祸败别人家的果子。开果园的村人差不多都提前来了,不太可能还有这个时候来买大批的。 陈天宝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自责愤恼的跺跺脚,“他们说的开始在犹豫,看村里别人都种了,也眼馋,也来买果树苗,要开果园。我看他们都签了文书画押了,这是一家对一份的,就没多想!谁知道叫他们奸诈的钻了空子!买走了果树苗!” 看他自责万分的样子,梁氏也不好说他啥,本来就是请他帮忙的,“这是他们刷奸计,签字画押了文书,也怪不得你!” “那果树苗我们不卖了!跟他们要回来!”陈天宝怒道。 他们都已经在种了,能要得回来!?再给他们扒出来!? 窦清幽没吭声,梁氏也知道真带人去打杀的扒出那些果树苗,她是绝对支持,也干得出来,说出去就不好听了。但这么平白的果树苗被他们算计买走了,“这口不能就这么咽了!吓唬也要吓唬死他们!” “娘准备咋做?”窦清幽问她。 梁氏当即招了人,“抄着家伙,拿着铁锹!就算让他们种,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带着人就去村子里。 窦清幽看着没有阻拦,只盯住梁氏别打坏了人,被沾惹上了。 陈天宝也连忙跟上去。 窦清幽翻着册子,谁家买的多少棵哪个村的,担保人是谁都记的清楚。 刁氏和窦占奎,窦传家他们正在山坡上忙着种果树,虽然窦传家跟杨凤仙通奸丢了大丑,但村里不相信种果树的人不少,还有些窦家本家的人,能沾上不小的好处,也都来帮着种果树。 看梁氏和陈天宝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赶过来,还拿着家伙,要打人的架势,顿时都变了脸,“这是要来打人吗!?” “你们这是想干啥?”刁氏赶紧让人护住果树苗,别被抢了。 但果树苗这会都已经分到制定挖坑的地方,散在山坡上到处都有,根本护不住。 梁氏可没不理智的恨怒之下毁那些果树苗,抓着刁氏就骂,“你个下贱不要脸的老扫货!奸诈的骗买我们家果树苗!我打死个不要脸的老货!抢了银子,还有脸弄我家的果树苗!不要脸的老贱货!窦传家那个畜生不是你生的,他通奸却是你教的!骂我闺女没教养!你们才是奸诈恶心没有教养的畜生!骂你们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梁氏也是常年干活儿的,之前只敢动嘴,却是没敢跟刁氏动过手。而且走了两趟衙门她也知道,她是窦家的媳妇儿就不能干出打公婆的事儿,不然窦占奎和刁氏这两个老货肯定揪着整死她! 刁氏被她吐了满脸的口水骂的脸上没皮,和她撕扯着,也骂她,“你个贱人狠心绝情要死要活的闹着和离,就是相中别的男人了!你别以为你比传家好多少!你跟男人通奸只是没被抓住!等抓住肯定浸你个荡妇猪笼!” 窦占奎看刁氏被抓住打,之前也是公公不兴动手打儿媳妇的,所以没有直接打过梁氏,最多拿东西砸,让窦传家打。这会梁氏都已经不是窦家的人了,自然也就不客气,抓着铁锹上来就要打梁氏。 陈天宝过去打窦传家了。 梁氏跟刁氏撕扯,来的其他人去拿果树苗的拿果树苗,跟窦传家和赵成志,连同其他的人嚷骂撕打。一时间都没人顾得上这边。 窦清幽厉眼看着他的动作,立马上来抓住刁氏,借着她的力气,借着惯力一拉,把刁氏拉到原本梁氏站的这一边。 窦占奎手里的铁锹嘭的一声,狠狠拍在刁氏头上。 “啊…。”刁氏痛的惨叫一声,就往下倒。 梁氏松开她,指着刁氏和窦占奎,“报应!老天爷睁着眼看着呢!你个老贱货想要打杀我,却把这个贱老婆子打半死了!都是报应!你们老窦家丧心天良,心黑恶毒,一代比一代心狠手辣,就会诬陷害人,你们家的报应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都要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下地狱!” “你……”窦占奎看没打到她,反而打倒了刁氏,气怒的外凸着眼,恨恨的瞪着梁氏,举着铁锹就要打梁氏,“你个该死的贱人!我打死你!” “窦占奎你想死了?!胆敢当众行凶!?”杨里正一边跑,一边怒喝着骂道。 窦清幽拉着梁氏就后退躲开。 村里其他人也都纷纷赶过来了。 杨里正叫喊着让都住手,“为啥打起来了?”虽然来时已经听说了原因,还是当场问一遍。 看他们都停了手,窦二娘这才哭着和窦翠玲过来扶刁氏,叫人帮忙把刁氏扶靠到一旁。 窦翠玲哭着就道,“我们这边正忙着,她们带了一群人来,二话不说就喊打喊杀,上来就打!还把人给打的不知道是死是活啊!” “放你娘的狗屁!窦翠玲你个虚伪恶心的贱人!当着众人的面你就栽赃诬陷我!老刁婆子是你爹那铁锹打的!别说没死,死了也是怨他!你空口白牙又想污蔑我?!我呸个满肚子恶心坏水的贱骚货!”梁氏气怒的唾骂。 窦翠玲气的脸色发青,只哭着喊郎中,求救命的。 杨里正看刁氏直接被打懵过去昏了,抿了下嘴,“叫郎中了没有?来个人帮忙去请郎中来!” 大多人不愿意去,这边有热闹看,干啥去给这老刁婆子叫郎中!还得跑到隔壁村去!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去的。 “为人太好了,真死都没人愿意救!”皮翠花撇着嘴阴阳怪气道。 杨里正皱着眉,点了两个人的名字,命他们去叫郎中来。 两人只得应声,去请郎中来。 梁氏这才怒哼一声,骂窦家骗买了果树苗,“银子全占光,还来骗买我们家的果树苗,真当我梁秀芬好欺负是不是!?让你们欺辱打压十几年,老娘都丢了所有家财出了这个火坑,你们还来欺负人!” 窦占奎怒指着她,“你个该死的贱人来闹事,我们要到官府告你!说啥骗买你家果树苗!我们是从别的村人手里买的,你们要找事儿找别人!敢打我们家来,你们就别想跑掉!” “打你们了吗?说看见了?我们是来问果树苗的,可不是来打人的!你们自己拿着铁锹打人,把自己人给打了!这就是报应!你们不信,再作孽,报应还多着呢!”梁氏唾弃的大骂。 看她带着人过来打了他们,还这么强势嚣张,赵成志怒愤难忍,“你们要是为了果树苗,你们就是找错人了!这果树苗是我们从别人的手里买的,可不是从你们手里买的!谁买了你家果树苗,不是都有名字,你们找谁去!到我们这来打人,你们还有理了!?” “我是来拿回我们家的果树苗!我们家的果树苗都有标记!卖谁家都不卖你们窦家!”梁氏叫喊一声,喊着就让人收了果树苗拿走。 窦占奎惯常无赖,碰上梁氏在这耍无赖,不管不顾的要把果树苗收了拿走,气的跳脚大骂,也顾不上刁氏了。 窦翠玲也哭喊着叫骂,大骂梁氏狠心绝情,心黑手辣,要逼死他们。 窦传家脸色涨紫的极为难看,胸口不断的起伏着,喘着气,“梁秀芬!你非要打杀死人是吧!?” 梁氏扭头,厉眼阴冷的瞪着他,“窦传家你还敢说我?我哪个地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老窦家!?你是个好人!你是个大孝子!你怕人戳脊梁骨,把我们娘几个踩到地上讨好你爹娘!你跟人通奸就不怕戳脊梁骨?逼着我把家财全部给你就不怕戳脊梁骨!?你还有脸说我的话!八千多两银子落到你手里了吗?窦传家!” “你……”窦传家一句她和陈天宝不清不楚,被她冷怒讥讽的瞪着,杨凤仙还在身旁,硬生生的说不出来。 “你想咋地?还打我啊!?窦传家!你就是个懦夫!你自己被挟恩以报,就挟持我们也帮你报恩!不从你心意,不顺老骚货的心意就把我们娘几个往死里打!败坏的村里没有一句说我好的!现在我跳出你们家这个火坑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恶心虚伪的懦夫能过成啥狗熊样子!”梁氏说不气不恨,看见窦传家她是没那么恨了,可这口气却没能让她出来。 窦传家被她骂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天宝他们已经在收果树苗了,人手多,速度快,不时就收了成大片,摆好的果树苗转眼间就被收成了一堆。 窦清幽看看杨里正,卖他个好儿,他在村里做里正的,让他来收场。 杨里正还以为要他当做没看见,站在她们一边,把果树苗都还回去。可毕竟窦家是从别人的手上买的,这要都抢走,到时候那些先前喊骗人的人又会跳出来,矛盾激化,以后只会捣乱坏事儿。 皮翠花一看赶紧他小声说,“她们就是来吓唬人的,不是真抢,就为出一口气。” 杨里正也松了口气,大喊着叫停手,出来做和事佬,又喊了梁氏劝话,“这样把他们从别家买的果树苗抢走,到时候别人看着也不好,说出去可能还要被骂!才刚刚积累的好名声呢!” 梁氏本就不是真抢果树苗,哪能不知道,犹豫着不愿意,“这些果树苗都是我家的!就算找别人骗买,也是骗的我家的果树苗!” 赶过来的窦婶儿几个说骂了几句,也都劝梁氏不跟畜生一般见识,果树苗很多都种上了,这么折腾了,毁了果树苗,她们也会心疼。 梁氏立马摆出不能轻易放过的架势。 这时候郎中也来了,看了刁氏,摸了摸脑袋上,被敲起了一个大包,先给刁氏扎了几针,把人救醒,“这两天卧床静养,去抓了药吃,等淤血化解完就没有大碍了。” 刁氏指着梁氏。 “指着我想干啥?打你的人是你家的老头子!你们这也是报应!养出来的小贱人敲被人脑袋,现在被自己人敲了脑袋!”梁氏哼了声。 看看村人多数一听敲脑袋就朝她看过来,窦二娘心里恨的不行。 杨里正就说他做和事佬,取个折中的法子,让老窦家签一份契约,“你们通过别的手段买了他们的果树苗是事实,就也签一份契约,十年内每年收的果子卖三分之一给她们!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也都别闹了!” “凭啥!?果树苗是我们从别人的手里买的!你们要果子,签契约的也该去找别人!”窦占奎坚决不愿意。 刁氏和窦翠玲她们也都不愿意给,本来他们家名声毁了,买果树苗都想尽了办法,到时候酿酒买果子还指不定有啥绊子,再把收的果子给她们三分之一,想得美! 看他们都坚决不同意,杨里正心里怒的不行,他都站出来做和事佬了,窦家本就处在劣势上,还不愿意退一步。实在可气! 梁氏那边冷嘲的笑了两声,“我就等着看你们遭报应!你们自己说了多少诬陷人的话,干了多少害人的事儿,都自己抬头看看天,不是不报,是时候还没到呢!” 本就阴天,这一会雷云从远处翻涌着过来,她这边说完,那边风就大了起来,闷雷也轰隆隆响起。 刁氏一众人脸色都不好了。 窦清幽拿着册子准备的说出他们都找了哪家,谁来拉的果树苗,谁做的担保,“我们会去找!你们也做好被别人找的准备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又离开了,果树苗也没拿,更没有毁。 村里人看热闹的也都看天要下雨,都急着回家的回家,下地的下地,“这雨下的好啊!果树苗浇再多水,不如下一场雨!” “下完了这场雨,也能开始育苗棉花了!今年的棉花,可要打叉子掐头的!一亩地能多收好几十斤棉花呢!” “可不是啊!今年希望都加把劲儿,风调雨顺的,再两年,就是眼看着的好日子了!” 众人期盼下,哗啦啦一场雷雨下来。 窦家的果树紧急淋着雨给种上了,刁氏也卧床休养了,就怕脑子上的大包出个啥事儿。 梁氏和窦清幽,陈天宝一众在暖棚这边避雨,剩下的果树苗已经寥寥无几,几十棵散卖的别人挑剩下的。 “等这场雨后,天就会越来越暖和,那些果树苗就能移栽了。”窦清幽看着绿油油的小苗们道。 梁氏让关门,果树苗再不卖了,“这些育的果树苗,都留着自家种的!谁买都不卖了!” 陈天宝歉疚的再次道歉,“要不是没警惕,也不会让他们骗买了果树苗!” 其他几个也都骂老窦家的人太奸诈,“以后可得对他们当心了!说不定以后还坏事儿呢!” 樊氏听说也气的破口大骂,“等着看他们家的报应!” 报应很快就来了,窦大郎春试下场,送了礼打点,还偷着随人家买可能的考题,结果还是落榜了。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梁氏娘几个正收拾了搬家,请了交好的来家里参加乔迁宴,要大办一回,热闹热闹,暖暖房。 窦清幽和窦三郎提前找了人牙子,买了六七个下人回来,先拾掇了用着。 梁贵和樊氏也提前住过来,帮着准备乔迁宴。 秦雪钧没能来,让管事送了乔迁贺礼来。笔墨纸砚和一封银子,还有秦寒远送的字画和花瓶。 容华也派了长青过来,送了两架屏风和博古架。 梁贵看那屏风和博古架的木料都是黄花梨木的好料,屏风上的画梅兰竹菊,和山水也都看着好,当即就让摆上。 连秦家送字画和花瓶全部一摆一挂,亮堂宽敞的屋里顿时像模像样了。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到楼上看看,楼下看看,都说夏天里住楼上凉快。 二楼给窦清幽布置了一间闺房,天已经不是太冷,搬过来,窦清幽直接就住在了楼上。 梁氏和韩氏带着小六住在内院正房东次间。 东西厢房都空着。 窦三郎和窦小郎住在前院西次间和西厢房。 黄氏越看越羡慕眼热,“这么多屋子,再有这么多人也住不完,这里离镇上学堂也近便,不如让二郎他们也住在这!正好也方便!” 马氏看了她一眼,心里大骂蠢货。现在婆婆就想让外孙女在二郎和五郎两个孙子中间挑一个定亲,躲都来不及,她还非要往上凑。看了眼梁氏的神色,她并没有立马说好,忙笑着道,“二郎这次春试落榜,可算是给了狠狠一个教训,发誓要好好埋头念书苦读,争取明年一举考中呢!还是住在学堂那边,跟夫子一块,也有人约束!省的他们兄弟感情好,凑一堆就嘻嘻哈哈想玩儿!” 樊氏倒是想让梁二郎和梁五郎住这边,看看梁氏,“三郎是个稳妥的,小郎也不调皮捣蛋,俩人都用功的很。叫二郎和五郎住在这,来回上学方便,还能看个门户!以后他们吃多少,让你爹拿一份子过来!”说着看向梁贵。 这个事儿她早就在梁贵耳边的嘀咕了多少回,梁贵也着实外孙女,人沉静聪睿,要是个小子,肯定能干大事儿。既然老婆子一心想着别人来做外孙女的公婆会受欺负,非要把外孙女留在自己跟前,他也不反对,“的确能帮着看看门户!但吃喝拉撒也是个事儿,自己得顾着自己,就让他们过来看门户吧!” 梁氏也是有些怕,虽然是自己家,住着心里无比安稳,毕竟离村子远,新盖的大院子又打眼,看爹娘都发了话,也不想跟娘家嫂子因为这个闹的不愉快,就点了头,“好啊!我正好怕三郎和小郎就俩人住在前院胆小害怕呢!让他们兄弟住过来,也正好有个伴儿!反正家里已经买了下人,也有人伺候。” 梁二郎还没推辞,梁五郎就两眼兴奋的应了声,“这么大的新院子,我都还没住过呢!我和小郎一块,也能比着学了!”又扭头叫梁二郎,“二郎哥!你今年没考中,明年三郎表哥也下场呢!你正好三郎表哥一块用功!俩人还有商有量的!” 梁大智和梁二智都没意见,俩大小子住过来,总算是多了俩人,尤其梁二郎也算半个大人了,也能顶点事儿了,他们也放心。 就这么说定,梁二郎和梁五郎就跟着一块住过来了。 窦清幽眉头微蹙的看看樊氏和梁贵。要说黄氏眼热羡慕想要让儿子住过来省一笔住在学堂花销的银子还有可能,樊氏和梁贵可都不是那样的人。即便古人多注重亲戚互帮互助,梁二郎和梁五郎住在家里毕竟不是太方便的。而且,马氏好像并想占这个便宜。确定梁二郎住下之后,她笑的并不太好看。 樊氏笑容满面,很是高兴。一切都在按她期望的发展,到时候就看二郎有出息,还是外孙女更喜欢五郎。这会可不能再眼瞎,给外孙女找外面受欺负的婆家了!放在她跟前,都是亲舅亲妗子,也没人会欺负她! 赵氏笑笑没说啥,大房和二房的儿子念书都住在这,等六郎念书,自然而然大姐也会让住过来。 来恭贺乔迁的人看着也都说好福气,梁家好福气,梁氏娘几个也好福气。 热热闹闹的送上乔迁贺礼,一块摆了十五六桌,算是正式乔迁。 等忙完,梁二郎和梁五郎就一块住下了。 长生气阴了半天。 “你要不要也来家里住几天?”窦清幽笑着问他。 长生眼神一亮,想到人家说陈天宝和梁氏的闲话,“我跟小郎住。” 窦清幽摸摸他的头,“好!你跟小郎住一块,也住几天!” 长生看着她笑,想起啥事儿来,忙从身上掏出个匕首给她,“能防身。” 窦清幽看了看接过来,匕首外观看着平淡无奇,打开里面,刀刃非常的锋利,看着就透着一股凌厉锋利之感,“你哪来的匕首?” “我……我买的。”长生垂了垂眼道。 窦清幽拿起他的手一看,上面割破好几道印子,这些日子忙也根本没多注意,“你自己打磨的!?” 长生鼓着小脸看着她。 窦清幽叹了叹,“我很喜欢!留着防身了!但以后你不能再玩这些凶器了,伤了自己!” 看她没有生气,长生看着她笑起来。 梁二郎站在侧角冷眼看着,满目嘲讽。和这个长生!? ------题外话------ 忘了昨天是端午/(ㄒoㄒ)/~ 第一百零六章:争抢 窦清幽很警觉,立马抬头朝侧角那边看。 梁二郎下意识的就躲开,躲完又忍不住眉头紧皱,就算看见又如何!?该躲的,该没脸的都不是他! 长生也扭头,直接就说,“梁二郎。”他很不喜欢梁二郎,所以看到他竟然住在窦清幽家了,十分仇怒。 窦清幽眸光幽闪,跟他说让回家拿日常用品,“让小郎跟你一块,拿完过来住几天。” 长生看着她就笑应,出来找窦小郎,跟他一块回去拿衣服用具。 陈天宝一听他也要跟窦小郎住几天,笑着应和,“那你就不用回去拿衣裳和书笔的,就二里路,我回去拿了给你送来。” 窦清幽听了给窦小郎使个眼色,现在已经有人说陈天宝和梁氏的闲话,要是人家看她们刚搬过来,他就拿着长生的衣服书墨把他送到她们家来小住,只怕会说的更多。让小郎跟着去,就只能说小娃儿一块玩得好。 窦小郎虽然不明白,还是察觉出了不好,接到她的眼神,立马拉着长生,要跟他一块回去拿衣裳书墨,“住在这也近了,我们也正好走个来回试试路,明儿个一早还得去学堂呢!” 长生看看窦清幽,也应了声。 陈天宝他们小娃儿关系好,自然高兴,赶了驴车拉两人回家拿行李。 窦清幽转身,看梁二郎站在西厢的门口看她,眼底带着深深的嘲讽,看着他微微一笑,“二表哥如今住的近了,可要把握好机会才是。” 梁二郎立马察觉出她眼中话里的冷意和不屑,脸色沉了又沉,想呛讽什么,她已经不在意的去了内院,握着拳头暗哼一声。 十三岁的樱桃迎上来,“小姐!内院这边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太太正在屋里歇着逗小少爷。” 家里买了七个下人,一对四十来岁的老两口李来祥和李妈妈带个十七的小子李走运,一个婆子带一对姐妹,另一个十二三的小子。 姐妹俩梁氏就指派了都伺候窦清幽,也跟着她学识几个字,能学的用着顺手。大的就起了名叫樱桃,小的就叫苏梨。 窦清幽应了声,到屋里看看,“娘!晚饭你还想吃啥?” 梁氏这几天忙里忙完的搬家准备乔迁宴,实在累坏了,“啥都不想吃了,好好歇一歇,等明儿个再说吧!你也歇着吧!等会吃点,早早的睡了!” “那就煮点清粥,熬几碗米油喝吧!”窦清幽点头,到厨房去忙活。 樱桃一看,也赶紧跟着她去厨房帮忙。 厨房教给了樱桃和苏梨的奶奶,程妈妈,这会正跟李妈妈商量着做晚饭。 乔迁席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脏乱的就收起来给皮翠花她们拿回去喂猪了,干净的也给窦婶儿她们拿回家,热一热就能吃了。切了没用完的菜和肉给梁家拿了些,倒是还有些,正想着做些清淡的小菜晚饭吃。 看窦清幽来厨房,两人忙见礼,“小姐来了!” “做些菜你们吃,再煮一些清粥,撇了米油起来。”窦清幽说着,让准备锅。 两人一听吩咐,就忙活起来。 窦小郎和长生很快拿着行李赶回来,晚饭也不时就做好了。 因为席面吃的晚,也吃的油水大,饱腹的很,都不饿。菜没吃几筷子,倒是清粥都喝了两碗。 晚饭后,都回了各自屋里歇下。 夜里又下起了小雨。 窦清幽睡惯了炕,再睡床不习惯,翻身起来,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推开窗往外看。 淅沥的小雨声更贴近耳边了,凉风吹过来,远眺前方,暗夜中,隐约的是洺河。 不仅白天全新的家,夜晚也是。 二黑也起来,蹿跳着跑到楼上,趴在她窗外低声呜呜。 窦清幽摸摸它的头,笑起来。 回屋睡觉。一觉睡醒睁开眼,她们这个家就正式重新开始了! 阴云散开,晨日暖暖的洒下来,鸟儿欢雀的在屋檐下鸣唱。 打开门,清新的泥土芬芳随着清凉暖意的春风拂面而来。 窦清幽换了半旧的比甲跑下楼,“娘!娘!你起来没有?” 梁氏已经醒了,在炕上翻个身不想起来,听见她欢悦的呼喊,忍不住打个哈欠起来,笑骂一声,“这丫头真是浑身使劲儿,天刚亮就爬起来!比丫鬟起的都早!一大早就不让人安生!” 早上小六也早早就醒了吃奶,韩氏已经醒来早一会了,听她说的,也笑起来,“住了自己家,四娘这是满身干劲儿呢!就算累也精神呢!” 梁氏听这话,也觉得是,朝外应了声,“这就起来了!” 窦清幽进来,看看小六,见他伸着小手,吃饱了正精神着,笑了笑,“昨儿个泡了糙米,就煮糙米粥吧!我去河边看看有没有早春的野菜,掐点野菜来煮粥!”说着就跑出去。 急忙忙起来的樱桃和苏梨喊着追上她。 到了前院,窦清幽叫醒窦三郎和窦小郎几个,“这么好的天,起来念书吧!”拿着铲子和竹篮就出门了。 洺河就在不远,河岸两边种的李子树已经隐隐精神起来,河水哗啦啦流淌着,河滩上长了一层青绿色的野草野菜,绿地毯一般。 窦清幽站在岸边看了会,把篮子放在岸上,到河滩上去掐野菜。 “小姐!这边太危险了!还是让奴婢来挖吧!”樱桃说着,连忙下来。 “你认识哪些是草哪些是野菜吗?”窦清幽头也不抬的挖着荠菜问她。 樱桃有些尴尬,“奴婢认识荠菜,马耳菜和灰灰菜。” 她们祖孙仨之前就在大户人家伺候的,因为主家犯罪全被流放了,她们这些家奴也就都被卖了,这才被她和窦三郎买回来了。认识野菜,也是樱桃大一些,偶然认得那么两三样。苏梨才十岁,就只认得荠菜。 窦清幽喊了她和苏梨下来,教两人认野菜,哪些叶子能吃,哪些要吃根,哪些只是草。 三人不时就挖了一篮子,拎着沿小路回家。 程妈妈和李妈妈已经忙活着准备做饭了。 窦清幽把野菜摘了洗干净,等糙米粥煮开,把肉末放进去,煮好了放入切好的野菜。 热腾腾出锅的大馅包子,配上野菜肉末粥,就是早饭了。 梁二郎不喜欢喝咸粥,粥和糊糊本就应该是甜的,非要放肉和菜进去做成咸的,也就乱做的才做出这种粥来。 窦三郎和窦小郎之前就吃过不少次,很是喜欢,吃完了乔迁席面正是大油大腻的时候,喝这样的糙米野菜粥最舒服了。 吃完饭,几个人收拾了就赶去学堂。 窦清幽就一头扎进暖棚里,去忙活那些果树苗和菜苗。 因为提前就育苗,黄瓜和豆角都已经长出很高了,李走运过来,“小姐!这黄瓜和豆角要不要搭架子?奴才去准备竹竿和树枝。” “也该搭架子了,你们去准备吧!”窦清幽应声。 李走运应声,朝里喊声,“转运!拿了快刀,跟我一块去砍些竹竿去!” 十三岁的转运本来叫石根,爹娘先后病死了,家里的房屋田产就被大伯家占了,还要送他去做学徒,他就自卖自身到大户人家去当仆从,结果刚学了规矩,主家获罪,又被卖了。知道来到新主家会被改名字,没想到硬是给他改了个转运这名字。 以至于李走运每次喊他,都带着调侃的笑,说是名字随他了,要叫他叫哥。 转运看他喊的起劲儿,嘀咕两声,“早知道小姐是个好说话的人,当初就不该认这个名字,让小姐重新再取一个。”又嘀咕他叫什么走运的名字,就不会叫个正经的。 “别嘟囔了!小姐要搭黄瓜豆角架子,赶紧的吧!”李走运笑着叫他。 转运一听,赶紧拿了快刀和绳子跟他出来。 作坊这边还有些零碎的活儿没整理好,李来祥吃完饭就过去帮忙。 等了半晌,窦婶儿和连氏几个也都赶过来,问做龙须面的啥时候开始,来帮着做准备工作。 梁氏先前带着梁家本家的人狠做了一批龙须面,刚送了货,这几天就先筹备起来,准备再开作坊。 因为不准备把龙须面卖了,要一直做下去,所以龙须面单另一个院子,在酿酒坊西侧边,靠东一排的排房,靠北一排的排房,中间是晾晒区的院子,单开一个门。通往东边酿酒坊的门就先提前装上,上了锁。 梁氏和窦婶儿连氏几个就到龙须面作坊里收拾地方,和晾晒龙须面的架子,存放龙须面的木架子和箱子等杂物。 韩氏也抱着小六听她们说笑着果树苗活了,果树种子也发芽的事儿。 又有人三三两两的过来,还有拿着果树苗来的,想看窦清幽育的苗,也给他们看看育的苗咋样,总觉得有点不对。 因为家里没有炕,所以,有些人就把泡发芽的果树种子种起来,要么放在厨屋里,要么给烧了火盆,因为火盆不是持续性加热的,所以一冷一热,果树苗并没有像窦清幽先前说的那样。 看了下那些果树苗,窦清幽又重新教他们育苗,幸亏他们只是试试,没敢多泡。不知道咋侍弄那些出了问题的果树苗,让他们把盆子和木箱留下,放在暖棚里,先帮他们养护一段时间,等天再暖和点,果树苗也活的欢实了,再来拿走。 “小姐懂得真多!”苏梨看那些人都感激的离开,忍不住看着窦清幽道。 窦清幽笑了下,“多学自然懂的就多了。” “要跟着小姐好好学!”樱桃教妹妹。小姐才十岁,就这么厉害了。 苏梨连忙应声。 天越来越暖,阳春三月里,各处的桃花梨花也都开了。 龙须面作坊里招了村里十几个人做工,做了龙须面就让李来祥或者李走运赶窦三郎沐休的时候一块去送货。 至于酿酒坊也没有一直空置着。 窦清幽把酿酒坊里锅和缸,坛子都设备好,就开始自己着手制作酒曲。 梁氏要给她帮忙,她也不让,只让樱桃和苏梨轮换着需要烧锅或者抬东西进去给她帮忙。 桃花梨花落下的时候,各个村里种的果树也都长出了嫩叶。 窦家却是因为赶上雷雨天种的,死了一百多棵。 窦清幽现在没有果树苗补空缺,让种果树的村人看到死的也别挖掉了,有些果树活的慢,有些即便死了,只要还有根活着,说不定夏天活着明年还会再活。 之前她妈在家里种了棵石榴树,就因为种的时候有点晚,嫩芽全部都枯萎落了,有些树枝也干了。没有管它,等到夏天里,自己又重新发出了绿芽,活了过来。 村人听了她的,碰见又没发芽的,也都不铲它们,先好好打理其他的。 果树都发芽了,棉花也种上了,还有人按窦清幽育苗的法子种菜,连菜都比往年提前能吃了。各个村都一派欣欣向荣,纷纷称赞梁氏娘几个的善举。 杜启轩站在洺河岸边,看着一棵发芽舒展嫩叶的李子树,望着洺河畔心中郁结。看到她家里越来越好,他竟然感觉高兴,还想帮她。可她变好的结果就是他变得没有机会。三年的确很快就过去了,可是她崛起的速度却比三年更快! 窦清幽又拎着篮子沿着河滩挖野菜,现在这个季节的野菜最是鲜嫩,而河滩这边的野菜也因为靠水,涨势最好。 看到她出门,在河滩这边不知道挖啥,杜启轩忍不住过来,“四娘!”他不想再叫她窦四姑娘,或者换个窦小姐,那么陌生又疏离。 窦清幽听到有人喊,还以为是谁,抬起头。见是他,微微挑眉。 “你在这……挖野菜!?”杜启轩朝她走过来。 窦清幽没回他,“杜少爷好像不该来这个地方吧!” “只有一里路,走着走着就过来了。”杜启轩看她没有介意喊她四娘,不仅有些欢喜。看着她清冽深幽的眸子,想到她欠条文书上的名字,“清幽!我能叫你清幽吗?”四娘是她的名字,清幽一定她私家的闺名。 窦清幽目光一冷,“请杜少爷唤我窦四姑娘!” 杜启轩有些心里失落,“我不会在人前叫人的。” “人后我们也不会见过。”窦清幽说着,看向赶出来的樱桃。 樱桃在刚来的时候,就听了所有梁氏娘几个的事情,也是让她们伺候的人知道了解怎么去行事说话。杜启轩她认不好,但看他跑到自家小姐跟前搭话,看窦清幽那么好脾气的人脸色难看,立马警惕的跑过来,“小姐!” “和好了吗?”窦清幽问她。 她准备做腊肉野菜馅饼,让樱桃和的面。 樱桃应声,“都和好了。” 窦清幽点头,把篮子递给她,拍了下手上沾的泥土,起身回家。 杜启轩快步上前几步,叫住她,“窦四姑娘!” 窦清幽抬眼看他。 杜启轩犹豫道,“雷太太娘家也是酿酒的,他们……已经开始四处预订李子了。” 这一点在知道雷太太娘家有酒坊的时候,窦清幽就已经猜到了,垄断原材料是他们这些人一贯的做法。而现在市场的李子少,买家却多,僧多肉少,势必会引起李子涨价。 “多谢杜少爷提醒了。”窦清幽淡淡看他一眼,带着樱桃回家。 杜启轩看她走远,不仅叹了口气。他明明是来想帮她的,她却总不需要他帮忙。 窦清幽回家,包了馅饼,就给容华写了信,问他准备要多少李子酒。 容华接到信就明白,李子的货源出了问题,只回了两个字:安心。 窦清幽看着纸上简单的‘安心’两个字,忍不住就安了心。 窦家也已经开始下手要收李子了,赵成志和弟弟赵成才,窦传家已经开始各地预订李子。 因为梁家兄弟去各地收李子的时候,窦传家都跟着,所以哪个地方有种植李子,附近几个县城的他都熟悉。 又加上雷家那边也是附近几个县城到处预订李子,那些果农看买家多,李子还在树上挂着,没有熟就已经开始涨价了。 梁贵也怕被人抢了货源,一早让梁大智兄弟早早预订,那些跟他们家签了契约文书的不怕,就怕那些没有签契约文书的,看价钱高,把李子卖给窦家或雷家了。 只是这些货源,成为了争抢的对象,涨价势在必然,也很快成为一场争夺战。 梁氏急得不行,“他们根本就不会酿李子酒,是准备拿了李子直接泡白酒去卖!?把李子全占了,就为了给我们家添堵!?” 窦清幽劝她不用着急,“今年我们多花些本钱,往外地去收果子。” 她说收果子,却没单指李子。 梁氏哪能不着急气恨。 窦清幽就拿了书本给她,教她认字算账,“以后家里摊子越来越大,三哥要念书赶考,不可能还一直兼顾着家里的生意,咱们家也不能一直靠着姥爷家,让几个舅舅过来帮咱们家管着声音。娘要尽快的学会管生意,首要的就是管账。这个就需得认字认全了。” 她正气愤呢,却拿了书让她学识字,梁氏无语了半天。 “龙须面作坊那有窦婶儿她们管着,咱们家也没地,娘就在家里学认字,练字吧!不然以后底下的管事糊弄,娘连账都看不懂,银子被管事掌柜全捞走,娘还认为他们踏实肯干,是生意不景气!”窦清幽说着,摆了笔墨纸砚来。 “说的越来越严重了!”梁氏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却也是静下心来,认字练字,学管账。 她这一坐下,就被窦清幽拘在屋里了。 在各方争抢中,长青带着一车又一车的樱桃过来,秦雪钧也把他手下的樱桃全部都送过来。 “窦四姑娘!这些樱桃,我们公子说了,等酿成酒了再一块结算。”长青说着拿出买樱桃的进价账单给她,又让她看那些樱桃的成色,都是选的上品。 窦清幽接了进价账单,忙笑着道谢。 长青又把管事引荐给她,说是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章立章管事。他是住在正阳县的。 章管事来拉过酒,前些日子送果树苗也是他负责的事儿,“有事窦四姑娘尽管吩咐,我们是住在正阳县的。” 窦清幽点点头,抬了李来祥做管家招待了他们。 至于拉来的樱桃,却是让梁氏有点发愁,“这葚子,咱不跟你姥爷家分了吧!”娘家现在有几千两银子,而她们娘几个可是欠账的。 窦清幽想了想,这个事还是要跟梁贵商量的,虽然之前就说好了,分建了作坊,各干各的,但有些货源还是一起的,这个葚子还有后面的果子,就得说清楚了。 趁着窦三郎沐休,娘几个赶到了梁家沟商量货源的事。不能附近收起来的货源就要两家分,外地来的货源不愿意分了。商量出个章程来。 梁贵早想过这个问题,也跟几个儿子儿媳妇都说了,附近几个州县收的果子他们家占大头,梁氏娘几个占小头,但葚子酒,樱桃酒,石榴酒那些量少的稀罕果酒,梁家就不沾了,都给梁氏娘几个做。 梁家三兄弟都没有意见,马氏有意见没有提,黄氏满肚子意见被按下去了。 梁氏娘几个过来一说,梁贵直接就说了没啥,把章程也说了。 窦清幽看了看马氏妯娌几个。 黄氏有些皮笑肉不笑道,“秀芬这下可要多招些人手了!葚子酒和樱桃酒,石榴酒我们不做,都给你们做,这差不多一年到头都做不完的果酒,还都是价钱卖的贵的。” 啥叫给她们做!那些果酒都是她闺女经神仙点化学会酿的!要教也是教他们了!梁氏没理会她的风凉话,“那就定个章程出来,说的有钱一块挣,但也别因为这些就亲戚成仇人了。” 樊氏瞥了眼黄氏,暗想让儿子回去说教说教她,借了五十两银子给她娘家了,不能再因为这些就不愉快,就惹事儿了。 梁大智兄弟是都没意见,都说定了章程好,按梁贵说的来,“反正挣不完的银子!别人家也都跟着挣钱呢!” 明年这个时候,就是家家户户都会酿酒了。到时候是该一块和气发财,不该斗气丧财。现在更不该跟自家人因为利益就不愉快了。 马氏也是知道这个,才表现的一脸豁达,在梁大智跟前还说多分给梁氏娘几个一些,她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很得了梁大智的称赞。 商量好,梁氏就赶紧带着儿子闺女回家忙活了,梁贵还给她们拉了半车的葚子,是梁家沟那片桑树结的。 窦清幽把窦婶儿和连氏,大壮嫂子几个信得过的人换到酿酒坊来,龙须面那边又从小张村和小杨村招了几个老实可靠的来做活儿。 赶在农忙前,酿上了一批樱桃酒。 窦家和雷家也都盯着她们,这个时节上来的果子,能想到也就那几样,又联想到去年她们拉了一大车,还因为吃个樱桃让赵天赐挨了一顿,立马就猜到了她们酿的樱桃酒。 刁氏立马又让赵成志和窦传家到处去买樱桃,就算买的少,也买回来酿上一点。那个五千两,可是得交一万斤的果酒呢! 只是很多樱桃不是特意留的,就颜色成品参差不齐的,价钱也高,买回来的也不多,只能做个试验品。 很快就要到了农忙收麦子的时候。端午后的天也一天天炎热起来。 家里没有地,不用割麦子,樱桃酒也酿上了,闲下来的窦清幽让李来祥和陈天宝拉回家几大车的西瓜,家里的人就都上手忙活了起来。 西瓜酒,秦寒远曾经问过窦清幽,她当时没有应,也算是留的后手。现在的西瓜才刚开始熟,还没熟透,先小试一试。 李来祥和李妈妈,程妈妈都觉的她在胡闹,连陈天宝都怀疑,不是心疼这些西瓜,而是买几车的西瓜要做成酒,实在是不对劲儿。那李子和葚子能酿酒,这西瓜它又不是果子,它就是个瓜,咋能也酿了酒!? 梁二郎随着窦三郎到酿酒坊看了,见那些填在缸里等着发酵的西瓜,心里满是冷嘲。以为跟爷爷学了点,又不知道从哪听了些,跟着爷爷酿成了果酒,就开始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了。 窦清幽的时间大把泡在了酿酒坊,之前酿的酒需要倒换好几遍,她琢磨了很久,终于把虹吸管给做出来了。有了虹吸管,再提取酒液的时候就容易很多,也能分级出优质酒来了。 没几天,西瓜发酵成,窦清幽叫了李来祥和来走运,转运几个帮忙,提取了西瓜酒液。又根据口味,进行添加,和二次发酵,澄清。 西瓜酒还没二次发酵好,章管事带着车队过来,拉的全是葚子。 “这些葚子都是从南边选上来的优质桑葚,这是第一批,还有第二批和第三批,会在半月后,一月后各自运过来。”章管事让她和梁氏验收,看葚子的品相。 窦清幽看了那些葚子,都是熟透了的,品相也很好,道了谢,“章管事做事,我放心!” 章管事忙笑着道,“我也是听公子吩咐做事!” 桑葚酒要比西瓜酒和其他酒更便捷些,就是处理葚子不用费多少工夫。 所以在忙了几天后,第一批桑葚酒就酿上了。 而窦家老宅那边也加紧行动了起来,窦传家旁边加盖了屋子,被他们设做了酿酒坊。 家里的麦子是雇人割的,玉米也雇人种的,窦传家和赵成志带着人出去买了李子回来,开始准备酿李子酒。 车队就从洺河畔这边路过,虽然盖的严实,窦清幽还是看到了,那些李子根本就还没熟透,这样的果子拿来酿酒,酸度高,需要用的冰糖也多,成品酒的味道也会差很多。而且,窦传家根本不知道果酒是用糖分来发酵的,不单单是靠酒曲,更不知道很多果子外面长的一层天然酵母。 窦家开始酿起李子酒,而雷太太娘家的酒坊也收了李子,试着酿李子酒。 窦清幽就在家等着,提了葚子酒,等着二次发酵,也等着第二批葚子送过来。 秦寒远赶过来,问窦清幽,“你还要不要李子?啥时候开始酿李子酒?” “李子现在都还没熟透,我家正在酿葚子酒。”窦清幽回他。 秦寒远知道容华从南方调了很多葚子给她,心里不舒服道,“因为我家不是做酒生意的,你现在也不准备找我们了!?” 窦清幽看他气沉的小脸,笑道,“没有呢!我正有事找你们,也有事找你,只是时机还未到!” 秦寒远哼了声,“什么时机未到,还装起老学究了!” 窦清幽笑着领他去了酿酒坊,让他在前院花厅坐着,吩咐樱桃拿了前头酿的样品过来。 樱桃酒去年他已经喝过了,秦寒远尝了一口,眼神就顿在她倒的另一杯上,“这是什么酒?这个颜色……” “像什么?”窦清幽问他。 秦寒远看了好一会,不确定,“这个颜色的,是拿什么果子酿的?” “不是果子酿的,你再猜!大胆的猜!”窦清幽笑。 秦寒远瞪大眼,“窦四!你不会真拿西瓜酿的酒吧!?” 看他惊异万分的样子,窦清幽示意他尝尝。 一旁的书墨也是睁大了眼,“西瓜真能酿成酒了?叫啥名儿?西瓜酒!?” 秦寒远看了看那西瓜红的颜色,端起来闻了闻,不是西瓜汁,真的有酒味儿,还是有些怀疑,“窦四!你不是要捉弄本少爷,拿西瓜汁兑了白酒蒙我的吧!?” 窦清幽挑了挑眉,“你自己尝尝。” 秦寒远小心的喝了一口,眼神立马就亮了,因为这酒是在地下酒窖里藏着,冰凉凉的,一股清淡西瓜味儿的果酒,不是西瓜汁兑的白酒,真的是西瓜酒! “是西瓜汁兑的白酒吗?”窦清幽问他。 “当本少爷的舌头这么蠢!?喝不出来!?”秦寒远翻她一眼,看着她忍不住笑意就挂在了粉白精致的小脸上。他去年问她西瓜酒,她酿不出来,没想到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今年就已经能酿成西瓜酒了! “这酒别人喝过吗?” 窦清幽摇摇头,“这酒还没酿成,只有样品在这,其他的都还在酒窖呢!” 秦寒远脸上笑意更深,连喝了两杯,“你这西瓜酒别卖给别人了!我们都全要了!” 窦清幽想想,点了头,西瓜也不是个普通随处可吃的瓜,今年就先少酿一些,等明年再让人种了西瓜,再多酿。 想到他的玉坠还没有还给他,窦清幽留了他在家里吃饭,“你可以自己到暖棚那挑你想吃菜!” 秦寒远一听很感兴趣,就起身到暖棚这边来。 窦清幽回家吩咐了厨房做饭,又回屋拿了他的血丝玉坠过来,看了眼书墨,把他支开,“秦少爷!你的这个一直没有没机会,现在也该还给你了。” 秦寒远正高兴着,看她递出来熟悉的玉坠,顿时小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难看的看着她。 窦清幽连忙道,“秦少爷!你要是送生辰礼给我,换个别的,或者啥的给我都行。这个玉坠太贵重了!而且他是秦少爷戴惯了的吧?” “你是嫌弃这个东西不好!?”秦寒远沉着眼盯着她。 “不是嫌不好,是太贵重了。而且……”窦清幽叹口气。 而且什么?秦寒远心都提了起来。 窦清幽无奈的看着他,“这个玉坠是你的,而玉都有灵性,这块血丝玉坠更显灵气,那它就是你护身符,是保护你平安的,这种护身符是不能随便转送的。你把它给我,它也不会保佑我,反而因为你离了它,跟我一个陌生的主人,失去灵气,而你也会有什么灾祸的可能。” “你不想要我的东西,就忽悠我!”秦寒远怒哼一声,还真当他不知道!?护身符送人多了去!她之前还没说不要他的东西,从又见了容华,跟他关系近了,有事也是找他帮忙。现在连他送的玉坠都不愿意要了! “我真不是忽悠你,这可都是大师说的,我以后也会养一块属于自己的灵玉,保佑我。”窦清幽递给他,让他收起来。 “本少爷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你要是看不上,不想要就扔了!洺河都装得下!”秦寒远怒声说完,气冲冲就出去,直接上了马车,高声喊了书墨,“走!” 窦清幽有些气闷,“秦寒远!你站住!” 秦寒远唰的拉开车窗帘子,“还敢叫本少爷的名字了,有本事你就扔!”吩咐车夫赶车走! 书墨不明白为啥刚才还好好地,一转眼就吵起来了!?看自家少爷气怒异常的样子,虽然少爷也时常会有不悦生气的时候,但可从没气成这样,催促车夫赶紧赶车,也不敢多问。 窦清幽追了下,眼看着也追不上,喊不停他,只得气沉了小脸,无奈的皱着眉停下来。 梁氏和樱桃几个都出来,“秦少爷咋了?刚才不是还说要做啥吃的,咋一转眼生气走了?四娘你说了啥话,惹了秦少爷?” 窦清幽下意识的把玉坠装进了兜里,“我…也没说啥过分的话,他少爷脾气上来了。” “我刚才听见秦少爷喊扔啊扔的,扔的啥?”梁氏又问。 “西瓜酒要不要都卖给他们?”窦清幽问她。 梁氏被她一带,就以为秦寒远特别稀罕西瓜酒,想要全部都买了,窦清幽还想卖给容华,就说她,“容公子虽然帮了我们大忙,但秦老板可是我们的贵人!没有秦老板,我们家也不会酿了酒卖钱,也不会认识容公子!那西瓜酒就都卖给秦家了!人家又不是不给钱!” 窦清幽迟疑着,点了头应声。 梁氏不满的抱怨,“就为了这个,让秦少爷没吃饭就生气回去了。西瓜酒还有几天酿好?赶紧的酿好,把酒送过去,也省的秦少爷生气。”一想太晚,西瓜酒最快也得几天,沉吟着道,“把家里的菜摘上一些新鲜的,还有一直腊鹅,再拿两只腊鸡,给秦少爷送去!” 窦清幽刚想说啥,梁氏已经决定了,让李来祥跑一趟,亲自送过去。 秦雪钧看到那些菜和她们珍藏不多的腊味,不动声色的收下,过来看儿子,“怎么回事儿?去了人家里一趟,没管饭得罪了你?” 秦寒远气沉着小脸不说话。 秦雪钧叫来书墨,当着他的面问情况。 书墨也是一头雾水,“奴才那会没在跟前,等奴才过去的时候,少爷就喊着要走了。说……” “说什么了?”秦雪钧问。 书墨看了眼秦寒远,就见他眼神凌厉的瞪过来,吓的缩了缩脖子,“说窦四姑娘敢喊他的名字,长本事了!” 秦雪钧一看就知道他没全说,估计他被支开了也不知道,摆手让他下去,看着儿子黑沉的小脸,忍不住皱眉,“你才多大,是准备也学那杜启轩?” 秦寒远一惊,矢口否认,“我没有!”他怎么会跟那个杜启轩一样! “既然没有,就老实念你的书,不管是考功名,还是以后接手家里庶务。但你要是跟那杜启轩一样,以后就不要再去龙溪镇了!我会想办法把严夫子请到府城去,你就回家读书!”秦雪钧看着他道。 秦寒远紧绷着小脸,半晌没有说话,拳头却紧紧握着。 秦雪钧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去忙自己,让他自己想。 想了半天的秦寒远又过来找他,说保证好好念书,不会乱来事儿。他不想回家,他喜欢住在正阳县! 秦雪钧看了他好一会,点了头,叮嘱他一心向学,才不会严加管束他。 窦清幽拿着那血丝玉坠看了会,又包起来放进箱子里。 又有第二批的葚子拉过来,窦清幽也顾不上别的了,又开始忙着酿制第二批的葚子酒。 而窦家和雷家也到处收葚子和刚刚开始熟的葡萄等。 这个时候梁家才开始收那些李子,才开始准备酿制李子酒。 因为李子货源被抢,价格也提高了,梁家收上来的李子并不多。 黄氏看着就忍不住嘀咕,今年要赚不上钱了!大方的把樱桃葚子都让给了闺女家,他们家就算把李子占大头,但被窦家和雷家收了不少,也赚不过她们了! 窦清幽却另有打算。 ------题外话------ 六一了,亲爱的大儿童们,节日快乐~(@^_^@)~ 第一百零七章:后手 打听了梁家收的李子,虽然也不少,比他们家的多,但跟去年比可是少多了,窦占奎不仅得意,“就以为他们会,别人家都不会,银子都让他们赚了!?” 村里知道梁家收的李子不如去年多,也多少有点担心,现在都抢的这么厉害,连梁家都抢的不多,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学会了酿酒,那肯定抢不到货源了。 本家招来作坊酿酒的梁家人也都有些担心,“还会从外地再拉李子来的吧?” “今年能酿多少就酿多少,明年后年,都学会了,就会酿的更少。得等咱们自家的果子收上来了,这个情况才会转好。以后龙溪镇这边的果子稳定收得多了,情况也就大好了!”梁贵解释。这个几年肯定会跌宕起伏,只能等龙溪镇的果子收上来了。 众人虽然有些担心,但前景还是非常好的,都忙活起来。 杜启轩又过来,“窦四姑娘!你家还没收上来多少李子吧?” 窦清幽看着他,“杜少爷是过来打探消息?还是过来出卖消息?” 杜启轩神色僵了僵,“我只是想帮你,现在到处的李子都被收了,也不单是窦家和雷家收那些李子,还有其他人也想试酿捉摸的,也有买的。这样你家就买不到多的李子了。以后还有梨子和苹果。” “杜家也准备酿果酒了?”窦清幽突然问他。 杜启轩愣了下,看着她勾起嘴角笑,“四娘!你真是越来越聪敏了。雷家已经找了我爹,说是李子酒酿制成功,跟我家合伙酿酒,准备建个酒庄,往酒商上发展。” “所以你是来打探消息的?”窦清幽又问。 杜启轩认真的摇头,“不是。我是真的想来帮你。今年的情况已经这样,明年家家户户都学会了酿制果酒,情况会更加激烈,竞争也会更加残酷。到时候对你们家未必就是利。” 窦清幽自然知道这个情况,看他说的诚恳,“多谢杜少爷提醒了,教授村人都会酿果酒,势在必行。” 杜启轩看她要走,忙拦在前面,“四娘!如果我不逼你给我做妾了呢?你家若是都教酿果酒,也只会得个好名,你又如何让我追不上?” 窦清幽回头,打量他,“逼我给你做妾,你还没那个本事。你们要酿果酒,要做酒商要发展都无所谓,但若敢打我的主意,我会让你们怀疑人生!” “你……”杜启轩还是觉的她有点说大话,如果她们家只自己酿果酒,赚钱发家,有秦家和容家买了果酒,三年她们家有可能高过杜家。但要教的家家户户都会酿制果酒,她们家不等到龙溪镇的果树挂果收获,就喘不过这口气来。 雷淑敏在路口处堵住了他,“启轩哥哥!你又去找那个小贱人!?” 看她沉怒记恨的脸色发青,杜启轩瞥她一眼,往回走。 “启轩哥哥!”雷淑敏赶紧跟上他。现在镇上人都知道她因为杜启轩和窦四娘打招呼打了杜启轩,说她泼辣悍妇。现在他又对她不假辞色,还屡屡跑过去看窦四娘。雷淑敏担心,她这门亲事不保了。因为杜老太太对她也不如从前亲热了。 她满心危机,杜启轩却只想撇开她。从前不在意娶个怎样的,现在他很明确,他不想娶雷淑敏! 一路回了家,杜启轩就过去找杜老爷,“爹!我跟你谈个条件!” “跟我谈条件?咋地?你想干出个啥事儿,让我同意你退亲?”杜老爷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思。 “给我一千两银子的本钱,如果我能三年超过杜家的家产,爹就同意我退亲!”杜启轩也想赌一把,既然四娘可以,那他也可以! 杜老爷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志气激昂,想要扩展家业,只是,“三年你十九,淑敏也十八了,你让她再等你三年,你觉得可能?我今年就准备议亲,明年给你娶妻,你成了家也好安安心!” “如果爹不同意,我就自己去退亲!雷淑敏就算嫁进杜家,也休想让我娶她!”杜启轩沉着脸冷声道。 “你威胁我?”杜老爷也怒了,雷淑敏不是一无是处,他就为了一个窦四娘,屡屡闹退亲。 “爹也不想我勉强娶个不喜的妻子,颓废偷生吧!?如果我能三年超过杜家的家产,爹就同意我娶个自己心仪的妻子,夫妻协力,杜家也不可同日而语。爹难道不想看见!?”杜启轩使完硬的又使软的,软硬兼施。 杜老爷又哪会看不出来,“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业科举之上,而不是去做个商贾之事!” “我根本无力科举,也不愿意去入官场。爹若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娶雷淑敏!”杜启轩说完,就去内院找奶奶,或许大哥大嫂也能劝说爹答应。 杜老爷考虑半天,还是觉的不能惯着他。不说窦四娘家三年起不起来的,家家户户都学会酿酒,她们家也只得个好名声。多的是人家有财力实力,一旦掌握了酿酒机巧,小小的梁家她们,根本难以立足。 杜老太太被杜启轩缠的没有办法,“淑敏只是有些小孩子脾气,有些任性,等成了家就好了。而且雷家的亲事也不是说退就退的,我们两家结亲也是强强联手。若是退亲,那是要退出仇怨来的。倒时候和雷家反目成仇,可不是好事!” 杜启轩当然知道退亲不容易,可他现在难以接受要娶雷淑敏! 看着他的脸色,杜老太太还是偏疼他这个小孙儿,笑着拍拍他,“好了!别愁眉苦脸的,跟你爹犟。淑敏也挺好的!再说了,那窦四娘家要是都教会了酿果酒,她们家就别说三年,不等五年八年,是没办法超过咱们家的。你喜欢她,到时候抬进来就是了!” 看她说的轻巧,抬进来就是。杜启轩却是脑中想着她那双清冽冰寒的眸子,说不出话来。 天气越来越炎热,梁氏看看日子,又看了附近田里的棉花,提醒大家该打叉子掐头了。 很快又一批葚子送过来,窦清幽加紧赶制了新一批的葚子酒,就在家里等着。 这天容华也过来了,带了一整个大车队。 窦清幽立马让李走运去喊梁贵和梁大智他们过来。 “李子倒是被争抢一空,这些水蜜桃却买的轻巧。”容华把收货单递给她。 “实在太感谢容公子了!”窦清幽欢喜的接过来,对他道谢。 容华看她发亮的清眸,微微一笑,“真要感谢我,就快写还账吧!” 窦清幽晃了晃眼,忙道,“樱桃酒已经可以了,今儿个容公子正好可以拉走。不过得留一些给秦老板,我家也欠了他家的樱桃呢!葚子酒第一批的也可以了,其他的还要等些天!” 容华看着她点头,“那就先尝尝样品吧!” 见他连样品都知道,窦清幽笑笑,“那今儿个就请容公子赏脸,尝一尝农家小菜吧!” “好。正好尝一下正宗的龙须面。”容华应声。 窦清幽一听,忙让樱桃去龙须面作坊,准备面条。 梁氏忙着去掐菜摘菜,准备晌午饭。 容华被引到作坊前院花厅里,一排被子摆上来,倒上了樱桃酒和葚子酒和西瓜酒。 看那些酒还分开不同的,容华挨个品尝,“酒的质量不同了。” 因为窦清幽倒腾出了虹吸管,所以提取酒液也简单分了等级。精制酒喝着口味是有不小差别的。 容华一一品尝过去,品到西瓜酒时,神色一顿,“西瓜酿制的?”诧异的看向窦清幽。 窦清幽笑着点头,“就是这一批西瓜酒已经都被秦少爷要了。容公子若是喜欢,这个时候的西瓜正好,可以再酿一批。” 一旁的章管事和长青也都惊疑了,还以为果酒就是这些桑葚樱桃和李子的酿出来的,没想到连西瓜也能酿酒了?还有什么东西是能酿酒的? 容华也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能酿酒的?” 窦清幽眸光飞闪了下,“应该有很多都可以酿成酒,只是我家目前只试出了这几样。别的暂时还不知道。” 容华是真的好奇问她一问,品着西瓜酒,看着花厅外一丛嫩竹,河面上的夏风徐徐吹来,顿觉的惬意起来。 梁贵和梁大智兄弟很快就跟李走运过来,看酿酒坊里正在卸货的水蜜桃,忙过来跟容华见礼。 窦清幽拿了收货单子给梁贵看,“姥爷!这里有两万斤的水蜜桃,我们两家各一半,今年酿水蜜桃酒,还有一批水蜜桃等半个多月后过来。” 梁贵已经准备今年不赚多少钱了。有得必有失,他们教给村人全部都学酿果酒,那是行善积德的益事,得了大名声,也算功德。那就不可能再赚大把的银子。反正这几年过去,等龙溪镇的果树都挂果收获,就好了。没想到李子没收多少,却又来了水蜜桃! 梁大智也欢喜万分,“之前还想,能不能别的果子也拿来酿酒,想拿别的果子试试来着。没想到这水蜜桃也能酿!” 他这话一出,容华就知道,果酒不是梁家酿出来的。看了看窦清幽还稚嫩的小脸,清冽的眸子含着笑,眸光微转,“既然李子苹果可以,那别的果子自然应该也可以,只是滋味好坏而已。水蜜桃汁多甜美,想来酿成果酒也不会差了。” 梁大智忙不迭的点头。 窦清幽就让梁贵和梁大智陪着容华品酒,她回家看看饭做的咋样了。 梁氏过来跟梁贵和梁大智打了招呼,让两人陪着容华,她也忙回家准备。 晌午下学,窦三郎和窦小郎,梁二郎梁五郎回来,一见家里进了那么多水蜜桃,容华也来了,都过去打招呼问好。 “以后要酿水蜜桃酒了吗?”梁五郎看着个大新鲜的水蜜桃,有些眼馋。 梁氏让他们去吃挑出来碰破皮儿的,硌的有点坏的,“酿水蜜桃酒的事儿,不能说出去!” 梁五郎一听,连忙应声,“肯定不说出去!”他知道家里今年情况不如去年好,可能明年后年更加不好,多个水蜜桃酒可以酿,自然不会往外说。 饭做好,梁氏让窦清幽去请容华他们过来,窦三郎和梁二郎也上桌作陪,其他人另外吃。 空心菜,小青菜,虎皮豆角,白斩鸡,茄盒子,焦酥麻鱼,摆了半桌子,另外半桌子全是各色配料,拌小面吃。甜辣,麻辣,酸辣,酒味儿,各色爽口小料,精致可心。 梁贵和梁大智都不耐烦这么一叠一叠的,还是那么小碗吃,但给容华作陪,看他动作优雅淡然的拌着小面吃,知道大户人家吃的都精细,随着他慢慢的吃。 本以为大户人家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容华却是空档里跟窦三郎说话,问他的学问,学到哪,准备什么时候下场的。 窦三郎都一一回了,看他尤其喜欢吃那些小料拌面,就不断劝菜劝酒。 拉货的人就简单多了,一人一大碗拌面,上面盖的肉,炖的豆腐鱼汤。 吃完饭,水蜜桃卸了一半,另一半要拉去梁家沟,这边容华让装上樱桃酒和葚子酒,拿了银票给窦清幽结算。 樱桃酒是两千五百斤,一千五百两,葚子酒的两千斤是八百两,除了葚子是花钱买的,远地运来的,涨到了四百文钱一斤,其他的价钱一切都还照旧。赚的少了点,卖的多了些。 除掉本钱,两千三百两除掉果子钱和其余本钱,也赚了一千六百多两。 手里又有了银子,梁氏也松了大气,总算不这么欠着账,提着心。她们还过着下人伺候的日子,让她不安心的慌。这下好了!招了人来酿水蜜桃酒,工钱也有得发了! 村里见她们家又招人酿酒,不少人都赶来,想要进作坊做工,就算不为赚钱,也能提前学学。 窦二娘看她们竟然有容家来送货,肯定是从外面拉的李子来,还跟梁家分,那她们今年依旧可以酿很多李子酒,跟刁氏说,他们试试别的果酒,“照这么来,咱们家攒一年还酿不够那一万斤酒呢!倒是她们果子源源不断,今年肯定又大发一笔!” “那试啥果子?樱桃本来种的就少,李子现在到处都抢,不熟就摘了,还乱涨价。葚子咱们这边也少,也快下去了。”刁氏也是有些发愁。之前酿的梨子酒和苹果酒是加了水酿制的,今年从窦传家那找了正确的法子,不加水,基本三斤果子才出一斤酒,一车车的果子买进来,酿出来的酒却少的可怜。 窦二娘也去集上看了,基本就是也青瓜甜瓜的,青果的,“现在我们不光收葡萄,也买桃子,香蕉,都酿来试试!到时候咱们酿出新酒来,看她们还能耐去!以为就她们会酿,就她们赚钱!还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葡萄酒是要酿,桃子和香蕉,那个咋酿去?”刁氏想到水洼洼的桃子和黏糊糊的香蕉,就皱起眉,能酿成酒!? “葡萄都能酿成酒,连葚子都行,咱们拿桃子和香蕉试试,不过要悄悄的试,能酿成了,咱们再一下子买了附近州县全部的桃子和香蕉。”窦二娘说着眼中闪过恨意,买不到货源,看她们能不能一直靠着人家! 刁氏听了,也只能听她的试试,现在不光卖酒赚钱,而是要攒一万斤的果酒给人家,不然那五千两银子就出事了。 当即就让赵成志悄悄买了桃子和香蕉在家里试酿。 窦清幽很喜欢容华收的这些水蜜桃,依旧把种子全部留下来,等明年育上苗,以后就能在龙溪镇也种上这种个大汁多的水蜜桃来。 水蜜桃第二批拉过来,李子也熟透了,看着源源不断的货源拉过来。 刁氏眼红不已,让村里几个窦姓的人也去酿酒坊里干活儿,看看梁氏她们酿的都是啥酒。 而雷家那边已经得到消息,她们酿不单是李子,还有水蜜桃,又立马各处收水蜜桃和葡萄。 雷淑敏气恨的砸了新换的瓷枕,“咋她们家处处都能先一步!?” 金香几个丫鬟看着都不敢吭声。这果酒就是窦四娘家先酿的,她们肯定会先一步的。又靠着秦家和容家两大家,那容家又是大酒商。 雷淑敏是更气恨杜启轩被勾引的也想酿酒,还想单干,不得不让她心焦记恨。怕杜启轩真的跟她退亲。 杜老爷一直压着,没有给杜启轩本钱让他行商,但杜老太太却悄悄给小孙儿拿了五百两银子私房钱。杜启轩已经先一步让人收了桃子和葡萄,又从果商那里买下了一船的荔枝和龙眼。 他比窦二娘先一步想到,樱桃葚子李子那些都能酿成果酒,那么别的果子也肯定能酿成果酒。他爹不同意退亲,不给他机会,不给他本钱,那他就自己白手起家!窦四娘可以,他男子汉大丈夫,也一样可以! 等窦家摸索出桃子也能酿成酒,窦清幽的水蜜桃酒已经能出窖了。 每一种果酒,窦清幽都把果子种子留下,明年留着育苗,酿成的果酒也分质量留了一些,放进了后院的地下酒窖里窖藏。 这个夏天在一片忙的火热中过去,窦清幽也酿制完最后一批西瓜酒,家里暂时歇业,准备过八月十五中秋节,也要过农忙秋收了。 梁氏也闲下来,拉着小六教他学走步,“你四姐个猴儿,可是十个月就会走路了的。你也学学啊小六!” 窦清幽没让给小六起名字,也没叫六郎,说是身子孱弱不好养活,起个贱命好养活,就一直小六小六的叫着。 不过吃了这么久的药调养着,小六虽然时常头疼脑热不舒服,却也一直没有严重的情况,上了八个月也渐渐吃胖了,正是喜人的时候。 看梁氏扶着他学走路,窦清幽筛了面,拿了之前做的果酱准备中秋自家做点月饼吃,也送人。 果子多是从外地长途跋涉拉过来的,保护再好都会有些剐蹭的。有些蹭破一点点的,可以用,但有坏的果子就不能再用进去了。多了又不能一下子都吃掉,窦清幽就把那些坏了的果子削掉,好的做成果酱。 家里的果酱越积越多,已经给容华和秦雪钧秦寒远送了不少,还有多的。窦清幽准备用果酱做些月饼。 忙了这么久,家里的人都难得歇息,就等着吃果酱馅儿月饼。 窦清幽提前让人打了月饼模子,在家里做起月饼。 樱桃果酱,蜜桃果酱,李子果酱,做成了过味儿三色月饼。 “这月饼真漂亮!真是太好看了!” 月饼做好,李来祥几个都一脸惊叹,忍不住夸赞。 “这么好看的月饼,还咋吃啊?”转运一边咽口水,一边道。 玫瑰拧的汁子和的深浅粉红色,南瓜面和的黄色的,甜菜叶拧的汁子和的绿色的。月饼的颜色很是炫彩漂亮。 “都先尝尝吧!做了很多,咱自家先吃,再送人!”窦清幽招呼。 月饼不大,一人拿了一个,小心珍惜的吃起来。 “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月饼呢!”樱桃忍不住道。她之前是做粗使丫鬟的,就算主子有好东西赏下来,也都是上面的姐姐吃了,都轮不到她。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 把果酱都做上月饼,赶在中秋之前,给秦雪钧秦寒远和容华都送了些,娘几个就拿着月饼,割了块肉,两只鸡到梁家沟走亲戚。 黄氏以为分开来,他们家肯定酿的多,谁知道这么算下来,竟然还是她们酿的多,赚得多!不过因为水蜜桃酒的事儿,家里多酿了几千斤的水蜜桃酒,黄氏看到梁氏娘几个,还是笑逐颜开的。 马氏也笑的热情,接过了小六抱着,“就算着你们今儿个该过来了!一早就把菜准备好了!” 赵氏招呼窦清幽,“你上次吃那个虾仁好吃,这次让你三舅找着了好多大虾,等回去的时候正好拿一篓子回去!” 窦清幽喜欢吃虾仁,听笑起,“三舅就疼我!” 扛着竹竿回来的梁三智一听,抿嘴笑起来,“我钓了鱼。” 梁三智没啥旁的爱好,就喜欢钓鱼。 窦小郎赶紧跑过去看,跟梁五郎,梁六郎几个围着鱼桶兴奋。 樊氏喊着黄氏去杀鱼,她去杀鸡,今儿个做鱼吃,做鸡吃。 梁氏卷了袖子去帮忙。 常月荷那边喊了窦清幽,说要送她新绣的荷包和帕子。 看她喊,窦清幽就过来到她屋里。 常月荷拿了一张帕子,两个荷包给她,“我看你们兄妹身上都是不带荷包的,你以后也要学着在腰上佩戴荷包和玉佩了的。” 常家从来了就一直住下了,窦清幽问过樊氏,说是家里生意做大,不能没有人管,都需要自己人,常月梅就和常月荷姐妹俩,也没有兄弟。以后是要跟着闺女和女婿过的,当初娶常月梅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现在常远平帮着跑货源和酒商,带梁大智几个。常家以后也会在这边安家。 常家留不留她不插手,但和常月荷的关系仅止于朋友。窦清幽看了眼其中一个色调明显偏男款的荷包,眼神闪烁,笑着跟她道了谢,“我这些时候忙的都没时间做绣活儿了,不过来的时候在家里摸了一盒糖,倒是很好吃,给你吧!” 常月荷拿过来一看,那糖是玫瑰红的,顿时喜道,“这是玫瑰糖!?县城好像没卖的,是你哥去府城了吗?” “管家去接货的时候买的,吃着挺好吃的。”窦清幽淡声道。 常月荷顿时有些失望,梁家简直忙的脚不沾地,她们家更忙,窦三郎按说不忙的,却也忙的好久都见不到一次。给她两个荷包,见她不理解,直接都收了起来,想说啥又不好意思。 窦清幽已经出去,跟梁玉娘几个说话。 常月荷心里郁闷,出来见梁二郎,就问他,“你成天在四娘家住着,她是不是很聪敏的?”咋没感觉出来那荷包有一个不是送给她的!? 梁二郎看看她,又看窦清幽,抿了嘴,“按你们说的,才能说成聪敏。”不正的点子比谁都多,就钻那些歪门邪道的。一边跟个长生姐姐弟弟,一边跟秦少爷眉来眼去,还勾着杜启轩,念着那个容公子! 常月荷看他说的不像好话,不禁奇怪的问他,“啥意思?啥叫我们才说四娘聪敏?难道你觉的她不好?你还是她亲表哥呢!” 梁二郎深深看她一眼,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常月荷不明所以,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你喜欢上四娘了?” 梁二郎眯起眼,冷笑,“你说笑!” 撇撇嘴,常月荷朝他翻了一眼,“那你在四娘住那么久,天天见,还能吃她做的吃食,喝到她们酿的新酒,一块练字念书。” “你不要胡说八道!是爷爷奶奶觉的她们家人少,住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才让我和五郎一块住过去看着点门户的!”说他喜欢窦四娘?简直天大的笑话! “她们家好几口人,光下人都六七个,要你过去帮着看门户!?”常月荷觉的还是她看明白了。 梁二郎愣了愣,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洺河畔确实离学堂近,住着也方便,晚上念书练字也都方便,吃饭也不用麻烦出去找了。可还是没有学堂里住着更近便,奶奶当初极力的让他和五郎住那,难道真是有啥想法打算不成!? 常月荷还以为他一下子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虽然你比四娘大几岁,不过你念书赶考,正好多等她几年啊!” “休要胡说!”梁二郎低声喝道。 常月荷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往外说。”只是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了。 马氏正笑着逗小六,抬头就见他们俩凑在一块说悄悄话,顿时脸色难看了。她同意小儿子去洺河畔住,也是想躲开常月荷的意思。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如果两个人中间非要选一个,那她情愿选窦四娘,不要这个不咋懂事咋呼的常月荷!小儿子可千万别被她表面的天真烂漫给勾了啊! 梁二郎脸色不好的转身回了屋,想家里把他安排住到洺河畔去是啥目的。是不是因为窦四娘名声毁了,所以想让他来娶她!?家里怎么可以!?想要牺牲他! 马氏把小六给了梁贵抱着,说是去厨房帮忙,过来看了看,见他一个人关在屋里,心里更是着急。她可不想要常月荷来当儿媳妇!已经有一个常家的儿媳妇,再来一个,这是准备以后他们大房变成常家吗!? 可小儿子偏偏不争气,没能一次考中功名,也给他找个拒绝不了亲事,到时候公婆就不会说啥,也不会生气。让四娘去找五郎,进二房了。 樊氏看着和乐的一大家子,乐呵的不行,主持着做了饭,又包了饺子,喊着儿子孙子们都来端菜摆饭了。 窦清幽端着刚出锅的干锅鸡块,“让让!让让!好烫的噢!” 走到门口脚下被绊了下。 梁二郎过来端菜,看那一盆子鸡块眼看着要倒洒,下意识的赶紧伸手接住,盆子太烫,他烫的叫了声,又不敢撒手,转身就往堂屋里冲。 梁三智端着托盘,准备一下子多端几碗,立马神过来接住,“没烫着吧?” “没事儿吧!?”马氏着急的赶紧过来,“用凉水冰一下!快!” 梁二郎手指烫红了,嚯嚯叫的疼,泡在凉水里冰着,心里更加烦恨窦清幽。 樊氏却看看他又看看窦清幽,眼中盛满了笑意。看他着急的样子去接盆子,肯定也是不想烫着四娘,这感情多相处,久了就越来越深了。 她还是喜欢外孙女能找二郎,人稳妥,虽然话不多,但也不说废话,读书又用功。大房里虽然是兄弟俩,但大儿媳妇比老二的明事理也贤惠,肯定要比黄氏好。今年这年前,看着就差不多能定下来了。要是明年春试之后,二郎考中功名,再定下,也更好看,也让那杜家再不能有想法!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分坐两桌吃了饭,坐在一块说笑。 马氏也心里止不住的担忧,怕小儿子真跟常月荷好上了。十五后,又紧接着农忙假,梁二郎要在家里好几天,都要被常月荷给缠住了!? 常月荷却想跟窦清幽一块去洺河畔住几天,说是想她了,想过去玩几天。 窦清幽歉意的笑笑婉拒了,“这些日子家里要准备龙须面,也为接下来酿梨子酒和苹果酒做准备。” 说酿酒,常月荷还可以说过去帮忙,但龙须面她去帮过,弄不成,还添乱。忍不住瞥了眼窦三郎,不太高兴的撅起嘴。 窦清幽笑着告辞,回到家,就找了窦三郎说话,拿出常月荷给她的两个荷包,“这是常月荷给我的荷包,三哥想挑一个吗?” 窦三郎心里早有怀疑,看她拿那两个荷包,微愣了愣,“四妹!?你不会是当了传信使吧?”他对常月荷根本没有半点喜欢,只是大表哥家的亲戚,四妹却来帮她送荷包!? 看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窦清幽笑,“三哥要是不想挑一个自然好,以后也得多注意点了。”常月荷可有点冒失的。 窦三郎松了口气,嗔眼看着她,“拿三哥我玩笑的是吧?” “只是提醒三哥一句。”家里已经有个梁氏,虽然她也希望活的单纯天真点,但她们家真的不需要再来一个那样的。如果窦三郎喜欢她不会说啥。 窦三郎眸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既然我腰间常常空着,那你就给绣个荷包挂着吧!也省的总有人惦记我没有挂东西!” 窦清幽嘴角微抽,“我的针线活儿你挂得出去?连小郎都不往外挂,只装了东西揣兜里。” 窦三郎哈哈笑,“那就绣个稍微好一点的给我!打个好看的络子就行了。” 窦清幽想想,就应了声,左右这些日子也有空闲,就给他和窦小郎都绣个荷包,给梁氏和她也绣一个佩戴。 梁氏也乐见她做绣活儿,娘俩一个指点绣活儿,一个指点念书管账。 马氏在给梁二郎收拾换季衣裳的时候,搜出了他身上一直藏着的那对珍珠耳坠,顿时惊了。窦大郎为讨好在窦四娘生辰时送了一对假的珍珠耳坠,还被雷淑敏当场拆穿。现在小儿子身上藏着一对珍珠耳坠,这…… 越想马氏越难受,常月荷和窦四娘,她是更喜欢窦四娘,也勉强能接受,可能给小儿子找个举人或者官家的小姐,她真的不想要窦四娘做小儿媳妇! 生了半天闷气,马氏在饭桌上问起梁二郎的学问,“这离明年春试说起来也没多少时间了,二郎你这次有把握没有?” 梁二郎不敢说有那个把握,他也不会把话说满,“这几个月我会用功,争取明年春试考中个功名!” 梁大郎看她有些着急,就说别催太紧,“多得是二十几考中功名,还有那几十岁去赶考的,二郎还小呢!” “哪能不急!那窦大郎今年没考中,可你没听说窦家没少给县太爷送礼!?那明年可能就不成问题了!到时候他们考中了,咱们家二郎却又落榜,不是丢人吗?!”马氏白了他一眼,沉吟道,“我看这些日子你也别住你姑姑家了,你住那给她们添麻烦,天天也要来回跑几趟。住在学堂里的,让夫子给你好好讲讲学,也开开小灶,用功苦读几个月,以争取明年考中!” 梁二郎有些犹豫,住在洺河畔是一天来回跑几趟,可比在学堂里方便,他也能……更多机会碰上二娘。他的珍珠耳坠已经买了快一年了,却一直没能送出去。想了想,“住哪里都行,住姑姑家也能跟三郎一块切磋。” “是啊!你们能一块比着学,还更上进!”樊氏说着看向马氏。 马氏有些不敢再多说,又问是梁二郎有把握,还是窦大郎更有把握。 梁二郎不好说。 梁贵也说科考的事不能急,要稳着来。 马氏这才不说了。 掰了玉米,学堂里开课,梁二郎和梁五郎又来了洺河畔住着。 秦寒远过来,见窦三郎书房里的书基本都读遍了,有些还用小字做个自己读后标注,还在写策论,“窦四!你三哥在练策论,是准备明年下场的吗?” 窦清幽看看,也没瞒着,“是啊!他说是明年先下场试试,找一下感觉。” 秦寒远看着他皱起眉,“他才念了两年书,那么着急下场?”要是学识底子不好,很难考中,秀才功名也不是那么容易考的。 “他去学堂之前,已经自己学了几年了!很多书都会背了!”窦清幽忙道。 秦寒远一想,就明白过来,“那个杜启轩还敢打你的主意?所以你三哥才急着下场考功名!?” 都请以后停了下,点头。 “就不会找我吗?”秦寒远轻哼一声。 那个玉坠窦清幽现在都不知道咋还他,还找他帮忙!? 秦寒远拉了一车西瓜酒就走了,没两天就让书墨过来送信,叫窦三郎跟他一块念书,算做个陪读。 梁氏一听做陪读,不想愿意。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找陪读的基本就是找个跟班和下人差不多。让她儿子去当陪读…… 窦三郎听了很是兴奋,“我去!我去!秦少爷既然需要陪读,我去给他当陪读!” 梁氏神色不好,皱着眉看他,“去给人当跟班随从这么高兴!?” 窦三郎笑着解释,“秦少爷有很多书,去给他当陪读,可以随便看那些书,可以抄回来。而且秦少爷的夫子也肯定学问更好一点,我也能多学一点。就是不能在家里帮忙了!” 窦清幽也怀疑过秦寒远家明明是府城的,为啥一直住在正阳县,看窦三郎的样子,之前提议让他去书院都不愿意,却那么兴奋能跟秦寒远去念书,眸光转了转,“三哥!你……” “我一样会沐休就回来的!县城离家也不算远!家里就多靠你和娘了。”窦三郎看着她。 窦清幽点头,“好!既然秦少爷已经说了,我们也不好拒绝。” 梁氏不高兴了老半天,看儿子高兴的样子,还是给他收拾了行李,送他去县城秦寒远那里。 第一百零八章:万斤 窦三郎去了县城,不在家住了,梁二郎顿时有些尴尬难受起来。可秦寒远也没说让他也跟着一块去陪读。 梁氏倒也想过,也梁二郎也去,要不然大儿子去给当了陪读,也不好听的。 窦三郎很乐意,梁氏也只心里不舒服,“二郎和五郎都在这,一块念书多好!” 窦清幽看看她,跟她解释,“娘!陪读不是去做随从,就是陪在一旁也读书。秦少爷那书多,夫子学问也好,三哥去陪读,也能学的多点。等几个月看,情况要是不好,再叫三哥回来就是了。” 梁氏这才好点,“要是不好还是赶紧把你哥叫回来。” 到了沐休日,梁二郎和梁五郎回了家,说起窦三郎跟秦寒远去做陪读的事。 马氏一听,顿时精神一震,“那给秦少爷做陪读,肯定也是去县城,跟秦少爷的夫子学学问了。秦少爷的夫子肯定比镇上的夫子厉害多了!三郎都去了,二郎也去吧!让那厉害的夫子教一教,明年春试就能考中了。”而且能跟秦少爷打好关系,还有别的同窗,肯定也都是富家子弟。最关键的,去了县城,就不用住洺河畔跟窦四娘搅合到一块去,也可以远离了常月荷。 樊氏皱眉,“已经去了三郎,人家秦少爷也没说,再把二郎送去,不是登鼻上脸了?到时候反倒让秦家不喜。” “不试试咋知道!三郎明年春试要下场,二郎可也要下场的。试试,要成了,那不是好事一桩!要是试都不试,岂不是耽误了二郎!?”马氏笑盈盈道。她也不想跟婆婆唱反调,但她也不想听婆婆安排,娶了她外孙女做儿媳妇。能娶个在举业仕途上帮助二郎的,干啥要娶窦四娘!? 梁大郎也跟着点头,“这跟着大户人家公子少爷陪读也是有讲究的,不是跟班随从,就是公子少爷们一个人念书不好学也孤寂的慌,所以才找几个陪读一块。我看二郎可以试试,秦家虽然有生意,但秦家子弟还是多走科举考试走仕途的,那请的夫子也肯定不一般。” 有了人支持,马氏自然更加热络,“那就跟秦老板说说,让二郎也去给秦少爷做陪读,也好准备明年的春试!这眼看着九月了,可没几个月时间了。” 樊氏一想,反正没几个月就过年了,正好过年的时候,先把这事儿说说定下来。就没再拦着了。 马氏和梁大郎就准备了新酒和一篮子双黄蛋一些新鲜的青菜带着梁二郎去了县城。 秦寒远听梁二郎也来给他当陪读,皱了皱眉,“我给你们介绍个夫子吧!县城也有两个出名的夫子教的不错。”严夫子收窦孝征都勉强,还考核了他的学问之后,这才留下他。再带个梁二郎,就没可能了。 马氏看他不愿意,有些讪然,说了一堆好话,让梁二郎和窦三郎一块,都跟着他做陪读。 秦寒远真没办法。 秦雪钧过了,听了马氏和梁大郎请求,让梁二郎也来陪读,跟严夫子读书,直接点了头,“不过这位夫子有点怪脾气,要是考校不过的,他坚决不收。让梁二郎去跟夫子考校一下吧!” “爹?”秦寒远看向他。 马氏万分感谢,赶紧让梁二郎去给那个夫子考校学问。 梁二郎听秦寒远不愿意的时候,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听还考校学问,正了正脸进去。 考校后,严夫子拒收。 秦雪钧进去说情,“夫子教弟子又不是教当官的,多收个弟子,也多传授一份学问不是?” 最终严夫子收下了梁二郎,就当多教一个。 马氏千恩万谢,把梁二郎留下,叮嘱了一堆,让他好好和窦三郎跟秦少爷陪读。 回家的路上,马氏松了口气。 “娘!二郎还小着呢!不能把他逼太紧了!就算明年考不中,还可以后年再考!他现在就是得多扎实学识。有人早慧有人厚积薄发。”梁大郎看着她笑道。 “你不懂!”马氏想跟他说说,又想他孝顺岳父岳母比孝顺亲爹娘都孝顺,要是跟他说了,他回去跟媳妇儿一透露,不愿意跟常家结亲,就得罪了亲家,又忍住了。 梁大郎知道他没考中功名,所以他娘对二郎才那么心切,也知道她好强,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只劝她顺其自然。 马氏笑笑,路过镇上,远远看着洺河畔,她也感觉顺眼顺心了不少。儿子不在洺河畔住了,还是让婆婆选二房去吧!三房贴的紧,选三房也行啊!没必要为了一个外孙女,就非得牺牲她小儿子了!现在她也就指望小儿子能光耀门楣了! 家里一下少了两个人,就只窦小郎和梁五郎了,晚上没有人督促监督两人念书练字,俩人也有些懈怠了。 窦清幽看着,就给窦小郎多布置课业,让他练字,顺便抄书,也再熟悉背上一遍。 窦小郎也知道他这几天有点不想学,笑嘿嘿的老实练字抄书。 梁五郎没人一块玩,也老实了。 梁氏抱着小六出去掐菜,正准备晚饭做点清淡的,都快九月了,天还燥热,本来贴秋膘的,却吃不下油腻,还是想吃点清淡的。 “太太!给奴婢抱着小少爷!”李妈妈擦着手过来。 梁氏没松手,“我抱着,你帮着摘菜吧!”她天天忙的,小儿子都是给乳娘韩氏带着,虽然三人一个炕睡着,但小儿子明显跟韩氏更亲近。韩氏家里有事回家两天,她正好多带带小儿子,也好跟她这个亲娘亲近,不能有奶就是娘了! 小六正学话,咿咿呀呀的,指着远处路上来的车队。 “呦!这是又来拉酒的了!”李妈妈一看,高兴道。酒卖的越多,主家挣的越多,她们做下人也跟着水涨船高。 梁氏看了半天,却不认识这些人。 车队带头的上前来打听,“知道酿酒的窦家在哪住吗?” 李妈妈不知道她们算窦家还是算梁家,但她们家就是酿酒的,“你们哪的酒商?秦家的还是容家的?” 来人看看她,“我们不是什么秦家容家的,我们来拉去年订的酒。” 他这么一说,梁氏立马明白,那个拿五千两银子定酒的买家来拉酒了,冷笑一声,指着窦传家住的方向,“那边就是!村头的独户,旁边是酿酒坊的,你们找过去就是了!”她就等着看窦家吞了五千两银子,拿啥给人家呢!终于等来了! 拉酒的车队打听完后面就是清水湾窦家就在那边,就直接冲着那边去了。 梁氏赶紧抱着小六回家,“四娘!四娘!” 窦清幽正在翻那些酒曲,马上有一批石榴过来,该酿石榴酒了,这些酒曲都是她重新做的,准备把这一批的石榴酒做成高档酒。听见她叫喊,应了声出来,“咋了,娘?” 梁氏一脸痛快冷笑的过来,“那个拉酒的来了!五千银子的酒,要交一万斤,我看遭瘟的窦家拿啥交货!?交出来啥样的货!?” 刁氏也一直心里忐忑着,这一下子都几个月了,家里的酒也攒了三千多斤了一斤都没敢卖,可这远远还不够,差着不少,就怕那定酒的人突然来拉酒。可人家银子都提前给了,不可能不来。又一直这么拖着,都眼看快九月了,一直不来,让她心里越来越膈应着揪着这个事儿。 一家人正商量着这次的梨子酒和苹果酒一定要多抢货源,起码酿够七千斤。今年必须得出够七千斤酒,不然这事儿交不了差。 乍然见拉酒的人来了,刁氏顿时吓了一跳,立马就叫窦传家,“看他们是不是定酒的!拿那个收据看看!” 窦传家看领头的人穿的官靴,还有点熟悉,忙把人请到里面坐着,“这位大人!你们是去年定了果酒的吧?当时写的有个收据!” 听他称呼大人,领头的男子笑了笑,“算你有两分眼力,我姓连。这是收据,我们来收去年定的果酒!一万斤酒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听他张口就问一万斤酒,刁氏和窦占奎脸色都有些不好。 窦传家拿着两份收据一对,是当初写的那份,知道这是找到头了,忙解释,“连大人!这当初说的一万斤酒,只要我们今年酿好就行。现在家里酿的樱桃酒,李子酒,葡萄酒,桃子酒,还有香蕉酒总共有三千多斤。还有梨子酒和苹果酒没有酿呢!您看,先拉了这三千斤,等梨子酒和苹果酒酿好,我们再交另外的七千斤行吗?” 连大人皱眉,“总共就三千斤?这都已经快九月了,才三千斤,你们今年是交不上了是吧?” 七千斤酒,起码要两万多斤果子才能酿出来。 窦传家忙说不说,“梨子酒和苹果酒是量大的,酿的最多的!所以这接着梨子和苹果,自然就酿完一万斤酒了!” 杨凤仙在外面看着,人家来拉酒了,刁氏和窦占奎两个老货都站在后面不吭声了,有事就让窦传家上。根本不是拿窦传家当儿子! 好说歹说,连大人让他们先拿了果酒上来,先给他尝过。 窦传家忙下去拿酒。 杨凤仙拉住他,“三千斤酒怕是交不了差,这些的都是官家,可不好应付。现在家里都推你出来顶事儿,传家哥你可不能不管不顾的,我这还指望你跟你一块白头偕老呢!” 她说的窦传家心里一热,“你放心吧,凤仙!没事儿的!咱家酒酿的很好了,先交三千斤,等酿了梨子酒和苹果酒再交剩下的。当初就说了,只要今年能交上就行!” 杨凤仙劝他,“这都九个月了,只交三千斤哪说得过去?再说梨子和苹果也不是那么好买的。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咱拿些银子贿赂,也破财消灾。我真怕出事儿!他们毕竟是官家!”梁氏她们酿的酒直接就被容家和秦家的人拉走了,梁家的也是,少有在底下卖的。所以她没喝过窦家之外酿的果酒,但看窦传家尝自家酿的那些果酒时,就知道跟梁家当初酿的比不了。 窦传家想想,觉的她说的有道理,又喊了刁氏商量,“没有那么多果酒交货,怕是交不了差。” 刁氏拧着眉非常不愿意,不过更不想五千两银子打了水漂,看那些来拉酒的人看着都不一样,咬咬牙,“那就拿出五十两。” 杨凤仙觉的太少,“他们都是官家的人,要不要再多拿点?以后有事也都好说好办!” 刁氏瞥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多银子往外扔!” 杨凤仙想再说,刁氏已经回去,拿了五十两银子过来。不过收买一个管事儿的,这五十两已经很够多了。 窦传家拿了几样果酒倒了让连大人品尝,又塞上五十两银子。 连大人拿着那银锭子笑看着窦传家,和刁氏几个。 刁氏满脸的笑,笑的一脸菊花皱纹。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往连大人不嫌弃。”窦传家笑道。 连大人掂了掂,直接把银子扔给了底下的属下。 “谢谢头儿赏!”属下笑嘿嘿道。 杨凤仙看着着急,五十两银子这个连大人明显看不上,直接扔给下属了。 窦传家和刁氏几个笑也僵了僵。 连大人端起果酒,一一看过去,色泽并不多新鲜的样子,尝了一口,也就是带点过味儿酸味儿加了糖的甜酒。心里暗道。这果酒还不如那好的米酒强,竟然还让他们大老远跑过来买这果酒。难道就因为稀罕? 都尝过之后,连大人不感兴趣的放下酒杯,让他们最少先交五千斤,“大老远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银子去年就付了,这都一年了,总不能连一半都拉不走。我们跟上边也交不了差!” “连大人!你通融通融吧!今年果子不好买,梨子和苹果才刚下来,我们还没开始呢!”窦传家苦着脸解释。 “当初收钱的时候可是说了,一万斤果酒不是问题。怎么?现在是交不了?还是想糊弄我们的!?”连大人轻轻往桌上一拍,拍上来一把剑。 窦传家吓的脸色发白,看着他沉冷凌厉的气势,抖着腿就跪了下来。 刁氏和窦占奎看他跪了,也不得不跟着跪下,“连大人!现在真的没有五千斤!家里只酿了各种果酒三千多斤!都是给大人你们准备的!梨子和苹果还没开始酿,我们也交不出啊!当初说好的,只要今年能交够一万斤就行了的!” “都已经过去一年了,今年就剩几个月,你们才三千斤酒,要我相信你们能在短短几个月之间酿出剩下的七千斤!?”连大人冷笑。 “梨子酒和苹果酒都多!能酿出的!能酿出的!”窦传家急声道。但七千斤酒,他这会说着,也有些心虚没有底。 窦二娘没出来,见杨凤仙在不远处看,叫了她过来,“你去跟爷奶说,我们想办法凑五千斤酒来!” 杨凤仙知道她主意多,心思也深,可是,“这会上哪去弄那个两千斤果酒啊?”找梁氏她们要?花双倍买,她们都不可能愿意。 窦二娘知道雷家也在做果酒,直接让她去传话。 杨凤仙不想去传,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先进去说再想想别的,也缓一缓,让他们想主意。她进去说了有办法,家里商量一下,交五千斤酒。 连大人放了一马,让他们去商量,端了酒再品,有什么好喝的?酒不酒,果子不果子的! 窦二娘跟刁氏和窦占奎窦传家说了她的主意,找雷家去买两千斤,“他们家也买走了不少果子,还一直在买,肯定也是酿成了的。既然酿成了,那两千斤应该不成问题,咱们加一点价钱,去买雷家的果酒!” “好好好!能买雷家的果酒交上货,那就最好不过了!”刁氏觉得好,连连应声,催促窦传家赶紧去找雷家买酒。 窦二娘怕他说不好,雷家不愿意卖,也跟着他一块。 从洺河畔路过,梁氏站在大门外面,嘲讽得意的看着他们。不用打听,光看他们收了大约多少果子,也能猜出个大概酿了多少果酒出来。一万斤?他们差的远呢! 窦传家看她嘲讽得意的样子,又羞愧又怨怒,难看着脸赶快了骡车。 “他们这个时候出去,肯定是对方不愿意嫌交的酒太少,去找雷家买他们家的果酒去了!雷家的果酒早就往外卖了!”梁氏得意的冷哼。 窦清幽只看了两眼,就转身去了酿酒坊,“他们到雷家买不到,会过来找我们的!” “放屁!他们敢!”梁氏顿时拔高声音,斥骂,“那一窝子狼心狗肺的畜生!把银子全占了,自己交不出货来,想让我们给顶上,不可能!想从我们这拿酒,十倍价钱都休想!” 雷家没有那么多果酒,只有刚酿好的桃子酒和葡萄酒,还不到一千斤成品酒,却还不愿意卖给他们。 窦二娘找雷淑敏商量,也没商量通。 反正现在杜启轩是越来越嫌恶她了,至于打坏玉佩的事,就算窦二娘不想要名声,承认是她打坏的,是她雷淑敏诬陷窦四娘,说出来也可有可无了。她又没指名道姓过,只要说一句她们是姐妹就啥事儿碍不到她了!杜家现在跟雷家合作酒庄,也不敢轻易退亲! 窦二娘没在她这走通,只能说加价钱。 雷家给他们要了翻一倍的价钱。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窦二娘气恨的咬牙。 “你们那八千多两银子还不是从别人那拿来的!不是你们自己挣的!我们要钱,也是卖酒!你们可以不买!双倍价钱也是我们凭着本事挣得!”雷淑敏鄙弃道。 窦传家算了下钱,花两千斤酒的银子买一千斤酒……可就算亏了,他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被雷家狠狠宰一笔了。 “没有给你们要三倍,已经是厚道了!毕竟你们的银子也不是自己挣的!”雷淑敏哼哼一声,收了钱。 窦传家又出了跑腿车钱工钱,才算拉了九百斤果酒回来。 一听是双倍价钱买的,还就九百斤,刁氏心里大骂雷家阴恨狡诈奸猾! 可四千斤还是不够。 杨凤仙催促,破财消灾,拿钱贿赂完,暂时放他们一马。 刁氏看一直说不通,这才拿了二百两银子贿赂连大人,算是拿四千斤交了差。 窦清幽看着那些人拉着一车车的果酒离开,眉头越拧越紧。 梁氏看他们竟然交差了,也有些不甘,悻悻道,“咋了,四娘?” “有点不好的预感。”窦清幽说着摇摇头。 “有啥不好的!看他们交完这些,剩下的上哪交去!咱们家的梨子和苹果也已经定了,不怕他们!”梁氏气怒道。 窦家送了一大口气,也加紧的催着梨子和苹果来酿剩下的果酒,六千斤也不是个小数目,也不好交! 窦二娘怕梁氏她们使坏,又让去雷家谈谈合作的事,“这官家要的果酒,不可能只要一年,明年后年怕是以后都会买!咱跟雷家合作,也好一块赚钱发财!”她也怕交不出那么多果酒,想把雷家酿的果酒先占了,多花点钱就多花点,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图谋以后。 窦传家也觉的是个办法,“就是找他们,要亏损不少钱。” “只能先亏损了!以后再想办法慢慢挣!”窦二娘沉着小脸道。 杨凤仙也害怕沾上啥事儿,觉的这个办法可行。而且也不算亏损多少银子。果酒的成本不是很高,卖的价钱却很是不低,有大赚头。跟雷家合作能度过眼前难关,只不过少赚一些。 窦占奎不愿意,“就剩下六千斤,咱们自己可以酿个试试!实在不行,就加点泉水,还不都差不多!” “不能加水!”窦传家皱眉,“梁家酿的果酒都是不加水的,加了水味道就差多了。到时候反而更交不了差!”他们酿的果酒味道已经差了些了,再加水就更难喝了。 刁氏也不赞同,“还是跟雷家商量一下合作的事儿吧!亏损点就先亏损点!” 这次刁氏也跟着一块去,找雷家谈合作的事儿。 雷家态度模棱两可,说是先把梨子酒和苹果酒酿出来再说,“我们也不知道能酿多少呢!” 刁氏一肚子气的回来。 “他们不想全卖给我们也无可厚非。雷家酿果酒也想跟洺河那边抗一抗呢!他们还要往外卖,不会全卖给我们!这样也好!咱们多酿一些,也少买一点,少亏损点!”杨凤仙劝道。 不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 正在几家都卯着劲儿准备在梨子酒和苹果酒中大显身手时,府城来了一队官差,还有县衙的人跟着,过来要拿窦家的人,“卖给官家的果酒,交不够货就罢了,胆敢以次充好!全部给我拿下带走!” 刁氏和窦占奎,窦传家几个一下子就吓傻了。 “冤枉啊!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没有以次充好!那些酒都检查过的,都是好酒啊!大人!” 窦占奎挣扎着叫喊,“要是我们的酒出问题,肯定是有人给我们使坏了!有仇家看不得我们好,给我们使坏了!我们的果酒都是好酒!我们是冤枉的!” 一个官差怒喝一声,直接拔出大刀,“妈的!再跟老子嚎叫,老子给你一刀!上边要的酒,你们敢次品充当好酒,还敢喊冤!?” 窦占奎吓的腿软,脸色发白,也不敢叫喊了。 “大人!我们真是冤枉……”刁氏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把大刀就架在了她脖子上,寒光闪闪的,吓的她脸色一阵阵惨白,闭上了嘴。 村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有嘲笑的,有唏嘘的,站在远处看着。 杨凤仙去了山坡上,看情况不对,就直接跑了。窦家强占了那五千两银子,却没有酿酒方子,酿不出梁家他们酿的果酒,味道不对。这下怕是捅娄子了! 陈娇娘也想跑,没有跑掉,被一块给拿住了。 窦二娘躲在床底下,也躲了起来。 很快官差就把窦家酿酒坊给封了,带了窦传家,刁氏,窦占奎和陈娇娘几个离开。 村人远远看着,顿时议论了起来,“有多大肚子吃多大碗,没那么本事非要强占那五千两银子。占了三千多两银子家产还不知足。这下闯大祸了!活该!” “以为银子是好拿的!不是自己的,不能贪!这下就贪出事儿来了!” “一口气全拿光,给人家娘几个一文钱都不留,这下可真是遭报应了!” 有人说梁氏拿了八十两,立马就被人骂回去,“八十两是窦二娘害人赔偿的诊费药钱!” 窦二娘在家门里面听着那些幸灾乐祸的议论和谩骂,心里怒恨万分,又惊惶无措。现在该咋办?姥爷姥姥和爹全部都被抓走了,她该咋办!? 杨凤仙在外面躲着,见窦传家几个人被带走,没见窦二娘,就知道窦二娘也滑溜的躲了,人走远,她赶紧下来找窦二娘。 “爷奶和爹都被带走了,你没有被带走!?”窦二娘看见她阴声道。 杨凤仙气恨,“二娘这说的啥话!我去了后山,回来就见听村里议论纷纷,说你爹他们都被官差抓走了!我这急得不行!”说着哭起来,是真的急的,不知道该咋办。要是得罪其他的还好说,可得罪了官家,还想跟官家打官司? 窦二娘看她哭,也忍不住眼泪冒出来,“家里人都被抓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俩没被抓!大哥可能没被抓!我去找大哥想办法!你…你去洺河畔那边求一求去吧!爹要是死了,三郎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杨凤仙刚才就想去,一听她说的,忙不迭应声,“那我去求她们!你去找大郎!再去找你爹娘!看看这个事儿可咋办好!” 刚说着,准备分头行动,那边赵成志窦翠玲来了,“发生啥事儿了?” 一看他们来了,窦二娘忍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娘!姥爷姥姥都被抓走了!” 窦翠玲一下子搂住,抓着她就急切的问,“咋好好地被抓走了?到底是咋了?” 窦二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把事情告诉他们。 窦翠玲脸色发白,赵成志也急切的头上冒汗。 村里看热闹的都看着他们准备咋办,皮翠花撇着嘴,“看窦二娘叫娘叫的多顺溜!还真是跟亲娘亲!怪不得当初想要害死养娘一尸两命了!” 窦二娘恨恨看她一眼。 窦翠玲却顾不上这些了,赶紧让去找梁氏和窦清幽她们,“她们不能见死不救!” “没亲没故还有仇,凭啥不能见死不救!?”皮翠花不屑的哼一声。 “就是啊!当初拿了所有的银子,一文钱都不给人家。结果现在出事了,又找人家来救!没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的!” “换成是个要脸的,干出那丧尽良心的事儿,遭了报应,都没有脸去找人家来救!” 窦翠玲恨的不行,可不找梁氏她们,她也真不知道有啥办法,起码她们认识秦家,认识容家。窦传家是窦三郎他们兄妹的亲爹,梁氏不管,他们兄妹也不能见死不救! 一行人急忙忙的就来了洺河畔。 梁氏让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大门口外等着。 看她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胸,得意神气又幸灾乐祸的样子,窦翠玲差点气吐血。这个贱人这幅样子,分明就是故意看笑话不怕台子高,还摆出这架势来落井下石。 杨凤仙的指望只有窦传家了,她不怕抹不开面子,上来就噗通一声跪下,“梁太太!我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传家哥吧!他因为酿的酒不好,被官差说以次充好给抓走了!你就算对他有怨恨,可你们好歹十多年夫妻,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救救他吧!他也是几个娃儿的亲爹,你也不想让几个娃儿走出门,被人说有个坐牢的亲爹啊!” 梁氏跟窦传家义绝和离后,又回了清水湾,虽然没有住在村子里,却还是属于清水湾,户籍都没有扒走,只娘几个一个独户。所以渐渐的都称呼她梁太太。 “你倒是跪的够干脆!我当初差点死了的时候,差点一尸两命的时候,可是我自己闺女想法救的我!我们娘几个一文钱没拿离开的时候,早就被官府判了恩断义绝!你是没听见判词?还是已经忘了!?”梁氏嘲讽道,窦传家是个没人性的畜生!这个荡妇也不是个好玩意儿!要不是她跟窦传家勾搭通奸,也不会是现在这样!还不要脸的跟窦传家一块去住了!住在她们借钱盖的院子里! 杨凤仙张张嘴,眼泪突突的掉,却看着她厌恶恨弃的眼神,说不出再求她的话来。 后面跟了好些看热闹的,窦翠玲不愿意跪,可想到还有她爹娘被抓,还不知道咋解决,那些人是官家,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咬着牙跪下来,“嫂子!不管咋样,我还是认你是我的嫂子!一夜夫妻百夜恩,就算你跟大哥恩断义绝,往日的情分总不是几句判词就能抹去的啊!还有三郎四娘,小郎他们,他们都是大哥的亲骨肉!嫂子!你难道真眼看着他们对亲爹见死不救吗?大哥要是被流放了,被砍头了,嫂子也无所谓吗?三郎和四娘他们也都无所谓吗!?” 赵成志也撩起衣摆,跪下,“嫂子!大哥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只是一时犯了错!拿了家里的所有银子,也是大哥当时太寒心,看嫂子绝情绝义,自己走了,还带走几个娃儿,才一时懵了!其实这半年多一来,大哥一直在想嫂子!一直在想几个娃儿的!” 梁氏冷哼,“你们一向嘴会说,说的漂亮!我今儿个就是看笑话的!就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看你们狼心狗肺的遭报应!我心里才痛快!” 窦翠玲看她怒愤的样子,十足不动容,就是看他们的笑话,心里恨的咬牙,朝里面叫四娘,“四娘!四娘!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亲爹被下大狱,被流放,被砍头吗!?你是为人子女的,你咋忍心啊!那是你亲爹啊!他就算有错,就算有天大的错,他也是亲爹!血浓于水!你救救他吧!” “我就在跟前,你喊给谁听?”窦清幽冷声道。 窦翠玲这才看见她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门口,淡黄色绣梅花竹叶纹的袍裙,身量纤纤优美婀娜。小脸粉黛为施,却粉白红润,头发绾了一半,戴了一串赤金玉片头花,清冽的眸子,一派大家小姐威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伺候,气势更足。 “四娘!你爹被官差抓走了!他要是出事,你们兄妹也不会得好话的!你救救你爹吧!救救他吧!那你亲爹!到哪都断不了的血脉亲情啊!”这个小贱人,气势越来越足,竟然让她都有种自己闺女咋样都追不上的感觉。果然是生了一张好脸,狐媚子! 窦清幽冷嗤,“果然是断不了血脉亲情吗?窦二娘是你亲闺女,所以看养母就仇恨碍眼,然后想要除掉,合情合理啊?” 看她不说要救窦传家,偏偏又翻出窦二娘害梁氏的事,窦翠玲气恨要死,“四娘!都是过去的事,二娘也受到了莫大的惩罚!你为啥翻了一遍又一遍,却看不见你爹被抓走了!?他要是被砍了头,你就没有爹了!你们兄妹,这辈子就成了砍头犯人的儿女了啊!” “我没有爹!在他摸了我头上的几个包之后,还把我推出去卖了抵债,我就没有爹了!”窦清幽冷幽幽的看着她,又看向窦二娘。 窦二娘两眼腥红着,上前来,恨恨的盯着窦清幽,“你到底想咋样,才会救爹?” “我最不喜欢被人逼着去做什么事。尤其这些人还有生死之仇。”窦清幽淡凉的看着她。 窦二娘咬牙,想一走了之,可想想要是获罪,到时候她也跑不掉,看看围观指点的村人,提着裙子给她跪下,“好!我现在给你跪下了!我求求你,求你救救爹!他是一家顶梁柱!他不能有事!”眼泪无声落下,一副孝女形象。 村人都看着,神色不一,还有人在外议论,窦清幽见死不救,活该毁了名声!被人反驳呛了回去,说窦清幽是个好女娃儿,教育苗,还帮村人养护果苗啥的。 皮翠花上来劝梁氏,“秀芬姐啊!你可不能看她们哭的可怜,就心软了!她们是啥人,你还能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罪!四娘的命差点搭进去!你和小六的命也差点搭进去!三条人命啊!没搁在谁身上,谁站着说话不腰疼!” 梁氏才不想救,“我就看看当初狼心狗肺的人是有多无耻多不要脸,差点害死我们娘几个,遭报应了,还舔着脸来求我们救人的!口口声声说娃儿的爹!窦传家那个畜生是你们娃儿的亲爹!是四娘的后爹!还有刁老婆子两个阴险奸恶的老扫货,败坏我的名声,好儿都让你们占了!恶名都是我的!救了他们回来再害人吗!?对我有啥好处!?” 杨凤仙一听,立马道,“梁太太!你要出气你就打我一顿出气吧!只求求你能看在娃儿的面子上,救救娃儿的亲爹!好处一定给你!我们可以把银子补偿给你们!还有果园!你想要啥,你们都尽管提!我们一定会努力办到的!只要你们肯救救传家哥!救救他吧!” “不要在我这哭的像真心一样!你们现在是遭报应!该求的不是我,是老天爷!少造孽,就不会有那么多报应!”梁氏冷哼。 杨凤仙看她还不应,知道是她说的话不算数,扭头乞求的看着窦翠玲。 窦翠玲为了救老爹老娘,咬牙答应,“只要你们能把人救出来,你们说咋地就咋地!”她话又改了改,只有把人救出来了,才会答应那些好处。 窦清幽看她和窦二娘开口,“八千四百两银子,还回来!我们去救人。”那是她辛苦挣下来的,她说过,她会全部都拿回来! “你……”一听她这口气,一下子把八千四百两银子全部都要走,窦翠玲差点没气的背过去。 围观的村人也吸了口气。把银子都要回来,只怕现在的窦家根本没有!那些银子早被他们祸败了! “你想逼死我们吗!?”窦二娘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这个小贱人分明是不想救人,就想逼死他们! “随你们同意不同意,如果同意,就在契约上签字按手印,不同意可以走人。”窦清幽说着朝里吩咐,“樱桃!” “是!小姐!”樱桃应声,拿出一份契约文书,窦家求救人,需得退还先前所有家产八千四百两银子。 “你们……”杨凤仙觉的她们简直太狠心绝情了,银子全拿走,还让他们咋过活!? “走!我们不求她们救!我们自己救!”窦翠玲和窦二娘也都不愿意,也不求了,起来就离开,去找窦大郎商量。 被暂时抓到县衙的刁氏和窦占奎,直接把梁氏攀咬了出来,当初写收据的人,是窦清幽。 第一百零九章:仁义 窦大郎正在学堂里郁闷,窦三郎和梁二郎都被送到县城跟着秦寒远做陪读了,虽然要陪读秦寒远,但秦寒远的夫子肯定要比镇上的夫子学问好。他也正想着,家里交完了这一批的果酒,沐休回家说说,他也去县城学堂念书。 窦翠玲和窦二娘几人突然到学堂来找他,把窦大郎吓了一跳。急忙告了假出来,“家里出啥事儿了?” “大哥!”窦二娘红着眼叫了一声,眼泪哗哗的就往下流。 窦翠玲也哭,“大郎!快想办法救救你爷奶和你爹吧!他们都被官差抓走了!梁氏不愿意救,跪着求了还落井下石,我们现在是没有办法了!” 窦大郎大惊失色,“被官差抓走!?” 赵成志虽然惊慌,也差不多稳了下来,急忙跟他解释了情况。 窦大郎白着脸,也惊慌失措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该咋办!他又不认识官府的人,就算打听消息都不容易!而且来的还是府城的官差,压县衙官差一头的! 看他这个样子,窦二娘知道怕也指望不上,“我们要不去雷家找找他们吧!那酒也有他们家的!以次充好,他们家也跑不掉的!” 雷员外一听出了问题,原来并不是啥好事儿,顿时气怒异常,“我们只是卖酒的,跟你们的果酒是一样的,你们出了事,也休想赖给我们吧!”还说啥商量合作,一块赚钱发财,连酒人家都看不上,转眼就出事了。早知道休想让他把酒卖给他们! 窦翠玲看他们一撇二净,气的咬着牙关,“既然是以次充好,官府肯定会查,到时候也会查到你们头上的。来的不是县衙的,是府城的。” 雷员外气恨了半天,怒哼一声,“我家的果酒比之你们家不差到哪去!果酒品质差的也是你们家!你们拿了银子,自然是找你们!”让下人送客,不再多管。 几个人从雷府出来,都有些无助,不知道该咋办。 “你们先回去,再想想办法。我和大郎先去县衙看看情况,到底是咋回事儿,再想法救人!”赵成志安抚几人。 窦翠玲红着眼点头,“那你们快去快回!” 杨凤仙要跟着一块去,“我担心!我也一块去看看!”她不相信赵成志,她要跟着去看看具体到底啥情况,有多严重,该咋救! 赵成志看看她担忧的样子,也没阻拦,让她一块去了。 窦二娘怕再把他们全部都拿下,就拉着窦翠玲没有去,在家里等消息。 县衙里,刁氏和窦占奎都极力攀咬梁氏,当初定酒的时候梁氏还没和离,是她一块接的。而收据也是窦清幽写的!酒的事不能光找他们!又喊他们的果酒没问题,有问题也是从雷家买的那九百斤有问题。 窦传家不敢攀咬,收据虽然是窦清幽写的,但签字按手印的人是他。 连大人气怒非常,“其中九百斤从外面拉的果酒要比你们酿的果酒好上一些,你们以次充好,还胆敢诬怨别人!?简直岂有此理!” 听雷家的酒酿的比他们好,窦占奎不相信,“我们酿了两年了,不可能酿的酒不好的!” 他们虽然酿了两年,但之前没酿过,虽然也会酿洺流子酒,但去年的他们酿坏了,今年刚刚摸索到一点点门路。雷太太娘家却是多年的酿酒坊,有着长久酿酒的经验,虽然对果酒的酿造把握不准,但比窦家酿的酒要好上不少。 县太爷是喝过梁家送的果酒,有梁家果酒珠玉在前,也难怪看不上他们酿的果酒。而且去年这上头的人来定酒,那也是定梁家他们的酒。结果梁氏义绝和离了,窦家没有酿酒方子,只有窦传家偷师来的一点技巧,自然就酿的不好,上头的人也自然就不满意了。 跟连大人解释完,问他的意思该咋办。要说买果酒,还那还是买梁家的果酒就好了!秦家和容家都买的她们的果酒! 连大人看着刁氏和窦占奎,原来跟梁家的女儿义绝和离,却拿了他们的定酒银子,酿不出果酒,却交上来劣质果酒蒙骗他们!幸亏走到府城尝了梁家的果酒,听的也都是梁家的果酒。否则拿这种劣质果酒送上去,他们脑袋就别想要了! 想到事情可能的严重性,连大人心中更怒。 县令一看当即就把窦传家,刁氏和窦占奎每人重打三十大板,退还五千两定银,打入大牢。 窦占奎一听大喊冤枉,“是梁氏!是梁氏当初接的收据!大人我们冤枉!我们是冤枉的!”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再给我打!”那案子是县令亲办的,他们窦家死活拿几个儿女要挟,梁家那边放弃了所有银子八千四百两,当他是傻子不成?! 窦占奎大叫冤枉,又被多打了三十大板。 赵成志和窦大郎赶到的时候,板子已经打完,三个人也被打入大牢了。 窦大郎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的没有血色了,“姑父!我们现在该咋办?”家里的酿酒坊被封了,爷奶和爹全都被上了刑打入了大牢,还有解救的办法吗? 赵成志也强自镇定,“先打听打听!打听打听!”他也经常给衙役送过东西赛过钱,先打听一下这个事儿有啥解决的办法。 衙役还正找他们,见他们过来,直接拿了两人,“跟我们拿银子!你们家以次充好,欺瞒大人,现在判你们速速把五千两定银拿过来!” 赵成志咽了口气,僵白着脸问,“差爷大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是不是嫌我们的酒不好?要是这样,我们能换别的酒来交货啊!再说已经好歹交了四千斤酒……” “你们胆敢有异议?跟我们去上头说吧!”两个衙差怒声喝。 杨凤仙白着脸,全身发寒。这下是完了!全完了啊!? 刁氏和窦占奎,窦传家肯定把啥话都说了,他还去说,根本没有一点用! 赵成志也知道,看着认识的一个县衙役给他塞了一块银子,“差爷大哥帮帮忙,让我们见见爹娘吧!” 衙役为难的看着他,赵成志又塞了一块银子,衙役把银子转手孝敬给了府衙来办差的,然后跟他和窦大郎说,直接让俩人回家去拿银子,“之前连大人给的五千两定银,赶紧的给大人送来!不然别说窦传家他们,连你们都要一块抓了!进去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赵成志心凉了半天,“差爷大哥!那这交了银子,是不是就能把我爹娘大哥他们放出来了?” 衙役有些鄙夷看着他,“你们还是想想解决眼前吧?告诉你们,这酒幸亏是在半路里发现了是劣质品,要是送到了上头,你们一家胆敢拿劣质酒糊弄,等着你们的就不是坐牢!是流放和砍头了!你们这次得罪的人,那是天!”说着朝天上指了指。 是天!?对庄稼小老百姓来说,当官的都是天!他们这是得罪了府城上面的当官的!?赵成志知道这下要真不好了,他当初就说,那收据干啥还给收了,可真是收出灾祸来了! 那边府衙办差的催促着,三人也没能见上刁氏和窦占奎他们,又随着官差回了村。 窦翠玲和窦二娘一看官差带着赵成志和窦大郎杨凤仙回来,脸色都变了。 “成志!这事是……是咋回事儿啊?咋又又…又…”窦翠玲吓的焦急的话都不会说了。 赵成志脸色难看的跟两人解释情况,“爹娘都被上了刑,现在那连大人让我们还回那五千两定银。” 窦翠玲几乎有些瘫软,脸色血色一下子就没了,紧紧的攥着窦二娘的手。 窦二娘脸色扭曲了下,“那我们的酒呢?” “快别说了,赶紧拿钱吧!否则我们全家都获罪!这酒是上边的人的买的,县太爷都毕恭毕敬。”赵成志催促。这个时候哪还讲得了酒,还了银子都不一定脱罪呢! “那把五千两银子还回去,能把姥爷姥姥他们放出来吗?”窦二娘追问。 赵成志一边催促她去拿银子,一边道,“银子不还,最后就只有被强占,银子还了,看能不能减免罪刑!”可最好千万别波及到他们家才是! 窦二娘恨的脸色发青,看几个凶神恶煞的官差,只好回去把刁氏装钱的匣子打出来,摸到藏的钥匙,打开匣子,飞快的数了五千两银子出来。 府衙的官差看过银票,冷哼一声,“老实把银子交上来,你们还有求饶的机会!” 窦二娘很不想把的银子交上去,那可是五千两银子,是他们当初不顾骂名,争取来的,现在却一下子都交出去了,“差爷!我们已经把银子给你们了,我姥爷姥姥他们啥时候放出来?” “放出来?这个你们自己去问大人去吧!”他们只负责来把五千两定银收回。 杨凤仙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如果我们拿了好酒去交货,是不是能把人放出来了?” “这个就不是我们管的了!你们拿了好酒去跟大人说去啊!只要大人同意!就看你们有没有好酒上交了!”几个官差拿完了银子就走。 看几个人拿了银子离开,窦二娘死死的握着拳头,“我们的四千斤还在他们手里,现在银子全部都拿走了,还不放人,还让我们交酒!我们上哪去弄好酒交去?去求那几个心狠毒辣的贱人?” 杨凤仙也没有办法了,哭着道,“要是不求他们,难道就这么让你爹坐牢里不救他们了吗?” 救,肯定是要救的。也不能不救! 村里的人都等着看热闹,见官差过来,又走了,窦翠玲和杨凤仙,窦二娘几个都哭的跟死了爹娘一样,赵成志和窦大郎也回来了,脸色犯青犯青的。就猜测肯定是之前占的那五千两银子被官差给要走了! 都聚众一起议论,猜测个不停。当初不给还非要全占完,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现在可真是遭报应了! 还有人恶意猜测,窦传家坐牢了,杨凤仙该跑了! 家里酿酒坊被封了,还不知道咋判,银子也不剩下多少了,窦二娘该拿着家里剩的银子和果园跟她亲爹娘跑了,不管刁氏和窦占奎了。 这话像是风吹的一样,迅速就吹遍了附近村镇。当初窦传家通奸,梁氏义绝和离,窦家占了全部家产,梁氏带走所有的儿女,可是一件轰动的大事儿。现在后果来了,立马引起众人的强烈关注。 梁贵和樊氏几个特意过来,看这个事咋办。因为有人骂窦家,有人骂窦二娘,但也有人说窦三郎和窦四娘他们。梁氏就算义绝和离了,还没改嫁就没情分了,也无可厚非。可窦传家再坏都是窦三郎兄妹的亲爹娘,对亲爹咋能见死不救不管不问!?窦传家只是通奸,之前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出名的大孝子! 梁氏态度很坚决,“不救!凭啥她们光管害人,自己作孽遭了灾祸了,要让我们去救!这是报应!活该死在牢里!” 梁贵自然不想救那种人,可外面议论的却也不能真的不管,三郎他们始终流着窦传家的血。 见他看过来,窦清幽抿嘴道,“那就看看是官府的人快一步,还是窦家的人快一步了!” “咋个意思?”樊氏不懂。 “官府的人快一步,会拿银子找咱们重新买果酒。窦家的人要是快一步,愿意把我们的银子还回来,那我们再卖官府的人果酒,就算他们勉强将功补过。”窦清幽倒是希望官府的人快一步,看看窦大郎和窦二娘如何把刁氏窦占奎和窦传家三个人从大牢里捞出来。 樊氏皱着眉,哼了哼,“他们肯定快不过官府的人!” 但窦二娘和窦翠玲拗不过杨凤仙的苦苦哀求,“传家哥他们都上刑了!现在还一身是伤的在大牢里,没有看诊上药,怕是连馊饭都吃不饱!现在天都冷了,传家哥还年轻还能顶一顶,两位老人可要顶不住的!大牢里被严刑逼供打死的可年年都有啊!” 看着阴沉沉又要雷雨的天,窦翠玲咬咬牙,还是决定听她一回,求梁氏他们救人。 窦二娘不想去梁氏,更不想再跪窦清幽,直接提议去找窦三郎。 窦清幽却是让李来祥赶了车,装上几个小坛子果酒,和梁贵樊氏梁大智一块出门,也准备去县城。 两家人走碰头。 “你们这是干啥去?”窦二娘满心不好的预感。 窦清幽看着她凉凉一笑,“等着官府找我们,不如我们毛遂自荐。” “你们是去坏事儿的!”窦二娘惊怒恨毒。这个时候,他们拿着自家的果酒去县衙,这是要逼死他们!连一点点路子都不给他们留了!? “我们只是去做生意,去卖酒。”窦清幽冷声说完,不再看她。 杨凤仙急切不已,拉着窦二娘又拉着窦翠玲,“都到这一步了,我们要是再不救人,让他们在牢里过个冬,就算最后人救出来,也要废了啊!” “听说窦占奎打的是六十大板!真是打得好啊!”窦清幽凉笑着,窦占奎比个恶毒泼妇都不如,该让他在牢里吃够了苦头才是! “你……”窦翠玲怒恨万分,又不敢骂。她们这去县城,也是找窦三郎救人的。现在跟他们一块,他们直接拿着酒毛遂自荐了,肯定不会答应救人了。 樊氏哼哼一声,“老天爷都看着呢!做了孽,是会遭报应的!别以为报应没有现世来,都等着呢!一个也躲不过去!”说完看看窦二娘。小小年纪就心思狠毒,也有她的报应呢! 窦二娘掐着手,恨不得上去掐的是樊氏和窦清幽。 杨凤仙还在低泣着乞求。要不找她们,到最后他们也是散尽家财,还拖拉的人在大牢里给打坏熬病的结局。 窦翠玲煎熬了一路。 窦大郎也握着拳头,一直想,“不能不救!”否则他怕是这几年都没希望考中功名了!他这养子,到时候弄哪去还不知道!刁家……他不想回! 眼看快走到县城了,窦翠玲咬牙说救,喊停了骡车,下来拦住窦清幽他们,“四娘!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出手救救你爹吧!你听那外面的人议论的,说你和三郎对亲爹不管不问见死不救,也是没有人性啊!” “我之前契约文书好像还在身上。”窦清幽说着看向樱桃。 樱桃连忙掏出来,“小姐!在呢!” “窦四娘!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钱了!五千两银子已经被官差拿走了!家里就剩那些银子也都酿酒买酒了,种果园了!你还要八千两银子,你直接杀了我们吧!”窦二娘怒骂。 窦清幽冷幽幽的看着她,“五千两银子自有别人给我送回来。至于你们,把当初从我手里拿走的三千四百两银子还来。我们会救老刁氏他们出来!” “家里根本就没有银子了!就剩五千两银子还被官差拿走了!”窦二娘怒恨的都哭了,家里买地,置办骡车,又到处花用的,买果子的,给大郎拿去收买打点的,给她个小贱人拿了八十两,杨凤仙个荡妇也是花了二百两银子!家里现在总共就剩下一千多两银子了。 窦清幽看着她,一笔笔把窦家较大的花费银子多少都说出来,“就算再花掉个二百两零碎的,你们现在手里还有一千三百两,四千斤酒,后山果园。” “你……你是早就打听好了,非要把我们家掏干,榨干,逼死我们才罢休是吧!?”窦二娘恨的眼泡都突出来了,满眼腥红血丝。 “那倒是没有,起码你们已经花用衣裳收拾用品,还有之前卖龙须面的二百多两并没有算在内。比起你们当初连窝端,已经很宽容了。起码你们那酿酒坊,我们看不上,也不要你们的!”窦清幽把契约文书拿给她们,“同意就签字按手印,回家拿银子,过户地契,那四千斤果酒,我们也会接手。” “能不能先去把人救出来?今儿个再不去,天就晚了!”杨凤仙小声哭着,心里也是怒愤恼恨。这一下子全都没有了! “不能!老窦家的人没有可信度!”樊氏沉声道。 窦翠玲哭着恨的咬牙,却只得回去,拿地契和银子来。 窦清幽就在家门外等着,梁氏看她们过来,别提多痛快了。 一千二百两银子,后山果园的地契。 窦二娘漏了一百多两,“家里就只有这么多了!总不能连几个铜板碎银子都不给我们留,我们也要打点救人的!” “我没有你们那么狠毒,家产,房子全占完!漏下的就给你们延医问药吧!”窦清幽直接把银票和银子收了,验看了真假,递给梁氏。 梁氏拿着银子还怒恨,“当初是我们娘几个想出龙须面,又酿了酒,辛苦还债,挣下三千多两银子!现在到你们手里败坏一圈,再还回来,连一半都没了!” “银子你们全拿了!果园地契也给你们了!四千斤酒你们也强占了!你们还想干啥?!”窦二娘哭恨道。 “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吃的是自己酿的苦果!”梁贵深深道。不想多废话,要办就赶紧去办地契过了户。 窦三郎是家里户主,他就在县城,一行人再次上路。 赶到县城,窦三郎也刚打听了县衙那边的情况,窦家的果酒出事,那些人还要再买果酒,怕是要找她们的! “四妹!姥姥!姥爷!大舅!你们咋来了?”看看还跟窦翠玲和窦二娘,窦大郎他们一块,顿时皱起眉。 “来救人。”窦清幽回他,又看向一旁的容华,“容公子怎么也在?” 容华温声解释,“这一批果酒是进京的,窦家的果酒不过关,但肯定会再买。你们卖酒不难,但要卖酒,还救人,就不是易事了。我和朱县令还有几分交情,我带你们去吧!” 窦三郎眉头皱的更紧,看梁贵和樊氏,梁大智几个的神色,也知道都不愿意救,不得不来救,叹道,“现在县衙里的最新情况还没打听到,我和容公子正在等消息。” 窦清幽解释两句,又谢过容华。 朱县令的师爷出来,说是朱县令这会忙完了,请容公子进去。又看窦清幽和梁家的人带着果酒来的,都让一块进去。 容家百年世家大族,是汝宁府有名的大酒商,家族关系倾轧盘根,在官场也处处是关系。 之前受过容家的礼,所以朱县令对容华还算挺客气,听梁贵和窦清幽这是拿了酒来救窦传家和刁氏窦占奎的,当即就称赞梁家人仁义,称赞窦三郎和窦清幽兄妹重情义。问她们还有多少斤果酒。 “还能凑出七千斤来。”梁贵回话。 朱县令一听,大为放心,让师爷去请了连大人来品酒。 连大人一听那和离的梁氏家人来救刁氏和窦占奎,窦传家,顿时皱眉。 “这位大人!血脉至亲,即便恩断义绝,也难忍他们身陷囹圄。窦家兄妹都是重情义之人,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大人通融宽恕则个,果酒会由他们补上,也饶过窦传家他们。”容华看着连大人说情。 连大人笑哼一声,“容大公子的面子,我自然是想卖的。只是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差点让我们交不了差,窦家太过胆大妄为了。” “是他们升斗小民不懂得,大人网开一面。试品一下这些果酒,还有今年刚出的新酒。拿这些酒,大人自然就能交差了。”容华说着看了眼窦清幽。 “大人去年来过我家,只是我们独户出来了。但酒却保证比去年更纯正,大人可以品鉴一番再定夺。”窦清幽把酒杯都摆上。 那酒杯都是花口的,树叶形的,花瓣形的,各有不同。倒进去各种不同颜色香氛的果酒,看着就赏心悦目。 连大人一看,这才像样了,心情也稍稍舒缓了些,再看那些酒的色彩,清澈瑰丽,若是用玉杯和琉璃杯盛起来,怕是更妙。端起一杯樱桃酒喝。 刚一口,他眉毛就挑了起来。窦家的果酒还真是比不得!又尝了其他的几种李子酒,葡萄酒,西瓜酒,水蜜桃酒,都各有风味。他这不喜欢这种甜酒的人,也觉的可以闲来无事喝上一壶。 “这个葡萄酒,不比西域葡萄酒差,大人可以试试。”窦清幽请他品那野葡萄酒,那是她精酿的,家里只有三百多斤。 连大人一听,又尝了野葡萄酒,仔细品品,的确要比西域葡萄酒还要纯正,不仅暗暗点头。怪不得让他们来买这果酒,还真有不赖的! “大人!这酒如何?可否能换下来那四千斤果酒?”窦三郎询问。 “你们有多少?”连大人问。 梁贵回话,“回大人!我们目前只能拿出七千斤,剩下的三千斤,等梨子酒和苹果酒酿造好,再行交货,可以吗?” 一听有七千斤,这才算凑合,连大人想了想,“酒我们收了!但窦家人胆大包天,胆敢以次充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只要能放了他们出来,打多少就看他的了。这个窦清幽不关心。 连大人说完却看向朱县令,“朱大人以为此等刁民该如何处置的好?”把球踢给了朱县令。 朱县令看着他,“这……不若罚些银两赔偿吧!”他已经下令重打了板子,那窦占奎六十大板打完人就昏了,要是再把人打死了,可就是他的责任了。 窦家现在五千两银子被连大人拿走了,其余的银子和果园还有四千斤被窦清幽扫荡了,再罚银钱,是拿不出来,只能抠窦翠玲家的老本了。 窦清幽让樱桃出去给窦翠玲和窦二娘她们传话儿。 樱桃出来一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要罚银子,顿时都气恨交加,怒愤难忍,“已经把我们家给挖空榨干了,非要逼死我们是不是?” 连大人推了个干净,都交给朱县令,已经派人去梁家和洺河畔拉酒,他得赶紧的赶回去交差,再晚就交不了差了! 朱县令倒真是好人,这边窦三郎和窦清幽一求情,给了窦家两个选项,一个拿银子罚款,一个是挨板子,让窦二娘和窦翠玲她们选。 “姥爷已经被打了六十大板,人都起不来了!要是再打,就得把人打死了!姥姥身子骨也不好!”窦二娘嘴上这么说,却不想出银子。 杨凤仙睁大眼看着她,“你不会想让你爹把板子全挨了吧!?” 窦二娘阴着眼看她,“我有说过吗?你别胡乱猜测栽赃!爹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就算身子好,挨得住板子,也不能把爹打坏了!” 杨凤仙看着她,只觉得心寒不已,替窦传家心寒。 赵成志说了一堆好话,说要进去看看。连大人都已经不过问了,狱卒收了好处,也放了行。 窦大郎从来没有想象过会进县衙牢房这种地方,刚进大门,就一股阴寒之气夹杂着血腥湿潮和腐烂似的怪味儿迎面而来,即便外面晴天,里面也阴气森森的。刚进去,有人就扑到牢门前喊冤,“冤枉啊!我是冤枉的!我冤枉!” 吓的窦大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赵成志心里觉的他没用,念了那么多年书,竟然撑不起一点事儿,还不如他。不过还是扶了他一把,跟着狱卒上前。 刁氏正在哭求,听到人来,也叫喊,“放我们出去吧!再关我们,就要出人命了!求求你们救命啊!我们真是冤枉的啊!” “奶奶!?”窦大郎看见她,连忙过来。 “大郎!?成志!你们来了?快!快想想办法!你爹快被打死了!他全身发烧,伤口都烂了!”刁氏说着痛哭起来。 窦占奎趴在草席上,背上打的一片血肉模糊,人昏昏不醒。陈娇娘和窦传家情况好些,还能站起来。 “娘!爹咋样了?”赵成志连忙问情况。 刁氏哭着急声道,“你爹快不行了!你们快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啊!” 窦大郎也红了眼,解释,“奶奶!我们已经找了三郎他们来救,把酒换成他们家的!但是……” “但是啥?他们咋着了?是不是要我们家产了?”不得不说,刁氏拿那些银子拿的不安全,也根本不相信窦三郎和窦清幽会救他们,肯定是要了家产。 窦大郎哭着点头,“都拿走了!不然他们就不救,我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爷奶和爹在牢里吃苦受罪!” 刁氏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几个人急忙叫她。窦传家过去扶着她躺好,给她掐人中。 掐了好一会,刁氏悠悠转醒过来,两行泪哗啦啦就流下来了,“我们家完了!完了!那帮子畜生……”眼看又要昏。 窦传家急忙掐人中,“娘!银子没了,还可以再挣!咱们先出去要紧!爹的伤不能再耽搁了!” 刁氏心口抽疼,像钝刀子割一样,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快先抬你爹出去吧!” “娘……”赵成志迟疑着。 “还有啥事儿?”刁氏有气无力问。 赵成志咬了咬嘴,“那位连大人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我们,要么罚银子补偿,要么……就要挨板子。” 刁氏恨的全身哆嗦,“我们哪还有钱!?把我们都掏干,搜刮干净了!哪还有银子!?这就是要我们的老命啊!” 窦传家也有些呆滞,满脸凄苦悲惨。 陈娇娘只觉得这不是啥掉进福窝的好日子,分明是掉进井里,掉进火坑里了!可她签了卖身契,还在刁氏那。 到了堂上,杨凤仙见了他,顿时捂住嘴哭起来,“传家哥……” 窦传家也两眼湿润,眼泪涌出。 朱县令直接下令打板子,拉着窦传家下去,打五十大板。 窦传家一听震惊了,五十大板!? 杨凤仙哭的泪如雨下,跪上来,“大人!让我替他受过吧!我愿意挨板子!大人不要再打他了!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是我们家天,要是把他打出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家子就没法活了!” “倒是个有情义的,只是他也是代人受过,岂有再代之理!”朱县令怒哼,一声令下,打! 窦传家听代人受过,还有些懵。见他被按在凳子上打板子,窦占奎和刁氏都挨打,知道是代谁受过了,低头咬牙忍着。 等五十大板打完,窦传家满头冒汗,脸色惨白,已经站不起来。 赵成志和窦大郎,杨凤仙几个赶紧把他搀扶抬上车。 外面窦三郎和窦清幽已经随着拉酒的车队走了。 窦翠玲一路哭着说窦清幽多恨,多阴毒,把家里多少银子都提前摸清楚,一口气全部都要走了,果园也办了地契给弄走了。 刁氏以为好歹还留着点,一听真的全都没了,一下子就背过去了。 一行人赶紧去延医问药。 连大人也来了洺河畔,亲自查看了所有的果酒,然后把两千斤各种果酒装车,又到梁家拉另外五千斤。 “大人!这些精酿果酒价格也与之前普通果酒不同,如果要一万斤,只怕五千两不够。”容华也跟着一块来的,怕他们拉走了酒,却想白白拉走,不给银子。 连大人看看他,梁氏和梁贵几个也满脸担心带着防备,低哼一声,“我们像是给不起酒钱的人吗?如若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提前预订你们家的果酒!谁知道中间却出了那么大的差错!” 看他要揪窦家的错儿跟她们来说,容华微微抿唇,凤眸闪过寒意,“出差错也是大人手下疏忽,好在现在能拨乱反正,亦可盲羊补牢,为时不晚。” 连大人看他还跟他强起来,知道容家有靠山,冷笑了两声,“我懒的跟你们多费口舌!事出窦家,自有窦家受惩!”然后又把那五千两银子拿出来,让结算酒钱。 窦清幽看看窦三郎,很快就算出了各种酒什么价位,总共多少钱,不算后面要交的三千斤,一共三千九百两。 “五千两就还放在这吧!下回再拉酒,我们就不会找错人了!”连大人说完,连收据也不要了,看天色晚,翻身上马带着车队就离开。 “他没要收据!”窦小郎看着车队道。 窦清幽反而皱眉,“跟我们不认识,把银子交给我们不要收据,只有一种情况。我们吞不了他们的银子,若是敢吞他们的银子,有着绝对自信能整死我们。” 窦小郎咬着嘴不说话了,这就是当官的!那他以后也当官!他和三哥都当了官,她们娘几个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了!让那些贱人,见了他们都绕道走! 梁氏把银子递给梁贵分了,又万分感谢的给容华行礼,“这次实在多亏了容公子了!要不是容公子,我们还真办不成呢!” “即便多费些时,多费些功夫,你们也能办成的。”容华说着看了眼窦清幽。 窦清幽也跟他道谢。 容华点点头,“天色不早,我就不多留了。府城那四千斤,我会就地售卖,一来也衬托其他的果酒,把银子也收回来。” “好!”窦清幽笑看着他点头。 窦三郎没有走,留在了家里。 晚上梁贵几人都在洺河畔吃的饭,商量接下来酿的果酒。石榴酒,梨子酒,苹果酒,还有另外两种新酒,山楂酒和红枣酒。山楂和红枣都要提前收才行,还要尽快收,否则又要被抢先。 “救了窦家人,也只怕我们不落好儿,明儿个就该有骂的了!”送走了梁贵一行,梁氏撇着嘴说起窦家。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咱们做好自己就行了。”窦清幽笑笑。 消息传开,大片的人都说窦三郎和窦清幽仁义厚道,梁家也是厚道的人家,没有他们拿果酒去换,窦传家他们也放不出来,得罪的可是官家!得罪不起的人! 也有人骂他们狠心绝情,把窦家的家产全部要走,才答应帮的忙。而且那些果酒也卖了钱的。 刁氏在家里养伤,已经骂了不知道多少遍,眼泪也流了多少,恨的嘴上全是燎泡,还是忍不住骂。 窦占奎更是气恨的咬牙切齿,抓着啥东西就砸啥东西,碗都砸烂了好几个,恨不得砸的是梁氏娘几个,把她们几个砸烂踩碎。 尤其是在听大夫说,他的伤耽误了,打的也太重,腿以后废了之后,直接就疯了。 ------题外话------ 推个好友文文,《引妻入帐:魅王枭宠小狂妃》作者:洪瑞 她是现代跆拳道女教练,一朝穿越,成了齐国公主韩非烟。 和亲路上惨遭毒手,坠崖失忆,再睁眼竟然昏睡在楚国奴隶市场,阴差阳错,她成了楚国霆王府的一名带刀护卫。 他乃圣上骄子,手握重权,跺跺脚风云将变,却清冷寡言,视女人如蛇蝎毒物,唯独对身边那个面若桃瓣的护卫照顾有加。 狠毒庶妹冒名顶替而来,那一夜她清白莫名被夺。 “霆王爷,想知道那晚的女人是谁吗?哈哈哈,就是你最心爱的小护卫!” 真相来临,为时已晚,滔滔江水,玉殒香消。 从此再无韩护卫的大名,再归来,她身骑猛虎,手持折扇,一身白衣,惹的乱世风云变! 【PK求个支持~】 第一百一十章:圣旨 窦占奎腿瘸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村里的人都骂这是报应!老窦家不厚道,自己作孽,所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让窦占奎瘸了腿,还是活生生打瘸腿的! 有人路过老窦家,听见了刁氏哭着咒骂梁氏娘几个,就在村里嘲笑,“人家都是恩断义绝的人了,被占了所有家产,啥也没有的离了老窦家。还能出来救人,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不是!要不是梁氏她们去救人,窦传家他们还在大牢里关着,今年都出不来了!拿银子的时候只想占便宜,贪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报应不爽!” “我看梁氏她们也够仁义了,给老窦家留的还有银子,还有酿酒坊呢!再跟窦翠玲家一合伙,他们还是照样酿酒赚钱!” 刁氏现在迫切的想要梁氏娘几个倒霉,灾祸,最好不死不活!可她也知道,想报复她们,现在却是不容易了。家里的几个人都被打的躺在了床上,老头子更是瘸了腿,窦传家还没好,他们现在挣钱都挣不了。 窦二娘恨的心口疼,做梦都想掐死窦清幽,撕吃了她!做梦都想挣钱发财!那个小贱人都用上丫鬟了,都成小姐了!她本该过的更好的,现在却眨眼没有了那些银子!可恨! 她漏下的,还有家里刁氏藏的,凑了二百多两银子,跟窦翠玲家合伙,再酿果酒! “现在梨子和苹果马上就能酿了,我们要用这仅剩的银子再把那些银子赚回来!必须赚回来!” 赵成志和窦翠玲本是借了一千两银子入一股,等赚了钱就分红利。自家的那二百多两就买了山地种果树,家里又花用花用,也基本不剩下了。都指望这次赚钱,没想到赔了个精光!要是再不赚钱,他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现在两家加在一块就剩二百多两银子,还要看诊抓药。 窦传家前后被打了八十大板,回头就起烧,直接病倒了,也不能再干啥活儿,杨凤仙在旁伺候着。还有个陈娇娘也有伤,也得人照顾。 所以商量之后,酿酒的活儿就交给赵成志和窦翠玲,窦二娘了。 赵成志拉了弟弟赵成才,又雇了几个人出去收梨子和苹果,收了回来酿酒。 梁家的大车已经回来了,拉回来一车车的梨子和苹果。 窦清幽也收了几千斤的石榴,酿酒坊开始酿制石榴酒,梨子酒和苹果酒。 “小姐!有人快我们一步,把我们之前定的红枣和山楂给买走了。” “哪家的?”窦清幽正在倒弄那些黑曲,准备酿些柿子酒。 李来祥看她头也没抬,犹豫了下,“奴才打听了下,那买红枣和山楂的人……不是窦家,也不是雷家,是个不认识的。”说定的东西都让人家给买走了,他连买走的人是谁都没打听出来。 “我知道了,买了别的就行。”窦清幽应声。 “小姐?”看她竟然没有生气。 窦清幽把黑曲都摆好,站起来,看他疑惑的样子,到盆架去洗手,“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杜启轩,他去向很奇怪,应该是在外面也开了个酿酒坊,在酿果酒。”陈天宝帮她盯着人,早发现杜启轩行踪神秘。 “杜启轩也开了酿酒坊?杜家不是已经跟雷家合作办了酒庄,这是准备一明一暗,跟我们对上?”李来祥惊疑。 窦清幽皱着眉,“只怕他们要走另一路。”樱桃李子桃子石榴这些都能酿酒,他们也肯定会想到荔枝,龙眼,枇杷,芒果,榴莲那些南方的热带水果。她现在手还伸不了那么长,但杜家要是真去做,却是有可能的。 李来祥看着她,越来越觉的他们这位小姐真是老成聪睿的过头,比他之前主家的当家老爷都看着厉害似的,也让他们伺候的人不敢小觑了,更不敢不恭敬了。 “我们只管酿就行,先卖完今年的酒再说。”窦清幽擦干净手,吩咐。 李来祥应声,又说起梁家,“如今梁家准备建大车队,咱们家要不要也建个大车队?这样出去收果子,来回拉酒也都方便了。” “今年先准备着,明年就建。”窦清幽点头。 李来祥又回禀,买的管理果园的两家人很快就到,果园山坡上的房子也快盖好了。 窦清幽听完,让他去忙。 村里的人窦清幽信不过,从窦家那拿回的果园,跟梁氏商量,盖一排房子,买两家人去住着管理果园。后面山坡上的果园,家里的人手已经有些管不过来,买的人更放心一些。 梁氏直接让多买两家,把葡萄沟那边也管理起来。清水湾还离得近,梁家沟离的远,总叫梁家看着也不像样。今年摘葡萄,二嫂都说过几次风凉话了。 窦家一下子作孽,被打压到啥也不是了,清水湾一带洺河畔独大。 看着果园旁建的看护房,来了一家老小管理果园的,都说梁氏离了老窦家,就彻底发达了!还有人拍马屁,说窦家就是风水不好,所以梁氏之前在窦家吃苦受罪。现在离了窦家,才有如今富贵发达的日子过! 窦占奎养了些日子,勉强能下床,拄着拐杖在自家院子里走步,听着外面的议论,阴沉着脸出来。 “呦!翠玲她爹出来了啊!你这腿治好了吗?”村人看见他,就笑问。 窦占奎气的胸口起伏,“滚你娘的蛋!都去贴那恶毒贱人的屁股去吧!” “都报应到这一步了,还横呢!”村人不以为意道。 还有人故意把梁家建大车队,梁氏她们又买下人告诉他,就眼气他。 让窦占奎气恨的两眼外突,却又不能咋样,回去就摔拐杖。 不拄着拐杖也能走,就是走路姿势有些斜歪,有点颠。今儿个要不是气恨的太狠,他也不敢出门,就恨那些人会说嘴,看见了更笑话他。 娘几个从山坡果园上下来,正好碰到窦占奎在外面,那拄着拐杖走路斜歪的姿势,梁氏冷哼,暗骂报应。 窦占奎气恨不过,就高声叫喊窦清幽和窦小郎,“你们俩小贱种给我过来!” 窦小郎顿时阴了小脸,怒眼瞪着他。 窦清幽拉了他一下,“疯狗若冲你狂吠,你也回头去咬他吗?” “我才不咬疯狗呢!”窦小郎不满的嘀咕,都报应到这一步了,还骂他们,该死的老不死! 见他们竟然不理,窦占奎怒恨的提高声音,“你们两个小贱种,是不是还姓窦?你们有本事别姓窦!该死的小野种,别姓我们家的姓啊!姓了我们家的,老子叫你们,你们还敢不应!?” 窦小郎顿时忍不了了。 梁氏怒愤的转头大骂,“你个老贱种你骂谁!?窦是你家的吗?!你也老贱种才姓了别人家的姓呢!你连自己是谁的种都不知道!你们才不配姓窦呢!” “你……你…。”窦占奎一时间气恨的脸色发紫,怒指着梁氏说不出话来。 窦清幽冷眼看着他,“都是窦家抱养的,老窦家之前也是仁善之家,不应该留奸恶阴毒之人,也该挑拣挑拣的!窦氏一族也该管管事儿,把窦氏一族的规矩立起来,才能发展长久!” “你们……”窦占奎听这话,顿时又恨毒又怨怒又心里害怕。 除了姓杨的,就是姓窦的,村东头这边住的多是窦姓人,有人听见,还真随着应和,“就是啊!咱们虽然远离了窦氏本宗,但咱们在清水湾可是一族的!都是一个老祖宗!既然要往发展,咱们也该立一立窦氏一族的规矩!把那奸恶阴毒的人家逐出窦氏一族!” 村子里的窦姓人家和一盘散沙差不多,外来户发展到现在的,不像梁家沟全是梁姓人,都是一个族的也有族规,有凝聚力。 但要是村里窦姓人真合到一块,又有杨里正他们支持,老窦家就没得好儿了! 窦占奎嘴上没占到便宜,还被狠狠鄙夷,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几个气势足劲的离开。 回到家,跟刁氏一说,刁氏也惊了一跳,随后就摇头,“不可能!没人敢站出来做这个恶人!除非她们花大价钱,真要赶我们!” “那她们要是花大价钱赶我们呢?”窦占奎恨怒道。 刁氏拧着眉,“她们舍不得花那多银子!也不是所有人都偏信她们的!” 窦清幽现在不会赶他们走,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要在清水湾继续待着。虽然弄个别的村的户籍也容易,在别的村安家也不难。她要在清水湾住着,看着! 但这话倒是把老窦家的人吓着了,因为村里还真有人喊话,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子,不能因为老窦家一个老鼠屎,坏了他们清水湾一个村。不过没人担事儿,没人真出来主持,就吓唬他们。 窦二娘倒是想走,离开这个地方。她在这里已经没啥好名声了,姥姥还说有一门富贵人家好亲事等着她,就找刁氏问情况,“咱们也该去问问了吧?”她都十五了,要是不去问,人家也不可能等着她,倒时候已经娶了亲,她难道要去做小? 刁氏没出过龙溪镇,去县城也是先前送龙须面,她很知道要去外面落脚更不容易。 老窦家很快老实了下来,没事儿不出门,也不跟人搭话,就在家里酿酒,养伤。 一场秋雨下来,麦子都出来了。 棉花也拔掉,翻地重新种上麦子。 一般种棉花的人家都是冬天里种上些菠菜萝卜啥的,闲着地,等来年春播种棉花。从窦清幽教的该种麦子种麦子,只要撇出棉花趟子,预留了种棉花,几家试验了一年,不仅棉花没啥影响,还收了些麦子。附近村民都学了起来。因为打叉子,掐头的棉花,今年确实多收了棉花。 因为家里酿酒,梁氏也没空闲纺棉花,更没空闲织布做活儿了,“等今年冬天闲了,我也给你们一人织一条床单。” 最近些年,兴起了给闺女每年织一床被单,攒着做嫁妆的。梁氏听见那些人讨论商量的,也十分心动。闺女马上十一了,也该攒嫁妆了。 “好啊!”窦清幽看她兴趣很大,就笑着应声,“不过先把手头的酒酿完,等闲下来,就空出一半练字管账的时间去织布吧!” 梁氏翻了她一眼,“死丫头!当夫子很过瘾啊!” 窦清幽回头,冲她笑笑,“给娘当夫子,的确挺过瘾的!” “抽你两句还上天了!”梁氏瞪她,“快点把这批苹果酒酿完才是!” 窦清幽应声,不是多招了人手,在酿了嘛!又问她,“今年要做多少腊肉腊鸡腊鱼的?要是做的多,你哪有空织布?” 梁氏噎了下,“明年春上的时候织,总行了吧!?”她还想弄个小作坊做腊肉,也卖钱。正好冬天里也不酿酒,能有空闲了。多赚一笔是一笔。明年的大车队,商队都要砸大把的银子。都学会了酿酒,还要跟那些人争货源。 窦清幽笑笑。 最后一批苹果酒酿完,酿酒坊这才算彻底歇下来。 梁氏也松了口气,“都休息!彻底休息两天!好好歇歇!” 窦清幽应声,“明儿个磨豆子,煮豆浆喝吧!”她还在长身体。 程妈妈连连应是,“小姐还是个孩子,当时比大人还当用!正是长个的时候,可得好好补补!” 这一点梁氏从来不吝啬,家里只要是窦清幽喜欢吃的,基本不断,鸡鱼肉蛋更是天天不断。 估算着梁家的梨子酒和苹果酒要多,还得几天忙不完。梁氏就说大歇息,歇完了去梁家一趟,看建的大车队咋样了,她们明年也要建大车队。 突然来拉酒的人又来了,这次来的还有官兵,朱县令也一块来的,直接到梁家,让梁贵众人接旨。 “接纸?接啥纸啊!?”黄氏看还都叫回家,不明白。 柳氏和常月梅对视一眼,震惊,“接旨是真的假的?” 梁大郎听说,也激动欣喜万分,“爷爷!爷爷!是圣旨!是圣旨啊!” 梁贵都懵了,“接圣旨!?让我们家接圣旨!?” 朱县令提前派了差役过来打招呼,让他们准备,“传旨大人和县太爷随后就到!你们赶紧的准备吧!摆上供桌,准备茶水!” 常远平赶紧的拉着梁贵就恭喜,“老哥哥!这是可天大的喜事!快!咱赶紧的准备起来!传旨大人就要来了!赶紧的摆供桌,准备茶水点心!” 梁贵有些懵的点头,“哎!哎!摆供桌!摆!茶水点心!” 樊氏激动的落泪,都有点不知道干啥了。 马氏也慌的不行。 赵氏深吸两口气,“大哥二哥你们快抬桌子,跟爹摆供桌!我去准备茶水!”家里还有点心!昨儿个她做的大福饼和果酱馅儿月饼,本来自家吃,正好可以摆上去。 常远平好歹见过些市面,没见过人家接旨,但也听人讲过,赶紧帮着摆了供桌。 家里没有好茶叶,赵氏烧了水,泡了果酱茶和菊花茶。 这边刚准备好,村里的人也都得了消息,又震惊又激动的都围过来看。 大路上远远一堆人马过来,梁贵带头,后面三个儿子,梁大智梁二智和梁三智。 看朱县令领着传旨大人过来,立马激动的上前,跪下磕头见礼。 朱县令给传旨大人介绍几句这就是梁家,当家人梁贵的话。 “都起来吧!”一声阴柔尖细的声音响起。 梁二智顿觉的这声音让他浑身都像咋了一样,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只见那传旨大人穿着一身蓝色绣飞鸟纹的长袍,三十来岁,神情阴柔,蔑视,相貌男不男,女不女,猜他是个太监。 朱县令一边要在梁家众人和村人面前端威严,又要对传旨大人得恭敬,也有点不够用的样子,“先传旨?还是先歇歇脚?” 看了眼梁家的房屋,传旨太监细声道,“先传旨吧!” “跪!” 梁贵带着众人赶紧恭敬的跪下。 除了梁家人,来的村人也都赶紧的在外面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素有仁义之家,天德善厚……。” 随着传旨太监阴柔尖细的声音,到了最后才明白过来,梁家以后要为宫里酿造贡酒了!梁家成皇商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贵激动的接过圣旨,眼眶都湿了。 樊氏和马氏几个也都激动哭了。 常远平提醒,赶紧把朱县令和传旨大人让进屋里喝茶。 梁贵回神,连忙恭敬的请朱县令和传旨太监进屋。 赵氏把茶水准备好,让梁三智端呈上去。 走了一路也的确口渴了,县衙又没啥好茶。看那菊花茶还普通,另一种茶却是没见过的,传旨太监端起喝了一口,“这果味儿的茶倒是奇巧。” 梁贵松了口气,“回大人!这都是家里酿制果酒,那些有稍微碰破皮儿的果子不能酿酒,就做成了果酱,这泡的是果酱茶!这点心也是果酱点心!” 传旨太监吃了一口大福,又看那果酱小月饼挺是精巧,吃了两口,“倒是有几分手艺,也怪不得贵人们要喝你们家的果酒!只是这以后是为天家贵人酿制贡酒,你们可不能有丝毫马虎,出半分差错!”说着声音阴厉尖锐起来。 梁贵头上都有点冒汗,连连应是,说不敢丝毫马虎的。 朱县令看梁家人都噤若寒蝉,呵呵笑道,“这梁家的确是仁善之家,不仅自家酿果酒,还带动十里八村把荒山荒地种上果树,过了年,免费教家家户户都酿造果酒,以后龙溪镇遍地果树,果酒。我们正阳县也发展成果酒酿造发源地,为一县百姓造福,我们这一方百姓也能富足起来!” “呦!真能做成,这倒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儿!”传旨太监说着瞥了眼梁贵几个,又跟朱县令道,“到时候你这县令也是功绩一件啊!” 朱县令笑,他让梁家梁氏他们这么搞,也是因为功绩,老百姓也说他是个好官,富庶了一方百姓!到时候他升迁就有望了! 茶不错,酒也喝了,但乡下的菜传旨太监可不想吃,想要走。 赵氏拉了梁三智,“龙须面!我跟四娘学了那几种口味的拌面,让县令大人和传旨大人留下吃饭吧!”她不知道圣旨下到他们家了,四娘家有没有。要是没有……那她们家的龙须面,能不能也做贡品?那是大姐梦见了飞龙得了启示,这龙须面也能得大雅之堂的! 梁贵虽然也想,但想了想就作罢了,拿了五百两银子塞那传旨太监,说是家里简陋,让他喝茶吃饭的。又给朱县令塞了二百两。 朱县令也觉的梁家简陋,拿了银子就带着传旨太监回县衙。 梁贵和梁大智去作陪,家里交给梁二智几个。 只圣旨上要进贡的果酒,有樱桃酒,葚子酒,野葡萄酒,石榴酒,这些都是梁家没有酿的。 赵氏听着眼神闪烁,小声问樊氏,“圣旨上说的是我们家吗?”那几样果酒都是大姐家酿的,现在圣旨是下给他们家了,以后皇商也是他们家。别是弄错了圣旨,下错了人家吧!? 樊氏不识几个字,圣旨在堂屋条几正堂上供着,她扭头看看,叫了梁二智和梁三智,大房梁大郎,一块说这个事儿,不敢说圣旨下错了,只说那几样果酒都不是他们家酿的,让把圣旨打开再看看清楚。 梁大郎眼神也闪烁起来,“圣旨不会出错的!” “拿下来看看清楚吧!先前的果酒都没了,这次要的石榴酒咱家没有,也得找秀芬呢!”梁二智道。 几个人把圣旨拿下来,仔细看了几遍,都是梁家,都是他们家的。但要石榴酒那些也是真的。 “是这样,那就得去秀芬家拉石榴酒了!”梁二智说完看着樊氏,“娘!秀芬她们现在没有圣旨,但咱们不是一家嘛!都一块酿酒,一块挣钱!”怕他娘因为这个,心里不舒服了。 梁大郎也笑道,“是啊!奶奶!姑姑家酿的酒也是一样,咱们往上交贡酒,只是个名!肯定也不会让姑姑家少赚了的。” 樊氏抿着嘴半天,点点头,“那这一千斤的石榴酒,就到秀芬她们那边拉吧!家里老大媳妇儿看着,我过去一趟!” 几个人都应声。 赵氏让梁三智也跟着去,家里还有梁大郎,那些人装车拉酒,等会一人赏一两银子,做一顿饭吃就行了。 梁二智和梁三智就带着樊氏去洺河畔。 黄氏看着,跑过去拉马氏小声问她,“娘神神秘秘的,还跟着去了那边拉石榴酒,不会是有啥事儿吧?” “能有啥事儿。咱家以后就是皇商了,酿的都是贡酒,要送进宫里了。但樱桃酒葡萄酒石榴酒那些,之前咱家都没酿,都让秀芬她们酿了。以后这肯定要商量商量的。”马氏笑道。皇商!以后他们家是皇商了!那明晃晃的圣旨,天大的荣耀!小儿子的前途,肯定不成问题了!小儿媳妇她要随便挑!常月荷不行,窦四娘她也不要! 黄氏一直还挺介意,“那些酒爹说都让她们酿,咱们家不让沾。这下有了圣旨,酿贡酒的,就不会全都让她们了!” 马氏笑笑,去准备饭菜,喊赵氏帮忙,她的活儿精细! 樊氏一行来到洺河畔,把家里接旨的事儿说了。 梁氏一听,顿时惊喜,“接圣旨!?那以后家里就是皇商了啊!?” 窦清幽愣了下,“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她原本等今年的酒再卖一卖,名头打出去了,明年她就多酿一些精酿果酒,送进宫去。这一下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 樊氏看她们都高兴,有些迟疑道,“这圣旨上要的果酒,还有石榴酒,樱桃酒那些,都要贡酒每年送进宫。” 梁氏一听,神色就有些僵,“这贡酒都要啥果酒?” 樊氏就说每样都有,但先点的就是樱桃酒,桑葚酒,野葡萄酒和石榴酒。 窦清幽笑道,“樱桃酒桑葚酒是没有了,野葡萄酒家里就还有最后酿的二百斤不到。不过石榴酒有精酿的一千多斤,姥姥让人赶紧来拉吧!以后姥姥家,也把这几样酒都酿起来吧!” 看她说的轻松喜意,樊氏心里也松了口气,笑起来,“让你二舅回去叫人来拉!多少斤都记着,送进宫里的啥价儿,也都给你们!等你姥爷和大舅从县衙回来,再商量别的!” “好!”窦清幽笑着应声。 梁氏也笑着,心里却不舒服了。娘家接了圣旨,成了皇商,她自然是替娘家高兴。可那些酒分明就是她们酿的。这肯定是之前来定酒的那些官家人,把拉走的果酒进献给了宫里,才成了贡酒。圣旨该下给她们家才对!主要的那几样酒都是她们酿的!果酒也是闺女得神仙点化酿出来的! “娘!换件衣裳,我们也去!”窦清幽笑着招呼她。 看看她,梁氏道,“还换啥衣裳!这衣裳就挺好!” “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大喜事!换件喜庆的!我记得你有一件秋香色绣红花的褙子呢!还有新买的镶珠金步摇!”窦清幽拖着她去内院换衣裳。 樊氏看她高兴的样子,也笑着催促梁氏去换衣裳,“咱们一家子也要好好庆贺庆贺!” 梁氏回到内院,脸上的笑就扬不起来了,心里很不舒服。本来应该是她们家的圣旨,现在却给梁家了。要是换一家,她还能生气,还能骂上一顿。可梁家是她娘家,她不能说啥,还得高高兴兴去恭贺。咋想咋不舒服,咋想咋难受。 窦清幽看她拉下来的脸,拉开她的柜子给她找了衣裳出来换,“好了,娘别不舒服了!虽然咱们家没有这份荣誉,但是姥姥家,也跟咱家差不多了!” “差远了!”梁氏脸色不好的翻她一眼。 窦清幽笑看着她,“那你说姥爷家除了那些果酒,还会酿其他的酒吗?” “你姥爷之前就会酿个洺流子酒和米酒。”梁氏伸手拿过衣裳翻着,耷拉着眼皮子道。 “那我们家以后就酿白酒!果酒可只是打头阵的!白酒才是咱的真本事!到时候全国各地卖,举国闻名!”窦清幽给她鼓气。 “又给你老娘画大饼来了!”梁氏白她。 “哪是画的大饼,正真有个大饼!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做熟了,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娘几个,风头太大,护不住!”窦清幽跟她解释。 梁氏不说话,思考她的话。她怕的就是人家知道闺女得神仙的点化,到时候出个啥事儿,那就不是幸事,是灾祸了!这是个绝对不能炫耀得意的事! 看她听进心里了,窦清幽拉她起来,给她换衣裳,继续道,“而且做贡酒还要官家打交道,跟宫里打交道,咱们家现在哪有人能上手的?三哥首要任务是念书考功名,以后当官,那才是他的正途!小郎还小,就剩咱俩。你说是你能上?还是我能上?” “行了行了!知道了!咱们俩都上不了!”梁氏扯着嘴嗤她一声,“杏核儿大的小人儿,操心的倒是不少!” 窦清幽把镶珠金步摇递给她。自己也回房换了身衣裳出来。 樊氏知道闺女的性子,她肯定会心里不舒服,正想着劝劝她,就见娘俩换了衣裳出来,都满脸的欢笑喜意,也忍不住笑起来,过来劝她别心里不舒服,“皇商未必就好,看着天大的喜事,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三郎念着书,以后是正经走仕途的人!他往仕途科举仕途上使劲儿,你们娘几个,你爹也不会让你们亏了!” “我知道,我没有不舒服!”如果在大儿子科举仕途和做皇商上选,她肯定选大儿子科举仕途! 樊氏嗔看着她,“我还不知道你!” 梁氏已经想通了,“我就刚开始有点不舒服,我们娘几个只要能挣点银子过活,肯定还是供三郎和小郎念书,以后走科举,入仕途的!我们要在后面给他们使劲儿,不能往商户上撵!” 樊氏看着她笑点了点头,“这么想就对了!”做皇商并不一定会是好事儿!尤其他们没权没势没人脉没靠山的。 梁二智带着车过来拉酒,一千斤石榴酒,还有那几坛子野葡萄酒。 “这几坛子野葡萄酒可是珍藏的!没打算卖的!准备藏个几年,卖高价儿呢!”梁氏笑着道,心里还是多多少有点小不舒服,也不舍得那些酒。 “那藏的还有其他的没?”梁二智笑着问。 “没有!”梁氏立马恶狠狠白他一眼。 梁二智哈哈大笑,“这些珍藏的,回头给你双倍钱!” “这话你可记好了!不拿双倍钱,我们娘几个就去吃你们!啥时候吃够本啥时候再走!”梁氏说笑。 “就等着你们去呢!” 兄妹娘几个说笑着,坐上车一块赶往梁家沟。 梁家沟这边还沸腾着,村里出了个皇商,还是他们梁家人,这可是天大的大喜事!早都恭贺过了,见到梁氏跟樊氏过来,知道梁家的果酒不全,去她们家拉酒了,又过来恭贺一遍,喊着要好好庆贺一番! 樊氏笑着应,“庆祝!庆祝!” 见梁氏和窦清幽过来,马氏和黄氏笑容满面灿烂无比的接出来,“秀芬来了!快块快!快进屋!” 黄氏指着条几上供奉着的圣旨,“看!那就是圣旨!你们也给圣旨磕个头吧!” 窦清幽冷眼瞥了她一眼。 梁氏脸色也僵了一瞬。 樊氏喝道,“接旨的时候要磕头听圣旨,哪有接过了看见还磕头的!?” 黄氏见她突然喝了她这么一句,正得意着,回过神,看看梁氏和窦清幽笑的不是太好看,呵呵笑道,“我这不是没见过圣旨!以为谁见了都得磕头呢!这供在条几上,不就是天天磕头的吗!?” “咱们家现在风头浪尖上了,把酒酿好,把人也做好!不然一个不留心就酿成大祸了!到时候灭门都有可能!”樊氏沉声道。 黄氏不舒服了,“我也就……” 樊氏冷眼威严的看她一眼,又看马氏梁大郎常月梅几个,梁二智和梁三智,赵氏等人,“你们可别忘了,窦家先前只是给官家酿个酒,因为酿的酒不好,差点就蹲牢里出不来!咱们这以后给宫里酿酒,一个不慎,就是灭族!”不敲打敲打,都得意的飞上天了! 梁大郎应声,“我们以后要跟官家打交道,跟宫里打交道,更多事情,也更难!咱们家没权没势,还没靠山,只是村里的庄户人家,所以以后都得谨言慎行才可!” “跟官家打交道都如履薄冰,跟宫里打交道,更得谨小慎微了!”常远平也点头。 “听见没有!?”樊氏扫视一圈沉声问。 马氏几个连忙都说听见了,一定会谨言慎行记着的。 黄氏也应了句听见了,却认为樊氏这会训话,就是偏心闺女,给闺女出一口气的。 樊氏还真不是,皇商不是那么好做的,这里面有多少事儿,不是酿酿酒就行的,越想越深,越得多谨慎!让大家赶紧拾掇了准备吃饭,外面的官差都每人发一两银子辛苦钱,让他们拉了酒,赶紧送走。 忙忙哄哄一晌午过去,送走了拉酒的官差,一家人就坐在一块等着梁贵和梁大智,也商量建酒庄的事。因为梁贵考虑到这几年酿不了太多酒,只把自家院子扩建了下,没建作坊。 “这以后酿贡酒,就得好好酿,好好保存,还是酒庄更好!”樊氏也十分赞同,因为闺女家酿酒坊就是酒庄,那些精酿的果酒窖藏着,就比他们家的果酒要好些。 大家都没意见,黄氏就忍不住想说葡萄沟的事儿,“这以后咱们家要酿樱桃酒,葡萄酒和石榴酒的,总不能自家种的没有!咱们明年也要种起来了!” 马氏的意思也是把葡萄沟买了,不过她没有明说。现在他们家接了皇商的圣旨,以后赚大钱的机会就在眼前。她们娘几个正心里不舒服,这会再说买下葡萄沟的事儿,只怕她们要气恼了。 窦清幽看看黄氏,又瞥了眼马氏,没有吭声。红酒她是不会放弃的!早就看中的葡萄沟,也不会给他们! 梁氏是知道葡萄沟的事儿,直接接上了她的话,“不是种的也都有,明年多种点!这两年先买,以后自家就有了!”圣旨和皇商已经落在梁家了,葡萄沟是不可能的!她们都已经买了人专门打理,在葡萄沟看着呢! 黄氏看她直接反了回来,看看樊氏,抿着嘴也不提了,“不知道爹和大哥啥时候回来,家里的事儿咋说!” 一直等到傍晚,梁贵和梁大智这才回来,“幸好他们还要去采办其他的,把人妥妥当当送走了!银子虽然没少给,但光塞的银子,发的银子,花了我们一千两!”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能把这事儿完满的办成,就是好了!”马氏笑道,又问告诉梁二郎没,咋没让他也一块回来。 “告诉了!夫子不放假,听是挺严厉的夫子。等沐休回来。”梁大智解释。 马氏皱眉,“家里这么大的事儿,那夫子竟然半天都不让休!?” “你当初巴巴的要送去,现在又嫌人家管的严?”樊氏说她。 “那我们庆贺宴请,二郎和三郎就赶不上了呢!”马氏笑笑。 梁贵倒是觉的这个严夫子很有学问,二郎这两次回来就不一样了,“他们读书人就得好好做学问!这个夫子很不错!至于庆贺宴请的事儿……”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但是都说要庆贺宴请,这一顿也跑不掉。 “二郎三郎后天沐休,不如就放在后天吧!也有两天准备的!”梁大智的意见。 其他人都没意见,就这么说定庆贺宴请的事儿。 “先吃饭!吃完饭再商量!”樊氏喊话。 一家人都应声,先一块吃了晚饭,商量酿酒的事儿。 樊氏把野葡萄酒和石榴酒的价儿说了,给双倍。 梁贵没意见,“至于其他的……” 窦清幽看看梁氏。 梁氏把她之前说又说了一遍,“我们也商量了,爹该酿啥酿啥酒!皇商总不能只酿那一点,以后也越做越大的!我们家就先酿着酒挣点钱,供三郎和小郎念书科考!” 她主动说出来,让梁贵也很欣慰,也感慨。闺女啥性子他知道,这么快想通想开,不可能是老婆子劝的!看了看窦清幽,见她沉静淡然的坐着,清冽的双眼带着笑意,小小年纪聪睿的像个大人,仁善又不是盲目善良。心里就更加坚持樊氏要把她嫁到自家来的想法! 樊氏见他看窦清幽,脸上笑意也更深。以后家里更好,外孙女进门也是少奶奶了!看这个机会难得,清了清嗓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荷包 如今家里有了这么大的喜事,接了圣旨,成了皇商,虽然要谨小慎微,但以后的日子也是大好。家里能接这个圣旨做皇商,也是多亏了闺女家。要不是秦家和容家买了果酒,也不会传了名头出去,那官家来定酒也是找的闺女家。 大儿媳妇虽然不想四娘嫁进来,不愿意小儿子多等几年,但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个事,樊氏觉的马氏肯定会笑着应承。也趁早的定下,省的夜长梦多! 就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这个事儿。 赵氏看她这样子,是准备说结亲的事,要是现在说出来,定下来就没缓转的余地。不定,又不好看。连忙截断她的话,“娘!” 她突然叫了一声,让正组织话说的樊氏吓了一跳,看着她,“咋了?老三媳妇儿?” 赵氏看看梁氏和窦清幽,“天太晚了,大姐和四娘不是今晚不住下?还是别说兴奋了,忘了时辰。小六还在家等着呢!” 樊氏看着她,却不相信她突然截断她的话,说这个送客的话是真的要送客,三儿媳妇一向不多话的,顿时心里疑惑起来。 梁氏也不想多待,“天已经这么晚了,有啥事儿后头再商量吧!反正还早呢!小六还在家里,晚上我搂着他的。”再商量也商量不出个啥了,反正已经这样了。 马氏赶紧留客,“就留下住一晚,明儿个再回去吧!你们娘俩回去也不让人放心!” “是啊是啊!秀芬和四娘就住一晚再回去吧!你们这身上还拿着银子,也不安全的。”黄氏也笑着道。 “有李来祥和李走运,也不远,这点路也没啥!”梁氏站起来就说要走,已经在这耗了大半天了。 梁贵看着,“那就让大智和二智送你们到家再回来!” 梁氏想要推辞了,樊氏不放心,“就让他们俩送了你们!” 窦清幽应了声,告诉和梁氏回家。 等她们娘俩一走,梁家的人还坐着没有散,还有些事儿商量,庆贺宴请的肯定会来很多人,这个都得提前商量好准备好。 赵氏看樊氏投过来疑问的眼神,就出声问,“娘刚才是说买葡萄沟的事儿吗?” 樊氏愣了,“买葡萄沟!?” 赵氏余光扫了眼黄氏和马氏,“咱们家酿酒卖钱,收果子都是靠的秦家和容家,他们两家都是大姐家认识,然后帮衬咱们家的,要没他们,咱们也收不到那么多果子,卖不了钱。本来说的樱桃酒,葚子酒,野葡萄酒和石榴酒那些咱家都不酿,李子酒和梨子酒苹果酒占大头。现在圣旨上要的贡酒偏偏这几样最多,大姐一听圣旨就说让咱们家也都开始酿。要是这个时候再说买葡萄沟……” 樊氏脸色沉冷下来,看向大房和二房的众人,“不是跟秀芬家靠上了秦家和容家,咱们家会酿也酿不出,酿出也卖不钱!葡萄沟是秀芬她们娘几个的,谁还敢说要的!?”她认为接了圣旨她去洺河畔拉酒,家里谁肯定说了要葡萄沟的事儿,赵氏听见了。 这一顿冷喝,喝的黄氏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了,看看马氏,却是没敢吭声说啥。心里暗恼赵氏这是不是挑拨?家里都要酿野葡萄酒了,以后没有野葡萄难道买她们家的!?再说那葡萄沟那地本来也是梁家沟的地,她们说要买就买了,还一下子买完了,公婆偏心闺女,买一半都不让,全给她们了! 梁贵也拧起眉头,看看屋子里坐的众人,“谁说的要买葡萄沟?家里还没飞黄腾达,刚有点事儿就撑不住,就想散了?” 马氏连忙诧异道,“没人说要买葡萄沟啊?这葡萄沟是秀芬她们早就买下的,还买了下人在打理,咱们要说买那葡萄沟,这太不厚道了吧!?三弟妹听谁说的?”她一推二五六,推了个干干净净,还反问了赵氏一把。 赵氏歉意的朝樊氏笑着解释,“是我刚才想岔了!前头说咱家酿那几样果酒,家里也得都种那些果树。我见娘看着大姐要商量说啥事儿,以为是问这个,也怕好好地两家人因为这个有啥矛盾冲突的,就心里一急打断了娘的话。” 樊氏看看她,不想说假的样子,又有些狐疑,沉声道,“我不是说买葡萄沟的!咱们家都已经占到这一步了,再说买葡萄沟成啥样子了!?那窦家先前占了五千两银子给官家酿酒,结果差点都坐牢!都忘了!?” 梁贵也觉的有点占,所以赵氏提龙须面的时候,他想想,这次的果酒送进宫,那就是梁家的名义了,要是再加上龙须面,也不可能会特意提是闺女家做出来的,到时候难道又占一样!? 沉着脸,看了一圈,说教了警戒了家里一番,谁敢有异心,坏心的,家里决不会轻饶了! 等梁大智和梁二智回来,梁贵又叫了三个儿子,和梁大郎这个长孙在屋里说话,又再次警戒了一番。虽然儿媳妇都是不错的,谁有个小私心也人之常情。但儿子都是应当的!作为当哥的当弟弟的,要永远跟姊妹一条心! 梁大智和梁二智兄弟纷纷应是,保证了一番。 那边樊氏也过去跟赵氏说话,赵氏说的是让六郎也进学堂该上学了。 黄氏晃过来一趟,见说六郎进学堂的,没告状挑拨,撇了撇嘴又回去了。 赵氏说完六郎进学堂的事儿,就说窦清幽,“娘刚才是想说亲上加亲的吧?” 樊氏看她直接说了,就知道她故意打断有其他意思,“咋了?你是有啥事儿说的?我是想着趁这个机会,把亲事说了,定下来,以后四娘直接留在咱家,不用找个外面的婆家!” 赵氏有些迟疑的看着她,“娘这个想法自然是好的,四娘人标致,又聪敏的很,到谁家都错不了,就一个宝贝闺女,大姐也格外疼她。二郎和五郎也都不错,但就怕大姐并不乐意亲上加亲。这事儿娘跟大姐商量过吗?要是大姐并没有这个意思,到时候反而好心弄巧成拙。事情说破了,对四娘也不好。” 樊氏皱着眉,想她说的话。 “那些果酒都是大姐家酿的,圣旨却下给了咱们家,只怕大姐心里一时也有些不舒服,这个时候再说要她宝贝闺女,娘想想,大姐会咋想?”如果是她,也会不舒服。那么好个闺女,肯定想法也多点。 她这么一说,樊氏还真有点迟疑了,对这门亲事。 “那么好个闺女,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扒拉到咱们家来,换成是谁都不大会乐意的。这亲事,娘还是跟爹再商量商量,也探探大姐的口风。”赵氏劝她。 樊氏回去就跟梁贵说这个事儿。 梁贵皱着眉半天没说话,四娘那丫头是个极聪睿的,要真这个时候说结亲,怕闺女那个性子,还真有啥想法了。 “那你就跟秀芬说说,看她们是咋想的。这个事现在不急!说来这个时候也是多添了一层乱!家里都是没经过事儿的,突然这么大的事儿砸下来,连老大媳妇儿也有些经不住!” 樊氏想想,就应了声,“那我回头问问秀芬!到咱们家来,总比四娘找个不像样的婆家,过去受罪受苦!” “我们家对儿媳妇咋样?”梁贵问她。 樊氏一想,“也叫没话说吧!” “那你就觉的就咱们一家公婆好了?好的也多呢!你是好心,有些心是操余心!”说她多操没用的心。 樊氏翻他一眼,“闺女过成那个样,我就把四娘留在自家里!起码家里没一个人敢给她气受!” 梁贵翻个身不跟多说。 梁氏也翻个身,有些睡不着。想开归想开,心里终究还是堵得慌!可她又不能嚷嚷闺女被神仙点化了,酿的酒都是神仙教的!都是她闺女教的!荣耀银子都该她们家!真嚷了,闺女还要被人再算计在坑害呢! 韩氏起来给小六喂奶,见她还没睡,也劝她,“那念书人说的啥话,今儿个四娘不还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那是福是祸都不一定呢!等三郎念书考功名当了官,比啥都强!” 梁氏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次一天,梁家接了圣旨,成了皇商的事儿就十里八村迅速传开来,四下轰动哗然,说啥都有,羡慕嫉妒眼红的也比比皆是。也有喊梁家人厚道,要教家家户户都酿果酒,所以这是好人有好报!那窦家就是恶人有恶报! 消息传到清水湾,传到窦家时,窦二娘简直要疯了,“是我们家的!本来该是我们家的!” 刁氏也呆愣了半晌,哭着骂,“肯定是那官家的人买了酒,是送进皇宫里了!那梁家狼心狗肺抢了我们家酒把他们酒送进皇宫,他们家成了皇商了!这本该是我们家的啊!要不是我们家才是皇商啊!黑心烂肺的畜生!阴毒奸诈的梁家!断子绝孙遭报应!” 窦占奎也破口大骂,恨的双肋生疼,胸口闷痛,喘不上起来。 刁氏和窦二娘都在恨骂,没注意他的情况,等回过神,窦占奎已经吐了血,栽下了床。这才惊起,急急忙忙的喊人,救人。 村里人听窦占奎气急都吐血昏倒了,都鄙夷万分,“之前就不该抢人家的家产!现在自家遭了报应!人家仁义厚道,却是得了福报,成了皇商!这人就是不能作恶,老天爷都看着呢!” 还有人小声议论,咋梁家成皇商了,梁氏娘几个没有成皇商?她们家也酿酒,跟秦家和容家的关系也最好!那秦家的少爷也经常来洺河畔,可没去过梁家了。还把窦三郎叫走去做陪读,梁二郎还是自家送过去的。 皮翠花和齐氏几个都跑到洺河畔来跟梁氏打听情况。 梁氏知道肯定会听不少话‘打抱不平’的话,但听完皮翠花她们说的,纵然有心理准备,还是难受心堵了,撑着笑说了一堆让大家以后好好种果树,开果园,明年都酿酒,发展酒镇的话,把来人都打发了。 打发完人,发现教给家家户户都酿酒的好名声也变成了梁家,不是她们家的,更觉的心气难受。 “如果窦家的果酒送上去,那成为皇商的现在可能是窦家了!”窦清幽说她。 “他们家放屁!酿的猫尿不如,还想当皇商!那种丧尽良心的猪狗畜生,畜生都不如!他们想当皇商十辈子也轮不到他们!吃屎还差不多!”梁氏顿时怒骂出声。越骂越气恨,坐在家里噼里啪啦把窦家从头到下都骂了个遍。 骂完了,梁氏一扭头,就见窦清幽笑眯眯的看着她,“这是笑啥呢?笑的瘆人!” “骂完好点了吧?好点了咱该准备做腊肉腊鸡腊鱼了!”窦清幽给她找个事儿干。 梁氏的确骂完心里舒爽多了,“狼心狗肺的窦家也就这点用处了!咱开始准备做腊肉吧!这眼看就上冻了,今年也没多少日子了!” “那就开始让杀订的猪和鸡吧!”窦清幽应声。 梁氏应声,“你说的果园里以后能养鸡养鸭,以后咱们也养上,等果树苗上大些,这做腊鸡腊鸭就用咱自家的做!” “那得等果树大了,先圈一个地方养着就行,清水湾村后的山坡果园那还有多的空地呢!”窦清幽知道柴鸡还有土鸡那些鸡夜里会上树,要是上了果树,果树就废了。 梁氏也不愿意闲着,当即就让李来祥去准备,“给你姥姥家的贺礼也不送别的了,就杀一头猪送去吧!” 窦清幽点头,让李来祥去办。 杀好的猪提前送到了梁家沟,众人看着也都绞尽脑汁的准备送贺礼,想要跟梁家打好关系,以期以后能沾上些好处和便宜。 窦三郎和梁二郎也赶在头天晚上回来了,不愿意在洺河畔多留,梁二郎急急赶回了家。 看家里气氛果然不是太好,窦三郎心里也遗憾,果酒她们辛苦酿了,却没接到圣旨。又劝了梁氏一番,“真要做了皇商,不只是在村里酿酿酒,咱们家真接了这个旨意,以后的辛苦劳累数不尽!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梁氏看都劝她,翻了翻眼,“明儿个去了姥爷家庆贺,回来咱们就得忙起来了!” “是得忙起来了!我回来的时候,秦少爷还说想吃咱们家腊肉腊鸡了!”窦三郎笑。他也是怕娘心里不舒服了。 娘几个坐一块吃了晚饭,逗着小六玩了半天,听窦三郎讲跟夫子学的东西,“这个严夫子极其厉害,我所有疑惑,只要稍加不对,他都能提点,讲通。我跟夫子说了,我想明年下场。他就给我讲策论,我现在的策论也越写越老练,比之前强了不少。”秦寒远果然是因为严夫子才一直留在正阳县念书的,就是不知道严夫子是啥身份,能那么厉害。 听他越来越有把握,梁氏也欣慰,“咱家腊肉前几天没吃完的肉晒的还有两块,你明儿去县城,就给秦少爷带上吧!” 窦三郎应声,催促都早点回屋歇息。 天冷了,要烧炕了,窦清幽怕冷,已经从楼上搬到了楼下房间,回屋就是热炕。 樱桃和苏梨在屋里给她挑明儿个穿的衣裳,淡粉色绣折枝花通袖袄,底下白色挑线裙子。淡紫色绣花斜襟小袄,粉色绣花裙子。 窦清幽指了淡紫色那一套,泡了脚躺在炕上,想樊氏差点说出口被赵氏打断的话。 窦三郎过来敲门,“四妹!我和小郎的荷包都做好了吗?明儿个要戴着的!” 窦清幽起来,披上袄,“我找找!”她抽空给窦三郎和窦小郎绣了个荷包,打了络子,放在了箱子角给忘了。 到巷子里摸出来,窦清幽过来开门递给他,“给!明儿个直接戴上就行了!” 窦三郎看她披着袄子站在门口,伸出手来,忙接过来,“我就忘了跟你说一声,没做好我买一个戴上!”笑着催她赶紧关门回炕上,拿着荷包回屋。 两个荷包一蓝一紫,绣着梅花竹叶节节高,清雅寓意。窦清幽的绣活儿不是太能见人,就是绣出来的带着股意境。窦三郎把两个都捞了。 次一天起来,穿上长袄束上腰带,就戴上了那紫色荷包。 “为啥没有我的!?”窦小郎一看就不干了。 窦清幽还没起。 窦三郎拉住他,“你四姐前头给你绣那个,你是不是用着呢?” 窦小郎拿出装银子的荷包,“可是这个……这是四姐练手的。”绣个不好看的给他,给三哥个好看的。 “我回头给你买个玉佩戴!”窦三郎哄他。 “你又帮人抄书了!?”窦小郎斜他,一想不对啊,“四姐不可能就给你做了,不给我啊!你是不是拿了俩?你准备把那个漏下送给谁的?快说!”指着他。 窦三郎嘴角抽了抽,有个这个精明的小弟,他怎么不那么开心呢? “你是不是准备拿四姐绣的荷包给秦寒远的?”窦小郎虎着小脸瞪他。 “咋可能!”窦三郎让他别胡说,“我就想换着戴,也戴上断断某些人的心思!长这么机灵干啥!”又不得不把另一个浅蓝色的拿出来给他。 窦小郎拿了荷包,笑嘿嘿的给自己戴上,反过来套他的话,“你是不是很不喜欢常月荷?不想收她的东西,才戴个荷包去的!?” “你才多大?哪懂那么多?”窦三郎伸手赶他。 窦小郎嘿嘿笑,“那你是不是喜欢玉娘表姐?她一直都对你可好了!”如果是常月荷当嫂子他不喜欢,如果是玉娘表姐,那他就喜欢了。玉娘表姐好多了! “你小子跟谁学的胡说瞎道!不许乱说!我现在就埋头念书考功名,等功成名就了,给你娶个美若天仙的嫂子!”窦三郎摸摸他的头。 窦小郎撇撇嘴。 梁氏起来,看兄弟俩都戴上了荷包,笑道,“这一打扮还怪像样!” 转运过来道,“太太再多买个小厮吧!也跟着大少爷和三少爷!” 梁氏想想,的确该给大儿子陪个书童,“等忙完这段日子说!赶紧的准备了吃早饭,咱们还得早点过去呢!” 程妈妈早就起来,和李妈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这边吃完了早饭,那边陈天宝和长生过来了,梁大智赶集采买办宴席的食材也请了陈天宝,他过来和梁氏娘几个一块去。 长生别扭的过来,一脸的阴霾。从听到圣旨下给了梁家,以后梁家是皇商就一直不高兴。 陈天宝也觉的酿酒多是窦清幽娘几个酿的,这接圣旨也不能光让梁家接了,总觉得不公平,梁家是占了天大的好儿。但看娘几个都没啥,还送了头猪去做贺礼,他要是说啥了像挑拨一样,只跟窦清幽道,“那皇商也不是定死了的,三年一选还是几年一选的!”告诉她以后还有机会! 窦清幽笑笑,“天宝叔也可准备好了,明年开始酿酒!” “哎!我这一直准备着呢!明年就把房子改建了,我可还指着跟你们借银子使呢!”陈天宝笑应。 “给天宝叔准备着呢!”窦清幽点头。 一路商量着,说着话,一行人赶到梁家沟。 整个村子都热热闹闹的,梁家昨晚张灯结彩,来了很多人,还有人喊着让请戏班子唱戏热闹几天。 梁贵不让铺张,自己人和村里庆贺一番就算了。 梁氏毕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圣旨落在梁家,让梁家沟的村人都特别的兴奋,尤其是本家的一众人,都激动的不行,跟在梁家忙前忙后。 看到梁氏娘几个过来,赵氏笑着上来迎,“大姐!四娘!三郎,小郎你们来了!”伸手要抱小六。 梁氏抱着没让,“你还要忙呢,我抱着!这小子最近吃胖了不少,又穿得厚!” 赵氏笑着摸摸窦清幽的头,说她穿的衣裳好看,又说谁谁来了,让她们赶紧进屋暖暖,去说话。 那边梁大智兄弟也让了陈天宝进去。 有人就看陈天宝和梁氏娘几个一块来的,就算顺路,这一个鳏夫一个寡妇,还特意凑到一块来,就又小声议论起来。梁氏是不是真的要找陈天宝!?又说陈天宝长得不如窦传家俊,但年轻人心眼好,梁氏真跟他能说得过去。 又说陈天宝是看梁氏娘几个挣钱发家了,想贪便宜,往梁氏跟前贴的,以后想坐享富贵。又议论梁氏娘几个今年一年就挣了多少多少钱。虽然圣旨没下到她们家,但她们靠着秦家和容家没少挣钱! 这么大的事,镇上各村的乡绅也来不少,想趁着梁家势微的时候交好关系。毕竟这梁氏一跃成了皇商,这以后钱途简直无量!还有人就盯上了梁二郎和梁玉娘,梁五郎这些梁家没有说亲的孙儿辈。 而窦三郎身量又长高了,一身棉绸长袄袍,束着腰带佩着荷包,俊逸翩翩,沉稳懂礼,更是惹眼。还有人直接上去问窦三郎说亲没有的。 常月荷在一旁看的暗自生气,又看他腰间戴的荷包,那是窦清幽的绣活儿,她送的荷包根本没见着,心里更难受。现在梁家成了皇商,窦三郎她们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是更看不上她了? 梁氏心情不咋好,也早有准备,听有人提窦三郎结亲的,就直接揭过去,应付也不应付,岔开话,要么就让去找梁二郎和梁五郎他们。 几次之后,也有人看出她说话不太好听,也就不提了,都跑过去恭维马氏和黄氏她们。 梁氏是客,也不用伸手帮忙,就抱着小六,等着一会吃席。 “在下陈光祖,这里有礼了。” 刚抱完小六去尿尿,迎面就有人这么别扭歪歪的跟她见礼,梁氏惊讶抬眼,“你是……” “在下陈光祖,今日也是来恭贺的。”陈光祖笑着解释。 梁氏打量他一眼,一身锦袍,个子挺高,瘦长脸,带着满脸有礼的笑,认出了他,是镇上的陈举人老爷。媳妇儿刚死没过三七就让人跟她提媒的。 “哦!”随便应了一声,抱着小六就走。 她平常不出门,尤其是家里买了下人,出门办啥事儿买个啥东西的也都是使唤下人出去。少有的出门时间也都是去县城了,还跟窦清幽一块,有时跟陈天宝几个。陈光祖还以为她不愿意嫁给他,是真的看上了陈天宝。只是这一年,他没接近上,她也没和陈天宝有个啥。 眼看梁家成了皇商,陈光祖忍不住,有动了强烈的念头,想要娶了梁氏。他有举人的功名,家财也有几千贯。怎么着也比啥也没有的陈天宝强!那陈天宝还养了个别人家的儿子。 见梁氏竟然不假辞色,陈光祖忙喊住她,“梁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梁氏还从没听有人叫她梁小姐,哼笑一声,“你是眼瘸看错人了吧?” “非也!你既已和离,便回归本姓,未嫁之人,自然称为梁小姐。”陈光祖笑着解释。 “她们都叫我梁太太!你也别乱叫了!”梁氏抿嘴。 “梁太太说来也没错,不过更应该称呼梁小姐!在下一直仰慕梁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陈光祖觉的陈天宝可能太不会说话,梁氏也顾虑他小的太多,直接就大胆的直接表示追求之意。 “你想说啥?”梁氏看他能说出啥话来。 陈光祖蹙了蹙眉,“其实你们和梁家酿着同样的果酒,如今梁家成了皇商,你们家却不是,你知道原因吗?” 又一个来挑拨的,梁氏微眯了眯眼,“你知道原因?” 看她眼中嘲讽意味很明显,陈光祖解释道,“当日那买酒的官家拉的酒是你们两家的,皇商只有梁家,就是因为你们娘几个不是梁家也不是窦家了!只说梁氏一族,那就说的是梁家人。就是因为你没有再嫁,没有夫家姓氏,即便报也不好报,就这样皇商的事就落在了梁家头上。” 梁氏不舒服的时候也想是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所以她们娘几个没有接到圣旨,那些果酒有一大半是她们酿的,娘家成了皇商。 陈光祖看她听进去了,还想再跟她多说说。 那边窦清幽找过来,“娘!” 梁氏瞥了瞥陈光祖,应了声,抱着小六过去。 窦清幽看了眼陈光祖,“他跟娘说啥了?” 梁氏小声把他说的因为她们不是梁家人不是窦家人不好往上报的话给说了。 窦清幽眸光幽转,轻笑一声,“他的意思,娘没嫁给他,所以才没有成了皇商呢!” “当我听不出来!我要嫁给他,成皇商的就是他们家了!一个个都娘的想得美!”梁氏哼了声。看来不少人都这么想这么说,还到她跟前挑拨,真当她脑子里有水了! 坐在屋里就等着吃席,谁再说给谁怼回去。 不过大家都忙着,想要拉关系的多,闹闹哄哄的,也少有人拿到明面上说。 梁凤娘一身大红锦缎绣花袄,戴了金钗金耳坠,笑容满面的也过来,“呦!大姑在这歇着呢!” 梁氏看看她,“凤娘这新袄子看着挺宽松,几个月了?” 梁凤娘脸上的顿时僵了僵,“还没有呢!我们现在还小,我婆婆也说不着急!让我先好好调养身子!” “要是有啥不得劲儿的,可别讳疾忌医,得早点瞧好了!”梁氏嗯了声,劝她。 梁凤娘话也说不下去了,“外面快坐席了,我来叫大姑坐席呢!” 梁氏应声,坐着没动。 梁凤娘又催了一遍,出去了。 窦清幽笑看着,梁氏还真是心里有气,谁赶上怼谁。 也是梁凤娘从昨儿个来就处处风头,刚才跟人说话,说酿酒是他们家兴起的,还说啥啥明年教人酿酒的话,让梁氏听了心里不舒服,才看到就怼了两句。 很快到了晌午,开席的时间也到了。 众人纷纷说笑着坐了席。 梁贵出来说了一番感谢乡亲的话,又说没有闺女家,他们也酿不了酒,卖不了钱,又说教大家种果树,是梁氏娘几个许的,想要为几个娃儿积德积福,决定了的事,明年他们也跟着教授大家酿果酒,还有果树种子,愿意种果树也都教育苗,又说窦清幽家育苗育的好,都可以找她们。 梁氏听着这话,眼眶有些酸。 梁贵这是当面说了,也再次提醒家里的人要知恩感恩,让梁大智兄弟不能跟亲姊妹有了异心,谁有了都要互帮互助。又说了一番带着大家都发财挣钱,过上好日子。 众人都纷纷叫好,称赞梁贵一辈子仁善厚道,教的儿女也都是仁义善良的,好话说了几箩筐。 终于开席了。 虽然不是啥名厨做的大菜名菜,但这次的菜色明显比梁家上次办事儿,梁凤娘出嫁那次上档次多了,肉的种类也多了,肉也多了,全鸡全鱼全鸭大肘子,硬菜特别硬。都夸着梁家这下可是飞黄腾达了! 席面一直吃到下晌,吃完了众人还都不愿意散,说话的,套近乎的。 梁氏有些不耐烦,可她又不能提前早早的走,就看着黄氏娘家嫂子在那拍马屁套近乎说带他们家酿酒的事儿,心里鄙弃着。 那边窦三郎被常月荷拦住,“你戴的四娘绣的荷包啊?” 窦三郎低头看了眼腰间的荷包,“我让四妹帮着绣的。” “那……我也给你绣一个吧!我做饭不咋好吃,但绣活儿比她的好!”常月荷满脸通红的拿出个荷包。 窦三郎看了眼,又握住腰间的荷包,“我四妹绣的更好!” 常月荷顿时脸色不太好了,抬眼看他,“你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吗?”她绣活儿比四娘好很多,他竟然不解风情的盲目说他妹妹绣的比她好! “我已经有了更好的。就不劳烦常姑娘了!”窦三郎客气的拱了拱手。 “你……你什么意思?”常月荷脸色发白,质问他。 窦三郎挑了挑眉,笑着又道,“不劳烦常姑娘了,也谢过常姑娘了!”绕过她离开。 常月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抓着手里的荷包,死死咬着唇。窦三郎,竟然不喜欢她!他是喜欢梁玉娘吗!? 那边梁玉娘看她拿着荷包盯窦三郎,悄悄跟在后面,见窦三郎很快就去了另一边,常月荷脸色极为难看的过来,抿了抿嘴,低下头转身去了上房。这两天一下子就涌出好几家跟她提亲的,她也担心爹娘随口给她应了。 梁氏看到她过来给小六玩,倒是挺喜欢她这个外甥女,虽然人腼腆胆小,但说起话可比她娘比她大姐强太多,听着就让人觉的舒服,跟她说了半天话儿。 常月荷过来找常月梅,见她陪着梁氏逗着小六,有说有笑,脸色顿时有些搁不住。 常月梅看到她这个样子,眼神闪了下,“咋了?是不是又吃杂了吃坏肚子了?” “嗯!肚子难受!”常月荷叫她。 屋里说话的人以为她是来月事了,常月梅带她回屋也都没说啥,还说了句常月荷长得也标致。 常月荷随着常月梅回屋,就趴在她怀里小声哭起来。 “别哭别哭!外头这会人正多呢!”常月梅连忙劝她。 正过来的柳氏听了,皱眉心里不舒服。这么住在梁家,寄人篱下的,连哭都得憋着哭。老头子也是,她们家得尽快干自己的,不能老在这给梁家打下手帮忙! ------题外话------ 差的一千,明儿个不出门明儿个补上。群么(* ̄3)(ε ̄*) 第一百一十二章:不配 常月荷又委屈又伤心,伏在常月梅怀里哭了半天,“我都送到他手里了,他还不要!” “好了快别哭了,等会招来了人。”常月梅劝她,说着却忍不住叹气。窦三郎不愿意,怕是跟家里境况富裕了有关,看不上妹妹了。 柳氏也进来,神色很是有些不好,“别哭了,要是让人都知道了,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常月荷更加伤心,她也是开始给吃的没有用,外面拿回来的小物件不玩,这才直接绣了荷包给他,没想到这么一下子就被拒绝了。 常月梅拍拍她,安抚道,“还有其他办法的,快别伤心了。”今儿个也不是伤心的时候。 “还有啥办法?我也去讨好他娘她妹妹了!”常月荷红着眼抬头。 常月梅有些无奈,“你的性子太跳脱了,跟玉娘和四娘一块那么久,都没学几分沉静来。你那叫啥讨好?你是玩你自己的!那窦三郎是家里的老大,人家娶也是想娶贤妻的!你啊!以后别太跳脱,贪玩,任性。”妹妹被爹娘惯的没有稳劲儿,做长媳,梁氏怕也看不上。 柳氏看她说的,皱了皱眉,也觉的小女儿有点不够沉稳,抿着嘴没有反驳。 常月荷委屈了半天,“我绣活儿不差,也在学做饭了。” “光这些根本不够!我教你的……”常月梅说着叹了口气,换了种说法,“窦三郎以后考了功名,要是做了官,你能为他做啥?” 她会做衣裳,做饭,也会算账,爹也教过她管人,生儿育女,这些不就够了吗!?只是这话常月荷抿着唇没好说出口。 常月梅看着她摇了摇头,“别想的啥啥都会,真上手做不成。所以你说会做鱼,我让你去做了,你做成啥样了?” 常月荷揉着荷包不说话,气鼓着嘴,“我也就做饭……” “如果他们想要娶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样样精通的,你咋跟人比?”常月梅是啥啥都学了,可妹妹被惯着长大,啥啥都不精通,爹娘还不让说她。 “好了!月荷又不是一无是处的。那多的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有个小姐身份,啥都不会呢!”柳氏打断她的话,不让她再说小女儿。 常月梅脸色有些不好,“人家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比不过人家,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说完也不想再多说,让常月荷自己想想,她还得出去陪客,送客。 常月荷越想越伤心,“我真的一无是处,所以才被拒绝吗?” 柳氏搂着她哄,“你姐也是吓唬你呢!今儿个梁家大喜,被听到了你在这哭不好。不是也说了,还有其他的办法!” 想到梁玉娘也常常往窦三郎跟前凑,拿吃的讨好他。现在她又在梁氏和小六跟前讨好,常月荷噘起嘴。 常月梅回到屋里,见梁玉娘坐在梁氏身边低声说笑,说的梁氏笑意盈盈,心里暗叹口气。要是窦三郎那不行,能讨得了婆婆喜欢也能成事儿的!偏偏妹妹…… 窦清幽从外面进来,扫了眼常月梅,又落在梁玉娘和梁氏,小六身上。 “上个茅房上半天!”梁氏看她过来,说她。 “我是看看没啥事儿了,咱们也该走了。小六今儿个像是惊着了,到现在都没睡呢!”窦清幽解释。 梁氏也正想走,抱着小六起来,“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吧!家里杀的猪还等着忙活呢!” 那边送了客的马氏黄氏几个回来,听她们娘几个要走,都留她。 樊氏看看小六,“再不睡,晚上要闹夜了,也没啥事儿,你们就先回家吧!” 窦三郎那边喊了李走运赶车过来,“娘!四妹!走吧!小郎已经到车上等着了!”过来接了小六抱着。 梁大智兄弟也过来送。 梁玉娘跟在后面,看他已经渐渐挺拔起来的身姿,翩然俊逸,笑起来温热有礼,眼中带着成年人的睿智和沉稳,抿着嘴,两耳发红,握着帕子笑。 “路上赶车慢一点!天冷别走急了!喝了风容易受寒!”樊氏不放心的叮嘱。 梁氏应了声,催着窦清幽上了车,她也跟上去。 李走运赶着骡车缓缓离开。 常月荷才出来,心里低落难受又委屈。又走了,又不知道哪天才见一次,她又说不上话。哪还有其他的啥表现机会!? 窦小郎个包打听已经知道了常月荷给三哥送荷包被拒绝的事儿,看梁氏靠在车璧上眯着眼,就朝窦清幽挤眉弄眼的,示意她打听到了好消息。 窦清幽忍不住笑,凑近了压低声音,“我已经知道了,这事就不许提了。”若被有心人听了,宣扬起来,坏了常月荷的名声,到时候怕还得给她们个交代。 看她已经知道了,窦小郎撅了撅嘴,“我肯定不乱说。”四姐的名声就被人坏了一遍又一遍,他怒恨的不行却报不了仇,哪会再去坏常月荷的名声。 “你俩说啥呢?”梁氏睁开眼问。 “悄悄话儿!”窦小郎搂着窦清幽的胳膊嘿嘿笑。 梁氏白了他一眼,“就你们几个机灵聪明,当娘的我笨!” 窦清幽看看窦小郎,煞有其事的点头,“还真是!” 梁氏作势要拧她,“我的聪明劲儿是都生你们身上了!要不是我,你们能机灵得了吗!?” 窦小郎赶紧嗷嗷叫的求饶,说要拧四姐,干吗被拧的是他!? 娘几个一路笑闹着回到家,小六已经困睡着了。 把他交给韩氏放屋里去睡,娘几个一边歇息着,喝着山楂茶,一边商量腊肉作坊的事。 梁氏准备多做些卖钱,但腊肉这个又不能常年做,所以就得在冷天集中大量来做,可猪好买,鱼也好买,鸡鸭鹅却是买不了太大量的。 “咱们先能做多少做多少,等明年了自家养!猪肉好买就多做腊肉,和腊鱼。一下子做的太多,娘你忙不过来,四妹还小,劳累太狠,会累不长个的。”窦三郎让她别急切。 梁氏可希望着闺女长得高高窕窕的,忙道,“配料也不好配呢!那就先少做些吧!” 晚上早早吃了饭歇息,次一天早早起来。 梁大智过来送梁二郎去县城,“秦家和容家都派了人送了贺礼,总要去回个礼。正好顺便送去二郎和三郎去秦家!”又搬了不少东西下来给她们,“这些都是乡绅员外啥送的,爹娘特意挑了好的,让给你们送来。” 梁氏心里忍不住想说两句风凉话,又想跟自己亲哥说这个有啥用,推拒着不要,“这些摆件吃的布匹,我家也不少呢!人少用的也少!你们现在人多花用啥啥的也都多,都还拿回去吧!” “爹娘特意挑的送来的,还让我拿回去!”梁大智瞪她一眼,“这些都是给三郎,四娘,小郎和小六的!” 梁氏就笑着让李妈妈和程妈妈接了东西,催窦三郎赶紧的。 窦三郎跟家里告辞,上了骡车。 梁氏看着那些还有人参当归的补药,“都拿去小库房去吧!”转身开始忙起腊味作坊的事。 窦清幽跟了几天,看她一个人也能管过来,没有问题,配料也配的不出差错,就撒手让她去做,她自己在后院琢磨了酿新酒。 村人们在激动兴奋劲儿过后,都无比期待着明年他们也都能跟着学酿果酒。 有人见梁氏又做起了腊肉,也动心思想做些腊肉,那么多腊肉肯定是要卖的。有些去年就问梁氏打听了,也告诉她们法子了,就是精细的配料没告诉。也试着做了,做出来的腊肉却跟她们做的吃着味儿不一样。 “这个谁也不教!让她们都学不会!”梁氏打发了那些打听味道说想尝尝的人。 窦清幽应声,由着她管着。 听梁氏做了很多腊肉腊鱼和腊鸡等腊味,梁贵想了想,跟樊氏商量,“龙须面咱家不做了吧!叫秀芬多招几个人,把龙须面都做起来,以后也独她们一家龙须面了!” 樊氏正想亲上加亲的事儿,听他说龙须面,气的拍他,“咋之前你没想到!?秀芬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偏偏还有人凑上去说风凉话的多!” 梁贵无奈的瞥瞥她,“都忙的团团转,酒都才刚刚酿完,这不才想起来!” 樊氏自己也没想起来,赶紧催着他跟家里说,“龙须面本来就是她们娘几个的,让我们也跟着卖了那么久,赚了不少钱,以后就让她们一家独有这龙须面吧!这龙须面是咱秀芬的福运呢!” 梁贵点点头,也觉得闺女那个梦过后,做出了龙须面,是个福运,等晚上吃饭,家里的人都在,就把这个事儿跟家里说了,“龙须面本就是她们娘几个做出来的,帮衬咱们才让咱们一块做。这么久,家里也慢慢富裕起来了,龙须面咱家就不做了!” 马氏眼神闪烁,心里也有些顾忌梁氏做那个梦。做个梦竟然做成了龙须面,那这龙须面…… 黄氏嘴快,“既然龙须面也不赚多少钱,不如教给我嫂子他们去做吧!酿酒他们也没本事,就说种点果树,结了果子给咱们家酿贡酒呢!到时候都学会了,肯定不好买到果子!不如就他们做龙须面,也赚一点补贴家里的!” 马氏瞥她一眼,心里暗骂蠢货。公婆既然叫了人说,摆明了已经决定把龙须面都给闺女家做,而且他们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和面水的黑石是哪来的,啥东西做出来的。看樊氏脸色刷的一下就不好看了,正要开口说几句。 梁二智已经怒喝起来,“龙须面本来就是秀芬家的,咱们都是借着光才做的,现在不还回去,还要再给别人!?你是咋想的!?” 黄氏脸色也蹭的一下涨红发紫,“她们家赚的比我们还多呢!龙须面也卖不几个钱……” “你给我闭嘴!龙须面是秀芬的!当初就是你非说要来做的!现在还不想还!?”梁二智怒斥,媳妇儿没脑子,还向着没脑子的娘家!说买葡萄沟的也是她! 黄氏还没被他这么当着全家喝骂的,脸色难看的不行,又觉的羞愤下不来台。当初要不是她跟窦传家要了学龙须面,她们也不愿意教他们,也赚不了这个钱呢!都跟梁秀芬亲,她梁秀芬可跟娘家没那么亲! 马氏劝慰一句,让别吵她了,“二弟妹可能一时没想那么多。龙须面是该都给秀芬她们家做,就是不知道她们做不做得过来!?她们不是正做腊肉呢!”天冷了,果酒酿完了,他们也没啥事儿做了的,龙须面正好可以多做一些,往外地去卖的! “多招几个人,哪做不过来的!龙须面本就是要来的,早就该还了的!”樊氏脸色不好道。 梁三智昨儿个还去看,“正好那黑石也快没了,做完剩下那点就不做了。给大姐说,让她们多招几个人,定龙须面的也得说一声,也带着李来祥他们熟悉下送货的地方。” “这次送货我去送,等三郎沐休,带着三郎也去熟悉一遍。附近几个镇要的也都不少呢!”梁二智忙道,说完又沉着脸瞪黄氏一眼。 梁大智也完全没有意见,“之前也是忙忘了,一直都交给本家的帮忙做。” 都说完表示完,见梁贵一直都没有说话,都看向他,等着他发话。 梁贵眉头皱着,抿着嘴,半天才沉声道,“我知道咱们家一下子砸下来个大馅饼,你们都欢喜的很,但也别兴奋过了头,忘了做人为人的根本!之前咱们家穷,啥都好好地。现在有了,以后也富贵了,可享福也是看人看命的。要是做了孽,黑了心,坏了良心,福薄了,是受不住这富贵的。” 黄氏脸色更不好看,这是说她福薄受不住家里的富贵了!?不就是说句让她娘家做龙须面的话!?看看梁二智,没敢吭声。 兄弟几个和马氏一众纷纷应声,说不会黑了心坏了良心,啥时候都一条心,行善积德。 樊氏看看黄氏,忍不住又皱眉,回屋就跟梁贵说,“五郎不行!”黄氏那心眼,没事儿的时候还好,有事儿就不行了,做不了四娘的婆婆!以后二房娶个厉害点的孙媳妇儿,不能二房都像黄氏了一样没个脑子! 梁贵看看她没说话。 次一天,就让梁二智赶车,到洺河畔来。 听他们来意,说是以后不做龙须面,把龙须面还给她们,梁氏动了动眉毛。是嫌龙须面挣的太少了!? 窦清幽倒是笑着应声,本来她也准备过完年把龙须面收回来了,“那就再多招几个人,一块赶制龙须面吧!年前要的多,还有人拿这线面送礼送个新鲜呢!” 梁氏也反应过来,龙须面是她们家的,是闺女做出来的,还回来也是应该的,就忙应了声,“家里正在做腊味,正好尝尝新做好的腊鸡腊鱼吧!” 梁贵笑呵呵应声,又到酒庄里看看,见前院后院都挂满了腊味,“这要早点往外说做腊味的事儿,也趁着年前卖一卖!” “这些腊味容公子都要了,他们每年都往来送很多礼,说是拿这腊味做土产送人呢!”梁氏笑着解释,这些腊味还没做好,容公子都全要了的。 梁贵点点头,觉的他们家也该做些土产啥的,以后送礼可越来越多了的。 又在龙须面作坊转了一圈,抱着小六回家里玩,“今儿个就吃新做的腊鸡腊鱼喽!” 梁氏让程妈妈去准备做饭,她拎着菜筐子到暖棚里摘菜。 樊氏也跟过来,“还别说,这盖个暖棚虽然费银子,这育苗方便,冬天也能吃个新鲜青菜了!” “几个娃儿都是长个的时候,虽然不挑嘴,可冬天里只能吃个萝卜白菜,绿绿的也就菠菜芫荽,有了暖棚,好歹变变样,饭也能吃的多点了!尤其四娘那丫头,嘴刁,吃的少,不长肉!”梁氏虽然不希望闺女长得圆滚滚的,好歹身上有点肉。 樊氏看她说起窦清幽,今儿个也是这个准备的,就趁机跟她说起想留窦清幽在梁家的事儿,“跟着我,总比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婆家强!以后家里过成啥样不知道,但肯定不会让四娘受累委屈,家里也没人敢给她半分脸色瞧!绝对受不了婆婆的气!二郎你看着长大的,虽然话不多,人沉稳,念书也好,以后考了功名,走了仕途,也能给四娘挣一份荣耀!” 梁氏愣了,看她娘说的诚恳,但脸色却怎么也好不起来,“是大嫂让说的?”她第一反应就是,马氏看她闺女好,小小年纪就有能耐,他们先成了皇商,又要把她宝贝闺女抢走,给他们家效力去! 见她这个反应,丝毫没有喜欢,还明显不乐意,樊氏也愣了,“你大嫂没提,是我的意思。” 梁氏有些不相信,又想她们搬家过来,梁二郎和梁五郎就直接住在了家里,怕是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心里更加气恨。 樊氏看她不信,皱着眉道,“当初你要愿意窦家,看看你在窦家过的啥日子!?这当媳妇儿的在婆家哪有不小心翼翼受气受罪的!四娘我可不想让她去了别人家,再受你这份气和委屈!” 梁氏衡量了下,看她说的事真的,心里好了不少,但依旧不高兴,“哪有家家户户都是恶婆婆的!那过得好的也一抓一大把呢!再说三郎考了功名,我们家发达了,也没人敢给我四娘气受!” “是二郎你相不中?”樊氏就问她。 梁氏抿了抿嘴,没有明说。虽然是她外甥,但真想娶她宝贝闺女,她还真看不上!就算不受神仙点化,她闺女聪明人标致,也不是能随便找一个就配得上的!现在更是了!要不是闺女还小,怕招来灾祸不能外露,那些人都比不上她四娘! 见她还真不满意梁二郎,樊氏皱紧眉头,“也就二郎现在能看出点出息,你要是不愿意二郎,那五郎?”五郎长得像他娘黄氏,比二郎俊些,只是黄氏跟大儿媳妇差太远,以后怕也成不了贤婆婆! 梁五郎她更看不上,要说娘家那么多人,她就对二嫂喜欢不起来,大房都不考虑,二房更不会!抿了抿嘴道,“四娘还小呢!现在天天倒腾酿酒,念书练字画画,三郎前些天还说找个女夫子回来教她学弹琴!四娘的学问,要是个小子,也能考功名呢!而且她现在还没张开!我还指望着一家有女百家求,过过挑女婿的瘾呢!” 她娇嫩嫩标致的闺女,长大了打扮起来,又一身本事,她都还没想到要挑个啥样的女婿才配呢! 还真叫老三媳妇儿说着了!樊氏忍不住叹口气,“我是怕四娘再像你,都不知根知底,嫁过去一辈子受罪!你先别急着说呢!我没让给二郎说亲,等他考个功名,你再看看!跟着我,总比去别人家了强!” 梁氏张张嘴,心情不好也不好直接怼她娘,不再多说这个,“明年就看三郎能不能考中了!反正四娘还小,明年考不中,后年考!到时候三郎再找个读书人家的媳妇儿,有哥和嫂子撑着,四娘不会找了敢欺负她的婆家!” 外面李妈妈从龙须面作坊忙完过来,“太太!让老奴来忙!你带梁老太太进屋歇着吧!” 梁氏手脚快,已经铲了半筐子韭菜,空心菜也掐了一大把,“已经好了,再去窖里拿点蒜薹就行了!” 李妈妈应声。 梁氏和樊氏也出来,摘韭菜空心菜,一块忙活着做饭。 晌午饭,窦小郎和梁五郎一块回来吃饭,见他们也来了,忙高兴的打招呼。 一块吃饭时,樊氏就打量梁五郎,不比较还不显眼,这一比较,越是比较越是显眼。五郎根本就还是个小娃儿,懂事儿也是懂小娃儿的事儿,和小郎一块表兄弟俩嘻嘻哈哈的。再看外孙女,安静的坐着吃饭,动作不快不慢,透着一股优雅淡然,尤其她穿了件牙白色绣花羊皮坎夹,让她莫名想到了容家的大公子容华。 等回了家,瞅着空就跟梁贵说了,“秀芬那性子,还真让老三媳妇儿说着了!这个时候说亲上加亲,跟抢她闺女一样!” 梁贵就笑起来,“你自己闺女,你不知道啥性子!” “是我闺女,不是你闺女了!?圣旨给咱们家接了,换成是谁都不可能舒服了!秀芬把酒都给咱们酿,已经很不错了!那些反目成仇的多了去了!”樊氏狠狠的白他一眼。 “我就说你操余心的吧!”梁贵不跟她多说,他还得去看酒呢! “哪是操余心了!”樊氏还是觉的在自家过的才舒服舒心,就算是五郎,以后她这老不死的在,黄氏也不敢咋着四娘给她气受!还有老二压着呢! 窦三郎沐休回来,梁二智和梁三智就带着他一块去附近村镇送货,米面铺子和面馆。 听了送的龙须面价钱,窦三郎想了想,直接跟那些订龙须面的说,自己到作坊拉的,会便宜,有闲的可以自己去拉货!这样不用来回送货,家里也能轻便些。 梁二智笑着夸窦三郎会想法子,念的书多人聪明。 晚上回到家,窦三郎说在家多待一天,明儿个下晌后再去,在家里看看窦清幽和窦小郎的学问,正好窦小郎也沐休。 梁氏想了想,就跟大儿子说了梁家想亲上加亲的打算,“我可不愿意!就指望你考个功名回来撑门户了!反正你妹妹还小,还有几年,我也不催你,你也逼自己太紧!这几年考中就行!到时候也好挑个好人家!” “她们果然是这个心思!”窦三郎拧眉,脸色沉冷。当初他就说,二妗子她们咋那么热心要梁二郎和梁五郎住到她们家来!看门户,家里下人都好几个,有人有狗,哪用得着他们! 看他也这样,梁氏立马找到了同盟,“是吧!也不是我看不上二郎和五郎,是他们往四娘跟前一站,看着就不对劲儿!”没直接说他们不配。 窦三郎看她急于求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娘说的是!四妹还小,这几年都不着急说亲!谁要是探口风,娘只管推!要是有那起了算计心思的,只管怼!四妹虽然聪敏,怕是对这事儿也想不到的,娘平常多防备点,别被人钻了空子!” 梁氏点头,“那是当然的!你也多长点心,现在有些闺女家可有心思的很!反正谁要敢打你们兄妹几个的主意,就别我不给脸!” 窦三郎想到两次送荷包的常月荷,眼神闪了下,应了声,“我都省着呢!” 娘俩达成一致意见,该干啥干啥。 而龙须面不会再有其他人做,也真真正正了成了她们一家独有。 还有行商特意找过来订货,梁氏又送了家里的腊肉给他们,如果吃的好,他们下回再来,自然就会买她们家的腊味了。 窦家那边,赵成志和窦传家好不容易把酿的梨子酒和苹果酒送到外县才便宜卖掉,因为容华接手的他们那四千斤果酒,全是便宜处理,就为了压下劣质果酒的价钱,也提高精酿果酒的价值。 他们酿的果酒不精进,口味明显不佳,有前头的便宜价格在那比着,是怎么也买不了高价,只能便宜处理。不然他们今年就彻底赔光赔净,赚不到一两银子钱了! 二百多两银子的本钱花个七七八八,也酿了一千多斤果酒,赚了快二百两银子。 看洺河畔卖完了果酒,又接着卖龙须面和腊味,一年到头红火,一年到头赚钱。看自家辛苦才那么点银子,刁氏和窦占奎,窦二娘都气狠难忍。 赵成志想分一半,本钱虽然没有他的,但买果子,酿酒卖酒基本都是他在操持的。 窦二娘不舍得,不愿意,“咱不是也把酿酒完的果子种子都留下来了吗?明年开春,让家里也育苗吧!咱们总要有自己的果园!挣的这点银子,都不够给大哥赶考打点的!” 窦大郎一听这话,也心里感动了下,“我明年再下场,一定会努力高中的!等我考中了功名,咱们家改换门楣,以后就能好起来了!” 窦二娘也就指望他这一点来提升改变她的身份,她也要做小姐!也要丫鬟跟着伺候!出门车马,前呼后拥!不然就算有个富贵人家少奶奶等着她,真去了她也会气短势短,坐不稳! 刁氏也说,银子集中到一块,明年再挣大的,争取再把银子都挣回来。 最后赵成志只得了三十两银子辛苦费,回到家好一通闷气。 窦翠玲劝了他半天,“先前家里有钱,不是说给一千两咱入股就给了吗!我爹娘就我一个,还能不对咱们家好?不对你好!?现在不是被害惨了吗!” 赵成志想想,窦传家只得五两过活费,也就抿了抿嘴,稍微找回了点平衡,说起窦二娘的事,“再过年可十六了,娘说有个好亲事,让等着,这都等到十六了!再等可成老闺女了!跟娘说说,也趁着年前递个信儿啥的,或者先把亲事定下!别到时候弄的一场空!” “娘说的极为有把握,她说已经去看了,让不着急。也不让现在就多打听多问,估摸着是那家少爷还没到年龄。你就放心吧!二娘是娘养大的,她比我们都疼二娘!肯定会打算好的!”窦翠玲道。 这个赵成志倒是承认。岳母疼二娘,可二娘孝顺的也是岳母,不是他们亲爹娘! 天越来越冷,两场雪下来,已经冻的不能伸手了。 窦清幽坐在楼上练字。 樱桃过来把茶放她手边,灌了个汤婆子拿过来给她放在脚下,“小姐还是在楼下练吧!好歹屋里有火炕,也不这么冷!这一个火炉,肯定不顶事儿。” “不碍事!人不能太娇贵,该热的时候就得热一热,该冻的时候,也得冻冻!冻冻少生病!”窦清幽放下笔,捧了热茶。 “小姐的字已经写的很好了!还每天这么练。你这手都有点冻了!”樱桃觉的太太也不严厉,她对自己倒是要求好严厉,那手背都红红的还有点肿,分明是冻了。 窦清幽怕冷,练起字来又入神,等练完,手已经冻僵了,“不碍事儿!去看太太回来了没有!” 作坊里放假,梁氏跟着窦婶儿她们去县城逛街去了,买过年的穿戴行头。 樱桃应声,让她到火炉旁暖会再写,下楼去。 梁氏正到了门外,跟窦婶儿和连氏几个说笑着道别,见樱桃几个迎出来,就问她,“小姐呢?今儿个都干啥了?” “回太太!小姐上午去看新酒了,晌午吃了饭,乳娘哄了小六少爷睡觉,就一直在楼上练字。”樱桃的回话。 梁氏听练了一下午字,就摆手,“去叫她下来玩!我买了一堆小吃食,小玩意儿呢!” 樱桃笑着应声,跑回内院上楼喊窦清幽。 窦清幽马上过生辰,梁氏给她打了一对玉花花钗,可是狠破费了一笔银子,“快戴上试试!” 她给窦婶儿放假还去逛街,窦清幽就猜到了,看见那对玉花花钗,有些无奈,“娘!我的首饰都堆满匣子了,以后少买点!” “不是过生辰,谁爱给你买!”梁氏翻她一眼,破小子不能打扮,她当然打扮宝贝闺女了! 李妈妈笑着道,“为了买这玉花花钗,太太和老奴还跟人学了几个绾头发的花样呢!正好戴这玉花花钗!” 窦清幽看梁氏兴趣满满的拿了梳子,坐下让她在头上捣鼓。 重新打扮好,樱桃李妈妈几个都称赞着好看。 很快到了腊月初一,窦清幽的生辰。 窦三郎单独请了假回来,送了件新的羊皮斗篷,一根长簪,“我看你在家里懒的梳头,随便用簪子绾个篡儿,就给你打了根长簪用,总比你用筷子强!” “啥用筷子!那是木簪子!黄杨木的呢!”窦清幽翻他一眼,不过把东西收下。 窦小郎依旧买的吃的,倒是梁五郎送了一条墨。 长生看看他,眼神有些冷,把个玉坨送给她。 被摸的圆润光滑的一块玉坨,窦清幽拿着就笑起来,“你哪来的这个?圆不溜秋的!” 长生看着她笑,“拿着玩。” 那是陈天宝出去送货,赶上庙会的时候买的,还是春上的时候,本来要给他打一块护身玉坠,长生让人把表面刻了下,看那玉质虽然挺差,但里面的纹路很有意思,像云又像山的,干脆做成个鸡蛋圆球。他把玩了大半年,这才摸成现在的圆润滑溜平。 梁五郎看着就道,“这个把玩的把件都是人长时间玩的,多是男子把玩,这个还不知道是啥人把玩的,你从哪买的啊?” 长生阴霾的盯着他,“长圆的。” 梁五郎讶异,“哪有长这么圆玉块!?” 窦清幽看看长生,把那玉坨收下,“你们都听过滴水穿石吧?那水里的石头,时间长了,就被水自然磨圆溜了。鹅卵石就是的,玉质的鹅卵石也不少的!” 长生应声,“水里捡的。” 梁五郎暗自翻了翻眼,原来拿个石头来当玉器!不过想他们家也不富裕,陈天宝撅着屁股挣钱,不娶媳妇儿就为供他念书,指望他考功名孝顺他,要啥买啥,小郎和他有的他也都有,家里肯定没啥钱,也就不提了。 窦清幽用鸡蛋和羊奶做了果酱夹心蛋糕,一家人,加长生和梁五郎,围坐在一块吃了饭。 窦三郎走了没两天,容华派了长青过来拉腊味,送上了一份年礼,全是干货海味。 梁氏不懂得,看着就问,“是不是好东西?回头给你姥爷家也送点,咱们今年就不送旁的了。” 窦清幽看着那些干货海味点头,“都是好东西!这海参,鲍鱼,瑶柱全是好东西!山珍海味说的就是它们!” 梁氏一听这么好的东西,就不舍得了,“还是杀了羊,给你姥爷家送两条羊腿吧!他们今年也肯定收不少好东西的!” 窦清幽笑笑没说她,“这瑶柱炖汤最好了,泡上两把,炖点汤喝!” 这样难得的好东西肯定都是自家吃,那就没必要非得留到过年了才能吃。到过年大鱼大肉都吃不下了。梁氏一摆手,“吃!咱这穷苦人没吃过的,都做来尝尝!” 窦清幽炖了腊鸭瑶柱汤,又烧了海鱼吃。 看到梁五郎还在,梁氏又把那些海鱼干拿了些,做年礼给梁家送去。 梁家买了条牛腿,给她们砍了二十多斤,又加一个猪后腿三十多斤。 热热闹闹又一年。 梁氏娘几个却是在新家过的第一个年,到年前,家里就张灯结彩,还特意让李来祥买了三大盘鞭炮放。家里搞的一派喜庆。 陈天宝带着长生过来的时候,梁氏还好心情的招呼俩人,“就你们爷俩,要不也跟我们合伙过年吧!” 长生眼神就亮了,抬头看陈天宝。 陈天宝却婉拒了,笑着道,“我们家虽然就俩人,但也差不多呢!我这都当叔当伯伯的,还要等着本家的那些小子跟我拜年呢!” 长生眼神顿时就暗了。 梁氏也是好心招呼招呼,看他婉拒,就笑着喊着长生来家玩儿,家里做了啥啥好吃的,一大堆。 陈天宝笑着替长生应声,他不过来,是怕人说她闲话,又把流言蜚语引到她们娘几个身上。 长生得了话儿,反正放年假,也就二里路,天天往洺河畔这边跑,就是听陈天宝的叮嘱,不能留晚饭,太阳落山就回家。 家里除了梁家沟,也没啥亲戚,梁氏就让马氏他们都初二去走自己娘家,她们赶初三去走亲戚。 正好和马氏,黄氏和赵氏娘家的亲戚都赶到一块,闹闹哄哄的吃了饭,小六有些不舒服,困的直哭,娘几个就早早打道回府。 到初四这天,樊氏让几个儿子带着孙子孙女,都去走亲戚,不是为了吃一顿,这是必须走的亲戚,哪都不去,洺河畔也必须得走到! 马氏和赵氏也要去,加上常月梅,带着常月荷,几乎全家搬了。 窦清幽一早就让程妈妈开始准备饭菜,一看呼啦啦来了那么多人,赶紧让加菜。 看梁氏也不用忙,直接端茶倒水,做饭烧菜的都吩咐下人了,黄氏羡慕不已,“我们家今年也该买下人了。” 马氏瞥她一眼,忍不住笑。家里三个儿媳妇使着,公婆只会签一堆长工,不会真买一堆下人回来伺候。 这边人偏厅这说笑,窦三郎和窦小郎在正厅那边招呼梁大智几个。 常月荷看了几次,梁玉娘和窦清幽没谁去正厅那边,窦三郎也往这边来,就打起精神来,准备讨好梁氏。 常月梅看她没有再跳脱,稳稳的坐着说笑,暗暗点头,要是能得了婆婆喜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极有可能的。 梁玉娘就坐在一旁窦清幽说话儿,说她过年没摸针线,花了画画,她上次去人太多也没看成,等十五过去给她看看。 窦清幽笑着应声。 “哎呀!四娘这玉花花钗是新买的吧?这么大,这得不少银子吧!?”黄氏看着惊讶道。公婆还偏心闺女,她们挣的钱多着呢!瞧这给闺女买个首饰多舍得! “生辰的时候买的,也没花几个钱。就她一个闺女,好东西肯定得往她身上堆了!”梁氏看着她就想到了亲上加亲的事,就二嫂子这样,还说不给她四娘受委屈,现在都说风凉话呢! 黄氏夸了几句好看,又说她疼闺女,“我家玉娘从没舍得买过那么贵的首饰!也是大闺女了,也该置办几件像样的首饰了!就是家里所有娃儿零花开销都一样,她又喜欢乱买些没啥用处的,钱都祸祸了!” 梁家的规矩,闺女也和儿子一样疼。儿子能念书,闺女做的绣活儿都留着自己零花,给儿子念书花的银钱也会同样花给闺女,置办衣裳首饰。梁玉娘的首饰也不算寡素了。 黄氏说起儿女婚事,马氏不想提,梁氏还想怼,赵氏就说起育苗教村人酿酒的事儿,把话题岔开来了。 说了半天话,也到了摆饭的时候。 常月荷去方便,朝正厅里看了看,窦三郎和窦小郎正说笑着陪客,窦小郎还一团稚气,他却像个大人一样顶立门户了。不由的心里又恋慕又气闷难受。他今年下场……还是最好别考中。 男女分坐吃了饭,窦三郎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到这边来,也没离开梁大智几个,一直到送走。 常月荷只能气闷的又随着回去了。 客走主人安。 梁氏歇息了两天,初七就又开始了做腊肉,年前做的腊味被容华都买走了,虽然也挣了一笔银子,但送完秦家,没多的往外卖,梁氏想赶紧趁着天冷多做点,往外卖卖,打打名声。 “娘!咱们家人手少,这个腊味又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做,只冷天做的好。那就不用走量,直接走质就行了。只卖给认识的,富贵人家的,到时候咱们家的腊味就是高档腊味,随便你宰他们银子!”窦清幽过年就想多休息几天,除了练字是每天必备的,其余时间都还是歇着的好!今年忙起来,会很忙。 “就你会钻营,你娘我就不会是吧!?卖谁也得有货卖啊!咱家自己吃的都不剩下了,趁着天冷多做点呢!”梁氏翻她一眼,忙自己的去。 “太太!有人给你下帖子了呢!”李妈妈拿着个帖子进来。 “谁啊?还搞啥下帖子?” ------题外话------ 又一年高考了,你们应该没有需要赶考的了吧(~ ̄▽ ̄)~咱们都才十三岁,不考试! 但恭祝赶考的学子们,稳过!(* ̄3)(ε ̄*) 第一百一十三章:私送 李妈妈把帖子递给她。 梁氏打开,见是镇上陈员外家的太太,邀请她到家里玩儿。 窦清幽听了,就道,“娘倒是可以去看看,带着李妈妈一块。” 梁氏皱眉,“这陈员外的太太我又不认识,去他们家干啥去?” “交际应酬啊!”窦清幽笑,这个时候如果不是结交她们家,那肯定有目的,让梁氏先去闯闯,也学学应付之道。 梁氏想了想,她要为几个娃儿撑起来,不能光坐在家里,这马上还要教各个村里的村人酿果酒,见来人还送了点心攒盒,在外面等信儿,就回了话,“告诉他们,我明儿个去!” 李妈妈应声,出去传了话儿。 看她自己开始考虑,家里也无非就那几个让人算计的,窦清幽也没有再多说。 次一天梁氏换了藕荷色绣花通袖袄,外面罩了件锦缎绣花砍价,梳了头,戴了赤金凤尾步摇,手上戴了玉镯,拿上荷包装了几个银锞子,就带着李妈妈出门去应酬了。 樱桃转了一圈,过来看窦清幽在摆弄那些刚刚发芽的果苗,忍不住道,“小姐是担心太太吧?太太没有心机,要是那些人算计,太太可能会吃亏!” “嗯。”窦清幽可有可无的应一声,她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梁氏,既然为母则刚,梁氏首先要护着的就是她自己。 晌午吃饭没见梁氏,之前都是梁氏喂他吃饭,换了窦清幽,还吭吭叽叽了半晌。 吃完饭窦清幽让乳娘把他抱走,又去侍弄那些果苗。 窦小郎看着,“四姐!我去找长生玩去了!”招呼一声,就出门去了。 窦清幽让转运跟着他。 到了下晌,梁氏带着李妈妈回来,还跟着窦小郎,“就是几个妇人一块说说话,问问育苗,教酿果酒的事儿,吃了咱家的腊味好吃,又一块吃了顿饭,说了半天闲话。也没在陈员外家里碰见谁!看来就是平常的来往!真要打啥主意,我也不傻!”她比谁都警惕人家打她们娘几个的主意! 窦清幽微微松了口气笑起来,“看娘再去几家,来往来往,就成八面玲珑的人物了!” “你还别说!真要八面玲珑,也不难!”梁氏今儿个看几个秀才员外的太太小姐在那说话,也是仔细观察了的,那些人说的废话也都有讲究,啥啥珠花簪子衣裳料子花样子,里面透着的也是新年外面时兴的。看来她以后得多出去应酬应酬!好好打开眼界,也好管家里的这一摊子! “我们都对娘有信心!”窦清幽和窦小郎都应声。 梁氏更加斗志昂扬,她们家不能总靠着秦家和容家,自己家得发展起来!不然像娘家,就算接了圣旨成了皇商,这收果子还得找秦家和容家帮忙,自己都立不起来,受制于人! 给自己鼓完了气,梁氏还让给今儿个一块说话的几个妇人各自送去两条腊鱼两只腊鸡几条腊肉。 几家也都还了礼,还下帖子邀请梁氏带着闺女到家里做客。 梁氏没带窦清幽,自己去的。 一直到元宵节,几场交际下来,梁氏也学了不少跟那些员外太太秀才娘子打交道的门道。 “今年元宵节可不出去了,咱们自家点上灯笼,煮上一锅汤圆,一锅饺子,就在自家过过就行了!”梁氏想到去年闺女差点被劫持,心里还恨的。 常月荷让人稍了信,想要一块去看花灯,就在镇上,看镇上的花灯。拉了梁玉娘几个一块,准备都过来。 她们要是来,天晚了,势必要在家里留饭,再住上一晚。自己外甥外甥女,梁氏也不好直接拒绝,就算不应,他们来了,也不带赶走的。 吃了晌午饭,窦三郎就走了,“你们别乱跑乱去人少的地方,晚上带着人,早点回家!明儿个让人给我捎个信儿!” 他年初八就早早去了严夫子那,秦雪钧和秦寒远还没来,但严夫子家在正阳县城,拿着过年闲暇写的策论,就去了严夫子家。今儿个正月十五元宵节,沐休了一天回来。听常月荷她们要来家里,还要过夜,直接就先走了。 梁氏看着他坐车离开,忍不住嘀咕,“是不是我把三郎逼得太紧了?年都没好好休息,这十五都不在家过。不是都说了,这几年哪一年考上都行吗!?” 窦清幽听见她嘀咕的,眸光幽转,也没有说破。窦三郎避开常月荷,她自然也能明白,对她也是最好。等他定了亲,常月荷渐渐淡了,也彻底死心了! 等常月荷和梁玉娘,还有梁二郎梁五郎,又加上梁凤娘和孙怀玉两口子,来了一群。 梁五郎是一来就找窦小郎玩儿。 梁二郎没看见窦三郎,“三郎没在家?” 梁氏哦了声,“他前几天就去夫子家了!昨儿个回来也就吃个饭,又赶过去了!他学问没你好,所以就用功刻苦些!” 梁二郎皱了皱眉,说三郎没他学问好,可严夫子总是对他指点最多。现在还没过十五元宵节,他就直接去了严夫子家里念书。顿时有些后悔,也该早早过去才是。 常月荷顿时心凉半截,大失所望。她今儿个还特意打扮了,把她最好看的衣裳,最好的首饰都穿戴上了,还给他绣了个精致的香包,想看花灯的时候送给他。结果他却不在家! 梁凤娘看着就说,“二郎哥!你看三郎多用功,你也今年准备下场的,也该多用功用功!今年可要考个功名回来!” 梁二郎看她一眼,没有应声。 常月荷忍不住就道,“现在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去县城吧!去年没看上花灯会,今年好好逛逛!?” 梁凤娘也想去,“好啊!我都没去上呢!我们也正好去看看!” “要去你们去吧!我是不去了。”窦清幽笑笑。 梁氏也皱眉,“去年有大人跟着还出了事儿,今年就你们几个小的,可不能乱跑!再出事儿了找谁?可没那么幸运再赶上被救了!” 常月荷一听,神色顿时有些不对,心里又难受又焦急又委屈。她这话一下子连窦三郎他妹妹和他娘都得罪了!? 梁凤娘也有些悻悻的,“不可能每年都赶上事儿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窦小郎翻了她一眼,常月荷想去县城,是想去找三哥,才不让她去!三哥都看不上她了!她们家也不会娶常家的闺女! 梁玉娘也说不去,“我也是吓坏了,咱们就在镇上逛逛,吃点汤圆就回去吧!镇上的花灯和摊贩也不少呢!” 梁氏让她们自己去逛,“大的领着小的,小的跟紧了大的,都别出了事儿!” 常月荷深吸了口气,扬起笑,“梁姑姑不一块去吗?跟我们一块,也去看看吧!” “我还带小六,就不跟你们一块玩了!”梁氏打发自己去玩。 常月荷只好拉着窦清幽。 下晌过后,一人吃了几块蛋糕点心,就一块赶往镇上。 龙溪镇也是个不小的村镇,因为洺河从这里弯道,还有个小码头,所以也很是热闹。 街道两旁各色各样的小摊贩,卖着各色各样的吃食和小物件。 窦清幽不喜欢牵着手,把手抽出来,“人也不多,就慢慢逛吧!我手出汗了!” 常月荷看看她,“哦。”随即又道,“你可看好了,镇上也有不少好看的花灯,看上了我等会送给你一盏!” 窦清幽笑笑,去看一个大娘卖的绒花和香包,胭脂。 樱桃紧跟着她,就怕一个错眼再出岔子。去年元宵节她们虽然都没来,但光听小姐一个十岁小娃儿被人劫持,自己扎了自己几锥子醒了蒙汗药,爬屋子翻墙逃出来,就觉得惊险。那买凶的雷家还就在镇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丧心病狂的再害人! 苏梨因为年龄太小,程妈妈拉着她留在家里,都没让出门,怕玩心起来,没了眼色。 窦小郎一到镇上,就喊着长生一块玩。 不多时,天色渐渐暗下来,花灯亮起来,一行人也就走散了。 “小姐!我们要回去找找他们吧!”樱桃看看前后,都不见了一块来的人,顿时有些担心。 “要找。”窦清幽点头,却带着她走了另一条街。 樱桃疑惑,“我们往这边走就走偏了。” 梁二郎掉队之前,窦清幽看到了窦二娘。 两人穿过人流,没找到窦二娘,却碰到了杜启轩。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跟他们走散了?”杜启轩前后看看,上来问她。 窦清幽淡漠的点点头,直接带着樱桃越过去。 杜启轩就跟在后面,“再往那边走,就偏了。”提醒她。 窦清幽没有理会他。 杜启轩跟上来问,“是不是找人?我刚才看到窦二娘,往那边去了。”指着顺桥下的大榕树。 “杜少爷!你跟着我,不怕人误会,我却是怕的!”窦清幽抬眸冷眼看着他。 杜启轩呼吸一窒,“那你小心。” “小心?我去年元宵节和家人去看花灯会,却有人想要劫持。两个人去雷家说事情办妥去领剩下的银子,雷家给了四十两!”窦清幽冷冷弯起嘴角。 杜启轩大惊,“你说去年雷家买凶劫持你!?” “所以我今年得格外小心!不然吃哑巴亏的事儿,可能再来一次呢!”深深看他一眼,收回眼神,带着樱桃朝下街那边去。 杜启轩看着她走远,握起拳头,脸色阴沉涨怒。原来,不仅雷淑敏,雷家也早就朝她下手了! 樱桃还不放心的回头看看,小姐根本都还小,也不喜欢他,他却还往小姐跟前凑,让那雷淑敏越来越记恨小姐,雷家也害她们小姐! 窦清幽疾步过来,正看到窦二娘和梁二郎在榕树后面,忙让樱桃放轻脚步,躲到一旁。 梁家现在成了皇商,低位大涨,连梁氏娘几个也都水涨船高。窦二娘没想到梁二郎还念着她,竟然还给她买了一副珍珠耳坠。凭梁家的情况,梁二郎就不可能拿假的珍珠糊弄她了。 拿着那副珍珠耳坠,窦二娘感动的泪盈余睫,“二郎哥!家里一宗事儿接一宗事儿,娘和四娘她们都恨死了我,我就算解释再多,都没有用,我说话家里也不听,我只能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做针线。我本想哪天去出家算了!没想到二郎哥还是没有厌弃我!” “我相信你。”梁二郎看着她道。 窦二娘眼泪顿时落下,梨花带雨的,“可是我却不能收你的东西!我……我也不可能进得了梁家的门,只能辜负二郎哥一片心了!”说着把耳坠还给他。 梁二郎不要,“这个耳坠就是送给你的,我…去年就买了的。” 听他去年就买了,窦二娘眼神飞快的闪了下,“现在别说你们家和四娘她们都恨窦家,也都恨我。就算没有这些仇怨,你们如今是皇商,我也配不上你!”说着低下头。 “我们家之前也是穷苦人家,还不如你们家呢!”梁二郎忙道。 “只是……”窦二娘迟疑。 梁二郎疑问的看着她。 窦二娘垂下头,低泣着说,“你家里应该是想让你考了功名,娶四娘的吧!?她名声毁了,嫁到外人家,怕是会被嫌弃挑刺。要是嫁给你,就能嫁到自己家里,得一家子宠爱!也没人会说她名声的事儿!” “你……你从哪知道的?”梁二郎惊问。难道是奶奶已经瞒着他跟窦四娘说定了亲事!? “你别管我从哪知道的,我现在是不可能跟她争啥的,更何况二郎哥你。所以,二郎哥以后还是听家里和你姑姑的安排,好好念书考功名,将来娶了四娘,也好让她享福过上富贵好日子!我就……不再烦着二郎哥了!”窦二娘说着无声的痛哭起来。 梁二郎越想越怒恨,“我不可能娶窦四娘的!就算她是大姑的闺女,家里安排,也只是她们自己想当然!窦四娘要认为我考了功名娶她让她享荣华富贵,就太自作多情了!就算没别的,就凭她的名声,我也绝不会娶她!” 樱桃气怒的喘气,想要冲出去骂他。 窦清幽一把抓住她。 樱桃扭头看着她,怒忿交加。他是梁家的孙子,竟然跟窦二娘勾搭在一块!窦家是她们家的仇家!梁家刚开始卖龙须面还是靠着她们家卖钱的!卖果酒也是靠着她们家的!梁二郎不知恩图报,竟然还嫌弃她们小姐!小姐啥时候说过要嫁给他了!?是他根本就配不上小姐! 窦清幽摇摇头,接着看。 窦二娘眼中闪过得意快意,一把拉住他,制止道,“她是你表妹,你咋能这么说她!她还小,也许都不知道呢!” 梁二郎怒哼,“她精明着呢!惯会钻营卖好儿!” 窦二娘要摇头,“她也是我妹妹!虽然现在娘带着他们跟爹和我们义绝了,可她当了我十来年的妹妹!从她出生我就抱着她跟她玩到大的,你别这么说她!名声毁了,也不全怪她,是雷小姐嫉妒心太重,一会一出,我和四娘我们姐妹才都受累!” “你还帮她说话!?她可从来没说过你一句好的!直接叫你名字,叫你们家所有人都是名字!”梁二郎越想越看不上窦清幽。二娘始终念着她的好,她却始终憎恨二娘! “再咋说,她也是我从小带大的妹妹,十来年的情分,我……”窦二娘说着擦擦眼泪。 梁二郎拿了帕子给她,“我每次见你,你都哭。” 窦二娘笑着看他,泪花却盈在睫毛上,更惹人怜爱心疼。 有叫卖声传过来,卖糯米团子。 窦二娘顿时惊起,“我也是趁着晚上出来散散心,我也该回去了!你送的珍珠耳坠,我不能收你的!我配不上你!我也没有机会能进梁家的门!”哭着把珍珠耳坠塞还给他,转身就跑。 梁二郎立马追上来,一把拉住她,“二娘!?” 窦二娘哭着摇头,“二郎哥你放开我吧!你应该去把这耳坠送给四娘的!” “是他根本不配!我就是给你买的!”梁二郎伸手拿起来,“我给你戴上!”就要给她戴上去。 窦二娘惊呼一声,急忙拉他,“你…你这是干啥?要让人看见,我就活不成了!” “你要不收,我就给你戴上!”梁二郎强道。 窦二娘一副怕了他的样子,“我收!我收!我收还不成嘛!”抓起珍珠耳坠赶紧就跑。 见她走了,梁二郎上前,伸手想唤她。他还想再跟她说说话。 跑了几步的窦二娘掉下来一方帕子,落在地上。 梁二郎忙上前捡起来,见那帕子上绣着步步高升,也已经半新不旧了,顿时欣喜不已。这帕子也是二娘早就绣了的,一直带在身上!? 看佳人芳踪已经不见,梁二郎想起两人坎坷艰难的前路,不仅心中堵闷。又想起家里安排他娶窦四娘,更是烦恨难忍。 等他脸色不好的离开,窦清幽和樱桃才从榕树后面出来。 樱桃简直气坏了,“小姐!这梁家二少爷也太可恨了!不说太太根本没有结亲的意思,住到咱家来的是他们!他半点也配不上小姐!”明明是借着她们家发了家,拉了她们酿的果酒成了皇商,不知感恩,还跟窦二娘勾搭,胆敢瞧不起她们家,瞧不起小姐! 窦清幽眸光幽冷的看着街口的花灯,刚才两人离开的地方,“我们也该回家了。” 刚从下街这边出来,那边梁玉娘和窦小郎就着急的找过来,“雷家那边失火了!你没事儿吧!?” “雷家失火了?”窦清幽诧异,立马去看长生。 长生和窦小郎一块,也担心的看着她。 “四姐!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又出啥事儿了!”窦小郎惊慌的拉着她。 窦清幽心中狐疑,“我没事儿!刚才也一直在找你们,没找到!正准备到天宝叔家问问呢!” 几个都松了口气,说也没啥好逛的,雷家又失火了,就先回去。 陈天宝也出来找她们,怕雷家失火又是唱的另一出,再出个啥事儿。 一行人聚齐在陈天宝家里,“也都逛差不多了,吃点汤圆,就都回去吧!” 正要走,雷家的下人却带着人过来,拦住她们,“是不是你们放的火!?” 陈天宝顿时大怒,“我们谁有那么蠢,人来人往的,跑去你们家里放一把火!?又是烧了啥东西?还是烧了哪个人!?无凭无据,就因为我们来了镇上,就诬陷人放火!?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我们雷家素来没有仇家,就只有你们怀恨在心。今儿个花灯会,你们就趁乱放火!想要烧了我们家!”雷家下人怒道。 “有何凭证?无凭无据,就随口污蔑!?”孙怀玉怒斥。 梁凤娘也皱着眉,“花灯都看不完,谁没事儿吃饱的撑的,冒险跑去你家里给你家里放火!污蔑人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就是!污蔑人不找个好点的借口!还说没有仇家,你们咋知道你们没有得罪别的人!?说不定仇家一大堆,你们还以为自己香饽饽不知道呢!”常月荷也怒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过去看看!看是不是我们放的火!”窦清幽说着,余光瞥了眼长生和窦小郎,怕他们俩想起去年元宵节的事,去报复了。 窦小郎气愤异常,长生也阴沉着小脸,阴霾的目光闪着冷剑般。 梁二郎拧着眉,心里十分不耐了。 一行人和陈天宝来到雷家这边。 陈里正也顺路过来了,本来就是赶花灯会的,街上好些人都没有散,听雷家这边失火,还找了窦清幽她们,说他们放火,都挤过来。 陈天宝过去一看,顿时怒不可遏,“烧了两间下人房,就随便污蔑诬害人!你们雷家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常月荷一听他说的,也立马接话儿,“诬赖我们放火,我们要真放火报复,肯定烧你们的人!不是放了烧没人住的下人房了!我看这火是你们自己放的,就为了污蔑我们吧!手段低级,拙劣!” 看热闹的人也都指指点点,嗡嗡议论,“说人家放火,得拿出证据啊!没凭没据,就因为跟人家有怨怼,自家出事儿就赖人家,这可不是正经人干的!” “你们胡说八道!这几间下人房烧完,就烧着我住的地方了!”雷淑敏怒叱。 “雷家不会断了人,火势烧不起来,所以也不存在烧完了好几间屋子烧到雷小姐那!而且雷小姐一直在街上看花灯,也烧不着吧!?麻烦下次想个合理高级一点的手段!”窦清幽冷声说完,“我们走!” 杜启轩站在穿过人群站在前面。 雷淑敏看见他,赶紧又解释,“除了她们会放火,没有别人了!那几间房子烧完,真的就烧到我了!” 去年他们让人放火,趁乱劫持窦清幽,所以今年家里失火,雷淑敏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们! 杜启轩冷眼看着她,“雷小姐太让人失望了!你损的不单单是两间下人房。以后还是别了!” “你……你也认为是我们自己放火,冤枉她们的!?”雷淑敏气急了。 杜启轩转身离开。 看他竟然不相信,还偏偏相信是她让人放火诬赖窦清幽的,雷淑敏暴躁的尖叫一声,“啊啊…。” 雷员外看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的,立马喝住她,“淑敏!” 雷淑敏气哭,“根本就是她们放火报复,竟然还装无辜!说我们自己放火诬赖她们的!就是她们报复!” 杜启轩没有走远,听她喊的话,回过头来,“人家报复你什么?报复你们家什么?你们又没害过她们!犯得着!?” 雷淑敏一下子噎住,不敢吭声,“她记恨我!记恨我们家也酿酒了!” “马上果酒就会大白于天下,龙溪镇所有村人家家户户都可以学!记恨你们什么?要给你们放火!?”杜启轩哼了声,直接离开。 回到家,杜老太太也问他,“听说雷家走水了,是咋回事儿?” “自己烧了两间下人房,说是窦四娘她们姐弟烧的!”杜启轩怒哼。 杜老太太皱眉,“是真的?” “我亲眼去看的,还能有假!?说是窦四娘她们报复,只是一点看不惯的矛盾,又没去害过人家,人家报复什么?要报复,直接下半夜放火不更好!?这会放火,人都不在屋里,街上到处是人手,报复的什么?!”杜启轩气沉着脸回了房。 杜老太太叹口气,“这淑敏……” 窦清幽一行回到家,梁氏听说了,也是怒恨咬牙的骂了一通。 梁二郎看她咒骂着,脸都几乎狰狞扭曲,抿着嘴垂下眼。 窦清幽看着,“谁还饿的,吃点东西休息吧!” 梁氏换了换气,让李妈妈和程妈妈摆饭上来。 果酱汤圆,素蒸饺,外加几样清淡小菜。 一行人就洗了手坐下吃了饭。 梁凤娘放下碗,“四娘!你现在是睡在楼上的吧?楼上都设了房间吗?”她也想睡睡楼上。 “楼上没有炕。你若想去睡,让人去铺床。”窦清幽回她一句。 “没有炕,点上两个火盆,多盖床被子也没事儿的!”梁凤娘暗自抿嘴,铺床都没铺,咋让他们去睡!? 窦清幽没理她。 李妈妈早安排好了,把梁凤娘和梁玉娘,常月荷安排在内院一间厢房里。梁二郎和孙怀玉他们一间,梁五郎,梁六郎和窦小郎挤去了。 “四娘!我跟你一个屋睡吧!”常月荷先一步抢话儿,笑着道。 窦清幽看看她,没有拒绝,让她一块谁过来了。 常月荷笑着过来。 樱桃和苏梨端了热水盆过来,伺候两人洗脚。 “我每天晚上也泡脚,泡一泡睡得舒服!”常月荷跟她说话。 窦清幽笑了笑。 常月荷想到她姐说她的不好,就问她,“你每天在家里都干啥?” “看看书,练练字,做做针线,侍弄一下果苗。”窦清幽回她。 “那我也跟你学育苗吧!”常月荷灵机一动,这样她就住下来…… 窦清幽直接婉拒,“姥爷家也有果树种子,你回去可以试试!姥姥和三妗子她们都会!我却是没有时间的,马上得准备教各村酿酒了。” “那我给你们帮忙!我也帮着记录,能帮很多事!你们人手又少,我来给你们帮忙,正好!”常月荷觉的这个理由很充分,窦清幽不会拒绝。 “这就不用了。”窦清幽笑着拒绝了。 常月荷心中顿时失望,“四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窦清幽扭头看她。只要常家不想跟她们家结亲把常月荷嫁过来,她不讨厌常月荷。 看她清幽似的眸子看过来,常月荷连忙道,“你都不跟我一块玩。” “要忙的事情多。”窦清幽笑着回她。 樱桃心里还气恨着梁二郎,常月荷是大房的亲戚,抿着嘴,“常姑娘!我们小姐每日里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书画,针线,茶饭,酿酒,还要育苗,看果树!根本没有时间玩的!” “你才十一,虚岁也才十二,就学那么多!?”常月荷瞪大眼看着她。 窦清幽没有多解释,泡了脚,坐在炕上,拿着书看。 见她看的书竟然是《易经》,常月荷觉的头大,“四娘!这是《易经》,你能看懂吗?” “囫囵吞枣吧!”四书五经,窦清幽也想跟着学一学,她好歹有上下五千年见识,能帮三哥和小郎一点也好,也会让她更像个古人,少些怀疑。 常月荷看那是旧书,上面还有注解,像是她的字,顿觉的羞愧。《中庸》她都看不下去,《春秋》更是不懂,她那么小,竟然还看那么晦涩难懂的《易经》。 躺在炕上,常月荷又打听窦清幽看那些书,也没见她这屋里有多少书,就是小书架上那几本,桌上的两本。 “杂书游记农耕的都看一些。”窦清幽回她。 次一天,天刚蒙蒙亮,窦清幽就起来了。 从穿越过来,就一直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窦清幽也已经养成了习惯。晚上睡的早,睡够了时辰醒了就起来。 樱桃悄声过来伺候她起了梳洗,陪着她出去围着山坡果园跑一圈,回来上楼伺候她练字。 小六醒的早,在炕上咿咿呀呀的喊着要起来。 程妈妈和李妈妈等人也都早早起来,几个人先去龙须面作坊和了面,程妈妈和李妈妈回来做早饭。 “竟然起的这么早啊!?”梁凤娘打个哈欠,看着穿戴好准备出去的梁玉娘道。 “四娘这会怕是也该起了。”梁玉娘知道她有每天练字的习惯。 常月荷惊醒起来,见梁玉娘已经收拾好,还从厨房出来,神色有些不好,“四娘早就起了啊!?” “小姐在楼上练字呢!”苏梨回道。 两人都上了楼,窦清幽已经写了二十多张大字。 见她练的入神,梁玉娘悄悄拉了常月荷退出来。 常月荷感觉受了打击,“四娘啥时候买了那么多书了?”她那个大书架,都装了一半了。 楼上打的是床,两间房分了内外间。里间是住的,除了床就是衣柜,和梳洗,梳妆的地方。外间除了书案,就全是书架,摆最多的就是书。 被打击到的常月荷,觉的这么一段时间没有来,窦清幽果然变的不一样了,像个小姐一样。 吃了早饭,问窦清幽那些书都是窦三郎带回来,想要留下再次被婉拒,无精打采的跟着一行人走了。 回到梁家,仔细一看梁玉娘,她也有厚厚一摞书了,更觉的伤神失落。 梁五郎几个去讲雷家自己放火诬赖人,常月梅悄悄拉了她,“是出了啥事儿?” 常月荷低沉了半天,把她看到的窦清幽的情况跟她说了,“四娘那些书全是他带回家的,这是要把他妹妹培养成女秀才呢!那他还会看上我吗?” 常月梅也生了退却之意,“如果窦三郎真的高中,她们家也肯定想娶个高枝儿回家,要不就算了吧!凭着咱们家也能给你找个不错的人家,她们家无意,我们要再提,到时候不成了,两家都不好看。” 常月荷顿时就哭了出来,“你也觉的我不好,我配不上是吧!?” 常月梅之前以为这亲事结的两家都好,谁知道回来之后,梁家地位突飞猛进,窦三郎家也水涨船高。要是热脸贴的是个冷屁股,那就没有必要了。到时候弄的不好看,爹娘他们还咋留在这!?她在梁家还咋自处!?现在就凭着梁家的关系,也能给她找个不错的人家嫁到这边。 可是常月荷不愿意,没有来的时候就告诉她会嫁给窦三郎,她从那时候就想着他了,来到看到他,更是一心就想着嫁给他,讨好他,讨好他妹妹他娘,连他弟弟!现在说不让了,那她咋办!? 窦清幽是希望经过这一次打击,常月荷能看清形势,她们家不会和常家结亲,窦三郎也不会喜欢她,断了念想。 十五过后,眼看着就奔二月去了,有人也想种果树的,就找过来,实在是到处都买不到果苗,也难买到果树种子了。 窦清幽育的果树苗活了一大半,拿出一半预留的果树种子卖给他们,想买果树苗的等到天暖了来,“现在这些苗儿都小,你们拿回去也活不了,等长大些再买!” 生怕被别的人抢走了,争先恐后的交定银,要把果树苗定下来。 窦清幽只卖一半,她今年准备再买两座山,全部种野葡萄。压枝虽然方便快捷,也长的更快,但也不能把正结葡萄的树枝全给剪了。 各村人都蠢蠢欲动,急切的想要学酿果酒的法子,还有人怕已经开始教了,少掉了他们家,过来打听情况的。 因为窦三郎要赶考,梁家也有个梁二郎要赶考,所以商量定,等春试过后再开始。 窦三郎已经进入冲刺阶段,秦寒远也只每天练自己的字,念自己的书,没事儿不麻烦夫子,让夫子专心教授他和梁二郎。 日子越近,梁氏也越紧张担心,那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我们也去庙里求一求吧!或者拜一拜文昌帝君!” 窦清幽还特意跟她一块去拜了城外的文昌帝君。 “这里香火真旺!”梁氏看那些都虔诚的叩拜,恨不得再拜一拜。 “这里每年到了春试,秋闱和春闱期间,都会热闹非凡,香火鼎盛!据说这一带的文昌帝君也是最灵验的!只要诚心祈拜,就能达成所愿!我当年秋闱之前,也是来拜过的。”陈光祖从树后走出来,笑着接她的话。 梁氏看到他,顿时眉头蹙了蹙。 看她不理会,陈光祖也不尴尬,“梁小姐!值此阳春之际,正是踏春的好时节,既然出来,不如就让在下作陪,在附近游玩一番!此处的景色为应文人子弟,也是甚为优美的。” “游玩就也不该跟你游玩!我家也忙得很!”梁氏冷眼转过来,喊了窦清幽和李妈妈回去。 陈光祖忙又喊住她,“这里距回家还有几十里路,你们回到家也错过了饭点,不如在这吃了饭再回去吧!不远有家菜馆,菜肴极有特色,很是美味!我请你们去品尝一番!” 梁氏暗自翻个白眼儿,“走!” 李走运赶了车过来,“太太!小姐!” 几个人上了车,李走运看看陈光祖,赶着车就离开。 陈光祖也忙坐上马车,跟在后面。 到了城门外,就碰上陈天宝,他过完正月,就把家里房屋都扒掉了,建了个酒楼。这次是来订桌椅板凳,大堂里的桌椅可以请镇上的人打,但几间雅间的桌椅,他们做不了,就只能到县城来找。 正好碰见她们一行,打了招呼,就一块往家赶。 回到镇上,窦清幽下了车,看酒楼盖的情况。 陈天宝看看还不太想走的陈光祖,小声问窦清幽,“你们路上碰到的?” 窦清幽点头,“不是一块去的,估计他是跟去的。” 陈天宝顿时松口气,看看陈光祖忍不住皱眉,真要是个好的还好,关键他也不是啥好东西!让窦清幽提防他! 陈光祖这么明显,镇上的人也早就知道,有看见他的车和梁氏窦清幽娘俩的车一块回镇上的,就开始议论,梁氏跟陈光祖出游了还是干啥去了,梁家八成要再嫁给陈光祖了! 皇商落在梁家的事也早有人传,就是因为她们娘几个不姓梁不姓窦的,才拉了两家的酒,只梁家成了皇商。 赵成志说着那些传言,看窦传家脸色难看的样子,眼神幽转,就跟他道,“大哥!你心里肯定还有嫂子吧!那陈天宝贴了一年,嫂子也没看上他,这个陈光祖之前说是提亲,也没应,八成也是念着大哥的!不如大哥去求个和,一家人还是合到一块过的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廪生 让他去找梁氏求和,窦传家心里翻涌起来。他不是没想过,以前一家人在一块多好,小儿子才刚一岁多,刚会叫娘叫姐,可却不会叫爹。可是梁氏都已经跟他义绝了,几个娃儿也恩断义绝了。他跟凤仙的事……他咋好再去找她们娘几个!? 看他也是犹豫的,赵成志就再接着劝他,“大哥!虽然梁家成了皇商,但咱们家先前给官家酿的果酒不好,你和爹娘不是差点就获罪,还是三郎和四娘她们想法救的你!她们还请了容公子去说项,这才换下了咱们家的果酒,也放了你出来!嫂子和几个娃儿心里还是有大哥的!血脉亲情是到哪都割舍不断的!” “我都做了那种事,她们都怨恨我,也不会原谅我的。”窦传家黯然道。现在凤仙还住在家里,还有个陈娇娘,他们家现在也啥都没有,他要是过去,还会被骂贪图她们的家财的! 赵成志看他明明就有意,极力的劝说他,啥啥一家人血脉亲,到哪都亲。梁氏当年是如何如何巴巴的嫁给他,现在也一样心里想着她。要不然早就应了陈天宝或者那陈光祖了。女人需要哄,让他去找梁氏,多哄哄,自然就夫妻相和了。一家人亲亲香香和和睦睦的过着多好!?也不会她们娘几个不姓梁不姓窦,酿了酒连皇商都落别人家了。 窦传家心里纠成了麻绳一样,回到家老半天,都一直在想这个事儿。 陈娇娘叫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应,就把茶放在桌上,转身回自己屋了。 杨凤仙过来,就坐在他一旁。外面的传言她自然也是听说了的,梁氏要是再嫁,那就带着家财带着窦三郎几个娃儿直接就成别人家的了!不管是陈天宝还是那陈举人,都不是窦家的,不是他们的!窦传家怕是这会又后悔了,想要再跟梁氏求和呢! 她心里怒恨不止,又烦恨难忍。她对他体贴入微,伺候精细,明明她的话他也渐渐的都相信了,却还是没个动作,家里银钱都让老宅掌控着!现在还想去跟梁氏求和,人家会再看得上他? 梁家现在都成皇商了,梁氏她们一年赚几千两银子,也是水涨船高。还做着龙须面,做着腊肉,家里好几个下人伺候着!山坡果园一个比一个大!梁氏出门穿金戴银,下人伺候,还跟镇上的乡绅富户的太太们来往上了。 窦家现在有啥?窦传家有啥?窦家现在只有那可怜巴巴的四百两银子,窦传家更是啥都没有,只有这个一个小院子!连梁氏她们的作坊都比不了。更何况她们那内外两进的大院子和两层楼了。 窦传家想要跟梁氏求和,只有往日的夫妻情分能说,和窦三郎兄妹几个血脉情分能说。可有了陈天宝那个年轻护短的,还有那陈举人家大业大有名气的,梁氏恨他还来不及,还会再看上他!?他可不年轻了! 想了半天,窦传家也忍不住叹气。 梁氏听到那些传言,怒恨不已,“果然是不要脸!跟着我们出门再跟着回来,就为了让人议论我!要不是回来路上还碰见了陈天宝一块,还真要说不清了!” “有啥说不清的!娘早就拒绝了,敢来上门提亲,直接打出去!不上门提亲却拐外抹角,逮着机会骂死他!”窦清幽看到陈光祖,就想到他是想制造流言,然后再行下一步,让梁氏就范,进而嫁给他。 梁氏越想越气恨,“寡妇门前是非多,那些嘴贱的,没有的事儿都能给我编一堆!” “那娘要不再找一个吧!”窦清幽笑。 梁氏恶狠狠的瞪她,“小小一点看你脑子都装的啥!这么想找后爹!”连她娘家都有私心,还想算着她们的,找个后爹来算计她们!? “三哥以后走科举仕途,咱们家光靠娘一个人撑着也不是办法啊!”现代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独立撑门户都困难,更何况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 “这么瞧不起你娘!?老娘一个照样撑起门户!”梁氏踌躇满志。 窦清幽也不说她了,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 陈光祖却派了管事婆子来送礼,说是那些流言让梁氏受委屈了,都是因为他的原因,特意送上薄礼,给梁氏赔不是。 看着那华丽的绸缎,和精致的锦盒,梁氏冷冷的勾起嘴角。 管事婆子打开锦盒,笑着介绍,“梁小姐!这些是我们老爷特意让人从江南那边买的熏香,馨香悠长,芬芳优美,最是回味悠长。可以熏衣裳,熏帐子和屋子,点上半天,屋子里能香很久呢!” 不得不说陈光祖手段高明,别人都是送个首饰情诗的来追求女子,他知道梁氏见识短浅,也没出过远门,所以给她送了大多女子都爱的熏香来。 “有两种味道,这个最高雅清淡,适合梁小姐用,以后梁小姐出门跟那些贵妇太太们打交道,也会更有品味优雅。这个甜香优美的是送给窦四小姐的,小姐们也多是喜欢这样的!”管事婆子也很会说话,梁氏熏了之后,可以跟那些贵妇比美。窦清幽也像那些真正的小姐们靠拢了。 不论是梁家还是梁氏她们娘几个,乍然富贵,肯定是想急切的摆脱之前穷庄稼人的身份,和那些富贵人家效仿,以期尽快融入到上层社会,也发展壮大自家。陈光祖很会拿捏。 “他要不想亡妻三七没过就求亲的事被人暴露出去,就缩回他的狐狸尾巴!老娘不是你们能算计欺负的!”梁氏怒声一喝。 管事婆子一看这根本不顶用,“梁小姐……” “老娘不是什么梁小姐,请称呼我梁太太!”这恶心人的称呼!梁氏怒哼,“还有,立刻马上滚出我们家!” 看这形势是送不出去了,管事婆子连忙拿着东西就灰溜溜的走了。 东西是没有送出去,但陈光祖派了人上门找梁氏的事,却传开了。 陈光祖直接跟人承认,觉的梁氏气节风骨,坚韧强韧,对她极为欣赏仰慕。只是梁氏固守贞节,对他很是疏远避讳。这样只会让他更觉得梁氏是难得的女子,值得用一生去追求爱慕!窦传家不会,但是他会! 众人听了说啥的都有,又说陈光祖和梁氏也相配的,不如梁氏嫁给陈光祖,也成就好事。 有说陈光祖也看中了她们娘几个的家财,想要占这份便宜。毕竟陈光祖都快四十了,再娶黄花闺女,也只能是小门小户的穷苦人家会把好好地闺女嫁他。想要门当户对的,只能是寡妇。可十里八村像梁氏一样坐拥几百亩果园,几千惯家财和作坊酒庄的寡妇,却只此一个! 又有媒婆上门提亲,说是没有陈光祖家富有,但人年轻,英俊的,家里地多的,开铺子的,让梁氏好挑选挑选,比较比较。 都被梁氏轰了出去,“我儿子正在赶考,你们谁要再来捣事儿,直接大嘴巴子扇出去!” 这些行为都被赵成志以梁氏还忘不了他劝给窦传家,让他去找梁氏求和,一定要哄。就算再咋样,还是原配好啥啥的,劝的窦传家心动不已。 刁氏听说了,虽然恨恼梁氏,但想到自家的大果园,那些果树苗都发芽了,再过两年就结果了,他们家现在就苦巴巴的几百两银子。她们早不知道挣了多少,再加上从他们手里强占走的,怕是都有一万两家财了!一万两啊!梁家又成了皇商,以后她们也会跟着挣的越来越多!那县令怕是也会给窦三郎点个功名,到时候她们家就更得意了! 而且想给窦传家再娶,可能性是不大了。有个杨凤仙还有陈娇娘在,名声被败坏的不剩下多少,也没人会愿意。那杨凤仙个狐狸精没有陈娇娘年轻貌美,但会伺候男人勾引男人,坏的全是他们的事儿!窦传家都被她挑拨的怨恨他们了! 相比较,还是梁氏好拿捏,那么多年在她手心里也没翻出个浪。要不是杨凤仙个狐狸精勾引了窦传家,梁氏也不会听信梁家的要恩断义绝!那梁氏就还在她手心里捏着呢! 想了想,刁氏也语重心长的劝窦传家,“之前都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咱们家也太多误会了!几次被别人挑拨的,坏事儿的,弄的咱们家现在成这个样子,你更是妻离子散!当娘这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我先前以为秀芬狠心绝情,没想到她还是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心里还念着你。传家啊!你去求她们娘几个原谅,让她们回家来吧!” 一声回家,说的窦传家又羞愧又难受,眼眶都红了,眼泪也忍不住涌出来,“娘!秀芬她怨恨我!几个娃儿也都怨恨我,不会原谅我了的!” “秀芬她心里还有你!几个娃儿不能没有爹!大朗二娘也是你们的儿女,不能没有娘啊!你难道因为拉不下脸皮,要这么一直妻离子散,两边作难的过活吗!?娇娘她们毕竟是妾,秀芬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啊!”刁氏也红着眼劝他。 “可是……”窦传家想到还有个杨凤仙。 刁氏眼神飞快的转了转,“你是可怜凤仙吧?怕秀芬她们娘几个不愿意原谅你,不愿意回来?这还不好办!你又没娶凤仙,也没纳她。给她些银钱,让她回家吧!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你,她自己名声不好听,毁的也是你这辈子积攒的好名声!” 窦传家难受,凤仙为他受了多少苦,对他体贴入微的伺候,一心为他着想。她现在婆家被休了,娘家不要她,就只有他了。要把凤仙赶出去,她以后该咋办? 刁氏看他还舍不得杨凤仙,心里恨恼,面上叹口气,“你咋这么死脑筋啊!让凤仙回家去,给她些银子,她也一样吃香喝辣不会受穷没有吃穿!难道你是舍不得她,为了她,都不要秀芬娘几个?” “不是不是!”窦传家哪敢说这话,为了凤仙不要梁氏娘几个,她们才是原本的一家人的。 窦二娘也劝他,“现在三郎还赶考,考秀才还没啥,要是以后考举人,考状元,都这个样子,有亲娘却没有亲爹,那成啥样了!?也不好啊!爹!我跟四娘之前的怨气也是因为误会,我们姐妹被人一唱一出的害了的!她现在名声毁了,我也名声尽毁!毁的是我们姐妹俩!那毁我们姐妹的人可好好地,马上就做杜家少奶奶了!” 窦传家下意识的回避了某些事,只想想到他想看到的。 几个人轮番的劝他,刁氏也不让他回去跟杨凤仙透露了,让那个奸诈的狐狸精措手不及,让梁氏收拾她!到时候打了狐狸精,窦传家再好好地哄着供着,梁氏那个没脑子的,肯定会乖乖的带着窦三郎几个回来!到时候他们家的家产自然又都回来了! 杨凤仙看窦传家几天都神色不对,问他也问不出,反而去老宅次数越来越多。就猜到老宅肯定是撺掇他去找梁氏求和,想要再占梁氏她们的家财。之前她明明说的窦传家都会老宅心寒了,现在又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想瞒着她,不告诉她,这是准备拿她去给梁氏出气呢!老刁货!小贱人!真会算计! 窦传家终于鼓起勇气到洺河畔这边来。 陈天宝刚送完了一趟龙须面,拉着窦三郎回来。 梁氏正领着小六和窦清幽在外面挖野菜。 窦三郎笑着过来抱了小六,陈天宝也笑呵呵跟梁氏和窦清幽说话,说现在这个时候的野菜最青嫩好吃。 窦清幽让他留下一块吃饭,晌午让小郎也带长生过来。 几个人说笑着进了家,就好像一家人一样,看的窦传家心里刺痛,又难受,站了站又走了。 陈天宝的酒楼快盖成了,大厨也请了一个,准备再多请两个,窦清幽让他买的码头附近的地,洺河岸边的地也都买了,准备以后龙溪镇繁华起来,就建上客栈,给来往的客商住。 “有好些个菜,其实变做法花样更好吃!虽然酒楼侧重的是酒好,但要酒好菜好,那酒楼就算是做出名了!”窦清幽把一些做菜的方法和技巧都告诉陈天宝,他自己也会厨艺,可以试试做出来。 陈天宝知道她们没事儿就会弄些不一样的吃食,“我就拜你们做师父了!”她们要是自己开个酒楼,更能挣钱发家,做的更好!却让他去挣这个钱,他这也是上辈子积德,才在这辈子遇到贵人! 梁氏笑着道,“大鱼大肉的好吃!那清粥也菜也好吃!今儿个的野菜就凉拌一个,再做个野菜锅贴!” 程妈妈应声,和李妈妈去准备忙活做饭。 几个人也都没说起窦三郎赶考的事,而是商量起把码头扩建的事,最好是把洺河的河道也挖宽,这样来往行走的货船就更多了,也在龙溪镇码头停靠补给,能带动龙溪镇经济。 又商量哪个村比较偏远,山坳里的村人难出来,山路遥远的,可以怎样改动,只要通了路,把整个正阳县都发展起来,万顷果林,富庶一方百姓。 不光是酒,人多了,吃喝穿住都是可发展的项目。 窦三郎听着,一块议论着,心里也思虑着,觉的他的策论还可以再精改精改。 吃完了饭,陈天宝回家,也正好送窦小郎梁五郎和长生去学堂。 窦三郎跟着窦清幽出来,站在洺河岸边,负手而立,看着流动不止的洺河,“四妹!我一定会考中,不辜负你和娘的期望!” “那我们今儿个下午来浇水吧!今年春雨贵如油,河边的李子树有些新芽都想蔫儿了。”窦清幽笑看着他。 “好!”窦三郎看着她笑。 没让李走运几个来帮忙,兄妹俩拎着桶,就在河里打水,沿着河岸给岸边的李子树一棵一棵的浇过去。 累的酣畅淋漓,泡个热水澡,浑身轻松,神清气爽! 在家里休了两天,梁大智就赶着车带着梁二郎过来,送窦三郎一块去县城。 梁氏很不放心,“要不我也去吧!你们这连着考几天,考下来人都不成样子了!”又想她跟着去怕是给儿子压力,看看窦清幽,“让四娘跟着你一块去吧!还能给你个药膳粥,滋补汤喝!有她跟着,我也放心!” 梁二郎听着,顿时眯了眯眼。果然都安排好了,就等他考完中了功名,就让他娶窦四娘!连他去赶考都不放过,都要跟着一块! 窦清幽倒是没有意见,不过她觉的窦三郎也没那么娇弱,还得她跟着过去安排。 窦三郎拒绝了,“不让四妹跟着了!有大舅在那,还有走运。我也不会饿着冻着了!哪还得四妹过去伺候我!”赶考的来来往往都是男子,四妹跟着他也不安全,反而会让分心。 梁大智也说他会全程跟踪,保障俩人无后顾之忧的入贡院。 梁氏满心担忧的送了窦三郎上路。 众人也都在等着,想看梁家成了皇商,梁二郎和窦三郎会不会考中功名。 窦二娘和刁氏也都殷切的盼望着窦大郎能考中功名,暗暗诅咒窦三郎落榜,梁家子弟也都落榜!不能让她们那么得意,那么横! 梁氏心里暗暗较着劲,就是梁二郎考不中,她儿子也得考中!之前说的这几年考中,虽然也是她真心劝儿子的,但真临到头了,她希望儿子最好能一击即中!总不能啥好儿都落别人家了!至于娘家侄儿?考不中也没关系!还想配她宝贝闺女,根本配不上! 家里的气氛也很是紧张,看梁氏烧香,樱桃也过去磕头,祈求老天爷让大少爷高中! 弄得程妈妈都有点怀疑大孙女是对大少爷动了春心,还特别提点她,是跟着小姐的,要好好伺候小姐! 樱桃哪里是动春心,是听见梁二郎和窦二娘勾搭,还嫌弃烦恨她们家,说小姐配不上他,自作多情的认为小姐要嫁给他,所以心里怒恨憋闷难忍。就求着老天爷一定要让大少爷高中,狠狠打他的脸!他才是一点都配不上她们小姐! 窦清幽还是每天一如既往,看书练字,偶尔做做针线做做饭,摆弄酒曲,侍弄果苗。 去年的果苗,经过一年的精心侍弄,长势也格外喜人,今年再长一年,明年就能移栽了。 梁氏也跟着她侍弄果苗,亲自到作坊里拉龙须面,忙活着。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都安慰她,三郎年纪小,学问好,前程大好!让她不用多担心! 她们是也都不相信窦三郎念了两年书,就能考中功名了。功名不是那么好考的!不过她们倒是真心希望窦三郎能高中! 马氏也强烈盼望着,去年都没有考中,今年必须得中了!他们家如今都成了皇商,那学政和县令也打点了,儿子的学问没有问题,今年高中,那她就能挑个中意的儿媳妇!抛却窦四娘! 樊氏也盼望着,二孙子要是考中了功名,这亲事才更好说一些。 很快几天过去,考完的学子纷纷出了贡院考场。 秦寒远也在外面接,看到窦三郎出来,招呼他,“考的如何?有没有把握?”只有他高中了,窦四的身份才能跟着提高。从乡下庄稼富户的女儿变成耕读之家的小姐! 窦三郎笑的有些忐忑,“我也不知道,反正尽力了,就等着看结果吧!” 秦寒远不悦的皱眉,“你把试题都默出来,找严夫子看看你答的有没有毛病!怎么能没把握!”他要是考不中,窦四岂不还是身份上不来! 窦三郎也想问问严夫子,等了梁二郎出来,就直接跟秦寒远去了严夫子那,把大体情况默出来,给严夫子瞧。 严夫子把两人的答题情况都了解了,又给两人讲解了一遍,让回家等消息。 给窦三郎评解的最多,秦寒远就以为窦三郎学的时间短,还有些薄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他都求着严夫子把他拉了过来,跟着严夫子他还能练个秀才都考不中! 梁大智安慰了两人一番,“你们都还年轻着呢!前途都是看得见的!” 窦三郎笑笑,“家里要开始教授各村酿果酒了,我得赶紧回家帮忙了!左右已经考过了,结果如何无法左右,就等着吧!” 梁大智就拜谢了严夫子,又跟秦寒远和秦雪钧谢过,带着梁二郎和窦三郎回家。 看到儿子回来,梁氏急切的就想问考的咋样,又咽了下去,“这几天都磋磨坏了吧!快洗了澡,好好吃个饭!特意买了野山鸡,野兔子,炖了汤,烧的干锅兔肉!” 窦三郎笑着应声,招呼梁大智和梁二郎也留下,他去洗澡。 梁二郎不愿意,“我们还是回家吧!爷奶和娘他们都还在家里等着呢!” 梁大智想想也是,“左右要商量教酿果酒的,我们明儿个还得再来的。” 送走父子二人,一家人等着窦三郎洗漱好,一身清爽的出来,都坐在桌旁,陪着他吃饭。 窦三郎看着几人笑起来,“你们咋不问我考的怎样?”都想问不敢问的样子。 梁氏摆着手,“考咋样都好!你今年才十六,那些人几十岁了还进京赶考呢!咱不着急!这几年随便哪年考中都行!” 窦三郎听着,又看向窦清幽。 “三哥一定会中的!”窦清幽笑着回。 窦小郎也满腹自信,比他都自信的样子。 不过窦清幽说完,又加了句,“今年不中,明年中!” 窦三郎忍不住大笑起来,“那咱们就先商量教村人酿果酒的!” “好!” 娘几个就商量了,明儿个等梁家的人来了,还有各个村的里正,商量完谁家负责哪些村子,是到村里去教,还是让村人来家里学。 次一天,梁贵和梁大智一众人都赶过来。 窦清幽画的有个大概的地图,哪个村大概在哪个位置,几个村镇他们两家划分开来教。 “之前说的买了果树苗,教他们酿酒,把三分之一的果子卖给我们。现在有很多没有种果树的,我们也没有那张契约的,那就不能白白的教给他们,让那些卖果树的心里不服。”梁贵想回报乡里,不想收钱,但不能太过不公平了。 “为了公平起见,一家收二两银子,到家里来学酿酒!到时候要是谁家酿不好的,还可以再进行指导!包教包会!”梁氏看着就说。 梁大智几个都点头,然后划分了哪些村子去梁家,哪些村子到洺河畔来。 商量完,梁贵一众人回去,就找了他们负责片区的各村里正,传达要教授酿果酒的形成。 窦清幽提前就准备了些苹果和梨,这些都是留着试验给来学酿酒的村人看的。 窦三郎和梁氏娘俩出来撑事儿,跟她们家负责片区的各村里正说了情况。 各村里正都纷纷表示愿意学,二两银子传授个手艺,不算啥钱,而且种了果树的又是免费学,村里好些人都种了果树了。 消息迅速传开来,各村的人纷纷报名,种了果树的人都很是高兴,他们不用交二两银子,而且去年种的果树,今年都活的很好,再过两年就挂果收获了! 那些没有种果树,想学酿酒的,也知道不可能白白学走人家的手艺,愿意交二两银子去学。 那些先前就蹦跶说骗村人银子的人又跳出来,大骂她们变着花样搜罗穷困百姓的银子!先前是骗着他们买山地,种果树,搞的倾家荡产,还要骗着他们交银子学酿酒,就是大骗子! 梁家成了皇商,那些不敢骂梁家的,就可劲儿了的骂梁氏娘几个,说她们挑拨的事端,搞的鬼!就为了骗钱! “有人信有人不信不是正好!?先富一部分,另一部分打工干活儿,正正好!”梁氏摆出架势,沉怒着脸,穿着绵绸绣花比甲,带着赤金镶珠金步摇,端的是气势十足。 清水湾和小杨村小张村,龙溪镇上的人最先过来的,没种果树的,交二两银子,先报上名儿,“登记了你们家的资料的,就是跟我们家学酿酒的,要是酿不成,酿坏了,我们都会再去教,直到把你们都教会!” 来的人都说好,“这个好啊!还就怕学一次学不会呢!到时候也酿成了坏酒,搭了银子又搭了功夫!” “不会让大家搭了银子又搭了功夫!大家学了,等果子上来,有果子,都可以先试试,等试验成功了,酿成果酒了,再大批量的做!”窦三郎笑着保证。 村人纷纷叫好。 梁氏又警告一遍,“你们谁学了,回去再教给其他的人,酒酿坏了,或者被抢了货源,抢了生意的,我们可全都不管!虽然是说了家家户户都教,但为了公平起见,学酿果酒的都拧成一股绳,咱们先富起来,再带动其他致富!真的每家每户都齐头并进,一下子致富也是不现实的!” 这个几村里正早就明白,也都跟村里的人说了。这个大好事儿,都别瞎搞乱搞。好好的干几年,到时候他们就都富庶起来了!自然,坏事更不能!坏事的窦家都遭报应了! 李来祥这边登记完来的村人的消息,那边窦三郎就开始讲酿酒的法子和过程,梁氏穿了围裙,收拾了干净利落,开始边讲边演示苹果酿酒,梨子酿酒的法子。 窦清幽用小坛子装的,刚发酵的,已经发酵成形的,可以提取酒液的,二次发酵的,可已经成酒的成品果酒。 “哎呀!这是每一步都看的清楚了,还真是好学啊!这么一学,肯定就会了!” “这个提取酒液的管子,真神奇嘞!自己会吸酒到另一个瓶子里!” 窦清幽解释是虹吸管,很容易做,也有人会做,可以自行去做或者买,也可以不用。 从头教到尾,来的人看的一目了然,也都表示学会了,那些不自信的,踌躇着不知道会不会的,窦三郎都告诉他们,不用怕酿坏,“我们刚开始酿果酒的时候,不知道坏了多少次呢!方法就是这样的,就是手艺的问题!手生手熟!你们要是不会的,我们就再教!酿不成,酿坏的,到时候都能来再学!或者把情况报上来,我们上门再去指导!” 众人都放了心,登记的都有资料,也就满怀希望梦想的回家去了。 看有别人都行动了,说的教的好,一学一看就会了,也都蠢蠢欲动,交上二两银子报了名儿去学。 家里一直连轴忙了好几天。 窦三郎正卷着袖子切苹果,给村人讲酿酒,那边秦寒远带着报喜的衙差过来。 “窦孝征!窦孝征快出来!你高中了!你考中秀才了!” 酒庄大院里正听的入神的村人一听这喊话,都欣喜起来,“哎呀!考中秀才了!这可真是老天有眼!行善有福报啊!” 李走运麻利的跑过去,把门打开,“秦少爷!我们少爷真考中了!?” 秦寒远比窦三郎还高兴,“本少爷还能骗你们!不仅真的考中,进了前三,还是廪生呢!每年都有四两的廪银可以领!” “啊!?”梁氏一听,简直大喜过望,“三郎真的考中了!真的考中了!” 跟来的衙差也都笑着道贺,报喜,把文函证书递上来。 这下有了确凿证据,可以相信是真的了! 村人也都纷纷道喜,夸赞窦三郎少年英才!小小年纪考中秀才,还是廪生,难得可贵!以后前途无量! 窦三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严夫子给他指点策论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他不会落榜,没想到还评上了廪生。扭头看窦清幽,他没有辜负四妹小小一点就挣钱供他念书的期望! 窦清幽看着他笑,“三哥,真厉害!” 窦三郎也看着她笑。 梁氏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无措了会,也不忘赶紧请报喜的衙差到家里喝茶,请秦寒远也进屋坐,吩咐泡茶拿点心。又让人把酒庄这边看好了。 窦清幽看她虽然激动的忙乱,但考虑安排的也很全面了,笑着跟出去,回家。 家里准备了茶水点心,还有果酒,又给报喜的衙差一人封了二两银子的赏钱,留他们吃饭。 衙差们倒是留下了,其他的有其他人去报,他们领完了赏钱,正好再看看教酿果酒的教的咋样了! 窦清幽忙让人去准备饭菜。 来学酿酒的众人一看恭贺完,也就都先回去,等明儿个再过来,她们家这么大喜事,肯定好好庆贺庆贺的。 梁氏倒是想大肆庆贺一番。 窦三郎没同意,他还要往上考,才刚刚迈进科考大门第一步呢! 饭做好,那边窦小郎和梁五郎,连同长生也都过来了。 那些村人回家的时候,早就传播的消息到处都知道了。 窦三郎和陈天宝,秦寒远,连同报喜的衙差一块坐了吃饭。 梁氏和窦清幽,带着窦小郎,长生,和梁五郎在偏厅里吃了。 梁五郎忍不住问,“二郎哥考中了吗?他们知不知道二郎考的名次?”三郎表哥都考中了第三名,还是廪生。那二郎哥肯定比他更厉害吧!可多念了好几年书呢! 梁氏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窦清幽眸光微闪了下,秦寒远亲自跑过来报信儿,只说窦三郎高中,提也没提梁二郎,那就是没中了! 樱桃刚才就忍不住想要打听了,看梁氏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有窦家的呢!奴婢去问问!”跑过去就叫了转运,让他到正厅去问问,“太太刚才忘了问了。”她过去问,好像小姐关心梁二郎考中考不中,让转运去问!就说太太问的。 转运应声,跑过去,“太太让小的过来问问,梁二少爷有没有在榜上?还有窦孝直!” 窦三郎看向秦寒远,又看看报喜的衙差。 “没看到。”秦寒远只顾看他了,看到窦孝征三个字,还在名列第三,他就赶紧喊了衙差跟他一块来报喜了。 两个衙差是被他拉过来的,来之前还领了赏钱,也就只看了窦三郎的。这会问他们梁二郎的名次,两人都有些茫然。窦大郎就更不清楚了。 窦三郎轻咳一声,“回头让人去打听,若有消息也会传过来的。吃饭吧!”又招呼众人吃菜。 几个人又说笑吃起来。 转运回来一说不知道消息,梁氏几个也有点懵,“算了!等送消息的人吧!” 送走了衙差,秦寒远还不走,“窦四!你哥说你要学琴,我给你介绍个女夫子吧!她学问很不错,棋下的好,琴抚的也很厉害!” 梁氏一听,就说好,“我们四娘现在《四书五经》的都学了,就是一个人捉摸,三郎沐休才能教教她。这弹琴下棋的是个高雅的事儿,要是能有个人教,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寒远听了难得笑起来,“就是她的束脩贵一点,我回头就……就带窦孝征过去请她!”把他回去就安排,改成带窦三郎去请。 梁氏连连应好。 窦清幽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也不好反对,只能听安排。 秦寒远又跟窦三郎约定了,明日去谢师,告诉他都准备哪些东西好,这才回去了。 窦三郎高中的消息像大风一样刮像四面八方。 首先最快知道消息的就是清水湾,村人都知道窦三郎先前没有念书,也是家里刚挣到钱进的学堂,满打满算才两年。就算他去了县城,跟秦家的少爷做陪读,也不可能这么厉害吧!? 窦占奎都还在等窦大郎高中的消息,结果却听到窦三郎中了,忍不住就在村头大骂,“作弊了!肯定是看梁家成了皇商,就徇私舞弊,才考中功名的!就是作弊!念两年书就考中功名,所有念书的人都高中了!” 众人也纷纷疑惑,这么容易就考中了功名,还是第三名的廪生,年年可以领廪银。难道真的是因为梁家成了皇商,所以窦三郎赶考也跟着沾光了!?要不然就凭借他念两年书,再厉害的夫子,两年也教不出个秀才来啊! 杨柱子从县城带来了新的消息,“哪里是跟着梁家沾光了!梁家的二郎也赶考,可是又落榜了呢!三郎是凭真本事考中的!他没进学堂之前,就自己学会了《四书》了!你们不信的,去镇上学堂问问夫子去!” 村人一听,纷纷打听消息。 杨柱子带来确切消息,他说把榜单瞅了好几遍。不仅梁二郎又落榜,窦大郎也再次落榜! ------题外话------ 哦呵呵呵!让俺畅快的奸笑一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学琴 梁二郎落榜了。 村人一听就说,梁家的子弟都落榜,窦三郎根本没有靠啥皇商的光,才考中秀才功名的。能考中全靠他自己天资聪颖,虽然念书时日短,但之前就学了《四书》。 镇上学堂的夫子虽然也有些意外,但也觉得合情合理,“窦孝征入学堂时,我就考校过他的学问,《四书五经》都已有涉猎,尤其《四书》多数已经熟识。在学堂的表现也十分刻苦。”又讲了一遍伤仲永来说,说窦三郎就是天资聪明的人,因为后天得到很好的教授,所以才能小小年纪考中秀才功名。 一时间,窦三郎名声大盛,不少人都喊着梁氏娘几个行善积德,传授酿果酒给村人,致力富庶一方百姓,窦三郎又天资聪明,所以才有此福报! 而梁二郎的落榜,也仿佛在向人们说明,丝毫没有因为梁家是皇商就有所偏颇,否则高中的就是梁二郎,不是窦三郎了。毕竟梁家才是皇商! 至于再次落榜的窦大郎,村里也就议论几句揭过去。 刁氏气的躺在床上直喘气,捂着胸口,疼的脸色难看至极。 窦占奎怒指着窦大郎噼里啪啦一通骂,“废物!你个没用的废物!家里的银钱都供你身上,让你念书,供你考功名,你考了一年又一年,却连个秀才也考不中!让那个小贱种才念两年书就考中了!没用的小畜生!银子都堆你身上,还指望不上你个小畜生!” 窦大郎十分失落,听了这一通骂,更觉难堪,愤慨。 窦占奎想到之前传他跟唐家村的一个女娃儿勾搭,气恨的咬着牙,拿着书本砚台砸过来,“畜生!你说!是不是跟那个小狐媚子勾搭成奸,勾成了废物!家里给打点,给你花钱,连个秀才都考不中!你说!是不是那个小狐媚子!?” 窦大郎惊大了眼,“不是!我没有!我一直在刻苦攻读,专心备考!” “你个小畜生!还敢狡辩!废物!废物!”砚台书本没打到,窦占奎又叫骂着,拿了拐杖砸向他。 窦大郎根本没挨过打,拐杖砸过来,嘭的一下砸到了额头,顿时鲜血浸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刁氏看看,上来喝止,“你干啥!?干啥打大郎!他也想考中,他也一直在刻苦!那个小贱种不知道使了啥奸计考了个功名,你咋能迁怒大郎!?”她自己爬起来,又喊二娘过来把窦大郎扶起来。 窦大郎低着头,额头的血一直流,眼泪也一直流。 窦二娘扶他起来,“我去请郎中!” 刁氏看了看,“……家里有药,你去打水给大郎洗洗,上药吧!”要是出去找郎中,让人知道了,又是一通嘲笑谩骂,也会让那几个小贱种更得意!让大郎更加丢脸! 窦大郎也觉的丢脸,没有说请郎中,让窦二娘给他上了药包扎了。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窦二娘心里也很是烦恨。指望他赶考中了秀才,那她这个妹妹也成了秀才家的小姐,跟着提升身份。结果他两年都考不中!倒是那窦三郎念两年就考中了! 今年她都已经十六了,姥姥也安排了今年就让她定亲出嫁的,就算有十足的把握,可她真能嫁的顺利吗?窦大郎连个功名都考不中,她的名声也被坏的所剩无几,家里也没了那八千两银子,连八十两都没有。就算她强硬的嫁进了那富贵人家做了少奶奶,也是个没有权利不受宠反倒被人鄙弃看不起的少奶奶吧!? 梁家也是一片气氛黯淡,凝滞。 梁二郎想过他可能会再次落榜,但那个几率很小。他去年已经下场,所有都熟悉了,又跟着严夫子学了那么久,策论也越来越纯熟老练。家里又被封了皇商,又在传授村人酿酒技术,造福乡里,县里和学政大人那也都打点了。可他还是落榜了! 他落榜,窦三郎却考中了!还一下考中了第三名,成廪生! 梁二郎不敢相信,越想越不相信! 马氏红着眼,心里一片愤然失望,“三郎都考中了,二郎咋可能会没中!?会不会弄错了!?” 黄氏暗撇了下嘴,“不是县令和学政大人那些都打点了,是不是没有打点到?”怀疑梁大智拿着银子没有去打点,而是大房自己漏下了。 梁二智厉眼瞪过来,让她闭嘴。 黄氏立马抿着嘴,不吭声了。反正没中的又不是她儿子! 赵氏看着,轻声问樊氏,“三郎高中,大姐肯定高兴,不知道要不要庆贺?” “这是好事,自然要庆贺的!总不能因为二郎没中,我们就不去庆贺了!那成啥样子了!”樊氏立马道。 梁大智点头,“是该去庆贺!二郎没考中,是他自己学问不好!家里啥啥都打点到了,还拼着脸皮送了他去给秦少爷做陪读,他学问不到家,自然考不中。也没啥!明年再考就是了!反正年纪还小,也不晚!那些学子都是二十多考中秀才功名的呢!三郎是天赋高!” 梁二郎抿着嘴低着头,心里无比难受。 梁大郎也笑着拍拍他,安慰,“没啥大不了的!明年再考就是了!今年再埋头好好刻苦一年!” 梁二郎闷声应,“嗯。” “好了!别不高兴了!三郎考中,也是咱们家的喜事一件!该好好替他替姑姑家高兴才是!”梁大郎就招呼去庆贺的人。 赵氏笑着道,“大姐家估计这几天也忙的差不多了,我和当家的也正准备把六郎送去学堂,之前跟大姐说,大姐让直接送过去。” 梁五郎都在洺河畔住着,梁六郎去学堂念书,也肯定住洺河畔了。 梁三智早跟赵氏商量好,“消息已经传来,估计大姐也该派人来报喜,我们这就过去吧!” 这边说着,那边李走运就骑着骡子过来报喜,“我们太太说了,不庆贺,一家人吃个饭就行了。大少爷也说,只是侥幸,迈进了科考大门,才第一步,不能猖狂得意。所以让小的来报个信儿!” “好!三郎是个稳重的!就该这样!”梁贵赞赏的点头,“那我们过去吧!” 常月梅扭头看向妹妹,冲她摇了摇头。 常月荷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受。窦三郎考中功名,她该为他高兴的。可她更期盼窦三郎考不中,这样就不会看不上她!现在他成了秀才,还是廪生,怕是更看不上她了! 梁玉娘很是欢欣,为窦三郎欢欣,“那我们也要准备贺礼吧!这可是大喜事!” “是得准备贺礼!”樊氏笑着点头,外孙子高中,让她也很是欢喜。虽然孙子没中,但他们家是皇商,孙子只要努力,早晚都会中。反倒是闺女家,三郎考中这个功名,真是好啊! 梁贵早在之前就准备了两块上好的砚台,准备送给孙子和外孙,在他们高中之后。孙子没考中,他就两块都拿上了。外孙子考中廪生,也是为他脸上增光! 一家人收拾了,赶到洺河畔来庆贺。 梁氏和窦三郎刚送走了来恭贺的村人和送礼的乡绅,看娘家人来了,梁氏笑容满面,春光无限的迎上来,见爹娘兄弟也是真的为她高兴,笑着招呼他们进屋。 樊氏拉着窦三郎,笑逐颜开的,“三郎就是聪明!打小就聪明!没上学堂就自己学了念书!这都是天道酬勤!” 马氏脸上笑着,心里不是滋味儿极了。天道酬勤,难道她儿子念了十来年还不够勤的!?还比不了她外孙子?! 梁贵把砚台拿出来给窦三郎,又教导一番,好好念书,后面还有更难的乡试和会试,让他一定刻苦攻读,改换门楣就从他开始,就靠他了! 窦三郎接过砚台,郑重应声。 梁氏满面红光,笑容止不住,尤其是看到梁二郎和马氏笑的不那么自然好看,更觉得扬眉吐气!不是她刻薄心坏,不希望娘家侄儿考中!而是她们娘几个太憋屈了!皇商都已经成了娘家的了!她们家三郎高中,娘家侄儿却没中,让她心里小兴奋了一把,觉的这样真是太好了!也不会有人骂她儿子高中是沾娘家皇商的光!也省的娘家也觉的她们沾光了! 樱桃看了看梁二郎黯然的神色,也是暗自得意。自己自作多情!还敢看不上她们小姐!有本事勾搭窦二娘,就活该考不中!这种人怕是念书也好不到哪去!如今她们大少爷成了廪生,小姐也地位更高了,他们梁家才高攀不上呢! 窦清幽轻咳一声,提醒她。这么盯着梁二郎,换个人,可能还要怀疑她看上梁二郎了,叫倒茶都没听见。 樱桃回神,低头看她。 苏梨提醒,“倒茶。” 樱桃连忙帮着倒茶。 梁氏吩咐程妈妈李妈妈,做席面招待梁家人。 黄氏看梁氏得意的样子,笑着问,“秀芬啊!现在三郎都高中功名了,他也不小了,也该说亲了吧!之前都那么多提亲的,这只怕更多了呢!” 梁氏心里表示看不上她,如今她儿子都高中了,更不会同意把宝贝闺女嫁她家去,“不着急!三郎还小呢!眼下念书重要,他自己也说,等乡试之后再说呢!” “等乡试之后?这乡试还有两年呢!等乡试之后,三郎都十八九了啊!再说,念两年书能考中秀才,那举人,就没那么容易考了呢!”黄氏看她说的轻松,好像儿子神奇了一样,就忍不住说。 梁氏一听,当即就给她怼了回去,“十八九哪个地方晚了?这会定亲娶亲,也分心。他自己也不愿意!要好好念两年书,准备科考呢!没考又咋知道考不中!?” 樊氏笑呵呵的夸道,“三郎确实天资聪明!再好好念两年,一鼓作气,把乡试会试都考中!考中个状元回来!” 窦三郎笑,“姥姥!功名哪有那么容易考,我这次也是侥幸,策论正好赶上,是我之前就写过的,这才赶上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坐在一块吃了饭,庆贺了一番。 窦三郎次一天还要去谢师,今儿个他们一家过来,都没有去成。 马氏听说,让梁二郎也跟着一块去,“你们兄弟俩也好一块!” 窦三郎看她一眼,又看看梁二郎。 梁二郎抿着嘴,“我跟三郎一块去!” 梁大智看着,说是送他们过去。 窦三郎笑笑,“那倒不用了,我如今已经长大,总不能事事靠着旁人!也该自己事事立起来。” “那好!你现在是廪生了,也该为你娘和弟弟妹妹撑起来了!”梁大智拍拍他。 梁贵问了谢师礼准备的咋样,听是都准备妥当,这才带着一家人离开。 梁二郎留了下来。 梁氏顿时看这个娘家侄儿不顺眼了起来,这是准备贴上她们家,非要把她宝贝闺女娶走,给他们家效力是吧!? 窦三郎也眸光幽沉,说是要去镇上学堂,问梁二郎,“你要不要也去?陈夫子那里也是要去谢过的。” 他要出门,梁二郎自然跟他一块。 梁氏给他准备了两坛酒,腊肉腊鸡腊鱼腊鹅,还有几把龙须面,都是自家的土产,外加两块棉绸布匹。 窦三郎在陈夫子那盘恒到晚上,还留了吃饭,才和梁二郎回家。 梁氏和窦清幽都已经准备歇下了。俩人跟李妈妈招呼了一声,就洗漱在前院睡下了。 次一天,一大早起来,吃了早饭,李来祥赶车,带着窦三郎和梁二郎,拉着谢师礼就出门了。 “就只这些,不带其他东西了?还是要在县城里现买?”梁二郎看着车上的那些腊味和酒,问。 窦三郎摸了摸手边的酒坛子,“严夫子不喜欢金银那些俗物,名家字画我们现在也买不起。就送些家人亲手做的土产,也更有诚意些。” 梁二郎哦了声,不再多说。 严夫子看到两人来,依旧是那副严肃的面容,让管家收下了谢师礼,又告诫窦三郎一番,让他们早日过来。 窦三郎应声,又去谢了秦寒远。 秦寒远拉着他去见那个女夫子,“那位闵夫子人很好,性情也温和,让她来教窦四再好不过了!” 三人去了,闵夫子不在家,出去访友去了。 窦三郎就想去先给窦清幽打一把琴。 这个秦寒远早就想到了,直接带了他到琴匠那里,“据说他是正阳县这一带最有名的琴匠了,制的琴也最好!” 窦三郎看了几把,他也不懂琴,就指了个最顺眼,“这把怎么卖?” “这位公子果然好眼光,这把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把的。公子若要买,便三百两银子给公子拿去!也算是小老儿对秀才郎的恭贺了!”老板笑呵呵道出窦三郎身份。 梁二郎微微吸口气,“一把琴就要三百两!?”只不过回去给窦四娘装装样子,跟着人家附庸风雅。 窦三郎先前就问过,若是一把好琴,三百两银子根本不算贵,他越看越喜欢。家里都是四妹和娘在操持挣钱,三百两给四妹买一把钱也不算什么。窦三郎看后就定下来,说是明日或者后日拿了钱再来拿琴。 “公子只管现在拿走就是,若是这琴有任何毛病,都可以拿来,给小老儿修。”老板笑着慷慨道。 窦三郎愣了下,他现在也可以直接拿了东西赊账了,因为她们家就在那,跑不了。心里立马警惕,这种习惯决不能养成!摇摇头,“多谢老板好意,我还是等拿了钱,再取琴!” 看他坚持,老板笑着应声,说会给他留着。 闵夫子一直没有回来,窦三郎就先和梁二郎回了镇上。 梁氏听那琴要三百两,也犹豫了下,想了想闺女一个玉花花钗都好几十两银子,那琴肯定要用好几年的,“买!”只要能把闺女教好! 窦清幽看她拿了银票给窦三郎,微微叹口气,“以后我天天在家弹琴,也吵人呢!” “弹琴有啥好吵的!还好听呢!”梁氏不以为意。 窦三郎眼神闪了下,倒是可以用这个理由,把梁五郎和梁六郎都送走,不再在她们家住了。想到这个,窦三郎说是还要忙传授酿酒,打发了梁二郎,跟梁氏商量了这事儿。 梁氏眼神一亮,很是赞同,“咱们这边划分的也没多少村人再来学酿酒,这几天就能忙完了!等忙完,就让妹妹学起来!” “嗯!”窦三郎点头,在家里帮着忙了几天。 梁家也是忙着传授酿果酒,听窦清幽请了女夫子教弹琴,一把琴要三百两,梁家人反应不一。 黄氏眼神一闪,立马道,“我们玉娘要不也一块跟着学吧!我们家出一份束脩!别让我们家闺女落个下乘,以后走出门,也没法撑门面!” 梁玉娘眼神也带了期待,若是能去洺河畔,和四娘一块,时常住在那里…… 常月荷一听也忙道,“我也出一份束脩去学!反正夫子教一个人是教,教三个,还能一块切磋!” 赵氏深深看她一眼。 樊氏皱了皱眉,“那你们也得买琴!?”常家不知道有多少家财,但花几百两给闺女买琴怕还是办不到。而且家里也不能拿几百两银子给玉娘去买琴,一百两怕都不能。 马氏看着笑道,“琴是个高雅的东西,虽然也有便宜的,只怕也要上百两,这些都不在公中份例之内。不知道二弟妹有没有那么多私房给玉娘买琴?” 黄氏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家里小子们科考也都要花不少钱,还花银子打点。给玉娘买个琴,也没啥吧!今年咱们就能挣更多钱了!”梁二郎赶考,去年打点,今年又打点,花的都是银子!要说他考中能光耀门楣,那她闺女学的厉害了,嫁到大户人家,也是一样能给娘家争光的! 常月梅觉的是个机会,“一把普通的琴,几十两银子也就能买了,不如就买来也给玉娘她们学一学吧!咱们家如今不一样了,以后梁家子弟走出门要有学识,要懂经济,梁家女儿走出门不说琴棋书画都精通,好歹人家小姐都在说,咱们家女儿要能听懂,不是像个农家土妞一样一脸茫然全都不懂。” 有她这样一说,樊氏询问的看向梁贵,也有些犹豫起来。要真是这样,那让自家娃儿也学一学,学了只有好的! 黄氏立马就说,“那女夫子啥时候请过来?我带着玉娘过去给秀芬她们说说去!也好久没去了,正好给五郎送两套单衣裳过去!” 樊氏还要再考虑考虑。 那边窦三郎已经再去了县城,带着窦清幽一块,去拜见了闵夫子。 闵夫子个不高,三十来岁的模样,也是个寡妇,看到窦清幽,听她念的书,还学了酿酒,家里育了一暖棚的果树苗,倒是对窦清幽挺是满意,但却不像秦寒远说的,是个温和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怎么露个笑脸。 “我每个月教你二十天,其余时间你自己练。” 窦清幽觉的开始二十天还好,往后的时间慢慢缩短,她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应了声。 闵夫子独行一个人,带着一个伺候的妈妈,因之前秦寒远就说好了,之前也是拜访一下好友告个别。当即就收拾了包袱,跟着窦三郎和窦清幽来到了洺河畔。 梁氏听她是个寡妇,无儿无女的,对她顿生同情,又是有学问会琴棋书画的女人,见了真人,就觉的她气质不一样,很是客气的请进家里。这可是一年一百两银子请来的! 闵夫子看了窦清幽的琴,“初学买这琴也可以了。” 梁氏点点头笑,“就是刚刚学,等学差不多了,上手了,再买把好的!” 秦寒远也跟着一块过来的,“闵夫子!窦四家还藏的有好酒,今儿个你过来,准备给你开两坛呢!” 梁氏忙吩咐李妈妈把那两坛果酒拿来。 都是一斤的小坛,一坛野葡萄酒,一坛石榴酒。 又安排了饭菜和点心。 闵夫子尝了酒,点点头表示赞赏,“的确很是不错。” “这是家里的精酿,从早前就一直给夫子留着的!”梁氏笑着道。 闵夫子算是笑了笑。 秦寒远送了两本琴谱棋谱给窦清幽,“你以后就好好学,等学个几年,就能学精益了!” 窦清幽接过书,跟他道谢。 秦寒远先行离开,闵夫子就在内院楼上安顿住下来。 窦清幽还要帮着教授来学酿酒的村人,听窦三郎考了功名,那些来学酿酒的人反倒又多了些。 梁氏觉的家里请来那么贵的夫子,放着多可惜了,让窦清幽不用多管教酿酒的,去跟闵夫子学下棋弹琴去。 窦清幽看她和窦三郎能全部把控撑起来,就交给他们俩。把她练的字和看书的疑惑拿来给闵夫子请教她。 见了她看的书,练的字,闵夫子对这个学生倒是有些诧异,“你小小年纪,无人教授,竟然能学通到此,倒真是难得的很!” 窦清幽也是看她摆架子,对她显摆一下,不想让她太跟她倨傲,真把她当成个有两分聪明的乡下女娃儿,管东管西,也糊弄她。能张口要一百两银子,外加四季衣裳,那就好好的教她愿意学的! 闵夫子越看,对这个学生越是了解深入,也不再那么端着,倒是先给她讲起学来。 黄氏和常月梅合力,终于说通了樊氏和梁贵,答应花几十两银子给梁玉娘买琴,拿一份束脩来洺河畔跟着女夫子一块学。 梁玉娘很是欣喜,常月荷虽然不想梁玉娘也跟着一块去,可也知道梁玉娘要是不去,她自己去就暴露了,也名不正言不顺。只能是她过去了好好表现! 黄氏和常月梅一块,带着俩人,梁二智赶着车,就到洺河畔来了。 “啥?让她们俩也来跟着夫子学?”梁氏有些诧异,心里也不高兴。咋她们家干个啥,都跟着学,跟着来!? 窦三郎还在教村人酿酒,听了梁玉娘和常月荷要来家里上学,目光一冷,直接过来,“二舅!二妗子!你们是听二郎表哥说的吧?闵夫子是被我们家请来了,只是情况怕是你们还不了解。” “啥情况?”黄氏有些神色不好的问。 梁二智也疑问,“这夫子有啥规矩?也得提前考校过了才会教吗?” 窦三郎摇头,“这女夫子都是被大户人家请到家里教女儿琴棋书画,而闵夫子……她收一个学生,一年光束脩就一百两,还有四季衣裳。” “啊!?一百两!?啥样的主贵的夫子,还要一百两束脩的!?五郎五学堂念书,一季也就才几两银子!”黄氏惊道。 常月梅也吸了口气,“那我们三家都交一份行不?多给她一些。” 常月荷也着急不行,“我们可以给五十两!” 窦三郎瞥她一眼,直接摇头,“闵夫子是从府城请过来,这是她的规矩,也不愿多收学生。她在府城大户人家,一年都是二三百两银子管吃住管四季衣裳。” 常月荷又着急又失望,看向常月梅。 常月梅也觉的松劲,心凉。那个女夫子真有这规矩,还是他们看出来,故意阻拦她们的!? 黄氏也觉的难以接受,“我倒想看看,多厉害的夫子,还要那么多银子的束脩!难不成教的考状元!?” 梁二智瞪她一眼,让她闭嘴,看着梁氏,“秀芬!那闵夫子是咋回事儿?她是不多收学生,还是要束脩银子!?” “你们要不信,就去问问吧!”梁氏也不傻,前头梁家想娶她宝贝闺女,现在又把闺女送她们家常住,这是看她儿子考中功名,前途好,又打她儿子的主意吧!?扭头喊了苏梨,让她去请闵夫子。 苏梨应声,去了后院请闵夫子。 很快闵夫子就随她过来,看了眼厅堂中,就已经一目了然,“想要做我的学生,就按我的规矩来!”别像那些人家教嫡女连庶女也都一块带着教,庶女还骑到嫡女的头上去。 黄氏被呛的说不上话来。 常月梅也知道这些女夫子多是那些脾气古怪又有才学的寡妇,暗叹口气,“夫子!是非得一个学生一年交一百两银子的束脩吗?”她怀疑没有一百两那么多,是窦三郎故意说多的。 “怎么?我收学生,难道不按我的规矩来?”闵夫子挑眉。 “一百两也太多了!你都能教啥啊!?”黄氏实在忍不住,一百两银子,可真敢要!当自己是名学大儒呢! “我要多少束脩,自然教的东西远超所值!”闵夫子冷然道。 梁二智叹了口气,“不能通融通融吗?”一年花一百两银子交束脩,再花好几十两银子买琴,肯定是不行的。 梁玉娘也黯然失神,知道家里不单他们一房,还有其他两房,是不可能拿这么多银子给她花费学弹琴下棋。 常月荷眼眶都红了,忍不住去看窦三郎。 窦三郎朝梁二智拱手,“二舅!二妗子不如还是回去再跟大舅和三舅他们都商量商量!”提醒他们,二房不可能撇开大房和三房搞这个特殊。因为大房三房都没有闺女,没这份花费。 梁二智只能带着几人走了。 常月荷红着眼,很不愿意走。可她也知道,她们家也不是富户,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拿来给她祸祸。 梁氏送走她们一行,忍不住冷哼,“过几天把他们也送走!”打完她闺女的主意,打她儿子的主意!简直了!前头还能说是她娘不想让她闺女嫁到外面去受婆家的委屈,现在呢?是二嫂子想把闺女嫁过来,还是那常家想把闺女嫁过来!? 看她很气愤,窦清幽笑着拉她,“行了,娘!闵夫子就只教我一个!只我一个学生了!” 梁氏看看她,转头笑着问闵夫子,“夫子晌午想吃啥菜?” 闵夫子想了想,就点个素锅贴,喊了窦清幽回去继续讲学。 黄氏可气坏了,“啥主贵的夫子,一年束脩要一百两银子!再买琴花几百两,这都多少银子了!?” 常月梅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赵氏看她们失落的回来,是被拒回来了,“是考校没通过,还是咋回事儿?” 黄氏气愤的巴拉巴拉的把闵夫子收一百两银子束脩的事说了,不拿够那么多银子不愿意收。最后还抱怨,梁氏不帮着说话。 樊氏皱着眉看她,“那本来就是个高雅的东西,女夫子更是稀少,你非要让玉娘去学!现在还敢抱怨!?” 黄氏看她想发火,气焰顿时消下来,“我也是想让玉娘学的和正经小姐一样!咱们都是皇商了,总不能玉娘还像村里的村姑一样吧!” “我们家是啥样,是庄稼人起来的!就永远不能忘本!该是啥样,就自自然然的啥样!你以为你现在穿上绸缎,就是富贵人家少奶奶了!?”樊氏怒喝。老二媳妇越来越浮躁,真是该教训了! “我也是想为闺女好…”黄氏越说声音越小,不敢再吭声。婆婆最近老想捏她,找她的茬儿。 赵氏笑盈盈道,“其实玉娘如今也能写会算,针线活儿也越做越精益,茶饭也越来越好,也会酿酒。只要把这些学好,就很好了!咱们就是庄稼户,也不必跟那些富贵人家攀比。只要德行好,守着自家的生意,好好做自家的事就行了。” 樊氏赞同的点头,“就是这么个理!” 马氏看了看赵氏,老三媳妇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常月荷回屋,抱着柳氏又哭了一场。 常月梅过来,直接告诉柳氏,不要再想窦三郎家的亲事,“越来越没谱儿!还是不要多想了!我看她们家一直不说亲,不是已经有看中的小姐,就是想让窦三郎再往上考,好娶个官家小姐!”窦三郎地位越高,她们家就越是差得远。 梁氏还想着,黄氏不论是当她闺女的婆婆,还是当她儿媳妇的岳母,她都不愿意的!而常家?就算常家是个富贵大户她也不考虑。常月梅连生两个闺女,她娘也是连生俩闺女没儿子,常月荷怕是随她娘和她姐一样,只生闺女不生儿子。 很快,洺河畔就传来阵阵有些噪杂的琴声,尤其是一大早上和傍晚梁五郎和窦小郎练字做学问时。 窦小郎烦得不得了,“我字都练不下去了!更别提背书了!啊啊啊!” 他不说烦还好,他都说烦,梁五郎也是烦闷的不得了。 窦小郎就不愿意再在家里背书练字,拿了几两银子,直接拉着梁五郎住去了学堂。 有他作陪,梁五郎也没有多想,就是吃饭得买,衣裳得自己洗,自己照顾自己了,觉的不方便。 等梁三智和赵氏把梁六郎送过来时,梁氏很是歉意,让他们把人也安排住在学堂里,“我都被吵的不行,谁知道四娘这丫头,念书练字都行,酿酒也会,育苗也精心,这弹起琴来,真跟魔音穿耳一样!小六听见就拐鼓起来,要哭着闹人。” 赵氏猜她们家怕是已经开始行动,先是推了梁玉娘和常月荷,现在梁二郎不在家里住了,把梁五郎也弄出家里。看了看梁氏真诚的歉意,笑起来,“大姐说哪的话!六郎也不小了,他从小也还算懂事,能自己照顾自己。就是大房二房的都来大姐家里住,六郎要是来念书,不在这里住,我还怕大姐说我们呢!” 梁三智直接道,“那就让六郎也去学堂住,三郎开始就天天跟夫子用功求学。六郎住在学堂里,也好跟夫子多学学!也学你三郎表哥,十五六就考个功名回来!” 梁六郎点头,“表姐已经给我启蒙,教了我不少了。我一定跟夫子好好学!也像表哥一样,考功名!” 梁氏是觉的这三弟妹是真的好,还跟他们一块去了学堂送梁六郎过去,特意跟夫子说,“我这小侄儿,跟我家三郎一样,没进学堂,就在家里启蒙了!《三字经》都背一大半了!《论语》也学了!陈夫子尽管考校个试试!” 看她说的那么好,赵氏有点汗颜,“六郎还小,只识得几个字,跟三郎是不能比的。” 陈夫子考校了几个简单的,看梁六郎都会,问了两个深的,就见他不太懂了,点点头,收下了他。 晌午窦小郎和梁五郎也都跟着一块回了洺河畔吃饭。 梁氏让厨房做了一桌子菜,给梁六郎夹菜,“六郎多吃点!以后在镇上念书,想吃啥了,尽管来大姑家里!” 梁六郎忙道谢,笑容腼腆的应声。 赵氏不放心小儿子,又仔细叮嘱了一遍,这才和梁三智回去。 樊氏问小孙子入学的事,赵氏没多想的样子讲了梁五郎和窦小郎几个如今都在学堂里住着,洺河畔不住了。 “咋都住在学堂里了?就算弹琴刚开始不好听,以后弹得好了,就好听了的!刚开始学都一样!”樊氏追问。 赵氏轻笑出声,“娘!我们平日里都说四娘多聪敏,啥啥都学会,我是看是压的太狠了。这弹琴,四娘就不太通。弹出来的像魔音穿耳!” 樊氏张了张嘴,又咋能想不通,闺女是趁机把侄儿都弄出家,不想到时候让人说了闲话。听黄氏还在那说说也不是全才能学成啥啥样的为啥不等他们去了学堂再学的,又看看马氏,忍不住暗叹口气。三郎高中了,二郎却再次落榜,闺女只怕现在更说不通。这门亲上加亲的,只怕…… 梁氏心里畅快极了,看来学酿酒的村人不多了,赶紧催着窦三郎也回县城严夫子那,家里也天天问上一遍窦清幽学的咋样,小日子过的顿时舒心起来。 但却有人不想让她舒心,看来洺河畔学酿酒的村人少了,窦传家就过来了。先前洺河畔人来人往,他不好过来,就一直纠结难受着等到了现在,“秀芬!我……我来看看小六!” 梁氏见他竟然找过来,当即就呸了一口,“你叫谁的名字!?你可没资格再叫一声老娘的名字!现在看我儿子高中了,我们家富贵发达,又想贴上来算计!?窦传家你还真是贱人一个!我们辛苦挣的银子你拿给你畜生爹娘!现在你们没钱了,又找老娘来算计!是觉的脸皮够厚!?还是觉的老娘不敢叫人打个狗娘养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挑拨 窦传家来的时候就知道会被她骂上一顿,“秀芬……” “贱人!再叫老娘的名字,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个人,打烂你的脸!让我看看你们脸皮到底有多厚,到底有多下贱!”梁氏登时大骂。 窦传家满脸涨红,对着她强势劈头盖脸的咒骂,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梁氏指着他脸上,“咋着?现在过来,你有脸敢说不是算计的!?你个贱人当初跟杨凤仙那荡妇在山上脱光上床的时候咋没想到!?睡陈娇娘那个小贱人的时候咋没想到!?没有银子了,没有果园了,名声丧尽了,过不下去了,看我们娘几个风光扬眉了,又不要脸的贴过来!不要脸的畜生!还敢来算计我们,你以为你算什么玩意儿!?” “我……我不是算计你们的!”窦传家解释,他来不是算计她们的。 “呸!”梁氏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他脸上,“你说不是来算计的,那你是来干啥的?你没目的?” 窦传家难堪,“我就是…想看看小六……” “看小六?!他当初差点就死了,你咋没看他!?你又干出的啥事儿?!我去你娘个蛋!真是不要脸!现在还有脸说看小六!别以为你打着看小六的旗号,背地里的算计我看不出来!老娘比你眼明多了!早看出你爹娘就是个贱渣畜生!也认清了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再敢打我们娘几个主意,算计我们,老娘真跟你们拼命!弄死你们!”梁氏咬牙切齿的怒骂。 窦传家涨紫着脸,想说不是却说不出来,因为他的确是想求和的。 “你们自己作孽,就该过的猪狗不如!现在拿着我们龙须面,酿着我们酿出的果酒,挣了好几百两银子,已经顶天了!再敢算计,别怪我真的不客气!”梁氏警告完,转身就走。 李妈妈立马恭敬的跟上,“太太!新买的下人快到了。” “嗯。”梁氏沉着脸应一声,抬头挺胸回了家。 窦传家红着眼,脸色涨紫难堪的看看,又转身往回去。她果然是认为他来求和,是算计她们的家财的。 窦清幽从山坡上下来,后面跟着樱桃和苏梨两个丫鬟,冷眼看着他从家门前转过来。 窦传家看到她,站住不动,想跟她说说。 “窦老爷怎么有空到我们家来了?”窦清幽冷嘲的问他。 “……四娘!我…我是……”窦传家看着她冷讽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是来求和的话。 窦清幽打量他一眼,身上穿的还是之前梁氏给买的绸布袍子,已经洗的有点发白,“怎么?是过不惯没金银傍身,没人可以打骂泄气,没人挣钱孝敬的日子了,所以过来求和的?” “我不是的…”窦传家忙道。 窦清幽打断他的话,“我猜你也不是的!因为在我的记忆力,你是个仁善的大孝子!非常看重脸面!别说你们现在靠着我家的果酒挣着钱,比从前好几倍的酒肉生活。就是穷的去要饭,也没有那个脸皮来求我们给你银子花!” 窦传家辩解,“我不是要你们的银子花的!我…我就是看看你们!” “那你说,如果你求和成功了,是你们住到洺河畔来,还是我们娘几个带着家财仆从住到村子里来?”窦清幽笑着问他。 窦传家愣了愣,看着她不知道该咋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求和成功了,是不是我们万贯家财你都不花一两?你爹娘不花一两?”窦清幽再问。 窦传家回答不上来。家里的确是穷,是比不了她们娘几个有那么多家财,可是…… “可是我们没有爹是吧?”窦清幽看他的神色,就猜到他想的,冷嘲的问。 窦传家脸色涨红难堪的看着她。 窦清幽一步步从小坡上下来,“我要的爹,是护着我娘,护着我们兄妹的爹!是不会打我娘一巴掌,哪怕一手指的爹!是不会向着别人,打骂自己孩子的爹!是不懦弱无能的爹!是不会自己没用,却拿老婆孩子打骂撒气的爹!所有的这些你都占了!” 窦传家张张嘴,想说几句,却又说不出来。 “以你要脸的性子,就算心里敢想,也不敢真的来求和。是你爹娘劝你来的?还是你好妹妹劝你来的?他们劝你来求和,让你把我娘几个哄回去,把家财带过去,又成了老窦家的家产,你应该也想到了吧?还真是大孝子!他们算计我们的家财一次,你送上去一次,又算计一次,你又来一次!”窦清幽冷厉的看着。 “不…不是的!我不是算计你们!也不算计的家财!”窦传家强调。 “那你说说,是老刁氏他们想算计我们的家财,荣华富贵。还是你自己想要跟着我们过富贵风光的日子!?是你还是他们?”窦清幽反问他。 他真的……想了吗?他只是觉的现在的日子过的不是日子,以前一家人一块过的才是日子!只想一家人和和睦睦一块!没想要占她们的家财!窦传家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没有想!他是真的没有想!他吃苦受累,吃糠咽菜也都无所谓的!只要一家人好好地!不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私心谁都有,不承认就可耻了!窦传家你也有私心!你也不想对你那养父母一直报恩,一直孝顺!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养父就是个畜生,咒骂殴打,连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都下手,却没打过亲外孙女。你也心里也知道,你养娘刁氏,真的很刁钻恶毒,提的要求无理刻薄!你拿他们当亲生爹娘,他们却拿你当一条狗!你一直被压榨,被克制,你也想反抗,想摆脱他们,不再被养恩牵制,想站起来真真正正做个人!”窦清幽沉沉道。 窦传家惊大眼,看着她。 窦清幽深深的看着他,“你心里也又怨恨,只是不敢想,不敢暴露。你也想过像我娘一样反抗他们!只是我娘敢,你卑微懦弱无能废物,你只敢在心底悄悄的想,却从来不敢表露半分!我娘反抗他们的欺压欺辱,你不仅不帮衬,还反手打骂我娘,打压我们娘几个。你觉的你比我娘高尚是吧?” 窦传家喘息着,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可真是高尚呢!自己报恩三十多年,自己做牛做马三十多年,自己做狗三十多年,也要打压着你的妻儿和你一起做他们的狗!”窦清幽怒。 “我不是的!”窦传家怒道。 窦清幽冷哼一声,“你不是的!你是个大孝子!所以他们占了我们娘几个全部家财八千多两银子,一两没留给你的妻儿,你无动于衷!他们情愿拿银子,不愿意救你,你觉的应该!?他们为保剩下的银子,都不愿意拿出免掉你那五十大板,你觉的应该!?我看八十大板还打少了呢!应该把窦占奎那个老渣货的六十板子也打你身上!应该打断你的腿才是!否则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没有打出半点骨气和勇气来!” 窦传家脸色涨紫着,喘息着,瞪视着她,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两眼发红。 “好好的回去给他们继续当狗,让你干啥你干啥,让你咬你咬谁!别再来找我娘,因为你不配!”窦清幽深深看他一眼,带着丫鬟回去。 窦传家喘息着,站了半天,心底禁锢在尘埃底下的那股怨恨一下子掀开来,剥开来,冲破了禁锢,爆裂四溢。他从来不敢承认的怨恨,被他无视的怨恨!一点点吞噬着他! 杨凤仙看他去了洺河畔那边,就等着他被梁氏骂个狗血淋头的回来,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他回来,顿时就担心起来。是不是梁氏还真想着窦传家,竟然留他那么久!? “不!不可能!”梁氏那个性子,肯定会骂死窦传家,不会再看上他!窦传家现在啥都没有,敢过去求和,一定会被判定算计肖想她们的财产! 还是窦传家拿她出来给梁氏出气,在算计要整死她!? 杨凤仙越想越害怕,越怨恨。远远看到窦传家脸色从未见过的难看,立马上前去,“传家哥!?咋样了?我看到你去了洺河畔,是不是她们打你了?” 窦传家看看她,脸色难看的摇摇头。 杨凤仙心里咯噔一声,梁氏肯定提出了要整死她报复她的条件,窦传家是答应了!? 窦传家没跟她多说,一个人坐在屋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去年新打的桌椅。梁氏的那套陪嫁的桌椅板凳本来摆在老宅的堂屋里,后来分家就搬到了新家。虽然破旧了,但用了十几年,一直看着很顺眼。义绝之后,她全拉走了。现在屋里摆的拿了那八千多两银子后新打的。一年半的时间了,虽然也磨的光滑了,这会看着,却格外的不顺眼。 这边杨凤仙等着消息,那边窦二娘和刁氏也在等着消息,尤其是从别人那买回来消息,酿果酒是用糖发酵的,知道这里面是这样的窍门,更觉的要把梁氏娘几个再哄回来。龙须面的窍门到现在除了她们,谁都不知道!成了她们独一家了! 看窦传家去了那么久,也都猜测,梁氏还是有意的,就算骂了一顿,但还是想跟娃儿的亲爹一块的。肯定是提了啥难办的条件出来。 刁氏让窦二娘去叫他过来。 窦传家脸色难看的过来。 刁氏看他这个样子,还有这个眼神,总觉的窦传家看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了似的,“传家啊!秀芬咋说的?是不是提了啥条件?你说说,咱能办到的都尽力去办!为了让你们一家几口团聚,娘也愿意豁出去脸皮,去给她赔礼道歉,请她们娘几个回来!” 窦传家垂着头,不说话。 见他不吭声,刁氏皱眉,“是不是提的条件咱办不成?赶走杨凤仙还不够?” 窦占奎见他就是不吭声,不禁怒道,“问你话,你倒是说啊!” “回来之后呢?”窦传家默了会问。 “啥回来之后?她们到底还提了啥条件了?回来就是一家人好好的过!那些乌烟瘴气的,都不信了!她要是不愿意看见陈娇娘,把她再卖了!”只要梁氏愿意回来,杨凤仙和陈娇娘都可以赶走!刁氏就不信窦传家睡过了年轻貌美的,以后金银两手抓,还会一直守着梁氏那个人老珠黄的!到时候多的是小狐狸精,让她用! 窦传家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个问题,是不是梁氏娘几个带着家财回来,他们就成老太爷老太太,安享荣华富贵了!大郎成了少爷,二娘成了小姐!十几个下人伺候着!他还是没敢问,站起来就走了。 看他二话不说,直接走了,刁氏愣了愣,“他还真看上那两个狐媚子,不愿意赶走她们?!” 窦占奎又在后面破口骂,“你个畜生!话都不说清楚!废物!要你有个屁用!你还敢甩脸子走!给我滚回来!” 他从瘸了腿就越来越暴躁,尤其是窦大郎还没考中功名,而窦三郎中了廪生之后,有个事刺激,就几乎狂躁。 “你别骂了!”刁氏现在也有些厌烦他,没有一点用处! 看她生气,窦占奎放低了声音,又骂两声,不说了。 都二郎拧着眉,“她们怕是提了条件,要赶出去的不单单是杨凤仙和陈娇娘,还有我们!” “你说她们要连我们也都赶出去!?”刁氏瞪眼,可这话她却相信了。因为梁氏说过,他们才配不上姓窦,要把他们清理出族,赶出村子。 “放屁!要她们就不错了!还敢把我们赶出去?!”窦占奎忍不住又怒骂一声。 刁氏紧锁眉头,想这个事儿该咋办。 杨凤仙也在想,她绝对不会离开的!梁氏娘几个要是回来,她就更不会离开了!要说恨,她们最恨的该是老宅才对!要赶也是赶走老刁货他们几个!到时候她自己示弱服软,先伏低做小。梁氏也不会真蠢到把她赶出去,再给窦传家招其他掌控不了的狐狸精进门! 陈娇娘柔声细语的跟窦传家打听他在那边那么久,梁氏她们娘几个到底提的啥条件,她也要为以后打算。 窦传家当然不会说,他留在那边半天,是因为窦清幽说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话,在那站了半天。说条件,他更说不出来。梁氏根本没提条件,唯一的就是让他不要打她们的主意! 梁氏在家里还气了半天,虽然指着窦传家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可想到他们还敢算计她们,窦传家还真有脸敢来,就忍不住破口咒骂,“贱人畜生!不要脸的畜生!畜生!” 二灰看着她一直骂畜生,忍不住朝她汪汪叫几声。 “你以为骂你呢!一边玩去!”窦清幽踢了踢它。 二灰呜呜两声,转身到大门旁卧着去。 窦清幽把果酱茶递给梁氏,“喝点茶润润喉吧!娘不必气,该骂骂,该打打。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 梁氏接了茶,怒哼一声,“贱畜!活该被弄死!老刁货,小贱种也都该死!惹急了,老娘真花一把银子把他们都赶走!” 窦清幽笑,“真赶走,他们正好出去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发家致富!就在清水湾,天天被鄙弃唾骂,不是很好!杜家已经在另一个地方开始了!” 说起杜家,梁氏就皱紧眉头,“我们要不要也派几个人,到江南那边也办个作坊!” 容华来信告诉她们,杜启轩买了一批荔枝酒和龙眼酒,反响很不错。今年他掌握了正确的酿酒方法,真要发展,要不了几年。 所以窦清幽准备今年转战白酒,她年前年后的时间,酿的那一批白酒,也该出世了。 “我们现在没法伸那么长的手,要去江南办作坊,平白的过去,势必要靠别人。”这不想现代,只要她有专利权,几个小时飞过去,有钱就建个厂子,招些工人就能做起来。 “光来回一趟都得月余。我们手里也没有得力的心腹人手。除非……”窦清幽说着,皱起眉头。 “除非咋样?”梁氏忙追问。 窦清幽看看她,“除非是姥爷家,大舅二舅三舅,再加上个大表哥,得用的人多,也都是自家人。他们家可以派出两个去江南发展其他果酒。这边有姥爷坐镇,再留两个人手管事就行。” 梁氏听的皱眉,“就不能我们家去做!?” 窦清幽笑叹,“我们家去做,眼下只有跟容家合作,容大公子写信告诉我们这个,怕也是有这意思。他们是大酒商,一旦开动,就是大铺设。我们自己还仗着他家采办货源,要是跟他们合作,全都他家的了!而商场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们连小鱼都算不上,这美味的小虾米,是肯定会被其他鱼给吃掉的!” “这么说,咱们家就只能眼看着别人发财了!”梁氏神色不好道。 “也不全是。商场上也最在乎合作!谁也不可能一家独大,不可能通吃。互相合作,互相盈利,才是商道。”窦清幽跟她讲解。 “龙须面咱们家还不是独吃的!”梁氏知道她说的都是道理。 窦清幽笑,“龙须面咱们家是有秘方,一个小东西,只是目前还安稳在咱们手里。酿果酒的秘方还有吗?” 梁氏不说话了,皱着眉想这里面的事儿。 窦清幽凑近了低声道,“姥爷家现在银钱不足,我们可以出一份,占一股!” 梁氏眼神顿时就亮了,看她笑眯眯的,“你这丫头!总笑的那么瘆人!” 窦清幽呵呵呵笑出声,“正好现在没事儿,我们要不去一趟?” “……去吧!”梁氏抿了抿嘴,不过也好,银子让她娘家赚了,总比外人赚了强!想到容家,忙拉住她,“那容家咋办?咱们今年还靠人家收果子,不然也收不够!酿果酒的不是秘密了,你说他们要是也自己酿了,不是很容易就占了市场!?” “不错!不错!娘现在已经知道市场了!关于容家,自然也是合作!再说江南也很大,他们容家就算大酒商,也不可能那江南一块全吃下了。一家,两家,三家的,都不算啥!”她们也不可能阻拦得住容家,既然如此,那就大大方方的一块合作愉快。 梁氏想,“那就是咱们酿了白酒,还卖给他们,换取帮咱们收果子的权利了!” “是这么说说。但也不能年年的酒都卖给他们,也得有个年限的,等回头跟容大公子商量一下。”窦清幽点头。 梁氏点点头,“那先去你姥爷家吧!” 娘俩拿着新下来的菜,和转运钓的几条鱼,就赶到梁家沟来。 见她们过来,黄氏笑的不那么热情,“秀芬来了啊!是看葡萄沟的吗!?” “二嫂子还想着葡萄沟呢!你这眼界也该开开了!不然被人挤垮都不知道!”梁氏看她讽刺,毫不客气的跟她怼了回去。 黄氏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秀芬你……” “爹和大哥二哥三智呢?我有重要的事跟他们商量!”梁氏沉着脸道。 梁玉娘听到,赶紧迎出来,“大姑来了!四娘!爷爷去了外面,我去叫!”又往家里喊樊氏她们。 梁贵很快就被叫回来,“要商量啥事儿啊?” 家里只梁大智和梁三智出去看订购今年的新果子,其他的人都在。 梁氏就把派人去江南开办作坊的事说了,“…。以后家里是皇商,每年可都要进贡精酿果酒。皇宫里的贵人才不管我们这有哪些果子,只要是果子,他们都会想酿成果酒。而荔枝,龙眼,枇杷,杨梅这些,咱们这边长不成,只有南方有!现在酿果酒已经不是秘密,也差不多家家户户都会了。那些酒商肯定也会打主意,在咱们酒镇没有发展起来之前,他们就能赚上大钱!所以还是咱们自家派人过去南方,在那边开办作坊,酿其他的果酒!起码得保证皇商的资格!” 她一说,梁贵立马皱着眉,神情凝重起来。 “秀芬现在也不愧是掌着一大家子,跟外面的太太小姐们打交道!这眼界可比你二哥我强多了!”梁二智由衷佩服,毫不吝啬的夸赞妹妹。 黄氏也知道她说的事重要,但心里还是不舒服,梁氏刚才怼她的事,她还是嫂子,就直接怼她! 马氏也忍不住称赞梁氏,“咱们还没想得这样深,秀芬也是越来越本事了!以后把生意做大,也完全顶几个男人了!” 梁大郎道,“我之前也想过,只是家里这边才是重中之重。我们家里这边还没稳固,就急于往外扩展……” “这是势在必行的!”梁贵沉声道。 樊氏和赵氏也都点头。 梁氏看看梁二智和梁大郎,“家里的由爹坐镇,提拔几个本家的上来管事,或者二哥和大郎留下管,大哥和三智去南方。南方那边的人不会酿果酒,我们势必要带几个会这手艺,可以从村里挑个十几个,签订个契约,干多少活儿,给多少钱。以后做大了,他们就是管事,不愿意的自己回家开小作坊。我们从小了开始做,慢慢的壮大!先保证贡酒!” 梁贵沉沉的点头,站起来就在屋里左右转起来,一边转一边想这个事儿。 他要有啥迫切的急事儿要考虑的,就会这样来回走,樊氏哎呀一声,拉着他坐下,“你坐下就不能好好想了!” 梁贵啧了声,甩开她,继续来回走着,“把大智和三智叫回来,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这个事儿到底该咋执行!” “家里正好今儿个不忙,我们就留下吃饭!”梁氏看着就道。 常月梅虽然也想听,但这事儿她也肯定少不了要知道,就起身笑道,“那我先去准备准备做饭!” 柳氏拉了常月荷过去帮忙。 赵氏看她们娘仨进了厨房,总不能他们一家人坐在屋里等吃,今儿个是二房轮值做饭,就笑着招呼黄氏,“二嫂!我们先去做饭吧!等大哥他们回来,再商量执行的呢!” 黄氏哎了声,看了看,起身去忙着做饭。 梁氏这会记得很清楚,她自己也想了透,跟梁贵梁二智和梁大郎几个商量,到了南方咋办,家里这边咋跟容家合作,容家自己也酿了果酒,她们酿的果酒也能自己找销路,或者直接卖给酒楼和那些小酒商,省去中间一手,虽然多麻烦一点,但也多赚一笔钱。 吃了饭,又等到梁大智和梁三智回来。一家人坐在一块,就开始商量这个事。 常远平趁着梁大郎出来跟他说了,可以他们这一房出去南边发展。 梁贵的意思,要去也不会交给他们,常家可以占一份,他们也学会了酿果酒,可以去发展自己的。但长孙,还是留在家里。最好的就是派大儿子和二儿子,或者大儿子和三儿子,带着一些本家的人过去。 商量到最后,天色晚了。窦清幽和梁氏就忙告辞回去,谁去这个事,不是一下子就定了的,让他们再商量商量。 家里,李来祥见她们回来,回禀道,“今儿个下晌,杜启轩过来了,说是有事要商量,看太太和小姐不在家,说是明儿个再来。” 窦清幽挑了挑眉。 次一天杜启轩果然又再过来,“窦四小姐!梁太太!我今日来,是跟你们谈一谈合作的事!”窦三郎果然考中了功名,那四娘身份也涨高了,他努力的砝码又多了一个,让爹答应退亲的条件也又多了一个。 看他称呼又变,梁氏打量了他好一会,口中吩咐樱桃,“上茶!” 没有赶他走,杜启轩暗松了口气,笑的和善有礼。 “你要跟我们谈啥合作?”梁氏倒要看看,他又想来干啥! 杜启轩端坐,“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在外面办了个小作坊,酿的也是果酒。只是和你们的果酒,有些不一样。” 梁氏挑眉。 杜启轩深吸一口气,“我看你们拿樱桃,葚子,李子都能酿酒,就想桃子,荔枝和龙眼那些肯定也能。我试了下,真的能酿成。虽然方法不太对,酿出来的果酒也不是特别好。但那些南方的果子,也都是可以酿成果酒,是事实!” “所以?”窦清幽问。 杜启轩看着她,一笑,“我虽然也拿到了酿酒的法子,不过来路不正。我想跟你们合作,去南方开个作坊,酿南方那些果子的果酒。所以来找你们商量一下合作的事。” “我家已经有人去南方了。”梁氏直接告诉他。 杜启轩眸光微顿,“梁家接了酿造贡酒的圣旨,他们肯定会派遣人到南方去。只是你们家没有得力的人手,最多也就只能入一股钱,拿一份红利。我去南方也抢不了梁家的生意,我们可以合作,对你们并没有坏处!” “你需要酿酒方子?”窦清幽看着他,他不是已经拿到了!? 杜启轩深深的看着她,“我需要银子。” 窦清幽诧异,杜家的家产也不算小,他先从小的做起,杜家不可能两三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是他铺设的摊子大,准备在南方也建个酒镇!? 看她诧异疑惑的神情,杜启轩苦笑,“我没那么大的手笔,我是真的需要银子。我做的是自己的,不是杜家的!我白手起家,辛苦大半年也才赚了一千两不到,也知道赚钱不易。我现在还了债,只有一千两银子本钱。” “杜家多的是家产,你也没必要自己白手起家吧!?”梁氏不相信的问他。 杜启轩看了看窦清幽,“我有我的打算。只是问你们,愿不愿意合作!?我一定会好好经营,你们也不用怕损失,只是多赚一份钱。” 梁氏看看他,和窦清幽对视一眼。 杜启轩起身,“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我明日再来。”拱手告辞。 梁氏满脸怀疑的看着他离开,“白手起家,找我们合作,他真是缺银子?还是想算计我们的银子!?” 窦清幽摇摇头,“他想退亲。想白手起家证明自己。怕是用这个换取退亲的条件。” “退亲!?”梁氏冷呵了一声,在她看来,雷家是奸恶之家,杜家也不是啥好东西! “他要筹银子也容易,只要去找个酒商合作,刚开始亏些钱,不是难事。一千两也够他折腾的。”窦清幽问了窦小郎,十五元宵节那晚他一直和长生在一块在找她,往雷家放火的事,怕是雷淑敏完全想不到的,是她的未婚夫放的。杜启轩出现的太及时,张口就给雷淑敏定了个监守自盗污蔑他人的罪名。 梁氏想了半晌,“那咱跟他合作吗?”这杜启轩还真是有点变了,看着比以前像是沉稳了不少。 窦清幽挑挑眉,“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就把从窦家拿回来的一千两给他,我们等着分股。” “跟他合作,我们能不能得了好儿!?”梁氏忍不住嘀咕。 “得不了好儿,可以打死他啊!”窦清幽扭头笑看着她。 梁氏翻她个大白眼儿,“听你冷笑话!” 第二天杜启轩再过来。 “合作契约是现在写还是等你出发?”窦清幽直接问。 杜启轩一听,顿时满脸欣喜,“你真的同意了!?”那样子,像是窦清幽同意嫁给他了。 “谁也不嫌钱多。”窦清幽摆手,让樱桃拿了合作契约过来念给他听。 杜启轩握着拳头,脸色欣喜之色忍不住,听樱桃念的各项合作条例,全部都点头答应,“很公平公正!我没有意见!” “南方的情况我们不了解,你还有别的提议,可以加上去。”窦清幽示意他自己看清楚。 “好!”杜启轩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又提了两个建议。 窦清幽让他重新写一份新的合作契约。 梁氏拿着两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他,“不指望你分我们大钱,只要像你说的,别亏了我们就行!” 杜启轩郑重接过银票,“梁太太放心!我必不辜负你们期望!”白手起家太不容易了,虽然他有奶奶私下给的那五百两,找人也方便,但酿酒还要自己上手,找货源,买果子,到酿成酒再卖掉。他现在也由衷佩服她们,欠下八十两银子,还能迅速还债,迅速崛起。也怪不得四娘说他三年后追不上她! 不过,他现在开始,一定全力以赴!而且她好像也不反感他,还愿意帮他,跟他合作。那他以后也有更多的机会,让她相信他,也喜欢上他! 他连着三天都往洺河畔跑,还不只是在河边那跟窦清幽私会,而是跑到人家里去,雷淑敏气恨极了,直接跟踪过来。 看他笑着从大门出来,雷淑敏阴沉着小脸冲上来,“启轩哥哥!我们快成亲了,你竟然还跑到她家里跟她私会!?” 杜启轩脸色一沉。 梁氏看她就怒恨,“杜少爷跟我私会呢!雷小姐!” 雷淑敏一看她,登时怒不可遏,“呸!你个老寡妇不要脸!” 梁氏冷哼一声,“那也比不了雷小姐你吧!我只是个乡下妇人,你堂堂雷家小姐,张口闭口成亲,私会,小贱人的,让人开眼界!” “你……”雷淑敏怒指着她。 “雷小姐!我是来跟梁太太学酿酒,请雷小姐说话注意分寸和身份。”杜启轩冷声提醒。 雷淑敏才不相信,窦清幽就在两人后面跟着,还一块出来送他。 杜启轩回身,朝梁氏窦清幽拱手,“今日多谢梁太太,窦四小姐!在下告辞!” 梁太太嗯了声。 杜启轩直接带着小厮步行离开。 雷淑敏没有立马追上去,而是阴着眼瞪着窦清幽,“别以为窦孝征考中了个秀才,你就真是大家小姐了!你永远都是个土包子!休想攀上启轩哥哥!” 窦清幽冷冷一笑,“雷小姐!你说要不要真的报复你?” “你报复我……”雷淑敏立马意识到,她们已经知道去年元宵节劫持她的事儿。看她清幽冷森的目光深深的盯着她,雷淑敏顿时觉的心底一寒,强装镇定的怒哼一声,“我已经跟启轩哥哥在商议婚期了,我马上就嫁给他了!你给本小姐死了这条心!” 看她放完狠话,带着丫鬟气势汹汹的离开,梁氏忍不住呸了一声,“还小姐!呸!真嫁了之后再神气吧!”虽然她不喜欢杜启轩,但她很乐见雷淑敏这心狠手毒的嫁不成! 樱桃不解的很,“小姐!我们为啥要帮杜启轩啊?”他坏过小姐的名声,因为他,雷家还谋害小姐,这个雷淑敏更是无脑过分。 窦清幽看看她,“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利益。这个钱别人挣是挣,我们为何不挣?” 樱桃张了张嘴,表示不是特别明白。她嫌恶梁二郎,但也同样嫌恶这个杜启轩。 梁贵和梁大智三兄弟,梁大郎几个过来了,商量去南方的事,要去哪,带多少银子去,到了如何落脚,开办酿酒坊,还有之前说的银子,都要商量详细。 窦三郎也赶了回来,一块商量南下的事。 最后决定,两家各拿三千两银子,由梁家的人去经营,梁氏娘几个只拿银子入股,别的不管,分三成红利,梁家负责办酿酒坊,货源和销售分七成。 从饭前,一直商议到快傍晚,把雇佣契约和一切契约全部定下来,所以该准备的,全部都准备好,提前想到。 梁贵带着梁家三兄弟和梁大郎回了梁家沟,召集了梁家本家的众人,选拔人。 村里还真有不少人愿意跟着去,要成为南方酿酒坊的元老,家里人口多,跟着去一个,也闯一闯。 梁大智和梁三智兄弟,把银票存进银号,雇佣了十几个人,准备南下。 窦三郎这边,跟家里提出,他也去一趟南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次我跟着大舅三舅一块去,一是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长长眼界,二是去南方看一下,在哪个地方办酿酒坊,也去看看四妹说的那些地方!我已经跟严夫子说了,他也同意我去,若不是要教秦少爷,他也要去呢!” 梁氏听他要跟着去,就不放心,“这出门在外,还去那么远,要是出事了咋办!?有你大舅和三舅他们去就行了!你就别去了!” “让三哥去吧!”窦清幽道。若不是家里梁氏一个撑不起来,她是准备亲自出马的。 转运快步进来通禀,“容公子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南下 “快请容公子进来!”梁氏高声吩咐。 转运应了声,立马请了容华进来。 “冒昧打扰了。”容华微微一笑。 阳春时节,他挺拔的身姿,一身牙白色宽袖直裰,隐隐丹青竹叶纹,如玉如翠,俊逸绝美的脸庞,微微一笑,淡然道一声要打扰,仿若光华绽放,直沁心脾。 “容公子来了!说啥打扰不打扰的,快进屋坐!”梁氏笑着招呼,又吩咐樱桃倒茶。 樱桃忙泡了青梅果酱茶端上来。 “今日过来,是跟你们商量一下南下的事。”容华知道她们肯定会南下,梁家要交贡酒,也不单单局限在正阳县这边,南方的各种果子也都可以酿制。去年没有,今年必定会动。 “我们也正准备找容公子商量呢!我娘家已经定了人要去南方,只是还没动身,想着容公子也必定在南方有生意,如今酿果酒的方子不是秘密,怕是有人拿了方子南下,也做大了!容公子若是在南方也建酿酒坊建酒庄,我们也可以跟着沾沾光!”梁氏笑着道。 “的确是有这个打算,所以来跟你们商议。”容华点头。 梁氏就问他啥打算,要咋合作。 看窦清幽打了招呼就一直没有多说话,容华目光落在她身上。 天渐渐暖起来,窦清幽换了单衣,淡黄色绣红梅竹叶纹棉绸袍裙,头发简单绾了个篡儿,侧边戴了两串紫藤花,清幽淡雅又不失精致。一年多的时间,个子拔高了不少,人也越来越气质了。 窦清幽察觉他的目光,抬眼看他。 “我虽然知道酿制果酒的方子,却并没有真的会酿制的人手,今日过来,也是想给你们借几个人。”容华看着她。 “容公子可以直接在村里雇佣几个之前在酿酒坊干活儿的人手。”窦清幽应声,光说会了,真要上手,不一定会一次就成功了。 容华看看梁氏和窦三郎,“我想借的人,只怕你们不同意。” 窦三郎眉头紧蹙,“容公子想要借谁?” 梁氏也疑惑的看着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窦四小姐。”容华沉声道。 窦清幽眸光微凉,“借我?” “不行!”窦三郎直接拒绝,“容公子!舍妹太小,长途跋涉实在不适。她也只是跟着姥爷学了一点皮毛,跟我娘下手的次数多点。那些酿酒坊的工人,经过一年酿造果酒的经验,技术也很纯熟了,容公子带他们去,也很快就能带出大批的酿酒工!” 梁氏也不同意,“她还只是个小娃儿,不能让她出远门!容公子要真不放心,怕你的酿酒工酿坏了酒,可以派他们到我家作坊学习,保证他们一学就会!”儿子要出远门她还不放心,闺女更不可能!算卦才十二,就要跑到千里万里之外去,坚决不行! “窦四小姐年纪虽小,却天资聪颖,酿酒技术已经纯熟,非一般酿酒工能比。我也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冒昧,不过还请你们考虑一下。这段时间,我定保窦三少爷和窦四小姐安全,尽快送他们回来。”容华说着,拿出两张银票来。 一张五千两,两张一万两。 梁氏看了眼,瞪大了眼,有些愠怒,看着容华,“容公子这是啥意思?”想要买她闺女吗!? “梁太太勿恼,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和杜家还有恩怨,今年若是窦四小姐南下一趟,必无虞矣。”容华说着看向窦清幽,询问她的意思。 窦清幽眉头微蹙着,她是想去南下一趟,但却没想要和他一块南下合作。而且家里本就人手少,她和三哥都走了,家里就只剩下娘和小郎,等五月果子下来,还要酿酒。 “家中这里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命章管事保证你们的货源。至于家中……一个教养嬷嬷不知可否?”容华既来,自然是一切具备了。 梁氏沉着脸色,“容公子!你可以从我家的酿酒坊抽调酿酒工,但我家四娘却是不行的。她一个小娃儿,还是个女娃儿,出行也实在不方便,千里万里远的,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我当娘的是绝对不同意的!也希望容公子能体谅我为娘的一片心。” 窦三郎点头,“容公子!银票你拿回,我可以跟你去一趟南方。至于舍妹,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娃儿,还是不要跟着我们长途跋涉的好!” 容华淡笑着,“龙溪镇现在规模已经初具雏形,待三五年这里就会形成酒镇。只正阳县地处北方,南方果子不易运输的都无法呈现。既如此,不如分开南北,做成南北酒镇。” 窦清幽双眸微眯,深深的看着他,“要去多久?” “此次三月必回。下次可能要年前再去一趟。”容华忙回她。 窦清幽想了想,看向梁氏和窦三郎。 她问要去多久,就是考虑要去了。窦三郎眉头紧锁,“四妹!不可!外面并不像说的一般,不知道多少凶险!你一个小娃儿,咋能长途跋涉!” 梁氏也坚决不同意,“你个死丫头,别给老娘胡来!” 窦清幽拉了她起来,去内院商量。 窦三郎看着也跟容华告罪一声,跟进后堂,“四妹!不能胡闹!”不让她去。 “三哥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虽然不用考状元,却是要管更多事,也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出去见识一番。容华既然敢带我们兄妹出去,也必然会保证我们安全。再说我们又不是去做什么凶险的事,又会有什么危险!?三个月,一万两,等回来,咱们家也该建葡萄酒庄了!”窦清幽笑着劝两人。 “那也不行!你才多大!就要出远门!你哥他是小子,也十好几了!你可是个女娃儿!咋能跟他一样!我不同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叫娘活不活了!”梁氏坚决不同意。 “我可以换小郎的衣裳,扮作个穷小子跟班,降低存在感,不会有危险!再说,我们家早晚要往外发展,不可能只守着正阳县这方寸之地!”窦清幽要去。 娘仨吵了半天,窦清幽正理歪理说了一堆,梁氏气哭了。 窦三郎推了推她,“四妹!”让她去给梁氏哄好了,只要她说一句不去,娘立马就好。 窦清幽叹了叹,“娘!哥如今考中廪生,下一步就是乡试,会试,也会走出家门,以后进入仕途,也一样远离家乡了。再说我只是跟着三哥就去三个月,要是快的话,六月前就能赶回来。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锤炼一下娘的功力啊!娘不会是怕一个人在家里撑不起摊子,所以不准我出门吧!?” “你哪那么大的闲心!?还说笑话!”梁氏红着眼吼她一声。 “好了!娘!知道我和三哥出了远门,娘会担心我们牵肠挂肚,我们有是舍不得娘!”窦清幽抱住她的胳膊,依偎在她身上。 “别跟我撒娇!”梁氏红着眼推她。 窦清幽贴的更紧了,“娘!你想想看,咱们家就这几个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三哥早当家,我也早当家,娘也是一个人辛苦,要撑起一家的摊子!但是咱们现在苦点,以后就会过的更好了!更少些磨难挫折!而且这个机会难得,咱们要是错过,南酒镇就归容家了!” 梁氏虽然知道她说的道理,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让你哥去就行了,你还去了干啥!?” 窦三郎也说是。 “有些事还得我跟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和三哥一块,好歹也能多一份机智啊!”窦清幽既然决定,那是定然要去一趟的。 她说了半天,梁氏终于不再强硬阻拦她,可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让她和窦三郎南下,千里万里远的。 窦清幽出来,跟容华抱歉一声,“让容公子久等了。” “无妨。”容华知道她已经决定要和窦三郎一块去。把银票推过来,“也可以作为你们的本钱,南酒镇,我们合作愉快。” 窦三郎看着他,忍不住皱眉,心里很是不畅快。这样让四妹也跟着出远门,不说话上好听不好听,若是在外有个闪失,他死都难辞其咎! 窦清幽接下了银票,她们确实需要本钱,不仅本钱,还需要借助他的势力人手,既然互相合作,也互赢互利。 容华跟他们定下南下的日期,让他们先把家里安排一下,告辞离开。 窦小郎回来,听窦三郎和窦清幽也要南下,顿时不愿意了,“不是舅舅已经去了,你们还去干啥!?那么远,你们…你们要是个闪失,我和娘咋办!?”说着哇的一声哭起来。小弟生下来就没了,他们现在养着个不知道谁家的娃儿,三哥和四姐要出远门,家里就剩他和娘! 窦清幽拉着他,给他擦擦眼泪,“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我就哭!你们要去那么远,家里就剩下我和娘得天天担惊受怕!”窦小郎哭的更凶了。 窦三郎看看窦清幽,看她会不会改变主意。 梁氏一看,也借着力,劝她不要去,她和窦三郎不一样,是个女娃儿,还是好好待在家里。 窦清幽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就一定会去。看着梁氏和窦三郎窦小郎几个,忍不住心里满满的。她和妈相依为命,她时常出差,妈刚开始也舍不得,渐渐的也习惯了。后来妈不在了之后,她更是一个人,孑然一身。她现在只是去个南方三月余,梁氏他们就担心不舍成这样。 说服娘几个之后,窦清幽就回去让樱桃收拾细软,“不用收拾衣裳,回头买几套男装就行,我扮成小厮!” 还有三天时间,梁氏红着眼,睡不着,起来拿了衣裳料子,给她剪了衣裳片子,赶制衣裳。 第二天起来,梁氏已经做好了裤子和短褐,就差袍子了。 窦清幽心头一热,“娘!我们既然不是去打眼的,就要把锦缎绸缎的衣裳都换了的好。” “这是棉绸的,南边夏天热的很,穿这个吸汗!”梁氏不想理会她的拉着脸回了句。 窦清幽笑笑,“好!那我去下厨!” 亲自下厨做了早饭。 梁大智和梁三智他们已经准备要出发了。 梁氏熬的眼红,带着窦三郎和窦清幽兄妹到梁家沟来送行。 “啥!?三郎和四娘也要去南方!?”樊氏一听俩人也要去,顿时惊的跳起。 梁氏已经不再劝了,闺女的性子,看着挺和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容公子也要在南方建个酒镇,我们龙溪镇遥相呼应,形成南北酒镇。他们俩要去,就去一趟吧!也长长见识!” “南北酒镇!?容家要在南方建立个和我们这边一样的酒镇!?”梁大郎惊道。 梁贵皱眉,“酿果酒的方子教出去,肯定会有人想和我们一样,也建个酒镇。容家这么做,也完全可以理解。我们不可能占了龙溪镇这边,还能把南方的也全占了,我们对南边也不了解,能分一杯羹就不错了。只是,三郎能跟着出去长长见识,四娘还是个女娃儿,长途跋涉的,就不要去了!” “是啊!四娘!要去南方,好几千里路呢!你又没去过,那个容华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常月荷拉着她,说着看了窦三郎两眼。 窦清幽笑笑,“就是因为没有去过,所以才出去见识见识!既然酒镇是我们提出兴办的,那南酒镇我们也势必要分一角!” 樊氏看梁氏两个红肿的眼眶,就知道她不舍得,“四娘!你还小,你要真想去,再过两年也不迟!” “再过两年一切都晚了!姥姥!”窦清幽笑回。 赵氏也皱着眉,担忧道,“可你毕竟是个没长大的女娃儿,这出远门没有想的那么容易的!” 梁大智几个也都劝说。 窦三郎无奈的看看窦清幽,“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非要去,就跟着去吧!反正和我一块,也不会有大碍,六月必会回来。” 看都劝说不通,梁贵想到她小小年纪,拿零花钱让人帮她摘葚子,回来捣鼓着酿酒,现在酿的酒比他们酿的都好,也不再阻拦她。 “那你们跟我们一块吧!我们一块上路,也好放心一些!”梁大智不放心他们俩娃儿跟着容华他们就去南下了。 这个得到了全部一致的同意,梁氏不容两人反驳,窦清幽只得应下。 又重新商量了南下的行程和策略。 常远平叫了两个闺女,一家四口商量,“要建南北酒镇,这北酒镇咱们也分不了,不如趁着南酒镇还没开始,咱们去南方也争一席之地吧!” 常月梅犹疑,“爹!大郎也提了要去南方,可家里却不同意,只让公公和三叔去,也是防备咱们家,以后怕也不会让大郎去打理南方的生意。你们要是去了南方,咱们一家四口就拆分开来了!” 常月荷咬着唇,她不知道该咋办,“爹要是去,那这一趟我也跟着爹一块去,到时候再回来!” “月荷!都已经说了,让你不要再想了,结亲是结两家之好,既然不是两家都好,那就没有必要了!弄到最后要成仇的!”常月梅皱着眉道,怕她莽撞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丢脸面的事,到时候毁了名节,也不一定能达成所愿。 常月荷眼眶一红,“你咋知道!试都没试!”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有机会,我们也跟着干一番!”常远平看看大女儿,又看看小女儿,暗叹口气,“这次我自己去!我带着银子,跟着他们一块,也去干一番!之前亲家也提醒过我,咱们往他们家掺,也未必就真好,不如自己干!” “爹!我跟你一块……”常月荷忙道。 常远平厉眼看着她。 常月荷顿时绷着嘴,不敢再说,眼眶红红的。 柳氏心疼小女儿,“那窦四娘不是也跟着去,月荷跟着去,也好跟她做个伴儿!也没啥说的啊!她从小也跟着我们到处跑过!就带着她一块吧!” 有她娘撑腰,常月荷立马道,“我可以穿男子的衣裳,扮成小子!” 常远平不同意,“胡闹!你再胡闹,我现在就在梁家沟给你找个人家定个亲事!” 常月荷脸色一白,“爹……” 常月梅看着叹气,“月荷!爹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我就要去!”常月荷哭着任性道。 常远平气怒而起,伸手就打她。 柳氏立马挡住,背上挨了一巴掌,“你干啥!闺女就这点心思,你还拦着!你现在要去南方干一番,还不是要给闺女撑腰的!以后难道还能不好了!?还能一点比不上了!?你管管管,你和老大,你们父女俩,都是把月荷说的一无是处的,她现在都不知道咋过了!” 常月荷躲在她怀里低声哭泣。 常月梅看她娘还对她有怨言了,心里也是委屈,破罐子破摔道,“那娘就让她去!看她能不能成事儿!到时候一个烂摊子,看谁给她收拾!她自己能不能收拾得了!”直接出去,不管了。 那边梁贵看她们一家四口商量,也知道她们家也要去南方南酒镇占一份,点点头,“这样也很好!” 几方商量定,窦清幽就和窦三郎,梁氏一块回家了,家里还要安排妥当了。 长青带着章管事和一个教养嬷嬷范妈妈过来,“这位范妈妈是我们公子的乳娘,太太去世之后,是范妈妈把我们护养长大的。范妈妈的本事,窦三少爷和窦四小姐尽管放心,梁太太和小少爷他们在家,必定无虞!” 范妈妈很干脆利索的屈膝行礼,“见过太太!少爷!小姐!”把自己的卖身契递上来。 窦清幽接过一看,疑惑的看向她。 范妈妈垂了垂眼,“我们公子也不易,他是我从小奶大的,我也想帮公子做大!既然公子和太太你们合作,我自然也要拿上来诚意。” 梁氏看了下,那卖身契是真的,还真放心不少,“说实话,我儿子闺女都还小,跟着去南方,那么远的地方,我还真不放心。你的卖身契在我这,我放心些,就先收了。” 她坦荡直白,范妈妈也笑了,“奴婢给太太见礼了!” 梁氏点头,“嗯。” 章管事也拿了卖身契,呈上来,让梁氏有任何吩咐,只管吩咐他,再窦三郎和窦清幽回来之前,必定保证酿酒坊的一切正常运转。 “之前新买的几个下人,正好调教调教,也给娘当用了!”窦清幽把卖身契收起来。 把家里一切都安排妥当,窦清幽也换上了梁氏新做的男装,脸上抹黑了,变成了个黑小子。 长生知道,一口气跑过来,看她都换上了男装,变了样子,还是一眼认出,上来抓住她,“我也去!” 窦清幽没告诉他,就是他太过执拗,怕他也要跟着去,“下次带去你!我这次是去踩点,等下次去,我就带着你一块。你要是不听话,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理你!” “我也要去!”长生还是这句话,小脸满是固执。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能让你现在回你的地方去!”窦清幽瞪着眼威胁。 长生满脸阴鸷,阴沉着眼。 “你真不听话?”窦清幽挑眉。 长生垂下头。 窦清幽笑着摸摸他的头,“乖乖听话!等我和三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等年前再去,我就带着你一块去!” 长生闷着声不说话,却没有再提跟着去的话。 刚说通了长生,那边又来了个秦寒远,“窦四!你竟然也要去南方!?”竟然都不跟他说一声,直接要走了,他还是自己打听出来的。 窦清幽看看他,“秦少爷!正准备去向秦老板和秦少爷辞行呢!” “你……”秦寒远顿时有些拿她没办法。 “秦少爷!想不想要捎带啥东西?我大概到六月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回来!”窦清幽笑道。 秦寒远沉着脸,“窦孝征去就行了,你去还干什么?!” “我大舅我哥他们都去,要到南方去酿酒,我跟着就玩一玩。”窦清幽跟他保证,带南方酿的果酒回来给他。 秦寒远话到嘴边,“我也去!” “你爹让你去吗?你不好好在家里念书,去那边做什么?秦家也没有那边的生意!”窦清幽皱眉,还真像看别人走亲戚,想要跟着一块去的小孩啊! 秦寒远拉着脸,坐了半天就走了,给她塞了一千两银子。 窦清幽看了看,笑了笑,把银票收起来,又把窦家的情况,跟范妈妈说了,有些梁氏搞不掂的,需要她多上心。梁氏那边看着龙须面作坊,还有酿酒坊,她也真的有些不放心。 范妈妈知道她来的任务,就是要把洺河畔护的固若金汤,也把梁氏教些东西,恭敬的应声。 一切准备妥当,窦三郎和窦清幽跟梁大智等人汇合,一块赶往正阳县。 容华已经等着了,窦清幽一来,就直接邀她和窦三郎与自己同坐一辆马车。 “此次出行,人多物多,我的马车还能坐下两个人,也防颠簸些,你们就与我同坐吧!” 窦清幽本不同意,等看到告别了,常月荷竟然也跟着他们一块南下,顿时脸色变了。 窦三郎也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太好。 “四娘!我们一块坐吧!”常月荷有些羞涩道。 窦清幽眼神闪了下,“我已经换了衣裳,现在是容公子的小厮。” 梁大智就跟容华道,“我亲家常远平,和他闺女,这次也跟我们一块去!” 容华扫了眼窦清幽和窦三郎的神色,淡淡的点了头,“小三!小四!快上车走吧!时辰不早了。” 窦清幽应声,歉意的朝常月荷笑了下,扶着窦三郎上了马车。 窦三郎也上了马车。 常月荷看马车帘子直接就放下了,车夫赶着马车就先行一步,到嘴边想要一块同坐的话就咽了下去。只得气闷的和常远平一块坐一辆骡车。 窦清幽心里暗叹口气,斜了眼马车中,安然从容而坐的容华,“容公子!小三小四的,还是不要叫了!我和三哥都有名字!”小三小四,像什么一样。 “有什么典故不成?”容华问她。 “像没名儿的小厮。”窦清幽回他。 容华轻笑,“不是你们说,要做我的小厮。” “他好歹叫长青啊!”窦清幽指了指门口的长青。 长青笑呵呵道,“窦四少爷!公子跟你们说笑呢!”机灵的已经改了称呼。 “你哥叫窦孝征,你弟弟叫窦孝歉,你叫什么?”容华问她。 正阳县这一带一般人家里小子都是大郎二郎三郎的,再取个正当的名字用。而闺女没那么多讲究,二娘三娘的就这么叫着,也多有取名字,窦四娘却是没有。 “窦清幽。”窦清幽报上名。 长青一听就笑起来,“窦四少爷这好名字!奴才还以为你也和窦三少爷他们一样,叫窦孝什么呢!” “的确好名字。”容华也点头。 “在外面还是直接叫窦四吧!也像个小厮的名字!”窦三郎提醒。 窦清幽应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一个商队,沿着路南下。 敢了两天路程,就到了码头,换了水路。 常月荷得了功夫,过来,“四娘!你晕船不晕船?” “不晕船。你直接叫我窦四吧!”窦清幽提醒她。 常月荷哦了声,“我总喊错,对不起啊!”她本来就不如梁玉娘会套的欢欣,好不容易能一块出门了,他们来都跟着那个容华,跟她都说不上话,她心里气闷着急,就像没带脑子出门了一样。 窦清幽笑笑,问她晕船不。 “我有一点晕,我跟你一块,跟你们说说话,分散分散注意力,就不那么晕了。”常月荷连忙道。 “要是晕船,还是在船舱里待着的好。”窦清幽笑道。 容华还有一批货,包了两条船。 长青跟着容华关于常月荷这种见的简直太多都麻木了,看她时时找机会接近窦清幽和窦三郎,跟窦清幽说话也要捎带上窦三郎,哪有看不出的,直接把他们和梁大智安排在船尾住,窦清幽和窦三郎跟他们一块安排在船头。 大船的船舱也分上下等,和客栈的客房一样,船头是上房,船尾是下房。 容华已经派了一批人手提前赶去了,这次带的人主要是梁家带的人手。所以船头这边松泛些,窦清幽分了一间独间的船舱。 常月荷就过来找她,说是船上无聊,找她一块说话一块玩,“反正船上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你是个女娃儿!” 窦清幽笑笑没有赶她,看着岸边沿途的景色,坐在船舱里看书,画画。 闵夫子是个全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会,看窦清幽绘画意境深刻,字也写的下功夫,琴弹得不好,就着重先教她字画。这次出行,也给她布置了课业。 常月荷见她看书练画,也跟着一块,但她却看不懂那些晦涩难懂的《四书五经》,问了窦清幽两次,见她有时看入神了,听不到,就拿着书去找窦三郎问,让窦三郎给她讲解。 窦三郎拒绝了一次,自己的船舱都不回了,每日都跟在容华身边。 容华那,常月荷不敢去,长青只笑眯眯一句,“我们公子不方便见常姑娘!” 常月荷心里苦闷不已,又觉的窦清幽不帮她,求助无门,想跟窦清幽坦白她喜欢窦三郎,让窦清幽帮帮她,可她要说的时候,又被她岔开了话。 水路比陆路快了很多,只用了三天半,他们一行人就到了湖州,又换了马车继续南行。 “我们要走到哪个地方再停下?”窦三郎问容华,他既然有了这个打算,也不会贸贸然就带着人,直接开到了南方来。 “抚州府,建宁府,赣州府或者韶州府。也就是闽南那边。”容华解说。 抚州具体在哪窦清幽不知道,建宁应该是现代的福州那边,赣州她知道,“韶州府在哪?” “赣州往西过去,就是韶州府。再往南,就到海边了!”容华回她。 窦清幽面上不懂的点头,心里知道韶州府怕是现代的广东一带。 容华拿出一副简易的舆图来,在马车上的小桌上伸开。 长青神色暗惊,“公子!?”这个东西朝廷违禁的,公子拿出来给他们看,要是说出去,到时候定会招来数不尽的麻烦。 “这是舆图!?”窦三郎也有些惊讶,不过想他既然天南海北的跑,必然身上会带着这个,虽然是朝廷禁止的,但私下怕是大多商人都有。 “只不过是简单仿制的,看个大概。”容华指着刚才说的几个地方跟他们看。 长青咽了口气,“窦三少爷!窦四小姐!这个舆图你们应该也知道轻重,可千万不能出卖我家公子啊!” “自然不会,这个你放心。”窦三郎忙道,因为他们身上带的也有一份,地形详细,却不知道地名的地图。 得到两人保证,长青才不放心的抿了嘴,坐在一旁。 越是往南,窦清幽越是确信,她会些闽南语,这边的人说的话,不再像苏浙那边的吴侬软语了。 容华事先派过来的管事,早已经打探好地方打点好一切,就等容华过来主事,“公子!这边的很多果子不易运输,有些很容易破皮儿,而有些不易保鲜。像是荔枝,若没有冰块,也根本运不了两三天就变色变味了。但若是用冰,在建宁府这边,实在是耗费太过巨大!所以集中建酒镇的可能不大,只能是在几个地方建立酒村了。” 窦清幽也知道大概的情况,“这边多山区,运输也不易,想要像正阳县一样,的确有点难。” 一众人坐下商量,就先从小的开始做起。 “三哥!我们出去转转吧!也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窦清幽喊窦三郎。 “好!”窦三郎叫了李来运跟着一块。 容华听了,又派了护卫跟着他们。 “不用了,我们就是随便转转,有李来运跟着就行了。”窦清幽拒绝了,她要跟当地的人打听消息,只带窦三郎其实就够了。 三人招呼一声,就直接出了门。 常月荷追出来,“三郎哥!你们去哪?我也跟你们一块去!” “我们是出去办事,常姑娘跟着外男不方便。”窦三郎也跟长青学了好几招。 常月荷张张嘴,“也没有不方便的,我不会乱玩,耽误你们的事儿的,让我一块去吧!”说着,话里带了娇声。 窦三郎淡漠的拱了拱手,直接带着窦清幽就走。 “哎…”常月荷看他不悦了,抿着嘴,忍不住委屈的眼圈泛红。她难道就这么让他讨厌吗? 看他们走的不快,眼神一转,悄悄跟上去,等去了,他们就不会赶她了。四娘也是女娃儿,她都跟着去了。 窦清幽和窦三郎直接去了小镇,在路边买了小吃,跟摊贩打听哪个村种的果子多,哪个村有种荔枝或者龙眼或者杨梅的。 李来运听她竟然说的是听不懂的闽南话,跟那摊贩叽里呱啦的,惊奇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他们小姐……什么时候,连这边的方言都会了!? 窦三郎也是心里暗暗震惊,握着拳,面上保持平静。 窦清幽的闽南话说的并不地道,有些也不太会,说是给商队来打听,要买果子的,那摊贩一听就啥都说了,他们村就有大片的龙眼,还有哪哪种的甘蔗,荔枝还有没听过的果子。 看他们说的火热,李来运咽了口气,也深吸口气保持镇静。 常月荷却是远远看着听不见,看也差不多了,正要上去找他们。 后面跟了不远路的两个男子,对视一眼,快步朝她走上来。 ------题外话------ 我个人才,出门逛超市没带脑子,两张卡都刷错密码都被锁了,挨个跑银行重设密码啊,结果说老子输的又是对的 差的一千字,俺明天尽力补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救人 两人跟了她好一会了,看她明显是个外地人,还是一个人悄摸悄的出门,就知道可以下手。 而常月荷为了能表现,今年更是做了两身棉纱的好衣裳。这一路都没有梁玉娘,她可以和窦三郎每天都见上面,就每天都精心打扮起来,以期窦三郎能看见,能喜欢上她。 虽然镇上也有像她一样的姑娘,不过人家都是本地的,也不是单独出行的,常月荷这样的,长得齐整打扮好,刚从外地来,一看就是可以下手的。弄过来一转手就赚一笔,找都找不到! 常月荷怕跟的太紧,转眼就被发现,到时候尴尬还会被送回去,所以不敢跟的太紧。见兄妹俩人买了小吃跟摊贩像是在打听,就想上前去。见李转运突然朝这边看过来,她吓的连忙退回去小巷子口。 两人看到她退回来,环视一圈,这会天正热,人少,巷子后面更是没有人,阴笑一声,快速的扑上去。一个先勒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一个抓着她的胳膊,帮着拖曳着,把她往巷子里面拽。 常月荷大惊失色,惊恐的大叫,却被死死捂着嘴,出不来声。脸色煞白的拼命挣扎,两手撕扯,腿也死命的蹬。 唔唔叫着,求救命!她被人劫持了!有人劫持了她! 她只是个姑娘家,两的男子跟踪半天,强力拖拉硬拽,根本挣扎不开。 常月荷惊恐的面无血色,绝望的死死瞪大着眼。 这时,容华派来暗中保护窦清幽兄妹的护卫冲上来,“光天化日胆敢抢劫!快住手!”大喝一声,迅速冲来。 这边一声怒喝下,那边的窦清幽和窦三郎也注意过来。 看跑过去的眼熟,窦清幽心里咯噔一声,满是不好的预感,“三哥!快!”朝着那巷子狂奔过去。 窦三郎也和李来运快步跟上。 虽然窦清幽办成了小子,脸上也抹黑了,但她行动说话间的气质气势却难以掩藏,还偏生了双桃花眼,若不是性情淡冷,更加打眼。就派了他的两个护卫悄悄跟着,暗中保护两人安全。 结果窦清幽和窦三郎都没有出事,反而是常月荷偷偷跟着他们出来,竟然还出事了。 两人都是好手,冲上去就打。 劫持的两人,一看碰到了人,还冲来的那么快,怕落在他们手里,直接一把推了常月荷推向两个护卫,给他们挡一下,转身拔腿就跑。 常月荷被猛地推出来,惊叫出事,踉跄着就往前面跑几步,往地上摔。 两个护卫立马伸手接了下,扶着她站稳,立马就去追那两个逃跑的人。 窦清幽跑过来,看着常月荷惊吓过度,全身颤抖,脸色煞白的样子,松了口气,“受伤没有?” 窦三郎也没想到,她竟然偷偷的跟着他们出来,还被歹人盯上,差点酿成大祸。 常月荷看到两人,尤其是窦三郎喘息着跑过来,哇的一声,就要大哭,上来拉他胳膊。 窦清幽皱眉,站她前面低声喝,“闭嘴!” 她一声喝止,常月荷又一惊,不敢哭出声,收了声音,眼泪却突突往外冒,后怕的浑身都在抖,想扶着人。 窦清幽朝后面听到动静赶来的人看了看,“我们先回去,刚才那是容公子的护卫,等他们抓到人再说!” 常月荷却腿软的走不成路,满脸泪水,害怕可怜的看看她,又看着窦三郎。 窦清幽脸色沉冷,“都这个时候,你还想什么?还不赶快回去!” 窦三郎拧着眉,“来运!去租个轿子来抬着常姑娘!” 李来运看看窦清幽,小姐的意思是趁着别人没有都知道前,赶紧回下榻的地方,也保这常姑娘的名声。虽然他们在的陌生地,可以后在这建了酒村,发展生意,传出去很不好听。 常月荷万分委屈又后怕的不行,低泣了半天。 窦清幽只得到让李来运到街外那边租了个轿子来,“上轿!” 常月荷看看窦三郎,又看看那边看热闹的人,赶紧钻进轿子里。 到了他们下榻的院子,常月荷扶着轿门下来,也已经平静了不少。等见到了常远平,刚说一句她差点被歹人劫持,又收不住,受惊的眼泪突突往下流。 “你跟他们俩一块出的门,咋会被劫持的?”常远平惊道。 常月荷擦了擦眼泪,看看窦清幽和窦三郎,低泣道,“他们不带我……” 听她话里的抱怨,李来运脸色不好了,“我们家两位少爷要出门视察,常姑娘跟着不合适,让她留在家里的。我们不知道她偷偷跟在后面!”咋能出了事,就怪他们小姐少爷!? 常远平脸色阴沉难看,看着常月荷,气怒的抬起手,就朝她脸上打去。 梁大智连忙拦住了他,“远平老弟先别动怒,月荷也是贪玩心性,不是故意为之。她已经受了惊吓,就别打了。” 常月荷也吓的往后缩了缩,万分委屈,直接哭着冲回了她房里。 窦清幽蹙着眉,神色不好。 窦三郎朝常远平拱拱手,“常姑娘跟着出行本就不便,此地人生地不熟,常老爷还是好好看管吧!”叫了窦清幽离开,那边抓住了人,还得处理。 窦清幽朝梁大智和常远平点了下头,跟着他离开。 常远平脸色羞红难堪,他受不了柳氏乞求小女儿撒娇,一时心软,也心存那点期望,却成现在的局面。窦三郎直接让他看管小女儿…… 梁大智叹了口气,让他先去安抚常月荷,他过去看看事情咋解决处理。 容华接到信儿,那边俩护卫也已经抓到了那两人,直接带了过来。 “直接送官。”容华冷眼看着,吩咐道。 窦清幽张了张嘴。 容华询问的朝她看过来,“看样他们是惯犯了,人已经抓到,若不送官,下次还不知道多少人会遭他们毒手。” 窦清幽点头,只是送了官,对常月荷名声有些影响。又想常月荷在巷子里哭了半天,走不成路还是轿子抬回来的,叹了口气。 梁大智和常远平过来,听两个歹人已经抓到,问出是人贩子,容华要送官,梁大智赞同,常远平虽然考虑小女儿的名声,可也说不出别的。总不能人都抓到了,再当做没发生的把人贩子放走。 两个人贩子很快被送了官。 容华也一块去的,说是家里的丫鬟在街上被两个人贩子差点掳走。 县令看容华气度非凡,相貌神俊,一看就非富即贵,拿了他上峰的上峰的名帖,立马升堂,审问清楚,把两个人贩子直接收监,一人罚一百两银子,蹲了大牢。 事情处理完,常远平连连给容华道谢,要不是他派的护卫,常月荷都要被那俩人贩子劫走,他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找人都不容易,等找到也全都晚了,也完了。回去又喊了常月荷也出来给容华道谢,给窦三郎和窦清幽道谢。 窦清幽客气了两句,窦三郎没应声。 梁大智看着察觉不太对,也不得不多想,当晚就过来找窦三郎问他,常月荷是不是跟着他的!? 窦三郎不好说,“大舅!你们要是不在建宁府这边,那就去韶州府吧!我们跟着容公子一起,忙完这边,再过去看。” 见他都要避开了,梁大智拧起眉,“我想的也是去韶州府,容公子也说了,那边的知府大人是他认识的,在那边也多少有个靠头,虽然咱们不做大,但毕竟是出门在外的。常家……常远平跟我们一块,常月荷还是呆不久,要随你们一路回去的。不过经过这一次,她也不会再莽撞冲动了。”他只是没想到,喊着找四娘找四娘的,却是奔着三郎来的。 他们梁家已经娶了一个常家的闺女,秀芬家不可能会再娶常家闺女了。看三郎这样,也明显无意。三郎又是长子,如今还有廪生的功名在身,以后肯定要往上走,常月荷从哪说都不合适。让窦三郎放心,他会跟常远平暗中提点。 窦三郎点点头,也只能应了。 次一天,窦清幽出去街上打听,还是有人议论,说一个富家公子的丫鬟出门,被人贩子看上,差点劫走。看常月荷老实待在家里,连房门都不出了,也就不再多管,继续打听附近山脉和果子种植的情况。 因为提前就有管事来筹备了,容华过来只用了解一下情况,就直接定了方案,直接买下了一片老作坊,很快收拾出来,修葺一番,就可以开酿了。 这个时节也有果子快下来了,早熟的枇杷都已经黄了,草莓也红了,还有些野果。 窦清幽看着容华召集的人手,直接收购了果子过来,和窦三郎一块教他们酿制草莓酒,枇杷酒和野果酿。 梁大智和梁三智商量了下,决定先走,他们带着十几个人,既然不会在这里开办酒村,那就先赶往韶州府,先安顿下来再说。 常月荷也换了男装出来,脸上也和窦清幽一样抹成了深麦色。之前她看窦清幽这样打扮,嫌不好看,在窦三郎跟前也出丑。现在她总不能天天都躲在屋里不出门,憋也要憋死她了。他们都出去忙,总不能她天天一个人在屋里。 刚出来就听梁大智他们要走,“那三郎哥和四娘跟我们一块吗?” 梁大智看了看她,笑着道,“他们是跟容公子来的,容公子要在这边建酒村,所以不安置好不走。我们不能一直等着他们,等到果子都熟透了,也来不及了!我们这就走。” 常月荷神色不好,想说她也留下跟他们一块走,却说不出来。 常远平看她的样子,厉眼瞪着她,“回屋收拾东西!” 看看他严厉的样子,常月荷也怕,咬着唇回了屋收拾东西。 等窦清幽和窦三郎忙完回来,就过来找窦清幽,“四娘!你大舅说是我们先去韶州府,你们也跟我们一块吧!?” “我们不一块!你们先去,要等这边安置好后,我们再过去。”窦清幽摇头,看她满脸失望,“容公子的护卫会跟着一块去,韶州府那边容公子安排的也有人,已经在那边打点好,你们可以直接先过去。” 常月荷看看窦三郎,他面无表情的离开了,看着不禁面露期哀,“我……我是不是总添乱,很没用,所以你和你三哥都不喜欢我?” “每个人的性情不一样,你只要愿意,也可以做好的。这次你跟着你爹出来,不就是为了见识一番,也给你爹做帮手的?”窦清幽问她。 常月荷神色微僵,她不是出来做帮手,她是跟着窦三郎出来,想让他这一路上喜欢上她的。 “你们先去吧!我们过不久也会过去的!”窦清幽笑了下,让她回去,她要冲个澡换下汗湿的衣裳。 梁大智和梁三智动作很快,叮嘱了窦三郎和窦清幽一番,次一天天还不亮,一行人就早早起来赶路了。 常月荷三步一回头的上了车,纵然不甘愿,也没敢再任性说留下跟他们一块。 窦清幽看着终于送走,忍不住吁了口气,“好了!可以先忙了!” 窦三郎看着她笑笑,“走吧!”拿了人家的银子,自然要将酿酒坊给办起来。 长青回去跟容华道,“窦三少爷他们也是拉不下脸皮,又想不到别的法子,怕损了两家颜面不好看。奴才回头多传授窦三少爷几招,公子的那些,倒是都可以教给窦三少爷!” 容华抬眼看了他一眼,“多嘴。” 长青忙绷住嘴,“那奴才不教了。”他也是看公子看重他们兄妹,这才多句嘴。 容华放下账册到酿酒坊来。 窦清幽正教给雇佣的那些酿酒工处理的枇杷,很那些酿酒工熟悉的说着闽南话。 管事上前来见礼,见他看着窦清幽,“窦四少爷简直语言天才,才短短几天,就跟当地人学了不少闽南方言。就连奴才来那么久,都才只听得懂几句,出门还得本地手下帮着解释。” 窦清幽的解释,打交道多了,她刚来就混在那些百姓中,跟他们学说话。 但窦三郎却不会那么多,只有简单的几句,李来运天天跟着俩人,更是只听得懂几句常用的,长一点的句子都不懂了。 容华看了眼管事,他眼中还是对窦清幽如此快学会当地方言的惊奇,“有人天生如此。少见多怪。” “是!是!是有些人,在某一行上天生的就会就懂!”管事笑着应声。 窦清幽看容华来了,只招呼了一声,继续教,这边要尽快的教会了,他们才能去下一个地方。 天渐渐越来越热,那些果子熟的也越来越快。 窦清幽天天在作坊里看着,防止那些新手出了差错。空的时间就和窦三郎出去,满村镇的跑,看哪里适合开果园,也教授一下那些村人把种子留着,积攒果苗,多种果树,他们作坊里在大批量收果子。 各村的人以为他们是收了果子做成果干的,他们种的荔枝龙眼,每年都是制成果干,然后再卖,也能存放,能卖上个好价钱。但要这些果干的却并不多,他们也多是种植水稻油菜玉米桑树和其他作物,而很多山上,多是开挖打刻石器的多。 窦清幽去个地方就宣传个地方,回到住处,就把见闻记在手记上,配上小地图。 窦三郎也和她一样,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本手记,杂七杂八,记的啥啥都有,连那个镇上有个名吃,或者时令小吃都记的有,反而比窦清幽的更像女娃儿家该记得。 没几天,最先酿下的草莓和枇杷可以提取酒液了。 窦清幽仔细的教了他们先提优质酒液,等到后面滤网后,酒液就不如虹吸管吸取出来的酒液优质了。 提出的酒液根据酒精度和甜度,再重新加糖,调解口味,进行二次发酵。 南方天热,果酒的酿造时间也缩短了些。 窦清幽和窦三郎跟容华在建宁府待了二十多天,头一批的草莓酒和枇杷酒就酿成了。 “口味差了点,可能是高温原因。等天再热,温度再搞,一定让酿酒工们做好卫生,保障干净。可以早上和下晌忙做,正午期间休息。”窦清幽尝了新酒,有点不太满意。 “这酒的口味还可以再提升。”容华也尝过,不如她家那些已经酿造纯熟的李子酒和苹果酒的。 窦清幽点头,“其实这个天酿造出来的果酒,长期窖藏之后,也会有不同极品的口感。还是建酒庄!” 容华应声,“你们着他们在建,这边忙完,你们也好好歇息两天,我们再赶路吧!” “不用歇了!这几天没怎么忙!我们现在就赶去下一个吧!”窦清幽催促,如果去四五个地方,一个地方待二十多天,那她六月赶不回去的。 窦三郎也不想多拖,催促着道下一个地方。 容华吩咐收拾行囊,赶往赣州府。 不用再避开常月荷,窦清幽和窦三郎单独坐了马车。 临幸窦清幽花了大价钱,造了二百两,买了个罗盘。坐在马车里,就研究。 窦三郎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天天抱着《易经》看,现在又买上了罗盘,这是准备回去给人安宅看坟地啊!?” “这个辨认方向,比指南针更准。除非咱们碰到了鬼打墙。”就这么出门,没有导航,窦清幽很是不习惯。虽然知道是往哪走的,但基本和一抹黑也差不多。有地图有罗盘,也更放心些。 “你还真信有鬼打墙啊?”窦三郎笑她。 “当然有啊!不仅有鬼打墙,还有鬼屋,鬼宅!进了宅子里,能看到游魂在宅子里重复着生前做的事!有些古战场,赶上了还能看见两军鬼魂交战厮杀的场面呢!”窦清幽肯定的跟他道。 “四少爷!你说的奴才心里发毛了!真…真有啊?”李来运在车板上坐着,忍不住探进头来问。 窦清幽点头,“是啊!说不定这路上咱们就能见着呢!咱们这次要去赣州府,再去韶州府,就不会再转一大圈走水路,直接走陆路,走到湘西境内,说不定还能看到湘西秘术,赶尸术呢!” 李来运脸色都变了,“晌午头鬼冒油,晌午错鬼推磨!四少爷你还是别吓我们了!” 窦三郎听的都觉的像真的了一样,“等会车夫一个手抖,咱们的马车就赶到沟里去了。” 赶车的是容华的护卫,身手很好,回头笑了声,“鬼这东西说不准,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那些读书人都说怪力乱神!不过我娘就信这个!” 窦清幽看几个人的神色,忍不住笑了笑,对着图表研究那罗盘。 窦三郎皱眉,给她拿了过来,“你小小年纪,不玩别的,竟然上心玩这个!鬼神叨叨的,不许再玩了!你要是嫌在马车上无聊,就看看游记看看书!” 窦清幽看着他一会,噗嗤笑出声,“三哥你真信啊?” 窦三郎脸色不好的看着她。 窦清幽把罗盘和图表拿过来,跟他解释,“那些所谓的鬼宅出现鬼影,是因为建造宅子的石块,可能是一种特制的磁石,在特定的天气,特定的时辰,就会记忆住那些人行动影像,然后又在以后遇到特定天气时辰的时候,把这些影像反射到院子里,看着就像死去的鬼魂在重复生前做的事。那些古战场也一样,有一个大磁场。而这罗盘就是根据更大的磁场做出来。” “窦四少爷懂的真多!”马车外,长青忍不住惊奇道。 窦四撩起车窗帘子,就见他和容华在骑马,笑了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瞎编的!” 容华深深看着她,“我倒是听过。” 长青疑惑,“公子是才刚刚听窦四少爷说的吧!?”他都不知道公子从哪听说的,他可是一直在公子身边伺候的。 李来运也满心惊奇,又好奇道,“那鬼打墙呢?鬼打墙也是那个啥磁的!?” 窦清幽看着他煞有其事道,“鬼打墙就是真的有鬼在打墙!” 窦三郎把罗盘给她拿了装起来,“偏你就那么多道听途说的,人家那么一说,你还当真!” “我那里倒是有一本《奇闻异事》的书,回头送给你看着玩。”容华轻笑。 窦清幽眼神微闪了下,“那就多谢容公子了!”她知道了太多对他们来说稀奇古怪的事,她平时会小心,但有些习惯可能就带出来了。还是多囤几本杂书的好。 “你平常都看哪什么书?这么多奇思怪想。”容华问她。 窦清幽笑笑,“看了很多杂书,收了快一架子了。种果树的,打农具的,养花草的,种茶树炒茶叶的,酿酒的,打胭脂的,草药的,就是个杂货架。” “你现在还小,等到年老时,就三百六十行,行行精通了。”容华说她。 “我可成不了万事通,只是看的杂书多点而已。像容公子这样走南闯北,天南地北都知晓的,我就不够看了!”窦清幽笑着恭维了一句。 容华看看她不再多说这个,“想学骑马吗?” 窦清幽会骑,只是她现在的身量,站在高头大马跟前,只怕上马都不好上,“等回家了再学吧!我怕摔着了,就耽误事儿了!”他们在建宁府买了两匹马,坐的马车也是。 “我可以教你,不会摔。”容华让她出来学。 窦清幽有些犹豫,窦三郎不同意,“我们正在赶路,还是不要耽误了行程的好!” 容华点点头。 前面领队的护卫说到了歇脚的地方,停下吃个饭,下一个歇脚点要晚上才能赶到了,催着都快点。 一行人停下,速度的吃了饭,补充了水源,再次上路。 好好地大晴天,走着走着,突然就阴了,一块行动迅速的阴云迅速笼罩了官道。他们还正走到山路上。 “要下雷雨了!我们得快点赶路,过了这个雷雨云彩下面才行!”带路的护卫提醒。 窦清幽探出头看看天,见翻滚着的黑云,大风也刮了起来,忍不住皱眉,“可以先找个地方停下来吗?这种恶劣天赶路,容易出事。” 容华已经戴上了一个大斗笠,批上了油布披风,“这一带没有歇脚的山洞,到下一个村落也需要两三个时辰。这块雷云不知道要下多久,我们还是直接过去的好!” 窦清幽看他们都是这样决定,点了头,拿出罗盘辨方向。 雷声阵阵,大雨瓢泼而下,倒灌一样,马都有些受惊,赶路行进的速度也骤然慢下来。 车外的人转眼间就淋了个透,穿着油布披风带着斗笠也不挡多大用。 车夫也跳下车辕,拽着马赶着往前走。 短短一段路,走了快两个时辰,才走过去。 等过了那一段婉言的山路,再回头看,一块厚重的雷云笼罩着几个山头,还能看见哗哗的往下倒灌着雨水。 而他们走过去了,这边却是稀稀疏疏的云飘着,夕阳落山,照着干爽的地上。 “这边一滴雨都没下!”窦三郎一直清水湾,先前走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和窦传家一块到县城里干活儿挣钱补贴家用,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观。 “大自然的神奇之处有很多。”窦清幽说着朝前头看了看,容华一直骑着马走在他们马车一侧,这会已经全身湿透了,乌青的头发滴着水,顺着额角落下,又看了眼他湿透紧贴在身上的长衫,“容公子还是到马车里换身干衣裳吧!” 容华轻轻一笑,“我们可能要露宿了。” “出门在外,露宿也是常有的。”窦清幽应声。 明明半个时辰就能赶完的路,他们走了两个时辰,已经赶不上宿头了。好在带的有水有干粮。 临到晚上,一队人就停在了路边,一块平整的山坡前面,点了火,架上炉子烧水煮饭。 窦清幽拿着火把,在附近采了不少防蚊虫的七里香草叶,也药草叶子拿过来分给大家,“夜里能防一下蚊虫。” 容华道谢接了,放在马车里。 野餐完,夜差不多快深了,众人也都准备睡下。 窦清幽跟着一个婆子去方便,拿着火把太显眼,就走的远了点。 “窦四少爷你看那边,像是人呢!”婆子指着不远处正朝着他们过来的人形。 窦清幽借着月光仔细看,的确像是人,正踉踉跄跄的过来。 “熄灭火把。”吩咐她。 婆子一听,忙把火把熄灭了。 远处那人形也摔了下,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哎呦!滚下来。”婆子唏嘘一声。 窦清幽不想多管,可那人形就滚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她穿了件牙白色的棉纱长袍,山风吹着衣摆飒飒作响。 “你……你是鬼!?” 一个老婆子,看着她的方向,惊恐出声。 窦清幽看着,就朝她走近。 “别过来!别过来!”那老婆子害怕的爬着后退。 跟她过来的婆子穿了件深褐色的,夜里看着就是黑的。两人朝她走过来,那看上去就像黑白无常。 那老婆子退了又退,吓的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哎呀!吓晕过去了!”婆子惊讶一声。 窦清幽摸出身上戴的匕首,和她一块过来,仔细看了下,那老婆子枯瘦如柴,头发毛糙,已经昏死了过去。 “窦四少爷!这个人还有气儿,咱救不救?”婆子问。 窦清幽看了看,和她回去找人过来,把这个老婆子救了。 他们随行的有大夫,当即就救治那老婆子,说是她饥饿过头,又摔下山坡,受了惊吓才昏过去,脉象很弱,中的还有毒。 救醒后,那老婆子看到了活人,两眼一红,眼泪就出来。 窦清幽给她端了完野菜肉粥喝。 其他人则是好奇她一个老婆子咋大晚上的在山上。 老婆子忍不住眼泪又出来,“我那畜生儿子不是人!把我养老的银子骗走,东西都抢走,把我骗到山上,直接就把我扔在了山上!我这些天都是吃野果过的。好不容易才走出来!” 窦清幽挑眉,她只听说过有个戏叫拉荆笆,儿媳妇让娘住在猪圈里,和猪一块吃住,嫌弃她吃了家里的剩饭,儿子编了个荆笆拉着她扔到了深山里,想要把她丢了。没想到让她也碰上了。 可仔细一看,就发现这老婆子只是饿的太久,有些瘦弱,却并不像乡下做惯了粗活儿重活儿的人,她的手虽然也有茧子,但却比那些乡下婆子细了很多,不像做惯了粗活儿的。 这边一问,那老婆子就擦着眼泪讲她是秦安王府的婆子,秦安王因为说错了话,留了大逆不道的诗集被杀,他们这些仆从就逃的逃了,她也是管事婆子,本以为和儿子到老家可以过安稳的日子了,没想到儿子根本不跟她这个当娘的亲,还把她攒的身家全给骗走抢走,还把她扔到了深山里自生自灭。 “秦安王府?”窦清幽看向容华。 容华解释,“秦安王因为一本诗集,讽刺当朝圣上,被定了谋逆之罪。秦安王被赐死,其他家眷全部入狱。家奴散卖。” 窦清幽皱了皱眉,文字狱哪一朝哪一代都有。看着那手的手指关节都凸出来的老婆子,莫名的想到长生,想到他给她的那块螭龙纹玉坠,“秦安王是哪一年被赐死的?” “大前年的秋天。”老婆子哀声回她。 窦清幽眼神飞闪,盯着她的眼深深的看。 老婆子很是镇定,两眼也透着黯然的光,“所有家仆全散了,一夜之间,秦安王府就成了一座废宅。” 窦清幽点点头,让她跟着他们一块。 老婆子却认窦清幽救了她,虽然差点把她吓死,但要不是窦清幽,她就真的死了,次一天起来,就说要报答窦清幽,“我啥粗活儿都能做的!之前药房里管事儿,也认识很多药,就是调理好了老王妃的病,才被提拔为管事的。我家那口子是大夫。” 窦清幽没有立马应她,只是带着她跟着他们一块。 很快到了赣州府,早有管事准备好了一切,接了信儿,连果子都提前买好了。 窦清幽歇息了下,就和窦三郎开始投入到酿酒坊中,因为事先都已经准备好,很快就开工。 窦三郎和她一块下手,教授酿酒工,从清理果子,切块,到酿造。 而赣州府这边产蜜桔和橙子,柚子,杨梅,枇杷,葡萄等,这边的地形也比建宁府那边好了些,窦清幽一行就多在赣州待了些天。 那老婆子就天天跟着窦清幽伺候,跟着做粗活儿。 到处转了完,窦清幽又写了一本手记,把小地图画详细。头一批酒酿造出来,一行人就赶往下一处,韶州府。 从赣州府再到韶州府就快了,虽然也是山路,倒是再没有遇到那样的雷雨,很快到了韶州府。 梁大智和梁三智已经选好了地方,也已经开始酿上了酒,果酒都已经酿出来一批了。 常远平没有办自己的酿酒坊,而是跟着梁大智和梁三智帮忙,准备等时机成熟了再开始。 而韶州府是容华早就看好的地方,和知府大人又熟识,所以,这一带基本全是容家定下的酒镇范围。 窦清幽听着那些熟悉的粤语,忍不住笑了笑,“等从这里回去,大舅和三舅都能学一口这韶州府的方言了!” “四娘!你们可来了!”常月荷欢喜道。 那老婆子听她喊窦清幽四娘,深深的看向窦清幽。 ------题外话------ 赶不及了/(ㄒoㄒ)/~ 第一百一十九章:怀疑 他们正在大门外的街上,窦清幽这一路都是扮作小子,她自己都已经吃过亏,差点被人贩子劫持,却还在街上直接喊窦清幽四娘,直接暴露她身份。 窦三郎目光沉冷,上前一步,“常姑娘的眼疾还没好吗?” 见他上来跟自己说话,常月荷顿时心中一喜,只是这笑还没扬在脸上,就看他面色冷沉,目光严厉,上来说她眼疾,反应出来他是怨怪她说出了四娘的名字,脸上刷的一下变色,“我……”她只是看到他们太过欢喜,一时没有注意到。 窦三郎扫了眼,见街上有行人正好奇打量他们,听她喊四娘,有朝刚才说话的窦清幽看的,顿时目光更冷。 窦清幽眉头微皱。常月荷刚来梁家沟并没有这么没脑子。 她身后的老婆子,笑了笑站出来给常月荷招呼,“是啊!我也跟着来了!常姑娘可安好?”认下她是四娘。 常月荷咬着唇看看窦三郎,又看看窦清幽,连忙应声,“嗯!都好!” “我们先进去吧!”梁大智和梁三智招呼他们兄妹。 等进了院子,在屋里坐了,梁大智看了眼跟在窦清幽和窦三郎旁边的常月荷,就提醒她,“月荷!此南蛮之地,管制松乱,盗匪横行,当地百姓都生存不易,更何况我们外地来的,你以后说话多注意些。尤其四郎,万不可暴露身份。”直接称呼窦清幽是四郎。 常月荷羞愧的脸红,又觉的难堪,“我以后一定多注意,不再叫错了。” 梁大智也不是要训斥她,又不是他闺女,他也不好斥她,“我们刚来此地,就赶上官府破获一个拐卖女娃儿的人贩子团伙,那些被掳走骗走的女娃儿,大的卖去了深山沟里做媳妇儿或是卖去生儿子,小的不知道卖去了哪,到现在都还没找着。那些被找回来的女娃儿,也已经被糟蹋了。咱们出行在外,又有前车之鉴,务必得处处小心!” “我知道了。”常月荷忙道,低着头不敢再抬起来。 窦清幽看着她暗暗摇了摇头,常月荷只适合被保护起来,无忧无虑的过活。 “这一路行来,所有随行的人都早已纠正,只认窦四少爷,不会出错。”窦三郎防这个防的紧的很。 常月荷听他的意思,只有她出卖了四娘的身份,不仅委屈的眼眶红红。 梁三智点头,就问他们在韶州府待多久,“这边的菜好吃。”他喜欢吃这边的菜色,而且这边水多鱼多虾多。 窦清幽笑起来,“那这里离海边还有多远?三舅等忙完,可以到海边买些海货!” “等过年回家,就拉一车海鱼回家吃!现在也有很多,你们回去的时候,就可以带上一些。”梁三智笑道。 窦清幽点头,这一路走来,说是光看不买,但也买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了,“先忙酒庄的事,等忙完,可以在韶州府这边好好逛上一逛。” “容公子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吗?”梁大智问。 “今年暂时不会了。先把这三个地方做起来,连成个金三角,加上咱们家的,把南方这边的果酒酿造占下来再说。”窦清幽解释。 梁大智点点头,又问他们准备啥时候回家,现在都五月多了,家里这个时候都收完麦子了。 窦三郎说是二十多天,“容家酒庄那边,大舅分了人手过去,已经教会他们的酿酒工酿造果酒,我们俩再过去看看,问题不大,就能走了。” 梁大智也不留他们住下,在酿酒坊看了一圈,商量一下完善的,就送兄妹俩回了容家酒庄。 常月荷等到天黑了,见梁大智和梁三智都回来了,“四…四郎他们咋还没回来?” “他们不在这边住,去了容家酒庄!”梁大智深深看她一眼。 “咱们的酿酒坊在这边,他们才刚过来,不在这边两天,还去容家酒庄……”常月荷没看到他的眼神,只想到窦三郎嫌恶她了,直接都不愿意跟他们一块住了? 梁大智声音沉沉,“他们是拿了容家的银子,来教授容家酿酒工酿造果酒的,自然是跟着容公子的。” 常月荷微微噘着嘴,面露委屈。 梁大智皱眉,不论男娃儿女娃儿都不能惯着养!不指望以后能有多大出息,别丢人,坏事儿就行!大儿媳妇也是个不错的,到常家这二闺女这里,好像听不懂话一样! 反正容家酒庄和他们的酿酒坊隔着几十里路,三郎没事儿也不会过来,有事儿他和三智可以过去。 窦清幽看过梁家酿酒坊,是个老酿酒坊,旁边都买下来,慢慢改建成酒庄,大舅和三舅都看过她们家的酒庄,直接照着来,建造的大些就行,基本没事,也就不用过去。 倒是容家酒庄这边,因为天气炎热,酿酒工技术不熟,一下子收了不少的果子,却酿坏了酒。 窦清幽一看那些酿下去的枇杷和荔枝,赶紧施救,一坛子五十斤需要将近七八十斤的果肉,一百多斤的果子,有一块坏的,一整坛就全坏了。那些还没有坏过的,窦清幽看了下,准备酿成果醋,好歹可以挽回损失。 结果转眼两天功夫,那些准备酿制果醋的坛子都挨个全坏了。 “怎么会坏的这么坏?”窦清幽挨个看过,不仅起疑。 窦三郎闻了下,“这个样子已经全坏了,也不能再用了。” 程管事一脸可惜,“本来酿酒工就不多,这次带过来也有不少,只是新招来的人,刚上手,一个不慎,就出了差错。这韶州府一带夏天又实在炎热,蚊虫又多,一旦开了口,很快也就坏了。” 容华看了下,“附近遍种七里香和防蚊虫的药草。” 管事忙应声,“已经在酒庄里放了防止蚊虫的药草了,气温这个实在没有办法。” 窦清幽也没办法,只能好好防护,“防护的好一些,就会少出些问题。”这里没有办法控温,只能变通。好在大多数的果酒没有酿坏。 新的一批荔枝拉了过来,窦清幽直接卷了袖子下手,手把手的教。 容华也换了一身布衣长袍,卷着袖子过来。 “公子!?”程管事惊道。 脱下那身牙白色的阔袖长衫,一身灰白色布衣长袍,依旧难掩他如玉如翠的风华,只更平易近人了些。高不可攀的神邸走下了神坛。 “你手用烈酒洗干净没?”窦清幽却问他。 容华伸出手,轻笑,“检查一遍看看。” 炎热酷暑的天,他轻笑一声仿佛侵入心扉的山泉般,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翻过来,掌心干净的行走着淡淡的手纹,手掌手指皆有薄茧。 窦清幽眼神闪了下,教他和几个不熟练的酿酒工处理果子,装坛酿造。 认了四娘的老婆子庄妈妈看窦清幽天天在酒庄里,也跟着到酒庄里干活儿帮忙,“我还能干动很多重活儿,四少爷就让我也干吧!” 窦清幽怀疑她的身份,而且她很有意跟着她,却并不是跟着明显商队里面的主子容华,“你就留在住处吧!我正好缺两套换洗的衣裳。” 庄妈妈神色微变,“四少爷!我针线活儿不是很好,怕是做了衣裳,四少爷穿出来会影响不好。” “不必绣花绣纹路。”窦清幽笑了下,把她留下来。 庄妈妈看看她,只得应声,拿了衣裳料子,给她裁衣裳。 容华看看她,“这庄妈妈你准备继续留着?” 窦清幽想了下,“她要有目的,也只有留在身边才能看得出来。要真是个可怜的,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我让人去她说的村镇查了,消息应该很快就送过来了。”容华却不建议她留着庄妈妈,即便真如她说的一般,秦安王府出来的奴仆,还是不要收留的好。尤其她还是个管事的。 窦清幽笑着跟他道谢,她暂时收着这个庄妈妈,也是因为长生,总之先留在身边。 很快容华让人调查的消息传来,庄妈妈说的是真的,她前年和儿子回到老家,在家里却经常受到虐待,人也比回来的时候饿的受了一大圈,前些日子不见了人,儿子儿媳妇都说是去远亲家里走亲戚去了,没回来,家里银子也丢了一百多两,怀疑她是拿着银子跑了。 窦清幽听完,心里更加疑惑,只可惜这个时候没有相片,画的画像也似是而非说她像谁她就像谁了。 庄妈妈也知道窦清幽很怀疑她,第一件长袍快做好时,喊了窦清幽试穿,“看哪个地方不合身的,再裁剪了重新缝。” 窦清幽看看她,直接换上,很梁氏的针线活儿差了不少,衣裳肩膀处和腋下很不合身。 庄妈妈一看,忙笑道,“整天跟着我家那口子捣鼓药房,针线活儿都搁置了,我再改!”让窦传家换下来,拿着拉了线重新改。 她放在针线篓子下面的户籍文书露了出来。 窦清幽看了眼,“你户籍文书怎么没收起来?”看她一眼,说着拿起来,下面是户籍文书。 庄妈妈看了看,回她,“我也没啥行礼,就压在针线篓子里了。不如就放在四少爷那先帮我收着吧!” 窦清幽看了下那户籍文书,也和查到的丝毫不差,庄妈妈叫庄小菊,东留村人,夫家姓江。而她之前是卖身的,后来拿了卖身契随着其他众奴逃出来,回乡后,重建的户籍文书。东西倒是真的,她没客气直接帮她收了起来。 庄妈妈很快给她改好了衣裳,“这衣裳做的难看,好料子都浪费了,四少爷凑合着干活儿的时候穿吧!我现在手熟了些,再做一件,就找回感觉了。” “放着吧!我替换着穿。”窦清幽看看,泡进了水里洗,没有穿。 衣裳泡了一夜,也没见异常,窦清幽洗了,替换穿了。 窦三郎听她怀疑的,也不赞同她留下庄妈妈,“直接给她些银钱,让她留在这边也行,不愿意的,招呼人家继续去管事,也容易找。” “那我们走的时候,把她留下吧。”窦清幽点点头。 韶州府这边的酒庄因为提前做了准备工作,又有梁大智和梁三智带来的梁家沟村人教授酿酒工酿制果酒,很多人已经学成。本准备那些酿不成果酒的酿成果醋,但全部坏了,也没能酿成,后面窦清幽亲自盯着,每一坛都盯得仔细,也再没坏的,那些酿酒工也渐渐熟练了。 新一批的荔枝酒和枇杷酒出来,有人上门来了,直接找容华,要跟他谈合作果酒的事。 窦清幽扮作小厮,站在厅堂里旁听。 容华打听了来人身份,是底下甲粤县县令的女婿,又不动声色的套出了甲粤县县令的情况,直接道,“毛公子真是来得巧了,我初来乍到,就想走个财路快的,听这边多矿藏,正准备找人合作矿藏生意,粤流山那一带听说还没被买完,就把粤流山那边都买下来,跟毛公子合作。不知道毛公子意下如何?” “你买下了粤流山那边的山地?”毛公子脸色微变,那个地方是他都不敢插手不敢碰的地方。 容华点头,“早前就买了下来,这些日子忙着酒庄的事,又酿坏了一批酒,都还没过去看呢!” 毛公子说话的态度顿时变软变和缓了,商量的口气跟容华求合作。他在这边是地头蛇,容华就算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我们合作也能用最低的成本,赚更多的钱。” 最低的成本不过是压榨那些果农,这边本就离京城繁华之地遥远,治理也落后,又因多连山区,百姓生活贫苦的多,匪患严重,海匪猖獗,再剥削压榨,就没有活路了。 容华冷淡一笑,直接婉拒,“小本生意不值一提,我还是对矿藏生意比较感兴趣。” 看他不同意,那毛公子也知道怕是合作不成,他敢啃粤流山那块骨头,就肯定不好惹,气哼的离开了。 窦清幽看他走远,皱起眉,“他怕是跟容家合作不成,要去找我大舅他们!” 窦三郎也担心,“我们去看看,也提醒大舅提防他们。” “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皇商的身份,奉旨酿造贡酒,知府大人那里,我已经去打了招呼,你大舅他们也去拜访了,到是比我更容易。”容华让他们不用担心。 “还是去看看。”窦清幽不放心。 “我跟你们一块。”容华也跟着起身。 看窦清幽出门,庄妈妈就跟上来,说是跟个人手伺候方便些。 身份到用的时候就该用,虽然皇商的身份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并不管多大用,梁大智和梁三智在来的时候就跟常远平一块商量,过来就纳奉了,也亮了身份。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那些人知道后,还怕咱们仗势欺压人,要占山占地呢!”梁三智笑了下。 “占山占地我们不会,倒是不能被别人给欺负了。”窦三郎道,还是让他们小心为上,人心险恶,一个不慎就可能碰上了。 “知府大人还会连任,他要在此地待满六年,先用这几年在韶州府扎稳脚跟。”容华也让他们不用太过担心。 窦清幽点点头,“等过个两年,也同样教授那些村人酿制果酒,等年前再来,看看情况如何。”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那些该考虑的问题早在家里和路上就已经商议过了,按着套路走就是。 窦清幽又看了梁家酿酒坊酿制的果酒,因为带来的梁家沟的人,还有几个本家的,都是手艺纯熟的,有他们全面盯着,带出来的人手也上手更快,酿出的果酒要比容家酒庄的还要好上不少。 “等不那么忙的时候,两家可以进行技术交流,容家酒庄的酿酒工过来学习,梁家酿酒坊的工人也过去学习,学各家所长,也更快的增进技术,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和麻烦。” “我回去交待下去,随时都可以。”容华点头应道。 梁大智也笑着答应,“容公子那些酿酒工可有不少是酿制白酒米酒的工匠,手艺可好着呢!我都想学呢!” 两家说定,窦清幽和窦三郎没有在这边多留,吃过了晌午饭,直接就回容家酒庄。 酒庄的酿酒工也差不多步上正轨,窦清幽不用天天盯着,就和窦三郎出去逛。 容华还送他们兄妹回正阳县,要在回去之前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不能陪着你们一块,出门要带着护卫同行。” 窦清幽换了粗布衣裳,银子也没带多少,没有带李来运,带了两个护卫赶车。 庄妈妈看她出门,也要跟着,“如果当天回不来,少爷在外住宿也不方便。” 窦清幽看了她一眼,“那你跟着吧!” 庄妈妈就笑着上了马车,跟着他们一块同行。 看她摆弄罗盘,就忍不住道,“不知道四少爷相不相信缘分!我见四少爷头一次,以为是鬼!再见第二次,就觉的亲!这就是老话儿说的缘分吧!” 窦清幽笑看了她一眼,问她是怎么卖身到秦安王府,又是跟江管事怎么认识成亲,家里儿子又怎么会对她如此虐待。 庄妈妈就讲了她从小就大户人家里伺候,后来被转卖几次,卖到了秦安王府,从促使丫鬟做起,一路做到管事妈妈的经历,因为忙着在王府里伺候,儿子是别人是她婆婆养的,婆婆看不起她是个奴才,因为江管事卖的活契,她卖的死契。 她越说,窦三郎越是忌讳,因为她很巧妙的避开了所有关于秦安王府的事,只说她自己的事,这个婆子绝对是个心机不浅的人,能在王府里做上管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不过有她跟着,窦清幽想去海边的计划被取消了。 “四少爷!海边虽有驻军,却并不太平。咱们只有几个人,又只两个护卫。还是等以后多带些人手再出行的好。”庄妈妈不赞同阻拦。 窦三郎倒是一样的看法,“只在韶州府城附近逛逛就行,远地方等以后再去!” 窦清幽买了一堆土产海鱼干虾干的,回到了容家酒庄。 容华也准备回程了,“出来不短时间了,三个酒庄也都慢慢稳下来,我送你们回正阳县,走陆路要耽误不少时日,等赶到家,也六月中旬了。” 窦三郎提出,让庄妈妈留下。 庄妈妈一听,见窦清幽也同意,扑通一声跪下,“我一个孤寡老婆子,又不能回家,要不是四少爷救了我,我都已经是死人了,就让跟着四少爷吧!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四少爷救命之恩!” “我不过举手之劳,也不单我一个救你,你不必放在心上。”窦清幽扶她。 庄妈妈不起来,“四少爷!我干了大半辈子伺候人的活儿,让我歇下来,我都不知道咋过了!四少爷救了我,就让我伺候四少爷吧!我绝对不会给四少爷惹任何麻烦的!” 窦清幽微眯了眼打量她,“我身边收的都是奴仆,你若非跟着我就签卖身契吧!” 庄妈妈面露犹豫,不想再签卖身契。 “你留在这边,也可以找活儿做工,若是觉的一个人没过头,还可以收养孩子。这边太多被贱卖的送人的孩子了!” 庄妈妈想了想,考虑了半晌,“四少爷!我签卖身契。我还是跟着伺候四少爷的好!我向来不欠恩情,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若是欠了恩情不报,我必定会遭报应的。四少爷可能不知道,我从小,捡到一串钱,不出三天就丢两串,捡一两丢二两,捡五两,丢二十两。后来我看到有人掉的银子,都不敢再捡了。” 窦清幽噗嗤一笑,听她这番说辞,倒是愿意收着她了。因为她小时就是捡钱必丢钱,导致后来看到路上有钱喊别人去捡。 容华让她签的死契,不可能赎身,除非主家愿意放她,也可随意打杀了她。 庄妈妈犹豫了下,签了字,按了手印,把自己卖身了。 收拾了几大车的行囊,一行人准备赶回家去了。 常远平要和梁大智梁三智留在韶州府,把常月荷托付给兄妹二人一块回家。 常月荷直接跟着窦清幽,“我也换了男装,我们仨做一辆马车吧!我自己不敢!” ------题外话------ 检查完回来晚了,差的字,俺明儿个二更。时间不定,因为我也不确定,还要去拿煎的药 期待的二更这么来的/(ㄒoㄒ)/~ 第一百二十章:劫匪 ,田园小酒师! 常远平被三哥办了难看,大舅也知道了很不赞同,也会跟常远平提,不可能再和常家结亲。那他肯定会教了常月荷不要在想。 可看现在这样子,常月荷完全没有被点到的样子,没有了她爹跟着,仿佛没有了束缚般,直接就朝他们兄妹过来,还叫三哥同坐一辆马车。窦清幽面色有些冷,“你先上车。” 常月荷看她脸色不太好,咬咬唇,还是上了她们的马车。 窦三郎本就不放心窦清幽,现在还不能带着她一块,眉头皱的紧紧的。 “三哥过去吧!我们跟在车队中间,也不会有事。”窦清幽直接让他去容华,避开来。 “那你车上小心点。”窦三郎点头,看着她上了马车,叮嘱车夫两句,又严厉的吩咐庄妈妈两句,“一定要照顾好四少爷,不得任何闪失!” “三少爷放心,老奴就拼了命,也不会让四少爷有一点闪失的!”庄妈妈恭敬的应声,很快上了马车。 窦三郎又看一眼,转身过去找了容华。 常月荷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三郎哥咋不上车?他不跟我们一块吗?” 窦清幽看着她,“常月荷!你再换衣裳,也是个姑娘家,我哥是外男,你也念书识字,好歹知书达理,怎好跟外男接触!?” 看她说的严厉,直接喊她名字,常月荷脸色一阵涨红,“我…。我……我们是亲戚,我当你是妹妹,也当他是哥哥的。”小声的解释。 “你在建宁府差点被掳的事,回了家没几个人知道,也不会有多嘴,可你自己该领了教训才是,以后改改莽撞任性的毛病,否则出了事,你绝对承担不起那后果!”窦清幽直接把话说狠了,常家惯着女儿,他们不是她爹妈,她由着性子,他们得给她兜着。 常月荷看她说的那么狠,还说她差点被掳走的事,眼眶一红,眼泪突突就掉下来了。 庄妈妈上来,笑着道,“哎呦!常姑娘这是舍不得常老爷?要不就跟常老爷留下,父女也好有个照应!不然常老爷孤零零没有一个亲人在这打拼,还真是不容易呢!” 常月荷被她说的哭都不敢哭了,话也被岔开了。 车队行进,窦清幽拿出罗盘放在腿上,拿了本书翻着看。 这个天正炎热,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 庄妈妈拿出个大蒲扇,照着她不快不慢的扇着风。 常月荷看她手不离书,看的书她都看不懂看不下去,心里更觉的她是看不上她了,而窦三郎考中了秀才,学问更好,她又出了差点被掳走的事,名声不好听。她越想越伤心,越难受,到了宿头,不吃饭。 窦清幽喊她两次,见她又任性起来,也不再多喊她。 连续两天不吃不喝,常月荷脸色越来越白,嘴上也干的起了皮。 到吃饭喝水的时候,窦清幽只喊她一声,不应就不再去多劝她哄她。 同行为方便伺候的婆子看她下马车都下不来了,就劝着她吃点饭喝点水,“常姑娘!你爹把你托付给我们,你这样不吃不喝闹性子,也是给我们添麻烦。你这样不顾忌自己的身子,这么热的天,再要不了两天,你就客死异乡了。” 常月荷眼泪突突就落下来,她不吃饭,都没个人劝她,只喊个两声。窦三郎更是都没过来关心关心她。是不是她死了,也都不多看看她,就任由她这么不吃不喝的饿死了!?她差点被掳走,又不是她愿意的!当时他们要是带她一块,她又不添多少麻烦,还会差点被掳走,坏了名声吗!? 越想越狭隘,越想越难受。 歇息修整的空档,窦清幽端了碗水过来,“要死回家死,告诉你娘,你为什么想死!或者现在还没走出多远,送你找你爹去!” 不是安慰关心她,还说她!常月荷一时怒从心起,看着她冷淡的神情,一手一把打掉她端来的水,“你们就是看不上我,非要让我死了才甘心!?” 木碗被摔在地上,水撒出来,碗滚了几圈,滚到了不远的泥水上,沾了一圈的红泥水。 窦清幽看看她,转身弯腰去捡木碗。 庄妈妈忙过来捡起来,“四少爷!常少爷许是太多思念常老爷才不想吃不想喝的,不如还是把常少爷送回去吧!说不定常老爷也正想念常少爷呢!”提议把她送走。 “你们就是看不上我,要眼看着我死了!不用你们送,我自己走!”常月荷气怒的哭叫着,拔腿就朝着路上跑。 却因为两天滴水未进,跑了没几步,头晕眼花,狠狠摔在地上。气的狠狠哭起来。 “去两个人,把她搀回去,给她弄些水。”窦清幽冷声吩咐。 庄妈妈和其中一个婆子就上去,把常月荷搀起来,直接扶上马车。 容华看了眼,就喊她,“窦四!把你罗盘拿过来我看看。” 窦清幽拿了罗盘去找他,容华直接让她上了他的马车,“认的如何了?” 他不是要看她罗盘,是想喊她避开常月荷,窦清幽感激的看他一眼,“只大概认个方向。书是看不懂的。” “哪里不懂?”容华就问她。 窦清幽就说了两个地方不懂的,容华拿了书出来,给她讲解。 窦三郎暗叹口气,心里闷燥。 常月荷还是饿的受不了,也真怕把她一个人再送回韶州府,喝了水,也吃了饭。只是看窦清幽不再回马车坐,而是跟窦三郎都坐在容华的马车上,绷着脸,一句话不说。 一行人走在山间官道上,蝉鸣阵阵,暑热蒸蒸,正是热困无力。 突然树丛里冲出二十几个劫匪,拿着大刀,大锤,喊杀着冲下来。 他们这一行是拉了几大车的果酒,所以路上车辕吃痕有些深,这些劫匪就断定他们必定拉着值钱的货物,直接冲杀过来。 带头的刀疤男恶声喊话,“识相的!把你们的金银货物全部都留下!老子就放你们活命去!否则,老子就杀了你们!” 车队的众人都警惕的看着围堵着的劫匪,全身戒备。 窦三郎脸色猛的一变,立马抓紧了窦清幽。 窦清幽眉头紧皱,脸色也变了。只知道这一带路上多劫匪,他们一路走来都没遇到,却不想是带着货物回程的时候碰到了。 “容公子!我们带的人手能挡住吗?”问他。若是不能抵挡,就要立马想应对之策。 容华神色镇定,安抚她,“不用怕!我们带的人手不多,但他们身手都非常不错。” 长青已经从马车底下抽出一柄长剑,清秀小厮顿时满眼杀气。 常月荷一看是劫匪,再也没心思想那些委屈难受的,吓的脸色发白的朝外看着,往马车后面缩。 庄妈妈拉开车帘子,两眼精厉的扫视外面那些劫匪。 “一群乌合之众!不想死的,就快快让开路!放你们一条活路!”护卫领头张羌怒哼一声,直接拔出身侧的大刀。 “呵!还碰上个硬茬儿!老子就喜欢劫你们这样的!那些妇孺弱智,一吓唬就就尿了,那才没有意思!”刀疤男哈哈大笑一声,“弟兄们!给我上!” 二十多个弟兄嗷嗷应着,喊杀着冲上来。 随行的护卫虽然身手好,但只有六个人,还要护着其他人,护着车上的货物。 双方很快打斗起来,劫匪气势汹汹,直接占了上风。 容华看形势,吩咐长青,“下去帮忙。” “公子……”长青看着他。 “下去!”容华皱眉。 长青应声,立马下去,长剑一挥,直接杀死一个朝马车冲过来的。 血喷出来,窦三郎立马转身护住窦清幽。 容华看了眼两人,从马车后靠背下拿出一把小弓,搭上箭。 庄妈妈趁乱出来,常月荷急忙伸手拉住她,“你上哪去?” 甩开她,“常少爷好好躲在车里吧!”出来直接趴在马车底下。 兵器碰撞,厮杀的声音就在耳边,常月荷吓的死死抱着自己缩在车上,面无血色的,眼泪噙着泪。她没有饿死渴死,却要被劫匪杀死在这了!? 占上风的劫匪转眼间死了好几个,有踩着石头摔倒的,举起刀被容华一箭射中的。 窦清幽从车窗里往外看,就见长青开挂了一样,长剑凌厉迅速,转眼间,几招下就杀死两个劫匪。 旁边不敢上去杀长青的一个劫匪,看到她在车窗里看,拿着大刀就过来举起刀朝她杀过来。 一刀刺出,这边飞箭更快,直接一箭射穿他的脑袋,鲜血喷溅而出。 窦清幽睁大眼,心悸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曈昽紧缩。 劫匪手中的大刀掉落地上,也直直的扑通倒下,了无生息了。 “小四!?”容华看着唤她。 窦清幽扭头就见他还拿着小弓,满眼温润流转的看着她。 “他们这些劫匪,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好几条人命,都该杀。”容华温声道。 窦清幽点头,她知道,她也曾经遇到劫持和暗杀,只是第一次那么眼看着那么近的一个人在她眼前脑袋被射穿而死,有些震惊。 “别怕!”窦三郎也心惊,但知道这些劫匪为祸百姓,都该死。摸着她的头,让她坐好了,别往外看。 眼见自己的弟兄死的好些个,而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没杀死,更没抢到金银和货物,刀疤男怒了,吼叫着朝马车杀来。 容华双眸闪过杀意,搭上箭,一箭射出,直接射穿刀疤男的心脉。 刀疤男瞪大眼,两眼外凸着,吐出一口血,砰地倒地。 一看他们老大被杀了,那些劫匪有些退却,就想跑。 容华连射几箭,长青和张羌几个也追杀上去,不过没把人都杀了,而是砍伤了捆缚起来。 一切结束,庄妈妈从马车底下爬上来,“四少爷!三少爷!你们都没事儿吧!” 窦清幽下了马车,点点头,看着一地的尸体和伤重的劫匪,“常少爷没事吧?” 庄妈妈回头看了眼,“没人靠近那边的马车,应该就受了点惊吓。” 这惊吓太吓人了,李来运连连咽气,看来他也必须学点拳脚功夫了,不然别说保护主子,他自己都死的很快。 窦清幽点点头,“我们现在怎么办?”问容华。 “张羌拿着帖子去报官,我们先在这里等。”容华吩咐。 张羌迟疑,“公子!他们怕是还有别的同伙!” 容华看了眼长青。 长青过去问受伤被捆缚的劫匪,“你们还有多少同伙?” “没有了!我们只有这么些人,住在九里外的连沟山。”劫匪回话。 长青一剑砍他身上,那劫匪两眼一翻,直接倒地。 一旁的劫匪吓的脸色大变,尤其见他朝他看了过来,急忙摇头,“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长青看了看,其他几人也都说没有,这才相信。 张羌怕还有别的土匪,让他兄弟带着个人一块,拿着帖子去报官。死的人虽然是劫匪,但没死的也要处置,总不能全杀了走人。 车队停下修整,也等官差过来。 窦清幽过来看了眼常月荷,见她没大碍,也就不再多说。倒是庄妈妈很会躲,直接趴在马车底下,特殊情况,还真能躲过去。 常月荷却惊吓的受不了,看到她,腿软的爬出马车,哇的一声抱着她就哭起来,“四娘!四娘!我差点我就被杀了!我以为我活不了了!” 窦清幽无奈的拍拍她,“已经没事了,别哭了。” 常月荷抱着她哭了大半天,这才放手。 庄妈妈提醒她一句,自己暴露了女儿身份,别暴露窦清幽的。 常月荷擦着眼泪,一看地上死伤一片,血迹斑斑,有的直接从头上朝着脸下面砍的,呕的一下,吓的趴在一旁,把早前吃的喝的全吐了出来。 窦清幽看着,又给她端了水,让庄妈妈洗了汗巾,收拾秽物,扶着常月荷上了马车,“我们要在这等一两个时辰,你还是去马车上吧!” “我还怕!你跟我一块!”常月荷拽着她不松手。 窦清幽只好陪她在马车上待着,抽了本游记扔给她,“要静心,看!” “我不想,你…你跟我说说话吧!”常月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我不想说。只想。”窦清幽抬眼看她。 常月荷黯然可怜的绷着嘴。 窦清幽翻着书,坐在马车里等着。 那边有人打来了山泉水,庄妈妈去洗了汗巾,尝了下很清凉,就打了一壶过来给窦清幽,“四少爷擦把脸,喝点水吧!这山泉很是清凉解暑呢!” 窦清幽擦了擦脸,喝了半壶水。 窦三郎皱着眉看了半天,干脆转身去跟那些劫匪打听这一带情况,他们是咋做了劫匪,劫了多少行人商旅。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劫匪,官府为啥不剿他们!? 几个劫匪看弟兄们都死了,老大也死了,也不敢反抗,都跟他说了,劫了多少金银财宝,还有女人,有的自尽的,有的在他们山寨里。附近哪哪还有其他的劫匪,比他们来头大,官府剿不了,也不敢剿。 窦三郎听的也想抽出刀给他们一刀了。 很快报官的人带了一队官差和县丞过来,问明了情况,尸体被拉回衙门,又借了张羌等人,押着几个受伤的劫匪带路,直接带官兵端了他们连沟山的老巢。= 看着那些劫匪的尸体,县衙外聚集的百姓纷纷叫好,喊着那些没杀死的也都打死他们。 他们一行车队也被耽误了一天,修整后再上路。 常月荷拉着窦清幽同坐,实在害怕了。 窦三郎却很不放心。 “我们不可能那么倒霉,再碰上一次劫匪。”这次都虽然没有人被杀,但好几个受伤的,还有两个伤势严重的。 窦三郎点点头,让窦清幽警惕点,又去和容华一块同坐了。 常月荷虽然心里想,被窦清幽怼了一回,再也不敢拉窦三郎一块上马车同坐的话。 好在这次顺利到了渡口,换了船,他们跟着漕帮的船队一路北上,只几天时间,安安稳稳到了汝宁府。 又换了马车,两天路程,赶到正阳县。 容华让接货的管事直接带着果酒回府城,他则护送窦清幽和窦三郎一路到家。 梁氏都等的急的冒火了,看兄妹俩回来,惊喜万分的快步奔上来,“四娘!三郎!” “娘!我们回来了!”窦清幽也笑着奔向她。 梁氏一把抱住她,又摸摸窦三郎,红着眼圈骂他们,“说的一过六月就回来,这会都六月中,眼看七月了!要急死我了!” 窦清幽抱着她的胳膊,“娘!我们这不好好回来了!我给你带了海鱼,还有珍珠,还有好些路上买的土产!我们把酿的果酒也拉回来了一车!” 窦三郎到了家里也是大松口气,“娘别担心,我们都没事!” 梁氏看看俩人,哭着道,“瘦了一圈,黑了一色!” “赶路赶的了,吃几天就过来了!”窦三郎笑道。又忙招呼容华进家坐。 梁氏也反应过来还在个大门外面,忙请容华进去,看看一旁的常月荷,却是不想给个好脸,还是招呼她也进屋,吩咐转运去梁家报信儿,让柳氏和常月梅把常月荷接走。 李妈妈和程妈妈几个也都欢喜万分,樱桃端了茶,就站在窦清幽身旁红着眼。她和苏梨,小姐一个都没带,这一下几个月,一路上全靠自己照顾自己,还扮丑扮成男娃儿。 范妈妈也过来给容华磕头,低声回禀了,洺河畔一切正常,除了梁太太思念儿女,酿酒坊那边也已经酿成了一批樱桃酒和葚子酒,现在正在酿制李子酒和葡萄酒。 容华点头,看着娘仨相聚的场景,喝着凉茶,没有多说话。 梁氏却起来跟他行礼道谢,“小妇人不懂礼,多谢容公子平安带了我家三郎四娘回家!范妈妈和章管事也帮了很多忙,也让小妇人获益匪浅。在此谢过容公子了!” 容华站起来,伸手虚扶一把,“梁太太客气!这些都是应当的!我带着窦三和小四南下,本就冒昧冒险。他们也很得力,帮我筹建完善好三个酒庄。是我该谢梁太太才是!” 梁氏就笑着招呼他留下吃饭,“我倒是跟范妈妈学了好几个拿手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樱桃服侍窦清幽回内院洗澡换衣裳。 到晌午,窦小郎和长生,梁五郎,梁六郎都和陈天宝一块过来。 梁贵和樊氏,梁二智,梁大郎常月梅,柳氏也都过来了。 常月荷看到柳氏和常月梅,扑到柳氏怀里哭了半天,柳氏也擦着眼泪哄了她半天。 常月梅看她哭的样子,怕是这一路也没有啥进展,暗叹口气,决定回去就给她附近乡镇找个人家,把亲事定了,也让她死了心,安分的嫁人。 樊氏也搂着窦清幽,红着眼说她又受了,没几两肉了,又说窦三郎晒黑了好多,要好好在家里补补。 众人说着话,窦三郎又讲了南方的情况和酿酒坊的情况。 又分桌摆了饭。 饭后容华就把南方带回的土产留下,先回去了。 梁贵一众人继续留下,说南方酿酒坊和路上的事,一直盘桓到下晌过后,看窦清幽都打哈欠了,这才离开。 窦三郎把事先准备好的土产和荔枝酒,枇杷酒龙眼酒分了些,让他们带回去,“这些时日家里正忙,既已经见过了,我们就等忙完这一段,再去看姥爷和姥姥!” “好好好!你们也得好好歇一歇,好好补补!”樊氏连声应。 常月荷也跟着柳氏常月梅一块走了,回了梁家沟。 临走回头看窦三郎,他挺拔清俊的身姿比梁氏高出一个头,站在几人中间送客,一派当家人风范,疏离遥远的她心里难受。 常月梅拉了拉她,上了车离开。 梁氏让把燕窝炖上,给窦清幽和窦三郎一人都吃一大碗。 窦清幽洗了把脸,到酿酒坊去看情况。 “好些村人学了酿酒,今年都开始酿了,果子抢都抢不到,价钱也涨的瘆人。咱家没受影响,你姥爷家倒是影响了点,这两年也不奔着赚大钱,就先坐稳皇商的位子了!”梁氏看她不愿意去睡,就跟着过来,跟她讲家里的事。 窦清幽点点头,“窦家那边没啥事儿吧?” 梁氏轻蔑不屑的哼了声,“闹了好几场了,过来这边被我叫人打了回去,窦大郎不知道咋惹了唐家村的人,被人打断了腿。” “唐家村?”窦清幽挑眉,窦大郎之前不就是跟唐家村的一个相好的!?咋会被人打断了腿? ------题外话------ 二更送上,补完欠的字。 老子要去歇一歇,这次的药多加了9g老黄连,麻痹! 看清爽的就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轻浮 梁氏一心盼着闺女儿子平安回家来,梁大智被打断腿也是刚接到的消息,“还不知道咋回事儿,不过听皮翠花说,好像跟唐家村的那个唐小姐的有关。不知道是谁勾搭了谁,惹了那唐家人。” 唐家村在龙溪镇南边过去,是个大村落,村里主要姓唐,其他的姓连姓苗姓张的姓雷的。但唐姓人最多,也掌管着唐家村。 一直跟窦大郎不对付的唐志嘉就是唐家村的富户,家里一百多亩地,镇上也有铺子。而另一户,就是唐秀才家,唐宛如就是唐秀才的闺女,因为家境不错,家里还买了两个下人伺候,村里人尊着唐秀才是个读书人有功名,跟官府打交道或者别的是都喜欢找他出面奔走说项。唐秀才也乐好助人,村人就称唐宛如为唐小姐。 窦清幽只听说过,倒是没见过人,“窦大郎今年都十八了吧?”她刚穿越那年,窦大郎打坏那个唐志嘉的墨玉镇纸回家要钱,她去卖了龙须面和豌豆黄拿了二两半银子送去学堂。那时候他就跟唐家的一个小姐勾搭在一起了。 梁氏撇嘴,“已经过完生辰,都算是十九了呢!” 那唐家的小姐只怕也不小了,如果窦大郎还念着那唐家小姐,她也没有亲事,窦家就该好好的备上聘礼上门求亲。 窦清幽让转运回头去打听一下唐秀才家的情况。 酿酒坊里还没下工,看到她和窦三郎回来,窦婶儿几个都纷纷打招呼。 虽然他们这些人也都学会了酿果酒,但自家果园里的果树还没长起来,外面的果子价钱死贵,又太难抢到,左右家里能抽出一个人手来做工,就能多挣一份工钱。梁氏娘几个也都厚道,工钱发的也多,他们反倒愿意到酿酒坊来干活儿。 窦清幽看了下那些正在酿造的梨子酒和葡萄酒,点点头,又看了先前酿成的,尝过味道,并不差,“娘的本事大了!这精酿的葚子酒味道醇厚悠长,很不错!” 梁氏嗔了她一眼,“说的好像没有你们,你老娘就成没用的废物了!我还能看不好一个酿酒坊!” 窦清幽喝着葚子酒,朝她竖起大拇指,称赞她厉害。 窦三郎笑着也都尝了下,“是非常不错!” 娘几个看了一圈,又看了龙须面作坊,一边说着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从山坡果园逛到了傍晚,才回家吃饭。 窦小郎又带了长生和梁五郎梁六郎回来,一块吃的饭。 窦清幽晌午就在观察庄妈妈,她见到长生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而长生也完全不认识她。不禁让她心里疑虑丛生。 家里的人倒是都没怀疑,只道她可怜,但命好被小姐救了,以后跟着伺候小姐,绝对过不差了。 庄妈妈认真的保证忠心伺候窦清幽,上刀山下火海,一条命都是窦清幽的。 梁氏就让她跟着伺候窦清幽了,新买的另几个下人,一个叫墨浓的以后跟着窦三郎坐书童,一个叫书卷的跟着伺候窦小郎,其他人暂时安排在家里和酿酒坊,龙须面作坊帮工,干活儿。 “咋会起了这两个名字?”窦清幽忍不住问。 窦小郎暗自朝天翻了眼,“秦少爷沐休过来试新酒,听我有了书童,说是教我给他们起名儿,到最后他们俩就变成了墨浓和书卷。他的小厮叫书墨,这就是跟着他的小厮起的名字!书卷还是我争取来的!” 书卷人倒是长的挺清秀,就是头发天生有点卷,窦小郎开始都叫他卷毛。对于卷毛和书卷这两个名字,书卷表示很喜欢现在的名字。 窦清幽噗嗤一笑,拍拍他的头,“书卷是挺不错的,三哥的也由他自己吧!” 窦三郎当即给墨浓改了名字,叫大运。随着李走运和转运走的。 “还不如人家起的文雅呢!”梁氏笑话。 “大俗即大雅。”窦三郎笑道。 梁五郎就说,“那我们也把司书的名字给改回来吧!是文雅了,叫着总不顺口!” 因为梁六郎年纪还小,梁五郎又在洺河畔住惯了,没人照顾,回到家攒一堆要洗的衣裳,念着要吃啥啥。黄氏就提议给他们俩买个粗使小厮,也好伺候俩人,跑个腿儿干的。 樊氏想他们住在学堂里,还要分出时间洗衣裳做杂活儿,窦小郎都有转运时不时跟去伺候,就跟梁贵商量买了个小厮跟着伺候。 梁氏听他们几个说着话,眼几乎不错窦三郎和窦清幽,催促着俩人多吃点,“吃完赶紧去好好睡一觉!” 困是真的困,窦清幽没多吃,怕吃太饱睡了不舒服,又让窦三郎把给几人带的小玩意儿分给他们,摸了摸小六,撑不住回内院楼上睡去了。 出门在外总不那么方便,虽然容华也极尽所能让她吃睡舒适,毕竟赶路时间多,又不是自己的家。睡到自己的床上,窦清幽熨帖的叹口气,“明儿个别叫我那么早……”说着就已经睡着了。 樱桃看看,把纱帐给她放下掖好,闩了门,她到外间踏上守夜。 这一觉睡得太沉,等醒过来,已经巳时正了,日头都快正头了。 二黑朝着她汪汪叫两声,就跟着她上楼下楼。 樱桃忙端了饭出来,说窦三郎去送村后山坡果园了,梁氏去酿酒坊了,让她吃了饭好好歇着。 窦清幽不是很饿,稍微吃了点,伸了个懒腰,到酿酒坊来。 大热的天,走路还不稳的小六由梁氏带着,正在教来学习酿酒的村人。之前说的是家里的酒酿坏了,她们家会负责再教。但窦三郎和窦清幽都不在家,只有梁氏一个带着俩娃儿。 杨里正过来建议,谁家没学会的,让再到作坊里学一回,也省的梁氏去教不方便。就给了二两银子,哪有都教他们了,还得上门指导的。 那些村人也都知道梁氏一个寡妇带着娃儿惯着酿酒坊和龙须面作坊不容易,窦三郎和窦清幽又随梁家去了南方,就自动上门来再学一遍。 窦清幽过来,接手了梁氏的活儿,给拿着酿坏酒的两家看了后,仔细又讲了一遍让他们注意酿酒时候的清洁和严格的步骤。 她本就比梁氏更精通,几句话就点明了他们酿酒的时候由于卫生不好,又保存不善,才让酒坏了的。 两家人听明白,又感谢了一遍,这才又去看了酿酒坊里窦婶儿她们挣酿的酒,“这地方就干净!我们回去也得弄个干净的地方,啥都弄干净了再酿!” “尤其是夏天,天气炎热,虫蚁多,一个不慎,就坏了一坛子酒了。”窦清幽点头。 正说着,李妈妈蹙着眉进来回禀,“太太!小姐!那何有福又来了,说是又酿坏了,拿了酒坛子过来学习。” “何有福……”窦清幽皱眉。何有福是杨凤仙的丈夫,他来学酿酒…… 李妈妈就解释,“他们村的何老汉当初买了三十来棵果树,但因为他儿子去外面做工的时候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孙子又得了大病,就把小果园卖给了何有福。之前规定的谁家转让了,连酿酒的机会也是一块转的,少爷和小姐走后,他就跟着其他村人过来学酿酒。前些日子就来过好几次,隔三差五来,说是手笨,酿的酒坏了,让太太多教教他!” 梁氏脸色拉长难看。 窦清幽一听隔三差五来,目光一冷,叫梁氏别出来,就随着李妈妈出来。 等离的人远了,李妈妈才小声又道,“这何有福对太太很谄媚,说话也轻浮,说啥和太太同病相怜的。又拿着买咱家果树,开办果园,以后要卖给咱三分之一的果子,他得学会酿酒,就屡次三番上门来。” 窦清幽出来,那何有福正等在外面,赶着一辆驴车,拉着两个坛子。二十多岁的样子,面皮儿很白,有点吊白眼。见门开了,立马露出谄媚的笑。 李妈妈看见她,眼神就阴了阴,压低声音道,“怕真打了他,本来没事儿也打出事儿来了。” 窦清幽点头。 何有福看看她,长得标志穿的贵气,身边跟着丫鬟婆子,就笑着道,“这是四娘吧!我是何有福,我家前个月学的酿酒,这不总是酿坏,你娘说酿坏了,能再来学,直到学会。你娘说你们兄妹去南方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张口就叫窦清幽四娘,闭口就说你娘你娘,像是跟梁氏很熟稔般,不仅轻浮,而且居心不善! 庄妈妈厉眼喝了声,“哪来的狗东西!胆敢叫我们小姐的名字!走运!掌嘴!” 她喝的李走运都愣了下,忙过来。 何有福脸色也变了,“不就是叫四娘的!起了名字不就是让叫的。” “他算什么狗东西!掌嘴!”庄妈妈怒道。 李走运也冷沉了脸,毫不客气的上来抓着何有福,啪啪啪几个巴掌,狠狠打上去。 何有福疼的直叫,一张白面皮儿的脸转眼就被打红肿起来,“是你们说酿坏再来学,直到学会为止,我来学,你们却打人!不就叫个名字,名字还不是让叫的!?” “长辈亲戚乡里朋友能叫,你个杂种狗就欠打!”李走运人高马大,看他还还嘴,上来又打两个巴掌。 窦清幽冷眼看着,“李走运!你请了杨里正,在叫了大何村里正到他家里一趟,看他是真酿坏了酒,还是打着酿坏酒的旗号,来我们酿酒坊坏事,借机谋害的!查实之后,和窦家刁家赵家一起列入黑名单!” 何有福一听,急忙辩解,“我不是来坏事的!也不是借机谋害的!你们不能仇恨窦家,就对我也仇恨起来了!杨凤仙和窦传家通奸,我也是受害人!我和你娘同病相怜,都是受害的人!我一个寡汉带着娃儿也不容易,我不过想酿些酒,挣钱补贴家用!” “补贴家用?难道你两个闺女逢年过节去窦家拿的还不够补贴家用的?”窦清幽冷呵。 李走运喊了个人,直接押住何有福,让转运去叫杨里正。 何有福还想狡辩,“我真的是来学酿酒,你们不信,看我车上的两坛子酒,我试酿的可都坏了!不坏我也不会来的!你们自己看看!不能冤枉我!我知道你娘一个寡妇带着娃儿管一摊子不同意,我跟她同病相怜,又咋会谋害你们的!” “越说越放肆。”李妈妈也恨不得上去狠狠打他几个巴掌,打烂他的嘴。 李走运直接掐了他的脖子,“原来是个杂碎!你再敢说一句,我让你这辈子说不了话!” 他跟着从北走到南,也见识了更多,还经历了劫匪,胳膊上的伤都才刚好,对付何有福绰绰有余,旁边还有个人帮忙。 何有福吓的顿时不敢吭声。 杨里正很快过来,一块回来的还有去村后山坡果园的窦三郎,听了转运说的,窦三郎就怒沉于脸。 杨里正坐在驴车上,跟窦三郎道,“我离的远不知道,原来是打着学酿酒的借口来找茬儿坏事儿。这种浪荡之人,就该一次收拾到他再也不敢!” 看他过来,窦清幽过来跟他简单解释两句。 窦三郎点头,阴冷的看着何有福,“既然你们家屡次酿坏酒,那我就上门去看看,你们是如何酿坏的!”沉声吩咐李走运,“带着人,走!” 杨里正也忙招呼了人,跟着一块。 何有福有些害怕,想要躲了,却躲不了了,被几个人押着去了大何村。 到地方,杨里正就端出架势,找大何村的里正。 何里正出来,一听情况,看看何有福,立马就猜到他怕是打了梁氏的主意,窦秀才先前不在家,现在回来了,立马就收拾他来了,上来招呼了之后,说是何有福从何老汉手里转买的,这个他不太清楚。 窦三郎直接到了何有福家里。 李走运就去搜他们家酿的酒。 何有福的爹娘,急忙忙拦着,喊着不让碰,“你们不是官府的人,凭啥搜我家!?你们仗势欺人啊!” “有何里正在这,你们说仗势欺人?”窦三郎冷眼看着他们。 那边李走运已经搜出来,好几坛子,不仅葚子酒,李子酒,还有新酿的桃子酒和葡萄酒。 因为杨凤仙和窦传家通奸,何家闹了起来,窦传家赔了二百两银子,算是买了杨凤仙。何有福刚开始虽然不太满足,但想着还有以后。时不时俩闺女过去找杨凤仙,然后得些好处。 谁知道以后却是没啥油水好处的以后,窦传家把银子都给刁氏和窦占奎拿着,他根本没啥银子,去了也就只得些吃食的玩意儿。再以后,窦家酿酒出事,连果园银子啥啥全都被梁氏娘几个又弄走了。更是啥也没了。 何有福就想到了梁氏,既然那陈天宝都能得了那么大好处,建了个大酒楼,那他也肯定能行!虽然梁氏是个老黄花了,他还年轻,不过打扮的好,看着也不显老。陈天宝都能啃下去,他也能! 但他又有些不敢,等窦三郎考中了功名,他就更加觉的得去啃梁氏这个老黄花。尤其是窦三郎和窦清幽都随梁家去南方了,家里只有一个梁氏,他又年轻长的也俊,过去稍加勾引,梁氏就算看不上他,不会想嫁给他,也会忍受不住寂寞跟他私通,到时候他就能从梁氏那里拿得好处! 所以,他一边酿酒,一边又故意酿坏小坛的,借机勾引梁氏。只是梁氏不上钩,他还没想出别的办法,结果窦三郎兄妹竟然回来了,还直接抓了他搜到家里来。 “少爷!两位里正!你们看这些酒,全都是好的!葚子酒都已经酿成了!”李走运两人搬了坛子出来。 “这……”何里正迟疑的看向窦三郎和杨里正。 杨里正怒哼一声,“居心叵测,谋害人心,直接把他送官!不挨一顿杖行,狗改不了吃屎!” 送了官府,少说几十大板,何里正就求情,说是以后严加监看何有福,再敢有害人之心,必定亲自送到官府去。 杨里正给窦三郎使眼色,借机下坡,放了何有福,不然送到官府,他要是咬上了梁氏,对她名声有损。现在酿酒坊也没有损失,就把他送官,对他名声也不太好听,恐有人说他太过不仁。 窦三郎冷眼看着何有福,“若再敢有下次,我来教你好好做人!” 何有福低着头,缩着个脖子,不敢吭声。 村里的人都围过来看,议论纷纷的,指责何有福给他们村丢脸,到时候会连累的他们酿酒也受影响。 窦三郎和杨里正直接通告村人,何有福家被列入黑名单,带着人离开。 梁氏在家里骂了一通,也忍不住考虑,她是不是不找个人再嫁,就会源源不断的人来算计!?到时候她的名声毁了,受影响的还是几个娃儿。大儿子现在都已经是秀才了!闺女也渐渐的大了的。 “娘?娘?”窦清幽叫她。 梁氏回神,见她在叫她,应了声,“终究恶毒不起来,家业越大,身份越高,顾虑的也就越多!日他娘的!坐在家里不动,都能被人算计!”说到最后,忍不住咒骂。 “就算顾虑,也不能左顾右盼,踟蹰不前,反倒更被算计!娘该拿出气势就拿出气势来!咱家又不准备当好人!再说,是不是好人,也不是个别人说了算了!那些褒贬不一的人,人家不是过的更肆意!”窦清幽跟她道。 “啥褒贬不一的人?”梁氏这个就不懂了,她们家现在就褒贬不一啊! 窦清幽笑,“亦正亦邪的人!坏人只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好人一生行善,老了一个不慎,就晚节不保。” 梁氏哼了哼,“还真是这样!那老娘也不学着非做个好人了!再说,老娘本来就不是啥多好的人!” “娘当然是好人啊!咱们积德行善,可是功劳不小的!”窦清幽笑着恭维她。 梁氏白她一眼,想了想,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 “娘想说啥?”窦清幽问她。 梁氏说不出口,儿子都快说亲成亲了,她要问是不是再嫁,也不好问。又想她反正得做个强硬的管家人,再有人敢算计,直接打就是!摆摆手,“没啥!再碰到胆敢算计的贱人,我直接上打的!” 窦清幽点头,跟她一块去做了饭,也没再听她提别的,也就不再多问。 窦三郎回来时,转运那边打听的消息也已经打听得了,“那唐家的小姐叫唐宛如,今年十六,家里要说亲了,媒婆还来找过太太,有一家人说的就是这唐小姐,不过被太太推了。又说了卢家的卢秀才,不过卢家之前弄出和窦二娘定亲又退亲的事,所以这次很低调。都要议亲了,唐家小姐不愿意,窦大郎过去了唐家村,两人私会,被唐家的人抓住,当场打断了腿。” 窦清幽听的无语半晌,“现在卢家和唐家的亲事还定得的成吗?” 转运嘿嘿一笑,“这个奴才就不太清楚了,没打听到。不过卢家先被窦二娘坑了,这个议亲的唐小姐又跟窦大郎不清不楚,还真是孽缘!估计要气的不轻!听说窦大郎治腿,都是去县城治的,没敢去镇上,怕碰到了卢大夫,再给他来一下子!” 梁氏翻了翻眼,“这卢家不知道是倒霉啊!还是识人不清啊!?” 窦清幽让再去打听,看卢家和唐家的亲事成了没有,“既然能打听到,镇上该有人说闲话的。” 转运应声,又去打听。 卢太太自然也打听到了些东西,听唐宛如和窦大郎不清不楚的,气恨难忍,直接撕毁了庚帖,“简直欺人太甚!” 卢老爷也觉的甚是丢人,都不愿意再出门。 卢太太气恨异常,直接到唐秀才家里,退了亲。本来就因为窦二娘的定亲退亲弄的儿子名声不好,说亲也说不了更好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看唐秀才家名声好,那唐宛如也是个性情温婉贤良的,这才勉强同意。没想到唐宛如竟然早就跟窦大郎勾搭了!简直气死她了! 唐秀才夫妇也都气的不行,尤其一下子,唐宛如和窦大郎勾搭,卢家强势退亲的流言传了个满天飞。气恨卢太太散播消息,毁他闺女名声!又恨不得把窦大郎打死! 偏偏唐宛如还被窦大郎勾的上了心,死活非他不嫁。更是让唐秀才夫妇气恨的咬牙切齿。 窦家名声尽毁,窦大郎本来就是抱养的,还有个窦传家那样的爹。而刁氏和窦占奎的名声也很是难听。一家里弄的乌烟瘴气。看梁氏娘几个风光出息了,还舔着脸过去求和,想要再占人家家产。这种人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闺女嫁过去! 唐宛如在家里不吃不喝,关在屋里绝食,“你们就只看那些人说的,骂的,那些人得了梁氏和梁家的好处,自然会偏帮着她们说话!就算窦家不好,孝直跟他们又不是一路人!那些也都不怨孝直!他也是被害的!反正我除了他,谁也不嫁!” 唐秀才拿着荆条,要去打死她,“都别拦着我,我今儿个非要打死她个逆女不可!” 家里人都拦着,“已经打了一次了,别再打了!” 又劝唐宛如别顶嘴,奶奶姥姥姐姐一块上,唐宛如就死咬着非要嫁给窦大郎,死活都要嫁给他。 唐宛如姐姐唐宛玉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心生不好,悄声问她,“那个窦孝直是不是对你……对你……那个了?” 吓的唐宛如一惊,脸色就变了。 看她的样子,唐宛玉知道她猜中了,恨不得打她一巴掌,“宛如!你咋能这么傻!你……你真是要气死爹娘了!” 唐宛如捂着脸哭个不停,哭的说不上来话。 唐宛玉抓着她逼问,“到底情况咋样,你给我说清楚了!” 这边唐宛如哭了半天,歇下来,“我…。我一开始也就是觉的…他对我好!他人也好。他经常给我送东西,我刚开始也拒绝他了,可是后来……”后来她看一个人对她那么痴心,三年如一日,就觉的不能辜负了这样的深情厚谊。 “那你是没长脑子,没有媒聘,你就…就跟他……。”唐宛玉怒问。 唐宛如哭着低声说,窦大郎偷偷跑过来找她,说要来提亲,怕她爹娘不同意,然后找她想办法。平常见面虽然也有亲昵的举动,谁知道那天他直接扑上她,就把她脱了衣裳,行了夫妻之事。说是这样,就一定能成亲,能在一起了。 “我也想过,他们家一团障气,本来不想跟他好了,听爹娘的找个人家。谁知道……我现在要是不嫁给他,我还能咋办!?” 唐宛玉气的脸色发青,出来跟她爹娘一说,和窦家的亲是非结不可了,唐秀才都气的两眼发黑,“孽障!孽障!我咋会生出这种孽障来!给我打死她!就是打死她,也不能让她给我丢人现眼!” 家里一时间差点闹翻了天。 窦清幽这边也很快得到消息,“卢家应该不会那么没品,宣扬唐家小姐和窦大郎的事。” “还不是想娶人家闺女,娶不上,这才故意散播流言,让人家不得不把闺女嫁进门!一个一个的,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梁氏忍不住咒骂,谁要敢这样算计她闺女,她拿刀砍死那人! “这下,怕是唐家还真得把闺女嫁过来了!要不止一次,说不定出人命了!”窦清幽皱眉,蠢货总是那么多!一个秀才教出来的闺女,竟然也这么蠢! 唐家没有办法,也是怕唐宛如真要有了身孕,又不敢找大夫来看,也舍不得真的把闺女逼死了。只能向窦家低头,同意唐宛如嫁去窦家,以后就当没这个闺女! 窦清幽还以为窦家会准备了聘礼,高高兴兴上门定亲,结果窦家并没有动静。 “咋回事儿?他们难不成还提了条件?” 其他人也都这么猜测,窦家趁机提了条件,要宰唐家一笔。唐秀才家可是唐家村的大户,家里富了两代了。 窦大郎却是真心想要娶唐宛如,他下了几年的功夫,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脆脆着刁氏和窦占奎赶紧准备聘礼,去唐家提亲。 刁氏阴着脸站在门口看着他,“这个时候去提亲,不是摆明了向众人承认,你跟那唐宛如有了首尾!?再说结亲是结亲家,不是结仇的!唐家现在恨不得撕吃了我们,把闺女嫁到我们家来?谁知道咋想的!这门亲事不能应!” 窦大郎惊了,“奶奶!为啥不能应!?我们家现在的名声,我今年也已经十八了,功名也没有,唐家算是最好的亲事了!她们家都已经同意了,为啥不应!?” 刁氏阴沉的看着他,“你现在还瘸着腿,还没治好,等你的腿治好了再说吧!” 看她要走,窦大郎急忙叫她,“奶奶!奶奶!唐家好不容易答应了!我和宛如终于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奶奶为啥不愿意去提亲?!是不是怕她们家狮子大开口?” 刁氏怒哼一声,“她们家自视甚高,好像施舍一样,又看不起我们家,这样的媳妇儿娶回来,供着她吗?!要娶就得娶门当户对的!你今年也不小了,也的确是该说亲了,我会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唐家那边,你就死了心吧!” 窦大郎不愿意,“我只想娶宛如!我和她是情投意合!唐家现在都同意了!”又喊了窦二娘,让她帮着求情,“二娘!大哥之前对你那么好,从来没有求过你,你就帮帮大哥吧!求求奶奶,让我娶了宛如吧!她一定会是个好嫂子的!” 窦二娘看他的样子,暗自瞥了下嘴,“大哥先别急,我先去跟奶奶说一说!”过去找刁氏说话,“姥姥!唐家也不算太差,听说那唐家的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咱们家现在名声被坏了,大哥想要说个好亲事,也不容易!可能还要被人坑一笔彩礼。这个唐家既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不要彩礼带着嫁妆也肯定嫁过来!姥姥就同意了吧!” 她实在觉的就窦大郎的样子,很难娶到个好的!她这边已经有了那门好亲事,不用发愁了,只用到时候带着嫁妆嫁过去就行了。窦大郎能娶了唐宛如,也算不错了。 刁氏看她还帮着劝话,抬眼瞪着她,“二娘!你劝的啥话!他咋能娶唐家的闺女!我都安排好了,他是不能娶唐家的闺女的!你也别在我这劝话!该劝劝他死了那条心!好好的把他的腿养好!不然以后成瘸子吗?!” 窦二娘皱眉,觉的她有点不寻常,“姥姥?娶唐家的闺女也不亏啊!” “你给我闭嘴!再劝让大郎娶唐家的闺女,别怪我打你!去劝他死心去!”刁氏怒道。还傻的不行! 窦二娘见劝不通,刁氏是铁着心不会让窦大郎娶唐宛如,她有些想不通,难道姥姥跟唐家有仇不成!?那把唐家闺女娶进门,不是正好也教训了唐家!? 窦大郎还等着她的消息,“二娘!奶奶答应了没有?” “没有!奶奶让你死了这条心!她和爷爷都不同意你娶唐家闺女!”窦二娘看着他道。 窦大郎满脸失望,可他的腿断了,现在夹着板子,又不能动,又下不了床,“二娘!你去找爹!让爹过来劝奶奶!这门亲事,要是错过了,我怕是就娶不上媳妇儿了!” 窦二娘很是有些看不上他,考个功名都考不上,一副立不起来的样子。不过想着他要是哪天真考中了功名,她还得借着他的势,嫁到大户人家里去,到时候有个强硬的娘家,她在大户人家也不会太受委屈。想了想,就答应他,出去找窦传家来。 不过她估计窦传家也不一定能劝得动!最近他好像对姥姥和姥爷,对他们变了。 刁氏看她出门,就叫住她,“你干啥去?!给我回来!” “姥姥!我出去一趟!到酿酒坊那边看看!一会就回来!”窦二娘笑笑。 “哪都不许去!”刁氏直接严声道。俩人说的话,早就听见了。 窦二娘看着,也就不再多说。 外面窦传家却是听说了,想了想窦大郎,又听杨凤仙说的可以和唐家交好,唐家村也遍种果树,他们也在酿酒,就过来问这门亲事。他好歹是大郎的爹,定亲啥的,他也得出面。 窦大郎看到他过来,赶紧叫他,“爹!爹!唐家答应亲事了!奶奶不同意,你快去劝劝奶奶吧!” 窦传家诧异,“你奶奶为啥不同意?”他也觉的唐家这门亲很不错,如果不是那些流言,他们带着礼上门去求,都求不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爹的儿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窦大郎不知道刁氏为啥不同意,想找窦传家当家做主,给他定亲,娶唐宛如。 窦传家过来跟刁氏和窦占奎问情况,“既然唐家已经同意,也该商量定亲,娶亲的事了!大郎不小了,那唐家的小姐好像也不小了!” “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不匹配!你们都不要再来说了!”刁氏死咬着不放。 窦传家也想,她这是为了坑唐家一笔嫁妆,只是唐家门户比他们高,是不可能嫁了闺女,再陪一大笔嫁妆的。 刁氏要赶走他,也气恨的咬牙不止。担心唐宛如的肚子争气,怀上了身孕,甩不开。 而唐家见他们迟迟不来提亲,也猜他们为了银钱,唐秀才更是愤恨恼怒,要把唐宛如嫁到外地去,就说成过亲,继室也行!总比嫁进窦家那种火坑强百倍! 可唐宛如却怀孕了。 ------题外话------ 病号一天实在写不出两万,先欠着/(ㄒoㄒ)/~ 第一百二十二章:流言 在得知唐宛如已经被窦大郎占了身子,唐宛如的娘朱氏就担心她大了肚子,所以格外的注意。那边给窦家递信儿让来定亲,这边关注着闺女的月事。 唐宛如也是害怕的不行,尤其是听家里给窦家递了信儿,结果窦家无动于衷,还不愿意结亲,一下子悲戚惊怕起来,又悔恨不该让窦大郎那么占了她的身子,如今丢尽颜面,还落到低声下气被拒绝的下场。 她娘她姐姐都悄悄问她月事,唐宛如也不是啥都不懂,更加提心吊胆,悔恨羞愤。 眼看着她月事的时间都过去了,却迟迟不来月事,更是害怕惊恐。吃饭的时候,闻见饭菜的油腻也反胃呕吐起来。 “作孽!作孽啊!”朱氏捶着胸口痛哭。 唐秀才要把她赶出家门,被朱氏和唐宛玉拦住,好说歹说劝住他。已经这样了,不能再拖下去,得赶紧的和窦家通信儿,把亲事办了。闺女被骗得了手,他们又不能真的勒死闺女,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个哑巴亏。 刁氏就是不同意,死活咬着不同意结这门亲。 窦大郎哭着求窦传家这个当爹的做主,被窦占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要不是刁氏拦着,就要上拐杖打人。 窦传家看他们不是为了要嫁妆,是真的就是不同意窦大郎娶唐家的闺女,也是心里疑惑万分,“娘!这又不是坏事,为啥你就是不同意大郎娶唐家闺女?!” “你别给我插手管这个事儿!哪轮得到你管!”刁氏直接发火。 窦传家看着她阴戾的眼,叱怒的话,抿了嘴不吭声。 刁氏气急败坏,尤其是得知唐宛如有可能已经怀孕,窦大郎不得不娶了唐宛如的事,更加心中暴怒难忍。 窦二娘实在想不通,忍不住又劝道,“姥姥!要是咱们再端着不认,外面那些贱嘴的指不定又传话,骂咱们家!那唐家闺女也不差,都已经这样,说不定都怀上了,这么拖着,要是显怀了,也丢人难看!” 刁氏怒喝,“谁让她自己下贱!?娶过来就不丢人难看了!?就算现在娶,大郎瘸着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到时候她肚子大了,是跟谁圆的房?!还是她自己浪荡骑的男人!?” 这话说的简直太难听,连窦二娘都忍不住红了红脸。看唐宛如就算怀孕她都不同意这门亲事,窦二娘也猜这里面有啥内情,拉着她进了里屋,“姥姥!你就跟我说,不同意这门亲事,是不是有啥说头的?” 刁氏看她终于聪明起来,怒哼一声,“我这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别傻着还劝我!” “为了我好?啥为了我好!?”窦二娘惊疑了,一下子跳起来,“你不会是想让我嫁给大哥吧!?” 刁氏立马拽住她。 窦二娘从她的神情看出,她就是想让她嫁给窦大郎,脸色煞变,声音尖锐道,“我不愿意!凭啥!?让我嫁一个废物!?不是……不是说的早就有安排!说让我嫁到大户人家去做少奶奶!?难道都是骗我的!?”她根本瞧不起窦大郎。 刁氏看她这么激动愤恨,按住她,拿出了那块血丝玉坠,“早有安排当然是真的!这玉坠都在这呢!你自己看!” 窦二娘看那白玉温润血丝妖艳雕纹精致的玉坠,一看就不是凡品。可是她不明白,这根让她嫁给窦大郎有啥关系!? 刁氏就跟她讲了十多年前抱养窦大郎的事。 原来窦大郎不是刁家的儿子,是她和窦占奎回娘家走亲戚的时候捡到的。当时窦大郎穿着锦缎小袄,手上戴着赤金手镯,脖子里面戴着血丝玉坠。当即就想到窦传家和梁氏成亲三年一直没有生,又说是像他们一样不抱养生不出,去刁家也是为了抱养的事。就把窦大郎换了身补丁衣裳,说是从刁家抱养来的,养在了家里。血丝玉坠一直被刁氏收着,觉的肯定值大价钱,也怕是窦大郎身份的象征,肯定是大户人家少爷。而赤金手镯则被绞掉一点一点卖掉换了钱。 刁氏见过有人寻找,她还打听了下,得知是个大户人家,提心吊胆的回了家。后来又抱养了外孙女,她就存了心思,等把窦大郎养大,又是救命之恩,又是养育之恩,然后再把外孙女嫁给他,送他回大户人家里去,到时候外孙女也顺理成章的嫁进大户人家,成了富贵少奶奶,而他们家也成了大户人家的亲家。 年岁越来越久,窦占奎都不记得了,刁氏却一直记着,打压着梁氏,不许窦三郎念书,全家挣的银钱都由她管着,把窦大郎供成个秀才,把外孙女二娘养成十指纤纤的娇闺女,时机到了,就给俩人成亲。 谁知道出了打坏玉佩的事,接着梁氏分家,又酿酒发财,出了窦传家和杨凤仙通奸的事,义绝和离之后,他们家的名声一落千丈。刁氏之所以还横着,就是心里有这层底气和保障!他们家一定会在发达富贵!在窦大郎和二娘成亲之后,回到窦大郎家里之后。 可这个时候竟然出了唐家的事,刁氏从知道的时候就快忍不住暴戾,怒火冲天,怒恨难忍了。一边怕窦大郎的腿治不好,以后落个毛病,成了瘸子,功名没指望,还会被人取笑谩骂二娘,回他家里也会受阻碍。一边又恨窦大郎铁了心非要娶唐家的小荡妇!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她想了十多年,筹划了这么多年的事!他们翻身的大机会!绝对不能让给别人! 窦二娘万万没有想到,她所谓的对大户人家有恩,能让她嫁给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那个人就是窦大郎。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真相,哭着摇头,“他那个样子……还是我大哥,姥姥咋能让我嫁给他!?”这根本和她想的十万八千里!她想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就算比不得容华,也是像秦寒远一样,出门前呼后拥,穿戴华贵,出身尊贵,是个翩翩英俊的富贵公子。根本不是窦大郎!不是他那样无能没用的废物! “这个我早就想过,等你们成亲,就说他是家里养的童养夫,你们俩从你出生就有婚约。这也是早就定下的事实!他的腿上的全是好药,看的也是县城最好的跌打损伤大夫,一定会好的!”刁氏沉着脸道。 窦二娘不愿意,“可他明明就是我大哥,就算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是……在乡下养的,哪里像个少爷了!?就是个无能没用只会花钱的废物!而且……而且他…还和那个唐宛如有了首尾,那唐宛如说不定还怀孕了!我不干!我不愿意这样的人!” 刁氏脸色顿时严厉起来,“你不愿意,你能嫁给谁去!?就凭咱们家被害现在的样子,你连个说亲来的都没有,你难道想找个寡汉嫁过去当后娘,吃苦受罪一辈子!?大郎也算是才貌双全,只要他的腿好了,你嫁给他回了他的家,就是吃香喝辣,富贵荣华一辈子!你才能当上少奶奶!” 窦二娘哭着不愿意,她根本就看不上窦大郎!这根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他都跟那个唐宛如一块睡过了,还大了肚子。他现在闹着要娶的也是那个唐宛如!她不能嫁!不能嫁这样的人! 看她哭成个泪人,刁氏话音软下来,语重心长的劝她,“二娘!姥姥都是为你打算的!你是个聪明的娃儿,你也自己想想!这事儿是决不能让别人占了的!” 窦二娘就因为聪明,她要不嫁给窦大郎,这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才更哭的伤心绝望。 刁氏知道她肯定会想通,也肯定会同意,拿着血丝玉坠出了屋门。现在首要的就是让窦大郎打消娶唐宛如的念头,让唐家死了心要跟他们结亲,自己处理了唐宛如的肚子里的孽种,自己解决唐宛如! 窦大郎看她过来,还以为她终于答应了,“奶奶!你是不是答应我娶宛如了?!” 刁氏皱眉看着他,在床前坐下,“我来是跟你说个重要的事!你不能娶唐宛如,是因为你从小就有婚约!”拿出那血丝玉坠给他看,“这就是信物!你以后是要成为大户人家的人,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可不是娶那个下贱浪荡的唐家闺女!” 窦大郎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又看那血丝玉坠,觉的刁氏在骗他,“我不信!” 刁氏让他自己看那血丝玉坠,“不信你就自己看!这是我当年救命换来的,可不是底下随便那个乡绅家能有得起的东西!” 窦大郎拿着那血丝玉坠,还是不敢相信,“为啥从前都没有说过?”如果跟他说过,他也就…… 刁氏知道他的性子,“不是家里都供着你念书,你也说考中功名,谁知道今年想跟你说,却出了唐家的事儿!所以我这才拒绝唐家的亲事!让她们再去找别的亲事!左右她们家看不起咱们,真结了亲,咱们一家老少都要对着她们低声下气了!你这辈子也别想荣华富贵的事!功名有梁家那边压着,也没有指望了!你难道想一辈子在这乡下天天被人瞧不起,窝囊的过日子?!你不能风光明媚,扬眉吐气的过上富贵好日子!?” 窦大郎当然想!尤其是他受不了那些人巴结梁氏娘几个,使劲儿踩踏咒骂他们!窦三郎考中了功名,更是鄙夷欺辱他!他做梦都想扬眉吐气! “你还想考上功名,进入仕途,以后翻身,做个官吧!?要是娶了唐家那个下贱小荡妇,可就啥都没了!”刁氏让他自己想,那血丝玉坠,先让他拿着看看。 窦大郎想着她说的话,脑中一阵阵的翻涌,看着手中圆润通透的血丝玉坠,心里不断的拉锯着。他太想翻身做主,太想飞黄腾达,扬眉吐气了!可是他也想娶唐宛玉,一开始是想着唐家的家境好,她爹是秀才,她长得也算齐整。 可几年下来,即便家里屡屡发生变故,她也没有翻脸不认人,反而觉的他受了委屈。她都已经和他成了夫妻之事,成了他的人了,现在极有可能怀了身孕了,他咋能再不要她了!? 窦大郎越想越痛苦难忍,抱着头哭。 唐家那边听刁氏还不同意,起的火上浇油,朱氏让中间人找窦传家,唐宛如怀的可是窦家的子孙! 窦传家已经被喝令不许管这个事,更不会跟唐家结亲,只得委婉的说了窦大郎早有婚约在身。 窦清幽问梁氏,“窦大郎哪来的婚约?还从小就有的婚约?” 梁氏也不知道,“根本就没有听说还早就有婚约的!那老不死之前不止一次的喊着,让窦大郎考中功名,娶个官家小姐,光耀门楣呢!还早就有婚约,不知道又算计啥呢!” 唐家听窦大郎早就有婚约,直接要求窦大郎退亲,娶唐宛如。 刁氏死都不同意,窦占奎更是直接就骂了,“自己闺女不检点,没成亲就跟男人睡了,就怀了野种了,现在想要嫁我们家来?!没门!谁知道你们从哪怀的野种!想要坑上我们家,想得美!” 把中间人气的火冒三丈,脸也打的生疼,“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要是唐家不要了面子,直接到官府去告你们,到时候窦孝直就是诱奸唐家女子!定个坐牢!这辈子就在牢里过了!” 窦占奎被吓住了,更是恼恨的咬牙,“你们别吓唬人!啥诱奸!分明是唐家闺女不检点,勾引男人!” 话传到唐家,唐宛如绝望至极,生无可恋,当天夜里就上了吊。 也幸亏朱氏怕闺女想不开,就睡在隔壁,心里焦灼燥恨,睡不着,迷迷糊糊睡着,听见隔壁屋里的动静,一下子惊醒,就冲过来,喊了人救下唐宛如。 鬼门关上走一遭,醒过来的唐宛如和朱氏母女抱头痛哭。 唐秀才当机立断,不再结窦家这门亲,闺女死了也不能嫁去窦家受这个屈辱!至于现在,已经没脸了,再勒死闺女也一样没脸。跟大闺女和儿子一商量,再给唐宛如找个人家!按着差的找!只要比窦大郎比窦家强,做后娘都不进窦家门! 至于唐宛如肚子里的孽种,一碗药给他打下去! 转运就专门和镇上的两个乞丐盯着这个事儿,立马回家禀告给窦清幽,“小姐!他们家不再死乞白赖的和窦家结亲,肯定会去买药的!” “你咋知道死乞白赖?窦家抬着聘礼去求,换了之前可能还被打呢!”窦清幽说他。 转运嘿嘿一笑,“也不是我说她们家死乞白赖,窦家都快骂的没脸没皮了,哪句腌臜难听骂哪句。唐家还非要结亲!” 窦清幽想了想,“唐家也不是好惹的,既然结亲不成,必定结仇。你再去一趟,替个通个信儿给他们!”那唐志嘉也是和唐秀才家是本家的,之前窦大郎去找唐家闺女被发现,都想法收拾他。唐家已经放下所有,窦家不认这门亲,也势必不会放过窦家! “是!小姐!让奴才通什么信儿?”转运应声问。 窦清幽低声吩咐他去唐家通信儿,“让她们别急着买药,找个大夫瞧瞧。有可能啥事儿没有,都是吓出来的!” “啊!?”转运这就不明白了,怀孕了还能是吓出来的?还能有假的?又不是像后宅门里,想怀孕的女人一样,吃药弄个假怀孕争宠! “你就这么去说就行了,假性怀孕是心理问题!”窦清幽也不很确定,只是有些怀疑,通个信儿也根本不值什么。 转运满头的问号,不过还是听令,去传了这个话儿。 话没直接传给朱氏,而是传给了大闺女唐宛玉。 一听妹妹有可能是假怀孕,唐宛玉立马就赶回娘家。 朱氏正在想办法,去弄药来打掉唐宛玉肚子里的野种。听大闺女一说,那怀孕的症状是吓出来的,仿佛暗黑的天,见了一丝晴光。娘俩赶紧想办法,连夜坐船,去了临县,连县城都没敢去。 给唐宛如换了妇人打扮,请了大夫号脉,也没露脸,只说家里求子心切。 大夫仔细号完脉,反过来安慰她们,求子一事不可心急,更不可乱吃什么求子秘方,反而吃坏了身子。又说太太还年轻,让好好调养身子,不要忧思过虑,自然而然就会怀上的。 这就是没有怀上!?朱氏不敢相信,又找了两个大夫,都是说没有,说是唐宛如求子心切,忧思过重,开了方子让好好调养。 朱氏当晚又哭着带了闺女回来,也算是放心了。至少没有那个小野种的存在,就少了一层麻烦!也省的更加丢人现眼,也怕一碗药要了闺女的命! 回到家,镇定下来,放心下来,就忍不住疑惑,“梁氏咋知道啥假性怀孕真怀孕的?”但给她们报信儿,绝对是救了闺女!不然她肯定买了药,给闺女喝下去了。到时候野种没有打下来,反而糟蹋了闺女的身子。 “她们可能是听说过这个,又跟窦家有仇怨,这才跟咱们通信儿!”唐宛玉猜测。 朱氏又忍不住哭起来,“可纵然没坏那一步,也已经到这一步了。你妹妹这辈子算是全毁了!” 唐宛玉也红了眼眶,“也是我们太心急了,听到点流言,又问出宛如被那个畜生占了便宜,就坐不住,先低声下气去求结亲。这一下子别说有事,就算没事,也坐实了!” 唐秀才的意思,把二闺女嫁到外地去,眼不见心不烦。想再嫁本地,是不容易了!就算是去做继室,也不是正正经经嫁人失身的,谁会愿意娶!?两家都颜面无存! 杨凤仙是觉的错过了唐家的亲事,窦大郎再想找到这么好的人家,肯定没有了,问窦传家,“早就定的婚约,是哪家的?哪个地方的人?大郎都十八快十九了,咋这么久都没个信儿?”不会是老刁婆子又想的啥谋算人的招数吧!? “……我也不知道。”窦传家这会先想到的不是窦大郎定的哪家的亲事,而是刁氏严厉喝骂他一声,不让插手多管,却也没有告诉他内情。 杨凤仙跟他一起这么久,看他神情,又说这样的话,就知道他是心里不舒服了,暗自翻了一眼,“你要不要再打听一下,给大郎定的到底是哪家的亲事,打听出来也该上门议亲娶亲!大郎可不小了呢!要是没有……这事儿可有点…不太好。唐家那样的亲事,要不是出了事,人嫁的可是秀才呢!大郎既然和唐家小姐两情相悦,这么生生拆散,还有骨肉呢!你是做爹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该问问大郎,该立起来就立起来!” 窦传家想到他和梁氏几个娃儿就是生生离分的,刁氏拉着他去求和,说的话,把陈娇娘和杨凤仙随便梁氏处置,被打出来,现在……心底飘荡的怨恨又翻涌起来。和杨凤仙一块来到老宅,问窦大郎的亲事。 刁氏看他和杨凤仙一块来,直接就把杨凤仙打发走,“我们娘俩有话说,你就别跟着了!” 杨凤仙看看窦传家,微微张了下嘴,终究没有说出口,低着头退出老宅。 刁氏这边看着窦传家眼神有些冷,“又是那个贱妇撺掇你的吧!都说让你去找秀芬求和,让秀芬和几个娃儿回家!处理了那荡妇和陈娇娘,你是鬼迷心窍了,还不动!啥啥都听她的,养着她那两个丫头片子,时不时就来打秋风!一个勾搭男人通奸的荡妇,弄走咱们家二百两!弄的你和秀芬和离,弄的你妻离子散,你还对她言听计从!?” 不把杨凤仙这个荡妇处理了,梁氏是不可能再跟窦传家和好,就算还想着,她也觉的下不来台,非得要弄处理了家里的两个女人,尤其杨凤仙!有了梁氏,那一大片的家产,二娘再跟大郎成了亲,送他们回家去,才有底气! 这一通骂,窦传家接不上话,心里也反驳不了,只是心底对刁氏和窦占奎压抑的怨恨占了上风,只想他们逼着他去梁氏娘几个求和,是贪她们娘几个的财产。 看他又这副闷吭不说话的样子,刁氏也不耐烦了,“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你就连个话都不会说?!怪不得秀芬死活不跟你过了!连娃儿也带走!她要走就走,几个娃儿都是窦家的子孙,都是你生的,却一点不跟你亲!没想过为啥?为你一个勾引你通奸的荡妇!你连自己的娃儿都不要不管了!你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是被狐狸精勾了魂儿!” 窦传家只脸色难看,说不出话来,也没问出窦大郎定的亲事是哪家的,为啥现在都没议亲。 刁氏真是烦恨透了,这些日子她真是狂怒燥急的忍不住怒火,看谁都想发火。唐家最好别再贴上来,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唐家倒是没再来找他们,而是找了梁氏。 大晚上的朱氏和唐宛玉过来,倒是让梁氏吃了一惊,“你们……有啥事儿啊?” 朱氏很是有些不好说,可这事儿又不好让别人来说,因为之前有那个通信儿,她们没有又急切,反而二闺女没有更糟糕的怀了窦大郎的野种,所以朱氏看到梁氏,烛光下,穿着家常棉纱比甲,头发随意绾个篡儿,吃惊疑惑却并没有其他,带着善意似的,就觉的有些亲切,“梁太太!我们今儿个……是冒昧来打扰了!你也知道我家和窦家的事……”这个事只要一提,朱氏就忍不住怒恨怨悔的眼泪往外涌。 梁氏知道她们肯定怨恨死了窦家,对她们也表示同情,同时也有些看不上朱氏,家里还有下人伺候,又不是忙的转不开,闺女被窦大郎勾搭了几年,她竟然都没发现,没阻止!还让闺女被那小畜生给占了身子!当娘的当成这样,真是够头儿了! 不过看她们大晚上趁着没人找上门来,肯定有事办不了,求她们来了,就温声问她们,“你们不是已经断了跟窦家结亲的意思?唐小姐也没出事,是还有啥事,你们说!只要是我们能办成的!” 听她说这话,朱氏就擦擦眼泪,“之前只听说咋样咋样的,我就跟人说,不能光听传言的,也见过你两次,看着你就是个爽利和善的人!今儿个你跟你说话,更觉的窦家不是人!以前竟然传的不堪入耳!” 先恭维了梁氏一番。 梁氏看她有事相求还先恭维她,也不傻不蠢的,“你有啥事儿就说说!我也看我能不能办成!” 朱氏觉的有些不太好开口。 一旁的唐宛玉性子急,直接开了口,“我妹妹遭了这一劫,这辈子也算是毁的差不多了!想再找个好亲事也不能了!可她毕竟才十几岁,还有大长的一辈子要过,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一辈子摸瞎过了!窦家不是人!我们家也坚决不跟他们再提结亲的事!” 梁氏赞同的点头,“是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过了!还得过的更好,让他们都睁眼看看呢!” 唐宛玉连忙称是,话音一转,跟她打听起陈天宝来。 窦清幽眼神一闪,她们这是把目光放在陈天宝身上,想招他做女婿了! 陈天宝这几年跟着她们家卖龙须面,摆面摊的也赚了二三百两银子,至于酿酒的其他的,别人都想着算计着,他想都没想过,有事儿就伸手帮忙。所以窦清幽也毫不吝啬拉拔他。借给他银子,买下了洺河码头岸边不远的一大片地,又盖了酒楼。在镇上生意算是最火的了!酒好菜好,还有做的最好吃的龙须面,过不几年,就能发达! 梁氏也反应过来,她们这是来找她说媒来了,听着朱氏舍下脸皮的请求,忍不住叹口气,“谁家摊上了这样的事,都是灾!既然你们找着了我,我就帮你说说!”虽然唐宛如跟窦大郎都行了夫妻事,但她好歹是个年轻闺女,陈天宝比她大了十来岁,还带着长生。唐家境况也是不差的,过去风头,唐宛如也能凑合嫁个差一点的过日子。 朱氏连忙感谢,“我们家现在名声不好听,但过了风头,也不会让他多吃亏!” 说是对陈天宝有所补偿。唐秀才家有一百多亩地,还有一座好几十亩的山坡种的药材。 窦清幽想了想,始终没有出声,看梁氏送了她们出去。 梁氏回来叹口气,“也是她们家没上心,让窦大郎得了逞,弄成现在这个场面,让自己闺女遭了罪!好好一个闺女,本来可以嫁个秀才的!”她闺女,谁要敢这么算计的,她就拿刀上!她闺女以后要找个最好的女婿嫁的! “啥叫本来可以嫁个秀才,天宝叔也很不错啊!虽然现在家财不多,但人好,踏实肯干,早晚能过好的!不是有不少人给天宝叔说亲的吗!”窦清幽笑。 梁氏想想,也是,陈天宝现在也是酒楼老板了,那酒楼也盖的气派,生意又好。他也还算年纪不大,又没亲儿子,虽然有个长生,多个娃儿长大也多个助力,不然家里一大摊子,还管不起来。 次一天,陈天宝正好过来拉面条,梁氏就叫住他,问了他说亲的事。 陈天宝一听她是来给他说媒的,顿时有些心里发苦,咧着嘴笑道,“秀芬姐!你看我,都三十的人了。哪还能去想那十几岁的女娃儿!唐家的小姐虽然损了些名声,但要找个好人家也不难。我这就不合适了!” 梁氏看他不愿意,就问他,“你是不是觉的唐家闺女已经被窦大郎那畜生糟蹋了,心里膈应,她还是自愿念着窦大郎,你不愿意?” 陈天宝看看她,“我现在还没想娶媳妇儿的想法,也没那个打算!唐家的事,让他们再去挑好的吧!”说着,拉着龙须面就走了。 “哎……”梁氏有点郁闷,除了唐家闺女的名声不太好听,那唐宛如可能心里还想着窦大郎,但都这会了,她怕是也该死心了。其他的来说,这门亲事对陈天宝可是很不错的!起码唐家不是啥糊弄的人家!等过了这个风头,没人再提了,以后还是眼看着的好日子!陈天宝竟然不同意! 窦清幽在后面看着,眸光微转,上前来,“娘!既然天宝叔不同意,也就算了。这事也不好强人所难。” “我是觉的这亲事算不错,谁知道刚一提,竟然没说成。”梁氏说完又想,陈天宝不愿意娶唐家闺女也好,不跟唐家扯上关系! 窦清幽又让转运去唐家传话儿,让唐秀才过来,亲事没说成,但能多少挽回些唐宛如的名声,明面上好看了。 转运领了命,过去传话儿。 朱氏一听陈天宝没有同意,很是有些失望。附近的人家合适的她翻了个遍,也就陈天宝了,他还大着闺女十好几岁,竟然还不同意。 唐秀才虽然失望,不过更关心能给闺女挽回名声的事,当晚就和唐志嘉的爹,唐里正来了洺河畔。 窦清幽给梁氏眼色,让她按商量好的说。 梁氏也没拐外,直接开门见山抱歉了没说成亲事,说是让他们找窦家,跟窦家协商,关于窦大郎和唐宛如的事儿,“让窦大郎承认爱慕唐小姐,因为家里,求亲不成。去找唐小姐的时候,想私下来往,被你们家的人发现打断了腿,卢家又退亲,流言四起,窦家想趁着机会娶唐小姐。唐秀才尤其注重名声,发现闺女名声没了,又听外面不堪的流言,解释不清楚,怕越描越黑,只能吃哑巴亏,答应亲事。结果窦家想要陪嫁,这门亲事不结了。至于其他的事,都是别人瞎编的不实流言!唐小姐好好地清白,窦大郎也没有强占良家女子。” “这……这窦家能同意!?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他们宣扬起来,说的不堪入耳,我闺女就只有一死了!我们家也…身败名裂啊!”唐秀才拧着眉。 “他们会同意的!现在他们说是给窦大郎早定了亲事,这时间我可不知道。而且他们也不想窦大郎被打死!告他个诱奸,拖他到公堂上,至少挨一顿板子,他的腿就彻底废了!”梁氏起身,“我跟你们一块去!” 唐秀才和唐里正对视一眼,想她可能跟窦家仇恨更深,所以也算是对付窦家,趁机踩一脚,不过对他们来说,这却是个好事,两人立马决定跟着她一块去窦家。 窦清幽和李妈妈,李来祥,李走运都跟着一块。 走出来,扭头一看,果然庄妈妈也跟着她来了,窦清幽看她两眼。只要她出门,都跟着她。 庄妈妈看看她,始终走在她身侧靠后一步,不紧不慢的跟着。 到了窦家,刁氏和窦占奎还没睡,见梁氏和窦清幽大晚上过来,还打着唐秀才,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你们来干啥!?” “当然是跟你们说个事儿!”梁氏直接大模大样的进了堂屋,坐在椅子上,等着唐秀才和唐里正跟他们说。 唐里正看看,正了脸色,沉声把梁氏说的话跟他们说了一遍,“……这样不单我们,窦大郎的名声和两条腿也保住了!” “你们这是威胁!你们大晚上冲我们家来,就是来威胁人的!”窦占奎怒着喊道。 “你还是少喊两句,这事儿对你们也有好处!否则,窦大郎,窦二娘都休想找到好人家!难道你们准备让他们俩兄妹乱一块!?”梁氏讽刺。 刁氏瞳孔一缩,脸色阴沉难看。 窦清幽看窦占奎也变了脸,微微眯起眼。刁氏和窦占奎一直不提窦大郎的亲事,就催着他考功名,难道还真是想‘亲上加亲’不成!?窦二娘心比天高,逃命的时候还能算计了卢家的亲事,差点嫁个秀才,会看得上窦大郎!?就算窦大郎考个功名,也不过一个穷酸秀才,离仕途还差得远!是窦二娘找不到好人家了,所以准备自产自销了!? “把恶名坏名都推给我们,你们想得美!要不是唐家闺女下贱,也不会跟我们大郎睡了!”窦占奎怒哼道。 这话让唐秀才瞬间就气的两眼冲怒,俄然大怒,“窦占奎你个无耻老货!你们教出窦大郎那种下贱浪荡子,教出窦二娘额狠毒辣女,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得不说唐秀才也很会骂,上来就骂窦大郎和窦二娘,直接骂了教坏他们俩的,比他们更下贱恨毒的窦占奎和刁氏! 窦占奎瘸着腿蹦起来,要破口大骂。 梁氏阴声道,“这有啥好骂的!两家各自为各自的娃儿好,也简单利落点。现在外面的流言可越传越难听。不干脆利落,直接官府见就是了。到时候唐家闺女自缢保名声,窦大郎断腿娶窦二娘!你们一家也算是合乐了。” 窦占奎铁着脸,生生骂不出来。要是以前他会上去打烂了梁氏的脸,可现在他的断腿让他明白,她们家现在有这个势力,能让窦大郎也断了腿。要是窦大郎腿断了,二娘更加看不上他!她总不能嫁个瘸子! 刁氏也坚决不允许!窦大郎可以考不中功名,就是不能断了腿!到时候功名没有,腿断了,还名声尽毁,就算揭露他是那家的亲生儿子,他们家怕也不会认,别说二娘进不去做少奶奶!他们还要一杯养着窦大郎个残废,拖累着他们!拖累着二娘! 那边窦大郎叫刁氏,他同意,罪名可以都推给他!他愧对宛如!对不起她!不能娶她,也害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刁氏看梁氏和窦清幽的架势,摆明了就是威胁他们,现在窦传家还没得了她们的好脸,还得求和她们,只能咬牙认了。 窦清幽看了眼庄妈妈,拿出一份协议契约,双方都签字画押,然后梁氏在窦家堂屋烧上香,直接点着了那协议契约,“这份协议契约还是留在老天爷那里,要是哪个不遵的,自有老天爷实施报应!” 看着供桌上燃起的香,刁氏眉心直跳。 不过唐秀才也微微放心,回到洺河畔这边,对梁氏再次感谢,不管有多大用处,好歹多少能挽回些。 窦二娘却是恨死了,她要嫁给窦大郎那个无能的废物,她们还帮着唐家过来让窦大郎认了所有恶名,让她又多个恶名!成了亲也不好回家! 贱人!都是该死的贱人!梁氏是过的太舒心了!以为没人给她找麻烦!? 窦清幽的方法,是循循渐进的,一层解开一层的给唐宛如洗白。 可还没等消息大面积传开,一个更让人恨怒的流言一下子盖了过来。 何有福和梁氏‘同病相怜’和同床共枕了!儿子闺女不在家的几个月,何有福常常到洺河畔跟梁氏私通! 而这事,还是从何有福的嘴里传出来的! ------题外话------ 今天来不及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定亲 何有福直接跳出来说是和梁氏私通了,因为俩人同病相怜,梁氏一个寡妇好几年没有男人,守不住,所以见到他就主动勾引。还说要给他好处,一块报复窦传家和杨凤仙! 陈光祖一个举人老爷,镇上的富户,都在外面说倾慕梁氏,想要追求她,娶她为妻,那边梁氏都没应,还有个陈天宝贴了几年,梁氏也没跟他好上,却跟一个何有福私通,大多数人都不相信。 但这种淫秽性质的流言暴出来,又是其中一个当事人亲口承认,又有人添油加醋,消息迅速传了个满天飞。 何有福还说,他的果酒根本没有酿坏那么多,第一次没试成去求学,梁氏就勾引了他,又叫他常来见面,他怕人说嘴,梁氏就想出了个酿坏酒的法子教给他,然后借此见面,私下通奸。也之所以,窦三郎回来打到家里,就是因为发现了端倪。 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大风一样刮遍龙溪镇十里八村。 梁氏一听说,顿时气的两眼发黑,火冒三丈,“狗娘养的畜生胆敢污蔑我!?” 李妈妈和程妈妈也是大骂,“下作的贱畜!哪来的胆子!?” 皮翠花哎呦一声,“那何有福可真是下贱不要脸,又无耻的王八畜生一个!我从镇上回来,可是听人说,他亲口承认的,现在镇上都快传遍了。秀芬姐你的名声,可全被那畜生给毁了!这种人还不直接打到他家里!就该学人唐家,胆敢害人,直接打断他的腿!” 梁氏脸色铁青,被她一说,恨不得立马就冲过去,直接那何有福打死。 窦婶儿和连氏,大壮嫂子几个听说了也都担心的过来,“这就是害人!明明是他个畜生想要占便宜,居心不良被收拾了,就毁人名声害人!这种人渣,绝对不能放过他!” 几个人纷纷出主意。 窦清幽拧着眉站在后院里,脸上一片寒意。 已经回来任教的闵夫子也寒着脸,心里极其愤怒。寡妇门前是非多,可最可恨的就是这种算计不成反咬一口,坏尽你名声的人渣! 梁二智路上听说,直接和本家两个兄弟冲到了大何村,何有福的家里,要去逮何有福,结果何有福却跑了,不在家。 何大两口子带着俩孙女在家里哭天喊地,喊着梁二智打人了。直把梁二智怒恨的真要打他们,“你们家居心不良,故意弄坏了酒想要勾引算计我妹妹不成,还倒打一耙!你们一家都是无耻的人渣!有种叫何有福那个畜生出来,当面对质!” “叫我儿子出来,你们是想仗势欺人,打死我儿子啊!你们屈打成招啊你们!”何大媳妇儿哭喊着。 梁二智几个都忍不住,要上去打她,“你个下贱的老货!你一张贱嘴,毁人名声,诬害人,不要天打雷劈遭报应!” 何里正连忙带着拦住,劝说他们,“这事儿不管谁对谁错,你们要打了人,也成你们的错了啊!可千万别冲动!” 梁二智也知道不能冲动,“告诉何有福,他心怀鬼胎,弄坏就想要算计我妹妹,他今儿个是跑得快!有种这辈子别回来!” 三人放下狠话,就赶到洺河畔来。 梁氏也怒恨交加,想要带了人去抓何有福,到衙门里当面对质!见梁二智过来,听他怒骂的已经去找过,何有福跑了不在家,更是怒恨的咬牙。 “可恨这种事,还有人相信,故意煽风点火。到时候越描越黑!”梁氏抓着茶碗都恨不得砸个稀巴烂,可看了眼,这套茶碗只有六个,还是青瓷的,又不舍的放下了。 梁二智虽然早就想过碰上这种事该咋处理,因为妹妹还年轻,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娃儿,挣下一大片家业,肯定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惦记算计。可事情真到了头上,还偏偏碰上何有福那种直接跳出来污蔑的,找他他又跑了的,他很是束手无策,有怒愤也没处使的感觉。看看梁氏,怒的一下站起来,“这件事必须马上解决!说的是清者自清,可要是不管不问,那些人会说的更难听,直接说你默认了!我回去找爹娘商量办法,你先别冲动的!” 梁氏也知道不能遇事就冲动,可这样的事不仅毁她,也毁她闺女!毁她儿子的名声!简直可恨! 梁二智急忙忙的回到家,家里也已经听说了,樊氏都快气死了。 赵氏怀疑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就何有福那种败类,大姐连那陈光祖都拒绝了,他咋敢的!?之前三郎不是去打他们都没敢吭,这会跳出来疯狗咬人!” “现在关键是那个狗娘养的畜生跑了!要不是老子直接拎他去县衙,先打断他的腿!再让他在牢里过冬!”梁二智怒愤的喘着粗气。 黄氏看他气的脸发青,喘着气脖子都粗了,当真是跟他妹妹亲!暗自抿了下嘴,“要说秀芬还年轻,也是该再找一家!不然寡妇门前是非多,跟男人说句话都要被骂不检点!”她正在给二闺女瞅个好亲事,出个这事,连她们也会跟着受连累。 马氏看看,没有立马说话,想了会,“谣言止于智者,但要是有人故意挑拨,只怕会对秀芬很不利!还是赶紧的想个解决办法的好!” 这边办法还没想好,那边何有福又跳出来,跟那些议论着不相信他的人争辩,“是她梁氏一个老黄瓜的女人拿银子勾引我!事后说的给我好处结果啥都没见到!我不说她说谁!她面上喊着要守寡,私底下却是个浪荡贱货!你们不信我说的,信她说的!她要没有勾引我,没跟我私通,我咋会知道左胸下面有颗瘊子!” 这话让陈天宝听见了,他听到流言就在找何有福,找了两三天没找到,结果他却在这又诬陷抹黑梁氏,怒吼一声,上来狠狠一拳打到何有福的眼上,“你个狗娘养的畜生!我今儿个逮住你,就打死你个人渣!” “啊啊……”何有福没防备,他会突然冲过来打他,痛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陈天宝扑上来,抓着他的衣裳领子,又一拳狠狠打他脸上,“畜生!你自己心怀不轨,害人不成,又来污蔑!我打死你!” 何有福大叫大骂,“你是陈天宝,你凭啥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梁氏她自己守不住寡,勾引我私通的!她左胸下面长了颗瘊子!你是得了啥好处,要来打我!?” 刚才议论着不相信的人,听他说的那么详细,连梁氏身上哪个地方长了瘊子都知道,那可是私密,他竟然知道,是不是跟梁氏真的私通了!? 陈天宝屁都不信,“我打死你个狗娘养的王八畜生!”直接抓着他就狠打。 何有福打不过他,就学女人打架,往他脸上抓,拽他的头发。 “啊——”一声惨叫响彻。 何有福松开陈天宝的头发,全身都疼的弓起身子,脸色也绀紫绀紫的。 是陈天宝看他学女人打架抓他的脸,抓头发,摸到了块石头,没有照着他的头砸,也怕把他砸出个人命,他自己也要担事儿。听他满嘴污言秽语的侮辱梁氏,拿着石头狠狠砸上他胯下之物,连砸几下。 何有福疼的嚯嚯叫,缩在地上,头都冒了汗,嘴上却还犯贱,“你陈天宝有啥资格打我!?你凭啥打我?!是不是梁氏也跟你睡过,你才来打我的!?我打坏了老子,老子报了官,你等着坐牢!” 看他把何有福打那么狠,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变了眼神,不少开始怀疑何有福说的是不是实话。因为从梁氏没有和窦传家义绝和离,就有两人的传言,后来更是传言梁氏要嫁给陈天宝了。俩人年龄差了那么多,陈天宝贪图梁氏家的财产,梁氏贪图陈天宝年轻。 陈天宝看着众人怀疑的眼神,还有叫嚷污言秽语的何有福,举起石头,咬着牙随即怒道,“我和秀芬早就定亲了!她会看上你个尖嘴猴腮,吊白眼的畜生!?老子没打死你,不想脏了老子的手!” “啥!?陈天宝和梁氏定亲!?”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轰的惊疑起来。陈天宝啥时候和梁氏定亲了!?他们咋都没有听到一点点风声!? 何有福也惊了下,看着陈天宝并不像多有底气的样子,并不相信他说的,“你和梁氏定亲?这事可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打了我,还想捏造!想替梁氏遮掩她跟我私通的事!” 陈天宝怒的上来一脚踩在他肚子上,疼的何有福嗷嗷叫一声,“我们定亲,两家人知道就好,还要告诉你个畜生!?你算老几!你个吊白眼的贱畜!你跑到酿酒坊里打着学酿酒的旗号,就是心怀不轨!现在还敢诬害人!何有福?我看你一天福都休想!谁收买你让你来害人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你们!” 听他一下子说出有人收买他的,何有福疼的嗷叫着,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跟他对干。 陈天宝打完他,看看周围的人,快步离开,脸色难看的快步回家。他刚才说的话……虽然能挽回她的名声,也证实何有福心怀不轨污蔑害人,可话说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还咋收回来? 前天她还来给他说亲,劝他娶唐家的闺女,对他根本无意。他越想脸色越不好。仿佛听到别人都在说,他贪图她们娘几个的家财,骂梁氏不检点,不要脸贪图他年轻。更怕梁氏怒而指着他大骂他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样,是贪图富贵,弄个先斩后奏算计她。 回到洺河酒楼,还没到饭点,两个伙计正在收拾桌凳,看到他回来,“天宝哥!你回来了!你这是咋了?脸色好难看!” 陈天宝嗯了声,回到后面洗了把脸,握着拳,再次出来,直奔洺河畔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陈天宝也越来越心发慌。 他刚走到大门外,就见梁氏和窦清幽出来,正准备出门。陈天宝脸色刷的一下就有些发白了。 “天宝兄弟!?你这个咋了?出了啥事儿了?”梁氏看他这个样子,以为出了啥大事,急忙就问他。 窦清幽也追问,“出啥事了?” 陈天宝看着梁氏,张了张嘴,白着脸,心慌又懊悔又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梁氏赶紧让他到家里去说。 陈天宝跟进来,刚一进厅堂,就噗通一声跪下来,“秀芬姐!我……我害了你!” 梁氏和窦清幽都吃了一惊。 “这是出了啥事儿了?你快起来说!啥害了我的,我这不好好的!?”梁氏不明所以。 “你去找何有福了?”窦清幽立马问。 陈天宝点头。 窦清幽心中一凛,“你打了他,他已经死了?” 陈天宝愣睁大了眼,摇头,“没有没有!我…我……我当时一时气昏头,说错了话!” 窦清幽松了口气,何有福心怀不轨该打,没出事就没事。可看着陈天宝的样子,她皱起眉来。 “吓了我一跳!不是出了啥大事就好!”梁氏也松了口气,接着问他,“说了啥话了?还……还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快先起来!” 陈天宝跪着不起来。 窦清幽看他的样子,已经隐隐猜到,他是说了啥话。 陈天宝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秀芬姐!我知道我一个大老粗,配不上你!我又穷又长得丑,要不是靠你们帮衬,别说三百两,我连三十两都挣不到!可我不是贪图你们的家财,更不是怀着算计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秀芬姐!我…说了我们俩早就定亲的话,我……” 梁氏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天宝,半天反应不过来。 窦清幽看了他好一会,问,“你喜欢我娘什么?” 陈天宝看她一眼,涨着脸道,“长得好看!性子爽利!心好!” 她之前是想过,陈天宝要是来做她们兄妹的后爹。只是陈天宝一直没有迈出那一步,梁氏也没有别的想法。窦清幽想他肯定是怕别人说嘴,说他贪图她们的家财。没想到,他却是第一句,说的是梁氏长得好看。 梁氏本来底子不错,一白遮百丑。窦清幽又给她调养了很不短的时间,家里有了钱,程妈妈管着厨房,也是经常不断的给梁氏调养。面相看上去并没有实际年龄那么大,打扮起来,也的确当得上好看。 “我娘比你大八岁。”窦清幽看着他道,这也是不可避免的现实。 陈天宝抿着嘴,“我知道!大九岁十岁的都有。人家也说,女大八,要发家!女大八,事事发!女大八,注定发!年纪根本不是问题!我……秀芬姐要是嫌弃我,我也不会说啥!是我配不上!” 梁氏看着他,忍不住面上发红,她听到人家说她和陈天宝的闲话,就骂两句。她知道她和陈天宝差着那么多岁的。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 “你,你先起来!”梁氏叫他起来。 陈天宝没动,“我一时冲动,说了那话,我知道肯定会对秀芬姐的名声有影响!我也知道感情勉强不来,你要是不愿意,我会再跟人解释,就说是我做梦的!” “你先起来!在这跪着也不好看!再说你也是教训那何有福的畜生,才说的。”梁氏催他。 陈天宝张了张嘴,知道他跪在这像是逼迫一样,忙又站了起来。 那边窦清幽打量他,陈天宝个子高,不像窦传家个头不很高,长的英俊。但也五官端正,面型清秀,两个大眼还双着眼皮。身材称得上挺拔,不魁梧也不瘦弱。也怪不得唐家挑一圈,会为唐宛如挑中他。只是别人说他好没用,过日子的是梁氏,还得看她。 梁氏不知道该回应,更张不开口答应他。她是真的老了,眼看着就奔四十去了。儿子都十六了,眼看着就当婆婆的人了!虽然她觉的陈天宝不错,想着再嫁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跟他凑合成一家算了。也就只有他没有想过她们的好处,大忙小忙都还上着帮。不过俩人差太多,根本想都不敢想! 陈天宝看着她,想说一番话保证他能对她好,可又怕她想着他也心怀不轨的,“我能保证,我没有一点贪图你们家产的心思!我…我就是觉的你好!想娶你!我不敢说让你过上好日子,可我凭我自己,也能让你啥都不干吃穿不愁!我知道我拍马也赶不上你们家,我,还是想争取一下!”话他已经说出去!他想娶她!他过来就是争取这个机会的!他强烈盼望她能考虑给他个机会! 梁氏脸色发热,看看窦清幽,她也不知道该咋样好了。他直接把话说外面了,先斩后奏了!可又是为了挽回她的名声,不被那何有福败坏。而且…… 窦清幽让陈天宝先坐一下,拉了梁氏到后院说话,问她的意思,“意思不用觉的拉不下脸,不喜欢就直接拒绝!你要是觉的天宝叔不好,当面拒绝不好看,我替娘说一句送客,他也就全懂了。” 梁氏抿着嘴,皱着眉,心里十分的纠结。她心里不想拒绝,可又知道不该应,更不好应。 外面陈天宝也没敢坐,就站在厅堂里,心里一直焦虑着忐忑着等着宣判。 梁贵和樊氏一行人过来了,见陈天宝这个样子在这,站在那像罚站一样,都疑惑的不行。 陈天宝不敢说,可他真的想争取一下,就过来给梁贵和樊氏道了罪,把事情又说一遍,说他想娶梁氏。 樊氏愣了下,眼神顿时就打量他。虽然闺女现在有家产,可算计眼红的也太多了,之前刚义绝和离,那个陈光祖刚死了媳妇儿没过三七就算计上来了!窦传家竟然还想着求和,说媒的好几个都说到她那去,听着也都是打鬼主意的,不咋样的。也就这个陈天宝,还算像样点,就是比闺女小太多了! 梁贵和赵氏,梁二智也都惊疑了下。 梁二智立马觉的好,四娘救过陈天宝的命,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一直都对她们娘几个很好!还没啥歪心思!就算小个几岁,那也没啥的!他妹妹也不是老了,面相嫩,再过几年比他还显年轻呢! 赵氏看看梁贵又看看樊氏,她也觉的不错。虽然陈天宝不如那些富贵人家那些大户的好,但大姐真找了那些大户的,说不定他们算计更多,大姐指定斗不过他们!到时候怕是偌大家业都受不住!陈天宝不是个贪财的,又有恩情在,又知恩图报,这样的也对大姐正好。又没有公公婆婆妯娌小姑子,就少了一堆的事儿。 那边梁氏站在屏风后面,有些不敢上前来。 窦清幽笑着打了招呼,往后看看,示意梁氏在后面,没敢出来。 梁贵沉着脸,冷眼打量了陈天宝好一会,又沉声道,“说出那话之前,你是咋想的?”张口就说和秀芬早就定亲了,要不是想过不止一次,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张口就说出来了。 还是梁贵毒辣,上来就揪住关键所在。陈天宝肯定早就想过跟梁氏好,只是没说出口。要么他是贪图娘几个的家产,只是有救命之恩在,也不好表现出来。要么他就是真的早就喜欢梁氏,是真的没有贪图之心。 陈天宝没多想,直接就回他,“我……先前就想过,只是不敢说。我知道我配不上秀芬姐!也怕人家说嘴!也怕…。说了,两家就没法再见了。我不是贪图她们娘几个的家产!我想把她娶回我家里去,我能挣钱养活她吃穿不愁!所有的龙须面,腊味,酿酒的,我都不会多想!我就只想开酒楼赚钱!” 樊氏暗自点头,“也不是说你有啥企图,实在是怕了窦家那种人!” 陈天宝保证,绝没有半分非分之想,“我唯一想的,就是想娶她!” 樊氏几个又把陈天宝撂在这了,和梁氏一块去后院商量,问她的想法。不过这次有个梁二智陪着,一直套陈天宝的话,也问他杂七杂八的。有些人现在没有,可不代表以后没有!还有娃儿的问题! 陈天宝不想走一样的路,那就不会有啥旁的想法,他就做酒楼和客栈,一样能养活一家人,就算大富大贵不了,但也不会衣食拮据。 后院这边,樊氏迫不及待的问梁氏啥意思,赵氏也在一旁帮着分析,看梁氏要不要应下来。 窦清幽就在一旁看着,梁氏的样子,是想答应了,“娘!你要是也觉的天宝叔不错,想答应就痛痛快快的答应!再嫁由你自己!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只要你过的舒心,其他的都不是事!” 梁氏就顾忌,“我都这么大年纪了,都快当婆婆的了。还再嫁,还找个比我小那么多的。人家也会说你们几个的闲话!” 窦清幽笑了,“人家说啥?说天宝叔贪图咱们家的家产,娶了个比他大好几岁的?那是因为他们想娶,娘看不上他们那些人!他们没有机会,只能说说酸话!说娘不检点找个小的?不过就八岁而已,那些男人五六十还娶十几岁的姑娘,娘找天宝叔也不过是寡妇和鳏夫再重组家庭而已!你们俩过的好,一切都不是话!咱又不是为他们活的!” “就是啊!秀芬!你要是觉的好,咱就愿意!还看人家说嘴这个的!?”樊氏也觉的陈天宝不错。 赵氏也劝,“四娘说的在理,大姐不用太顾忌外人咋说的。我看那陈天宝也很不错,只要人好,还能过不好日子?再说他家里没有爹娘,没亲戚,也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不是哪家的公婆,都像咱爹娘一样好的!” 窦清幽看她一眼,三妗子真是会说话,要么不吭声,一说话,就是好话! 樊氏也满意这一点,“你到底咋想的?” 梁贵也看着她,“咱们家,爹娘和你兄弟嫂子和弟媳妇儿的,都不会说啥,也都支持你。现在他也已经说了你们早就定亲的话,估计过不过久,就会传遍了。” 梁氏不止脸上烧的慌了,觉的心里都仿佛烧了起来,“我…我…。” “娘要不同意,也早拒绝。”窦清幽道。 梁氏看看几个人,咬咬牙,“同意就同意!我也不怕啥!我不再找一个,寡妇门前是非多,还会有数不完的是非!我同意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 梁贵点头嗯了声,他先去跟陈天宝说。 见他出来,这是商量出结果来了,陈天宝顿时觉的全身都发紧,心里紧张的不行。 梁贵沉着脸,脸色并不好看,“你先斩后奏,在外面宣称你和秀芬早就定了亲,虽然是能挽回秀芬的名声,打击那何有福的算计。可也……” 陈天宝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也啥?可也毁了她的名声!不是何有福的,换成了她的!他要是再承认是说的假话,那先前的名声摘不掉,还会说的更难听。他现在有很大嫌疑是在逼亲! 梁贵抿了嘴,露出个笑,“可也成就了一桩婚事!” 梁二智就知道同意了,看陈天宝的样子,都呆了,推了一把,“成就一桩婚事!你以后就要改口叫我二哥了!还不快点!” 陈天宝顿时大喜,“秀…秀芬姐她同意的!?她愿意嫁给我!?” “不过我也是有条件在先的!”梁贵说。 陈天宝忙正个色,等着他说条件,但脸上的欢喜掩都掩不住,“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梁贵的条件也很简单,家里的产业都是和离之后办的,也都是窦三郎办的,所以都记在他的名下。所以这些产业以后都是他们兄妹四个的。其他的再说。 “我本来也就是个这个意思!我要是本事大点,以后能挣的多点!我就多帮衬她们兄妹!我要是挣的少了,就少帮衬点!”陈天宝立马道。 梁贵这就满意了。 事情说定,又商量圆陈天宝说出去的话。 “直接就说过年定的亲,没有说出来,就是怕人说闲话!等着天宝兄弟把酒楼干起来,有了起色,再说出来,也再成亲!这定亲的事,只有咱们两家的人知道!”梁二智直接道。 梁贵点头,就定了年二十九的日子,商量定两家都是再婚的,也就没有那些复杂的形式,直接简单定了亲,一块吃了饭,就等陈天宝把酒楼做起来个样子,就正式成亲。 事情这样说定,直接解决了何有福的污蔑,还把梁氏和陈天宝的事定下来,樊氏和梁贵几个都松了口气。 梁氏还有些忐忑紧张,“这个事,你哥还不知道呢!没跟他商量一下就直接定了也不好。” “情况紧急。三哥也会支持娘的!”窦清幽知道,窦三郎没那么迂腐,非要梁氏信奉朱程理学,安分守寡。他也不在乎家里的家产少分一份。 窦小郎总之很高兴,“我早就想让天宝叔当我们的爹了!”不仅他娘有了个伴儿,她们兄妹有了爹,也和长生成兄弟姐妹了,他就不能再像先前一样缠着四姐!虽然他是长的很漂亮,念书也学的极快,可是他那阴鸷的性子,就当不了他姐夫了! 窦清幽笑着拍拍他的头,“叫叔叫爹随你遍!” 窦小郎想了下,“那我看看!不过还是叫爹的好!”就叫爹!让她们那个不像爹的看看,当她们兄妹的爹,该是个咋样的!到现在还想过来跟她们娘几个一块过好日子! 窦清幽点头,窦三郎可能叫不出来,陈天宝也不会介意,不过窦小郎是小的,他们张口叫一声爹,也能让陈天宝更有归属感,对娘也更好! 长生听到消息,不同于陈天宝的高兴,脸色阴鸷了半天。 陈天宝只想自己的事儿,到是把他的事儿给忘了,“长生!其实……是婶儿嫁过来,四娘他们兄妹还都姓窦的!还住在洺河畔的!咱们说是一家人,还是两家的!不过你得努力的念书,考上状元,当个大官,才能以后都跟四娘在一块!” 听他说的,长生抬头看他,根本不信他。他要是娶了梁氏,到时候他就和姐姐成了亲姐弟了! 陈天宝劝了他半天,他吭都没有吭一声,小脸阴沉无比的盯着陈天宝,控诉他竟然敢娶梁氏! “长生你想!成了姐弟也是有好处的,你以后可以天天都跟小郎一样,跟四娘一块念书练字了!还能天天都过去吃到四娘做的饭菜和点心!”陈天宝这完全是哄他了。 “你别娶!”长生终于说话了。 陈天宝有些哭笑不得,“亲事已经定了,话都说出去了,也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觉的你现在,我不娶,你就能娶了!?你要练本事!本事大了,到时候想娶就娶!不会有人说啥,也不会有人拦着你!” 长生愤怒的两眼冒火,明明是他先把玉坠先给姐姐的! 俩人对峙了半夜,最后长生想通似的,答应了,还催他,“要赶快娶!” 陈天宝简直摸不通他了,不过猜他想和四娘小郎一块玩儿,所以才又想通了催着他赶快娶。 完全就是把他当执拗的小娃儿。 消息越传越烈,尤其是洺河酒楼来吃酒的人,都要打听上一句,“陈天宝真的和梁太太定亲了啊?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店里的伙计也不知道,“别说你们不知道,掌柜的连我们也没告诉啊!要不是被逼的没法,也不会直接宣扬出来!就怕那些嘴上不干净的说三道四,净说些难听的话!” 酒楼里一直帮忙,负责做龙须面的陈婆子听也没好脸的斥责,“咋着?这是见不得人家的好事儿!?人家都是懂礼的人,也知道你们这些嘴上不三不四的人,这才没吭声!就等着酒楼干出个样子,风风光光的成亲!叫那何有福个不要脸的畜生给过来坏事儿!” 说的那些人议论都不敢大肆的议论了。 不过梁氏挑了陈天宝也在他们的情理之中,虽然大了不少,但也不是没有大的。陈天宝跟她们家从前关系就一直很好。那个陈举人都还几次三番的过去送东西,说是倾慕梁氏,那样的人家她都没同意,也是真的看中陈天宝,俩人互相愿意的。 可这事窦二娘却不相信,“咋会那么正好,何有福说他跟那贱人私通了,陈天宝就暴出了他和那贱人早就定亲的事!?真的早就定亲了,会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是他跟那贱人早就暗渡陈仓了!趁着这个机会说个定亲了!” 刁氏也气恨的一阵阵咬牙,“他们定亲了,她还真找了那个陈天宝,这是根本就不打算回来了!?她要不回来,不是啥都没有了!?” 窦占奎也大骂,“那个贱人就是早跟陈天宝私通了!要不然也不会闹着要和离!所有家产也都扒走了!把咱们给算计光了!他们拿去吃香喝辣的过荣华富贵了!这是早就算计好的!早就算计了!”越骂越恨,“那就是个淫妇!荡妇!说不定她生的那个小野种,指不定是谁的呢!” 他这么一说,窦二娘还真觉的,那小六跟窦传家很不像!窦三郎兄妹三个或多或少都跟窦传家像个几分,之后那个小的,一点都不像!也没多像梁氏! 可要说她那时候就偷人怀孕,也不可能是陈天宝的,那时候陈天宝正卧病在床,快钱氏和陈郎中毒的没命了,也不可能跟梁氏怀上一个。 窦占奎就可劲儿了骂污言秽语的,哪句难听,哪句腌臜就骂哪一句。 刁氏也忍不住骂两句,“淫荡的贱妇!一女不嫁二夫,她竟然有脸嫁给陈天宝!贱人!不嫌丢脸!” 窦传家也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有求到原谅,还没和好,那边梁氏却已经和陈天宝定亲了,还是过年的时候就定了,根本没想过要跟他和好!也没想过要原谅他! 听到消息,就自己呆坐了半天,脸色一阵阵的变颜色。 杨凤仙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却是松了一大口气的。梁氏已经决定再嫁了,既然过年的时候就和陈天宝定亲了,就等他酒楼干出个样子,现在那酒楼的生意也很好,那过不久俩人肯定就会成亲!窦传家也没有半点机会了!也肯定不会再想赶她! 可窦传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难看,懊悔恨恼。 杨凤仙也心里忍不住提了起来。他不会是把没求和成的怨恨怪罪到她的头上吧!? 倒了碗白糖茶端过来给他。 窦传家直接把碗打翻,碗也摔碎了好几瓣。 杨凤仙一惊,“传家哥!你是不是也恨我,怨恨我坏了你的家?我害的你妻离子散的!?” 窦传家没说话,脸色难看的抬眼看她又在哭,暗自咬了牙。 怒愤的人还有个陈光祖,他都已经那么表现了,却还没得了半点好,竟然让陈天宝那样一个没有功名没有地位没有钱还克父克母的给定了!他不甘心!他的家境,相貌,身份哪一条不比他陈天宝好几倍!? 镇上也有其他的人说陈天宝命硬,小时候克死了爹娘,又穷,娶不上媳妇儿才娶了寡妇钱氏,结果还弄出个红杏出墙,谋财害命。现在梁氏竟然要嫁给他!? 也有那些个人,骂梁氏不检点,生性淫荡,就想找个小的年轻的丈夫,好厮混!但在人前说的,立马就被人怼了回去。 人家愿意娶谁就娶谁!人家愿意嫁哪个就嫁哪个!又不是人家爹娘,还管那么宽!又没碍着事!不过是自己摊不上,碍着了眼,眼酸人家! 窦三郎得到消息赶过来,对于梁氏和陈天宝的婚事他也支持赞同,“天宝叔很不错,只要娘能过得好!不必太在意那些说酸话的!” 看几个儿女家人都理解,梁氏也算彻底松了口气。 窦三郎回来还有别的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活该 “你说啥?何有福把陈天宝告了!?”梁氏惊道。 窦三郎点头,“是正在找人写状纸,要告天宝叔,还要告娘。他是.....被天宝叔打坏了,到县城里去治的。” 一听陈天宝把何有福给打坏了,梁氏又是一惊,“陈天宝都说了,只是揍了他一顿,根本没下重手!咋可能会打坏了人?他是腿断了?还是胳膊断了?” 窦三郎看了眼窦清幽有些不好说,“......以后不能人道了。” 梁氏听到的第一反应,狠狠唾骂,“活该!” 窦清幽不知道这种伤告到官府会如何判,但陈天宝打人的事,是不少人都眼看见的,“这事想要抵赖是肯定不成的,只能拿银子摆平。可他竟然还敢告娘!?”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个事。何有福肯定是从窦家人嘴里知道娘身上哪长瘊子!这个事要不处理好,娘一样名声被毁。”窦三郎死死的皱着眉。 窦家的人不说只有窦传家见过,刁氏也是知道,她知道,窦家其他的人有心算计,也都会知道。 只是,梁氏回他,“我身上的那个瘊子,前两天掉了!” 窦三郎愣了愣,“掉了!?” 梁氏点头,身上的瘊子掉了这种事她哪会跟儿子说,就是洗澡的时候摸掉了,见长了很多年的瘊子竟然真的掉了,掉的光光的,连个印子都没有了,她就跟闺女说了声。 “现在连个印子也没有了!不是都说人背瘊没力气,瘊背人力气大吗!我当时还跟四娘说笑,这瘊子悄莫声息的就掉了,以后我这力气怕也变小了!” 窦三郎忍不住笑起来,“这可真是报应!他们胆敢诬害娘,这是上天都帮着咱们!让他去告!这次必须要去告!天宝叔打断他的事,大不了我们赔他银子!也要当众把这个罪名洗清了!” “他怕是现在还没找到人写状纸,找不到就帮着他找一个。”窦清幽道。 梁氏也觉的瘊子掉了不是坏事,反而证明她的清白了!虽然本来就清白,可闹到这一步,是必须得证明不可了! “就是天宝叔那边的事,必须得打点打点,我先拿点银子,这就去找天宝叔!刚才他没在酒楼,去进货了!”窦三郎道。 梁氏就回屋拿了一百两银子,怕不够又拿一百两银票。 窦三郎在洺河酒楼留了话,陈天宝拉了牛肉和米面油回到家,听伙计一说,就立马赶了过来。 本来还以为他听到定亲的事回来,叫了他过来,是不同意,陈天宝满心的忐忑。毕竟他是长子,又身负廪生的功名,家里的顶梁当家,他的意见也非常重要。 看他过来,窦三郎如常的打了招呼,叫了天宝叔。 陈天宝有些不敢应,看看梁氏和窦清幽,又看看他,“三郎......咋回来了?” 窦三郎看他这忐忑紧张的样子,笑了笑,“天宝叔和娘定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只要你对娘好,只要你跟我娘过的好,也是我乐见的。我回来,是何有福去县城要告天宝叔,还要告我娘!” 陈天宝听他也支持,顿时心里的大石头放下,还没高兴完,就听何有福去告他告梁氏,“那个杂种还敢去告状!?看来是我打的太轻了!” “不是你打的太轻了,是他以后不能人道了。一定会死死咬住天宝叔,也咬住我们家。我回来,咱们先商量一下这个事!他要是去告状,县衙怕是很快就有人来传唤!”窦三郎解释。 陈天宝也是忍不住咒骂他活该,可忍不住又有些后悔,“我当时和他扭打,摸了块石头,没有往他头上砸就想着别砸出了事儿,害的是自己。谁知道......”酒楼才刚刚起色,还是她们娘几个帮着才开起来的,这下他逃不了一顿责打,还得给何有福赔偿。 悔怒的砸了下自己的头,陈天宝也不管了,反正事到临头肯定得能解决的!就是那个杂碎,“他为啥还要告你娘?打他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娘!” “他应该是要告与我娘和奸的罪名。”窦三郎冷着声。 陈天宝大骂畜生,“早知道当初来学酿酒,就把他打出去!” “那种下贱畜生,就算打出去,他也会想别的招数过来,目的就为了害我们!”梁氏气哼的说完,又跟他解释了瘊子的事,让他不用生气冲动。 “直接就说根本没有!到时候肯定要衙门的婆子验看,或者窦家的人胆敢出来作证!直接治他们个污蔑罪!再给他们吃一轮大板子!”“陈天宝连连叫好。这是她们娘几个积德行善,老天爷开眼。 那边何有福还真找到人写了状子,把陈天宝和梁氏都一块告到了衙门。 衙门里来差役传唤陈天宝和梁氏。几个人立马就跟着上了县衙。 梁氏上堂就反告何有福污蔑罪,毁人名声。 污蔑妇女名节者,轻者笞四十,重者仗八十。 何有福一听,顿时脸色吓的更白,当堂就喊叫冤枉,指着梁氏说勾引他,“大老爷要不信,让人看看,她左胸下面是不是有个瘊子!她自己淫荡,勾引我私通,竟然还让情夫陈天宝打断我的命根子,让我没了后人!现在还来反告我,污蔑我!青天大老爷要草民做主啊!他们仗势欺人啊!” 朱县令怒喝一声,问梁氏可有此事。 梁氏恨不得大骂何有福,“回大人!民妇根本没有长他说的那个啥瘊子!纯碎是他胡乱污蔑,想要以此要挟勒索!他是料定了民妇不敢当众脱衣裳证明!大人!此等恶贼,必须要严惩!” “你说你没有长瘊子?才是瞎说!你跟我私通的时候,我亲眼看见的!你不承认,是以为除了我没人知道了是吧!?窦家的人可都知道!清水湾还有不少人知道!”何有福死赖的样子。 “你个下贱畜生......”陈天宝大骂,红着眼冒着火光,下一刻就要冲上去。 在门口和窦清幽一块旁听的秦寒远也死死皱着眉,看着何有福,冷眸闪过厉色。 其他围观的百姓也都窃窃私语,有人低声咒骂何有福。看人家是个有钱的寡妇就想占便宜害人,当堂对质了,还指着人家污蔑和他私通,简直是畜生都不如! “大人!我也不怕被看!也省的人说我们买通衙门的人,说大人徇私枉法。叫外面的妇女百姓都进内堂,我给她们看看,我身上可真的有他说的那个瘊子!”梁氏力求证明。 朱县令看着,也觉的此法甚好,叫了外面观审的百姓妇女都随着衙门里两个婆子进到内堂去亲自证明。 何有福脸色有些不好,心里也提了起来。 不大会,梁氏又随所有人出来,二十多个妇人齐齐证明,梁氏没长那个瘊子,“连个印儿都没有,也不可能是作假!我们都可以证明!” “不可能!不可能!”何有福叫喊着,直接就把窦家给扯了出来,“窦家的人都能证明,你那肯定有一颗瘊子的!” “你让窦家的人过来证明试试!你心怀不轨,想要算计害人不成,就污蔑谋害我!何有福你连畜生都不如!断子绝孙就是你的报应!”梁氏咒骂。 朱县令一听又扯上窦家人,怒的一排惊堂木,“传窦家知情人上堂!” 见到传唤的衙役,刁氏立马就说不知道,坚决不掺和。 窦占奎喊着让找窦传家去。 看着窦传家被衙役带走,窦二娘是很想跟去看看的,她们是不是又买通了官府!?这个污名,梁氏那贱人是如何都洗不白的! 杨凤仙很不放心,怕又牵连到窦传家,拿了两把碎银子,就跟着一块上来。 上堂前,窦传家听到了外面人议论的话,也明白叫他来是给何有福作证说梁氏身上的瘊子。他脸色十分难看的上堂,对着朱县令行了礼。 朱县令问话,梁氏左胸下面是不是长了一颗瘊子。 窦传家看看何有福,又看看一旁的梁氏和陈天宝,心里揪疼。她竟然愿意嫁给陈天宝都不愿意跟他和好!三郎几个娃儿也愿意认陈天宝做后爹!? “窦传家!本官在问你话!速速从实招来!”朱县令怒喝。 “......没有!大人!梁氏根本没有长那个瘊子!”窦传家低着头回话。虽然他不愿意梁氏嫁给陈天宝,但何有福...他更憎恶。他也不想知道梁氏是咋证明她没有那颗瘊子的,那他就没有好了。 他的一句没有,却是救了他自己,免受一顿板子。 何有福大喊大叫着不信,喊着窦传家想求梁氏原谅,是故意偏帮着梁氏,要让窦家其他的人也来给他作证。 “大胆何有福!还不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本官大刑伺候!”朱县令怒了。 何有福这下害怕了,他也看出,没有人会来帮他作这个证,看夹子拿上来,还有板子,顿时变了脸色,吓的招供,“......我是没有跟梁氏私通!我...我是想要勾引梁氏,想着娶了她,能得她们家的家产,就算不能,成了情夫,也能得很多金银钱财!是梁氏不上钩,还让他儿子到我家里打我一顿,我怀恨在心,打听到了说她身上长瘊子的事,就想用流言污蔑她,让她要么嫁给我,要么给我钱!” “狗杂种!”陈天宝怒骂。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鄙夷怒骂。 “你听谁说的我长了瘊子?她在教唆你谋害人!”梁氏怒问。 窦二娘从挨了打,毁了名声后,很是小心。 何有福都不知道他是听谁说的梁氏左胸下面有个瘊子的事了。 他这说不出来,朱县令就断定是他捏造的。 何有福吓的连忙告陈天宝打他的事,“我以后不能行房,连个儿子都没有,我们家到我这就断子绝孙了!青天大老爷!这个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陈天宝当堂说何有福心怀鬼胎算计不成就污蔑谋害他未婚妻,他维护未婚妻心切,和何有福扭打的时候,就打坏了他,认了错,表示愿意赔偿。但对他污蔑谋害未婚妻的事,也绝对不会放过! 朱县令看看他和梁氏,虽然他心里也猜想他们俩差了好几岁却好上了,不过这是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过问。 何有福怕那污蔑罪的八十大板子打在身上,急忙就道,“你们不能打我!又不是我想要污蔑你们的!要不是你们打到我家里,我也不会想说那些话!你们把我命根子打断了,你们要追究打我板子,我也追究让你们坐牢!”而且他想要的是钱,没有占了啥好儿,他还成了个污蔑罪,以后也不能人道了,必须得赔偿一大笔银子! “你污蔑罪是污蔑罪!根本就是两码事!”陈天宝怒道。他大不了挨一顿板子,再赔他些瞧病的银子,但他污蔑秀芬的八十板子,就必须狠狠打上去! 何有福哪受得住打,他现在命根子都断了,还没瞧好,还需要大笔银子,要是再挨打一顿,他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喊着要陈天宝赔偿他银子,让他治病,他就一笔勾销。 但朱县令却不能这样给他们算购销掉,何有福愿意,那边梁氏和陈天宝不愿意。所以,该咋判就咋判。 何有福算计不成,污蔑良家妇女,毁人名声,念在情况没有严重,笞刑八十。 陈天宝跟何有福殴打中,打坏对方命根子,笞刑八十,赔偿治病的诊费药钱,五十两。 梁氏拧眉,就算笞刑不是打板子,竹板子打着也疼的很,八十下,不打的皮开肉绽!? 陈天宝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何有福却不愿意,“大老爷!青天大老爷!我命根子都被打断了,治不好了!以后连个儿子传承香火都没有了!赔偿五十两银子够干啥的!?” “你不是有两个闺女了,想要儿子,也可以抱养一个!”陈天宝怒哼。五十两?五两都不想给他!少了五十两银子,他又要多拼多少日子才挣回来!?手里攒不够银子,他娶秀芬的日子就会再往后拖。 何有福坚决不同意,他还要笞刑八十,还只赔偿五十两?他要陈天宝赔五百两! 观审的百姓都吸了口气,“不要脸的畜生!还五百两,真敢说!” “要五百两,看把他整个人卖了,值不值得五十两!?” “这就是报应!自己害人不成,反而落个报应!” 陈天宝冷笑一声,“何有福!你心怀不轨到洺河畔就是为了银钱!你现在说你命根子断了,怕也是为了坑钱吧!?几个大夫说的你以后都治不好了!?是真的治不好?还是假的治不好!?” 众人纷纷应是。 何有福也有些不确定,“大夫都已经说了,我这以后都不能人道了!我们何家到我这一代,就断子绝孙了!你们必须赔偿!” 朱县令喝止一声,叫来大夫亲自再当堂诊治。 来了两个正阳县里最有名的老大夫,两人都说不确定就治不好了,好好治,还是能治好的!就是不如从前了。 一说不如从前,也都明白是啥意思了。但何有福还是有坑骗钱财的心思。 朱县令不改判,俩人就被拉下去打竹板子了。 啪的一声,啪的又跟着一声,声声不绝。 梁氏听声音都听的肉疼。 陈天宝还笑着摇着头说不疼,没有让他坐牢里待上些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打完板子,陈天宝满头汗,嘶着气扶着窦三郎起来,“打的有点疼,我可能得歇几天了!” 梁氏脸色十分的难看,也心疼的不行,恶狠狠的看何有福一眼,让窦三郎把银子扔给他。 窦三郎没有扔,知道真扔了还有人挑这个刺儿。 陈天宝也是拿了银子出来的,“我这有!这个银子得拿我的!人是我打的,我护自己的未婚妻,罪我认,银子自然也是我拿!”不接受窦三郎拿出的银子,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窦三郎看看他,接了他的银票,呈给朱县令。 朱县令又让衙转给何有福。 何有福虽然没有被打的奄奄一息,也是够呛。之前就没咋干过多少重活儿,从杨凤仙跟了窦传家,从窦家拿了二百两银子之后,更是不干活儿,没有陈天宝这个天天大活儿小活儿的人身体硬实,又因为只拿到手五十两银子,心里怒恨气愤的,直接怕不起来了。 陈天宝却是被带去看了大夫,上了药。 窦传家看看都走光的人,梁氏和窦三郎,窦清幽娘仨连个眼神都没有多给他,心里别提多难受。 “天晚了,你们今儿个就在我家住一晚,明儿个再回去吧!”秦寒远看着就留他们。 梁氏道了谢,“家里作坊都还忙着,也没个人,还是回家去吧!这天赶到家,也正好吃晚饭!就不打扰秦老板和秦少爷了!” 陈天宝也要回去,要是住在这,又多个人情,酒楼明儿个还得开门做生意呢! 窦三郎也道了谢,送陈天宝和梁氏,窦清幽几个人回去。 梁二郎看着,“我也送姑姑回去吧!” “那倒不必了。”窦清幽拒绝。 梁二郎看她,抿起了嘴。 梁氏也说不用都回去,他们来的时候也不是就他们,还有李走运赶车一块的。 窦三郎不放心,跟着一块回了家。 窦小郎和长生,梁五郎梁六郎几个都在洺河酒楼了,还有几个陈姓人伙计都还等着。 听了情况,都骂何有福心思恶毒下贱,断子绝孙也活该,厨子也做好了饭,把陈天宝安置好,窦清幽几个也没立马回去,在酒楼里吃了饭,陈婆子的小儿子陈六留下照看陈天宝,娘几个这才回家。 “果然使的好计策!让何有福来算计咬我们,这样的流言就算是假的,咱们也不能把何有福打死,证明也不好证明,摸的一身黑!流言四起,让本来唐家小姐和窦大郎的流言一下子就给压了下去!”窦三郎喝一口茶,还觉的压不下气。 窦清幽也没想到,刁氏和窦二娘她们会搞出这一出事来,不仅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梁氏身上,还直接坏掉梁氏的名声。如果不是何有福被打坏命根子去了衙门告状,不是梁氏那个瘊子长掉了,她们很难彻底洗清这个污名。 梁氏骂了两句,知道骂也没用,她还担心何有福会报复,“他想要挟一笔银子,结果就拿了五十两,肯定会心里恨不过,我怕他会报复咱们!” “只要他敢来,就彻底废了他!”窦三郎冷眸寒光。 “总之你们都小心点,尤其是小郎天天来回跑着去学堂!”梁氏不放心道。 窦小郎连忙应声,“我现在不想回来,就不用回家来了,我现在大模大样去天宝叔家蹭饭了!” 这话说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你以前还不是大模大样去蹭饭的!?” “那不一样!以前蹭的心虚,现在蹭的理直气壮!天宝叔又开着酒楼,去了就吃好吃的!啥好吃的都有!”窦小郎眉飞色舞道。 梁氏白他一眼。 窦清幽督促他勤锻炼,“你要吃的圆滚滚的,就不要你了!” 窦小郎抬了抬下巴,“小爷我是吃不胖体质!不像学堂里的俩仨胖子!我的身材现在就好,长大了也肯定匀称挺拔健壮英俊!” “吹吧你!天天去吃酒楼,照不半年,你双下巴都出来了!”梁氏嗔他。 窦小郎嘿嘿笑,“我肯定天天锻炼啊!要不我学武功算了!反正我现在还小,三哥都大了,也学不成了,也没功夫学。我就拜个师父学武功好了!等我学好了,也能保护你们!” 听他要学武功,端果盘进来的庄妈妈看了他一眼。 梁氏倒是动心了,跟窦清幽和窦三郎商量,“要不请个武师,教教他练武?学一身拳脚,总也没有坏处!以后出门在外,也让人放心不少!” 窦三郎和窦清幽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从韶州府回程路上的土匪劫杀,都赞同,“就算不为学成啥高手,也能强身健体!真碰到意外情况,也能自保!” 窦小郎见家里人都支持,不禁大喜过望,“早知道你们都同意,就应该早点说啊!要赶紧的!要给我找个厉害的师父!我以后就学成武功高手!” “那三郎去县城后,就让人打听打听。”梁氏应下。 “好!先打听下情况!最好是能把人请家里,不过也得做好准备,很多武师是办武馆收徒,得到他们那去学的!总之我先打听下情况再看!”窦三郎应声。 又说了会话,一家人这才都歇下。 次一天起来,吃了早饭,窦三郎带着窦小郎先去看了陈天宝,见他用了药情况转好,送了窦小郎去学堂,他也赶去县城严夫子那里,跟秦寒远说起家里想请个武师的打算。 秦寒远立马就把事儿揽到自己身上,说他认识的有,身手很厉害,给窦三郎介绍。 窦三郎找他就是想找个靠谱的,忙跟他谢过。 严夫子过来,“我上次的酒喝完了。” 窦三郎一听,忙笑道,“夫子!那酒性烈,夫子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窦清幽年前酿的白酒,她本想试炼出酒精,最后尝了下味道很不错,就留了一半。窦三郎谢师礼拿的白酒就是。没想到严夫子喝中了,窦三郎一回来就要了一坛,现在又喝完了。 “我称不上千杯不醉,那点酒喝几下就没了。”严夫子皱眉道。 “那我让人捎来一坛新酒给夫子尝尝。”窦三郎笑。 严夫子听是新酒,“要白的!” 梁二郎看着皱眉,心里闷沉的慌。他本来就运气好,考中了功名,夫子也对他更偏心了。还时不时拿酒讨好,不仅让夫子给他免了束脩,还屡屡给他单独讲学,给他开小灶! 窦清幽收到信,正在家里接一批葡萄,容华亲自送来,“那白葡萄酒,是如何酿成的?” 她刚回来时见有新鲜的葡萄,酿制葡萄酒虽然不错,但不如野葡萄酿出的葡萄酒口味醇厚。那葡萄个大水多,窦清幽就亲自下手,酿了一坛白葡萄酒,新酒让章管事带给他尝了一壶。 看他这么急过来问,窦清幽笑了,“很简单,和酿制红酒一样,把葡萄的皮儿扒掉就行了。” 容华倒愣了下,看着她轻笑,“倒真是机巧!我还以为是西域的青葡萄,刚让人买了种子,你这边就酿出来了。倒吓了我一跳。” 窦清幽眼神一亮,“你让人买回了青提的种子?” “青提?”容华看着她。 窦清幽解释,“那种绿葡萄,在西域叫青提,红的叫红提。提子和葡萄差不多!” 容华目光有些深,“小四果然博览群书,看来我也得学习学习了。” 窦清幽心下警惕了下,“我......就是比较喜欢乱打听事儿。” “那倒是没听你打听过我的事。”容华问她。 窦清幽看着他,笑了笑,“只打听稀奇古怪的事,不打听别人的私事和隐私。” 看了她一会,容华拿出两本书,“上次说拿给你两本《奇闻怪谈》,正好这次我拿过来了。” 窦清幽收了书,翻着看了看,眼神忍不住闪了下,这书......像是刚刚不久整理出来的。抬眼看容华。 他一身素白长衫,从容淡然的坐在那,俊美如玉的脸庞带着善意的淡笑,整个人清澈淡然,却长了双星辰般的眼。 容华疑惑的看她。 “像是别人整理出来的。”窦清幽说着,又翻了几页。 容华端起茶盅,轻轻一笑,“可能是谁整理出来的吧!”没有承认。 窦清幽应声,跟他道了谢,又吩咐樱桃拿了新酒来给他品尝。这次有一批葡萄酒,加糖的时候她调试了下,酿成了半干红,还有两坛干红。 容华喝了下半干红,又喝了下干红,“这新酒的味道,好像减了冰糖和没加冰糖的。口味有点......” “奇怪是吧!我也说不好喝,这新酒已经酿了两大坛子了!”梁氏擦着汗过来。 “这个酒需要窖藏几个月,开封之后需要醒上两刻三刻,再去喝就能品出不同层次的口感,酿的越好,口感越丰富醇厚。”窦清幽解释。 容华点头,又抿了一点,“回味是很不错。这两个酒准备怎么卖?” 窦清幽直接报出高出葡萄酒两倍,三倍的价格,“如果是窖藏时间久的精酿,十金难买。不过这次先试酿了些,先给容公子带两坛回去给好酒之士品尝品尝,若有人要,再卖不迟!” “好。还有别的新酒吗?”容华应好。 梁氏跟他说就三样,“之前试酿的白酒容公子已经见过的,不过那个不多,也不准备卖!等以后酿多了再说!” 容华点头,让把新送来的一批葡萄全部酿成白葡萄酒,他全要了。 窦清幽答应下来,只是剥一下皮儿,价钱贵了一倍,自然按他的要求来。 卸了货,窦清幽看了下这一批葡萄,都是各大水多的,也正适合酿白葡萄酒,“转运!你跟庄妈妈把那四坛子酒拿出来,两坛白酒两坛白葡萄酒,送到县城,一份给严夫子,一份给秦老板。”又让李来运忙完,拿一壶白葡萄酒去梁家送个信儿,白葡萄酒酿成,贡酒他们肯定也要酿一份。 几个人应声去忙。 庄妈妈却是看了眼她手里翻的那两本书,这才转身去忙。 那边听到昨儿个官府的消息,梁贵和梁二智,樊氏已经过来了。 坐在一块一说,也都气的不行,不过总算揭过去了。又商量了酿白葡萄酒的事。 成了女婿,樊氏对陈天宝也不一样了,还让梁二智也去看望陈天宝,拎了只家里杀好的鸡送过去,还有另两样自家做的吃食。 陈天宝看到东西,很是开心,连连道谢,跟梁二智直接都叫二哥了。说他伤的不重,能自己慢慢起来,送了他出来。 梁二智让他赶紧回去,骑着驴又回了洺河畔。 唐宛玉正好路过看到,忍不住叹口气,觉的可惜。原本还想着陈天宝没有爹娘,又跟她们家关系好,让梁氏去说亲,也很容易就能说成了。谁知道人家俩人已经成过了! 这事朱氏也觉的脸上臊得慌。 “不过也因为她们出这个事,没几个人再说宛如了!那何有福心怀不轨想要算计,那窦大郎也一样心怀不轨,纯碎的算计!咱们也可以借这个说!还像她们说的一样,慢慢的就越来越多人相信,宛如失掉清白都是假的!”唐宛玉道。 朱氏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着了!宛如她......你再多劝劝她,你爹也托人了,再给她说个其他的人家。” 唐宛玉应声,“不过她们这家人,倒是可以结交结交!咱们家也酿着酒,爹不是也很感兴趣,准备要是卖的好,就建个酿酒坊的!?以后各地酒商都来龙溪镇买酒,咱们也能挣一份!” 朱氏沉吟,“那梁氏看着倒是不错,回头我带着宛如过去道谢,也让她出去走走!” 唐宛玉觉的很好,心里还在可惜,如果没有窦大郎害了妹妹,就算不成卢家,妹妹也能光明正大挑个好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过去劝了唐宛如半天,唐秀才也觉的她们家可以结交,就拿了三小坛子酒,“你过去的时候带上,就说家里的果酒酿成了,全赖她们家教的好,也是为了感谢,让她们也尝尝咱家的酒!”说到最后,抿着嘴,脸色不好的停了半天,“带上那个逆女,也让她出去见识见识!” 朱氏忙应了声,又过去劝唐宛如。 唐宛如是不敢觉的这辈子都没脸再出门了,犹豫了再三,听她娘和她姐姐劝的,这点勉强点了头。 次一天,朱氏就给唐宛如打扮了一番,规整又不扎眼,低调的白色半臂和斜襟内裳,水蓝色的撒花裙。头上只戴了一朵堆花和一个小银钗。拿着酒,又拿了其他谢礼,娘仨一块到洺河畔来。 梁氏看到她们娘仨这架势,心里一想也多少猜到了,笑着请她们进去,喊了苏梨上凉茶。又看看唐宛如,叫窦清幽下来。 唐宛如一直不敢抬头,如果不是心里憋着一股怨恨,她不想被骂的没法活,让家里也受牵连,她真的一辈子不打算出屋了。 窦清幽正跟闵夫子学下棋,听朱氏娘仨过来,奇怪了下,跟闵夫子告了假,到前院来,跟朱氏和唐宛玉打招呼。 朱氏拉着唐宛如赶紧介绍,“这就是窦四小姐!小小年纪,就会酿酒,识文断字。听说家里请的女夫子,教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都会!算账也厉害!育的果树苗比那些老把式都好!”夸了窦清幽一堆,希望她能和窦清幽交好。 唐宛如抬眼看她,顿时愣了下。她刚开始听那些传言,还想窦孝直的这个妹妹,还真是不咋样。后来听了不少好话,也只当她也就因为家里酿了酒,教给了村人,所以人家才夸她。现在一看,果然是光听说的,不如见见真人! 闵夫子要求也很严格,在差不多摸清了窦清幽的底子之后,觉的在念书和练字上没啥别特教的,连她的仪容也开始管了。 庄妈妈更是一大早就早早的起来,陪着她一块跑,然后给她挑了衣裳穿,挑了首饰戴。 今儿个天热,庄妈妈就挑了件水绿色棉纱群,淡紫色绣花上裳,腰间的佩着荷包丝绦,头上戴着玉片花钗,精致淡雅中透着丝丝矜贵。又长的粉白嫩玉,标致精美。 唐宛如看着她,心里不由得竟然想到了雷敏淑,那个镇上人人称小姐的雷小姐。和她相比,这窦四娘更像个气质淡雅的大户小姐! 窦清幽轻笑着问了好,“唐二小姐!” 唐宛如回神,垂着眼,微微屈膝,“窦四小姐!” 梁氏看着她也是温婉清秀,一派书香气息,能被窦大郎骗到手,只能说她太傻太天真,让俩人一块坐了。 朱氏和唐宛玉就跟梁氏说起何有福的事,又说梁氏和陈天宝有福,以后一定能越过越好。 梁氏看两人落落大方,也知道她们前头来找她说亲是临时想到的,她和陈天宝定亲的事也是临时的,也就没有多想,不再多提,跟两人说笑,还不忘带上唐宛如,说着窦清幽。 她们本来就是来交好,说了半天话,又说到酿酒,去酿酒坊看看。 白葡萄酒在后院酿的,梁氏就笑着领她们去逛作坊。 唐宛如看她姐姐屡屡使眼色,让她也跟窦清幽说话,可是她张不开口。她都已经是不洁之身了,能出来都是硬逼着自己的。 窦清幽看着,笑了笑,问她,“你平日里养花草吗?” 唐宛如看看她,忙道,“会养一些,也是随手养的,养的不好。”又问她都养什么花草。 “那我带唐二小姐去看看吧!”窦清幽带了她到大棚这边来。 虽然现在大棚顶上是掀开的,四周也都通风,但大棚的形还在。 里面一垄一垄的绿色小苗,有底的,有高的,但都坐落整齐,舒展着枝丫。 “这边是葡萄苗,这边是葚子,那一片都是樱桃,还有水蜜桃和苹果。我这次去建宁府那边,还带回了枇杷树种子,等明年开春,就育上苗。”窦清幽指着给她介绍。 “这些,全部都是你养的!?”唐宛如看的目不暇接。 窦清幽应声,看她来了兴趣,“我回头给你些枇杷树种子,你也回去种一种吧!还有些花木种子我倒是没有时间去摆弄它们。” “......好!”唐宛如看看她,红着脸应声,又问她,“你去南方,都去哪了?” “去了好几个地方,建宁府,赣州府,韶州府!一个地方一个方言。”窦清幽跟她讲见闻。 ------题外话------ 今天不卡文,原因来不及了~(@^_^@)~ 第一百二十五章:交好 唐宛如从来没有出过正阳县,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家里,连县城也很少去。几千里外的地方,坐马车几天,再坐船几天,再坐马车十来天,她简直想象都无法想象。 窦清幽就跟她将建宁府长什么果子,见了哪些吃食,又说几句闽南话。又讲赣州府的橙子柚子橘子特别好,没有都有贡桔拉到京城去,那边的话不好学,她只会简单的几句。又说韶州府那边的各种名吃,离海边近了,有很多海鱼海鲜,还有贝壳。 唐宛如听的津津有味,也满心向往起来。 看两人已经熟稔起来,有说有笑的,唐宛玉忍不住笑了,也不多插嘴。果然人家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窦四娘跟着舅兄出去一趟,回来眼界这么开阔了! 窦清幽是在那些地方待过很久,更去过很多次,对那边了解。真去一趟,也不可能摸那么透。跟唐宛如说了半天话,又让樱桃拿了从南方带回来的贝壳海螺壳出来送给她。 “其他的都分分给人了,这些个给唐二小姐带回去,拿着玩吧!” 唐宛如稀奇的看着那形状漂亮的贝壳和海螺壳,“怪不得那些人都夸你好,光是能去一趟南方,就见识这么广阔,就非同一般人了!”而且她的确长得很标致!怪不得杜家的少爷不愿意娶雷淑敏了! “行走在各地的商旅有很多,还有文人士子,武学兵丁,他们每一个都见多识广。不然孔夫子也不会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了。”窦清幽笑笑。 唐宛玉也在一旁夸她,“窦四小姐不仅见多识广,学问也是顶好!都说你酿的果酒比那些熟练的酿酒工都好呢!” “那今儿个唐小姐和唐太太就留下,也尝一尝我酿的酒吧!”窦清幽留客。 她们本就是来结交的,唐宛玉自然应好,“实在是叨扰了。” 窦清幽吩咐樱桃去厨房传话儿,做上各种口味拌面,炖个腊鸭,做腊鱼,再看着配些菜,再醒上一些葡萄酒和西瓜酒。 朱氏已经跟着梁氏尝过了西瓜酒,赞不绝口,“没想到你们连西瓜都能酿成了酒!可真是了不得!那西瓜酒冰镇一下,又有西瓜的清香,还有果酒芳香!我喝着倒是比其他的果酒都要好呢!” “等会回去,给唐太太带上一坛子,也是今年刚刚酿成功开始酿制的。你们回去也可以试试!”梁氏说着,又引她回了家。 等饭菜做好,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配料,竟然果酒拌面,三人都吃的很是心满意足,连赞爽口。 “这个面,酒楼里卖的就很好,没想到今儿个吃到了更正宗的!”唐宛玉到洺河酒楼吃过。 现在镇上还有过路的行脚商,都喜欢到洺河酒楼去吃饭。尤其这个时节,叫上一大碗拌面,俩小菜,一壶果酒,吃完那叫一个从身体到心里的舒服!而且有些小菜做的,那口味吃完就还想再吃! 果酒拌面,酸甜口味拌面只能算是小吃食,配着吃几口,爽口好吃。所以全都是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也就只有那些有钱有闲的才会那么点了,悠闲的品尝。 吃完饭,看阴天没有毒日头,窦清幽就让转运拿了鱼竿,去洺河里钓鱼。 唐宛玉虽然是娃儿的娘了,看她们兴致勃勃,也想跟着去看看。也担心唐宛如心结在,跟窦清幽聊不好。 梁氏却拉了朱氏一块也来钓鱼,“洺河里还是有些鱼的!运气好了,能钓上来好几条!也有大的!” 朱氏哪里钓过鱼,看梁氏好像很会,也只好跟着一块过来。 一人一根鱼竿,挂上香蚯蚓,挂上鱼饵,扔进水里等着。 夏风热热的吹到脸上,耳边听着河水哗啦啦的流动声,低声说着话。 不时就有鱼儿咬钩,唐宛如拽着鱼竿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忙又镇定下来,把鱼钓上来。虽然一条半斤多的鲫鱼,但自己能钓上来活蹦乱跳的鱼,让唐宛如忍不住露出笑脸,“我钓上鱼来了!” 这一片窦清幽让转运提前喂了窝子,所以,不大会,几个人都钓了鱼上来,鲫鱼,鲤鱼和草鱼,也有大的二斤多的。 玩了会,酿酒坊和龙须面作坊又开始上工了,三人也忙告辞了。 看她们回来,脸上都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唐秀才就知道这一趟过去获益匪浅,二闺女已经一扫之前的颓丧仇郁。 唐宛如看看他沉着的脸,期哀上前两步,愧疚的扑通跪下,“爹!娘!是女儿不孝,对不住你们,辜负你们教养之恩!” 朱氏看着,眼眶一下子就酸涩的涌出眼泪。 唐秀才也心里感慨,“养不教父母之过也!” 唐宛玉知道妹妹也一直很懂事,性子柔婉,被窦大郎骗了,也没想到要跟他私下暗通曲款。拉着她起来,“好了!快起来吧!爹娘也都是恨铁不成钢,怒恨你被奸人蒙骗!吃了这个教训,以后一定好好地!咱们家也会慢慢的拨云见日,越来越好的!” 朱氏擦擦眼泪,连连点头,“今儿个去了洺河畔,才看见人家的闺女教的多好!宛如出事也是怪我!以后好好地过!” 唐宛如看看她,又两眼含泪的看看唐秀才,“我以后再也不浑浑的过了!窦四小姐还去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多书,会酿那么好的果酒,还教了我育苗。我以后也在家里育苗果树,学着酿酒!她给了我一包枇杷树种子呢!” 唐宛玉也道,“窦四小姐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小娃儿,通身的气派像个大家小姐,比宛如还沉静沉稳。她们还酿出了个西瓜酒!今儿个我们就带了一坛回来,还有两小坛子枇杷酒和荔枝酒。” 看二闺女振作起来,唐秀才长吁一口气,“把酒拿给我尝尝!要是西瓜能酿酒,咱们今年还能赶上,还能再买些西瓜来酿一批西瓜酒呢!” 朱氏让仆从把酒搬到厅堂桌上,跟他说西瓜酒咋酿的。 唐宛玉拉住她,让唐宛如说,“窦四小姐也跟你说了!你说说!” 唐宛如还从来没有担过这样的事儿,家里大姐聪明贤良也出色,弟弟一心只念书,她夹在中间,浑浑的过…… 明白大闺女的意思,唐秀才也看着她,“那你说说,这西瓜酒咋酿的!” 唐宛如一阵振奋,忙回忆着,讲述了酿西瓜酒的方法,“……要是哪一个的瓜好,要把种子留下来,咱们自己不种,也可以让别人种!用草木灰和上糊在墙上就行了!” 方法都是差不多的,唐秀才想了想,“我现在立马去想办法买一批西瓜回来,这酿西瓜酒的,你也跟着酿吧!” 唐宛如连忙应声,她也能成为家里有用的人了!又把窦清幽给她的果树种子泡上水,准备现在种上,反正她说了,现在种也不晚。 西瓜,唐秀才很快就买回了两大车,准备先试酿一下。 唐宛如换了家常的粗布衣裳,也下手处理西瓜,跟着一块酿制西瓜酒。 村里人见了,虽然还是不太敢抬头挺胸的打招呼,不过还是腼腆的招呼一声。 总之全家人自始至终都不承认唐宛如被窦大郎玷污过。渐渐的也越来越多人相信,觉的窦大郎就是贪图唐家好亲事,故意毁坏唐宛如的名声,那些恶言传嘴的才最可恶!何有福那种人肖想梁氏,不就是痴人说梦!? 很快,唐宛如育的枇杷树苗长起来了,西瓜酒也没有坏,酿成了。 “多亏了梁太太和窦四小姐教的,你要不去谢谢人家!”朱氏十分鼓励她跟窦清幽交好。听她讲讲外面的事,也没咋劝,就让二闺女想开,也振作起来了!这样的女娃儿能结交,只有好的! 唐宛如还有些不敢,不过她心里塞满了成就感,想找人分享。就跟朱氏又过来洺河畔,拿了她养的枇杷果树苗,酿的西瓜酒,绣的帕子,荷包。 朱氏选了两支小花钗,一支银簪,两支毛笔带上做谢礼。 窦清幽正在捣鼓着酿玉米酒。 新鲜的玉米棒子,刚刚能啃,她说了句想吃玉米棒子,结果作坊里干活儿带了一堆来,吃不完,就想酿些玉米酒。 闵夫子看她捣鼓的认真专注,既觉的有点自豪,又觉的有点无力。这个弟子极为聪敏,但对她教的东西都不怎么上心,除了下棋,琴到现在都弹不好。可她学东西又极快,尤其酿酒天分极高,酿出的酒堪比那些酿酒大师傅,她才十一岁。 “小姐!唐太太和唐二小姐来了!说是枇杷树果苗长起来了,西瓜酒也酿成了,来找小姐看看呢!”苏梨过来通禀。 “好!”窦清幽应一声,“你去喊太太了没?我收拾完。”手下继续忙个不停。 “转运已经去喊太太了。”苏梨回道。 窦清幽加快动作,忙完手下的活儿,这才停下,收尾工作留给苏梨,她洗了手,脱掉围裙去前院见客。 看她穿着家常的蓝紫色比甲,简简单单利落,头发也简单利落的绾了个篡儿,朴素简单,粉白的小脸却难掩清丽。 朱氏心里想了下自己的儿子,又打消了想法。不说他们家现在已经比不得她们,以后怕是差的越来越远,只怕没有可能。 听着唐宛如分享成就的喜悦,梁氏也笑着夸了几句,“说不定唐二小姐再过一两年,也成酿酒的大家了!” 朱氏嗐了声,“能好好的我就谢天谢地了!赶上窦四小姐两分也是好的啊!”就跟她说起买山地种果树的事。她听说她们家买了一大片的山地要种果树。 已经不少人知道,梁氏也没啥好瞒着的,就笑着道,“葡萄酒卖的好一点,就准备以后多酿些葡萄酒。在下河镇那边买了三千亩坡地,准备都种上葡萄呢!盖个葡萄酒庄!” 朱氏吸了口气,“三千亩都种上葡萄!?”就算是坡地,三千亩也要不少钱,关键还是果苗,全部都种上,可不是几百两能成事儿的! 梁氏应声,“都种上葡萄!”又让他们家也可以多种些葡萄,因为果酒里面,就数葡萄酒最好卖,也容易卖上价钱。 朱氏想到梁家成了皇商,她们家也跟着去了南方开办酒庄,只怕会越做越大,就打消了想法,专心跟梁氏结交。 得到窦清幽的肯定,唐宛如也很是高兴。窦清幽送了她两本书,一本是酿制各种果酒的集册,一本各种常见果树养殖方法。都是她自己整理的。 唐宛如看还有配图,“你果然是厉害,连书都出了!” “我这是窃取广大酿酒师和果农们的智慧精华!”窦清幽笑道。 上面著的只是整理者,樱桃练字的时候抄的。 “能整理成书,也是极为厉害了!”唐宛如看着她道。 回到家,就不爱那些诗词和针线了,不是看她养的果树苗,就是帮着酿酒,闲空档里就翻看那两本书。 庄妈妈跟着李走运出去采办补药和药材,也捎回来了一本书,厚厚的。 李走运解释,“小姐总是喜欢买那些杂书,奴才顺道又去书局,就见到有人在卖旧书,里面就有这本《奇闻杂谈》。我们就顺道买下来了!花了二十两呢!” 窦清幽翻开,摸了下纸页都不一样,又看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竟然还有关于外族异人,关于外族语言的。 “看小姐喜欢这类的书,又说是万事通,囊汇百科,就没多想直接买下了!看样子是珍藏的书呢!”庄妈妈笑道。 窦清幽大概翻了翻,都有些吃惊了,不说囊汇百科,各种杂谈几乎应有尽有,简直可以说是百科全书了,又看著书的人,整理者单字一个燕,“这书别说二十两,再翻两倍也能买!” “这么说,这书真是买值了!?”庄妈妈笑问。 “嗯!买的很值!”窦清幽点头肯定。 李走运就笑了,“这书既然好,那卖这书的人肯定是个败家子!” 庄妈妈余光瞥了他一眼,“败家子倒是很多,有些不知道东西珍贵的,就胡乱卖了,让别人捡个漏。” 窦清幽应声,“一人奖一壶白葡萄酒!” 看她抱着书入神的翻看起来,庄妈妈笑着谢过,和李走运去领赏。 家里虽然酿着酒,但也不是随便喝的,酸甜爽口的果酒,真放开了喝,一家大小十几个,能喝掉几百斤。所以,谁领了差事,办的好,就会奖赏一壶。 窦清幽看书练画的时间全用来看那本《奇闻杂谈》了,上面竟然还有些涉及后世的,虽然说的只是模糊的皮毛,但也称得上神奇了。 刚开始窦清幽怀疑这本书跟容华送的那两本出自一个人之手,只是越往后看越发觉不是。东西虽然散乱,但通篇的字迹,阳刚中透着凌厉之势,和容华的风格就南辕北辙。 越往后看,她越怀疑,整理这书,或者说透露这些的人,和她来自同一处。 叫来庄妈妈问她,“你知道大楚有多少邦交国吗?朝廷或者你知道的,有多少人学了外族人的语言的?” 庄妈妈想了下,“这个老奴也不太清楚,只听人讲过,咱们大楚和高丽,东瀛都有邦交往来,和西域那边诸国也多有来往。曾经还有黄头发蓝眼睛的人来过大楚!老奴只是个下人,也就听别人说说。” 窦清幽看她一眼,“听别人说说,已经听说不少了。” 庄妈妈笑着道,“小姐咋想起来问这个?学那些话的都是朝廷里官员,邦交需要的。” “看到好奇的地方,就随便问问。”窦清幽道。 见她没有别的问题,庄妈妈就端来一盅茶,下去忙她的。 家里请的终于到了。 窦三郎和秦寒远,梁二郎正好沐休,都跟着一块过来。 窦小郎也正沐休,接到信儿,早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看来人身材高大,麦色的皮肤,一双冷沉的黑眸,二十五六的样子,一身凌然之气,看着就很厉害。 窦小郎很是激动兴奋,恨不得立马上去拜师父。 梁氏也很是客气的问了武师的情况,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师父学武长大的,叫顾升。 “为什么要来做武师?”梁氏又问他。 顾升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我缺银子!也教过别人,不想看那些勾心斗角的,你们家的给的束脩少点,没有麻烦事儿。” 秦寒远找的人,梁氏自然也信得过,不过该警惕的可一点不能松懈,把啥啥都打听了一遍,又看了他的武功,见他打拳打的虎虎生威,一提气就上了房,就留下了他。 顾升暗自松了口气的感觉。 窦小郎很快拜了师父,让他摸了骨骼,说是很适合练武,“早两年会更好,不过现在也不晚。” 梁氏那边给秦寒远道谢,又命厨房安排饭菜。 梁二郎看着,知道上次梁玉娘和常月荷来跟闵夫子求学就被拒绝了,直接就问了出来,“五郎和六郎知道了,怕是也要闹着学武。大姑是不是也让他们跟着一块?” “谁都想学个文武双全,可这学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需要天天下苦功夫,不说吃不吃得了那个苦,念书就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了。反正家里会再修建院子,看他们要从文还是从武!”梁氏没啥说的,上次拒绝了梁玉娘和常月荷,那是两人必须拒绝,不然就扯不清。这个学的都是她娘家亲侄儿,也不好拒绝。反正家里靠河岸那边的空地还要盖院子,也不影响啥。 梁二郎无话可说,这根梁玉娘她们来找闵夫子不一样,她们都有大把闲功夫可以住下来学。可梁五郎和梁六郎身上却肩负着科考功名。梁家不可能只他一个念书考功名。 回到家一说,果然梁五郎也嗷嗷叫着要一块学武,梁六郎听的也是满脸向往。 但梁贵和梁二智都不同意,他们都是要念书考功名的,如果梁二郎不行,还要他们以后风光耀祖,光耀门楣。自然是高中的越多越好!要是学武,就得放弃很多念书练字的时间,到时候还两边都学不好。 黄氏也不同意,说梁五郎胡来,“她们家可是已经有个廪生了!小郎上面有当哥的顶着,他怕是以后要管家里的生意,兄弟俩分一文一武。咱们家可不一样!你和六郎得用功了念书,考中功名!” 梁二郎听她这话,嫌弃他没考中,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马氏也冷眼瞥了黄氏两眼。 “咱们才三个读书人,都考中功名也不够的!你们俩还是学二郎哥,好好的念书!”赵氏摸摸儿子的头。 梁六郎微微撅了嘴,不过他一向懂事,知道要念书考功名得下苦功夫,他去学堂的时候还说要跟三郎表哥一样,考中个功名回来,那肯定不能去学练武了。 樊氏又给俩人劝了一通,啥都不说,先考中功名再说!心里也觉的闺女是不是想岔了,“小郎那么聪明个娃儿,念书也很不赖,要是再念个几年,说不定也和他哥一样是个秀才郎,以后出人头地,也光耀门楣。咋让娃儿去学武了!?” 黄氏抿了抿嘴,“秀芬是不知道咋想的,反正有啥事儿又不跟我们提前招呼。让小郎去学武,怕就是以后从武的吧!”酿了白葡萄酒,酒都酿了卖钱了,才支会他们一声。要不是担心她被何有福告了,去看望,怕还不会告诉他们!今年葡萄都要下去了! “咱们家也不见得决策都是对的,大姐事事得找咱们商量。”赵氏笑了笑道。 见婆婆眼神不好的看过来,黄氏立马改口,“是秀芬嘴紧了,也稳重了,事情不办好了,不宣扬了。” 樊氏知道二儿媳妇这个瓢有点想要浮上来,还是得敲打。 “今年的贡酒这一两天就要交了,你们也都动动脑子,想想其他的酒!能酿出新酒才是能耐!也才好保我们皇商的资格!”梁贵却说起酒来。 马氏知道,他这是因为家里没有酿出新酒,闺女家酿出了白葡萄酒,黄氏说两句,在敲打她们,“当家的说是酿的新酒快送来了,不知道啥时候去接呢!” 梁二智和本家的一个兄弟到码头去等着了,等接了货,归拢一下,就直接能交今年的贡酒了。 一家人说着话,洺河畔这边,也都说笑着,摆了桌席给顾升。 秦寒远过来,悄悄告诉窦清幽,“顾升和闵夫子是旧识。” “看出来了。”窦清幽回他。一听闵夫子要把饭菜送到房间里吃,那顾升立马看过来。伺候闵夫子的闵妈妈看到他,还微微屈了屈膝见礼。显然他们之前就认识的。 秦寒远看着她,“显摆你眼色好?!” “闵妈妈给顾师傅见礼了。”窦清幽无奈解释。 秦寒远轻哼一声,问她今年的酒酿的什么情况了,“有没有去年的多?” “应该会比去年多,山上的野葡萄管理得当,结的葡萄也多了起来。葡萄酒今年多酿了些,西瓜酒也多酿了不少。能请到顾师傅,也多亏了秦少爷帮忙。等会走的时候,拉上两坛酒回去吧!”窦清幽大方道。虽然秦雪钧买的也不少,但那是花钱的,这是她送的谢礼。 秦寒远却没打算走,“我明日和窦孝征一块走。” 窦清幽愣了下,“住下?” “怎么?不行!?”秦寒远斜睨着她。 “那倒没有。”窦清幽笑了笑。 秦寒远哼了哼,“我正好来检查一下,你这些日子都学的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在看书,容公子给了我两本《奇闻怪谈》,我刚看完,倒是没学什么。”窦清幽回他。 秦寒远一听,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什么《奇闻怪谈》那么好看?让你连正经学的都荒废耽误了!?” “我又不考功名,不学八股文章。看些杂书,也挺有趣的!也能歇息休闲一下!”窦清幽是在啃那本厚厚的万事通。 “那你琴棋书画呢?你琴弹的不好,就是练的少!”秦寒远沉着小脸,批评教育她。 窦清幽有些无奈,“你又不是夫子!”给人当夫子当上瘾了这少爷。 秦寒远喊着一张小脸,“你跟我下盘棋!” “让我三哥跟你下吧!”窦清幽下午还要忙酿酒。 “那你是干啥去?”秦寒远怒问她。 窦清幽笑了下,“我还要去酿酒。”叫来樱桃和苏梨,转运给她打下手,就去了酒庄后院。 窦三郎把顾升安置好过来,“寒远!不是要去看酿酒坊?走吧!我带你!” 秦寒远也不提下棋的事了,跟着他到酿酒坊来。 酿酒工们都已经开始干活儿了,等农忙要放农忙假,还连着八月十五,所以这几天果子都集中过来,要集中赶制。 看到两人,不少人都认识秦寒远这个秦家少爷,笑着问了好。 转了两圈没见窦清幽,秦寒远就问,“窦四不是也来酿酒了?她人在哪酿的?” “四妹在酿制新酒,所以在酒庄后院。”窦三郎就解释。 酿酒坊分前厅,前院,中院和后院。 后院不大,单分出来酿制新酒和秘方酒品的。 秦寒远一听就要过去看看。 窦清幽在酿制高度蒸馏果酒,要经过调制,酿造再蒸馏提取酒液。 秦寒远过来一看,几个人都穿着围裙,正在烧火,顿时皱眉,“这是在酿白酒吗?” “对!酿白酒!果酒毕竟家家户户都会,以后也不能单靠果酒支撑!”窦三郎应声,也卷了袖子上去帮忙。 秦寒远看了看,天本来就热,窦清幽还套着个围裙,站在火炉旁,整个小脸都烤的红红的,满额头的汗,不禁眉头皱的更紧,“这种活儿,交给那些酿酒工就是了!” 窦清幽看他一眼,“新酒不是酿酒工能一下酿出来的,他们有自己活儿,每天要干够量,也没有时间,没有材料折腾着酿新酒出来。” 秦寒远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们家只有窦三郎一个成年的男丁,他还在外念书,回家的时候少。家里这么一摊子,全靠她和她娘了。 待了一下午,帮忙也帮不上啥忙,连递个东西都用不上,只能看着。 到晚上,窦清幽回去洗了澡,歇息了会,和梁氏,闵夫子一块吃了饭,看了会书,直接就早早歇息了。 次一天起来,山风阵阵吹着,已经有了秋的凉爽之意。 窦清幽和庄妈妈,樱桃苏梨几个绕着山坡果园跑了几圈,锻炼完回来。 家里已经摆上了早饭。 因为顾升已经开始教窦小郎基本功了,要求就是每日卯时起来练,天刚刚破晓,程妈妈和李妈妈早饭也准备的早了。 秦寒远看窦清幽也出去锻炼,“干脆你也跟着顾升学些拳脚防身吧!”说完又有些后悔,她一个女儿家,学什么拳脚! 梁氏也觉的是,闺女家学打打杀杀的也不好。不过想到她差点被劫持,在外面还遇到了劫匪,就让她也跟着练练,“你反正每天早起来去跑,不如也练练!每天练一个时辰,强身健体也好!” 窦清幽看看她,点了头,“好!我先跟着练几天试试!” 顾升很好说话,一听就立马应了,教起她来,比教窦小郎还殷勤。 庄妈妈看她和顾升学练武,学的那些,忍不住暗暗皱了皱眉。 那边梁三智回来了,带了两大船的南方果酒,都是酿酒坊里出的,把酒送了回来。 窦清幽和梁氏也跟着过去接了,帮着归拢统筹了上交的贡酒。 梁三智和梁二智还要跟着贡酒送进京,起码他们得保证贡酒安全到了京城,进了皇宫。 都没有去过京城,容华借了个管事跟着他们。 “想不想也去看看?”见船队都走远了,窦清幽还在看,窦三郎问她。 窦清幽回头,“京城也不过就是京城。我是担心二舅三舅这次去送贡酒会出啥事儿。” “又杞人忧天了!哪能会出了啥事儿!酒是宫里要的,不是也都喝过了,这一批都是精酿,也保证不会出问题。”窦三郎笑。 窦清幽点头,梁氏毕竟只是村子里的庄稼户,即便智慧,但毕竟没有走出去过。这一条皇商之路,突然走上去了,也并不全然都是好事。 今年的八月十五,梁家的三兄弟都要在外面过了。除了梁大郎这些孙子辈的,谁都赶不回来过。 樊氏也立马感觉到,家里挣的钱多了,人也忙了,之前还是一天到晚见不着人,现在就变成一年到头见不着人了!还得提心吊胆的,八月十五都过不好。 窦清幽做了不少酒心月饼,教给梁家,让做了给各处送节礼。 她们家还是自家做的果酱馅儿流心三色月饼。 过了八月十五,那边梁二智和梁三智的捎的信也送过来了,贡酒安全送到了宫里,他们也顺利结算了剩余的银钱,存到了银号里,到回来再取,很快就赶到家,还不耽误种麦子。 接到平安信,两家人都松了口气。 等兄弟二人回来,都齐聚在梁家,说这一趟很安稳,走水路也很快很方便,可以慢慢的往外发展了。 “我们打听了,京城的果酒卖的很好!价钱也都很高!还有其他人也酿出了果酒,只是没有咱们酿的好!” “以后家家户户都会,就各凭本事了!” 这一趟的京城之行,安全安稳的结束,也让两家都放开了手脚。 窦清幽跟梁贵商量,在洺河岸修建码头。 洺河虽然不是太宽的大河,但水深挺深,也可以过中型的货船,完全没有问题。就是龙溪镇这边没有啥可经营的,那些货船走水路也直接走运河了。只是偶尔有船只路过,靠岸补给一下。 现在的趋势,以后龙溪镇势必发展起来,他们修建一个大码头,方便的是他们自己,也落个好名声。 这是之前就说定的,梁贵完全没有意见,听南边也挺稳,就让梁三智晚些日子再过去,家里这些日子要忙着酿石榴酒,还有葡萄酒,水蜜桃酒,虽然都少了,但又赶上农忙,事情也多。修建码头,必须得有人看着,总不能让闺女过去奔波这个。 梁三智应声,他也在外面好几个月,也想家的慌。 樊氏多留他,也是想三房也再多添个娃儿,就一个六郎,也太少了。 镇上修建大码头,雷家和杜家也都跳出来,说要一块出银子,一块修建。这个好名声不能光让他们给占了! 窦清幽倒是完全没有意见,多的银子能清理一下河道更好。 几家凑钱,很快招来了工匠,木材也用的最好的,趁着不是汛期,原有的小码头保留,在不远处修建一个大码头。 地方选出来,那些眼光毒辣的立马就看中了码头不远的地方。 只是那些地皮全部都让窦三郎和陈天宝买下了。 雷员外只买到了二亩多,位置还不好,“老奸巨猾的,原来早就谋算好了!” 而杜家因为杜启轩事先得到了消息,提前占了很长的一排。杜老太太这才一个劲儿的夸小孙子。 杜老爷听她夸的话,脸色很是不好看,“娘你就别说了!启轩敢如此任性放肆,也是你给惯出来的!你看看他,八月十五都不回来,马上成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都快到了,他再不给我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雷家一直在催着婚期的事,可杜启轩根本不着家,连个地方不知道他在哪了。 ------题外话------ 又欠一千,先记着/(ㄒoㄒ)/~ 第一百二十六章:仁心 雷家这边催了几次,杜老爷让人去查,结果不知道的不知道,知道的帮着隐瞒,杜老爷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也只能先搪塞雷家。再让人去查杜启轩。 可雷员外却觉的他也是想悔婚,他自己的儿子在哪他能会不知道!?眼看着预定的婚期都快到了,他也觉的忍不下去,自己派人出去查杜启轩。 雷淑敏在家里等不及,想到杜启轩跟梁氏和窦清幽学过酿酒,就直接过来找窦清幽。 听是她,窦清幽完全不想见,忙着手里的活儿,“没空。” 苏梨应声,出去传话,“我们小姐这会正忙,没有时间接待雷小姐,还请回吧!” 雷淑敏一听脸色更加难看,“叫她给本小姐出来!我可不是来找玩的!我有事问她,是来找她算账的!” 苏梨冷眼看着她,“雷小姐!我们小姐现在没空!”说完就让她自己在外面闹,回了后院去帮忙。 雷淑敏气怒非常,叫着让窦清幽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作坊里的人都听见她闹事,虽然带着口罩,还是忍不住议论,“这雷家小姐还真没个富家小姐的样子!竟然跑过来大吵大闹!怪不得杜家少爷不愿意回来成亲呢!” “咋说没个富家小姐的样子!富家小姐也不全都是温婉贤良的,还有这种厉害跋扈的!” 众人忍不住都笑起来,纷纷猜着杜启轩还会不会娶雷淑敏,不是都定了婚期,要今年秋成亲的,到现在都不见人,这哪向愿意娶她的样子!? 雷淑敏是找不到杜启轩,心里又记恨怒愤,就只能来找窦清幽撒气发泄,也想问出杜启轩到底是不是跟她有关系!他要是在外地酿果酒,那肯定会跟这个小贱人有关系的! 没想到窦清幽根本不理她,让雷淑敏觉的被看不起,更加气急败坏。 金香几个丫鬟看她的样子实在不好看,就劝着她回去了。 雷淑敏却并没有放弃,那个小贱人不可能天天不出门,就缩在家里躲着了! 窦清幽哪里是躲她,是没有功夫打理她,她们家不可能一直酿果酒,而且果酒方子也算是公布了,很快其他的酒商也都会了,他们有资源有渠道,等个两年,她们这些没有权势的小众,就会被当成乌合之众,打压殆尽。所以,在稳固经典酒品的同时,新酒是必不可少的! 她在年前还要再去一趟南方,家里这边就更紧更忙了。 但窦清幽也不是忙的休息都不休息,堵了几天,终于让雷淑敏在大码头这边堵住了她。 在家待的久了,窦清幽就出来看看码头的建造情况怎样了。 大码头比之前的小码头大了五倍,两岸可以同时各停靠三艘中型货船上货卸货,还有桥也要重建一座,之前的小桥下面,无法通行中型货船,所以工程很大。 雷淑敏看到窦清幽出来,还到镇上来,气势冲冲就过来了,“窦四娘!” 樱桃看见她,顿时警惕的上前一步挡着。 “窦四娘!你说!你是不是知道启轩哥哥在哪?是不是你勾引的他去外地酿酒,让他不回家的!?”雷淑敏压抑着恨怒,阴恨的瞪着眼过来质问。 窦清幽冷眼看着她,“雷小姐!你的未婚夫不见,你确定来问我?” “你……不是你个小贱人,启轩哥哥咋会不回来!?你还不跟本小姐交代清楚!”雷淑敏逼问。 “张口闭口小贱人,你骂谁?有没有一点教养!?”樱桃也忍不住怒训。 雷淑敏大怒,“你一个贱婢,还敢骂我没教养!”伸手就照着樱桃脸上打过来。 窦清幽一把樱桃,顺着雷淑敏下手的惯力,照着她胳膊猛地推了把。 雷淑敏是恨极怒极,这个小贱人就是个土包子,她不过是打这个小贱人的一个狗奴才而已,所以下狠劲儿。 结果窦清幽借着她的惯力推了她一把,本来下大力去打,要转腰使劲儿,结果人没打着,还照着自己站不稳,猛地趔趄着转了两圈,摔在地上。 那边看热闹的人就忍不住纷纷嘲笑起来,“雷家小姐被窦四小姐耍的团团转圈啊!” “雷淑敏!你不要脸,就去找你同类!但是想要再欺到我头上,你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窦清幽冷声道。 “你个小贱人!你……。”雷淑敏气恨的怒火万丈,恨不得掐死了她,“你个贱人敢说,不是你勾引的启轩哥哥!?你敢发誓你没下贱勾引他!?” 窦清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你先来发个誓,就是我亲手打坏你定亲玉佩的?用你的婚事来发誓个试试!看灵验吗!” 雷淑敏两眼腥红怒恨的瞪着她,却是不敢用婚事来发这个誓,之前不敢,现在她更加不敢。可是杜启轩就因为这个小贱人,才不愿意娶她的! “其实发誓不灵验,报应才会灵验呢!少做恶事多行善,不然就多灾多难遭报应!”樱桃轻哼一声。她们小姐才看不上那个杜启轩,还勾引抢她未婚夫! 窦清幽收回目光,到河岸边去看。 雷淑敏简直恨死了,尤其那些嘲笑的眼神和低声窃语的猜测,让她不仅心里连杜启轩也怨恨起来。这个小贱人就只有一张狐媚子的脸,就勾的他不顾婚约,不想娶她这个光明正大的未婚妻!要娶那个不要脸的下贱狐媚子! 那边梁三智从对岸过来,“四娘!那个雷淑敏又想打你?” “没有,三舅!我现在好歹也是窦四小姐,咋会再让她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脸!”窦清幽笑笑,问他建造进程如何了。 梁三智听了不少赵氏说的这个外甥女的聪敏之处,也觉的她比一辈的这些娃儿都要厉害,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她问,就跟她讲码头的建造进程,“码头还容易些,现在这个时节,家里活儿少,所以工人也多。就是要造那么高的一座拱桥有些不太容易。” “今年能完工就行。”窦清幽点头。 “肯定能完工!几个大师傅都说了,用的木料石料都是好的,银钱也都到位,入冬差不多就能完工了!”梁三智笑道。 建造个码头还容易,要建那么高的一座拱桥,人力财力都要跟得上。雷家和杜家都提出兑钱,那其他乡绅富户也都出了一把力,因为桥和码头建造好,会立个碑,记录上捐资造桥和造码头的人。看梁家带头,雷家和杜家他们也都参了一份子,其他人也就随大流,多少出一点。 看了两圈,李走运过来,有她的信过来。 窦清幽看了下信封,就知道是杜启轩的,拆开来,里面一如既往汇报一样说了这个月酿酒坊进货出货和酿造果酒的情况,又跟她提了几个问题,讨论精进酿酒技术。 看了眼还没有走远,不时投来仇视目光的雷淑敏,窦清幽拿着信回去,给他回信。 杜启轩收到信的时候,北边已经渐渐转冷,他还穿着单衣。看着公式化的回信,忍不住笑了笑,“家里那边只怕正闹着,还真是一句话不跟我多说。” 杜顺看着他苦笑,也是作难,“少爷!咱们啥时候回家?雷家现在都开始逼着老爷了,要是少爷这样不回去,家里也不好交代。”那窦四娘对少爷也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算每月有书信往来,却连个闲话都不理会少爷的。跟那个秦少爷和容公子的倒是很亲近,少爷冒着压力退亲,值不值的!? “有啥不好交代,我出来的时候不是说过了,今年不会议亲,也不回去。”杜启轩既然决定的事,就一定不会因为个雷家妥协。 “那……少爷真打算,无论如何都退了雷家的亲事?”杜顺不止一遍问这个话了。 杜启轩皱眉看着他,“杜顺!我是看你人聪明,对我也忠心才带着你出来管事。你若是连这点眼界力都没有,如何帮我管好酿酒坊的大小事宜!?” 杜顺立马跪下,“少爷息怒!奴才只是一时疑惑。” 杜财和杜顺,马六算是他用得最得手的,也想委以他们重任,杜启轩也不会这个时候贬斥他,“娶雷家女儿能帮我什么?雷淑敏又哪一点配得上杜家少奶奶?我要娶个那样的妻子回家做什么?” 看他没有发怒,杜顺忍不住说出心里想法,“可是少爷,那窦四小姐,对少爷也不好,少爷为了她闹退亲,也会影响少爷你的名声!” 杜启轩冷呵了声,“如果我因为一个人被害那么多次,她一示好,我就会好言以对,掏心掏肺?”能跟他合作,每个月回他的信,慢慢对他改观,已经很不错了。 杜顺说不出话来了。他就是觉得少爷这样辛苦的白手起家,就为了退亲娶那窦四娘,却还不落好,有点替少爷不甘心! 杜启轩也知道他忠心,“你起来吧!” “谢少爷!”杜顺起来,恭立在一旁,见他又拿着信看一遍,忍不住抿着嘴,心里替他不忿。少爷付出那么多,那窦四娘好歹有个回应! 家里的果酒终于在第一场雪落下来前酿完了。 梁氏又支起了腊味作坊,今年准备多做些腊味卖。 窦清幽也准备第二次南下了。她把庄妈妈留在家里,不用跟着她伺候,安排樱桃苏梨和转运盯着她。如果真的和长生有关,她不在,家里也闲暇出来很多空,她必然会私下去接触长生。 庄妈妈却强烈要求跟着她一块南下,“老奴跟着,也好路上伺候小姐!你不带丫鬟,好歹让老奴跟着,也有个跑腿儿的。” 窦清幽看了她一会,见她是真的要跟着她,不要留在家里,眸光微闪,“我这次只是去看一下就回来,时间很短,多是在路上,你不必跟着,就留在家里吧!” 庄妈妈不愿意,“就因为都在路上,所以老奴才更得跟着小姐了!遇上不方便的事,有老奴跟着也好使唤。” 窦清幽几乎怀疑她是冲自己来的。 梁氏也觉的她必须跟着俩人伺候,她不愿意带樱桃和苏梨,“不带个人咋行!那就带着庄妈妈和转运吧!” “那就让庄妈妈跟着,路上带的有李走运,三哥还有大运跟着,其他人就不多带了。”转运那里,她交代的还有事,要他留在家里。 梁氏虽然还是舍不得,不过这一次已经不如第一次那么难受,非拦着不让。 “等明年家里的这一摊子稳当了,娘也去南边看看!”窦清幽说她。 梁氏没好气道,“别说要建葡萄酒庄,就算没有,小六那么小,我能跑那么远?跑那么久!?” 因为先天孱弱,小六两岁了还不太会走,梁氏除了忙作坊的事,就是带他,乳娘带的多,总是跟她这个娘不亲了。 听她说这个,窦清幽看了眼不远处正由乳娘抱着玩的小六。不可能没有一点线索,可却查问不出来。她视线落在庄妈妈身上,她平日对小六,似乎有些……淡。 庄妈妈收拾了个包袱,就跟着她和窦三郎一块上路。 唐宛如特意来送,给窦清幽拿了二十两银子,让她帮忙捎带东西,随便是用的还是书还是啥的,都可以,“真想跟着你一块出去看看!” “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块去!”窦清幽接了银子,笑道。 “嗯!”唐宛如期待的点头,目送她坐上马车,跟着梁三智和窦三郎上路,心里暗暗道。她以后也一定要去! 雷家却是看窦清幽和窦三郎又出远门,就派了人悄悄跟着。雷淑敏很怀疑她会去和杜启轩见面去了。 而这次没有常月荷跟着,也没其他人,舅甥三个跟着容华,轻车简从,一路顺道南下。 梁三智和窦三郎一辆马车,窦清幽自己坐一辆,庄妈妈在一旁伺候。路上就拿着那本厚厚的《奇闻怪谈》打发时间。 容华很快发现,一路上,窦清幽除了吃饭,活动,低调的仿佛不存在了。 船停靠在钱塘补给时,容华过来,“小四!这里是钱塘,我们上次没有走在这个地方停,要不要上岸去看看?离这里不远就是普陀山,山上普济寺和法雨禅寺,慧济禅寺都十分出名。那边还有千步沙和磐陀石,很值得一看。” 窦清幽的妈妈就喜欢去这些地方,妈妈后来的时日,她带她走了很多地方,普陀山她去过三次了。 站在船头朝远处山影望去,秀美朦胧,水天一色,清澈广阔。 “从这里到普陀山,脚程快,来回也得两三天,都入冬了,以后再去吧!”他们出门的时候,汝宁府那边都已经下雪了。 “好。”容华轻笑,看着她沉静的小脸,“看的什么书?竟然都入迷了。” 窦清幽笑了下,“又淘到一本《奇闻杂谈》,正在看。” “那两本已经看完了吗?”容华疑问。 窦清幽点头,她看书不慢,虽然两本,但古体书本,一本书并没有多少内容。 容华眸光微转,“新书怎么样?也给我看看吧!” 窦清幽想了下,“我还有很多没看完,借你翻一下。” “想了下才借我,也只翻一下。小四什么时候学吝啬了?”容华笑问。 窦清幽看他,“我还有很多没看完!” 书拿给容华,他看那厚厚的一本,全是奇闻怪事和偏门一类,大致翻了下,几乎囊汇百科,还有对外族各种记录,“这书哪里来的?”如果有这样的书,定是谁家的藏书。 “家里人出门经常会到书局或者笔墨铺子淘一些旧书,碰上了好的就买下。这本就是宁远县一个书局淘的。有人卖了很多书,家里人就买回来不少。”窦清幽解释。 “那这本书还真是买着了。”容华又翻了翻,就跟她借书,“看完也借我看看吧!” 她都收了他两本书,自然点头应声。 一路顺行,到了建宁府。 这个时候的南方,天虽然还暖和,却到了多雨季节,下起雨,那种凉气能钻进骨子里。 果子倒是也渐渐的没有了,不过酿酒坊里却没有歇息,这个时候正在酿制菠萝酒。建宁府这边不叫菠萝,叫凤梨。 窦清幽看了之前酿的那些杨桃酒,芒果酒和香蕉酒,葡萄酒。 “这些酒在本地也有卖,只就葡萄酒卖的最好,再是荔枝酒和龙眼酒,枇杷酒,其他的倒是不怎么好卖。”管事拿上账本回禀。 这些容华早已经知道,看向窦清幽,她怕是也早就料到,所以买下三千多亩坡地要全部种上葡萄。 窦清幽看果然是,现在还不明显,等过个几年,其他的大众口味会延续,但别的果酒怕喝的人就会越来越少,变成一小部分。看了下今年的销售量,“让他们也多种葡萄,南方气候原因,可以种出和北方葡萄又口味差异的葡萄出来,酿出来的酒在口味上也会有不同。” “听从窦四少爷的吩咐,那些果子种子我们都留着呢!会再返还给那些果农让他们育苗种植的。”管事忙道。 窦清幽点头。 冬日里酿酒坊也不忙,梁三智也不急着赶去韶州府,看窦清幽和窦三郎要在建宁府村里去看,也就跟着俩人到处去看看,也在这边跟着学学。 梁三智虽然也念了几年书,但多少年过去,也都差不多都吃光了。一路上窦三郎都教了他不少,包括算账的,梁三智觉的他也该学点,跟着多学些,眼界开阔些,以后才好多管事,管得住事。容华手下的一个管事,都厉害的不行。他们现在只能自己提升上来。 容华查了账,也跟着他们一块,到乡下那些村里去看种植情况。 这边的村人却还不大相信他们,只有少数人增加种植。怕投入了成本,到时候他们收个一年两年的不要了,那些果树既然养起来,都能得用几十年,以后结的果子卖不掉了,没人买了,只有贱卖,或者长烂在树上。 看了一圈下来,窦清幽就建议容华买地,然后雇佣村人种植果树打理果园,“先起个头,他们就会跟着多种了!果树也不比庄稼,只要种上,每年打理一下就行了。” 可老百姓最珍贵的就是田地,田地就是他们的命。至于种果园,有点不务正业的感觉。 容华点头,“那我们就顺便看看哪块地合适,现在买了,收拾出来,就可以种上了。” 窦清幽应声,几个人走访了不少村子。 每到一个村子,窦清幽都操着一口不太熟稔的闽南话跟村人了解情况。 几个人也格外打眼,每到一个村子,都受到瞩目。 窦清幽正跟一个村民打听不远的山坡是谁家的,就见不少村人凑过来看。回头看看,就见容华站在路边,丰神俊美,翩翩如玉,气质如华。 “你们几个都听不懂,全靠我去打听,还出来招眼!” 容华看着她扬起嘴角,“难得看小四也有抱怨的时候,是怪我吗?” “容公子好相貌,自然会引人瞩目。”梁三智看看也笑道。 “打听的如何了?”容华问,看着她,星辰般的眸子流转着笑意。 窦清幽嘴角抽了下,指着不远处的山坡,“那一片地是无主了,是他们村子的,可以买下来,收拾了种果树!” 容华回头让长青记着。 窦清幽到山坡上看了下。 村里的里正听有人要买他们村的山地,急忙忙赶过来,热情的不行,非要留他们吃饭。 “他说的啥?”梁三智虽然跟着也学了几句,但说的很是有些四不像,更是听不懂一大串说的是啥意思。 窦清幽解释,“他们村子的路不好,每次出城去都要借别村的路,他们和那边村子里有仇怨,还出人命。要是卖了山地,他们就能拿钱修路了。”这个里正能知道修路,也是个不错的里正了。 梁三智点点头,明白了,“这个村子,来的路上是很不好走。” 那已经是里正带着村里的人修整过好几次的了。 里正和村人实在热情,几个人就留下来吃了顿家常饭。 窦清幽看了下,靠山坡再往上面,那些山上长了很多橡树,地上落了很多橡子果。 “这些橡子果,落的满地都是了,你们这里都不管的?”回头问跟着来的里正。 “这一带的山上长了不少橡树,这些橡子果都是那些松鼠类的动物吃,人倒是不能吃,我们村里有不少人,就靠着打猎这些松鼠,补贴点家用。”里正解释。 窦清幽听的皱眉,“那你们以后不用再打松鼠了,有多少都会被你们打光的。我教给你们一个,直接吃这些橡子果。”让李走运和长青收了一堆橡子果,然后拿回里正家里。 告诉他们怎么做,再打成橡子粉,可以做成橡子豆腐和橡子凉粉。橡子果狠煮上一煮,也就不会有那么涩的味儿,可以喂猪。 “你们可以多养猪,就拿这个橡子果来喂猪,也不用为了猪草发愁了。养出来的猪,你们自己杀了可以做成腊肉。”窦清幽教给他们。 里正几个人一听,还能把那些废弃的东西变成有用的换成银钱,都欣喜不已,连连对她感谢,又追问腊肉是咋做的。 窦清幽就把风干腊肉和熏腊肉的法子教给他们,至于调味料,就用他们本地生产的各种调味料,也做出他们自己的独特风味来。做出的腊肉肯定会有人买,尤其是北方各地,他们这边也有不少吃腊肉,只不过是不一样的腊肉。 容华和窦三郎,梁三智几个听的一头雾水,只见里正那些村人感恩戴德的给窦清幽道谢。 “我吃了你们的饭,就教你们一下,你们去准备猪肉和调味料。”窦清幽笑着道。 里正立马让他儿子快去准备。 村里正好有人家买了办事儿的肉,不急着用,就被拿了过来。 窦清幽洗了手,当场教给他们。 里正叫了村里的人都来看,都来学。 虽然听不懂,但看这个里正招了村里的人都来观看学习,窦三郎笑了笑,“这个里正倒是个很不错的里正!” 梁三智也点头,这么个挣钱的路子教给他们,要是换了私心的,只怕关起门来,就怕别的人也学去了。 窦清幽把几条猪肉都处理好,装进坛子里,告诉他们腌制四五天拿出来挂起来风干或者晒干。 走的时候,村人还都聚在村头议论着,有人说要去山上捡橡子果。 长青没听懂也看懂了,“窦四少爷真是仁心宽厚,教那些村人谋生的方法!”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靠着那么大片山,既然可以吃,就不用再去吃松鼠了。”窦清幽笑笑。 “你是舍不得他们猎杀松鼠吧?”容华看着她。 窦清幽抬眼看他,“松鼠也没肉,皮毛也小,既然有别的办法可以发家致富,那就舍小取大了!” 容华笑笑不语。 他们在建宁府待了几天,窦清幽又去那个橡树村,腊肉可以拿出来晾干了,他们很多人家都学会了磨橡子粉,这次他们一去,就吃到了橡子豆腐,和橡子凉粉。 其他山上也有不少,窦清幽告诉里正,让他们自己会了,也教一教别的村民,做的腊味多了,可以卖到全大楚各地去。 里正感激的应承,窦清幽走的时候,村人给送了一堆各种各样的吃的用的,自家织的布。 窦清幽象征性的收了一点,在马车上堆了一大筐。 窦三郎和梁三智几个看着都笑。 “这个米团子好吃!这个野鸡蛋卤的也好吃!”窦清幽吃到了撑。 回去庄妈妈给她配了消食茶,“我的少爷!你之前水土不服,现在又吃那些杂乱的东西,回头又吃坏肚子!尤其是糯米食,不好克化!” “水服不服是上次的事了,这次我们带的有土还有水,一路都没事。”窦清幽就是吃的稍微有点多。 这一趟基本不用酿酒,事情也少了很多,差不多和游玩一样。 窦三郎把一路见闻,窦清幽教村人做橡子粉养猪做腊肉的事也都记录在手札上。 到了赣州府,上次没有去成,这次窦清幽跟着酿酒工特意去客家吃了一遍特产小吃,又买上不少沙地板鸭带着。 赶去韶州府的路上,梁三智笑道,“咋像是游山玩水一样了!” “不能像周公瑾一样,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也要学一学人家,谈笑间,谈成几单生意!”窦清幽摇着头笑道。 梁三智哈哈笑,“六郎说了,你不让他念书的时候摇头晃脑!说是摇头晃脑学不好!” 窦三郎笑看着,低道一声,“促狭鬼!” 到了韶州府,几个人就笑不出来了。 酒庄里的酿酒工学了酿酒技术就跑出去不干了,跟韶州府的酒商合伙,也开始酿制果酒。纵然有知府大人这个靠山,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酒商在垄断他们的货源,暗中打压。 尤其是得知梁家酿酒坊酿造的是贡酒,梁家是果酒皇商,更是挖走了好几个酿酒工,还收买他们带来的人。幸亏带来的都是村里梁家同族的人,知道贡酒出事,严重的要诛九族,他们都在九族之列,把这事告诉了梁大智。 “对方什么来头?”窦清幽忙问。 “是韶州总兵的妹夫,钱姜晟。总兵有个妹妹丧夫之后改嫁给了这个钱姜晟,他就借着总兵府的势,在韶州府建起了大酒庄,对我们打压起来。知府大人也越不过总兵府那边,我和容家酒庄的管事已经去找钱姜晟谈过合作,如果能合作,我们退让一步,他那意思,是想通吃!”梁大智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现在是有些无从下手了。 “不单单是通吃,还想拿走果酒皇商资格吧?”窦清幽冷声道。 梁大智脸色难看的点头,“怕是真有这个意思,我都亮出了身份,也表示退让,却还是对我们打压。” “先查一查这个总兵。”容华早有防备。 梁三智拧着眉,“我们之前去送酒,总兵府还收了的。” 窦清幽看看容华,他有办法? 容华朝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们先查一查再说。” 看他笑的轻松从容,窦清幽莫名心安,点点头。 照旧查账,看酒庄酿酒情况。 窦清幽却不想原地等消息,带着庄妈妈和窦三郎又到底下各村里去逛游,打探消息。 看到这边也有橡树的地方,窦清幽在村里待了两天,教给村人磨橡子粉,杀了猪教他们做腊肉,还有各种腊鸡腊鱼和腊鸭。 正是年前的一段时间,那些村人学会了,立马就忙活了起来。 窦清幽说的是,找他们做了腊肉,她会出钱卖走拿出去卖。所以那些村人都很是积极。 很快,不少村子都学会了做腊肉,头一批的腊肉也已经出来,可以吃了。 本地的村民百姓也都做腊肉的,只是和窦清幽教给他们的不一样,做出来的口味也丰富好吃。 容华亲自去查了,还是没有消息。 庄妈妈劝窦清幽不用担心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肯定会有办法的!” 窦清幽坐在山坡上,“这个时节应该没有蛇了吧!” “偶尔也是有的。”庄妈妈笑道。 窦清幽看看她,“找点水喝去!” “那下面一片的,像是甘蔗,不如我们去吃点甘蔗吧!”庄妈妈指着山下的一片。 窦清幽眯了眯眼打量。 窦三郎的水壶里还有一点水给她喝了,“下去吧!这山风吹着,容易得头风。” 几个人下了山,来到山下的甘蔗地,足足有几十亩。 窦三郎笑着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偷上两棵来吃?” “这么多的甘蔗,我们就算要两棵,主家也会给的。”窦清幽翻他一眼。 窦三郎看她郁闷,逗逗她,“那走吧!我们去多要几棵!” 甘蔗地走了大半圈才来到个小村子,只有几户人家,却人人都在哭。 还有砍掉的几大车甘蔗堆放在那。 窦清幽疑惑的上前询问情况。 人家听她口音不像他们这一带,也不愿意搭理她。 窦清幽说了想买甘蔗,那人立马问她,“你们还不就买几棵吃的,要吃直接拿一棵去吃吧!反正也卖不掉了!” “咋会卖不掉?”窦清幽还真不客气的拿了一棵甘蔗,擦了擦,拿了他们的砍刀,把甘蔗皮削掉,啃着吃起来,“你们这甘蔗种的很好,比我之前吃的甘蔗都甜,咋会卖不掉了?” 村人看她也没客气,就忍不住跟她说了,一个行商要买甘蔗,他们几乎人家就佃了几十亩地种甘蔗,谁知道甘蔗种出来,那行商却变卦了,说今年甘蔗不好卖,价钱压的极地,还不想买,因为运出去不容易。 “所以那些果农也不咋相信我们,不太愿意种果树。”窦清幽说着,就问他们具体种了多少亩甘蔗,大概有多少株,价钱怎么卖的。 “那你们要买多少?”几个人忙问。 窦清幽看看甘蔗地,“都买完!” “真的假的?你也是甘蔗商人吗?不会是再骗我们的吧!?”几户人家都激动的不行。 “不骗你们,有多少都买完了!”窦清幽点头肯定道。 庄妈妈是大概听懂了,“四少爷要把这些甘蔗都买了,可是往哪卖啊?” 窦三郎一听,也忍不住皱眉。 窦清幽直接做主全部买下来,安抚他们,“拿甘蔗酿酒!” “甘蔗也能酿酒!?”窦三郎惊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特使 窦三郎知道她把西瓜酿成了酒,那西瓜也是和果子差不多的,才能酿成了西瓜酒,可这个甘蔗实在……不是一回事儿!就算她知道,也要试试再说! 就低声劝她,“要不我们先买上两车先试试吧!这么几十亩的甘蔗,我们要买了,酿不成,到时候也不好处理。” 几个村人听不懂,却也知道在劝着窦清幽不让买,都担心的不行。 “全部都买!”窦清幽肯定道,“他们种的甘蔗非常甜,可以制糖,用这种蔗糖可以酿出口味独特的酒来。” 窦三郎吁了口气,“好!那就都买了吧!” 村人刚刚砍的几大车甘蔗,就是被前头的甘蔗商人抛弃在这的,眼看今年要亏本,再交了地主的佃租,今年他们村的人连过冬的粮食都没得吃了。 窦清幽直接跟他们签订了契约,交了定银,买下了全部的甘蔗。 几家人都高兴的不行,立马就要忙活起来给她们砍甘蔗。 回到梁家酿酒坊,立马让那些梁姓人都停了手里的活儿,接手酿造甘蔗酒。 梁大智和梁三智都惊疑不定,“四郎!这甘蔗虽然也有水,可…它咋酿成酒啊?” “先压榨甘蔗汁,然后制成糖蜜,用甘蔗糖蜜酿酒。这个工作要全部交给咱们自己的人来做!”窦清幽让他们立马去买制糖作坊的家伙什来,又让去多打一百个一百斤容量的橡木桶。 两人一听,立马应声,分工去做。 常远平发现,酿出新酒的不是梁氏,不是窦三郎,反而是她们家这个只有十一二岁的闺女,窦四娘!连梁大智和梁三智都听她的吩咐做事。 十几个梁家本家人也都担心着酿酒坊的事,他们跟着出来,不远几千里,就是想混出个名堂,结果现在刚有点好苗头,就被上面当官的欺压。听窦清幽要酿新的甘蔗酒,之前在梁家,她也经常泡在酿酒坊里,知道她酿酒得了真传,又天资聪明,也都听她的。 处理了甘蔗,等压榨甘蔗汁的设备拉过来,窦清幽一看就皱眉,“先用着,回头改良一下。”费时费力! 窦三郎都换了衣裳,也跟着一块下手。 这和处理水果不一样,可以戴上手套,可以保护一下手,还是有不少割破手。 “你们都小心一点别伤着!这和果子不一样!”窦清幽提醒。 众人都笑着说没事儿,“比这更不好干的活儿都不知道干了多少!何况还带着手套呢!” “是啊!能酿出新酒来,保住咱们皇商的资格,咱们才能发展壮大!” “都是咱们自己人手做的,让钱姜晟再偷艺!再挖墙脚去!?” 众人纷纷都叫好。 窦清幽笑了笑。 那边甘蔗运过来,这边的甘蔗都压榨成甘蔗汁。 窦清幽画了图,找木匠打造新的压榨机,省力气还能一次压榨更多,也更节约甘蔗。 换上了新的压榨机,速度顿时提高了不少。 看酿酒坊买那么多甘蔗,钱姜晟的人立马去报信儿,说他们在酿甘蔗酒。 钱姜晟让人打探了消息,虽然没有查到具体的细节,不过他觉的酿造那些酒的法子都一样,只不过这甘蔗被削皮压榨成甘蔗汁又酿的甘蔗酒。立马就让人去大批量收甘蔗,也酿甘蔗酒。 梁大智带回消息,窦清幽听了忍不住冷笑,“今年甘蔗不是卖不上价儿,那些种甘蔗的村人正发愁,那就正好让他做做好事吧!” 窦三郎打听了她要酿的甘蔗酒,和果酒完全不一样,还要支撑糖蜜酿造蒸馏,忍不住笑,“坑他们一笔!” “那我们去敲锣打鼓再多买些甘蔗来!”李走运笑道。 梁大智笑起来,“不能敲锣打鼓,就悄悄去买。那钱姜晟看到,肯定会到处收购甘蔗!收回家囤积起来!甘蔗和其他的果子可不一样,能存放的!” 他们越是悄悄的去买,钱姜晟越会上当。 窦清幽看着那些甘蔗汁,又全部制成了糖蜜,把糖蜜封装进橡木桶里,只试了小部分发酵酿造,进行蒸馏出酒。 容华回来,看她又在酿甘蔗酒,“那边钱姜晟已经把附近州县的甘蔗都快包圆了。” “包圆的好!正好我们人手少,收那些甘蔗也费劲,让他把附近的甘蔗都收回来,到时候再低价卖给我们!”窦清幽直接道。 容华一听,就知道她要酿的甘蔗酒不一样,单用甘蔗像果酒酿造方法一样去酿,不酿坏,也酿不出满意的酒来。 “查到什么东西没有?”窦三郎急声问。 “是查到了点东西,不过还不足以让我们安稳立足。我让人接着去查了,就看能不能拿到证据。”容华解释。 窦三郎听他说的,这个韶州总兵肯定不止一点毛病,但要拿到证据,怕也有很大风险。 “你还要亲自去查吗?”窦清幽问他。 看她清冽的眼中闪动着担忧,容华轻轻一笑,“有些东西是得我亲自跑两趟。不过不用担心,这点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窦清幽眼神闪了下,“那你千万小心。我们在酿新酒,你要不要看看?” “要。”容华跟着她站起来。 来到酿酒坊后跨院里,梁姓本家人都纷纷跟容华打招呼。他们根基太浅,要在韶州府安安稳稳不出事的站稳脚跟,还要靠人容公子。 容华听了甘蔗酒的酿造机巧,“不怕那钱姜晟被坑后,狗急跳墙找你算账?” 容家的势力也算是遍布各地,钱姜晟连容华的酒庄都敢打压。 “你不是让我们安心了!算是小小回报而已。盲目跟风,会栽跟头!”窦清幽看着他笑。 容华轻笑,“这酒什么时候能酿好?” “最快也要一年多。能藏上十几年更好。”窦清幽估计,这些酒怕是藏不到十几年。 容华点头,“女儿红也要藏上几年,喝着才醇厚正宗。既然如此,就先酿了,窖藏!” 窦清幽应声,“我先酿几桶,其他的糖蜜全部运回正阳县再进行酿造。”运送糖蜜也会比甘蔗容易很多,占地小也可以省很多事,在出产地买甘蔗,价钱也会低很多。 梁大智和梁三智也觉的这个新酒还是运回家酿的好,在这里,泄露秘方的几率很大,到时候他们啥都不保。 所以买进的甘蔗,多数都被制成了糖蜜,装捅封好。只有小部分,窦清幽拿来试验。她虽然也喜欢用古法酿酒,可这些和后世还是差着很多,得一遍遍的去试。 钱姜晟那边之前截获了梁家和容家定的凤梨,现在正在酿菠萝酒,看他们还在悄悄到处买甘蔗,不仅嗤笑,“甘蔗能存放,全部都放进库房里,等这一批凤梨酿完,就开始大量酿甘蔗酒。” “大爷真是运筹帷幄!咱们一下子买下那么多甘蔗,这次酿了大批的甘蔗酒,也能大赚一笔了!而且这甘蔗甜度很大,酿这个甘蔗酒,就不用加糖了!没见梁家酿酒坊又买进冰糖和白糖。”管事一脸笑着恭维。 钱姜晟笑的得意,“先让酿酒工酿着,甘蔗不会缺了货!在让人继续收!” “是!大爷!梁家那边已经收不到甘蔗了!”管事笑着应声。 梁大智又拉了新打的橡木桶回来,“四郎!橡木桶拉回来了!就是甘蔗,已经买不到了!这个时候只有那些晚种的,要到明年才熟,问了几家,都被钱姜晟定下来了。那些村人不敢违抗,怕得罪了钱姜晟,连制糖作坊的甘蔗都成钱姜晟的了!” “那就先借他们的仓库放一放。”窦清幽正忙着蒸馏酒液。 很快甘蔗酒就酿成了。 梁大智和梁三智,常远平几个都先尝了。 一口下去,窦三郎顿时就皱起眉头嘶气,“辣酒……” “我没说过是果酒啊!这个还度数有点高,比有些还有烈。”窦清幽解释。朗姆酒有三十八度,四十度,不过果酒的十度十几度能比的。 “味道也有点怪,不像白酒一样,有点甜腻的感觉。”常远平道。 “这个酒至少要窖藏一年以上,味儿才慢慢变成熟。”窦清幽只沾了一点点,尝了下,头一次试酿,效果不是太好。 梁三智却喝中了,“这个酒比家里的洺流子酒,比女儿红都不一样的口味儿,还挺好喝的。”又举一反三,“那些果酒能不能也这样酿?要是也像酿白酒一样蒸馏了,会变成啥酒?” 窦清幽看着他笑,“三舅倒是很厉害!竟然想到了果酒也这样酿的法子,咱们可以试试!有果味儿的烈性酒,就不单单是妇人饮品的果酒了!” 梁大智拍拍兄弟的肩膀,“老三脑子也活,当初念书就念的最好!既然有了法子,咱们就试试!要是能不断的推陈出新,咱们皇商的资格谁也撼动不了!” 说干就干,作坊里进的还有不少凤梨,现在他们也没有其他事要紧着忙,梁三智就开始着手酿菠萝白酒。 窦清幽看顾着甘蔗酒这边,给他帮帮忙打打下手。 梁三智的第一次新酒试验,很快就失败了。 钱姜晟作坊里酿的甘蔗酒,也失败了。 “怎么回事儿!?不是照着方法好好的酿,怎么会酿坏了!?”钱姜晟怒问。 管事小心的回话,“之前其他的果酒都是直接用果肉进去酿制的,这甘蔗酒是压榨成甘蔗汁再酿的,而且……甘蔗糖分太高,即便加了水,也……” 钱姜晟怒沉着脸,“酿坏了多少?” 管事不敢回话,低着头。 “老子问你们酿坏了多少!?”钱姜晟怒吼。 其中一个低声回话,“都…都酿坏了。” “饭桶!一群饭桶!”钱姜晟怒骂。 有人就提出,他们的酿造方法可能不对,或者是用的酒曲不对,让继续到梁家酿酒坊打探打探。 方法窦清幽不会教给他们,酒曲是她的底牌,更不会泄露。 钱姜晟发现无从打听,而他的酿酒坊那些甘蔗酒全部都失败了,买了十几万斤的甘蔗都还堆在仓库里,是他花了不少本钱,准备大赚一笔的,结果却酿坏了!还无从打听消息!他立马就想到是被坑了! 是容华和那两个梁家表少爷来了之后,才买了甘蔗酿甘蔗酒的。难道不是在酿甘蔗酒,而是在制作蔗糖?目的就是为了引他买遍附近州县的甘蔗!? 意识到被坑,钱姜晟怒不可遏,“小小一个土包子,不过是走狗屎运撞上了,弄了个皇商。还敢跟老子斗!坑害老子!?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管事还是有些忌惮的,“大爷!他们毕竟靠的是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算什么狗屁东西!在韶州府可不是他说了算的!”钱姜晟怒吼一声,喊了人来,低声吩咐一番。 有人喝了梁家酿酒坊酿出的果酒,流产了。 那家还是老赖,直接带着人就到酿酒坊来闹事,拿着家伙要打砸了酿酒坊。 “我们三代单传,我婆娘可是好不容易怀上了身孕,你们说孕妇也可以喝上两杯你们酿的果酒,结果我婆娘六个月大的男婴就流掉了!就是喝了你们的果酒!你们酿的果酒害死人,害死了我未出生的儿子!害的我婆娘也只剩半条命!我今儿个就砸了你们酿酒坊!” 领头的汉子叫骂着,一群人拿着家伙什,就要冲进来打砸。 梁大智和梁三智几个立马领着酿酒工也都迎出来,“我不是跟你们打架!你媳妇儿要真是喝了我家的果酒小产,我们不会不认!但我们也绝不容许随便污蔑!你们要是胆敢再次闹事,我们就到官府去说说理!” “你媳妇儿真要是喝了我们酿的果酒出事,你们就去衙门告!休要来作坊里闹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果酒卖出去,经了多少人的手,你们也是从酒馆里买的吧!?酒是你们自己家人开封的吧!?你们多少人经手,你媳妇儿小产也并没有确定就是喝了果酒才小产的!你们就来闹事,实在放肆!”窦三郎也出来,怒斥。 领头的老赖叫喊着,“我听不懂你们叽叽歪歪的啥!我婆娘就是喝你们酿的果酒才流产的!大夫都已经说了!老子今儿个就要找你们报仇!给我打!砸了他们!” 一群人叫嚷着,冲上来就要打砸。 那边一队官差赶过来,“是谁当街闹事!都给我住手了!” 老懒刚上手,还没开始打,见官差来那么快,顿时脸色变了变,噼里啪啦就把婆娘喝了梁家酿酒坊酿的果酒,儿子流产的事跟官差讲了一遍。 打头的官差听完,让有事去衙门,不能私斗。 官府对私斗有严厉的规定,尤其是南方一带。山高皇帝远,生活习性和风俗,规矩种种都不一样,往往是一个寨子和一个寨子私斗,一个族和另一个族私斗,打杀出人命。 老赖本想在官差来之前大打一场,看来他们梁家酿酒坊在官府里有人! 官差直接带了老赖和梁大智几个到了衙门。 老赖非要赖着他婆娘就是喝了梁家酿酒坊的果酒才流产的。 只别的孕妇也有喝的,人家却没有出事,他们买的也是低度甜酒,几乎是果味儿饮品。酒也不是密封了从梁家酿酒坊直接到了孕妇手里的,中间经过很多道。 知府大人直接驳斥了老赖一通,让查清他媳妇儿流产的真相。 梁大智和梁三智回到的酿酒坊,脸色都很是难看。他们已经猜到,是有人对付他们!而那个人就是钱姜晟无疑! “那么多人喝了都没事,而且卖酒的时候都警示过,对有些果子过敏的,不能喝!让她们喝之前都先用点试试了!” 窦清幽拧眉,想了片刻,“怕不单单这一桩,今儿个先放假,马上找人敲锣通知众人,暂停喝任何果酒!酒馆里也让他们暂时先别卖!” “可他们那些人要是喝了别家的果酒,也赖上我们……”常远平皱眉道。 “我们只管梁家和容家,别家的不管!只告诉他们近期有人陷害,谁家不听警示的,出事概不负责!喝了别家的果酒出事的,更休想赖上!”窦清幽沉声吩咐。 梁大智立马领着人去办。花钱雇了本地的村人,到处警示。 一时间,韶州府各处的果酒都停卖,买了的人家也有些不敢喝了。不过那些不放在心上的,觉的梁家酿酒坊和钱家斗法而已,试了下无毒,照喝不误。 钱姜晟没想到他们来这一手,气的砸了丫鬟端来的茶盅。他们直接不卖了,可他的那些果酒还要卖呢!宁愿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跟他硬碰硬!? 窦清幽带着庄妈妈,另两护卫来到那老赖王发财家附近查探消息。 她这边过来,那边就有人通知了王发财,气势汹汹就过来,“你们酿的酒害死了我儿子,害的我婆娘差点没命,你们还潜入我家来!是想杀人灭口!?” “我只是来查问一下真相。如果你媳妇儿之前喝过没事,这次喝了有事,问题就不可能出在果酒上!如果你们不知道什么情况,那更要查出真凶来!如果你们知道……或者故意为之,我看查问一下,你家是不是真的三代单传!你们又是怎么舍得的!”窦清幽冷眼看着他。 王发财一下子怒发冲冠,“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敢来威胁我的!还赖我们自己害自己,你们这些奸商!恶毒阴恨!害人性命!还敢到我家来,老子今儿个让你们尝尝厉害!”大声吆喝了几句,叫来好几个人。 两护卫立马警惕的护住窦清幽左右。 庄妈妈拉着窦清幽,“少爷我们先走吧!” 窦清幽看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多数对他们报以冷漠或者敌视的态度。因为他们是外地人,在他们这边赚钱,还害死了他们这的人。容华的这两个护卫很厉害,可他们没必要在这里和他们动手,“我们先走!” 可王发财还不愿意放过他们了,“他们梁家酿酒坊抵赖不认账!还派了个小子来杀人灭口!我们把这小子抓了!就不信他们梁家酿酒坊不承认!不赔偿!” 那些人听了他的话,立马过来追击窦清幽。 庄妈妈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拉着窦清幽快步就跑。 他们的马车在反方向…… 两个护卫也紧跟着,护着不让窦清幽受了伤。 跑出有二里路了,王发财那些人还在追。 “我们先到对岸去!”窦清幽看河边停的有船,立马过去。 几个人跳上船,两个护卫立马把船划走。 去草丛里方便的船夫跑过来,追着他们吆喝,“哎!我的船!你们抢船的!”、 “一会给你还回来!”护卫喊了声,朝他扔了个银锞子。 船夫捡起银锞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船划走。 王发财一行人叫嚷着,抓着船夫威胁恐吓了一番,也没有办法再追,只好放弃了。 终于脱离了追击,划着船到了对岸,弃了船,朝大路上跑。 李来运赶着马车,肯定会先走,转到另一边来接他们。 “等李来运接我们之前,只能走路了!”窦清幽喘了两口气,幸亏不是热天。 俩护卫是走惯了的没有问题,就是她和庄妈妈走的慢了。 李来运一直没有找到过河的桥,就赶着马车着急的继续找。 窦清幽都走饿了,终于有个拉柴火的村人好心捎了他们一程,却把他们捎到了另一个镇上去了。 “你们可以直接在这里雇个骡车赶去府城里!”村人还招呼他们。 窦清幽让庄妈妈给了车钱,谢过他,“我们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吧!” 两个护卫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菜馆。 窦清幽看了下,府城那边很多这样的菜馆,都吃遍了,就到街边去吃小吃,“你们俩先去吃饭!我在这边逛一下!” “我们跟四少爷一块!”公子吩咐,务必走动跟着,不可离开他们视线。她是个姑娘家,他们可不敢大意。 窦清幽坐在街边摊上吃了碗芋饺,又去买对面的小吃。 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四五个蓝衣人骑着马赶过来。 前面却被一辆正卸货的骡车给挡住了路。 “你们!把车挪了!” 一口京味儿。 窦清幽听声音,扭身去看。 打头的男子一身暗纹黑袍,头上带着黑纱帷帽,遮住脸。胯下一匹棕红色高头大马,骁勇之势,气魄逼人。察觉到窦清幽的目光,朝她微微转头。 隔着一层黑纱帷帽,窦清幽都仿佛感觉从男子的眼中射出实质性的目光,顿时全身发紧,心下警惕。捏着手里的小吃,也忘吃了。 卸货的骡车正紧着给他们挪地方,这样的人,满身肃杀,一看就不好惹。 骡车挪走,打头的男子拉着马缰,这才收回目光似的。 几人跟随着,疾驰而去。 等一行走远,镇上的人还不满的抱怨两句,都是人来人往的,却骑马跨街。若是撞着了人,可不得了了。 窦清幽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才松懈。 庄妈妈凑近了些,低声道,“他们像是官家人,这个方向,是去府城的。” 窦清幽疑惑的看她,只是几个过路的,她根本没来得及看他们穿的是不是官靴。 “他们骑的马,品种不是平常人家迅速饲养骑乘的。”庄妈妈解释。 窦清幽想到那打头的男子胯下的坐骑,确实和她们家里买的拉车拉货的马屁很不一样。京里的人?赶来韶州府,是有什么公办?和知府有关?和总兵府有关? “吃完了没有?我们雇个车回去!” 庄妈妈笑了,“老奴已经吃完了,四少爷的还没吃完呢!” 窦清幽看了下买的小手,要了两张油纸包着,雇了车,坐在车上吃了。 李走运找了一大圈没找到他们,就想到他们可能雇了车去府城,直接在必经路上等着,终于等到了他们。 “看到一行五六个人,骑马赶过去吗?都穿深蓝袍子的。”窦清幽问他。 李走运忙点头,“见到了!骑得很快,我还给他们让了路,往府城去了!” 窦清幽和庄妈妈对视一眼,“走!回去!” 赶到府城,窦清幽立马让人去知府衙门和总兵府外去查探。 “今儿个咋这么晚?出啥事了?”窦三郎大步过来。 窦清幽看看他,“去查了下王发财家的情况,只是没查到什么,被他们追了几里地。从另一个镇上绕过来的。见到了京里来的人,不知道去知府衙门还是总兵府。” 窦三郎眸光微缩,“我听说最近水匪猖獗,会不会又起战事?” 窦清幽摇头,“不过王发财那,我查探到,他和他媳妇儿平日关系并不好,三月前还曾动过手。” “你是说……”窦三郎看着她。 窦清幽只是怀疑,“今儿个我见到王发财,只是炸他一炸,他却大怒纠集了人要抓我。” 窦三郎皱着眉沉声道,“你不要再去了!这几天也不准再出门跑!我先去打探一下知府衙门和总兵府那边的情况。” 看他态度强硬,窦清幽也只能点头,乖乖待在酿酒坊里。她要出门,还占用容华两个护卫。他们两边都人手短缺。 很快总兵府那边传来消息,那几个人是进了总兵府,但更具体的消息却是还没有。 结果第二天,就传来总兵被杀的消息,新的总兵是韶州府一领军将军,已经上任。 “不用我们去查了,这位总兵拥兵自重,私吞军饷,贪污受贿更是不计其数。怕是朝廷早就在查他!”容华过来,让他们安放下心。 窦三郎疑问,“可即便他拥兵自重,私吞军饷,那也要查明之后,上走朝廷,再定夺是杀是剐。一个三品大员,封疆大吏,就这么直接说杀就杀了?” “是皇上的特使!查明了事情,直接先杀后奏了。”容华解释。 窦三郎听的眉头皱的更紧,如果是这样,那朝廷秩序,律法规定,首先就是皇上给打破,设立这个特使的专权,虽然可以私查官员,历朝历代的皇帝也多有这种情况。可却没有直接不用朝廷审问定罪,把一个三品大员给杀了,实在是……太过草率了!若有人钻个空子,怕是会出大事! 窦清幽对这个够不着关心,“新上任的总兵怎样?” 容华看她关心这个,忍不住笑了笑,“这个新上任的总兵倒是个极其正派的人,就是不好拉拢。” “什么嗜好?”窦清幽忙问。 “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新总兵上任,那钱姜晟也无法再借娘舅的势力横行跋扈,我们可以跟他谈一谈转卖甘蔗的事了!”容华满眼笑意。 窦清幽也笑起来,“看事情怎么处理的!” 梁大智和梁三智在一旁听的有些不太深懂,不过窦三郎讲过,他们行商要靠人脉关系和靠山,必须建立自己的人脉网。那他们势必要买通各路关节,打通关系,以备不时之需。而官场变幻,和朝廷政策,也要窥的三分,以作应变。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的自己还差得远,必须得跟人家好好学学,才能保住皇商的资格,也保住他们家的这一摊子。否则出个啥事儿,他们就全完了! 窦清幽在酿酒坊里摆弄那些甘蔗酒,又把菠萝酒蒸馏成一坛子菠萝白酒,“给总兵大人送去做贺礼。” 梁大智几人尝了下,都说菠萝白酒比那甘蔗酒好喝很多。 “我都失败了几遍,没想到四郎一试就成了!果然像你姥爷说的,天赋极高!”梁三智忍不住赞道。 窦清幽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我现在就差一个真正的男儿身了!”她要是穿越到男子身上,也可以去混混科考,出行酿酒什么的也会方便很多了。 几个人都笑起她来。 那边钱姜晟却是半点都笑不出来,他好不容易攀上了总兵府,娶了他守寡的妹妹,可这才半年多,他就被朝廷特使给杀了,还列了好几宗大罪。家里的人也都被押解进京,听候再判。 他呢?他该怎么办?他的酿酒坊才刚开始酿着果酒,钱都还没捞回来!至少娶他妹妹的银子,让他捞回来,不能让他一下子全亏了!? 管事来报,制糖作坊的来找他们买甘蔗,“说是甘蔗根本不能酿酒,是拿来做蔗糖的,现在咱们把附近州县的甘蔗全都收来了,囤积着也是浪费,让卖给他们去做蔗糖!” 钱姜晟怒愤万分,他那总兵大哥刚被换下去,那些人立马就欺到了他的头上来了!是当着韶州府他没了总兵府撑腰,以后就混不起来了!?就压不住他们了是吧!? 可酿酒坊里,那些一坛一坛失败的甘蔗酒,却是没有办法了。 这个时候,钱姜晟找谁,人家都躲着他,不躲的也不愿意多帮忙。他之前成了总兵大人的妹夫,多得意猖狂。现在老总兵被特使杀了,列的那些几宗大罪,哪一个沾上了都不是小玩儿的。 “把那些甘蔗给我堆在仓库给沤烂!就算沤烂,也不卖!” 几个管事都劝他,要是沤烂也不卖,他们损失的更多。那几十万斤的甘蔗,不是小数目,占着他们不少银钱,关键的还占用仓库。那些都是他们的常用仓库!不腾出来,其他的货品就没有地方存放了。 钱姜晟想任性,但钱家人不止他一个当家的,直接让把囤积的甘蔗全部处理掉。 但价钱太高,制糖作坊那边也不愿意要了,今年的甘蔗本来就种的多,价钱还低,他去要个高价,蔗糖不涨价,他们高价买甘蔗,肯定会亏本。 钱家提出要求,除非全部要完,给他们低价,否则就不卖。 容华和梁大智过去,直接把钱姜晟囤积的甘蔗全部买下。一半进了容家酒庄,一半进了梁家酿酒坊。两家分批,赶制糖蜜,装了橡木桶,送去正阳县。 窦清幽忙完了梁家酿酒坊,又过来忙容家酒庄,那边的人手已经完全熟练了,这边的都还不太熟练。 因为甘蔗太多,还要赶工,所有的酿酒工都上手了。 钱姜晟这才打听到,他们买那些甘蔗,真的不是酿酒,而是做成的糖蜜,就装进了木桶里直接运走。他把甘蔗卖给了他们,就是想看看他们买下那么多甘蔗,到底是做成糖了,还是做成甘蔗酒了!结果是糖蜜! 他们要糖蜜做什么?难道用糖蜜来酿酒?他们不用冰糖和白糖了!?该换了糖蜜? 可再精细的消息,却是一点没有打听到。 容华和梁大智带着甘蔗酒和菠萝白酒赶到总兵府,给新上任的总兵大人恭贺。 酒被分成了两分,还有京城特使一份。 东西送进去,梁大智和容华却没见到总兵大人的面。 “好歹酒是送进去了!总算不能一面贴墙,没有缝的!”梁大智笑道。 窦清幽点点头,“既是个正派的人,即便不拉拢,我们也会比之前好过很多!” “是的!接下来赶制完菠萝酒,就开始作糖蜜吧!这一带的甘蔗可以收到明年二月呢!这几个月都有甘蔗可以买!”梁大智开始做今后的打算。 窦三郎点头,“实在拖的太久,我们也要回家了!不然娘在家里该急催了!” 梁大智和梁三智都让他们收拾东西,再带上些年货回家,他们是回不了家过年了。 窦清幽想起还要给唐宛如稍买东西,带着庄妈妈和护卫上街,去买特产,再买些书。 那个带黑纱帷帽的男子,骑着马拦在了她们的头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回家 窦清幽没想到这皇上的特使还没有走,看拦在前头的大马,忍不住抬头。 马上那个戴着黑纱帷帽的男子,黑纱后的眼睛仿佛正盯着她,那无形的视线,凛冽凌厉,让窦清幽反射性的全身发紧。立马后退到路旁,让开路。 男子只是骑着马,慢慢的掠过。 一直看着三人骑马走远,窦清幽这才收回目光。这个人,满身阴寒凌厉煞气,看着就觉的危险。 “四少爷!”庄妈妈低声提醒她。 窦清幽应声,又看一眼街尾的尽头,和庄妈妈拐弯进了书局。 给唐宛如买了一本花木养殖的书,一本游记,还有一堆零碎的小东西,每一样都是有趣有意思的或是有故事的。 至于年货,梁大智和梁三智他们买的已经够多了,直接买些海鲜干货回去就行。 容华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走吧!要是再待下去,路上遇到雨雪,我们可能要在路上过年了。” 因为带的货物多,这次他们依旧走水路。这个时候南方的运河里不会结冰,倒是正好可以走到淮州。不然他们带的那么大批的糖蜜,陆路会慢很多,也颠簸。 容华直接雇了漕运的三艘中型货船,可以直接顺水路开到正阳县,进洺河道,在龙溪镇停靠,“前面一段我们跟随漕运的大船,这样也省去很多麻烦了!” 窦清幽也终于见到了古时的海岸边,和后世的繁华不可相比,但更自然恢宏也更加壮阔,“等我一会吧!” “要做什么?”容华停下来。 窦三郎无奈的看着她,把她的画册版拿出来递给她。 窦清幽接过画册版,笑了笑,开始动手绘画。她之前也并没有写写画画的习惯,倒是这一年出行在外,养成了写写画画的习惯。 容华过来,站在她身侧,看着纸上快速跃然而出一幅海岸画面,“这画法不像白描。” 窦清幽对闵夫子教她的绘画并没有学到什么精通之处,她会的也是画画速写,只要能记录那些路和山,和她想记的植物,偶尔记些景色,已经足够。 “可以拿回去给娘她们看看!”很快就完成了两幅海岸画。 送她们的梁大智和梁三智又在海边买了不少杂物,让他们也一块戴上,“这些东西,家里没有,拿回去看看也好!” 窦清幽让全部打包了装船。 坐在船上,告别梁大智和梁三智,窦清幽回头看着岸上的景色,又画了一幅岸上景物四联画。 容华看过,让长青拿了个长幅卷轴给她,“正好在船上也无事,我们要可能要走七八天,就用这个画了,也打发时间吧!” 窦清幽看看那卷轴,有些讪然,“我也就是随便画画,记录一下,不能当成画。” “绘画技巧有很多种,这种风格也是其中一种,看的是不一样,自然体会也不同。来画吧!若是不嫌弃,我的画技勉强能看,还可以切磋一番。”容华笑道。 窦清幽没见过他的画,看他这样说,也不敢真的和他去切磋。长青说过,他琴棋书画皆精通精妙。 “不如容公子来画吧!我们正好在旁边学一下!” 窦三郎眉头微蹙,看容华已经应下来,只好说有幸。 船稳稳的航行在海上,头舱里摆了长桌,铺着画卷,容华一身雪衣,端坐在长桌后,根据窦清幽速写岸上景色作画。 很多地方窦清幽只用简单的线条勾了下,有的直接就略过了。容华看不懂的就低声问她,商讨几句,再接着下笔。 窦三郎看着越来越觉的感觉不好,目光打量窦清幽。她稚嫩的小脸,虽然身量比别的同龄女娃儿高些,但纤瘦的身子坐下来显的很小,还是一个小娃儿样。可偏偏她清冽的眸子淡然沉静,做事沉着,不像个半大的娃儿。见她看容华也并没有啥异常,暗暗希望是他自己想得多。 “三哥!你也来画一画吧!”窦清幽抬头喊他。 “我?”窦三郎看着她笑起来,“知道我画技难入眼,你是存心让你哥出丑来着?” “画一画,也练练手啊!”窦清幽拉他,左右他这会也没事。 容华也点头,“画来试试,也打发时间。总看书,也会精神疲惫的。” 窦三郎想了想,无奈的点头,也铺了纸,从另一头开始画。 窦清幽虽然性子沉静些,可以坐得住,但的她腿却是长久坐不住,就到船头来活动活动手脚。 在他们船前面,是一艘大型货船。桅杆耸立,船帆飒飒。是漕运的大帆船,运送的都是进京的货物。 而此时的船尾,却立着那个戴黑纱帷帽的男子。 窦清幽目光一滞。那个皇上特使,他们也是坐了漕运的船走的?上船出发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们。 男子注意到她的视线,朝她凝过来。 风吹动他的衣摆,飒飒作响,也吹起脸前的帷帽上的黑纱。 窦清幽呼吸停滞。 两条船离的很近,窦清幽几乎能清晰看到他眼尾下浅色浅淡的小小黑痣,莹润皙白的肌肤仿若女子般,紧抿的薄唇红润中几乎透着分娇艳。可又棱角分明,仿佛鬼斧神工雕刻。剑眉入鬓,鹰眸阴寒凌冽,森然深不见底的仿佛无尽黑渊。沉沉的朝她凝过来。 一个足以让人惊艳到窒息的男子,却又凌厉危险让人心生恐惧。 帷帽上的黑纱随着海风轻扬,时起时落,男子惊艳的脸也时隐时现,鹰眸始终朝她冷凝着。 窦清幽从心底发紧,不敢再朝他注视,收回目光,转身回船舱。 可那道视线仿佛更加实质化,如影随形,锋芒在背。 窦清幽加快了脚步,却被绊了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急急稳住,抓住一旁柱子,快步进了船舱里。 “四少爷!是不是晕船?你脸色不太好。”庄妈妈担忧的扶着她坐下。 窦清幽摇头,“没有。”看庄妈妈疑惑担忧的样子,吩咐她倒杯茶来。 “老奴刚给四少爷炖了清汤,你喝一碗休息会吧!”庄妈妈说着,到船尾小厨房去盛汤。 窦清幽喝了汤,身子也暖起来,忍不住就问她,“皇上的特使里,你知道的有多少?”问了又觉的白问。 庄妈妈只知道个大概,“老奴听说都是皇上的心腹,时常会被暗中派下去暗查官员,也多是那些手握权势的封疆大吏,或者握有兵权的,执掌一方的。他们手握皇上旨意,有时就可以代天子发号施令。” 荒谬!窦清幽心中轻斥。弄出这个特使来,还能代天子发号施令,当今圣上,怕也不是贤能之辈。 庄妈妈看她神色,就猜出她的想法,笑着道,“像韶州总兵这样,先杀后奏的事,老奴倒是头一次听说。” 窦清幽点头,又问了她些京城的事,看也问不出啥来,就让她下去了。 等她再到船头透气的时候,朝大船的船尾去看,却不见那个黑纱帷帽的男子,微微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跟容华查那个总兵是不是有关系,心下暗暗警惕着。 “小四!?你又在走神!”容华唤她。 窦清幽抬头,看他已经画完了大半,就差最后细琢了。窦三郎那边也画了一半,就说,“我回船舱看会书,你们先忙着吧!” 窦三郎看着摇摇头,跟容华笑道,“满脑子酿酒挣钱,一入神,叫个十句八句都难得听见。” “教之道,贵以专。小四专而又博,若为男儿,必作为不凡。”容华看着他。 窦三郎心下暗暗警惕,“她还是个小娃儿!” 容华轻轻看他一眼,“后年的大比,你可要下场?” “要下场!就算去探探路,也要试试。”窦三郎应声。 “以你的学识,倒是可以去嵩阳书院试试。”容华建议他。 窦三郎眸光一深,笑道,“我还是想在离家近点的地方。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现在也行将几千里,见识不说,好歹不再坐井观天了。” 容华点点头,不再多说。 前头传来消息,河边结冰,不易航行。他们一行只好换了马车,好在快到汝宁府了。 家里已经提前接到了信儿,陈天宝和梁二智直接过来接到城外。 “总算回来了!这两天说的还有雪,你们要是再赶不回来,家里都要急坏了!” “二舅!天宝叔!” 兄妹俩下了马车,打了招呼。 容华也下来。 几个人简单说了几句,都请容华到家里去,因为这边离龙溪镇不远了。 容华婉拒,“下次吧!我带的还有一批果酒,要赶在大雪之前运回去。” 陈天宝和梁二智连连对他感谢,送他一行上了官道,这才和窦清幽,窦三郎兄妹,带着糖蜜赶回家。 梁氏已经等不及,领着小六在大路上等着,看到有大量车马转弯朝这边来,顿时欣喜的迎上。 窦小郎也疯跑过来,“三哥!四姐!” 长生跟在后面。 学堂里都已经放假了,后天就小年了,要是再不回来,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还说就去几天,结果一去仨月!一年到头,一大半时间都在外地过的!”梁氏看着俩儿女,又心疼又忍不住抱怨,大冷的天,天寒地冻的,在外赶十几天路。连生辰都在路上过的,热饭保不齐都吃不上! 结果一摸闺女的小手,冰凉冰凉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还不快进屋!都冻出毛病来了!” 窦清幽笑着跟她进了屋,摸摸窦小郎的头,又摸摸长生的头,“快进屋!带了很多好吃的!” 长生不高兴的拉住她的衣袖,跟着进屋。 窦小郎看看他,伸手拉开他,给他个警告的眼神。 长生冷暗的看他一眼,亦步亦趋的跟着窦清幽。 厨房里早炖好了热汤,这边他们一进门,那边鸡汤舀出来,煮开,就下上了面条。面条出锅,炖的鸡汤和牛肉都盛了盆,两个绿油油的素炒青菜。 “先吃点热汤面暖暖!”梁氏催促。 梁二智和陈天宝也是外面等了老半天,饥肠辘辘,又寒冻交加。 几个人洗了手,一人一碗鸡汤面,坐下吃起来。 吃完饭,身上热的微微冒汗,拉货的众人也都吃热汤面吃的满身热乎畅快,趁着暖和,去卸了货。 窦清幽让别卸完,有几车要拉到梁家沟去。因为韶州府的酿酒坊她们家和梁家合作的,所以这批糖蜜装车的时候就分开了,“这边的还有容家的,我们酿好了就直接给容家全部拉走了。所以这一批的,二舅就带回去吧!” 梁二智愣了愣,应声,“好!我先带回去!不过那个甘蔗酒,你姥爷怕是不会酿呢!” “这个没事,我试酿的也不是很成功,回头再商量。”窦清幽回他。 梁二智应了声,就带着梁大智和梁三智捎回来的东西,连同几车糖蜜,一块回了梁家沟。 窦清幽看着他们一行走远,目光有些深沉。 “四妹?”窦三郎轻唤。 窦清幽扭头看他一眼,低声道,“梁家不会酿甘蔗酒。” 到时候梁家酿酒坊的人势必要过来学酿甘蔗酒。 窦三郎衣袖里握了握拳,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她的聪敏,让他有些害怕。抬了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四妹!你要笨一点!”一个一个的新酒出来,也都成了姥爷家进贡皇家的贡酒。他知道,娘也有诸多不甘,总为娘家做嫁衣,却又不能说啥。可四妹太小了!她若再聪敏些,他就更害怕,以他微弱的能力,根本无法护她周全! 这个事,梁氏也很明白其中深浅,虽然不甘不满,但酒和名声和银子,任何都不比她闺女重要!多智者早夭,再说闺女受过神仙点化的事,更是不能透露出去一点的绝密! 沉着脸想了半晌,她直接就道,“那凤梨白酒不是跟你们三舅他们一块酿的,加上这甘蔗酒一块都说是,就这么说吧!” “娘……”窦清幽是知道,梁家成了皇商,而她们家什么都不是,她心里有多不舒服。现在有这个机会摆在面前,她的选择却是保护她。 “咱们家没少挣钱,也挺好的!你们几个都还小,我又是个女流之辈,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也指望光耀门楣,发家致富。可我更希望你们几个都健健康康好好地!”梁氏看着三兄妹道。 窦清幽点头,笑着依偎她身侧,“那现在就先这样,等以后再有新酒,我们就只做自己的!” 梁氏点点她的头,“赶了一路还不累?还有那么多脑子想那么多事儿!?” 陈天宝为了让他们早早休息,强拉着长生走了,说是明儿个再来。 路上冷,窦清幽又向来怕冷,在路上都没有休息好过。看天不早,刚吃完没多大会,晚饭也不用再接着吃了,就回屋泡了个热水澡,早早的睡。 樱桃和苏梨早收拾了楼下的房间,炕烧的暖烘烘的,晒的暖蓬松的被褥,一股阳光的味道,穆溪深吸几口气,翻个身,找个舒适的姿势,沉沉睡着。 窦三郎却不困,泡了热水澡,换了棉袄,坐在屋里跟梁氏和窦小郎说话,还有买的年货啥的,都有个小册子记着,给谁家的,提前归拢好,后天就是小年了,明儿个也好给各家送去。 娘仨忙了一晚上,晚饭后,梁氏赶紧催着他去睡了。 梁家这边,众人都还没有睡。虽然梁贵没有说啥,梁二智拉回来了几车的糖蜜,让酿甘蔗酒,她们却都是不知所处。也只有梁大智和梁三智的信中提了一句,说窦清幽酿出了甘蔗酒,其他的都没有多说。 酿出的新酒的又是窦清幽,这让梁家众人隐隐中,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深重的问题。 “爹!娘!都先睡吧!三郎和四娘回来,明儿个还要来走亲戚呢!”梁二智道。 梁贵点头,让大家都睡了。 赵氏临走,目光瞥了眼马氏和黄氏,从梁二郎和梁五郎身上扫过。 察觉到她的眼神,马氏立马回视过去。 赵氏已经领着梁六郎回了东跨院。 马氏扭头看小儿子,高挺英俊,她寄予厚望的! 黄氏倒没想这些,她只想新酒的事,临睡戳了戳梁二智,“那甘蔗酒不是在南方酿的,那大哥和三弟也肯定都一块酿的了!”咋会成了她们家的新酒了!?家里的规定是酿出新酒不传信,直接自己人来传述。他们兄妹俩回来,肯定是给他们俩带回来的。就成了她们独会的了!? 梁二智扭头,沉着脸道,“你又想说啥?想搞啥!?” 听出他话里的愠怒和警告,黄氏暗自撇了撇嘴,“我不就问一句!” “你最好别问不该问的!要是还学不乖,就回你娘家好好再学学!”梁二智直接警告她。别以为不知道她在想啥! 黄氏呼吸一窒,脸色难看无比。她才是最亲近的人!梁二智个混蛋,自己不多长心眼,还不许她多提一句!都搬他妹妹家不就好了! 梁二智没在理她,翻好身,继续睡。 常月梅哄睡了俩闺女,看梁大郎靠在大靠枕上想事儿,过来温声问他,“要喝杯茶吗?” 大姑家直接把糖蜜给他们送过来,酿酒的法子却是提都不提一句,这就是个下马威!这次做的实在是…… 梁大郎也在想这其中的事儿,爹捎回来的信,只言明说是四娘酿的,难道他和三叔都没有参与,只是她们兄妹在那酿成的!?家里酿的那些果酒…… 梁贵却是直接睡着了。这样很好!让家里心存不满,心里酝酿的人也都明白明白,该擦擦眼睛了!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睡到日上三竿,睡的浑身沉,几处隐隐酸疼。 “等会老奴给小姐捏捏按按穴就好了!”庄妈妈给她换了灰鼠皮棉绸绣腊梅浅红色袄子,灰鼠皮绣花棉绸淡紫色裙子,熟练的给她绾了头发,戴上赤金玉片花钗,莲子米大的珍珠耳坠。洗干净的小脸,映衬着,莹润珠白。 长生已经在家里了,还有昨儿个听到信儿窦婶儿等人,窦丽娘,窦秀红和杨变几个也都跟着过来了,每年过生辰她们都会给窦清幽送生辰礼,自己做的绣活儿,或者攒钱买的小玩意儿,窦清幽也都在她们生辰回礼。今年她生辰没在家,明儿个就小年了,接着家里要蒸枣山枣花,忙着盘账,筹备过年,也没有时间,几个人就今儿个赶了过来。 一众人坐在屋里,烤着炭炉说笑着,窦丽娘几个把生辰礼给窦清幽补上。 窦清幽让庄妈妈把装小玩意儿的盒子拿出来,给她们一人挑两样拿着玩儿。 “每次出门回来,都白白收你的东西!”窦丽娘几个很是不好意思,她们是来送生辰礼的,倒像是来要东西的一样。 “有些是海边捡的,不花钱,也不值什么!”窦清幽笑笑,让她们都挑了拿去玩。 杨变拿了两个海螺壳,宝贝的不行。 窦清幽看看,让她换一个特产,“那海螺壳虽然不花钱,却没几个,还有唐家小姐的,没有送过去呢!” 杨变一听,却是有些不好意思挑那些花钱买的,不过听她送人不够,只好换了个看上去不那么贵的小玩物件。 几个人说笑半天,那边转运也领着书卷帮着李来祥给各家送年货物什。 镇上的陈太太,杜太太,杨家的少奶奶,还有村里的,孙里正家的。 镇上正在逢集,到了年关,天天都有逢集。唐宛如也从赶集办年货的人那得知窦清幽回来了,等不及让窦清幽给她送东西,直接带着她种的菜和年货赶了过来,“窦四小姐!听你回来了,我有点等不及,就赶过来了!” 窦清幽笑着招呼进屋。 看屋里还有不少人,唐宛如身子微微僵了僵,见窦清幽笑着介绍她,深吸了口气,微笑着跟众人招呼。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看她人长的清秀温婉又知书达理,都心里可惜又为她庆幸。这样的好闺女,老窦家是无福享有的!就算千方百计的算计,人家也没成他家! 看人多,唐宛如有些腼腆,“来的时候我娘还骂我,说我快晌午的过来,打着注意来蹭饭的。” “没事!我家的饭还够你们蹭的,昨儿个泡了些海鱼干和海鲜,你们今儿个晌午也别走了。”窦清幽说着看着窦丽娘三个。 杨变不想多留下,她们家的饭菜都是好的,吃了一顿,她都不知道拿啥来还,家里也要发愁。 窦丽娘倒是跟她娘窦婶儿一样,性子爽利,“那我们是沾了唐二小姐的光了!不然等会到了晌午,四娘保准把我们都撵走!” 窦秀红哈哈笑。 倒是吓了唐宛如一下。 窦清幽笑着解释,“她笑点低,不好笑的也能笑半天!你看她的笑纹!” 唐宛如看了看,也不禁笑起来,“哪有啥笑纹,你也逗人的!” 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娃儿都忍不住笑起来,杨变笑着,也留了下来。 窦婶儿吆喝着不管,“你们要在这蹭饭,回头你们再让四娘蹭回来!” “过年的菜你们多买点!今年就让四娘咱家吃饭!”窦丽娘立马道。 窦婶儿笑骂一句,和梁氏招呼完,几个人就走了。 梁氏吩咐厨房早早做饭,早早的吃了,窦清幽和窦三郎还要去梁家沟一趟。家里来人上午没法去,下午总要去一趟的,明天就是小年了,还有雪要下。 几个人说笑了半天,饭摆上来,做的都是南方的菜色,几个人在内院偏厅摆的饭,一边说笑一边吃,都对遥远陌生的南方又好奇又向往。 吃完饭,樱桃来禀走亲戚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几个人这才都散了,各自回家。 年前的这一趟,梁氏和窦小郎已经去过了,就不过去了,在家里准备小年。 窦小郎跟屁虫,率先爬上了马车,跟着一块。 窦清幽看看长生,“你要不要也去?”不知道陈天宝教了多少,这一趟她南下,长生出奇的乖。 长生眼神一亮,跟着她也上了马车。 窦三郎看着,想了想以后娘和陈天宝成了亲,他们四个也都是兄弟姊妹了,也没说啥。 于是四个人就赶到梁家沟。 黄氏一见他们,就笑扯着嘴,“你们二舅去接了你们回来说是今儿个会过来,我们买好了菜割了肉杀了鸡,一晌午却都没等到你们人,谁知道下晌过来!” 马氏斜她一眼,立马笑着打断,“外甥跟舅亲,这是想给你们当舅的省下一顿饭呢!” 樊氏看看,拉着窦清幽,问了兄妹俩这一趟的情况,拉进屋,让坐在炭炉旁边,喊了赵氏拿干果蜜饯肉脯小吃食来给他们吃。 黄氏看没人接应她的话,有些尴尬讪然,就看着长生道,“这个娃儿是长生吧?长得可真齐整!”怪不得陈天宝要收养他,要娶小姑子了也没送走。就是不知道这占了长子的名分,以后家产咋分! 长生不友好的看她一眼,到窦清幽旁边跟着一块坐。 把想过来说话的常月荷,梁玉娘都挤一边去了。 不过常月荷的注意也不在窦清幽身上,她难得才能见到窦三郎,这个次南下她也没能跟着去,几个月不见,他像是又高了些,清俊的脸庞因为瘦了,也多出了几分棱角,人也越发沉稳了。 窦三郎端坐在梁贵身旁,一派大人象。 常月荷有些痴痴的望着,又接近不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窦三郎眉头微皱。 常月梅端着茶过来,碰了下常月荷,警醒她别在外面丢了人。她已经在给她说人家了,窦三郎这就不要再想了!不仅她想不了,她看二房的梁玉娘,也只是一头热。 梁玉娘虽然不舒服常月荷对窦三郎的接近,不过她心里也清楚,不论是梁家还是大姑家,都不会再娶个常家的闺女,常月荷没有希望。看她不避讳的痴望,忍不住也看向窦三郎的反应。 窦三郎端坐目不斜视,跟梁贵和樊氏,马氏,梁二智,黄氏,赵氏,梁大郎几个说着话。扭头看了看被姥姥半搂在怀里的窦清幽,沉声讲了这次的新酒,甘蔗酒和凤梨白酒,说是想法一个是窦清幽起的头,一个是梁三智起的头,一块合伙试酿出来的。 黄氏心里暗暗不满。还真是在南边跟着老大和老三酿出来的,却昨儿个不说,非要今儿个来说,给他们个下马威,好让他们都得感激她们!? 马氏和梁大郎对视一眼,也都明白过来。 赵氏没吭声,剥了一把干果仁给窦清幽,“这个开心果和大杏仁,咱们家往年都没买过的。今年买了不少,多吃点!” 窦清幽忙谢过,给一旁的梁六郎,窦小郎和长生分吃了,最后两个给樊氏。 樊氏笑着不要,让她都吃了。 兄妹坐了大半天,说了半天话,商量好过完年再开始酿甘蔗酒,因为酒曲不多,还要培育新的酒曲。酿造甘蔗酒的酒曲和其他果酒的不一样。 看快傍晚了,这才起身告辞。 梁贵亲自兄妹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走远,还久久没有回转身。 “爷爷!人都看不见了,该回去了!”梁大郎提醒他。 梁贵长吁一声,“你大姑也算是有福气了!几个娃儿长得都好!” 梁大郎笑道,“大姑本来就清丽秀美,几个表弟表妹自然不差的!那长生也十分齐整,倒是很像亲兄弟姊妹!” 看他没有明白,梁贵深深看他一眼,“你大姑性子直,又没拐弯心眼儿。三郎和四娘都是沉着稳重的,行事办事考虑的周密慎重也长远。你们也该多多学学!” 梁大郎微愣,眸光幽转,笑的无奈,“爷爷!我念书的时候啥样子,你也知道,这辈子是没法赶上三郎!只有让他们几个小的去赶了!他们考了功名,进仕途,我这当大哥的,在后面给他们做后应!” 梁贵背着手回家。 家里黄氏正在跟马氏嘀咕,“一块酿出的新酒,昨儿个搞那一出,好像是她们独酿出来的一样了。” 马氏没有接应她的话,笑着说了别的,“四娘也是真的聪明,很有酿酒的天分,脑子有活络,所以新的想法也多!每每有了想法,一试还就成。看她的气派,出门丫鬟婆子伺候着,一派大家小姐。只怕再过一两年,求亲的要踏破门槛,争着娶四娘了!” 黄氏听的心中百转,想到梁二郎到现在都没有说亲,她顿时心中清明。这是准备要亲上加亲,娶了窦四娘了!? 那个丫头是聪明,也长了个标致的脸蛋,还生了双桃花眼,笑眯眯的招人。可她才多大?二郎都多大了?差了好几岁,难道要二郎一直等着她长大及笄不成!? 就算那丫头有酿酒的天分,能想出新的法子酿酒,可大房不是想给儿子娶个官家小姐的吗?就算不娶个官家小姐,也是个诗书门第的小姐!咋又想娶窦四娘了!? 再看马氏,想问问话,她已经去忙着做晚饭了,今儿个轮到大房做饭。 樊氏去看做的晚饭,马氏还跟她夸了窦清幽好几句,听的樊氏以为马氏也赞同亲上加亲的事,心下自然满意。只是现在却不好说了。三郎考中了功名,二郎却是没有,要说,也得等二郎翻过年,春试考个功名再说。 黄氏立马警惕,大嫂这才再给婆婆递话儿,俩人商量给二郎娶窦四娘的事!真要娶,也该是他们五郎年龄相当啊!大房真是想的好,处处都占好!明知道婆婆就疼外孙女,这把窦四娘那丫头一娶,婆婆还不把一颗心都偏到大房去!? 赵氏默默看着,没有吭声,只督促儿子每日里练字背书,过年也不能玩的忘了学。 热热闹闹中,过了小年。 洺河畔的媒婆来了一个又一个,多是给窦三郎说亲的,还有说窦清幽的。 毕竟没有闺女嫁过来,能娶了她们家的闺女也是好的! 说给窦三郎的,梁氏还勉强应付应付,说窦清幽一律拒绝,“我家闺女还是个小娃儿,你们说的也都是十岁上下的小子,也还是小娃儿,连模样都看不出,以后的出息更看不出了!还是等都长大了再说不迟!” 有的媒婆好打发,有的听了这话,回去就说,“一个没了名声的闺女,要不是家里暴发户了,娘家又走大运成了皇商,有几个清白好人家愿意娶那样的闺女!?还能的不得了,当是世家贵族的千金小姐呢!” 马六听的瞪眼,扭头道,“少爷!这婆子在说窦四小姐!” 杜启轩脸上阴沉难看的出来,更是心里懊悔。她的名声被人毁坏,起因也是他。若不是当初他任性放肆,也不会害她现在被一个媒婆贬斥至此。 “这婆子太过分了!肯定是提亲被拒,就碎嘴说人坏话!”马六愤然道。 “走吧!”杜启轩吩咐。 马六应声,拎着藤条箱,跟他到洺河畔来。 梁氏看到他,掩饰不住的惊讶,“杜少爷啥时候回来的?”没进腊月,雷家就闹了一场,还在杜家砸了茶碗,扔出来的茶碗瓷片在哪都被人说的一清二楚。他都一直没有回来,还以为今年过年不会回来了。 杜启轩本没打算回来,可想到窦清幽一年中去了两趟南方,还都是和容华一块,他有些待不住,而且三年之期也快到了。他不回来,连见她都见不到。和雷家的亲事也不能拖着,就在年前赶了回来。 “梁太太!年关了,我总要把今年的收益拿回来!年底也要盘账!”杜启轩笑着有礼的拱手见礼。 听是年底收益,梁氏忙请他进屋,吩咐李妈妈上茶。 窦清幽听了信儿,也到前院来。 杜启轩忙站起来,笑看着她,“窦四小姐!”他想教她清幽,叫她四娘,可如今他还有婚约缠身,又因他先前作为害她名声被毁,只能称呼一声窦四小姐,顿觉心里钝钝的疼。 “杜少爷!”窦清幽点头,跟他打招呼,伸手请他入座。 “当日一别,大半年不见,窦四小姐长高了不少!”杜启轩眼神有些贪婪的望着她。 窦清幽淡笑着没有接话。 杜启轩又道,“这一趟南下赶上冬日,南方的冬日潮湿阴冷,你怕是吃了不少苦头!竟是瘦了这么多!” 梁氏也觉的她瘦的多,去年的袄子穿上都有点打晃了。 “是长高了。”窦清幽笑回一句,转了话问他酿酒坊生意如何,“今年收益应该还算不错吧!” 他没有去更南方的地方,走的太远,他怕来回一趟不容易,家里这边他也鞭长莫及。而且梁家和容家都去了南边考沿海了,他就占据中间位子,去了临江那边。 看她不愿意跟他多说别的,杜启轩心下有些黯然,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拿了账册,跟她们看,讲今年的收益,“本钱是已经收回来了,还赚了几千两,不过我准备把银子再投进去,跟人合作,要是让他们占了大头,那我们就成给人家做工的了!” 窦清幽快速的翻了下账,不得不说杜启轩认真做起生意,很有一套,短短一年,凭借着两千两银子的本钱,他就净赚三千多两银子,还是被人抽掉之后的。 本钱拿回来,还赚了一千多两,梁氏也露出了笑脸,“没想到杜少爷年纪小,这经商倒是老道,头一年就赚这么多!” “这也是梁太太和窦四小姐信任我,支持我,如若不然,我怕也不会成事!”杜启轩笑道。又问她们,是要把银子抽出来,还是全部算作本金再投进去。 梁氏想了想,他今年给她们赚一千六百两,那明年估计就翻倍了,本钱多了,铺设的摊子大了,肯定赚的也就多了。 窦清幽看看他,忍不住问,“杜少爷还在做其他生意吧?” 杜启轩顿时朝她绽出个大大的笑容,“窦四小姐不愧是聪敏过人,我也只是和当地的行商做点小买卖,赚点小钱,供酿酒坊的工钱。” 一个不大的作坊,也不用他天天盯着,他有余闲的时间,肯定会再涉猎其他的。 窦清幽想了想,跟梁氏商量,还把银子都投进他的酿酒坊里。 杜启轩也说了明年对于酿酒坊的打算。 几个人正说着,商量着,外面大门嘭的一声,传来了怒喝叫骂的声音。 “太太!小姐!是雷员外带着人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对峙 听雷家人突然打闹上门来,梁氏顿时大怒,“欺负我们这么久就算了,竟然还敢打到我们家里来了,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是吧!?给我叫人来!” 窦清幽皱眉看向杜启轩,“你们…刚回来?还没有进家?” 杜启轩是怕回了家,就不好再出门,更不好来找她,就一回来先过来找她。只是没想到他的行踪暴露。雷家人竟然打闹上门来! 看他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可怖,窦清幽已经猜到了。 李妈妈急忙道,“杜少爷要不到酒窖里待一会?”雷家这架势,要是把杜启轩堵在她们家里,指不定说出多难听的话,到时候大闹一场,也是她们小姐名声不好听。今年可都有人给小姐说亲了的。 窦清幽挑眉,“然后让雷家的人进来,到处搜他们家的女婿!说我们家藏了雷淑敏的未婚夫?” 李妈妈张张嘴,说不出话来,看梁氏出去,也忙跟着,“杜少爷!这是你们两家的事,还是杜少爷出去解决吧!” 杜启轩有些愤然悲戚看着窦清幽,“四娘!对不起!” “杜少爷和我们家正当生意合作,没有什么对不起的!”窦清幽说着站起来,“走吧!去看看!” 杜启轩神情冷凝的一块,快步跟上梁氏。 雷管家已经在外面骂了起来,“勾引别人未婚夫!拆毁别人婚事!有种的开门出来!杜少爷是我们雷家的女婿!你们下贱不要脸,想藏也藏不住!” “打开门!”梁氏怒喝一声。 李走运立马把门打开。 看到几人出来,雷管家几个顿时收了声。 雷员外怒哧着气,脸色阴沉难看,指着杜启轩,“你……杜启轩你果然在她们家里!你违背婚约,背信弃义,就为了一个不检点的小贱人!?”商量的今年初冬的婚期,他躲在外面不回来,还没音信,生生把他们家拖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 “你骂谁小贱人!?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欺辱我们软柿子,欺负到门上来了是吧!”梁氏怒斥。 雷员外大声怒骂,“你个贱妇!教出来的闺女就是小贱人!我雷家的女婿就在你们家里,就是被你那小贱人勾引了,你们还有脸说话!?” “住口!”杜启轩怒不可遏。 阴厉的瞪着雷员外和雷管家一众人,沉步上前,“本是我一句玩笑话,雷淑敏当真,处处诬陷窦四娘!害窦四小姐名声被毁,还屡屡欺辱!你们雷家如此跋扈恶劣,还想让我娶雷家的女儿!?” “你就是想为了那个狐媚小贱人悔婚是吧!?”雷员外气的脸色涨紫,大声怒问。 杜启轩冷冷道,“让我生出悔婚念头的,是你们!与窦四小姐无关!” “跟她无关?婚期到了你不回家,回家就跑来找这个小贱人!你还说跟她无关!?杜启轩!你爹可没有你这么无耻,没你这么背信弃义!”雷员外怒恨的咬牙。 杜启轩知道他悔婚不对,可让他娶雷淑敏,也绝不可能!看他们这架势,不光堵他,还要连四娘她们家一块毁,“悔不悔婚,是雷家和杜家的事!我来这里是盘算酿酒坊的账目。你们要说婚事,都跟我到杜家来!” “悔婚是悔婚的事!她们恶意使坏,勾引别人未婚夫,拆散两家亲事,我也绝不会放过!”雷员外吼道。 “你少诬赖!你们两家结不结亲,管我们家屁事!还不放过我们?别以为你们做的事,没有证据,我们就不能拿你们咋样!一笔一笔,老娘都给你们记着呢!你们要是再敢到我们家跟前来嚣张,别怪老娘不客气!”梁氏也怒骂。光买凶劫持她闺女一样,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雷员外一看,她们显然是知道了劫持的事,所以故意勾引杜启轩,跟他一块酿酒做生意,撺掇着他厌弃他闺女,跟他们家退亲。两眼凶光闪烁,“你们淫荡下贱勾引男人,毁人亲事,还跟我们不客气?就算是我家不要的,你们这种荡妇淫娃也休想!” “你个老恶毒!你们才下贱不要脸!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不要脸!还不要脸的打上门来?就你们家那阴毒暗手,你闺女那种恶毒跋扈的小贱人,送人做妾做丫鬟都没人要!有本事让人八抬大轿娶去啊!自己闺女赔钱货都没人要!还怨我们?!呸你个老渣贱货!你们一家子做的孽,做的恶,都挨着报应了!”梁氏气怒的大骂。 “你个荡妇……”雷员外怒恨的抬手要打。 杜启轩上来抓住他的胳膊,怒道,“如果你们非要在这闹,那就彻底撕破脸!” 看他阴厉冰寒的沉着脸,眼神瘆人,气势逼人,雷员外被他紧紧抓着胳膊,打不下去,心里又气恨怨怒又迟疑犹豫。他知道,要是真的大闹到撕破脸,这亲事怕就真的没可能了。 那边杜老爷听说了,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见杜启轩真的回来了,还一回来就到洺河畔来,脸色阴了阴,难看不已。逆子!这不是找着让雷家来捉?! 又看雷员外扬着手要打人被杜启轩抓住,两人正对峙着,雷家来了一群家丁长工,拧了拧眉,立马上来调停,“老兄先息怒!有啥话我们都能好好说!” 雷员外趁机下台阶,恨怒的哼着抽回手,“好好说?你的好儿子,被小贱人灌了迷魂汤,婚期不回来,一回来就钻到她这来!你还让我有啥好好说的!?” 杜老爷看他说的难听,又暗怒,又气怒儿子忤逆任性,把事情弄到这一步难堪的地步,让他也下不来台,只能好言好语的劝雷员外先到家里去,“逆子!还不快请你岳父到家里去坐!” 让他叫岳父,没可能!到现在了他还认这门亲,杜启轩是绝对不会认这门亲!不过现在的形势,不能再把四娘她们家牵扯进来,脸色阴沉难看的拱了下手,“我们有啥话,两家的事,回自己家说去!堵别人家门口,也让人看笑话!” 他还满口向着那个小贱人家!雷员外气恨非常,却又不得不先忍了,怒哼一声,阴着眼看看梁氏和窦清幽,甩袖子离开。 杜启轩转身看窦清幽冷沉的小脸,心中忍不住窒痛,供了手作揖,“梁太太!窦四小姐!对不住了!” 梁氏脸色难看道,“你们两家的事,不要把我闺女扯进去!你们咋样是你们的事!都跟我们家无关!更跟我闺女无关!除了生意往来,我们家也不会跟你们再多一分关系!” 她说的不直白,意思却也很明白了。就算他退亲,也不会同意他娶窦清幽。杜启轩握着拳,看了看窦清幽依旧不变的神色,“我知道!请梁太太放心!不会牵扯到窦四小姐!”他也不允许,雷淑敏和雷家再对她做出啥事儿来! 杜老爷沉着脸看了眼梁氏和窦清幽,眼神在窦清幽身上停了停,拧着眉,转身就走。 杜启轩也跟上,大步冷然的回家。 听到消息赶到的陈天宝,站在路边,冷冷的看着他们走远,快步过来,“他们动手了没有?都没事吧!?” “没事!”梁氏脸色难看的回他,心里也有点怨怪杜启轩,又招来雷家的人对付她们!就算他要退亲,也是他们家的事!闹这一回,那些碎嘴肯定又要骂她们了! 陈天宝问了情况,也是忍不住骂完雷家骂杜家。 也幸亏她们住的前后不着村,雷家也没大闹起来,不然没事儿都会沾一身的腥臊!还大过年的! 镇上的人还是很快得知了消息,杜启轩回来了!一回来先去了洺河畔,不找未婚妻,不回家,先去找窦四娘,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还有不少人就等在杜家大门外,等着看笑话。看杜启轩回来了,这亲事成还是不成了。 杜老爷的意思,过完年就立马给杜启轩和雷淑敏成婚! 雷员外不堪满意,却也知道只能这样。 杜启轩却不同意,坚决退亲,说啥都不娶雷淑敏,“你们把她宝,在我眼里,她只是个无理取闹额度跋扈的恶妇!你们逼着我娶她,就等着她一辈子守活寡!” “你…你好!你有种!”雷员外恨怒的站起来,一巴掌狠狠打上去。 杜启轩没有躲开,生生受了一巴掌,“我要娶的是贤妻,不是恶妇!” 杜老爷也怒了,“逆子!你是受人挑拨了,还执迷不悟!?”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做过的事,不知道他们雷家做的事!”杜启轩冷冷看着他。 雷员外恨怒交加,“好!好!你们给我等着!”放了狠话,怒恨离开。 杜老爷也气怒异常,只好先送他出去,回来收拾杜启轩。 杜老太太心疼的看着小孙子脸上被打的红肿,“启轩啊!你就这么不喜欢淑敏,闹到这样,也要退亲?现在要是退亲,不仅对雷家,对咱们家,都不好啊!” 杜启轩没有说话。 那边杜老爷返回,“你个孽畜!”恨不得也打他一顿,“这个亲,你不成也得成!成也得成!” “你让我娶一个恶毒跋扈的恶妇回来,是为了辅助我?还是传宗接代?”杜启轩冷笑问。 杜老爷一时说不上来。他们家只他有个秀才的功名,几代读书,不过名声好听,也只是个地主乡绅。而雷家却是十里八村最富贵的人家。他之前是想的跟雷家联姻,也对他们家财力上多个助力。他也可以专心培养孙儿,让杜家也出个有用的读书人,光耀门楣。 只是他没想到,发生那么多事,几年下来,梁家酿果酒成了皇商,窦四娘她们家也水涨船高,发了家,成了龙溪镇首屈一指的富户。他又不是眼拙,能不知道那窦四娘比雷淑敏强?可婚事已定,若退亲娶窦四娘,杜家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都要被人诟病不齿。和雷家也会反目成仇! 杜老太太看看儿子,又看看小孙子,“这个事儿,要不再商量商量?” “还商量啥?他要不娶,我们就和雷家反目成仇!这么悔婚,我们家一辈子都要被人诟病不齿!他以为退了亲,他就能娶那窦四娘了!?”杜老爷怒道。 杜启轩凉凉的看着他,“我退亲不是为了娶窦四小姐!是为我自己!就算我这辈子求而不得,我也不会娶一个恶毒跋扈之女为妻!你要传宗接代,随便哪个女子,家里的丫鬟,我都可以让她们给你生孙子!要帮扶我,那我娶个高门大户的不是更好?雷家除了使暗手暗招,能帮扶我什么!?” “那你就忤逆,悔婚!?让我们杜家沦为笑柄,被人一辈子不齿!?”杜老爷怒骂。 杜启轩垂着眼,“我不会为了这区区名声,就娶雷淑敏,让我抱憾终身!你非要娶,就你去娶好了!我正好也缺个继母!” “你……你…。”杜老爷气的脸色铁青,几乎两眼发黑。 杜老太太连忙让下人扶住他,这边又作势要打杜启轩,“说的啥浑话!还不快给你爹认错!” 杜启轩沉沉道,“爹就把我逐出家门吧!我是绝对不会娶雷淑敏的!”他之前无所谓娶谁不娶谁,都是一样的。可他醒悟了!他庆幸他没有浑浑噩噩的把脑子丢了!他非常清楚他这辈子该追求的是什么!该为什么活着!该怎样的活着! 听这么说,满脸认真,杜老太太着急了,让他别瞎想胡思乱想,“咱再好好商量!好好商量商量!” “还商量啥?奶奶的商量,是让我娶了雷淑敏,再去娶了窦四小姐?让我妥协雷家,也补偿我娶窦四小姐?”杜启轩抬眼看她。 杜老太太呼吸一窒,她眼里她孙子自然是最好的!之前她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既然梁家和窦家都上道儿,也慢慢富起来了,那娶了雷淑敏,再多纳个窦四娘,也完全没啥! 可现在的形势,要是娶了雷淑敏,再去纳窦四娘,势必会被打出来,也会被众人骂的狗血淋头。 杜启轩是打定了主意,“我这次回来也是说这个事,爹把我逐出家门,也保全杜家的体面。悔婚的是我这个杜家逆子,对杜家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杜老爷气的两眼发黑,指着他,想狠狠打他一顿。 杜老太太连忙让人把他先劝走,她这边先劝小孙子打消主意。 雷家那边,雷淑敏一直都在等着消息,听杜启轩回来不找她,不进家,先去找窦清幽,早就恨怒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窦清幽,也怨恨杜启轩让她成为了全镇的笑柄! 本以为这一场之后,能够重新和好,重新商定婚期,到了这一步,杜家休想退亲!也不会退亲!可没想到,杜启轩宁死不愿意娶她!顿时大受打击,恨死了窦清幽! 看她恨怒冲冲的要出去,雷太太叫住她,“淑敏!你干啥去!?” 雷淑敏站住,扭曲着阴恨着脸,没有应话。 “这个时候出去闹,还不是给脸让别人打!?更让人看笑话!?”雷太太喝她。 雷淑敏咬咬牙,死死掐着手,恨怒的转身回了房。不让丫鬟跟进来,坐到屋里,拿出一个写着窦四娘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小人,拿着大针就恨毒的往小人身上狠扎,“贱人!贱人!我扎死你个小贱人!勾引我的未婚夫!勾的启轩哥哥跟我退亲!该死的贱人!我要扎死你!” 金香几个都知道她有个写着窦四娘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小人,恨起来就扎针,可是都奇怪,是不是窦二娘说的生辰八字不对?那个小贱人还好好地回来了!没病没灾的! 雷淑敏扎的太猛,扎到了自己的手,痛叫一声,血珠子立马就冒了出来。恨的砸了小人儿,趴在床上痛哭起来。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她一定要死!她要不死,这辈子她都过不好! 梁氏也恨不得咒她们死,“大过年不让过好!” “如果杜家退了雷家的亲事,我们这个年也别想过好了。”窦清幽皱着眉,脸色有些沉沉。 “他们还想咋地?退亲怨我们吗!?敢来闹事,我闹的他们全家上下不得安生!”梁氏怒哼。只不过她们没有阴损恶毒,给那雷淑敏也来一个劫持,她就废了!不用杜家退亲,她自己都没脸嫁! 窦三郎知道她也不想看雷家如愿把雷淑敏嫁进杜家,想看他们过不好,所以才杜启轩连着找来,就拿了银子跟他一块办酿酒坊,暗叹口气。杜家的事和雷家的事,她们家根本不好沾! “雷家只要敢来,让他们有来无回!”窦小郎也沉着小脸怒哼。 梁氏白他一眼,“学了几招花拳绣腿,就当自己是大侠了!?还有来无回!” “我现在都能打完整一套拳了!师父说我只要再加以勤练,要不了几年,我就能练成一个高手!”窦小郎不满道。 “那你现在飞个试试!屋檐在那!看你能飞上去!”窦清幽笑道。 窦小郎立马道,“我现在不行,不代表我以后也不行!师父说我是好苗子,比他那时候学的还快还好!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瞧你嘚瑟的小样儿,连把李走运和大运,转运,书卷他们几个打下试试!”窦清幽挑眉。 “书卷和转运现在都打不过我!大运也打不过我的!李走运…他都大人了!我还小呢!啊啊!四姐你要让他们一块上,都打我自个!?”窦小郎瞪着大眼,一副窦清幽欺辱了他的样子。 最后歪楼歪到了吃得上。 程妈妈又拿了厨房新做出来的点心,说是过年招待客人,先尝尝。 娘几个吃着点心,商量起了过年的事。 外面议论该议论,她们全都不管,杜家爱娶不娶,雷家爱嫁不嫁,都碍不着她们过年! 杜家一直没个信儿,杜启轩还要自请逐出家门。 消息被雷员外知道,气的直接掀翻了饭桌。 大年三十,各家都在剁馅儿包饺子,准备年夜饭,几个婆子气势汹汹的过来,一路走一路骂,直接骂到洺河畔,就在大门外污言秽语的大骂起来。啥啥梁氏不甘寂寞,跟人私通不承认,啥啥窦清幽年纪小小,就勾引几个富家少爷,跟着男人出远门,早被人玩的不省下了,天生银荡下贱!勾引杜启轩,毁两家亲事!不得好报!哪句难听骂哪句! 梁氏一下子气的七孔冒烟,脸色铁青。 庄妈妈立马道,“太太!小姐!都不比恼!今儿个是大过年的,那起子玩意儿胆敢过来骂,污言秽语嘴不干净,老奴们都好好给她们洗洗那嘴!”叫着李来祥和李走运,大运,转运几个都出去。 看她拿着绳子,和李来祥几个出去,窦清幽安抚了梁氏。 梁氏却要出去看看。 几个婆子就是来者不善,就是要大过年来骂战,让她们家过不好年,给她们家招晦气,也给她传播传播名声!看庄妈妈几个出来,立马就摆出一副要撕打的架势。 庄妈妈说了句,“别管她们是不是女的男的,都不是个玩意儿就行了!直接捆了!” 实在骂的难以入耳,还是大过年的,李妈妈和程妈妈也奋力上来,抓着一个就开始撕打。 庄妈妈拿着绳子就开始捆。 看转眼间捆了两个,另外三个就想跑。 李走运和转运,大运几个上去拦住,庄妈妈更快,直接拿绳子套住脖子,猛地一拉,直接把人拉的摔在地上。 看人倒下,几个人上去就抓。 不大会,五个婆子全部都被抓住捆的结结实实,在外面跪了一排。 “拿夹子把她们的嘴都撑起来!走运把夜香拎过来!”庄妈妈沉声道。 几个人立马明白过来。 只是家里的夜香早就收拾干净了。平常收拾的就干净,更何况还是过年,全部都拾掇的干干净净的。 “后山坡那边不是个化粪池!”李来祥提醒。 家里不喂猪,只有人和三条狗,攒的粪便就在后山坡的化粪池里沤着,留着给果树上肥。 李走运快步跑走。 转运也拿来了大撑子。 几个婆子害怕了,挣扎着叫骂,要放了她们,还有求饶的。 庄妈妈上来捏着下巴,就把依次把几个人的嘴巴给撑的大大的,喊不出,合不上。 等看热闹的过来时,李走运已经拎了大半桶的粪水过来。 离多远,就有人皱眉捂鼻子。 梁氏也皱了皱脸。 窦清幽也明白,庄妈妈不让她们出来的原因。 几个婆子死命的挣扎,脸上都露出个惊慌恐怖。 “一个一个灌!嘴巴不干不净,满口污言秽语,只有这样以毒攻毒,才能彻底给她们治好了这嘴臭的恶疾!”庄妈妈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子,就给其中一个婆子灌了下去。 那婆子拼命的挣脱,却挣不开,想求饶,又发不出声音,唔噜噜的,一边干呕着一边又呛的咽了不少。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捂着嘴,还有叫好的。他们可还没见过这么骂人,这么收拾的!都是被骂了,跳起来跟她们对骂回去,比着骂,看谁骂的更难听!这么回对她们,还真是莫名的觉的刺激!过瘾! 梁氏也觉的有点恶心干呕了,拉着窦清幽,让她回去。 窦清幽冷眼看着,面无表情,仿佛闻不到。 几个婆子都已经吓的脸色发白,摇着头挣扎着咒骂的,可嘴被撑着,不论咒骂还是求饶,都说不出来。被挨个灌了粪水。 灌了粪水,一人又灌一勺子冰河水,洗泼干净。 “这臭嘴洗了两遍,看看是不是已经洗干净了,要是还这么臭,就只能接着洗了!”庄妈妈笑着道。 几个婆子滚在地上,都不同程度的拼命的呕吐,有人恶心的翻白眼儿。吐完骂她们滥用私刑!是犯罪! “滥用私刑?只不过给你们洗洗你们的臭嘴,这就叫滥用私刑?你们污蔑辱骂也是犯罪!送到衙门照样打板子!”庄妈妈冷笑。 “这嘴没洗干净!再给她们洗一遍!”李妈妈听的怒骂。 李来祥让捆在地上,“叫她们家人过来领!” 镇上人议论纷纷,都说雷家弄几个婆子去骂人,这下反被人家给教训收拾了!大过年的,但跑人家门口去污言秽语的骂,这下可恶心死自己了! 雷员外和雷太太听到,怒恨了半天。 一直到了下晌,才有过来把几个婆子都领走。 李来祥几个收拾干净那一块地方,泼上泡的茶,把还飘散的臭味儿给遮住。 家里,娘几个和一众下人们,一块同乐,一块吃了年夜饭。 条几上的梅瓶里插着大束的腊梅花,炭炉烤的屋里热气腾腾,香味儿也飘荡在屋里,幽香沁人。 “这香味儿,倒是提醒我们闻了臭味儿一样!”梁氏自己忍不住笑。 “喝点果酒压压这想法!”窦清幽给她倒了杯苹果酒。 梁氏笑着喝了,不再提,众人都坐屋里守岁说笑。 一直到了子时的更声响起,新的一年到了。 李来祥带头,齐齐给梁氏和窦清幽,窦三郎,窦小郎娘几个拜年。 梁氏给每个人发了压岁钱红包,互道了新年,众人这才都去歇了。 大年初一,各家纷纷串门拜年,洺河畔也络绎不绝,热闹一堂。 今年初二,梁氏依旧没打算去走亲戚,让马氏她们三妯娌先去走娘家,她们家赶初三再去。 马氏三妯娌的娘家亲戚也都是初三初四去,至少赵家的人雷打不动初三来梁家。 家里人多,亲亲也多,热闹哄哄的,梁氏吃了饭,小六闹腾,就走。 因为梁大智和梁三智都不在家,所以家里窦三郎也被拉着一块做主客,陷在亲戚堆里招呼。 常月荷看看,全是男客,她连靠近都不能,心里难受的不行,又看看梁玉娘,在梁氏和窦清幽跟前扮好。可是姐姐已经给媒婆递了话儿,让给她说亲,很快她就会胡乱做主,给她胡乱定个人家把她嫁了的!娘疼她,可是她硬不过她姐姐! 她心里火急火疗的难受,又不能表现太过。如果窦三郎对她也好,他们要是两情相悦,她也不用这么心苦。 让她放弃,胡乱随便的找个人嫁了,她不甘心!她才不要随便找个人嫁了!她要嫁给她喜欢的人!只要她再努力一回,她就能如愿了!窦三郎,早晚会体会到她的好!以后也会对她好起来! 窦清幽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常月荷过来跟她说话,“你前些日子忙的很,我们好久都没有一块好好说话了!这次南下,又碰到哪些事了?也跟我们说说吧!” “这次都在酿新酒,除了买甘蔗,也没啥事儿!”窦清幽淡笑着大量她。 常月荷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跟她扯了半天。 梁玉娘看她样子,也不知道该说啥好,想一块扯话儿,看窦清幽并不感兴趣,就拉了她去看她画的画,“我根据你画的海岸景色画的,你来看看!” 窦清幽被她拉到西跨院厢房。 梁玉娘拿出那副海岸上景色图给她看,面色微红道,“我画技不如表哥,有些四不像,也没画出韵味来。” “容公子画的好,三哥和我都没怎么学过,你也没学过。我们几个画的,都不如容公子!”窦清幽直接把大家都拉进来,都扯到一块。 梁玉娘又问她别的画,她想练练,画出来绣成绣品。 那边窦三郎喝的有点多,听马氏说常月梅给他准备醒酒茶。常月荷身子一影,过去。 窦三郎道了谢,喝了醒酒茶,不过一会,就胃里翻滚,连忙起身,“我实在喝的有点满,我先出去一会!” “别吐在路上了!” ------题外话------ 明天二更补,时间不定 第一百三十章:来人 窦三郎不是第一次的喝多,家里他顶门户,过年来往的亲戚,他陪同着,也要喝不少。但家里的酒度数都不高,喝多了也只是头昏,喝碗醒酒汤,吹吹风就好了。从来没有这么吐过。 胃里翻滚的难受,窦三郎跑到外面的茅房,就把吃的东西喝的酒一个劲儿的吐了出来。 东西都吐完了,还是翻滚干呕,吐的酸水出来,全身无力。 一只温柔的手抚过来,轻轻的给他拍背。 窦三郎猛地扭头,就见常月荷红着脸,满脸担忧的看着他,正在给他拍背,顿时一惊,立马推开她。 常月荷惊呼一声,趔趄着后退两步,“三郎哥……” “常姑娘还请自重!”窦三郎怒愤不已,也怀疑起他喝那碗醒酒汤。之前也喝过,却并没有像今儿个一样,吐的控制不住。 话刚说完,胃里再次翻滚,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常月荷听到脚步声过来,咬咬唇,忽视他鄙弃冰冷的眼神,上来要搀扶他。 她以为窦三郎不会给太给她办难看,她以为她都放到这么低的贴上去,窦三郎会不忍心,也会为她如此痴情稍稍感动。到时候……她就不用做的太过,以至于招了厌恶。 窦三郎鄙弃嫌恶的看着她,“是不是要再把衣襟子拆开来,然后等人来了,哭着跑出去!?” 常月荷脸色一白,顿时红了眼,“三郎哥!我…我只是喜欢你啊!” “来人!”窦三郎大喊一声,冰寒的盯着常月荷,“不是要叫人来吗?我来帮你叫!” 常月荷惊慌害怕的不知道该咋办,泪眼朦胧无措的看着他。他摆出这样的姿态,她要还有一点羞耻心,就不会在他嫌恶下,等着人来,明明白白的贴上他,算计他。 可如果放弃了,她就啥都白费了!啥都得不到,还只有他的厌恶!她喜欢他!想嫁给他!她就只有这一个心愿! 看着窦三郎嘲讽鄙夷的目光,常月荷死死握着拳,垂下眼不敢看他,伸手解衣襟的扣子。 窦三郎见她真的要用这种下作手段算计他,顿时心中大怒。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来,庄妈妈猛地一下砍在常月荷的后颈上。 常月荷闷吭一声,昏了过去。 庄妈妈抓着她,直接扔到了墙头外面。 嘭的一声落地声传来,窦三郎有些惊愕的看着庄妈妈。 “老奴小时候就有一股子傻力气。三少爷还是赶紧走吧!”庄妈妈上来扶住他。 庄妈妈的力气表现过,年前的一次出行,很重的行李箱子,她都能拿起来。可常月荷是个人,虽然不重,但要把她扔出墙头,就算墙头矮,两个大男人都未必做得到。 窦三郎怀疑的看着她。 那边听到窦三郎叫人,已经赶过来了。 最先过来的就是柳氏。 她们来走亲戚,除了赶车的李走运,庄妈妈跟着来伺候,没有带其他下人。 等几个人以为出了事赶过来,就见庄妈妈扶着窦三郎,他已经吐的脸色发白,虚脱无力。 柳氏搜寻了一圈,没看到闺女,脸色顿时变了变。 庄妈妈是下人,还是个好几十的婆子,她来伺候窦三郎,理所应当,也没人多想。梁二智歉意,让窦三郎喝多了,让他到梁五郎的屋里躺着歇会儿去。 “我可能是吃的太杂,喝的太多,不太舒服,我先去找郎中姥爷看看!”窦三郎婉拒。 “三哥!?”窦清幽快步过来。 梁玉娘也跟着过来,“表哥没事吧?” 窦三郎摇摇头,扶着李走运去看郎中。 梁二郎也在一旁扶着他,“也没见你喝成这样过?” “喝的有点多了。”窦三郎回了句,让他不用跟着,“还有客人,有李走运和四娘就行了。” 梁二郎看看窦清幽,也只好撒开手。 几个人到了梁郎中家里,他也刚吃完饭,看到窦三郎被扶着过来,指了指炉子上的锅,“醒酒药,自己舀!” 这两年村里生活变好,逢年过节都有不少喝醉的,尤其是年节的时候,所以他这里就熬一大锅醒酒药,谁来了就舀一碗。 “郎中姥爷!我就是喝了醒酒茶,吐个不止。”窦三郎坐下来。 梁郎中一听,给他检查,把脉一番,说他误食了催吐药,给他开了个大药丸子,让他喝热水冲下。 误食催吐药?窦三郎只喝了那一碗醒酒茶。不过啥都没多说,吃了药丸子,喝了热水,不时就感觉那股子恶心翻涌的吐意下去了,忙道了谢付钱。 梁郎中没要,让他们随便歇会。 歇了半晌,窦三郎和窦清幽告辞出来。 庄妈妈低声解释了两句。 家里人多,亲戚多,谁都没有多注意常月荷去,也都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只有柳氏,找了一圈,没找到闺女,着急了。 常月梅皱了皱眉,“刚才吃饭,她也喝了酒,莫不是回屋了?还是去哪吹风了?” “屋里找遍了,没有见到人。”柳氏着急道。又不敢跟她说常月荷可能是出了事。 常月梅却看出她神色不寻常,拉了她低声问,“出了啥事了?”窦三郎喝吐成那个样子,去年都没有的。她刚才还在厨房这边。 柳氏见她看出来了,也不好再瞒着,低声说了常月荷刚才去找窦三郎了,可是窦三郎没事的出来,却不见了常月荷。 常月梅一听,顿时气怒的脸色发青,“娘!她不懂事,你也能不懂事!?出了这种事,还要不要脸?不准备活了!?” 看她说的严重,说的难听,柳氏很不高兴,“你妹妹都找不到了,你还在讲你的脸面!你不帮她就算了,还说的这么难听!不就是梁家成皇商了,你怕我们给你跌份儿,让你脸上没光了!” 常月梅气的一阵胸痛,“人家根本不愿意,这么算计着,就算成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过好的一天!没成是万幸!” 柳氏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又心下着急小女儿的踪迹。 常月梅不许她去找,窦三郎他们不可能会害常月荷,肯定是在哪个地方,再说她一个大活人,算计了人,没有成,觉的没脸躲起来也有可能! 柳氏却是怕小女儿想不开。 庄妈妈过来,冷眼幽幽的看着两人,低声道,“常姑娘就在墙头外面,你们不用去找,她自己自会回来。” 看真是他们,常月梅又羞愧,又怒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家里人多的,还在闹闹哄哄的。 小六到了睡觉的点,一直在哭。 窦三郎也喝多了,梁氏就告辞,先回去。 赵氏让娘家人也先回去。 她兄弟还想再多坐会,天也还早,见她使眼色,以为梁氏先走了,他们还不走不好看,也跟着一块告辞。 他们都走了,马氏和黄氏的娘家人也都随后告辞。 柳氏这才在墙头外找到常月荷,看她在地上靠着墙歪躺着,天寒地冻的,以为出事了,惊叫一声,赶紧上来搂起她,把她摇晃醒。 常月荷清醒过来,后颈上还传来隐隐的痛,看她没在家里,却在外面,全身冰冷,心里更是冰寒一片,“娘……” 柳氏抱着她哄,也忍不住哭。 常月梅真想给她一巴掌,“再不死心,你就不要留在这里了!” 常月荷抬眼看她,两眼红肿,愤然不已,“你就是怕我给你丢了脸面,让你在梁家待不下去是吧!?一点都不帮我!” 看她怨愤她,常月梅气的喘了半天,怒指着她,“你就那么想要名声丧尽,下作下贱的去卑微讨好?还被厌弃鄙夷?!” 常月荷想到窦三郎鄙弃冰寒的眼神,她又没成事,顿时扑到柳氏怀里哭起来。 梁大郎问咋回事儿,看樊氏几个也过问。 常月梅笑着解释,“贪多了酒,喝多了,到外面吹风,越吹越醉,发酒疯呢!” 赵氏笑着道,“我爹喝醉了,也是哭,哭完这个哭那个,酒可真不能多喝了!稍微喝到兴致就行了。” 梁二智也笑着讲起谁谁喝醉了出糗,睡在粪池旁,谁谁喝醉了没有回屋,回了猪圈过一夜。 众人说笑着,也就揭过去了。 梁贵却笑意不达眼底,想到大外孙的反常,即便早走,她们娘几个今年也走的太快。女客桌上,喝的也都是甜酒,不可能醉倒那个程度。他目光犀利幽沉的看了眼常月梅。 常月梅被他那一眼看的,浑身一颤栗,脊背顿时发寒起来。 窦三郎回去歇了半天,才好些。 晚上窦清幽让煲了糯糯的粥,做了清淡小菜吃。 梁氏还心疼了半天,让窦三郎以后不能喝那么多,“酒喝多了不是好东西!” 虽然自家就是酿酒的,但少喝是好,多喝就是坏事了! 窦三郎修养了一天,才算过来。 梁氏还有镇上几家陈太太她们的年酒和聚会,还有梁家那边也要来走亲戚。 今年梁大智和梁三智没在家,梁贵和樊氏就一块过来了。 常月荷不舒服,没有来。 喊了陈天宝过来一块陪客,长生跟窦小郎几个一块。 梁玉娘看看窦清幽,很想问问关于常月荷的事,是不是窦三郎喝吐的事和常月荷有关。 窦清幽挺喜欢梁玉娘,温柔不柔弱,腼腆不胆怯,所以她就主动问起常月荷没来的事。 梁玉娘知道她很聪敏,但她毕竟还不大,怕她不懂,就低声说,“月荷姐……好像是喜欢表哥!但咱们家已经有一个常家的闺女做媳妇儿,不会再娶一个常家的闺女。大嫂正在给她说亲。” 窦清幽听着就直接道,“两家已经是亲戚,完全没有必要再求上加亲。树大分枝,自然是往外发散的!我三哥的亲事,他和娘已经定了方向,不会在咱们这边找!”把她的念头也给掐灭。 梁玉娘听的脸色隐隐发白,顿时握紧了手,衣袖里是她悄悄绣的荷包。 窦清幽装作没看到,“而且我三哥这两三年都不会定亲,明年的秋闱,如果三哥能蟾宫折桂,还是娶个官家的小姐,对他仕途有帮助的。” 梁玉娘今年已经十五了,不可能等上两三年再定亲成亲,除非是现在跟窦三郎定了亲,等着他。不然就不可能让她拖到十七八再说亲。 她心里一片寒凉,觉的有些坐不住,手也有些颤抖,“所以,不会再跟常家结亲了。表哥…总要娶个自己喜欢的。” “我三哥也没那个心思去喜欢谁!我们家这情况,他也分不出一丝多的心思。一心埋头念书科考,总是先高中,我们一家在后面给他鼓气,减轻负担,不让一切烦事打扰他,先蛰伏个三年,到时候一切都好了!以我三哥的学问,埋头三年,必定会有所成就,到时候那些官家小姐也正是合适的良配!”窦清幽笑着,看她一眼。话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梁玉娘也该清醒清醒,死了这条心。 “…是……是啊!到时候娶个官家小姐,才是良配!”梁玉娘笑不出来,越是想笑,越是想哭,可又得强忍着。 窦清幽说去一趟茅房,让她先自己待会,就起身走了。 梁玉娘强忍住眼泪,心里的失望却如何都忍不住。如果她去表明心意,如果她把荷包送出去,得到的是不是也是冰冷的拒绝和嫌恶!? 那边黄氏却在想窦清幽。大房的二郎到现在都没有说亲,看来是真的打算要娶窦四娘了!这是窦三郎考中了功名,所以也等梁二郎考中功名?不然小姑子不同意?还是别的? 马氏哪里是想给小儿子娶窦清幽,她对小儿子寄予厚望,是一定要走上仕途,娶个对他有助力的官家小姐,读书人家的小姐!至于窦四娘?既然她天资聪明会酿酒,还屡屡能酿出新酒来,那就让二房娶了她!也算是成了梁家的人!以后梁五郎要是也出息了,也算是她走运! 所以,看到黄氏想结亲的事,还处处盯着她,就跟她笑说一句,“看小郎和五郎感情好的,像是亲兄弟一样!还是在这住了那么久,跟小郎四娘她们感情深厚了!” 梁二郎也住了那么久,她却不提自己儿子。 黄氏是只想到娶窦清幽的好处,尤其是公婆最近老是敲打她,看她不顺眼。要是再让大房娶了公婆疼爱的外孙女,那大房还不一手遮天了!?本来他们大房就有着继承家产当家掌权的说法。 快吃饭了,梁玉娘过来时,正听她娘在说弟弟的亲事,啥啥也弟弟不大,也有人上赶着结亲,又问窦清幽。她心思敏感,顿时就察觉到了她娘的意图。心里更是难受万分,悲戚不已。 梁氏却不想提闺女的亲事,本来就事儿多,还扯闺女的亲事干啥!? 赵氏也在一旁岔开话。 吃了饭,又有人送了帖子,邀请梁氏到家里做客吃年酒。 梁氏今年也准备邀请她们,所以家里都精心准备了。 梁贵和樊氏坐了会,家里也有事忙,就带着众人先告辞了。 亲戚就梁家沟一家,忙完,梁氏就开始准备去各家做客。 一直到初七,梁氏邀了陈太太,杜太太,杨少奶奶,和唐太太她们到家里做客。 还是第一次,梁氏正式邀请人在家里待客。 窦清幽一大早就起来帮着准备。 屋里换上暖棚里的水仙花,角落花瓶里插了腊梅。 提前准备好了羊羹点心,醒了各色果酒,准备了海鲜和青菜。 到了时辰,几个太太准时过来,还有陈家的小姐,杨家的小姐,唐宛如和朱氏也过来了。 看到朱氏和唐宛如,几个人眼神都转了转,不过正常交际,也都没有表现出啥异样来。唐家也算是有点走动,只是不幸,跟老窦家那种人扯上了关系。 再看唐宛如,温婉秀丽,笑容里带着沉静的活力,虽然对着她们有些腼腆,还是笑着有礼的屈膝问好,落落大方的,也都笑着打了招呼。 看众人都没有异样的眼光,朱氏心里松了口气。她今儿个也是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带二闺女过来。 窦清幽在另一处招待陈小姐陈嘉仪和杨家小姐杨水琴,连同唐宛如一块。 几个人也算都是认识的,但没有这样坐在一块过,就先送上了见面礼。 窦清幽送的都是从韶州府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一人一颗珍珠。 “长形的珍珠,还真是少见呢!”陈嘉仪拿着有些纳罕。 窦清幽笑着解释,“珍珠并不全都是圆的,有些还没长圆,有些是水滴形的,有些就是这种长形的,还要稍稍打磨。”又给她们看了珍珠的珠蚌。 陈嘉仪和杨水琴都好奇她南下的见闻,几个人就天南地北的瞎扯起来。 一顿饭吃下来,聊了大半天,陈嘉仪和杨水琴都发现,这位窦四小姐年纪小小,见识不俗,博学的很,人也是有趣。想到那位在龙溪镇跋扈横行的雷小姐,对视一眼,都起了跟窦清幽交好的心。纷纷邀请窦清幽也要到家里去做客。 梁氏很乐见窦清幽跟这些小姐们交好,都替她应下来,她是已经去过了,让窦清幽带着丫鬟婆子去做客。 杨水琴家在龙溪镇西边,和雷家,杜家离的都不远。 窦清幽带着樱桃和庄妈妈来到杨家。 杨水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她的马车过来,笑着迎上来。 窦清幽扶着庄妈妈下了马车,笑着跟杨水琴打招呼,相携进门。 雷淑敏远远躲在巷子后面,两眼阴鸷的看着,袖子里握着一把匕首。 ------题外话------ 二更来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欠,哭瞎┭┮﹏┭┮~ 第一百三十一章:捅刀 杨水琴的娘得了病,家里都是杨少奶奶在打理,姑嫂俩的关系倒是很融洽,她要在家里招待窦清幽,杨少奶奶一早就安排了。吃的,玩的,在哪玩,在哪吃,伺候的人,都样样俱到。 窦清幽跟着进了内院,到杨水琴住的小跨院,还有她的表妹,杨少奶奶的娘家侄女。 几个女娃儿问了好,见了礼,杨水琴就拉着窦清幽坐下说笑,一块玩。 这也是窦清幽第一次出来,跟同龄的女娃们交际。 虽然她们家之前只是村里的庄稼户,但短短几年,家财万贯,窦清幽行事做派,打扮和气质完全不是小门小户的闺女能比。几个姑娘家很快就玩到了一块。 吃了饭,陈嘉怡派了婆子过来接她们,说是家里的亲戚送走了,她腾出空来了,让都到她家去。不然一天一天请,都要请到十五去了。 几个人又到了陈家,换了点心茶水,玩了半天。下晌过后,窦清幽才告辞离开。 窦三郎不放心,和窦小郎,长生在陈天宝家这边等着,见窦清幽从陈家大门出来,就接上去。 窦清幽把带出来的点心糖果分给长生,兄妹仨一块坐车回了家。 雷淑敏一直盯着,看她始终不落单,出个门,还有窦三郎来接,握着匕首,恨的咬牙。 唐宛如也邀请了窦清幽到家里做客,朱氏邀请了梁氏。 次一天,娘俩穿戴好,就到了唐家村,唐秀才家。 朱氏和唐宛如在门外等着,见两人过来,立马笑着上前招呼。 其他村人看着,唐秀才家没和那老窦家成亲家,倒是跟梁氏她们交好了,还真让不少人羡慕。光跟她们家交好,就能跟着一块酿新的果酒,也能比他们学了的能得更多果酒上的好处! 而年前因为雷家和杜家的亲事,又让窦清幽出了一回名,这听说了窦清幽在唐宛如家里做客,还有人装作无意来串门,要看看窦清幽的。 窦清幽虽然也出门,但总是在家里的时间多,要么就是出远门了。要说见过的,那也是前年摆面摊的时候去了。 过来一见,有人忍不住就喝了声,“这窦四小姐可真像世家大户出来的小姐一样!”那时候见的窦清幽,穿着粗布衣裳相貌稍稍标致的乡下女娃儿。 如今再看,个子高了,穿戴一新,都是绸缎的皮袄,绣着精致的花纹,头发梳的发型也别致新颖,戴的首饰也贵气。身旁有丫鬟婆子伺候着,那白净标致,气质高贵的样子,还真和他们想象中的大户人家小姐一样。 唐宛如脸色有些发红尴尬,歉意的看看窦清幽。 窦清幽淡笑着,她又不是藏着的大姑娘不能见人,不过是这些人少见她,又见她们来唐家做客,所以多想了想,也过来看看。 唐家虽然不如陈家和杨家他们几家,却也是村里首屈一指的,家里院子很大,专门辟了一间给唐宛如烧了炭盆,里面暖洋洋的,四周也学了窦清幽用木板做了匣子,在里面撞上土,种的都是育的果树苗,还有一洼青菜。整个屋子绿油油的,都是唐宛如的宝贝。 唐宛如也没叫别人来陪客,和窦清幽两人对着那些果树苗商讨议论了半天,又说今年酿的酒,“山上也有野果子,咱们也能拿野果子来酿些野果酒喝!想来味道也是不差的!” 窦清幽点头,“也可以两种三种的果子掺到一块酿,应该能酿出新口味的果酒!” “掺到一起?你试过了吗?”唐宛如惊喜问。 “我试过把酿好的果酒调到一块,之前也酿过一坛杂七杂八的野果酿,口味倒是挺新,但不怎么好喝。”窦清幽回她。 唐宛如一听,立马就拉着她一块去调酒,她家里也有好几样果酒,之前都酿的少,只有西瓜酒卖了,其他的都在家里藏着。 两人又对着那些果酒调试了半天,窦清幽让找了个干净的竹筒,把几样果酒按比例装进去,拿在手里摇晃调试。 唐宛如不知道她从哪里学的,看的很是惊奇。 那边朱氏和唐秀才,唐宛如弟弟唐十一也都忍不住被吸引过来。 梁氏笑着解释,“兄妹几个在家里胡乱捣鼓,把个好好的果酒,掺和到一块,弄的不像样!” “就是这样脑子灵活,才能多酿出那些新酒来!”朱氏夸赞。 不多时,调试的新酒出来了。 一人倒上一杯,小小的一小杯。 唐秀才细细的品一口,不仅眼神一亮,“这调试的酒,倒是比那单一的果酒口味更多,也更加醇厚浓郁了!” 窦清幽用白葡萄酒作为基酒,加了洺流子酒进去调试的,虽然和朗姆酒,葡萄白酒做基酒调试的鸡尾酒差了不少,不过品起来,也口味丰富,富有层次。 朱氏也不断的赞好喝。 梁氏提醒唐十一,让他抿一点尝尝就行了,“加了白酒掺和的,喝了上头呢!” 唐十一尝尝,没敢多喝,不过看看他爹也没有多管,他又向来在家里受重,就悄悄都喝了。 唐宛如尝过,就请求窦清幽教教她。 窦清幽教了她两样,“其实没什么章法,加哪些酒进去调味,全凭调酒的喜好,不同配比,也能调出很多口味不同的酒来!” 唐宛如受教的点头,“这个就是看个人领悟了,我也要试试!” 两个人就混合果酒讨论了半天,走的时候唐宛如还意犹未尽,说好了再去找窦清幽玩。 唐秀才看娘俩的马车走远,回转身就忍不住道,“这窦家闺女果然不凡,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灵透聪敏。” 朱氏也附和,“宛如跟她一块,都变了个人了!不看那些诗词,不摆弄那些书画,绣活儿也做的少了,一头跟着扎进了酿酒里,念书倒是没放下。” 唐宛如去过了一次窦清幽的屋里,虽然没到楼上看过她的书架,不过屋里也摆了一堆的书,当时苏梨的一句话也让她印象深刻。‘我们小姐楼上有好几百本书呢!都读遍了!’ 读遍群书,那比那些学子们还要厉害。腹有诗书气自华,她的谈吐和气质,也定是学问高,自然而来了。所以唐宛如也暗下决心,她也要看书。不光看那些诗词了,她也要学眼界,学本事,要看那些有学问的书!啃不会的,她慢慢啃! 唐秀才看看自己儿子。 朱氏扯了他一把,“根本没得想,你别多想了!”虽然儿子是不差,但跟她们家的发财速度差太远。她看梁氏,眼界也不同,根本没打算在乡镇底下给闺女找个人家。 唐秀才脸色为抽,他不过看人家闺女好,动动念头。 “动念头的多,成的只有一家。”朱氏感慨。窦四娘今年才刚开始出来交际,她才十二岁,等再长个两三年,窦三郎再进一步,洺河畔再发展发展,只怕大不一样了。到时候动念头的人更多,杜家不就是要跟雷家退亲,也想着呢!?可窦四娘只有一个,肯定是捡了最好的挑! 梁氏和窦清幽回到家,也算是彻底歇下来。 也接着要准备过十五元宵节了。 家里自己做了花样汤圆,给交好的各家送了送。 因为新建了一座大拱桥,而河岸两侧也都纷纷被人买下,要发展成河道两岸两条新街市。所以今年的元宵节,在大拱桥上撑起了架子,挂满了花灯,映衬的拱桥绚烂多彩迷人眼。 今年常月荷和梁玉娘都没有再提出来看花灯。只有梁二郎带着梁五郎和梁六郎来了。 窦清幽被陈嘉怡和杨水琴邀请,一块在桥上看花灯。 就二里路,没有坐马车,和窦三郎窦小郎,长生兄妹几个走路到了镇上。 大码头这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商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灯光斑驳炫彩,又映衬着飘落的小雪,很是意境迷人。 梁二郎看看,就说他们自己去逛,“跟着她们一块,也不像样子。” 窦三郎看看桥上朝窦清幽招手的陈嘉怡和杨水琴,唐宛如几个,也觉的他们跟着几个小姐一块逛不太好,可又不放心窦清幽。 “有庄妈妈和樱桃她们跟着,好些个人一块的,三哥也去玩你们的吧!”窦清幽听了就道。 有镇上学堂的同窗看到了他和梁二郎,遥遥打招呼。 窦三郎看看庄妈妈,就点头应了声,看着她上桥。 长生要跟着去的,他才不想和梁二郎他们一块玩,不过就是灯笼,也没啥好逛的。 窦小郎看着,也要跟去。梁五郎立马把他抓住,也喊住长生,“她们女娃儿逛的,咱们是男子,跟着她们干啥!咱们跟二郎哥和三郎表哥一块!要不咱们几个去逛!” 左右看看,窦小郎虽然也觉的是,不过他想跟着四姐一块,“你们俩跟我哥去逛吧!我和长生去这边!”他不放心四姐! 长生自然是赞同,俩人就一块过来,跟上去窦清幽。 梁六郎看看,也想跟着一块,看梁五郎不去,拉着他要跟二郎哥,也只好看看,又跟着他们走了。 唐宛如笑着摆手,让窦清幽到桥上来。 窦清幽伸手回了下,领着庄妈妈樱桃,窦小郎和长生跟后,上了桥。 几个人在桥上汇合,看着两侧的花灯说着话,说要好好逛逛,“年年都逛街上的花灯,还没逛过这河中的景色!” 说笑着下了桥,一路逛过去。 雷淑敏手里握着匕首,躲在暗处,远远看着窦清幽的眼神,淬了毒一样恨。 杜启轩以为雷淑敏会再找他,盯着他,可是半天过去,都没有见到雷淑敏来找他,也没人盯着他,心中微动,想到那个可能,顿时大惊失色,“马六!快跟我出去一趟!” 马六犹豫的看着他,“少爷!老爷那……。” “今儿个他不管!我是去找雷淑敏!”杜启轩说着,快步出去。 马六应声,交代了下人跟着他出来。 听他去找雷淑敏,杜老爷还怀疑他是打着去找雷淑敏的旗号,要去见窦清幽,又气了半天。听人已经出去了,也无奈的不管了,“让那个逆子回来,给我到书房来!” 雷淑敏盯了半天,可窦清幽都没有落单。 那边窦二娘出现在花灯会上,拦住了窦清幽,“四娘!我有事跟你说!” 窦小郎冷眼看着她,“我姐没有话跟你说!” 汤碗瑞和陈嘉怡,杨水琴几个看着窦二娘都变了变眼神。她们跟窦清幽交好,她的人品自然可以从行事作风中体现出来,也自然站在窦清幽这一边,看窦二娘的眼神可就不咋好了。就凭她害养母难产,还故意跳水让卢家公子救她,赖了门婚约,就不是个多好的人! 陈嘉怡拉了拉窦清幽,让别理她。 “我是有关雷淑敏的事找你!你要不听,肯定后悔终生!”窦二娘就盯着窦清幽。 窦清幽冷眼挑眉,“我没有听你说话的必要。”窦二娘若没有算计,是决计不会这个时候来找她,应该去找梁二郎哭诉才对! “我是好心来找你告诉你!你不听,真的要后悔终生了!”窦二娘提醒她。 窦清幽打量她的脸一会,回头跟唐宛如几个道,“我去看看她说什么。” 窦小郎不让她去,“你有啥话跟我说!”他是家里唯一一个学了武功的,不怕她! 窦清幽拍他一下,她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让一个窦二娘对她怎样了,就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杜启轩远远看见她,跟窦二娘在一块,还到了人少的地方,急忙快步跑过来,“窦四小姐!” 窦二娘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看他过来,眼神阴冷了下,“杜少爷!你现在还没退亲吧?身有婚约,还来找我妹妹,是想咋样?” 杜启轩冷冷看她一眼,“你不配做她姐姐!她只有一个哥是窦孝征!没有姐!” 窦二娘气恨怒愤。 那边雷淑敏也恨火冲脑,完全没有理智了。他强逼着被逐出家门也要跟她退亲,还没跟她退掉,就来跟这个小贱人勾搭私会!贱人!贱人!该死的小贱人!今儿个就是你的死期! 她突然从人后冲上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刀刃闪着寒光,面容狰狞,眼神恨毒闪着狂怒般的杀意,“你个下贱该死的贱人!” 朝着窦清幽冲上来,就要捅死她。 窦清幽目光一凛,脚下移动。 庄妈妈早发现她,看她拿着刀子出来要杀窦清幽,目光森然的看着她,伸手抓上窦清幽。 她这边正要拉开窦清幽,杜启轩大惊,“住手!”分身不顾的挡上来。 窦清幽被庄妈妈拉开了老远。 雷淑敏的刀子却是狠狠捅了过去,直接扎进皮肉里,血一下子就喷涌了出来。 温热的血喷了她一脸,一手。浓烈的血腥味儿传来,疯狂的雷淑敏,猩红的眼微微回转,看着眼前的人,不是她恨的窦清幽,而是杜启轩,惊的死死瞪大了眼。 窦二娘也瞪大了眼。雷淑敏这下杀了杜启轩了!? “少爷——”马六凄厉的叫喊。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都朝这边看过来。 雷淑敏惊恐的松开手,满手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 杜启轩抓着扎进腹中的刀子,吐出一口血,看看窦清幽,嘭的一下倒下去。 “少爷!少爷!”马六哭喊着扑上来,叫喊着救命。 窦清幽站在远侧看着,也是吃惊不已,“快叫大夫!快救人!” 周围的人看情况,有热心的急忙奔赴过来,抬人的,叫大夫的,去通知杜家的。 杜老爷还正在家里气愤,“那个逆子!回来非要收拾他一顿不可!” “老爷!老爷!二少爷出事了!二少爷出事了!”小厮惊慌的跑进来。 “他又跟我干出啥事儿来了!?”杜老爷一听,顿时大怒。 小厮急忙解释,“是雷小姐!雷小姐捅了少爷一刀!老爷快点吧!” 杜老爷一听,惊的浑身一寒,立马跟着他就往外冲。 外面的人已经把杜启轩抬到了医馆里,也喊来了大夫给他救治。 雷淑敏满手满脸血的被抓住,也一块押了过来。 杜老爷过来一看,儿子奄奄一息要没命,再看雷淑敏,顿时怒恨万分。 “杜老爷!这刀子扎的太深,恐伤及内腑。”大夫觉的太棘手了,这样的伤,在镇上坐诊的大夫基本很少见到。 那边卢大夫也被请了过来。 “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一定要救救他啊!”杜老爷红着眼给两人行礼乞求。 “老夫只能尽力一试了!”卢大夫皱着眉,也不十分有把握。 听到消息的雷员外雷太太也过来了,看到雷淑敏的情况,又听杜启轩命在旦夕,两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 杜老爷看他们想要道歉,还把话往别人身上推,一句不想多搭理。儿子是个倔脾气,他已经在全力压着他了,也承诺了会管教好他,履行婚约。可雷家教的好女儿,却屡屡犯事,这次更是要把他儿子杀了! “我没想杀他!我没想杀他的!我想杀那个小贱人!是她勾引启轩哥哥!害的我被他们嗤笑,勾的启轩哥哥要跟我退亲!我是杀她的!没想杀启轩哥哥!”雷淑敏语无伦次次的跟雷太太解释。 雷太太抓着她,让她不要吭声,不要再说。 那边窦三郎几个也赶了过来,正听见她的话,目光怒冷幽寒,扭头问庄妈妈,“怎么回事儿?” 那边樱桃还抓着窦二娘。 庄妈妈微微屈膝,看了眼窦二娘回话,“是她拦住小姐,说有关于雷小姐的秘密要告诉我们,不听会后悔终生,把小姐引到一个人少的地方。雷小姐就拿着刀子冲出来,要杀小姐!老奴拉开了小姐!没想到杜少爷也跑过来,却是被雷小姐捅了一刀子。” “你胡说!我只是跟四娘说话,提醒她要小心雷家,不能上了杜家的当,着了杜启轩的迷。不然雷家不会放过她!根本不像你说的,是我把她引到没人的地方,给雷淑敏杀她!”窦二娘委屈万分的辩解,红着眼,泪盈余睫。 窦三郎厉眼看着她,“窦二娘!你做过的事,明的,暗的,我都一笔笔给你记着呢!你还敢出来害人作妖!” “我没有!我真的是好心来提醒的!我也不知道雷淑敏在一旁躲着,我还没跟她说上话,杜少爷就过来了。雷淑敏这才冲过来捅刀子的!”窦二娘哭着解释,看看梁二郎,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梁二郎握着拳头,紧紧皱着眉,看窦清幽冷着脸坐在一旁,“四娘不也毫发未损!” 听他说这话,窦三郎猛地扭头,厉眼盯着他,“四妹没伤,是因为她躲过去了!要是没有躲过,现在怕是命都没有了!没有被害死,就能否认她们蓄意害人!?” 梁五郎也奇怪的看看。二郎哥就算想说公正话,可也太过公正了吧!他哪边的!?这个窦二娘和雷淑敏显然合伙了,一个引四娘表妹,一个暗中埋伏,就是蓄意害人! 长生阴阴的扫了眼梁二郎,收回眼神,目光又落在窦二娘身上。 窦二娘本就锋芒在背,顿时犹如被毒蛇盯住了一般,看了一圈,见他站在窦清幽身旁,盯着她的眼神,阴鸷的瘆人,顿时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白着脸哭道,“我真的没有!” 那边窦三郎又冷怒的质问雷淑敏,“是不是跟窦二娘合谋,要谋害我妹妹的!?” 窦二娘顿时心都提了起来,她虽然没有答应要帮雷淑敏,可是…… 雷淑敏对她杀了杜启轩这事无法接受,精神几近崩溃,现在问也问不出啥来。 正赶上花灯会,热闹鼎沸的,出了这样的事,外面迅速就传遍了。都震惊于雷淑敏的大胆,竟然敢当街杀人!只是没杀到人窦四娘,杀了自己未婚夫!这下杜家说啥都不会再跟雷家继续婚约了!儿子都快死了! 杜启轩的刀子拔了出来,可人陷入昏迷,情况危险。 杜老太太那边不敢让她知道,可这事都传遍了,她也知道了消息,哭着跑过来,“我的儿!我的乖孙啊!你可不能吓唬奶奶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奶奶也不活了!” 她中年守寡,没几年又死了儿媳妇,小孙子是她一手照顾大的,也是她晚年所有的精神寄托。 杜启轩被抬送回了家。 窦三郎冷眼看着雷家人,“雷家闺女蓄意杀人,你们就等着,我们明日衙门里见!” 雷员外怒指着他,“不是你们家的狐媚小贱人银荡下贱勾引别人未婚夫,也不会有今日的事!你们毫毛未伤,还告我们?我还没告你们拆人婚事,淫秽浪荡呢!” 窦三郎怒的上去,一把揪住雷员外的衣裳领子。 雷员外个子不高,他死死揪住,勒紧他的脖子,居高临下的厉眼瞪着,“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们若不是嘴巴手都不干净,也不会是现在下场!不要真的以为我们是软柿子,任由你们欺负揉捏!” “你给我放开!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还敢威胁我!?”雷员外抓着他的胳膊往外拽。 窦三郎直接掐住他的胳膊。 雷员外顿时瞪大眼,脖子似乎要被掐断,呼吸上不来,伸手打他。 窦三郎直接按着他,掐着脖子把他按到地上,直到他脸色发绀,露出惊怕死亡的神情,这才一把怂开他,“你也毫发未损,告我啊!” “你……”雷员外怒指着他,却咳嗽着说不完话来。这个窦孝征,他刚才是真的要掐死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掐死他!那些人还都眼睁睁看着,以为他只是无伤大雅的威胁!? 看热闹的众人还真就是这么想的,窦三郎好歹是个廪生,秀才相公,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咋可能会杀人!还是当着他们眼皮子底下,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可能!这雷员外也实在嚣张跋扈,欺负人家没他横,就得教训教训他! 陈里正过来调停,这件事要是能在家里调停好,就不用再闹到县衙去。只要杜启轩能脱离危险,没了事儿,两家断了亲事,杜家也放雷家一马。否则真的要闹大了! 窦三郎怒哼一声,阴了眼窦二娘,带着窦清幽和窦小郎几个离开。 窦二娘无助无措又委屈万分的流着泪,跟在他们一行后面,仿佛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还被冤枉欺负的柔弱一个人。 梁二郎回头看了好几眼,心里又愤然,又不忍心。 几个人聚在洺河酒楼,陈天宝让伙计上了热汤圆和馄饨给他们,“这个雷淑敏,还有窦二娘,绝对不能放过她们!否则她们下次还要害人!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谁知道哪次就让她们得逞了!” “这里面怕是有误会。四娘也没受伤,倒是那杜启轩命在旦夕,还是让他们两家去扯吧!”梁二郎想把窦二娘给摘出来。 窦三郎冷幽的盯着他,“粱照!你在帮窦二娘说话!” 看他不叫表哥,直接直呼他的名字,还直言说他帮窦二娘说话,几个人都看过来。 梁二郎脸色难看,甩袖子就走,“搅合到这事儿里面名声都坏光了!你们还非要跟杜家搅合,就搅合去吧!” 梁五郎看他竟然生气走了,惊道,“二郎哥!?”十分想不通,他是不想大姑家跟雷家杜家扯到一块,还是真的帮窦二娘说话的? 窦三郎面色阴冷,十分怒愤。 窦清幽和唐宛如,陈嘉怡,杨水琴几个坐在另外一桌。 “你哥生起气来,好吓人啊!”陈嘉怡小声道。 窦清幽笑了下,“天不早,我们也都回去吧!” 几个人又坐了会,叮嘱了她一堆,各自都回了家。 陈天宝也套了车,送他们兄妹先回家,“这边我让人盯着,一有消息,立马就告诉你们!” 窦清幽应声,和窦三郎窦小郎回家。 梁五郎和梁六郎也跟着过来,梁二郎怕是自己回家了,去找同窗好友了。 窦清幽听两人的猜测,眸中闪过一丝幽冷。 看她没有多问梁二郎的事,庄妈妈垂下眼。 回到家,梁氏听又出事,后怕不及。喊着明年元宵节一定不出门了,还要给请两个看家护院的护卫,窦清幽他们兄妹出门,都有护卫跟着保护! “我倒没事,我一个大活人,又不是死的,人家想害也害不着啊!”窦清幽安抚她。她带的有防身的匕首,她自己本身也会防身术,不会那么让人害了的。 梁氏还是不放心,“雷淑敏那个小贱人,真是丧心病狂!杜启轩要是死了,她就做望门寡!” 窦清幽叹了口气,“杜启轩那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你想他活不活的干啥!他被捅死也是雷家的事儿!”梁氏瞪她。 “他是过来挡刀子,要是他死了,杜家到时候也会追究我们!”窦清幽解释。 梁氏气的又忍不住骂上几句。看窦三郎,忍不住抱怨他,“你和二郎都是大人了,咋能看你妹妹都看不住!差点就出事了!”说完又发现梁二郎不见了,“二郎人呢?” 梁五郎就解释他说了‘公道话’,不让掺和他们梁家的事,跟窦三郎不欢而散,气的先走了。 梁氏听的满心不悦,又忍不住皱眉。 而梁二郎根本没有回家,而是在溪边见窦二娘。 窦二娘抓着他的袖子,低泣着跟他解释,哭诉她的被冤枉和委屈。 “我相信你!他们误会你,我知道你!”梁二郎抬了抬手,想安慰她。 窦二娘却哭着一下子投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梁二郎身子一僵,有些不知道该咋反应,听她怀里委屈的哭泣,又是心疼,又是心软,伸着手僵了半天,落在她背上,轻轻搂着她。 察觉到他的手,窦二娘埋在他怀里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给他点甜头才行! 两人在溪边相依偎着,说了半天的话,多是窦二娘问,窦二娘说,梁二郎负责回答,接话,安慰她。 “二郎哥!我不想回去!那个家……我就想这样,跟你在一块,啥都不想!”窦二娘靠在他怀里抬头,一双含情的眸子水波一样盈盈看着他。 梁二郎今年已经十八了,早懂了情事,她又靠在怀里时不时动一动,让他心猿意马。看着她在怀里抬头的模样,咽了口气,“我也想跟你在一块!二娘!我一定跟你一起!”搂着她的肩膀,越靠越近。 窦二娘红着脸微微低头,他一个吻就亲在她额头上。 可是梁二郎并不满足,“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搂着她就低头含她的嘴。 窦二娘脸色一阵难看,强忍住了,被他亲了好一会。 紧紧搂着她,梁二郎承诺,“二娘!我一定会想办法娶你!” “嗯!我等着你!你一定不能辜负我啊,二郎哥!否则我就只有一死了!”窦二娘娇声道。 梁二郎重重点头。 得了他的承诺,又收了个银簪子,窦二娘拿着回了家。 梁二郎这才又回了洺河畔,他们来时的马车在这边,他现在要回家,也不能走着回去的! 听他叫门,李来祥过来开了门,“梁二少爷?你不是回家了吗?” “去同窗那里转了转。”梁二郎抿着嘴回道。 “梁五少爷和梁六少爷都已经随我们少爷睡下了!”李来祥问他的意思。 梁二郎也不好回去,就留了下来住一夜。 次一天大早,陈天宝让一个旁院的陈姓兄弟过来传信,“杜启轩算是捡回一条命,脱离了危险了!” 梁氏也松了口气。真怕杜家到时候追究起他们,到时候他死了,人家也会说他是因为闺女才死的。扯进这种人命官司里,就算没啥事儿,也不好。 雷家那边也是狠狠松了口气,要是杜启轩真的死了,雷淑敏也要偿命。 这回不用杜启轩说,杜老太太直接做主,“雷家这门亲是非退不可了!之前雷淑敏当街打了启轩,现在又捅刀子!差点害了启轩的命!娶她这样的媳妇儿进门,谋杀亲夫吗!?” 杜老爷没有反对。 雷家不同意,这么退亲,简直就对他们雷家太残忍,也太亏了! 雷淑敏哭着要上门求杜启轩原谅,说她要杀的是窦清幽,不是他! 雷太太拉住了不让她去,劝着她,再给她找一门更好的亲事!不要杜启轩了!他是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为他不值得! 雷淑敏不愿意,在家里哭死哭活。 杜老爷说是不追究雷淑敏,也会跟窦三郎和梁氏商议,不再追究她,两家亲事作废,各自婚嫁,互不干涉! 梁二郎看着神色淡冷的窦清幽,眼底闪过鄙弃嘲讽。她还跟杜启轩合作酿酒坊,若不是跟他来往勾搭,杜启轩怕也不会铁了心跟雷家退亲。她名声毁了,也有她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大姑还满口都怨怪别人!丝毫不怨她一点! 察觉他的眼神,窦清幽抬眼冷冷的看着他,缓缓勾起嘴角,嘲弄。他最好是娶了窦二娘! 窦三郎也对梁二郎很是不满,“你昨晚去了哪个同窗家里?”镇上学堂同窗的那就那几个人,他全部都认识。 梁二郎冷眼看他一样,“我的事需要跟你回禀吗?” “不需要!”窦三郎冷笑。 临走只叮嘱梁五郎和梁六郎一句,路上注意。 梁五郎看看,忍不住也不满的抱怨,“二郎哥!你不会是站在窦二娘一边的吧!?她对大姑做过事你忘了?昨儿个明显就是她跟那个雷淑敏串通好,就是想要捅死四娘表妹的!咋能放过她!” 梁二郎突然冷冷看过来,“你小小年纪,懂个什么!?” 梁五郎气的张嘴。 梁六郎拉了拉他,让俩人别吵。 杜家不追究,陈里正也请了窦三郎,和杜老爷坐在洺河酒楼里,调停这个事。杜家要以此退亲,条件不再追究雷淑敏捅人的事。 窦三郎自然也知道,她们家扯进这种事里,对窦清幽名声有多影响。可她们家完全是被硬扯进来的! 杜老爷说了一堆话,陈里正也调停,出了这种事,对他们镇上也不好,对窦清幽名声也有损。外面的人不知道情况,会乱说,说的就难听了。 最后窦三郎冷沉着脸,不再追究,也警告杜家,和雷家的所有事不要牵扯到她们家!更允许再扯窦清幽一丝一毫! 杜老爷听他的意思,即便他们退亲了,也不会考虑他们家,心里怒闷难受,脸色难看的谢过,回了家。 杜启轩脸色苍白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听到退亲的消息,缓缓的笑了。他终于成了自由身!以后可以肆意追逐他心中所倾慕的!可以一心为自己活着!奔着她努力着! 杜老太太和杜大奶奶坐在一旁都擦着眼泪,说这孩子傻了,退个亲,快搭上了命,还那么高兴。 杜家老大杜启明倒是劝杜老爷,其实早该退亲,强扭的瓜不甜,总不能硬给弟弟凑一个。他要喜欢窦四娘,那就求娶窦四娘!他们家也不亏!就算退亲名声不好听,可退亲的人家多了去,谁家能不没有一点退亲再退亲的事儿!? 杜老爷听着,脸色难看,“那个逆子的事,以后别问我管了!”窦三郎话撂的强硬,他退了亲也没机会! 杜启轩不用他多管,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一辈子过活的人,他要自己管! 雷家却是愁云惨淡,雷淑敏不吃不喝的在家里大闹,拿着写了窦四娘和生辰八字的小人天天扎针,诅咒窦清幽。 外面众人却是议论纷纷,不少幸灾乐祸,雷家终究被退了亲,那种恶毒跋扈的大小姐,看谁还会娶她!还敢娶她! 还有人猜测,杜家退了亲,肯定会到洺河畔求亲。但多半是成不了的!和杜家同样条件的去说媒,就被梁氏怼了回来。杜启轩也没好到,让人家非他不嫁的地步!毕竟有个秦家的少爷和容家的公子珠玉在前! 黄氏也是着急,试探樊氏的口风。怕窦清幽真被杜启轩勾了,为她挡个刀子就感动的不行,答应了杜家的亲事,也怕大房抢了先。 马氏却根本没想,背地里给梁二郎鼓气,“今年下场,可一定要考中了!娘可瞅中了一个好人家,就等着你高中了功名,就给你去说亲!我探了口风,那家人也有意呢!这可是门好亲事!” 梁二郎一听,顿时心中暗暗着急,“娘!我现在不想说亲事!” “你可不小了,也不是现在说,等你考中说!”马氏笑着道。她才不听婆婆的,娶她个外孙女进门来! 梁二郎死死握住拳,他要娶的二娘!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题外话------ 快!用小票票砸死俺吧!最后一口气,俺不想要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考中 又是一年春试。 各地学子纷纷赶赴考场,以期高中功名,改换门楣,光宗耀祖,升官发财。 梁二郎已经下场两年了,所有的事也俱都熟悉了,马氏还是不放心,让梁大郎带着他一块,陪同他去赶考。 已经是第三次了,马氏心里很是忐忑,长草了一样,就怕儿子再考不中,心中不甘,又满怀期待。 而洺河畔这边,窦三郎休了春假,娘几个正在忙下河镇的葡萄庄园。 三千多亩山坡山地还夹杂着良田,一年的时间,全部整顿出来。去年种了花肥,然后沤烂在土里,又撒上草木灰,河沟里挖的淤泥,从城里各地买回的粪便。一年的整顿,终于是像点样子。 窦清幽育的葡萄苗也雇了村人,全部移栽过来。 这会儿,娘几个都在葡萄庄园里忙活。 因为葡萄沟的野葡萄,都是乱长的,后面虽然收拾了,也搭起了架子,还是保留了原生态。但结的葡萄却是产量太低。 有种葡萄的村人,窦清幽就指点他们归成来一垄一垄的,等葡萄长起来,就搭成一框架一框架的葡萄架,整齐规整,也便于管理,采摘。 到今年,经过两年的成长,那些葡萄架已经初具模型。葡萄庄园的葡萄再栽种时,也更加系统,规整,得心应手,就是这么大的葡萄庄园,三千多亩地全部种上葡萄,是个耗费巨大的活儿。 李来祥擦着汗过来回禀,“小姐!葡萄果苗不够了,这三千多亩地全部种葡萄,今年怕是种不完!” 虽然周围几公里全部种了山楂和酸枣做屏障,可庄园里面,除了建酒庄的,还有两座不容易收拾的石土山,以及修路的,其余地方全部一块一块的开垦整顿出来,都要种上葡萄。 “今年能种多少就种多少,种不够的就明年再种!”窦清幽也没准备一口气全部弄好了。做成现在这样,都已经花掉了她三千多两银子,果苗种子还是她自己预留的,自己育的苗。一年做不成就两年。 李来祥的意思,“那些空地,空着也是空着,还要长草,不如种些别的,也能挣个补贴。” 窦清幽站在山坡上看过去,“你是说种瓜?” “是!小姐!这地只有种上东西,才能长住东西。荒着就长草。也可以种花肥,以后来肥地。只咱们家每年酿制西瓜酒,也要买很多西瓜,不如其他空出来的地,全部种上西瓜,既能省下一笔买西瓜的钱,也能把地养起来。”李来祥建议。 窦清幽皱了皱眉,“这一块的地,适合种葡萄,却不一定会长出好的西瓜来。” 李来祥愣了下,“要不找个瓜农来问问?咱们家那些留的好西瓜种子,想来也不会差了!” 窦清幽点头。 很快找的瓜农过来看了地,说是可以种成,就是收成高不了。 她们的主要目的不是收成,而是养地,以备后来种葡萄。窦清幽就跟梁氏,窦三郎商量,种上一季西瓜,再撒上花肥种子,明年翻地沤肥。 天已经暖和起来了,西瓜育苗比果树育苗更快,也更容易。葡萄酒庄两侧都是暖棚,很快西瓜苗就出来。 下河镇的村人种完了葡萄,就接着种西瓜,工钱天天领,也都是高兴不已。 窦清幽在下河镇挑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的人家,选了三十个长工签下,以后跟着秦管事做事,打理庄园里的葡萄和西瓜。 各村也都议论纷纷,她们家这样大手笔打造一个葡萄庄园,可要花不少银子。还有家里的酿酒坊,南方的酿酒坊,这一摊子,没有万贯家财,是绝对铺设不开的。看来她们家这是一跃成为几个乡镇的大户了。反观梁家,还是皇商,却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梁家现在被南北两个酿酒坊,不单单是人手短缺,人手短缺还可以雇佣,也能很快培训上岗。最重要的,梁家没那么多银钱! 虽然每年都卖不少果酒,也都赚上几千两,但要做的太多,不光要养人手,还要培养自己的商队,都是烧银子的。他们也想建那样的庄园,有个自家果子供应的地方。可地方不好寻,银钱更不够。 窦清幽敢直接那么大手笔,一是因为家里赚的足以支撑酿酒坊运作,二是跟容华合作时从他那里拿了一万两银子。有这个一万两做本钱,葡萄酒庄就不在话下。 看着梁贵天天倒腾着试酿甘蔗酒,已经费了不少糖蜜,黄氏就心里不悦,忍不住跟马氏和赵氏抱怨,“这年前就说,过完年酿甘蔗酒,只告诉个方法,她们就都去忙啥葡萄的庄园去了。她们都已经占了葡萄沟了,又弄个那么大的庄子全种葡萄。咱们家堂堂皇商,竟然连银钱都没有。以后收个果子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我们家没有根基,是得一步一个脚印稳着来!”马氏道,她现在担心小儿子的科考。 “要说根基,秀芬她们也没有啥根基,就凭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几个娃儿,比我们挣得多,还大手笔。”黄氏提起这个就心里不舒服,他们家也没少给秦家和容家送礼,可是他们家有事,两家都是派个管事过来。要是小姑子家有事,那秦少爷,容公子保准跑过去。连秦老板也时有过去撑场子的。果然是有个能耐的闺女! 马氏看赵氏一直没吭声,笑了下,“三弟妹在想晚上做啥饭?” 今儿个轮到三房做饭。 赵氏笑了笑,“我在想新酒,虽然不如小娃儿们脑子灵活,但也不能不动脑子。多想几样新酒出来,也好稳住皇商的位子。”已经有了方子,到现在,甘蔗酒都还酿不出。 马氏脸色微变,“三弟妹是说,她们家……”有想抢皇商的意思!? 黄氏也很快意识道,变了脸,“不会吧!她们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赵氏愣了愣,“我是说酿出新酒来。我们本来酿的酒不如大姐家的多,她们也总能酿出新酒来。以后总不能她们酿出一个新酒,我们就学一个,然后酿了酒,我们贡给宫里。” 这话说的马氏和黄氏都皱起眉头。 黄氏有些不满的看着她,“三弟妹!你倒是怪向着秀芬家的!啥叫她们酿一个,我们学一个!不都是一块酿的!当初她们酿酒还是跟爹学的呢!” 赵氏看马氏的神色,也这么以为的,叹了口气,“大嫂二嫂!真以为酿果酒是和酿洺流子酒一样的吗?” 两人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果酒是酿造酒,洺流子酒酿成了要蒸馏。而刚开始酿果酒虽然是在咱们酿的,却是四娘听来的法子,也是四娘酿成的。我们现在已经顶了皇商的名头,就该做到尽职尽责,酿出好酒,酿出新酒来!”赵氏深深看两人一眼,不再多说,去菜园子里弄菜,准备晚饭去。 不想承认,可马氏和黄氏也突然意识到,按赵氏说的,果酒还真是窦四娘先兴起的头,先酿出的那葚子酒。她们家能那么快还债,不就是卖了葚子酒的银子吗!? 梁贵还在试酿甘蔗酒,但他酿出来的甘蔗酒,却跟窦清幽从韶州府酿的拿回来的不一样,喝着总觉得差了些。而她带回来的甘蔗酒,说只是不太成功的试验品。 梁五郎和梁六郎沐休回到家。 梁贵问两人,“你姑姑家的葡萄庄子那边忙完了没有?” “小郎说快忙完了!等西瓜种完,再浇一遍水,活过来,就没啥事儿了!”梁五郎回道。 “三郎表哥和表姐还在庄子上住着呢!”梁六郎回道。 梁贵点点头,“那也要不了两三天就忙完了。” 梁二郎考完回来了,神情虽然疲累,却成竹在胸。家里问他,也只是不说,等着看结果。 马氏心里急切的不行,恨不得立马放榜。 “尽到人事,下面的就听天命吧!”梁贵道。 梁二郎应声,笑着看向马氏,“娘!你可是说过的,我如果高中,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的!” 确定他不喜欢窦清幽,不会想要娶她,马氏完全没有多想,“娘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只要你高中,别说一个要求,是个要求也答应你!” “那娘可说话算数,我就只有一个要求!”梁二郎要用这次科考,换来娶窦二娘的机会。 黄氏一看,就打趣,“二郎不会是看上了哪家的闺女吧!?” 马氏脸上的笑也闪烁了下,仔细打量小儿子的神色。她之前只想着不娶窦四娘,想着儿子刻苦攻读,高中功名,扬眉吐气!想着给他找个书香人家的小姐,娶个官家小姐。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小儿子也大了,也懂的情事了的! 想到窦大郎跟唐家的唐宛如私下往来,还闹出那一宗子事儿,樊氏就拧起眉头,“二郎一直都沉稳懂事,不会真有啥事儿吧?要是看上了哪家的闺女,也商量商量,看成的提亲啥的!” “没有的事。”梁二郎不承认。 看他还不说,樊氏更是眉头紧皱,瞥向马氏。 马氏也是不知道,她要想的事太多了,哪有想到小儿子一向少言沉稳,会去看上了哪家闺女! “即便真看了哪家的闺女,只要人好,身家清白,咱们家也都不是那起子看人低的,也会如你的愿!”梁贵看着他也出声说话。 梁二郎忙拱手行礼,“多谢爷爷!有爷爷这话,等我高中,就去提亲!” “你小子!还非要得爷爷个准话儿才行,到底是哪家的闺女!?不高中,还不敢提亲!?”梁大郎笑着拍了拍他。 梁二郎不好意思的笑,心里却有不少担心,知道要一番解释,劝说,家里才可能会接受他娶二娘的事。 马氏听这话,也松了口气。虽然她看上的那户人家不错,可儿子眼光也肯定不会太差。他之前都没说过,去了县城念书,就有了这事儿。还非要考中了功名才去提亲,那八成是个大家小姐。只有考中功名才好说得成这亲事! 想通这个,又得梁贵的话,让梁二郎如愿,马氏是通体都舒畅了起来,悄悄看了眼婆婆不太好的脸色,收拢收拢脸上的笑意。婆婆疼的外孙女,还是让二房来娶吧! 黄氏倒是也松了口气,要是梁二郎娶了别人家闺女,那大房就不会再抢着窦四娘了!既然她会酿酒,也能有点子酿出新酒,那他们二房就娶她!还能得公婆看重!不然以后这家里就大房独大了! 在得知窦三郎和窦清幽忙完了葡萄庄园的事,回了洺河畔,梁贵也和梁二智,梁大郎,连同梁二郎一块过来,商量酿甘蔗酒的事。 在过年之后,窦清幽已经再次试酿过了一次,她换了酒曲,虽然酿制蒸馏的家伙什没有她后世的家伙什齐全,酿出来的酒也比不上,不过也差不多了,窖藏个几年,口味也非常不错了。 梁家来学酿甘蔗酒,这个是年前就说下的。因为葡萄庄园那边教给管事不放心,窦清幽才娘几个齐出动,亲自去盯着。现在忙完了,一个该加紧把甘蔗酒酿上,等五月里,果子就要挨着下来,要开始准备酿制果酒了。 甘蔗酒的酿造,因为窦三郎全程参与,也是会了的,就上手跟梁贵几个一块,在洺河畔酿酒坊这边再酿制一边,“这个糖蜜非常甜,用这个酿制甘蔗酒,把控很重要;再一个就是酒曲;最重要的就是蒸馏取酒。” 窦清幽只在一旁打下手,由窦三郎主讲,和梁贵,梁二智,梁大郎梁二郎他们试酿。 梁贵很快发现,她们家用的酒曲,和他酿甘蔗酒的酒曲有些不同。酒曲的好坏也直接影响发酵,如果酿酒发酵不好,酿出来的酒会少,浪费粮食,酒的口味也不会达到应有的甘甜醇厚的口感。 “这些酒曲是谁做的?”他问完看向窦清幽。 “是去年娘和四妹在家里做的。本来准备酿些粮食酒,后来南下没来得及,今年正好拿来酿甘蔗酒了。”窦三郎解释。 梁贵点点头,笑了下,“四娘这丫头心思精细,她倒腾出的酒曲,倒是比你妗子她们倒腾出来的要好不少!” 也之所以,梁家酿的酒跟她们家出产的酒,啥都是一样,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口味。 “诗书琴画都荒废,倒是大半时间都花在这上头了!”窦三郎笑。 梁贵再次可惜,这个外孙女不是个男娃儿,要是个男娃儿,性子又沉静,又有天赋,埋头酿上个十几年,只怕那些酿酒大师傅都比不得她,也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姑姑和表妹的酒曲是咋做的?我娘和二婶三婶她们做的酒曲,看着一样,仔细一摸,还真不太一样呢!”梁大郎笑着问。 “方法都一样,只是功夫不一样。我是有事儿没事儿就摆弄,一次不做多,分成多次做,做的多了,就越发熟练了。”窦清幽回他。 白曲,红曲和黑曲,梁贵也都会,因为需要的酒曲多,梁大智兄弟又忙的事情多,所以梁家用的酒曲都是马氏妯娌负责的。 梁大郎受教的点点头,“都说女娃儿心思细腻,不愧是!” 连学了几天,梁贵发现她们家酿的甘蔗酒,方法和说的一样,只有酒曲些微不一样,就要了些酒曲,回家又酿上一遍,用自家的酒曲,也按前面的法子,再酿上。都一样,那就是酿造环境和蒸馏取酒的问题了。 很快县衙里传来了消息,报喜的衙差过来报喜,梁二郎高中。 马氏狠狠把这口噎了三年的气给松了下去,一下子扬眉吐气了。 整个梁家上下,都很是高兴,一片欢腾。 虽然梁二郎名次不如窦三郎,靠后了些,但好歹高中了,以后就是秀才了!明年秋闱,也有资格下场了! 赶紧把好消息告诉亲友,写信给梁大智和梁三智。 本家的人都喊着要庆祝,就算不大办,好歹本家的亲戚都做一块庆祝一下。 光是自家的亲戚,都能摆上几桌,但梁二郎终于高中,梁家几代庄稼人,也总算出了个读书人,走上了科举之路!是大喜事!就准备自家人的小小庆祝一下。 窦家也准备庆祝,窦大郎也同样考取了秀才功名。断腿养伤的几个月,他也想了很多,发狠了沉下来心功夫做学问,倒是让他考中了。 村人也都惊奇,窦大郎也高中了,老窦家也是好事了! 老窦家迎来了翻身的日子一样,刁氏和窦占奎一扫先前的忧郁阴沉,变的扬眉吐气,抬头挺胸起来。 窦二娘也总算勉强脸色好了那么一点,拿着那个血丝玉坠躲在屋里狠狠哭了一场。她都十七了,已经熬到了这个时候,总算看得见那么点曙光了。 窦大郎咬牙刻苦攻读,终于考中了功名,他放弃了唐宛如,现在也就指望刁氏早就说好的那门比唐家好几倍的亲事。到时候他也能飞黄腾达,其他再不是过现在这种受人嗤笑被人歧视的日子! 他正想着,家里就只有那些家产,刁氏和窦占奎都偏信亲外孙女,他这个刁氏的娘家侄孙能落一门好亲事,怕已经万幸。但要娶高门大户的小姐,就算是庶出的,就算有婚约在,没有像样的聘礼,人家也不会答应。那家里的那点家产,会给他出多少做聘礼? 当他跟刁氏提起这个,刁氏满脸的笑容告诉他,“只要你们俩过的好,好好地成亲,家产啥的都给你!” 窦大郎听这话,简直有些不相信。想他是不是要娶的是高门大户的小姐,所以他们俩要把家产都拿出来做面子,然后等他把人娶进门,再图谋陪嫁!?筹备窦二娘的亲事和嫁妆!? 刁氏笑眯眯的喊来了窦二娘,把他定亲的人就是窦二娘,俩人从小就有婚约的事说了,“如今趁着你高中功名,你们俩也都不小了,就把婚事成了!我还等着抱重孙呢!” 窦大郎惊愕万分,“让我…让我娶二娘!?” 看他的神色,刁氏眯了眯眼,“是啊!你们俩打小就有婚约,二娘出生就定了的。一直没告诉你,也是想让你心无旁骛的念书考功名,以后好和二娘改换门楣,光宗耀祖!” “不行!我不能娶她!我以为你说的比唐家好几倍的亲事,是给我定了哪家的小姐,咋会成了二娘!?那个血丝玉坠又是咋回事儿!?”窦大郎惊怒的质问。 窦占奎立马拉下脸,“你说咋回事儿!就是你抱过来,给二娘做童养夫的!这亲事是早就定下来的!你们现在就得准备成亲!”小兔崽子,养活了他一二十年,供养他念书,胆敢不从!? “我不同意!我不能娶二娘!她……她是我妹妹啊!” 窦二娘看不上窦大郎,觉的他无能废物,完全不是她想的大家公子少爷的样子,差了多少倍。而窦大郎从小跟她一块长大,家里啥情况,他也是知道的,窦二娘的性子,他也很清楚。他也,同样看不上窦二娘! 这哪里是比唐家好几倍的亲事!?窦二娘根本比不上唐宛如!哪哪都比不上! 窦二娘脸色难看的阴了眼窦大郎,暗咬着牙,死死攥紧的拳头缩在衣袖里,满眼恨怒。 刁氏一边安抚窦大郎,一边又强压他,只有这一条路,也是为了报答十八年来养育之恩,供养之恩。 窦大郎坚决不同意,“如果是这样,那我要娶宛如!养育之恩,供养之恩,别忘了你们抱养我,也是为了给老窦家带来子孙运!不过是各取所需!我可以不要家里的家产,我绝对不娶二娘!” “放肆!”刁氏大怒。 窦占奎也举起拐杖要打他,“你个孽畜!你要敢不娶,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窦二娘冷眼看着刁氏和窦占奎强硬逼迫,窦大郎愤然拒绝,心里的恨怒滔天般卷起。她都已经低贱到这个地步了,已经被害的快一无所有了,让她嫁给窦大郎这个无能的废物,为了翻身,为了进世家大门,她忍辱同意了!可窦大郎这竟然嫌恶她看不上她! “你们不要吵了!我不嫁了!”她痛哭哭喊,“就让大哥去娶他看上的高门小姐去吧!我现在不过一个名声败坏,没有人娶的乡下村姑,我也不准备嫁人了!你们放过大哥吧!” “二娘!你不用急,姥爷一定让这个孽畜娶你!风风光光的娶你!”窦占奎忙道。 刁氏看着她,没有说话。 窦二娘满脸梨花泪的看着窦大郎,“大哥!我知道你用心刻苦,我也一直期盼你能高中,你忍辱负重,终于考中了功名,我比你还高兴!因为从小我就知道,只有大哥高中了,我才能跟着脸上有光!所以我省吃俭用,做针线活儿挣钱,所有补贴给大哥!我只想做兄妹!不想逼着大哥娶我!大哥有喜欢的姑娘,就去娶她吧!我会为大哥祈福的!” 窦大郎看着她,半晌没有说出话,“二娘!我……我知道你好,我们是兄妹!我们成亲,是违背伦常,不被世俗容许的!”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窦二娘说完,哭着回了屋。 窦占奎在外面骂窦大郎,逼着他必须要娶窦二娘。 窦大郎态度已经没有那么决绝,但他不娶窦二娘!就是不娶! 突然窦二娘屋里传来扑通一声板凳落地的声音。 “二娘——”刁氏大叫一声,立马冲过来。 门被闩住了,刁氏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快救二娘!快救二娘!二娘上吊了!” 窦大郎也是一惊,急忙过来撞门。 家里的门不好撞开,很好端掉。 刁氏弯下腰,立马就端掉了房门。 窦二娘正吊在房梁上,死命的挣扎着,腰带紧紧勒着脖子,已经勒的脸色绀紫,两眼外突瞪大。 刁氏和窦大郎吓的急忙上来,就把她弄下来。 “二娘!我的二娘啊!你咋这么傻啊!”刁氏搂着她就哭。 窦二娘连连咳嗽,虚弱的看着窦大郎,“我…我要是死了,大哥就没有了婚约,就……就不碍着大哥,就可以娶…喜欢的姑娘了!” “二娘为了你都要死了,你个畜生!你就忘恩负义,眼睁睁害死二娘!?”窦占奎大声怒骂。 刁氏也哭个不停。 窦大郎也两眼泪水,可他不能娶窦二娘!也不愿意娶她! 看他不回应,窦二娘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刁氏这边哭起来。 家里动静这么大,也引起了附近村人的注意,告诉了窦传家。 窦传家忙赶过来,后面跟着杨凤仙。 听到事情原委,窦传家也大吃一惊,“大郎……大郎是…”咋会是二娘的童养夫!? 杨凤仙也是惊疑了半天,心里怀疑不已。窦大郎是刁氏娘家侄孙,当初抱养来是为了给老窦家招来子孙运的。难道是看窦二娘嫁不出去,窦大郎又考中了功名,不想家产落到旁人的手里,所以就来了这么一出从小定的童养夫!? 窦大郎考中了功名,窦传家也挺是高兴,不论如何,他是窦大郎的爹,他成了秀才,他也成了秀才老爷。还正想着,要看看刁氏和窦占奎给窦大郎定的啥样的人家闺女,连唐家闺女都有孕了都不愿意娶。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让大郎娶二娘的! 窦大郎不愿意,“之前只是抱我过来引子女运,哪里是要成为童养夫的!?说是有婚约,当爹娘的都一丝一毫不知道!?”窦传家毫不知情,他敢肯定梁氏也不知道。 “这件事我和你爷爷都知道!你小姑也都知道!只不过让你专心念书赶考,才没有告诉你!”刁氏沉声道。 也就是说了,她和窦占奎知道就行了,那边有窦二娘的亲爹娘知道。 窦传家心里一阵翻涌,抿着嘴半天没吭声。 那边窦翠玲和赵成志也过来了,也是听到了好消息,知道窦大郎高中了,过来准备庆祝的,还有二娘和窦大郎的婚事,也该办了! 过来一看窦大郎坚决不愿意,又看窦二娘上了吊,窦翠玲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你就算不看十八年养育之恩,二娘从小就跟你亲,对你掏心掏肺,这个时候了你说要悔婚,这不是要逼死二娘吗!非要二娘死了,你才甘愿吗!?” 窦大郎也是不太相信从小就定下的婚约,“如果从小就定有婚约,之前你们也不会给卢家定亲了!” “那是卢家要负责,非要定亲的!定亲的是他们,退亲的也是他们,我的二娘被害了一次又一次,你这是非要逼死她啊!”窦翠玲把所有错处都退到别人身上了。 窦大郎不相信,他看着窦传家,“爹!?” 想指望窦传家给他做主,他不要娶窦二娘!虽然她也是挺可怜,可他如今考中了功名,她也就水涨船高了,身份地位上来了,也能嫁个好人家的! 窦传家做不了主,看他乞求希冀的眼神,握了下拳,“爹!娘!你们要是觉的二娘坏了名声,不好找人家。现在大郎考中了功名,家里去年也挣了些银子,以后也给二娘买上丫鬟伺候,做小姐。也肯定能找个好人家!大郎趁这个机会也说一门外面的强亲,我们也能多两门相互帮扶的亲戚!” “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二娘!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家里的银钱家产也都由她想拿多少做陪嫁!以后我不管有没有出息,都会尽全力让她在外过得好!爷爷!奶奶!你们就成全我吧!”窦大郎跪下来哭求。 窦占奎和刁氏都坚决不同意,也绝对不会同意他!否则他们还费尽心思的养他,供他念书考功名干啥!? 刁氏拿了刀出来,“大郎!你要逼死我们,就拿刀子来捅死我吧!二娘死了!我也死了!你爷爷也死了!你就能逍遥快活!也不能报恩不报恩的了!” 窦大郎眼中满是绝望,“你们不要逼我!你们不让我娶宛如,骗我说有一门婚约,好上几倍!现在却是让我娶二娘!不要再逼我了!” 他想跑出去,大门却是闩着的,赵成志在大门的方向站着,显然是为了防备他。 “大郎!不是我们逼你!这婚约是早就定下来的!你现在要悔婚,是在逼死二娘!逼死把你教养长大,供养你念书考功名的爷爷奶奶!”赵成志朝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窦传家看着几个人的架势,非逼着窦大郎娶了窦二娘不可,“大郎既然不愿,强扭的瓜也不甜。总不能让大郎为了报恩,就得娶二娘!” 窦大郎怒愤痛恨,“什么报恩!你们当初抱养我就有目的!我给老窦家带来子女运,你们把我抱离爹娘,养育我!供我念书考功名,我不是也光耀老窦家的门楣了吗!?我不娶二娘!你们不要逼我!” 窦传家听着他说的话,心里一阵阵紧缩着的难受。他事事听从,唯命是从,三十多年了,到现在他妻离子散,落得这个下场! 杨凤仙看他的神色,知道窦大郎的反应激起了他心里痛处,也帮着说话,“二娘为啥非要嫁给大郎不可?就算他现在有秀才的功名,也不用兄妹成一家!大郎出息了,二娘就跟着风光,也能嫁个更好的人家!之前卢家定亲的事,只不过弹闪一瞬间,也不会有人提及。” “你个贱妇懂个屁!他们俩从小就有婚约,卢家那是他们非要定亲!是不得已!今儿个窦大郎要是敢不娶二娘!我绝对饶不了!”窦占奎斥骂。 “难道要大郎把命还了不成!?”窦传家脸色难看的问。 “那我的命吧!这就是刀子!拿起来捅死我吧!我们都死了,你们自己逍遥快活!”刁氏怒骂着哭着捶着心口。 赵成志看着说不出个结果来,就上来抓住窦大郎,“大郎你先回屋好好静下来再想想!毕竟你和二娘多年兄妹,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有的。先回屋吧!” “不!我不要回屋!你想把我关起来!?”窦大郎惊慌的挣扎。 窦传家看着,上来就要帮忙,“大郎现在是秀才了,把他关起来成啥样子!” 赵成志一把推开他,“你别在这多事儿,管事儿!”强硬的拽着窦大郎往屋里拧。 窦传家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爹!爹!”窦大郎从小没干过啥活儿,手无缚鸡之力,被赵成志死命拧着,挣都挣不脱,惊慌的朝窦传家求救。 窦传家立马冲上来。 窦占奎过来,拿着拐杖就狠狠朝他打过来,“你个畜生你想干啥!?你找打是不是!找打是不是!” “传家哥…”杨凤仙一惊,急忙上来拉他。 窦传家连挨了好几下,他下手又不存劲儿,身上被敲的嚯嚯叫的疼,忙伸手挡着,还想去拉窦大郎。 窦占奎就发了狠,直接朝他头上狠敲上去。 砰砰两下,窦传家头上一懵,顿时起了两个大包,懵的捂着头,疼的蹲下来。 杨凤仙赶紧上来阻拦,“别打了!别打了!” 那边赵成志已经把窦大郎拧进了屋里,直接把门给锁上了。 窦大郎被软禁了! 窦传家被狠狠骂了一顿,头上敲了两个大包。 庆祝也庆祝不成了,总不能他们在外面庆祝,却不见窦大郎出面。而且闹到这一步,还有啥好庆祝的! 老窦家的事,被人有心听到了,跑过来找梁氏,就告诉了她。 梁氏正在想这个事,梁二郎考中了,好歹是她娘家侄儿,算是自家人,没想到窦大郎竟然也考中了!还在不忿窦大郎咋能考中了!那老刁货岂不是要出来作妖了!? 结果就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梁氏都惊异了,“老刁货要让窦大郎娶了窦二娘!?” 窦清幽得了信儿也过来,忙问村人,说清楚老窦家都说了啥话。刁氏竟然逼着窦大郎娶窦二娘,难道真的是窦二娘嫁不掉了,窦大郎反正是自家养的,还有个秀才功名,就真的自产自销!? 村人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因为他们也是听了个半路,那边有了动静,才过去偷听的。 “不可能!别说窦大郎的之前定的有婚约,更不可能定的是窦二娘!要真是的,窦二娘之前也不会去算计那卢文汇,要去做秀才娘子了!”梁氏肯定道。她在老窦家十多年,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会有这个事。 窦清幽想了想,觉的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事,窦二娘那边勾引着梁二郎,这边还要以死相逼嫁给窦大郎,窦大郎不从,他们竟然还把窦大郎软禁了,不寻常。 当晚窦小郎下学回来,吃了晚饭,窦清幽洗了澡,换了轻便的衣裳,和窦小郎悄悄出门。 姐弟俩来到村里,饶到老窦家这边。 窦小郎悄声让她在外面等着,他翻墙进去。 在窦清幽的教导下,窦小郎虽然机灵调皮,但翻墙爬树的事儿却很少做,翻起墙来还不如窦清幽。 “你跑的太慢。”窦小郎怕她弄出了动静,他现在是学了那么久的武功,小有所成,起码走路可以做到声音微弱,翻墙很麻溜,真被抓住了,他跑的也快。 窦清幽只好在外面等着,让他找到窦大郎,一定要问清楚。 窦大郎住的屋子,有两个小窗户,窦小郎试了下,窗户有些老旧,直接拿刀子撬开,从小窗户钻了进去。 小窗户有点高,他跳下来嘭的一下,震的两腿有点麻。 窦大郎正颓然绝望的躺在床上,看他突然掉进来,吓了一大跳。 “嘘!”窦小郎立马让他噤声,过来就低声问他和窦二娘成亲的事。 窦大郎看着,猜想她们也不想让刁氏和窦占奎得逞好过,把事情都告诉他,交换条件,她们要救他出去。 窦小郎贼溜溜的,当即就答应他,说是绝对不会看窦二娘嫁得好,过的好,为了报复也会救他出去,“反正我们和你是没啥仇怨的!” 窦大郎就相信了。窦小郎再出来,他还在下面让窦小郎踩着他,翻了小窗户逃走。提醒他不仅要救他出去,他被软禁,是被饿着的,给他弄点吃的和水来。 窦小郎满口答应着,翻墙出来。 “怎么样?”窦清幽拉着他又绕回来。 走到她们家山坡果园这边了,窦小郎这才把问来的话都告诉他,“老刁货有个血丝玉坠,我还特别问了玉坠长啥样。之前跟他说是定亲的信物,让他死了娶唐宛如的心。但让他娶窦二娘,这个玉坠就没有说是咋回事儿。哦!玉坠在窦二娘那!” “血丝玉坠!?” 生辰时候秦寒远给她的就是一个血丝玉坠,那是他从小的贴身之物…… 第一百三十三章:熟饭 窦清幽回家拿了壶水和肉饼,让窦小郎再去一趟送给窦大郎,“让他把那个血丝玉坠画下来,把吃的给他。” 窦小郎看她这么慎重,点头应声,拿着东西又到窦家老宅来,潜入窦大郎的屋里。 窦大郎已经一天没有吃喝了,早饿的不行,听让他画那个血丝玉坠,立马就提笔画了来。 仔细检查完画的图,窦小郎把吃的给他,又翻出墙来。 窦清幽拿到图,皱着眉半晌没有说话。拿出箱底的那块血丝玉坠,比对着看了半天,这血丝玉坠和秦寒远的一模一样,只有背面的古文字不一样。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跟梁氏打听了窦大郎当年抱回来时的情景和刁氏窦占奎的说辞,吃了早饭,就叫李走运备车,“娘!我去一趟县城!” “干啥去啊?”看她突然去县城,梁氏叫住她。 “找秦老板有些事,顺便把送到摘星楼的龙须面也装上,我一块送过去。”窦清幽暂时没有跟她详细解释,这事还需要确认。 梁氏立马让带俩人跟着。 赶到摘星楼,送了龙须面,秦雪钧不在摘星楼。窦清幽又到秦家别院来等着。 秦寒远过来,“来找我爹是有啥事?” 窦清幽看看,“你先让人退下,我问你个事。” 秦寒远扭头看了眼书墨几个,摆手让他们都退下,打量她忍不住抿着嘴笑,“你要问我啥事儿?还要我屏退左右!” “这个你看看。”窦清幽把图纸拿出来递给他。 秦寒远看着疑惑,“东西不是给你了,还画个图过来……不对!这个不是我那一块!” “你们秦家子弟都有这个?”窦清幽问他。 秦寒远摇头,“这块血玉是先祖父偶然得到,当时就打了五个玉坠,分别给五个儿子。我给你的那一块是三房的。” “你们哪一房的玉坠是丢了的?或者是,秦家丢过儿子!?”窦清幽直接问他。 秦寒远惊大了眼,“你是从哪知道的?秦家四房长子年幼被拐,被拐时,身上就戴了家传的血丝玉坠!” 窦清幽点头,“秦家四房长子什么情况?”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香姨娘所出,乃四房庶长子。”秦寒远摇摇头。 窦清幽看他。 秦寒远眼神闪了下,面色微红,“长辈之事,我不好妄议。” “我去外面打听,也能打听得出吧?”窦清幽问他。 秦寒远看了她一会,“你打听这事做什么?还是说,你这图上是四房的那块血丝玉坠!?你打听到了四房丢失的儿子?” 窦清幽看着他点头,也没有瞒着他,“窦大郎高中,老窦家正准备给他成亲,让他娶的是窦二娘。先前刁氏拒绝唐家的理由,就是拿了血丝玉坠告诉他,早为他定下了一门富贵亲事。” 秦寒远惊愕,“你不会说那窦大郎就是我们秦家四房丢失的儿子吧!?” “怀疑。所以来找秦老板求证一下。”窦清幽也没想到,窦大郎竟不是刁家的儿子。怪不得老窦家从来不走刁家的亲戚,只有刁家上门来,怕就是穿帮。 秦寒远站起来,在屋里走了来回,“这事要告诉我爹。”高声喊来书墨,让去找秦雪钧回来。 那边秦雪钧已经得到了信儿,赶了过来,进来就笑哈哈道,“小丫头!一早的找我,是有了什么好事?” 窦清幽起身,忙见了一礼,“是有一件要事。”说着把图纸和秦寒远送她的血丝玉坠一块拿上来递给他,“秦老板看,这图纸上的玉坠和秦少爷的玉坠是否一样?” 秦寒远看她把送她的那块玉坠拿出来,这样给了他爹,脸色顿时变了。 秦雪钧心有疑惑,接过来仔细看。 “之前见过秦少爷把玩着血丝玉坠,如今听闻有一块一样的血丝玉坠,画了图来,拿了秦少爷的玉坠对比,竟然是一样的。”窦清幽笑着解释。 她这样不动声色的把他送的东西还了回来!秦寒远脸色难看。 “这是谁的物件?你是从哪见的?”小辈的不熟悉,秦雪钧却是熟悉的,五块血丝玉坠上面刻的有秦家五兄弟的排行。这纸上画的,正是四房随着长子一块丢失的那一块。 “窦家抱养的长子,窦大郎!”窦清幽又把窦家形势跟他说一遍。 秦雪钧拧着眉头,满脸冷怒,“当年秦家出动大批人力在正阳县寻找,却不想就在眼皮子底下!” “秦老板!我……能打听这里面的事儿吗?”窦清幽迟疑的问。 秦雪钧看看她,忍不住失笑,“你个机灵丫头,你要是去秦家打听也可打听出来,却还问到我的头上来!?” “外面说的,多有不实,不如直接听真实情况,我们也好回家早作打算。”窦清幽也直白的说出来,窦大郎若是身世有变,她们定然会插手老窦家的事。 秦雪钧看她灵透聪敏,却又实诚直白,心里更觉的喜爱,若是他的女儿也如这般,多好!而四房那边……。摇了摇头,“你也不用去外面打听,当年老四的风流骨肉,四房主母进门时,避开到正阳县,却不想在外丢了。如今那香姨娘也早进了门,生得两女,正无子。” 秦家四爷少年风流,未成亲便与人风流生下一子,轻许承诺,把贴身戴的血丝玉坠给了庶长子。却不想迎娶正妻之时,让庶长子避到正阳县,却是丢了。香姨娘大闹进府,四房主母刚一进门,更觉的受到欺辱。找寻未果,便以香姨娘进府揭过,再没提过此事。 但这事在府城,却是不少人知道的秦家辛秘之一。都猜测是四房正妻早查到庶长子的存在,怕威胁地位,还没进门,就把四房长子给弄没了。等进门又怨不到她头上,还少了个眼中钉,少了个威胁。 香姨娘虽然年轻时受宠,但毕竟花无百日红,又连生两女,没有儿子傍身,如今也是失宠落魄。正无子,那秦家得知当年丢了的孩子,虽然被老窦家养了十多年,但好歹考了功名再身,只怕会很快认回去。 秦雪钧要回府城一趟,跟家里说这个事。 窦清幽也告辞离开,“还望秦老板有了结果,能给我们传个信儿。” 看她就那么走了,玉坠就那么还了回来,秦寒远气怒不已,“窦四!窦四!你……” “少爷?窦四小姐都走远了,你咋了?”书墨看着他疑问。 秦寒远气的怒拍一掌桌子,“没事!你出去!” 书墨看他实在不想没事的样子,不过还是听命出去,到门外候着。 窦清幽回到家,梁氏和窦三郎他们已经走了,今儿个是给梁二郎庆祝的日子。 “小姐打算咋办?尽管吩咐老奴!”庄妈妈看着她。 窦清幽看了她一会,看着她道,“窦大郎极有可能是秦家四房丢失的庶长子,现在老刁要逼他娶窦二娘,让窦二娘嫁进秦家大门。你说我该怎么做?” 庄妈妈知道她不信任她,而且怀疑她的目的,“小姐!窦二娘既然想嫁进世家大门,小姐何不成全她!世家大族的日子,可并非她想象的那么好进!” 窦清幽坐在屋里想了半晌,“先去梁家沟。”梁家庆祝,她既在家里,也要露面。 庄妈妈应声,跟着她一块到了梁家沟。 梁家正上下一片欢腾,喜悦,梁二郎被众人拥簇在中间,各种夸赞鼓励的话接憧而至。 “四娘可算赶来了!这都快吃饭了!”黄氏笑着关心道,说的是好话。她现在正想着窦清幽的事。 “有事去了趟县城,刚赶回来。”窦清幽解释一句,送上恭贺,就到梁氏身边坐着。 众人又说说了几句,准备开席了。 梁家桌上的席面更上档了一分,众人酒菜吃好喝好,还不散场,坐在家里说话,说明年梁二郎一鼓作气,下秋闱,考取举子功名,便可问鼎仕途了。 这边窦小郎迫不及待的过来找窦清幽打听,“是不是的?四姐!” 窦清幽昨儿个跟他说了个大概,没提秦寒远的血丝玉坠是送她了,只说听过去打听一下。窦小郎已经很肯定窦大郎的身世有猫腻,刚才吃饭他被梁五郎拉走,这会可心急了。 看他着急,窦清幽笑了笑,“十有八九。” 那就是的了。没想到窦大郎还有个厉害的出身,竟然还是秦家的子孙!窦小郎抿了抿嘴,小脸不太好看。秦家要找回丢的儿子,窦大郎娶了窦二娘,那她就能嫁进秦家,成秦家少奶奶了! 窦清幽拍了下他。 那边梁二郎和窦三郎都在被人问亲事,两表兄弟如今都正当年纪,又都考中了秀才功名,少年一表人才,又都没有定亲,不知道多少都想着看着。 马氏笑着只说不急不急,打发了那些人。 黄氏有些耐不住性子,看人都慢慢散了,忍不住就问,“二郎先前不是说,考中了就去相中的那家小姐去提亲!如今都庆祝过了,也该准备提亲的事了!到底是哪家的小姐!?你不小了,也正好说说,今年娶媳妇儿啊!” 梁二郎看还有不少人在,“回头就说。” 还没走的,就笑着打趣他,“还怕我们知道了,跟你抢走啊!” 梁二郎满脸不好意思。 梁家本家的众人都纷纷猜测,梁家铆着一股劲儿,等梁二郎高中才说亲。怕是要娶个高门大户的小姐进来了!也正好让他们都见识见识!梁氏一族从今后,也可慢慢壮大起来。 梁氏心里想着窦家让窦大郎娶窦二娘的事,看窦清幽明显是查到了啥,也不多待,早早告辞回去。 樊氏看她们娘几个告辞,心里还多有不舒服。她本想着二孙子考中了功名,也好看了,就再跟闺女商量亲上加亲的事。没想到却弄出他也有看上的人家了。 黄氏看她们走的快,也忍不住乱想一通。是她们看中了大房,现在没成,所以心里有气?还是梁二郎说的有看中的人家,不会就是窦四娘!? 梁氏回到家,急忙问窦清幽查了啥事儿,“还一大早的吃完饭就走了,不让人跟着!到底问出个啥事儿来了!?” 窦清幽沉声把她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梁氏一听,直接跳了起来,“你说那窦大郎,他是秦家丢的儿子!?” 窦清幽点头,“抱养了窦大郎之后,老窦家不是再没去过刁家走亲戚?刁家的人过来,却每每以窦大郎相挟,从老窦家拿好处。如果是亲爹亲娘,刁承富他们也就不会跟窦大郎那么疏远,接近不亲。” “秦家当年丢了儿子,就没有找吗?”梁氏还是有些不相信,抱养的窦大郎,竟然是秦家的少爷!? 窦三郎冷笑,“只怕当年不是捡,而是偷。” 窦大郎抱回来的时候,才刚一岁多,字都说不了几个,也不懂的啥,哭了好些天,才慢慢被安抚照顾下来。梁氏也只当是离了亲娘,小娃儿闹腾,过些日子好了,也就没有多想过了。 “不能让老刁货的如意算盘得逞!”窦小郎咬着牙道。窦二娘那个恶毒的贱人!害死小弟,还差点害死四姐,害死娘!绝对不能让她得逞了! “先让村里传消息,那血丝玉坠我看了,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秦家也秦少爷先祖父偶然得的一块上品,没舍得卖的,打了玉坠给几个儿子传家之物。只要秦家来人,两厢一对合,窦大郎就会被接走。”窦清幽看着几人道。 窦三郎沉吟,“秦家要是慢上几步,这边就逼婚成功了。” 窦清幽垂了垂眼,“窦大郎若是知道自己身世,更加不会娶窦二娘。唐宛如都能舍,更何况她!?” 窦三郎点头,叫李妈妈和程妈妈去办。庄妈妈是她的随身婆子,由她出面,会扯上窦清幽。 这个时候村里已经有人在议论了,窦大郎成了窦二娘的童养夫,之前拒绝唐家的亲事,就是因为等他考中功名娶窦二娘。 不少人都骂刁氏和窦占奎,因为窦二娘个阴险恨毒弑母的,嫁不出去了,所以就说啥早就定了亲事,让窦大郎娶她。 然后有人反驳,说啥早就定了是实事,都有个玉坠作证,还带血丝儿的。 村里一下子传开来,到处都在说。 刁氏有些等不及,怕传了出去,到时候坏了事。这边窦大郎又死咬着坚决不娶窦二娘。跟窦翠玲一商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窦大郎想不认都不成。 赵成志出去了一趟,很快拿了个药包回来。 当晚窦小郎没有去给窦大郎送饭送水,刁氏给他送了饭菜,说是两天没吃饭怕他饿死了。 虽然不是真的两天没吃,也两顿没吃,窦大郎早饿的不行,不过没有吃送进来的饭,只少少的喝了点茶。等着窦小郎给他送吃的。 和不大会,他就感觉全身烧得慌,一阵阵的邪火往下腹窜过。窦大郎不是不知情事的,像他这么大,人家都有娃儿了,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自然也是想男女之欢,又和唐宛如尝过,不时就觉的受不了了。 刁氏听着屋里的动静,打开门,把窦二娘推了进去,给她使个眼色,又把门锁上。 窦二娘带着屈辱进来的,她看不上窦大郎,他竟然也不愿意娶她。她还只有嫁给他才能翻身嫁进高门大户。现在却只能用这种方法,屈辱的献身! 窦大郎看她进来,就知道他是被下药了,气恨的一把打翻了茶碗和饭菜,“你们竟然给我下药!你们要害我!” 窦二娘看看满地打翻的饭菜,默默无声的伸手解开衣裳。 “你滚出去!滚出去!”窦大郎怒骂。 “如果我们两个好好成亲,我也不会被推进来。”窦二娘饮恨的盯着他,把衣裳一件一件脱掉。 窦大郎大骂她下作,下贱,不知廉耻,让她滚。却是全身火热的抗拒不了。 窦二娘光着朝他走过来,伸手拉着他的衣襟带子解开。 “不要碰我!你给我滚开!不知一点廉耻!贱人!”窦大郎叫骂着,推开她。 窦二娘恨的咬牙,抬手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以为她愿意这么屈辱!? 窦大郎被打的懵了下,身上的衣裳已经被窦二娘扯下来,直接压进了他的怀里。 咒骂声小了,推拒的手,也忍不住停下来,停在了窦二娘身上。 窦翠玲在外听着窦二娘一声痛哭的声音,知道成事了,阴沉扭曲着脸回了堂屋。生米煮成熟饭,她也觉的欺辱难堪。可现在只能有这一个方法,二闺女才能嫁进高门大户里去,她们也才能彻底翻身! 庄妈妈听着里面的动静,床剧烈摇晃着,男女喘息申吟,窦二娘的美梦开始,窦大郎也逃不脱,转身轻脚轻声快速回了洺河畔,把老窦家的事告诉窦清幽。 窦清幽摩挲着手里的羽毛笔,“我倒是应该再晚上些天,助她一臂之力。” 庄妈妈笑道,“小姐!秦家并不见得愿意认回这个庶子。” 秦家不缺儿子,尤其是秦家四房,秦四爷风流成性,家里大小姬妾多是生过,没生过也怀过。所以,四房光长成的就有不下八九个子女。窦大郎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所以在听说了当年丢失的四房庶子找到了,秦家各房也只是诧异了下,并不算什么大事。 秦雪钧很清楚家里的情况,“娘!老四长子也是嫡房的孩子,眼下那窦家正逼着他娶窦家抱养的外孙女,这件事还是宜早不宜迟。” 秦老太太闻言皱眉,“老四呢!去把老四叫过来!” 很快有丫鬟出去,不多时就来回禀,“四爷还没有回来,已经命人去找了。” 秦大太太笑看着秦雪钧,“老三倒是难得回来,没见寒远也一块?” “如今也是发奋的时候,正跟着夫子读书,过个两年,也该下场了的。”秦雪钧笑道。 “寒远也不小了,媛姐儿也到了说人家的时候,你这屋里没个操持的人可不行。之前说是守孝,如今都除服这么久了,也该考虑考虑了吧!?”秦大太太笑问。 秦雪钧直接回道,“有娘和大嫂操持媛姐儿的事,我也不必多费心。碰到有缘的再说吧!”不愿多说的样子。 秦大太太意味不明,“你在正阳县待了几年,可就遇到有缘的了?也好跟大嫂说,我也好帮你操办。” “眼下四房子嗣要紧。”秦雪钧笑的有点淡凉。 秦大太太收回目光,不再多提,“老四也该回来了!去把四太太也请过来吧!这事早晚都要知道!想来四弟妹也想把这个儿子找到!” 秦老太太半晌没多说,坐在等着。 很快秦家四爷秦流均就回来了,听说自己丢失多年的长子找到了,反应也并不大,“既然找到了,就接回来呗!不过多一个儿子,又不是养不起!” 秦四太太却非常质疑,“不知道是不是四爷的种呢!” “那就叫香姨娘来认认,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可认的!”秦大太太笑看着秦四太太和秦流均。对于四房能添这个堵,她是乐见的。 秦四太太怒恨郁结,“还是先查清了为好!” 秦老太太让身边的妈妈去问香姨娘,窦大郎身上可有辨认的印记。 香姨娘正在谋划给两个女儿寻一门好亲事,看老太太的妈妈过来问她丢失被害多年的儿子,顿时反应过来,“秦妈妈!我儿子是不是找到了!?他现在在哪?” 秦妈妈看她激动的样子,稳沉着脸,“香姨娘还是想想,孩子身上可有辨认的印记不?” “这……他丢失的时候,身上戴的有四爷给的玉坠为证!还有我给他打的一对福纹赤金镯子!”香姨娘急忙回忆。 就是说,只有身上戴的东西能作证,身上却是没有胎记可以辨认。 香姨娘急忙拉着秦妈妈问她,儿子在哪?立马就想见到他! 秦妈妈到上房回话儿,“只有血丝玉坠和一堆福纹赤金镯子为证。” 秦四太太立马压下话,“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得了那两样东西,凭借着他们过来认亲了!?四爷本就多子多福,我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几个的,只是这不知道哪来的攀亲的,可不能进了门,混淆了秦家血脉!” 那边香姨娘已经哭着过来,要找儿子。 “成何体统!”秦老太太皱着眉。 秦妈妈立马出去,不时两个婆子就把香姨娘给拉了下去。 “把当年接生的稳婆,和乳娘,伺候的丫鬟,能找的都找回。再派个得力的人去一趟正阳县。”秦老太太发令。 既然知道了,秦家血脉,也总不能流落在外。 秦流均一听,“我跟三哥一块过去一趟!”他也好久没去过正阳县,那边不是出了个酿果酒的酒镇,正好过去玩上些日子,府城他也待的烦了! 秦雪钧想想,他跟着去也好,起码到那里就能把窦大郎先带出窦家,让窦家有什么算计,也落空。 秦老太太看他也支持,就让家里的人去查其他的,让他们兄弟俩一块先去趟正阳县。 老窦家正在逼窦大郎拜堂成亲,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他和窦二娘是从小就定下来的婚约。现在该到了成亲的时候! 窦大郎不同意,“血丝玉坠是我的东西吧!?你们让我娶窦二娘,就是想让她借着我嫁进高门大户!不惜用下作的手段给我下药,告诉你们!就算生米成熟饭,你们也休想!” 窦小郎已经给他传了信儿,说是他极有可能是大家少爷,被抱来的。老刁货要利用他让窦二娘嫁进大户人家做少奶奶。 他本来就怀疑,之前以为那血丝玉坠是他和哪家的小姐婚约信物,却不想定的却是他和窦二娘。他很确定窦二娘是窦翠玲的闺女!两人长得很像!那血丝玉坠就只可能是他的了!他和刁家人都不像! 窦占奎怒恨的咬牙,“你和二娘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就不是不娶也得娶!” 刁氏也劝他,“事已经成事实了,大郎!你就认了吧!二娘这下可真的是为你了命都搭上了!” 窦大郎冷笑,“为我搭上命?你们不过是想借我攀上一个高门大户的亲事!告诉你们,做梦!”宛如也为他搭上了命,可是他却辜负了她。 窦占奎气恨的要打断他的腿,被刁氏拦了下来。 晚上继续给窦大郎下药,送窦二娘进他房里过夜。只要二娘怀上身孕,他也不敢不认! 而窦大郎成窦二娘童养夫的事,也很快传到了梁家沟。 梁二郎正在跟家里乞求,让他娶窦二娘。 马氏气的双肋生疼,“你……你个孽障!我还以为你看上了哪家的小姐,或者是应你奶奶的愿,看上了四娘,却没想到,你…你竟然跟窦二娘那个阴毒恶狠名声败坏的小贱人……” “娘!二娘她没有你们听到的那么坏!那些事都是误会!大姑看二娘是眼中钉肉中刺,她做的好事也成了坏事!”梁二郎跪在厅堂解释。 “你给我住口!”樊氏怒喝,怒的两眼一阵阵的发黑。 听梁二郎要娶的是窦二娘,梁贵大怒。 家里的其他人都不敢吭声。 梁二郎跪的直挺挺的,“我和二娘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是一定要娶她的!爷爷!奶奶!娘!求你们就成全我们吧!” “逆子!给我把他的腿打断!拿家法来!”梁贵怒不可遏,抖着手大喝。 没人敢动。 满院低压,凝冷,压抑。 梁贵气恨的自己出去直接拿了个棍,回来就往梁二郎身上打,“我打断你个孽障的腿!” 砰砰一棍又一棍。 打在身上,疼的梁二郎脸色骤变。 马氏又心疼又气恨难忍,“二郎!你咋会被那个小贱人迷住了心魂啊!?你快醒醒啊!那样的名声败坏,心狠手辣的女人,还是窦家的闺女,你是要娶回来败家吗!?” 黄氏抿着嘴,看着没其他人接话,就忍不住道,“二郎这是被那个小贱人勾引了啊!她之前害了秀芬难产,说要拿问罪,立马就勾引的卢家的秀才,定了亲!咱们梁家跟他们老窦家可是有仇怨的,你咋能被她给勾引了!她说不定是有啥见不得人的目的呢!” 有目的的勾引梁二郎,这是梁家上下一致的想法。窦二娘不找别人,偏偏就梁二郎了,肯定是有算计的! 梁二郎被打的跪趴在地上,疼的两眼冒水光,还是死死咬牙忍着。 赵氏看越打梁贵却气恨的脸色发绀,连忙叫梁二智和梁大郎快拉住他,“爹不能气坏了身子!” 樊氏也要气坏了,她这边还想着给他娶四娘,可他竟然要娶那个窦二娘,真是要气死她了! 赵氏上来给她拍背顺气,看两相争执不下,“大嫂还是把二郎先拉回屋吧!等两边都缓缓再说不迟!” 马氏也心疼儿子被打,看梁贵和樊氏都气的不行,她自己也气恨难忍,恨铁不成钢,上来拉着梁二郎,让他起来回屋里思过去! 梁二郎执意还要跪,“爷爷和奶奶,娘你们不同意我娶二娘!我就一直跪在这里!我和二娘情投意合,已有肌肤之亲,请你们成全!” 梁贵气的还要打他,“都给我让开!让开!我要打死他这个孽障!” “二郎!”梁大郎怒喝一声,上来硬是拽着他,把他拉起来,“你给我滚回屋里面壁思过去!” 梁二郎不愿意屈从,被他硬关进屋里。 这时候外面关于老窦家的事也传了过来。 樊氏一听更是气怒万分,“二郎…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娶那窦二娘!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去!” 梁大郎叹了口气,沉着脸过来把消息告诉梁二郎。 “不!不会的!二娘不会的!她说过这辈子都跟我相依相守在一起!”梁二郎不相信。元宵节那晚,他们肌肤之亲,早就定了终身! 梁大郎皱着眉看他固执的样子,“二郎!你知道娶那窦二娘的后果吗?你识人不清,难道还不会审时度势!?”跟他分析好几条娶窦二娘的后果,和不能娶窦二娘的理由。 梁二郎这会完全听不进去,他是一定要娶二娘的!她肯定是被家里逼的!她之前说过那个家她不想回去,不想待。她肯定是被逼的! 站起来就说要去找窦二娘,“我一定要去问问清楚!不问清楚,我不会死心的!” 梁大郎倒是建议他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马氏坚决不同意,现在她儿子考中了功名,之前窦二娘就勾引他,现在抓住机会更加不会放过!要是牵扯上一点,就扯不清,就被沾上了!让把梁二郎关起来,“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再放他出来!” 梁二郎也被软禁了,比窦大郎情况好的是,马氏顿顿送饭菜和茶水点心进来,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被窦二娘骗了,坚决不能娶窦二娘! 他们一个个都来劝诫,都来警戒,两耳娘越是觉的他孤身奋战,他和二娘在一起的希望,他们两人的幸福,全部都压在他身上,他一定要成功! 老窦家这边,刁氏准备立马举办成亲,让窦大郎和窦二娘拜堂。因为外面已经传起来血丝玉坠的事,都在猜窦大郎的身世。老窦家逼死窦大郎也要他娶窦二娘,还弄出个血丝玉坠。有一个说窦大郎是大户人家丢的娃儿,其他人就脑洞大开了。 刁氏怕消息传出去,夜长梦多。 虽然是就在自家成亲拜个堂,窦翠玲还是不想闺女太过委屈,买了红烛大红双喜,喜服嫁衣更是早就准备好的。 一碗蒙汗药,窦大郎就迷迷糊糊了,被赵成志摆布着换了喜服,拉出来和窦二娘拜堂成亲。 秦雪钧和秦流均赶过来的时候,刚刚喊完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村人都聚集在窦家老宅大门外看着。 窦传家心里觉不出是个啥滋味儿,看着窦大郎被摆布着跪拜,像变了个人一样,迷迷糊糊的,眼睛睁不开似的,他怀疑被下了药,可面对窦占奎和刁氏,窦翠玲赵成志几个,没有敢咋样。 杨凤仙让人给洺河畔那边报了消息,但见她们的人一直没过来,不由的心里疑虑。流言都传的沸沸扬扬了,梁氏是绝不会甘心看着窦二娘真的成大家少奶奶的,咋会没有动静!? 外面突然一阵骚动。 “秦少爷,秦老板咋过来了?窦大郎不会是秦家丢的娃儿吧!?” 这一猜测,立马让清水湾的村人都震惊了。虽然猜测是猜测,窦大郎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娃儿,可这秦家的人来了,给的震撼还是不一样的!实实在在的! 梁氏和窦清幽,窦三郎也都跟着一块过来了。 秦雪钧来镇上少,但秦寒远刁氏和窦传家他们都是认识的。看秦家来人,还来了个不认识的男子,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 “哪个是的?先叫出来看看!把玉坠给爷拿上来!”秦流均扫了一圈。 “你们……”赵成志看着这么快找来,还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心里很是不安,慌乱。 “你们是来认亲的吧!?大郎和二娘有婚约,这刚拜了堂,成了夫妻,要不你们先进来稍等!”刁氏强扯着嘴角笑道。 梁氏嗤笑,“再等他们今儿个也洞不了房!你们还是直接把人叫出来,看看是不是!把人玉坠给拿上来,看看对不对!” 刁氏眼中阴光闪烁,“你们可能找错了人!听了流言过来的!大郎是刁家的娃儿,是我们当年抱养过来的!这在十里八村都是人人皆知的!也没有啥玉坠不玉坠的,都是人家乱传的流言!” 竟然直接不承认。 秦雪钧诧异的挑眉。 梁氏可是了解她,“你个老货这会不承认,是想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承认,再找上门去吧!” 秦雪钧扭头看了看她,倒是气魄了! 梁氏直接喊了李走运几个,“进去把人带出来!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 “你们想干啥!?你们不准进来!”窦占奎叫骂着阻拦。 李走运几个早准备好,直接上来把窦占奎拖到远地方按倒,拐杖扔一边,就只剩下个赵成志,好解决。 赵成志奋力的阻拦,叫喊着窦传家帮忙。 窦传家却是打开屋门,叫窦大郎出来。 窦翠玲扑上来就拦住,“大哥!大哥你在干啥!?” 庄妈妈快一步进来,拿着水往窦大郎脸上一洒,拉着他就出来。 窦二娘立马上来拉住。 庄妈妈看她的样子,反手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窦二娘痛叫一声,顿时觉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松开她,庄妈妈伸手在她脖子上摸了下,下力拽掉,直接带着还有些不清醒的窦大郎出来,“太太!这窦大郎被人下了药!整个人行尸走肉一样被摆布,半点行动能力都没有了!” 秦流均一看他,就立马发现熟悉,“和香姨娘倒是长的相像!” 秦寒远也终于想起来,他见窦大郎只有堪堪几面,也没注意过四叔屋里的一个小妾长啥样,现在来看,才恍然过来。 “把人弄醒!”秦雪钧吩咐。 管事上前来,直接给窦大郎扎了两针。 窦大郎猛地一呼吸,清醒过来。看着秦雪钧和秦寒远都来了,顿时如蒙大赦,两眼顿时红了。 “玉坠呢?”秦流均问。 窦大郎悄悄打量他几眼,“玉坠…在窦二娘手里!只给我看过……拿走了!她们逼我娶窦二娘,我不从,就软禁我,不给吃喝……”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 秦流均皱眉,厉眼看向刁氏和窦占奎,窦翠玲赵成志他们,“把玉坠交出来!” “没有!没有!你们认错人了!窦大郎是刁家抱养过来的!更没有啥玉坠不玉坠的!”刁氏叫喊着。 庄妈妈笑了笑,“秦四爷!玉坠在窦二娘脖子上戴着,倒是让我拽下来了!”说着把玉坠递给他。 秦流均接过来一看,“就是这一块!我当年亲自给…给戴上的。”他连这个儿子名字都想不起来叫啥了。 刁氏两眼一翻,差点就昏了过去。 “你们已经拜了堂了!你们已经是夫妻了!”窦翠玲惊狠的阴瞪着眼叫喊。 梁氏冷冷一笑,“真是笑话!你们软禁了人,下药逼婚,这算哪门子的夫妻!?还是说,窦二娘和窦大郎已经做成了夫妻之实,这一会,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她直接把话压过来,刁氏和窦翠玲要是敢当众承认,窦二娘身败名裂,别说秦家大门,外室都做不了。 可是不承认…… 第一百三十四章:成事 说窦二娘和窦大郎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刁氏不敢承认。 就在刚刚两人才拜过堂,这会根本没有过夜,也更没有时间洞房。若是承认之前两人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窦二娘婚前失贞必身败名裂,还进了秦家大门,更别提做秦家少奶奶。 刁氏和窦翠玲几人都不敢承认,众目睽睽,若认,老窦家就彻底完了。 窦二娘脸色惨白发青,一身大红的嫁衣裳走出来,满眼饮恨的看着梁氏和窦清幽。 窦清幽冷眼看着她。 窦大郎也转身看着她们,看刁氏会不会承认给他下药,让窦二娘强行与他行夫妻之实的事。还是窦二娘胆敢承认!? 窦二娘压下心里滔天恨毒,再看向窦大郎,两行泪落下,“大哥!我们已经拜过堂,就已经是夫妻了。你难道成了富贵子弟,就要抛弃槽糠之妻!?” 看她这样,窦大郎心生防备,“二娘!你我本是兄妹,你若认大哥,我以后都还是你大哥!”窦家就此罢手,不再算计他,他们以后有事他也会认,但若是还要算计他,就别怪他翻脸! 窦二娘泪流不止,“大哥!我们已经……已经拜了堂,难道你要抛弃我,逼我一死!?” 窦翠玲也哭着道,“大郎!老窦家养你十八年,教你考功名,你就这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二娘已经是你媳妇儿了,你不要她,不是要逼死她!” “我刚才被下了药了,你们难道要我认!?”窦大郎怒了,窦家算计他,逼他娶窦二娘,他都已经不计前嫌,说了以后还会认她这个妹妹,还嫌不够!? 村人看着都眼神鄙夷。 梁氏冷笑,“把人家锁在屋里,不给吃喝,给人下药逼着成亲,老窦家真是够了!难道闺女真的嫁不出去了?” 刁氏阴鸷盯着她两眼,“你不要在这挑拨!生恩不及养恩大!大郎是有情有义的好娃儿,既已经娶了二娘,就不会忘恩负义!” 可这激将法对窦大郎并不管用,“你们抱我就是给你们引来子女运,养我也是有目的的!” “当年抱养大郎的事,我虽然心里怀疑过,但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哪查。不过秦家的人来镇上找过娃儿,我却是知道的,还回来说过。老窦家的人也都知道,却不声不吭。我看还是先查查,是捡来收养,还是偷盗贩卖!”梁氏回头跟秦雪钧和秦流均道。 这话一说,窦大郎心里更是怒恨。他之前多少次羡慕秦寒远有好出身,大家世族,尊贵的秦家少爷,即便一个小娃儿也没人敢小瞧他。穿戴吃喝用具全是最好的!没想到他竟然也是秦家的儿子!是秦家的少爷!窦家抱他回来这么多年,让他在穷乡僻壤被人欺压鄙夷中过了那么多年!还要算计他娶窦二娘!? “你胡说!梁氏你就是来诬害我们的!你跟我们有仇,见不得我们好过!就要挑拨离间,诬害我们!”刁氏哭骂。 “我是不是诬害你们,问问就知道了!问问龙溪镇一带的人,当年有没有听说过秦家丢了儿子来找的事!还有秦家三爷秦家四爷都在,当年找人的是不是来过龙溪镇!”梁氏冷声道。 当时秦流均正忙着成亲娶亲,有个庶长子就已经让人不满,为安抚,秦流均出来找了一趟,没找到,家里香姨娘又大闹,事情交给管理家中庶务的秦雪钧操办的。 “这件事当时是我办的,正阳县各乡镇都有寻找至少两遍。”秦雪钧沉声道。 刁氏恨的一口老血梗死在心头,两眼一翻,直挺挺昏死了过去。 “娘!?”窦翠玲一惊,急忙过来抱着她,就哭,“大郎!你奶奶待你比亲生都亲生!你咋能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啊!她们跟老窦家有仇,恨不得老窦家生不如死,你就听她们挑拨,要做忘恩负义的畜生不成啊!” 窦大郎死死握着拳,“我不是忘恩负义!纵然你们养育了我,可也有目的。但逼我娶窦二娘,不可能!你们要是愿意,她就是还是我妹妹!” 窦占奎看刁氏昏倒了,窦大郎又死活不愿意,就气急攻心,怒火上头,“当年要不是我们救你,你早就死了!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你拿啥来报!?” “拿啥来报!?你们挟持我秦家子孙,以谋私利。软禁我秦家子孙,算计婚娶。爷还要问你们的罪,还跟我讲报恩!?”秦流均怒道。 “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他就得报答!有恩不报是畜生!”窦占奎怒喊。 “放肆!小小贱民,胆敢算计到爷的头上来了!”秦流均怒斥。 窦清幽看着窦二娘,豪门大族,还进得去吗? 窦二娘愤恨万分,“大哥!窦家救你,养你,也不指望你报恩!因为知道你不是忘恩负义的豺狼虎豹!我才跟你成亲,和你拜堂!拜了堂就已经成了夫妻了,你只说,我这个妻子,你认?还是不认?” “二娘!你要认我是大哥,就既往不咎!你不要再逼我!”窦大郎也痛恨万分,窦二娘他绝对不娶!他连宛如都辜负了,不会为了娶她的! 窦二娘哭着笑,“好!好!你不要后悔!” 他真娶了窦二娘,才会后悔!窦大郎绝不妥协! 窦二娘转身,叫回窦占奎,让窦传家去请郎中,和赵成志把刁氏架回屋里,直接关上了大门。 窦占奎不愿意,“难道就这么放了他了!?二娘!”他坚决不愿意!他们养了他十八年,供他念书科考,现在他回了秦家做高门大户的少爷了,他们却啥都不落!? 窦二娘摇头,“他不愿意认我,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终生!” 窦翠玲哭道,“二娘!可你……”她都已经是窦大郎的人了,要是不认,别说秦家少奶奶,连个姨娘也做不成! “我现在啥都不要,让他们去说我挟恩以报!?等以后……”窦二娘满腹仇恨,两眼恨毒的滴血。她以后一定会让他们全部都后悔生在这个世上!后悔活着!一定让他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看她指甲都掐进肉里,滴出血,知道她恨意深重,窦翠玲却痛哭不止。现在她们还指望啥? 门外的村人看着都有些惊奇,啥都不要了?这可不像老窦家的作风! 窦大郎也皱起眉头。 窦清幽冷冷勾起嘴角,窦二娘的脑子还真是好使! 梁氏也皱着眉,不相信她们会这么就算了,肯定是算计着以后呢! 大门闩上了,他们一众人都被关在门外,秦雪钧就让管事留下,等窦传家回来,再跟窦家商量看他们想要什么,他们一行带窦大郎先到洺河畔说话。 窦大郎还没有进过洺河畔的大院,只每次路过,在外面观望,每次都觉的这大院气派。听别人说里面的摆设和用具,看来往的下人仆从,都只想象一下。她们都富贵如此了,他该啥时候才能也过的比她们强! 如今进到洺河畔大院,看着简洁明亮的厅堂,大气沉稳的屏风,榉木太师椅,细瓷花瓶里插着花,屋里暗香浮动。忍不住看向秦雪钧和秦流均。秦家是比梁氏她们富贵几十倍几百倍的大家世族…… 窦清幽吩咐李妈妈上了茶来。 茶还没上来,厅堂里就上演了一场相认哭戏。窦大郎跪在秦流均跟前,痛哭着叫爹,哭诉他在窦家的种种不堪和压迫。 秦流均却很是有些不适应突然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他当年在外跟香姨娘相好生他时,才十五。 窦清幽避了出来,到偏厅这边喝茶。窦大郎是秦家的儿子,秦雪钧和秦流均都过来,必定会认回去。秦家不过多一个庶子,也并没有大碍的。窦二娘今儿个的反应,还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秦寒远也有些看不得窦大郎,过来找她,“你躲在这来喝茶来了?” “感觉有些渴了。”窦清幽笑了下,让樱桃也给他倒上一杯。 秦寒远很想问问她,那玉坠她还回来,还没个交代是啥意思!? 窦清幽却跟他说起秦家排辈的事,“窦大郎若是认祖归宗,你们这一辈的子女都要重新排行了吧?你排在后面的,只怕又往后排一个!” 秦家嫡支一共五房,枝繁叶茂,子孙众多。尤其是四房,光养活的八九个子女,再加上个窦大郎,就十个了。秦寒远原本排行十四,再往后就排到十五了。 窦小郎跑过来,“哭的好可怜,不知道能不能认祖归宗!” 秦寒远看他挤过来坐在窦清幽身旁,伸手倒了茶喝,抿了下嘴,“秦家的子嗣,既然找到,自然不会流落在外的!” “那他考中的功名是窦孝直,认祖归宗之后就变成秦啥远,那好不容易考来的秀才功名就作废了啊!”窦小郎忍不住想笑。 秦寒远也才想起来这个事,若是窦大郎认祖归宗,还真是得重新再考功名。 窦大郎没想这个事,他只想认祖归宗!立马回到秦家才是!他是秦家四房的儿子!是秦家的少爷!以后再也不是受人看不起被人算计的窦大郎了! 秦流均倒是无所谓,不过是又多个儿子,虽然有些尴尬之感,还是扶了窦大郎起来,“你今儿个就跟我们一块回去吧!” 窦大郎听这话,低头拉着袖子擦了擦眼泪,也放了心。秦四爷是他的亲爹,他说让他回家,就万事有望了! 秦雪钧觉的不妥,“窦家不论当年奸恶,但总归养大了他,供养他念书考了功名,人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若是不报,必定落人口实!还是等和窦家商量完,看如何报法,再让他去给窦家人行个礼拜谢完再走不迟!” 秦流均知道他一向办事有礼,也是该如此,就听了他的,先在洺河畔等着。 “说要养恩,娘养育我十多年,我却从未报答!”窦大郎转头就给梁氏行大礼。 梁氏直接避开,“可不敢当!我只担了个称呼,其他都不是我的功劳。再说义绝之后,两家也再没有关系!你以后认祖归宗好好过就是了!”秦家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他又是个庶长子,秦四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有的他哭爹喊娘的时候!她可不想沾上!窦大郎也休想沾上她们,利用她们! 窦大郎已经打定了主意,秦家跟她们家关系好,生意也都一块做的,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关系恢复打牢了!以后他回了秦家,孤身一人,也要有个外援帮他!跟她们一起,也总比和窦家那样的扯到一块好万倍! 给梁氏硬是行了大礼,跟秦流均介绍梁氏养育他十多年不求回报,挣了钱也先紧着他念书赶考,他永远都人梁氏是养母!永远都是梁氏的一个儿子! 秦流均笑着打量梁氏,“能在那样一个家里长成品学兼优的读书人,梁太太功不可没!”三哥跟她们家来往密切,怕不是就系着这个敢和离义绝又酿酒发家的寡妇。倒是长的有三分姿色,胜在肌肤白,显的倒是更年轻,风韵犹存,比那些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可有滋味! 梁氏忙说不敢当,一切都是老刁的功劳,与她无关。 秦流均看着她笑道,“梁太太一人带着儿女白手起家,创立偌大家业,也当得上奇女子一个!” “秦四爷谬赞了!”梁氏笑笑。 秦流均看她笑起来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爽利劲儿,那是和他结往过的女人都不同的气质韵味,扭头看向秦雪钧。 梁氏让他们说话,先行下去安排茶点。 秦流均看她出去,凑近过来,“三哥!这就是你极力拒绝大嫂娘家表妹的理由吧!?” 秦大太太有一个表妹,从秦雪钧丧妻就开始拉线,想把自己的表妹塞进三房里,还接了她在秦家长住。秦雪钧宁愿避出来,也不愿意接受。以守孝为由拒绝。那秦大太太的表妹已经等了三年了! 秦雪钧皱眉,“老四!你不要浑说!” 秦流均却不怕也更不在意,还道,“就算是继室,跟你,还差了点。” “你再浑说!?”秦雪钧沉下脸,喝他。 “好好好!我不说还不行吗!”秦流均不以为意,“我们今晚回不去,不如就在这留宿一晚,也尝尝她们珍藏的果酒!” 但凡酿酒都有珍藏,她们也肯定不例外。 听他们要留下一晚,窦三郎眉头皱了下,笑道,“家里客房不足,怕是要委屈秦老板几位!” 秦雪钧秦流均,秦寒远,还有个窦大郎,他们带的还有几个管事下人,除非挤一块,根本住不下。 “我们先回县城别院,改日再来。”秦雪钧直接道。马车半个时辰的路,天还早,还要留在这住什么!? 秦流均却想留住下。 窦三郎亲自拿了家里窖藏的两样葡萄酒,半干红和干红,给两人品尝。 这一批葡萄酒是去年酿造的,容华拿走也没有卖,所以只秦雪钧得过两小坛子,秦流均却是没有喝过,坐在屋里细细的品尝起来。 窦小郎看他品起了酒,扭头就跟窦清幽说,“来找儿子的,却在咱家品起酒来,窦大郎被撇在一边,咋看咋不靠谱!” 真靠谱就不会没成亲,就在外跟人厮混,还混出来个庶长子。窦大郎认祖归宗,日子也好过不了。 秦流均坐了半天,那边管事来回,窦家啥都不要,“说是不要报恩,不要答谢,更不要金银,啥都不要!” “既如此,那就带着……带着少爷去谢过,给他们留一百两银子。至于当年挟持少爷的事,她们不闹,我们也不究!”秦流均吩咐,还是想不起来窦大郎的名字。 窦大郎忙应声,跟着管事一块出去到老窦家去还谢礼。 窦家直接没有开门,银子也不要,让他们拿走,要是放在门前,被别人拿走,不关他们的事! 门口外面放着窦大郎的书箱行李。 窦大郎在大门外磕了头,算是拜谢养育之恩。 管事还是把银子放在门缝里,把秦流均让传的话也撂下,拿上行李,带着窦大郎离开。 不少村人跟到洺河畔这边看热闹,都惊叹窦大郎原来还有这好命,原来是秦家的少爷!可真是了不得!这以后就是大家少爷了! 窦大郎跟着秦雪钧和秦流均,秦寒远一行回了县城秦家别院。 他们一走,那些村人就拥过来,跟梁氏打听情况。 梁氏只说见过秦寒远的玉坠,听了窦大郎说的玉坠觉的蹊跷,无意间提起来,秦老板就说秦家之前丢了个娃儿,没想到就是窦大郎。 众人都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大家少爷,被他们弄起来当乡下小子养了十多年,就为了让他娶窦二娘!这可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不过他们那好算盘可落空了!这下窦大郎不愿意,还当众拆穿她们下药拜堂的事,窦二娘还想进秦家当少奶奶?这下可彻底没人家要了!” 村人议论纷纷,梁氏也不多说,家里还有要忙的,正在酿甘蔗酒。 说了半天,见也没多的消息可以说,就慢慢散了。 但窦大郎跟着亲爹回了秦家,认祖归宗的消息却很快就传遍了。窦家如意算盘落空,窦二娘少奶奶美梦也破碎了! 消息传到梁家沟。 “告诉那个逆子!”梁贵怒愤道。 梁二郎非要出去看看,“我不相信!这些消息都是谁传来的?是大姑家是不是?她们想让我娶窦四娘!就拿这样的消息诋毁二娘!” 马氏气的要打他,“你还相信那个小贱人!她们逼着窦大郎娶窦二娘,是为了秦家少奶奶!你还不明白?那窦二娘阴险恨毒,又心比天高,是算计着想攀高枝儿的!” “我不信!话都是你们说的!你们又是听别人说的!你们亲眼见了吗!?道听途说就让我相信!?除非让我亲眼见了!”梁二郎也怒愤不已,他喜欢的人不让娶,一家人都非逼着拆散他和二娘。 赵氏这边劝樊氏,还是让梁二郎亲眼去看看的好,“亲眼看过了,能醒悟才好。” 樊氏问过梁贵,让马氏放他出来,让他自己去看。 马氏不愿意,“你想娶谁就娶谁!但那窦二娘绝对不行!”要是早知道这样,她宁愿答应婆婆的,跟窦四娘定了亲,也坚决不能让他跟窦二娘牵扯上。 她不放,梁二郎却跑了。 摸着黑路,一口气跑到清水湾,过来找窦二娘。 窦二娘看他招来,握了握拳,出来见他。 “二郎哥……”一句话没说完,眼泪突突就流下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痛哭起来。 梁二郎看她哭的委屈绝望,也忍不住两眼落泪,“二娘!对不起!我来晚了!” 两个苦命鸳鸯抱在一起哭了半天,梁二郎不断的安慰安抚她。 窦二娘止住哭,就跟他解释,家里早定了她和窦大郎的亲事,她不愿意,却被逼和窦大郎拜堂。窦大郎知道自己是秦家少爷之后,幡然悔婚,跟着秦家老爷走了。 “我终于脱离了他,可我也…也没了名声!我跟他拜堂虽是被逼的,我……我更加配不上二郎哥了!”窦二娘哭的梨花带雨,悲切切。 梁二郎听她和窦大郎拜了堂心里的确不舒服,可一听她果然被逼的,脱离了窦大郎也也是由衷的高兴,那点不舒服也压下去了,“二娘!都是我不好!我跟家里说情,让我娶你!可家里不同意,还把我关了起来!” 窦二娘哭的更凶,不轻不重的捶着他的胸口哭着抱怨,“你为啥来晚这么晚!为啥不早点来!为啥不再早一点!你要是早点过来找我,我就是跟你一块跑了,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拿着剪刀,就等入洞房的时候了结了自己!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竟然抛弃我!” “我没有抛弃你!也绝对不会抛弃你的!二娘!”梁二郎却心疼万分又感动万分,紧紧搂着她,向她承诺,千难万险,一定会娶她为妻! 窦二娘又哭着捶着他,“二郎哥!你带我走吧!我真的不知道还活不活得下去了!” “二娘!我也想带你走!可是奔者为妾聘为妻。我不想委屈你!”梁二郎摸着她的脸,给她擦掉眼泪。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就够了!二郎哥!”窦二娘抓着他的手。 梁二郎心里犹豫,若是私奔就等于放弃所有一切,俩人就从零开始…… 窦二娘又解释她不图窦大郎报恩,啥都不图,也没要他和秦家的一点东西,以此证明她的品性!也让梁氏和窦清幽她们解除对她的误会,也让梁家不再误会她! 而梁家对窦二娘的认为看法,梁二郎觉的都是从梁氏和窦清幽那来的,因为她是梁氏娘几个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导致梁家也偏听偏信,误会窦二娘。 安抚了窦二娘,梁二郎保证,一定会娶她! 看他不愿意私奔,窦二娘就说他,“你是不是放不下家里的一切?不想跟我在一起?” “咋会!我是想明媒正娶你!”梁二郎让她不要多想,一定会娶她为妻! “四娘她们对我怨恨太深,你家也对我误会太深,他们一定不会同意你娶我的!又是你奶奶和你大姑,还想让你高中了功名娶四娘,你现在非要娶我,只怕她们更是恨死我了!”窦二娘擦擦眼泪。 梁二郎怒拧着眉,不说话。 看他神情,窦二娘继续道,“现在就把你关起来,到时候要是以死相逼,我必定不能眼看着你做不义不孝之人!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让你为难!” “胡说!你不能想不开!我们还要白头偕老,相守一生呢!”梁二郎抓住她的手,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 “可我们没有别的路走了!总不能……生米煮成熟饭…”窦二娘说着小了声音,低下头。 梁二郎的手还按在她嘴上,柔软的唇呼着热气贴着他的手,顿时手心酥痒直传到心里,有传遍全身。想到家里的情景,梁氏和窦清幽知道他要娶二娘不娶窦四娘,也肯定会从中作梗,说不定还会对二娘做出啥事,梁二郎心中慢慢下起决定。 窦二娘依偎进他怀里,“二郎哥!我想嫁给你!想做的你的媳妇儿!做你的妻子!我们……效仿古人,拜月成亲吧!?” 私下拜天地!?梁二郎愣了下。可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窦二娘回家换了一身大红的嫁衣,拿了一小坛子酒出来,“这件嫁衣我只为你而穿!” 梁二郎紧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对月跪下。 两人直接拜月成亲,又喝了交杯酒。 “二娘!你现在就是我的媳妇儿,就是我的妻子了!只是委屈了你,没有花轿没有喜宴!”梁二郎深情道。 “我怕!二郎哥!你家里对我误会那么深,你大姑和四娘她们又怨恨我,就算我们成了亲,他们估计也不会让我进门的!”窦二娘一脸凄慌害怕委屈。 梁二郎坚定道,“不会!我们俩已经是夫妻!我爹娘他们也一定会你误会解除的!至于大姑她们……” 窦二娘捂住他的嘴不让多说,“那也是我娘,是我妹妹!我不许你说她们的坏话!” “她们却没说过你一个字的好话!”梁二郎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窦二娘红着脸抽回来,梁二郎不让,“我……我们再喝两杯!” 梁二郎心里也是激动,这种私下娶了心上人的惊骇世俗的事情,让他既害怕又有种冲破禁忌的激动。端起酒跟她又喝了一碗。 “我们……再喝一杯交杯酒,喝三碗,定三生三世!”窦二娘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好!我们定三生三世,都做夫妻!”梁二郎亲自倒酒,跟她喝了三次交杯酒,三大碗。 酒喝完,梁二郎就觉的醉了,脑子有些迷糊不清了,伸手拉了窦二娘搂着她。 窦二娘伸手解开他的衣裳。 两人很快滚做了一堆。 庄妈妈星夜赶回来,悄声进了窦清幽屋里,“小姐!老奴有事回禀。” 窦清幽睡觉轻,听她叫,顿时睁开眼,“梁二郎和窦二娘见面了?” “是!两人拜月成亲,已经成了好事!”庄妈妈回道。 窦清幽黑暗中眼眸冰寒,窦二娘要存心算计梁二郎,就不会还留有余地。 “你的医术如何?”问庄妈妈。 庄妈妈黑暗中笑了下,“小姐!老奴认得些药材,也能看个小病小痛,别的大病虽然不敢,但这女子怀孕,却是十拿九稳。老奴的那口子曾经得了一个秘方,只要取有身孕的女子清晨第一次小便,混入药水中,只要药水变红,就必定怀有身孕。上了十天左右都可以查出来!老奴已经给窦二娘查出来了!” 刁氏算计的就是这夹缝里的几天,能怀上一个。窦二娘还果然争气! 窦清幽坐了会,“你去歇息吧!” 庄妈妈应声,又悄声下去。 梁二郎从美梦中醒来,看着怀里睡着的娇美人儿,他果然是和二娘成了夫妻,是又喜又惊又怕。 “嗯…不……不要了…”窦二娘娇声嘟囔一声,翻过身去。 那块落了红的喜帕也露了出来。 梁二郎拿起喜帕,看着疲累娇软的窦二娘,身上还布满了青紫痕迹,紧紧握牢手里的喜帕,“二娘!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穿戴好起来,梁二郎轻轻把窦二娘叫醒。 窦二娘惊呼一声,急忙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再蒙着也晚了!二娘!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梁二郎笑着拉她过来。 窦二娘满脸绯红,“你…你昨晚……都说让你停……”说着眼中就续满了水光。 “二娘!”梁二郎一阵心猿意马,拉着她就扑上来。 窦二娘惊的推拒他。 梁二郎却紧紧搂着她,又好好亲了一番,这才松开她,“二娘!我一定娶你!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 “嗯!我相信二郎哥!”窦二娘红着脸道。 梁二郎又保证一番,说是说通家里,就来风光迎娶她,家里若是说不通,他就过来带窦二娘走! 窦二娘也忙起来,要送他走。 梁二郎没让她送,打开门,悄悄出去,又快速离开。 见他走远了,窦二娘这才阴下脸,穿了衣裳起来,怒恨的站在门口,看着清冷的屋里,心里燃着恨毒的火。 这是窦家的酿酒坊,钥匙在她这,虽然是新盖的院子,但根本不配作为婚房!可就在这样一个地方,她却跟梁二郎拜月成亲了!还把自己又交了一遍! 冷笑了一阵,窦二娘笑出眼泪来,“我一定会让你们全部都踩在脚底下!让你们生不日死!后悔生在这个世上!欺我的,定千倍万倍的报回来!” 回到家的梁二郎,又悄悄翻墙回了屋。 家里人以为他没有起来,早饭做好了,马氏才来叫他,劝着他起来吃饭。 梁二郎不吃,执意要娶窦二娘,“她已经是我的人!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给我饿死他个逆子!”梁贵不准再给他送饭吃。 梁二郎不为所动,一直饿到到晚上,等梁家的人都睡下了,又起来偷跑出来到清水湾来找窦二娘。 窦二娘早开了酿酒坊的门让他进去。 两人一番互诉衷肠,就双双倒在床上。 梁二郎心里也想,要是二娘怀了身孕,家里肯定就让他娶二娘了!梁家可不是刁氏和窦占奎,二娘怀了他的娃儿,是不会阻拦他娶二娘的! 窦二娘却绝不让他将自己置于尴尬之地,催着他回去跟家里说,“我和你一块去解释行不行?我和你一块去求!求你娘!求你爷爷奶奶不要拆散我们!我们已经够苦了!” 梁二郎也觉的她不清不白的跟了自己,虽说拜月成亲,可毕竟不是明媒正娶,“我先回去跟家里说一说,如果说成了,就不用你再过去!也不用跟我一块,让我担心!”担心她去了,家里人一怒之下,连她也动手打。 窦二娘心里也怕,只能再等等他。 这边安抚好她,梁二郎就回家去,准备饿上两天,等马氏劝他,再跟马氏先摊牌,先取得她的同意,到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爷奶那里也就好说了。 他想的很好,先劝马氏,可即便樊氏和梁贵答应了,马氏也是绝对不同意他娶个窦二娘回家!窦清幽在她眼里都配不上她考了秀才功名的小儿子!她现在巴不得窦二娘真跟了窦大郎,去找窦大郎去做秦家的少奶奶,不要勾引她儿子! 梁二郎试探话不成,去找窦二娘,跟她商量,要带着她一块去求。 窦二娘虽然迫切,但也不想跟着他去梁家受辱。梁家人除了梁二郎,都对她深恶痛绝,她要是去,必定会被碾压欺辱,甚至打骂。 “我也舍不得,可现在我娘那里……她认定了你做的恶事,误会不解开,也坚决不同意我娶你!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跟他们讲明,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你分开!”梁二郎握着她的手发誓。 窦二娘看着他,点头,“好!上刀山,下火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梁二郎紧紧抱着她一会,带着她去梁家沟。 而家里马氏打开门,不见了儿子,直接惊了,小儿子不见了!他…难道去找窦二娘那个小贱人去了!? 她这边想瞒着,黄氏直接过来,一看,就嚷嚷了出来,梁二郎不见了。 家里的人正要找,外面梁二郎带着窦二娘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滚出 ,田园小酒师! 看着梁二郎从外面回来,还牵着窦二娘,马氏脸色刷的一下,青白无血色,脑子嗡嗡响,两眼也一阵阵的发黑。 “二郎!?你这是偷跑出去找这个小贱人了!?你们这不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吧!?”黄氏惊异的大声道,两人大清白日的就拉着手回来,这可是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马氏一听,一个踉跄站不稳,黑着两眼,就往后倒。 “娘!”常月梅急忙上来搀住她。 马氏靠在门框上,抖着手指着梁二郎,“你…你……”说不出话来。 梁二郎拉着窦二娘跪下,“娘!我和二娘是情投意合,真心相爱。娘就成全我们吧!二娘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窦二娘两眼含泪的看着马氏,“大妗子!我知道你们对我有误会,可我和二郎哥是真心相爱的!大妗子我求求你,就成全我们吧!” “你…你…你给我住口!谁是你大妗子!”马氏怒指着窦二娘,两眼腥红,恨不得立马把她撕碎了解恨。 “娘……”梁二郎跪着上前一步。 马氏看着他,一阵痛心,痛恨。小儿子是她最寄予厚望的,连窦四娘她都看不上,筹划着要给他配个官家小姐,也在科考仕途上助力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死活要娶窦二娘这个阴险恨毒的仇人!还跟她…跟她…… 听到动静的梁贵和樊氏,梁大郎,赵氏一众人都赶过来。 看梁二郎拉着窦二娘回家来跪求让她进门,还直言说两人已经拜月成亲,还有了夫妻之实,梁贵勃然大怒,“滚!给我滚出去!孽畜!我们梁家没有你这个畜生!给我滚!” 黄氏看他要赶梁二郎出家门,咽了口气,“爹啊!二郎也是被勾引迷惑的,也不用就把二郎逐出家门吧!把窦二娘这个心怀不轨勾引人的小贱人打出去不就玩了!” 赵氏暗自摇头。哪能那么简单,把窦二娘打出去就完!?俩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梁二郎又铁了心非要娶窦二娘,跟她做到了这一步,说再多只怕也没用! 看大门开着,一大早就这样闹起来,赵氏扶着樊氏,“娘!让他们来先进来再商量看咋办吧!这样在外面,让人看到……也不好!”从大姐跟窦传家义绝和离的那一天,梁家和窦家就是仇人了!梁二郎不思娶个大家闺女,还要娶窦二娘这个名声狼藉的窦家外孙女,她之前又嫁给窦大郎出了那样的事,只怕要被全村人愤然嗤笑。 “不准!让他给我滚出去!梁家没有他这个子孙!”梁贵怒吼,直接不让两人进门,“粱照!你也不孝畜生!你若是胆敢忤逆,要娶一个仇人阴险恨毒的闺女,你就不再是梁家的子孙!立刻给我滚出去!这辈子都不要踏进梁家的大门!” 梁二郎惊白着脸,“爷爷……” 窦二娘死死掐着指甲,她想过梁家会拿逐出家门来威胁梁二郎,却不想直接威胁也不威胁,直接就把梁二郎这么逐出家门了? “爷爷!二娘她不是那种人!都是你们误会她了!大姑仇恨二娘,从她抱养回家就看不惯,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你们都是听信大姑的!你们也听听二娘的!看她实实在在做人做事到底是不是说的那么不堪!”梁二郎哭着求情。 “你…竟然一直都是这么想你大姑的……”樊氏肋下疼的脸色发紫,一阵呼吸上不来,就往下倒。 “奶奶!”梁大郎又赶紧过来和赵氏一块扶住她,让她先坐下。 樊氏捶着心口,痛心的说不出话来。 赵氏给她拍着背,也是眉头紧皱。从梁二郎说出喜欢窦二娘,这件事暴出来,只怕大姐心里怒恨难忍,就与梁家生了罅隙了! 常月梅简直有些想不通,窦二娘处处比不上窦四娘,还跟梁家有仇,梁二郎咋会喜欢上她,还跟她走到这一步!看着窦二娘娇弱委屈隐忍万分的跪着求情,蓦然觉的,她之前能让梁氏吃那么多暗亏,怕绝不简单!否则凭梁二郎一介读书人见识,又咋会对她死心塌地,要跟整个家里作对!? 梁二郎执意恳求,哭着和窦二娘跪着不起来,更不走,求家里接受窦二娘,成全他和窦二娘! 事情很快就闹开了,村里人听到动静,都纷纷赶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都震惊不已。 “梁二郎这是读书读傻了?竟然要娶老窦家的闺女!还有这个阴险阴毒的窦二娘!?” “两家有仇,他竟然要娶仇人家的闺女!这是要跟大姑家做仇呢!” “就算没仇没怨,也不能娶窦二娘这种闺女!前些日子她还在逼着窦大郎成亲,当着清水湾全村的面,逼着他不能成了富贵少爷,就抛弃糟糠之妻!现在又跟了梁二郎!这是没算计上窦大郎,成秦家少奶奶,就算计上梁二郎了!” “这种满肚子阴毒坏水的狐狸精!专门勾引有功名有富贵的男子!先前是卢家的卢秀才!后来又是窦大郎!现在又是梁二郎!真是阴险!” “梁二郎脑子里是不是装了屎进去!娶她这样的小贱人!还是仇人!当真是没有脑子!” “就是!哪个清白人家会娶窦二娘这种阴毒贱人!别说会娶,就是贴上来都没人愿意!梁二郎还巴巴的送上门,非要娶!真是脑子坏透了!” 村人对梁二郎娶窦二娘的行为都很愤愤然鄙夷,既骂窦二娘,也一下子瞧不起梁二郎了。 妇人婆子们说的更难听,窦二娘已经和梁二郎生米煮成熟饭,就是下贱放浪,是**荡妇!没成亲,为了算计嫁进门,就私通男子! 有人喊着把窦二娘送官,让她丢尽脸!狠打一顿板子! 看着人人喊打的样子,梁二郎害怕了,紧紧抓着窦二娘的手也抖起来。 窦二娘恨怒的心里滴血,哭着大声道,“大妗子!我知道你们家里和我养母都想让二郎哥娶窦四娘的!是我不该霸占了二郎哥!我不是大家小姐,我名声被坏的啥都不剩,我配不上二郎哥!我愿意做小!愿意把二郎哥让出来,让他去娶窦四娘!” 见她还把窦清幽牵扯进来,梁贵大怒,“住口!你配不上粱照,还跟他私通!?粱照他个畜生更配不上四娘!两家从来没有结亲的打算!” 赵氏看着樊氏极其难看的脸色,还是忍不住说一句,“这是又害了四娘一回了。” 樊氏老泪纵横,忍都忍不住,痛心万分又忍不住怒恨万分。是她不该提!是她不该提啊! 赵氏扶她坐好,走出来,“窦二娘!你从何处得知的要让梁二郎娶四娘的?所有烂恶之事你都拉四娘下水,对她恨到这一步!处处阴险算计!?” 窦二娘连忙解释,“我没有,三妗子!四娘可以说是我带大的,她到哪一天都是我妹妹!我知道二郎哥以后前途无量,我不配做他的正妻!我愿意让出来!让他听你们,娶四娘做正妻!” 赵氏也怒了,厉眼看向梁二郎,“是你跟她说家里和你大姑都让你娶四娘的?你奶奶跟你说过,还是你娘跟你说过,你大姑跟你提过!?” 樊氏只是问过他对亲事的看法,没有半句挑明,只跟马氏暗示过。梁氏更不可能跟他提过。跟他提过和窦四娘亲事的人,只能是马氏。她直接把马氏撂出来。这件事决不能让梁氏背了黑锅,否则从杜启轩,再到梁二郎这,窦清幽名声就彻底毁了! 梁二郎一时说不出话来。家里没有明说,也暗示了多少次!奶奶更是压着娘不给他说亲,就等着让他娶窦四娘! 马氏这会已经被气的不行,气的糊涂了,看赵氏问罪这个事,她一句话到嘴边。让儿子娶窦四娘,也决不能沾窦二娘! 赵氏直接拦住了她的话,没让她说出口,“二郎!你当真是被屎尿蒙了眼!这窦二娘这个时候还拉四娘污蔑她,毁她名声!这就是你看上的媳妇儿!?还是这话你对她说的?四娘是正眼瞧过你了!?” 她一直心思细腻,又对梁氏,对窦清幽格外关注。不止一次看到窦清幽淡冷的态度对梁二郎,有次看过去的眼神,分明透着鄙嫌。她才放下心,大房二房都不可能成事! 梁二郎心里爱着窦二娘,就对窦清幽冷讽鄙视,私下冷言冷语。他认为窦四娘没有正眼好好瞧过他,也是他没有给她过机会!奶奶和大姑要没有意思,他娘不会为难,也不会提醒他! 看他的神情,赵氏拧眉,眼神也有些冰冷。执迷不悟! 转身跟梁贵道,“爹!梁家不让窦二娘进门,但毕竟是大房的事,还要问过大哥和大嫂!” 她的意思,让梁贵不要强硬做主,可梁贵又咋能答应,“问个啥!梁家没有这个逆子!就让老大没生过这个畜生!你们立马给我滚出去!” 梁大郎红着眼求情,“爷爷!二郎他也是被人迷惑,错不致逐出家门啊!”又赶紧叫梁二郎认错,说不娶窦二娘了。 不娶?走到这一步,梁二郎咋可能停滞不前,就这样放弃。他承诺过,一定要娶二娘的! 马氏也哭着又骂窦二娘,又求着让梁二郎醒悟,让梁贵别把儿子真的逐出家门了。 梁贵心意已决,敢娶窦二娘,定要把梁二郎逐出家门! 看他和樊氏都气的不行,樊氏快撑不住,梁玉娘赶紧叫了人赶车,到洺河畔来请梁氏。 梁氏早得了信儿,听梁玉娘说俩人跪在梁家大门外苦求,脸色难看道,“说仇怨,只我们娘几个有仇怨!也算不得整个梁家都跟他们有仇了!梁二郎要娶那窦二娘,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不娶了她,还有别的法子?” 梁玉娘也不知道该咋办,“大姑还是先过去,劝劝爷奶吧!爷奶都气的不行!奶奶尤其生气,我看她的脸色很吓人!我出来的时候,三婶已经让叫郎中!” 听当娘的气病了,梁氏皱眉,“孽畜!当初你奶奶提亲,幸亏我看不上他,直接拒绝了!”别说忘恩负义,跟窦二娘搅合到一块,就算不搅合,他也配不上她宝贝闺女! 梁玉娘神色变了变,“大姑……去了,还是先别提这话…” 梁氏立马就察觉出不对来,“咋着?那个小贱人把四娘扯进去了!?” 梁玉娘张张嘴,有些说不出来,咬了咬唇,“那窦二娘说是愿意让出正妻的位子,让二郎哥……” 她话不说完,梁氏就已经明了,登时勃然大怒,“贱人!还敢害我四娘!该死的贱人!我跟她没完!”说着起来,就喊转运去备车,她要去梁家沟! “娘!我跟你一块!”窦清幽快步过来,苏梨给她报信儿,她已经知道了。 后面还跟着无聊去看她酿酒的闵夫子,“清幽!你不准去!”这种事本来就沾上一身腥,她就该远远避开,还要过去! 窦清幽扭头,“夫子!我若躲在家里,娘过去一番激怒之言,就真的让窦二娘得逞,让人误以为我娘逼着娘家侄儿要嫁女!那些女人可不觉的我有多好,他们只觉得我名声有损,和舅家表哥亲上加亲,合情合理!更何况梁家现在是皇商,梁二郎现在是秀才!” “那也不准去!你这就巴巴赶过去,不是更落人口舌!”闵夫子不同意。 她想把她教成名门仕女,清高在上。可惜窦清幽不是。 梁氏也看着两人犹豫,但她是一定要去的,“那个小贱人胆敢诬害你,我一个过去,也照样让她没好过!” “还是我跟你一块吧!也去看看窦二娘,是如何退让的!”窦清幽让闵夫子别再多说,现在梁氏能慢慢正视利益之事,仓禀实而知礼节了。可牵扯到几个儿女,她理智稍失啊!更何况她这次过去,对着的也不光是窦二娘一个! 闵夫子眉头紧锁,看她执意,“你去换身出门的装扮!” 窦清幽失笑,被庄妈妈拉着回房换了衣裳,手法极快给她重新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上那两串玉片流苏花钗。 那边在河边转的顾升看到也赶过来。 闵夫子看看他,“你…跟着去一趟!” “哎!我去!”顾升一听她说,连忙应声,过来替换了转运赶车。 梁氏和窦清幽坐上马车,带了庄妈妈和李妈妈两人,跟着梁玉娘赶到梁家沟。 这边樊氏已经气的淤血在心,躺在了炕上,梁郎中刚给扎了针,拿了几丸药让给梁贵和樊氏,马氏都服下,以防怒极攻心。 看到梁氏和窦清幽过来,村人轰轰议论,不少人都把目光聚焦在窦清幽身上。 她穿着穿着水绿色绣花群,天青色上衣,淡青色绣花比甲,娇俏标致,气派透着贵气。窦二娘别说比,根本没有比得上的地方! 梁氏知道难免要被人议论,一路上也说了听窦清幽的压着气,可看那些异样比较的眼神打量她闺女,还是心里恨怒难忍,连她娘忍不住也想怨上。非要拉线,拉线,她都说了看不上不同意,却还是弄到这一步,让窦二娘这个阴毒的小贱人和梁二郎这个畜生害她闺女!毁她闺女名声! 赵氏迎出来,“大姐!四娘!你们来了!” 梁氏应声点头,“爹娘咋样了?” “不太好,气狠了。”赵氏叹道,引着娘俩进去。 樊氏看到她和窦清幽,又忍不住老泪纵横。闺女都说了不同意,她干啥还要提!怕是那阴奸的小贱人就是用这个挑拨,让二郎不满,又被她勾引,成了现在这一步,还又累害四娘的名声! 梁氏抿着嘴,调整了下心态,先问过两人,就劝他们别气。 梁二郎竟然做出这事来,早跟他说了,还把他关在家里,他却跟窦二娘苟合,还带着她逼到家里,又咋能不气!? “爹!娘!要说有跟老窦家有仇怨,的确只是我们娘几个的跟他们私怨!也不能扩展到人人身上的!歹竹还能出好笋,或许窦二娘也有她的好,不然也不会让梁二郎这么死心塌地!不如就成全了他们!”梁氏劝和。 “不可能!我们梁家绝对不能让那种人进门!”梁贵怒道。 “爹!现在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难道还真要把孙子逐出家门?还是看他们在大门外跪死,让人看更多笑话!?”梁氏拉他坐下,“虽然跟老窦家不大可能化干戈为玉帛,不过梁二郎要娶窦二娘这事,到现在,都是天意注定,谁也拦不住!只是及时止损,成全了他们!” 黄氏不可思议,“秀芬!那窦二娘你可清楚她是个啥样的货色,哪能让她嫁进梁家来!我们是啥人家!?皇商人家,能娶那种人?现在已经丢大脸,娶了更丢脸!” “就因为是皇商,要发展成大家!这种事才不能硬办呢!”梁氏跟梁贵樊氏几个好一通劝,从家族利益和家族名声,未来发展上劝,都让梁二郎娶了窦二娘。 “至于老窦家,梁二郎也觉的老刁氏她们奸恶吧?让窦二娘嫁过来之后,跟他们家断了!”那些阴毒的事既然他认为不是窦二娘干的,那就得有人背锅,都怨老刁货!那就跟他们断亲! 她说话声音不小,外面跪着的梁二郎和窦二娘都听见了。 梁二郎没想到梁氏是帮他们说情的,看着窦二娘。如果真能光明正大的成亲娶她,那二娘就该跟那样的家里断了!他们退让一步,也好让爷奶同意! 窦二娘恨咬着牙,她绝不认为梁氏会有对她好心的一天!一定是还打着其他阴险主意!而且窦四娘刚才幽幽看她那一眼,让她心里莫名的发慌。她是有啥后招算计她!? ------题外话------ 今儿个去复诊,回来一觉睡醒晚了,头还在懵,先更上半章,明天下午补回。 看清爽的就到 第一百三十六章:点头 梁氏从大局上劝梁贵和樊氏,梁二郎是梁家子孙,第一个考中功名的人,梁家还等着他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他做错了可以罚,但梁家不能因为这个,就真的把他逐出家门,废了一个梁家子孙。娶窦二娘,全了梁二郎的面子和心愿,也全梁家道义。 “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二郎要是娶了那个小贱人,这辈子就毁了!我的二郎就废了!你劝二郎娶她,你安的啥心!?”马氏冲过来怒吼,怒恨的瞪着梁氏。窦二娘那个阴毒的小贱人,谁家都不会娶!她却劝着让她的儿子娶窦二娘! 梁氏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大嫂!我不过是为了梁家大局着想,我们梁家就算不是时代读书,现在也是皇商之位,也出了读书人!卢家时代读书,礼仪传家,所以当初卢秀才救了窦二娘,两家才定下亲事!难道我们比不得卢家!?” “放屁!卢家是被逼定亲!那个阴毒贱人出了弑母的事,从官府回来,卢家就退亲了!”马氏怒骂。 “卢家只是定亲,自然得退亲。梁二郎已经和窦二娘拜月成亲,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现在娃儿都有了,你想咋退?”梁氏看着她问。 马氏疯了一样,“我死也不会同意让那个贱人进门!” “那大嫂也不同意逐出儿子,你想咋处置这个事?”梁氏叹问。 “把那个贱人赶出去!她根本连小妾都不配!”马氏怒道。 梁氏叹口气,“她要是怀了身孕呢?难道让梁二郎的骨肉流落在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现在偏帮着那个贱人,你说你安的啥心!?”马氏怒极,窦二娘那种人,她们都恨的不行,却非要让她儿子娶窦二娘。是不是她不同意亲上加亲,这会就报复他们!? 梁氏心里气的半死,面上还强忍着,“大嫂说我劝和,是不安好心?现在已经成了这样,你儿子在外面跪着,你若不看事实,不看家族大义,你想咋办?你自己办去!” 窦清幽那边低声劝梁贵,“姥爷躺下歇会吧!顺顺气!” 赵氏也劝,“爹!家里还要靠你撑着,你躺下顺顺气吧!这个事……也不是一下子能解决的。” 梁贵怒恨又悔恨痛心,梁家咋会出了这么个逆子! 让马氏解决这个事,那就是赶出窦二娘,决不能让儿子娶她! 梁二郎看梁氏劝和,他娘坚决不同意,就跟窦二娘商量退让,以后嫁过来,和老窦家不再来往,断绝关系! 窦二娘咬着嘴唇,眼泪突突的落下,“二郎哥!你家里如此反对,我……你还是娶四娘吧!我不想让你这么为难!” “不!我谁也不娶!就只娶你!”梁二郎紧紧握住她的手。 庄妈妈冷眼看着,笑道,“我们家从来没有和梁家结亲的意思,窦二娘你们扯我家小姐,是什么意思?比不得我家小姐,就蓄意抹黑诬害!?” 窦二娘委屈的看着她,不敢说话。 梁二郎沉声怒道,“不管你们有啥意思,我都不会娶窦四娘!我这辈子娶的只有二娘一个!” “梁二少爷我们家与你有仇?”庄妈妈阴冷的看着他。 梁二郎看着她,没回话。 庄妈妈就再问,“梁二少爷!我们家是不是与你有仇?” 看了眼众人嗡声议论,梁二郎摇头,“没有!” “那你们求你们的事,这么扯我家小姐,毁她名声,是什么意思?”庄妈妈提高声音。 梁二郎一时说不出话来。 窦二娘也低声委屈害怕的哭个不停。 “劝你少些算计我家小姐的心思,省的你再哭的更多,跪的更久,把肚子里的种给折腾没了!”庄妈妈阴测测的提醒。 窦二娘瞳孔睁大,摇着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可她的小日子已经晚了三天了,她一向很准时的。 梁氏就是来劝和的,马氏不同意,她也无法一个人做主,家里还是爹娘当家。让梁贵和樊氏也不用只看她们娘几个和窦家的私怨,也要听听梁二郎的,也要根据事实来,不如成全一段佳话,看看窦二娘能做多好,“梁二郎不都说了,她是个好的!既然是好的,有些流言不去理会就是!进门先好好做个几年,自然会重新立世,让村人对她改观!做出成效,以后那些流言自然也就不存在。至于我们,梁二郎既是娘家侄儿,我也是亲的,自然以亲为主!之前没想开,家里铺设大了,见识多了,我这眼界和心识也都扩大了!小私怨在大是大非面前,不算啥的!毕竟我们要发展的是大家!是一个家族!” 看她说的诚恳,黄氏有些惊疑,“秀芬!跟他们最大仇怨的就是你们娘几个了!你真这么想啊!?让二郎娶了那窦二娘!?” 梁氏笑道,“二嫂!你也说了跟他们最大仇怨的就是我们家!如今我们家要往大的发展,大是大非跟前,也不看小私怨!有些事当时气恨的不行,过去时候回头看看,也就过眼烟云了!” 她说的大方释然,可是马氏绝不相信她是好心!她坚决不同意,“二郎绝对不会娶那个贱人!” 庄妈妈提醒跪着的两人,“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不吭声了,你们该知道求谁了!” 梁二郎看着,立马借势求马氏同意,“二郎她不是那么不堪的人!那些流言乱说乱传的!娘你就同意我们吧!二娘嫁过来,就跟那边断了来往!她以后也一定会用行动证明,她到底是个咋样的人!” 窦清幽冷冷一笑,窦二娘的确会用行动证明,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梁二郎可要看好了! “如果强行不同意,窦二娘要是死了,梁家就背上人命了。就算时候过去,以后梁家也永远摆不脱逼死人命的事!现在只不过让人非议几句,流言过去就没啥了。逼出人命,可是过不去的!”梁氏说完,就不再多说,让梁贵和樊氏自己想。 梁贵咋能同意得下来,让寄予厚望的孙子娶窦二娘那样一个媳妇儿!? 樊氏摆着手,不想再多管,“让他娶吧!娶吧!想娶就娶了吧!别闹了!”这个事都怨她!是她不该问!老大媳妇儿不同意,二郎还被屎尿迷了心,反倒成了秀芬的错!污了四娘的名声! “这件事要是闹大……”赵氏说着,也叹口气。 可梁贵实在点不下那个头。 “梁家不能就此背上人命,可也不能娶了窦二娘啊!实在不行就让她做小吧!”黄氏出主意。 做小?梁二郎跟她闹成这样,再有了她做小,就算梁家是皇商,谁家好好地闺女愿意嫁过来!?更别提马氏想的书香门第的小姐! 常月梅也觉的难办,看着马氏,等她拿主意。这事她是一句话不多说的!无论梁二郎娶还是不娶,以后都会有怨! 梁家本家的几个老人儿也过来了,这个事说小了只是梁家一家的事,说大了梁氏一族都受影响。虽然家家户户都学会了酿酒,也都种有果树,可眼清心明的人也都知道,他们酿不了多少,以后成为酒镇,来往酒商多,还要靠梁家的皇商支撑起大局。 现在梁二郎要娶一个名声狼藉,还有仇怨的窦二娘做妻,他们也得为梁家想想。 本是想劝阻的,结果梁氏把大义摆出来,各种后果摆出来,几个本家的老人儿也说不出话来了。要真看大义和后果,梁二郎还真得娶了窦二娘不可!他已经跟窦二娘成了夫妻之实,也必须负起责任,否则大义上说不过去。要是棒打鸳鸯打出人命,绝非好事! 马氏哭着不同意,“娶了那个贱人,我的儿子就毁了!毁了啊!” “大嫂!说不定梁二郎一高兴,更加发奋,明年秋闱金榜题名呢!说不定更激励他们向好,可不算是坏事呢!大嫂要凡是往好的上面想!”梁氏劝她。 梁二郎立即跪着发誓,“娘你就成全我们吧!我一定会=发愤图强,刻苦攻读,金榜题名,光耀门楣的!二娘也会做出事实,来证明她自己的!娘!你就同意吧!” 窦二娘也哭着发誓,说她一定会的! 樊氏让随他们,不想多管多问了。 梁贵最后也勉强点了头,不能真的因为一个窦二娘,就把倾力培养的孙子给逐出家门,从此就废了! 黄氏虽然也嫌恶窦二娘,担心她心怀叵测,算计进门,没安好心。不过大房出息的儿子考了功名,没有娶成大家小姐,却娶了个窦二娘这种,大房就不会一家做大,倒是她不会反对的! 赵氏没吭声,也不多插嘴。 只马氏不同意,坚决反对,又怕真的出了人命,梁二郎也跑不掉牵连,“让她做小!否则休想进门!” 让窦二娘做小妾,才可以进门。其他人没啥说的。 窦二娘痛哭起来,“二郎哥!这辈子做不成夫妻,我们来世再见吧!” “不!二娘你别做傻!我说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就只要一个!谁来我也不会娶!我只娶你!”梁二郎立即跟马氏表明决心,不会娶别人,只娶窦二娘一个。 “即便让窦二娘做小,梁二郎也娶不了别人,何必再多闹一出儿!既然成全就全了他们的心愿!也好一心向好,同心奋斗!”梁氏满心提防她。梁二郎这种货色,看上窦二娘还跟她乱搞厮混,借此逼婚。还有谁家的闺女愿意嫁来?到时候他们想娶的娶不到,怕是又起心思算计她闺女呢! “那个贱人根本就不配!让她做个小已经是极点!”马氏恨怒的瞪着眼,两眼都凸出来了。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咋能被那个贱人给毁了! “那大嫂还是再想想,只要别闹出人命来。”梁氏不管了,说到这一步,窦二娘嫁定了!梁二郎也娶定了! “让他娶吧!”樊氏无力的摆手,喜欢就娶吧!娶了就别再有别的心思了! 马氏不想同意,她自己出去跟梁二郎和窦二娘说,窦二娘只能做妾!否则别想进门! “娘!爷奶也都已经同意了,大道理也都说了,娘你就别再阻拦了!求求你了娘!”梁二郎哭着乞求。 窦二娘也和他跪在一块哭求,“求大妗子成全我们吧!我可以从洺河畔出嫁!娘她养育了我,永远都是我娘!这辈子我都会孝敬她!我会跟……跟老宅那边,断掉!” 梁氏气笑了,“窦二娘!要不要我帮你算算,铺排铺排!?我赞同你们成亲,是为了梁家大局,是为了梁家的大义!我们和老窦家早就义绝,你可别想太多了!”该死的小贱人!还敢想从她们家出嫁!? “娘!你永远都是我娘……”窦二娘哭着看着她。 “门还没进去,等你真如愿了再能吧!”梁氏斥声打断她。 窦二娘委屈的低头哭泣,不敢再说话。 梁二郎也觉的要和老窦家断了来往,让窦二娘继续跟着梁氏,从洺河畔出嫁更好。但看着梁氏阴厉的眼神,他有些说不出来。 “余下的事你们两家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吧!婚期定了,通知我一声就行。”梁氏又劝劝梁贵和樊氏往好的上面想,就带着窦清幽离开。 梁家后来咋商量的,梁氏不知道,她是回到家,就气恨的大骂了一场,把茶碗都砸了,“狗杂种!该死的畜生!该死的贱人!狗娘养的!天打雷劈的贱畜!你们都给我等着报应!等着报应死你们!妈的!还敢算计我闺女!该死的狗杂种!” 家里李妈妈一众都不敢吭声,避到外面廊下站着。 “娘骂完就别气了!你这成天生气,可容易老的快!”窦清幽给她端了杯茶,笑着劝她坐下歇歇。 梁氏坐不住,气恨的怒咬着牙,站在厅堂里,砸了几个茶碗还觉的不解恨,“良心狗肺的小兔崽子!”恨骂梁二郎,沾着她们家的光,还嫌恶着她们家,看不上她们家,还下贱不要脸的以为她闺女要嫁给他!狗兔崽子! 看她越骂还越气了,窦清幽把她拉走,让李妈妈她们收拾了厅堂里。 “我就看他们能过多好!我就让他们成了亲,看能过多好!?”梁氏恨恨的撂下狠话。 “我们看着就行了,娘!”窦清幽摇着她的胳膊劝她。 梁氏心里对娘家也彻底罅隙了,她爹她娘她该咋样就咋样,以后没了他们,家里大房当了家…… 窦清幽跟她商量起新酒的事,她要酿一种香酒,用粮食和香料酿造,用果酸酵母发酵,“以后要酿白酒,最好是用山泉!咱们家这边靠着洺河,不远还有双龙溪,但山泉却难找!也不好引下来!得想想办法!还有家里酿的甘蔗酒和新酒都需要窖藏至少三五年,甚至更久,家里的酒窖肯定不够。” 梁氏听她说的,也按捺住心里翻涌的怒恨,跟她商量起新酒,“先放在葡萄庄园那边的酒窖,那边差不多足够放得下!这种陈酿好些年的,也不用一下子酿的堆成山,物以稀为贵!” “娘知道物以稀为贵,咱们家酒庄以后势必大发啊!”窦清幽笑着恭维她。 梁氏点点她的额头,她又咋不知道这死丫头转移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气了!哼!梁二郎?十个梁二郎也配不上她闺女一根毫毛! 梁家那边商量出结果,梁贵让梁大郎给梁大智和梁三智写信,告知梁二郎的婚事,让梁大智回来一趟。 一月后,梁二郎迎娶窦二娘进门,不是小妾。 马氏气的病倒了。 老窦家倒是没有反应。 就是消息传出来,十里八村都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的。不是说窦二娘好手段,就是骂梁二郎读了那么多年书眼瞎!那种人都娶,真是脑子进了屎!梁家竟然也让窦二娘那种人嫁进门!? 尤其是清水湾的村人,可是亲眼看见窦二娘和窦大郎逼婚拜堂,逼着跟窦大郎去秦家的。只是人家窦大郎不要她!秦家门她进不去! 窦三郎捎来信儿,说了窦大郎回秦家的情况。 当初香姨娘还只是个外室,连妾都不是,所以只取了个名字,自始至终都没有入族谱。所以他这次找回来,秦流均懒的给他改名,随口叫了秦孝远。成了四房庶长子,认归了秦家。 香姨娘丢失多年的儿子终于找回来了,恨不得立马让儿子掌了四房的事,用儿子来重新占据大姨娘的位子,挣得秦流均宠爱。儿子都那么大了,还有功名!婚事! 秦四太太直接把他安排在外院,和四房的其他三个庶子住一个院,只给吃穿,别的不问。 他刚回到秦家,满怀期待幻想,结果却是这样的情况。一个不受宠的姨娘生的庶长子,主母眼中钉肉中刺!身为他父亲的秦四爷也并不上心。窦大郎很是无措,彷徨,不知道该如何处世。 陌生的香姨娘和陌生的秦家一切,都让他没有安全感,认祖归宗之后,立马提出要亲自去谢梁氏的教养之恩。若没有梁氏这个养母,他也不会长成如今成就!虽然功名是没了,但不能否认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中过功名! 秦流均倒是不反对他跟梁氏娘几个来往,要报恩也是应当。毕竟他看梁氏也是个厉害的!不管养的还是亲生的,教出了两个考中秀才功名的儿子!还挣下那么一片家业!还特意跟他一块到正阳县来谢梁氏。 梁氏正心里气恨不平,他还想贴上来!?要不是秦流均跟着,她连个笑脸都没!把窦大郎拿来的谢礼又给退回,表示不会和他多牵扯,“我不喜欢虚伪,也不喜欢虚套!对于养子女我是没有那么好的心像你说的一样,我自己亲生的我都还顾不过来!你是刁氏一手带的,从没跟过我一天,也没有啥教养之恩的!你现在认祖归宗,回了秦家,就好好做秦少爷就是了!” 窦大郎撩起衣摆,红着眼道,“娘!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日,你永远都是我的娘!” “秦少爷快起来,我担不起!”梁氏皮笑肉不笑道。 “梁太太既做了他十多年养母,就是有教养之恩的!你担得起!”秦流均笑着道。 梁氏实在没心思跟他们应付,交给窦三郎招待。有儿子在家里,她一个妇人家,也不用招待他们。 窦大郎看她不愿意认,窦三郎更是一口一个秦少爷不愿意改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秦流均想在龙溪镇逗留两天,也趁着好春时期玩上一玩。 窦三郎直接跟他们讲了窦二娘诱嫁梁二郎的事,不怕被沾惹上,他们就尽管去镇上找客栈在龙溪镇游玩。 秦流均不以为意,甩脱了不是更好!? 窦大郎却是心中有些担惊害怕,和窦二娘做过的事,他心里都清楚,现在窦二娘要去嫁给梁二郎,竟然要嫁进梁家,他就不敢多滞留了。 村里很多果树都是第三年,都已经有零星开花的了,遍山嫩绿,秦流均还是住了一天,在各村镇游了一圈,听别人都在议论窦二娘和窦大郎,梁二郎的事,也扫兴的很,这才被窦大郎催着回去了。 梁家里,梁二郎和马氏,梁大郎再商量让窦二娘从洺河畔出嫁的事,以后洺河畔算是窦二娘的娘家,和老窦家也彻底脱离关系。 樊氏听到,怒极道,“这件事想都不要想!你跟她没仇怨,你要娶她,关你大姑她们啥事!?还逼她们以德报怨!?别太不要脸了!” 赵氏看着梁二郎,叹口气摇了摇头。 “亲上加亲是我提的!你大姑早就拒绝了!是我想着等你考中功名再去求一求!你跟那个贱人也别给我自作多情,毁四娘的名声!”樊氏本不想多过问,听他们还要让窦二娘从洺河畔出嫁,认那边做娘家,更加忍不住了。 梁二郎看她震怒的样子,说不出话来。奶奶心里最疼的就是外孙女! 马氏也脸色难看的不行。 梁大智护送着一批糖蜜赶回来,到了家,二话不说,看着梁二郎,脸色瘆人的上前,狠狠一个巴掌打上去。 梁二郎是读书人,家里劳力多,也根本没让他干过啥种活。梁家富起来,也差不多养尊处优的,这一巴掌梁大智打的狠,直接把他嘴角打烂吐血,摔在地上。 “大哥!”梁二智上来拦住他,让他别打了。 梁大智吸了口气,指着地上的梁二郎,“娶了窦二娘,你分家出去,自食其力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分出 “爹!?”梁大郎惊疑的睁大眼。 马氏蹬蹬平跑出来,站在门口。 梁二郎捂着脸,嘴角流着血,红着眼抬头看梁大智。 梁大智简直怒极,他没想到他会生出这种孽畜来!死逼着要娶窦二娘那种人! “你要娶就立马准备亲事,成了亲你们分出去自食其力!不要啃家里!家里也不白养着你们!” “爹!二郎他还要念书……”梁大郎忙劝道。 “你闭嘴!”梁大智怒喝,“家里省吃俭用让他念书,看他念个狗屁!真有种,就自食其力去!” “当家的……”马氏哭着过来,拉住他。 梁大智直接甩开她,娘过问二郎的亲事,她明推暗拒,结果就让这个逆子找了窦二娘那种毒妇! 他怨她!?马氏白着脸被甩到门上。 梁二智也劝,“大哥!爹娘现在也都同意这门亲事了,就让他们成了亲吧!再折腾出事,也不好!” “咋叫不好?!他要娶那个毒妇,就自食其力!我梁家不白养他们!”梁大智怒斥,让他也别说话。 梁二智看看梁二郎,不知道该咋的再劝。 梁二郎满脸泪的看着梁大智,直直盯着,“爹!二娘她不是你听说的那种人!更不是毒妇!” “那你就学学人杜启轩!他违抗家里,不愿意娶雷淑敏,就自己白手起家!现在已经在临江府立稳脚跟!你要是有种,娶了窦二娘,你们自食其力!梁家的家业,你没干一份,也没你一份!”梁大智亲自去的县衙审的窦二娘弑母案,证据摆在眼前,这个孽种却相信那种毒妇! 梁贵过来,站在后面看着。 “爹!”梁二智叫他。 梁大智见他过来,直接上前跪下,“爹!我生养不孝逆子,养不教父之过!是我为梁家蒙羞!我对不起梁家祖宗!对不起爹的教诲!这个孽种,就交由我来处置!” 梁贵的闭着眼点点头,“尝尝疾苦也好!” 看他也赞同,马氏哭了,“不!爹!二郎还要念书赶考!这是要让他回来种地吗!?” “人家都有那个魄力,他就别给我做孬种!否则就缩进了尾巴,别给我蹦跶嘚瑟!他要养不活自己,还活着干啥!?养不起女人,娶了干啥!?上的时候就该知道后果!”梁大智怒斥。 梁二郎站起来,擦了把眼泪,怒愤道,“我自己养活自己!” “好!立马给他成亲!”梁大智怒然吩咐。 本来定的婚期也快到了。 窦二娘正在家里犯恶心,一点油腥都不能沾。 刁氏让她再想想,“二娘!你这是怀的是窦大郎的,要是带着娃儿过去,窦大郎不敢不负责!” 窦二娘摇头,别的都不行,都不成,她现在只能嫁给梁二郎!也只有嫁给梁二郎,才能进了梁家!梁家大房和梁氏那个贱人很快就成仇了! 而且她要说有了窦大郎的娃儿去找他,秦家那些阴毒的人,能立马要了她的肚子,要了她的命! 梁二郎又偷跑了过来,“二娘!我爹回来了!” “二郎哥!是不是你爹他……也不同意你娶我?要反悔了?”窦二娘压下恶心,跟他说话。 梁二郎摇摇头,心疼的摸着她苍白的脸,“二娘!以后要你跟着我受苦了!” “到底咋回事儿了?”窦二娘满心不好的预感。 梁二郎握紧了拳头,“我爹……让我们成亲之后,就分出去,自食其力。” “分家!?还是…要把二郎哥赶出家门?”窦二娘惊问。 梁二郎把梁大智的话跟她说了,“二娘!你可愿意跟我一块受苦?” 窦二娘眼神闪了下,顿时哭了起来,“二郎哥!是我害了你!我们不成亲好不好?你的志向和才能都在科考仕途,要是因为我荒废了,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啊!” “说傻话!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们夫妻同心协力,一定也能过上好日子!我一定会让你风光荣华的!”梁二郎握紧她的手。 窦二娘心里烦乱极了,他们都已经同意梁二郎娶她了,现在竟然又来这一手!? 看梁二郎真要分出去自食其力,连忙劝他,万分愧疚歉疚,说不能因此让他人生毁了,让他这个梁家二少爷成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梁二郎虽然不想,可他爹骂到脸上,他还能咋说!? “只要二娘你跟我同心同德,所有都不成问题!” “二郎哥!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窦二娘趴在他怀里哭,心里也急切的想着办法。 梁大智却是心意坚决,尤其是听窦二娘还想在洺河畔出嫁,梁二郎也赞同,还扯了窦清幽进来,更是气怒,“你们谁再敢多说一句,就把梁二郎逐出家门!他难道是个废物?要家里白吃白喝供养到他到死!?” 梁二智等人都不敢再多说。 马氏哭的两眼红肿都快睁不开了,抓着梁大郎,“你弟弟他被害了!他被害了!毁了!毁了啊!” “娘你别伤心!爹这也是磨砺二郎,也是对他好!二郎心性坚韧,一定能成才的!”梁大郎只能劝她。爹那边根本说不通一句。 梁家沟都是老梁家的人,基本多是一大家子住在一块,除非是兄弟太多,娃儿也多,树大分枝了。像梁二郎这样,成亲就分出去的,在梁家沟却是少有。 可梁二郎睁眼瞎,非要娶窦二娘,梁大智当爹的对他惩罚,也无可厚非。 婚期很快到了,成亲的事,梁大智就给了二十两,让梁大郎给操办的。一切从简! 简单的没有请亲戚,没有摆桌。花轿还是梁大郎恳求了人来抬的。 梁贵和樊氏都没有出来坐堂上。 只梁大智和马氏坐在高堂上受了拜。 梁氏和窦清幽,窦三郎,窦小郎带着小六都来了。 “和当初凤娘出嫁一样,我还是添十两!不偏不倚!”梁氏说着看了眼梁凤娘和孙怀玉,把的银子添上。 其他几房还有本家那些来添礼的,梁大智把添的所有银钱都收了起来,“梁家的门头事儿,不是你们的,也不用你们撑!” 窦二娘衣袖里的指甲死死掐着,要忍着万丈恨怒,还要忍着孕吐。 简简单单成了亲,简简单单吃了饭。 梁大智就拿了十两银子出来,“你之前答应的,如今就自食其力去吧!” 梁二郎看着小小一小锭银子,就这么直接把他和二娘赶出去了,哽住脖子,不说话。 窦二娘不同意,“公公!二郎哥也是你的儿子,是梁家的子孙!要把二郎哥分家出去,也不该如此刻薄啊!” “刻薄?梁二郎亲口答应,如今你们得逞,又出尔反尔,想要争夺梁家家产!?梁二郎你有那个脸吗?”梁大智怒问梁二郎。 梁二郎拉住窦二娘,“我会自食其力,不靠你们!” “二郎哥!这不公平!我愿意跟着你吃苦,可我们不光自己,我们还有以后,还有……儿女啊!”窦二娘哭着道。 “呦!这不会是已经怀上了吧!?”黄氏惊讶道。 梁二郎也看着窦二娘,真的有了!? 马氏脸色阴沉难看,明明泛紫了都,却还要强忍着。 “还说不是看中了我们梁家的家产才算计的,结果刚成完亲就要分家产!啥都不干,就坐着得了几千两,还真是美事儿啊!”黄氏可不乐见,把家产抽掉个几千两分给梁二郎和窦二娘。 “那是二郎哥应该得的!二郎哥是梁家的子孙,就不能这么不公对待!”窦二娘坚决要挣,梁家这两年酿着贡酒,没少捞钱! 梁大智看梁二郎犹豫,两眼凌厉,“你自己说,家里的家产你是挣了一文还是一两?你自己发的誓,起的志,说话是狗屁!?你有没有脸要!?让我看看你已经跟她学了几分无耻出来!” “我说过自食其力,就自食其力!爹不用拿话激我!我不靠你们!”梁二郎愤怒道。 “二郎哥……”窦二娘不同意。 可梁二郎同意了,“二娘!我们自食其力!我一样能养活你!我们谁也不靠,一样有好日子过!” “梁二少爷有志气!真情一片,感天动地!梁二少奶奶可别拖后腿啊!”庄妈妈笑着道。 “那本来就该是属于你的!二郎哥!”窦二娘哭着道。 “只有自己挣的才真正属于自己!不然早晚得还!”庄妈妈提醒。 窦二娘扭头阴着眼看她,“你是四娘的妈妈,是不是看二郎哥娶了我,没有娶她,就报复我?!” 庄妈妈阴测测的看着她,“我只是看刚才梁二少奶奶干呕着吐了好几次,都强忍着十分难受,想请个郎中来给梁二少奶奶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有了身子!” 窦二娘眼神顿变,脸色苍白的说不出话来。 梁大智直接撂下话,“挣家产先把自己的脸面给糊上吧!让家里白吃白喝白养着的废物,不配姓梁!” 梁二郎很有志气,也放下话,不靠家里!他们自食其力! 村南头有两间老屋子,梁大智买了下来,直接让他们俩拿着自己的行李,自己到老屋过去。 窦二娘没敢想,她费尽心机嫁过来,却过的这样的日子!她无法忍受! “二郎哥!你跟我到窦家去吧!姥爷姥姥说了,窦家的银钱作坊都是我的!你跟我过去窦家吧!我供你念书科考!供你金榜题名!进入仕途做官!你是有才之人,是天生的读书人,做官人!不应该被埋没在这样的生活里啊!” 梁二郎刚开始听,还有些皱眉,听到后面就释然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二娘你放心,我养得活你!就是委屈你跟我吃苦了!” “可是……” 她话没说完,梁二郎打断她,“今日你跟我吃苦,他日我定让你风光无数!” “二郎哥!”窦二娘哭着扑进他怀里。 梁氏看着,坐在马车上就忍不住道,“窦二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姥姥三个儿媳妇轮流做饭料理家务,家里的小子除了农忙下地干干活儿,会烧个火,是连一顿饭都没有做过!” “那得买两个下人伺候了!”窦清幽笑着道。 “呸!还买下人伺候!?”梁氏鄙夷。 窦小郎还真相信,“大舅不给钱,大妗子保不齐会塞的!窦家那边也有好几百两银子做坚强后盾呢!人家还真能过上锦衣玉食,奴仆环伺的日子!” “那就看看他们能过到哪!”梁氏憎恨窦二娘,也同样鄙夷厌恶梁二郎,畜生!有你哭死的时候! “他们敢扯上四妹,以后还不知道算计什么!四妹以后没事儿不要过去!家里也都防着!”窦三郎叹息道。 梁氏怒骂一声,“自作多情的狗兔崽子!以后必须防死了他们!” 窦三郎提醒,“不光是他们,其他的也要防!那些明的娘可以直接拒绝,但来暗的,就必须警戒防备了!” “这个我知道!回头给四娘买两个护卫来!”梁氏早就盘算这个事。 “护卫却是不好买,有一技之长,他们也不会卖身。这个只能签两个人雇佣他们!”窦三郎也在打听这个事,只是现在还没有着落。 窦清幽无语,“我又不是金元宝,哪还能走到哪都有人抓!再说我也不是吃素的,哪能站着不动让人算计的!” “那也不行!元宵差点被人捅了刀子不知道!?”梁氏瞪她。 窦清幽笑着劝她,“娘!有些人被劫呢!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前呼后拥的,还带着护卫!人家一看,好家伙!有钱人啊!劫他!那些轻车简从的,一看就穷的,狗都嫌!人家都不稀的出手!” “你道理多!你接着说!”梁氏翻她。 “我还真有道理要讲,咱们想想,要不要搬家!葡萄庄园那边啥都拾掇好了,酒窖规整了一年,也能当用!要不咱们搬那边去吧!”窦清幽提议。 “搬家?住的好好地,搬家干啥!?”梁氏住习惯了洺河畔,听她说搬家,愣了愣。 然后娘几个就搬家的事议论了半天,最后也没个结果,不了了之。 窦三郎看着她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当晚梁二郎就和窦二娘住在了老屋里,梁大智给的还有几天口粮。 马氏趴在炕上大哭了一场,又病倒了。 梁二郎知道她有心结,不喜欢窦二娘,只能慢慢来,劝窦二娘要对马氏表现好点。 马氏恨不得撕吃了她!窦二娘却转移话题,告诉了他怀了身孕的事。 听她有了身孕,梁二郎欣喜万分,抱着她,“二娘!委屈你了!为了你和娃儿,我一定会奋发努力!让你和娃儿将来都风光荣华!我也挣个封妻荫子!” 窦二娘劝他继续用功念书,她跟着照顾他,“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怕!” 梁二郎也犹豫,让她一个人放在村里,还怀着身孕,的确不放心。咬咬牙,点头,“好!我带着你一块去县城!” 秦寒远听了都快气炸了,窦四绝不可能会看上梁二郎!他有几斤几两!?还敢说窦四非要嫁给他!?娶了个弑母之人做媳妇儿,还跟窦大郎逼过亲,拜过堂,真是…… 等他过来,直接跟他说,严夫子不教他了!让他另寻名师去! “秦少爷……你是听了谁的传言?”梁二郎惊问。 秦寒远阴沉着小脸,“弑母之人,阴险下作之人,你娶来做妻。还自以为是窦四喜欢你?你以为就你的德行,有我她还会看得上你!?” 梁二郎脸色难看,“秦少爷你是因为自己私心,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弑母案当堂审问,证据确凿,我亲眼所见!我和四叔去接窦大郎,她给窦大郎下药拜堂,逼窦大郎带她回秦家,我亲眼所见!窦四的眼睛没瞎,我更是亲眼所见!”秦寒远怒哼。 “……严夫子…也是我的夫子!”梁二郎不信他说的,他是被窦四娘勾搭了!根本从开始就一直偏着她们! “那你去问问夫子,他会不会收你这种弟子!败坏他名声!”严不疾就算教教他,也绝不会收他做弟子! 梁二郎不信,跑过去找严夫子。 老仆出来,把今年的束脩退给他,“缘分已矣,梁二少爷请另寻名师吧!” 梁二郎拿着束脩,又愤恨又不甘。他们为啥都只听一家之言,对二娘误会,还直接成见到他身上!? 窦二娘也恨怒不已,“二郎哥!都是我害的你!那秦少爷本来就跟四娘要好,你如今却是娶了我,她们必会对你也怨恨了。” 梁二郎阴沉难看着脸,“我去县学!我现在有秀才功名,可以直接在县学里念书!” 县学里倒是没有拒绝他,他们也没去查他娶了窦二娘没娶,只要有秀才功名,都可以申请进县学。他又是梁家的秀才! 梁二郎就在县学里安置下来,租了个小院和窦二娘住在县城。 刁氏买了两个婆子送过来,还送了一堆米面油菜。 梁二郎回来看到,皱着眉,神情有些不好。 窦二娘小心的解释,“是姥姥知道我有身孕,看我身边没个长辈看顾着,吃饭挑水都还得事事麻烦你,就送了两个下人,也是照顾我肚子里的娃儿!怕有个闪失!” 看她小心翼翼,神情委屈,梁二郎叹口气,过来拥着她,“二娘!对不起!让你跟我一块受苦了!” “我不苦!只要是跟二郎哥在一块,我就算再苦,心里也是甜的!”窦二娘含泪笑着道。 梁二郎也不好把那两个婆子赶走,她怀了身孕不方便,他又天天在外不在家,的确得有人看顾着,照应家务。 转运打探了消息回来禀给窦清幽,很是不屑,“小姐就算不用管,指不定他们谁把谁带沟里呢!”梁二郎也不是个多好的东西! 窦清幽点点头,“找人看着就是。” 转运应声,“奴才已经让人盯着了。” 窦清幽摆手让他下去,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樱桃给她打下手,“小姐!这梁二郎简直太让人厌恶了!真想现在就告诉他,窦二娘早就已经跟窦大郎煮过一遍熟饭了!跟他顶多是剩饭!可笑他还不知道!” “剩饭炒一炒,也是很好吃!”窦清幽笑道。 樱桃忍不住想喷,连忙忍住了,嗔了她一眼,“小姐!你手底下可是新酒!” 窦清幽笑着继续忙活。 梁大智回来,把韶州府梁家酿酒坊的糖蜜带回来,窦清幽没要,全给梁家酿造,头一次的算抽掉了,以后由他们酿造买卖,她们家只拿分的红利就行。 但容家酒庄人多势大,带回来的糖蜜比梁家多了一半,窦清幽只能挑了窦婶儿和连氏,大壮嫂子她们一行信得过的来下手忙活酿甘蔗酒。 马上快农忙了,其他的果子也接着下来,就进入忙季了。 梁大智没有立马就走,暂时留在家里撑着家里的事,等过农忙。梁贵实在气的狠,还有那么一批甘蔗酒要酿,他不放心。 黄氏看他熟练的和梁二智配合着,调配酿造甘蔗酒,就过来问他,“大哥!你老实说实话,这甘蔗酒,是四娘那个丫头酿出来的?” 梁大智看她眼神打着转,直接看了眼梁二智。 梁二智皱眉,“你想在这捣鼓啥事儿?酒曲都做完了吗?” 看他严厉的样子,黄氏撇了下嘴,“我就是问问,又不是啥不能问的事儿!” “家里的事儿还没平息,你要是给我捣事儿,别怪我不客气!”梁二智怒道。 梁大智看着就道,“二智!我回头跟爹娘商量商量,还是你去三智管着韶州府那边,也历练历练!” “行啊!大哥!我这都没去过呢!也得两边都跑跑,才知道情况!”梁二智很愿意。 黄氏脸色有些不好了,也问不下去了。 把她打发走,梁大智就沉着脸警告了梁二智,让看好了家里,别再闹出事儿,“甘蔗是甘蔗商骗了村人,不愿意买,被三郎和四娘他们碰见,当天就买回家,直接打了糖蜜酿的甘蔗酒!三智说要酿那凤梨白酒,酿一次一次不成,四娘伸手就酿成了。之前娘说有意结亲,秀芬立马就不乐意。看现在搞出的事儿!要是再出事,以秀芬的性子,都有可能跟我们家断亲!” 梁二智也不傻,家里酿的果酒跟她们家酿的总是差着一点,舌头刁一点就尝出来了。看他沉声警告,立马点头,“我知道大哥!咱们家现在得咱们兄弟撑着,谁都糊了,咱们三兄弟也不能糊!那娘们儿我回头再收拾她!” “四娘以后有大前途呢!三郎闷着头考功名,只要他明年考出来,四娘前途妥妥的!”梁大智只怒恨,他生了个孽种! 梁二智点头,“只可惜四娘是个女娃儿!”要是二郎真的有出息,真的娶了四娘……他想想现在的梁二郎和窦二娘成了亲,又哀叹一声。 村人议论着梁二郎娶窦二娘的事,到了又一年的农忙时节。 各家的果树零零星星的挂了果,地里也风调雨顺大丰收,村人都高兴的等着果子酿酒。更多人瞄准了今年的西瓜,去年是刚知道西瓜也能酿酒,果子不好买,今年一定要拿西瓜开始酿上了! 而正阳县附近的西瓜,还长在地里,价钱已经一涨再涨。好在去年就听说了西瓜也能酿成了酒,今年种西瓜多出了很多。这不比果子,好几年才成,一年就能种成一茬,一年就见收益。虽然比果子便宜,但价钱涨上来,比种粮食强! 各家都忙着收麦子,种玉米。 酿酒坊也放了假,给酿酒工们回家抢收,这个时节要是赶上一场雨,抢收不及时,麦子就坏了。 麦子刚收完,一场雷雨就哗哗下来了。 众人纷纷收了麦场里晒着的粮食,享受着雨后难得悠闲。 窦小郎和长生拎着钓的鱼,淋的一身湿透的回来,“看!我们碰上鱼窝了!” “瞅你们淋的一身湿!还碰上鱼窝!”梁氏赶紧叫李走运和大运一块打热水给他们洗澡,让转运去拿干衣裳。 窦小郎笑嘿嘿的,“娘你看!你看!” 看他一脸的激动,梁氏过来看,倒吸口气,“好家伙!你们咋钓上来的!?不会下水去摸的吧!?” 四五条二三斤的草鱼,还有一条大鲢鱼,看样子都有十多斤重。 “嘿嘿嘿!拿秤来秤一秤多重!这是我钓上来的!”他一脸得意兴奋,没见窦清幽,还朝内院叫喊,“四姐!四姐快出来啊!” 苏梨跑过去报信儿,“小少爷和长生少爷钓了四条鱼大鱼!还有一条超大的,正在称重呢!太太说有至少十多斤!” 窦清幽出来看。 梁氏正勾着那鱼称重,“十六斤半!光这一条,就能炸一大盆子了!” 窦小郎过来拉着窦清幽就显摆,鱼是他钓上来了。 长生在一旁泼冷水,“我不过去,鱼就跑了。” “那也是我钓上来的!我运气比你好!”窦小郎高兴的不行。 “好了!你们俩先去洗澡!一身湿透,看回头着了风!”窦清幽催着两人。 那边陈天宝也过来了,送了新鲜的大虾,“我看不多,干脆也不留了,就拿过来做做自己吃了!” “来的真正好!看这么大一条鱼!要不做了自己吃,就拿酒楼里卖吧!肯定能卖上一笔!”梁氏让他看鱼。 陈天宝看了忍不住叫好,“咱自家吃!这鱼可得费不少功夫才能钓上来呢!” 窦清幽卷了袖子,亲自下手。 ------题外话------ 有种想哭的感觉呢/(ㄒoㄒ)/~ 第一百三十八章:避暑 晚饭早早做好了,窦清幽亲自下厨,做的红烧鱼肘子,剁椒鱼,油焖大虾,还有前两天用水养着的螺蛳,再炒两个青菜,凉拌个黄瓜。 梁氏窦清幽窦小郎娘几个,加上陈天宝和长生,坐在一块高高兴兴吃了饭。 吃完饭,说了半天话,陈天宝看天色不早,就先回去了。 长生留下,跟着窦小郎去找顾升练武。 梁氏已经想好嫁给陈天宝,长生虽然是捡来的,但这娃儿长得漂亮,还懂事,虽然人有些自闭,但比闹腾不懂事的小子讨人喜欢多了,所以他说跟着顾升学练武,不拉下学业,梁氏直接就同意了。俩人做个伴儿,也能一块学。 长生就直接扔了陈天宝,直接跟着窦小郎住到洺河畔来了。 闵夫子虽然是窦清幽的夫子,窦清幽天天有一半的时间在忙,她也就闲着。窦小郎有了疑惑请教她,发现她的学问堪比学堂的夫子,就常常请教。 顾升教他们武学,闵夫子就指点学文。 梁氏看着几个娃儿欣欣向荣的样子,就跟那果园里拔高冒绿长起来的果树苗一样,心里也高兴欣慰。 农忙后,各色果子也都下来了。西瓜也下来了。 看酿酒坊这边忙的热火朝天,家家户户也都买了西瓜,或者抢买了些果子,在家里试酿果酒。 梁大智把自家酿的甘蔗酒和窦清幽酿的一比较,让梁贵和梁二智,梁大郎也都尝尝比较比较。 “秀芬家的这个甘蔗酒,味道比咱们家的醇厚丰富一点。”梁贵已经尝了多少遍了,他这半年的时间心思都在这甘蔗酒上。 “颜色仔细看,也有点不一样。”梁二智点头。 梁大郎喝不太出来区别,看他们都说不一样,“这一坛子甘蔗酒和大姑家的用的酒曲和方法,蒸馏都是一样的啊!” 这一坛子的酒曲是梁贵从洺河畔拿的,方法啥的也都一样。 “这就是火候掌握的还不够,就算别的啥都一样,火候也不可能一模一样。”梁大智看着几人道。 梁贵点头,“还是没有酿到家!这一批酒装进橡木桶,在上面做好贴条,和后面酿的分开来。” 梁二智应声。 梁大智是得走了,南边光梁三智一个撑着,短时间还没问题,“三智不咋多问酿酒坊里的杂事儿,他主要就钻研那些新酒。家里也是一样,二智!大郎!你们也要多钻研新酒!不能光往外面跑,顾不好家里了!光靠爹一个也不成!几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四娘她们酿一个新酒,咱学一个!” “哎!我们也抽空也钻研着新酒呢!今年就先把果子白酒给酿好!”梁二智点头。 梁贵也赞同。 爷几个商量出章程,梁大智继续南下。 常月梅让给常远平捎了信,她给常月荷说了一户人家,让常远平赶不忙的时候回来一趟。 常月荷在家里郁郁寡欢,很快瘦了一圈。 柳氏心疼,又想不到别的办法让她如愿,只能安慰她哄着她。 常月梅又听她在哭,柳氏在哄,气沉着脸过来,“娘你还哄,就是因为你一直给她哄着,才让她一直不死心!既然不成就该早早死了心,现在要死要活的像啥样?!” 柳氏埋怨,“像你一样处处刻薄她,她就能好了吗!?” “我刻薄她?我是让她死了不该有的心思,端起来好好过日子!你暗道你哄着她,纵着她,让她也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来就是对她好了!?你没看见那窦二娘,还是梁二郎贴上去愿意的,都现在的下场!换成是她,一条都不占,只能作死!”常月梅简直不想再多管,可又是她亲妹妹,她亲娘,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 “我不想嫁!我不想嫁!不要你给我说人家!”常月荷哭着喊。 常月梅气的脸色发青,“你以为我想给你说人家?以为我想管你!?要不是怕你丢人现眼,丢了小命,我才懒得管你!我给爹去了信叫他回来,你要不愿意嫁,你们就跟爹去南边吧!” “月梅!你……你要赶我们走!?”柳氏惊瞪着眼。 “我是让她眼不见心不想,彻底死心!”常月梅怒道。 常月荷脸色发白,“我去给他做小!我去给他做妾!我真的只想嫁给他啊!” 见她说出这话,常月梅大怒,上来狠狠扇她一个巴掌,“你要是给我自甘下贱,我立马把你送走!” 看她脸上转眼就起了个红肿的巴掌印子,柳氏心疼的抱住她,“你骂就骂了,还上手来打!她是你妹妹!你就这么恨不得她!” 常月梅快气死了,“娘就纵着她,她要是敢做出的下作无耻的事,不用人家动手,我就打死她!” 撂下话,就气阴着脸离开。 这边常月梅气的回来,梁玉娘也退到屋里。有梁二郎和窦二娘的事闹的,她所有的心思也都只能断了,只能听家里的安排。 梁二智没有跟着南下,也有梁玉娘到了婚嫁年纪,看黄氏挑完这家挑那家,直接让黄氏别再多捣鼓,请了樊氏给梁玉娘相看人家。 樊氏还没从梁二郎的事儿里缓过来,听梁二智说的黄氏挑的人家,也不想再让孙女也出啥差错,尤其是嫁到别人家去的,“你跟秀芬说说,看她有合适的人家没有。四娘在家里,她的空闲也能多一些,又跟镇上那些太太小姐们交好,让她帮忙看看。” 去年窦清幽和窦三郎不在家,她忙的团团转,还有个小六要照顾。 梁二智想了想,也觉的好,还特意把黄氏叫过来,跟她说了厉害。 黄氏不愿意,“我看上的人家哪有不好的?我自己闺女的亲事,肯定是我自己操心上心!秀芬她连自家的事儿都管不完呢!哪有多的心思去说媒!这几家我都考量过了,玉娘嫁过去就是少奶奶!” “你那眼界能给玉娘挑着多好的人家?你结交几个富家太太小姐!?可不是家里有钱,就能过好日子过的舒心!”梁二智呵斥她。 黄氏脸色不好,“我们本来就离镇上怨,家里一堆一堆的活儿,都是自己干的,做饭家务也没有下人,你让我上哪有时间去结交富家太太去!?” “你是抱怨不想干家里的活儿,抱怨没有下人伺候你?”梁二智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 黄氏也意识到不好,“谁抱怨了!我就是没有时间去结交那些富家太太,可我操心玉娘的终身大事,是天经地义的!秀芬她能给玉娘挑个更好的人家?” “挑不挑得好,先看过再说!”樊氏沉着脸道。 黄氏心里不高兴,不过想想梁氏认识的富家太太们多一点,那就让她也帮着寻摸寻摸,有特别好的再说! 梁二智来码头接货时,就到洺河畔来,跟梁氏提了这个事儿,让她帮忙留意一下。 梁氏不想多管,大房那样,二嫂也不是个省事的,没说成了怨你不上心,说成了以后有一点不好,更是怨她。 梁二智知道她是因为梁二郎的事,扯了窦四娘下来,心里还有气,“秀芬是不是心里还气呢?” “谁气了!我气个啥!?”梁氏不承认。 梁二智笑起来,“瞅你这样儿,还说不气!知道你疼四娘,那事也是怪娘和大嫂没说通,你也就揭过去吧!玉娘的事儿可还得靠你帮忙呢!她可就你一个亲姑,你不帮忙谁还帮忙!?你二嫂子眼界窄,你不用管她!你觉的好的,跟娘和我商量!” 这话说的梁氏说不出旁的话来,“玉娘是个好的,我也帮她留意着吧!” 梁二智笑着拍拍她,“好了!我可是知道,我妹妹梁秀芬,现在是个能人!掌管着一大摊子事,结交各方豪雄,可了不得的!” “去!再拍马屁,我也就这话!”梁氏赶他。 梁二智哈哈大笑,“等你今年和天宝成亲,二哥来帮你操办!” 梁氏白了他一眼,问他家里酿新酒的事,“樱桃酒和葚子酒不用多酿白酒,酿成了也不如果酒卖得上价儿!葚子酒倒是半干紫,就是和葡萄酒半干红一样的。要酿果子白酒,还是用李子和桃子,用葡萄,这些多的来酿!” 梁二智赞同的点头,“家里也是这么商量的,樱桃和葚子都不多,不能酿成白的!先用李子酒和桃子酒试酿。葡萄酒卖的多,酿白酒的先缓缓。” 梁氏点头,葡萄酒比其他果酒卖的都要好,现在葡萄少,拿好几百文钱一斤的葡萄酒去蒸馏酿成葡萄白酒也的确有点得不偿失。 兄妹俩说了半天,梁二智才走了。 天越来越热,梁氏就腾出两天时间,给陈太太,杜太太,杨少奶奶,唐家太太朱氏,还有今年新结交的两家,邀请她们带着亲友到葡萄山庄去游玩避暑。 葡萄山庄有几个小水塘,窦清幽让规整连成一片小湖,挖通了溪流,形成了活水。 管理的山庄的秦管事让在湖里浅水的地方种了莲藕,绿翠点点,还有未开的荷花间或其中。 围着湖边,是几间通开的屋子,可以纳凉,也能储放些东西。 梁氏让收拾出来,提前叫了厨子过去给程妈妈帮忙。叫了梁玉娘过来,还叫了常月荷。 到了这天下晌,连着十几辆马车开到葡萄山庄。 陈太太和杜太太,杨少奶奶,朱氏一行人,还带着娘家嫂子弟妹或叫好的太太小姐过来。 陈嘉怡,杨水琴连她表妹,连同唐宛如,还有其他几位小姐,一片莺莺燕燕。 梁氏和窦清幽笑着接待,先领了众人到酒庄里喝茶说话。 各家女儿随着娘或者随着嫂子,认识的打招呼,不认识的又介绍认识,互相见礼,一派热闹。 “之前只听人家说,哪家夫人太太在家里住腻了,到庄子上避暑的,歇息修养些天的,还只羡慕!没想到今儿个也沾了秀芬妹妹的光,咱们也到庄子上来游玩游玩!”陈太太笑着。 她娘家嫂子韩太太也笑,“刚才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葡萄架和瓜田,小路蜿蜒,还有水流,可真是个好地方!”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说是。 梁氏哈哈笑,“今儿个请你们来,就好好避避暑,葡萄今年才种上,没有葡萄摘,西瓜倒是有熟的了!你们到瓜田里去挑!挑中哪个杀哪个!晚上我们再倒上新酒,一醉方休!” “好个一醉方休,那果酒可是喝不醉人,看我们这些人,把她酒庄的藏酒都喝光了不可!”杜太太拉着她跟众人笑道。 梁氏喊着现在就上酒来,先喝了解解渴,再去瓜田里挑西瓜。那边让窦清幽和梁玉娘好好招待几个小姐们,玩尽兴。 梁玉娘知道,特意请了这些太太小姐们到葡萄山庄来,不光是交好,也有顺带相看她的。家里两边都没有结亲的想法,表哥也对她无意,只有她一个人暗存心思,根本成不了,徒添乱。看来几位小姐,品貌都是好的,穿戴打扮也讲究,随打起精神应对。又拉了拉精神不太好的常月荷。 梁氏不想请常月荷的,可她们在梁氏住着,就她和梁玉娘两个女娃儿,要是漏掉她反而不好。 常月荷虽然被常月梅警告了一番,给她打扮好送了她过来,可是心情却好不起来。看着那些花儿一样的小姐们,她心里更是难受郁结。 梁玉娘性子柔婉,很和善,又是皇商家的女儿,陈嘉怡和杨水琴几个也都对她很是友好。至于常月荷,看她神色不是那么明媚高兴,也不想去讨嫌,就不跟多话。 看她要离群,梁玉娘就拉了拉她,“既然来了,就别给四娘弄的不愉快。你也趁机结交几个,说不定有旁的机遇!”她不愿意大嫂给她说的亲事,表哥那边又不成,只能自己好好表现,让人家来找她。 常月荷忍不住眼眶发酸。 “我挑西瓜可是很有一手了,姐姐们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瓜田里挑一挑!?”窦清幽招呼陈嘉怡她们。 她们收到帖子就觉的有意思,虽然也切过西瓜,可却没有在那么大片的瓜田里挑过西瓜,都兴致高昂,笑容明媚的出来到瓜田里来。 秦婆子和儿媳妇,连同两个长工妇女,笑盈盈的在一旁,随时等着传唤帮忙。 七八个娇小姐们来到瓜田里,都新奇的不行。 “我们要是每个人都挑一个,那边梁太太她们也都挑一个,吃不完可是咋办?”齐小姐有些发愁道。 窦清幽忙道,“你们要是挑了瓜,肯定得吃完啊!不吃完就坏掉了!” “那肯定吃不完啊!小的还没熟,这些瓜又那么大个!” “是啊!一个人一个,撑坏也吃不完啊!” “叫庄子里的人帮着一块吃吧!”几个人开始出主意。 窦清幽虎下脸,“不许叫别人帮忙!吃不了,你们兜着走!” “啊!?”几个人面面相觑。 唐宛如扑哧一声,“吃不完的也不用愁,我们正好跟四娘学学酿西瓜酒!谁酿的谁带走!也是兜着走了!” 她这边一笑,陈嘉怡和杨水琴也知道她是吓唬她们,纷纷讨伐她,笑喊着要把酿西瓜酒的秘方学走! 窦清幽就领着她们,教她们怎么挑西瓜,并不是个特别大的就熟透了。 齐小姐那边喊了秦婆子问她,“你是不是瓜农?” 秦婆子笑着回话,“小姐!老奴是庄子管事的婆子,我们家侍弄葡萄。那边两个媳妇儿是种瓜的,小姐可找她们帮忙!” 齐小姐赶紧找了其中一个媳妇儿过来帮忙如何才能挑出又大又好的西瓜。 在瓜田里盘恒了小半时辰,才都各自摘了个满意的西瓜,抱着回到湖边大厦来。 梁氏看她们都挑好了,也带着陈太太和朱氏一行人下了瓜田。 等西瓜挑好,摘回来,就比赛切西瓜,看谁的西瓜好。 有熟透的,好的,还有挑了大个的,里面半熟的。 窦清幽就挑了个半熟的,哭笑不得。 陈嘉怡几个都笑着让她认输,取笑打趣了半天。 吃了一通西瓜,又兴致勃勃的跟着窦清幽酿西瓜酒。 即便富户人家的小姐,也是会针线茶饭,还有丫鬟帮忙,忙活着一个人酿上一坛子,直忙到日头落山。 晚饭安排的各色小菜和酒楼特色鱼虾,搭配各种口味的凉拌小面。 一众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晚上又品新酒,聊天说话。 齐小姐和陈嘉怡一个弹琴一个弹琵琶。 梁玉娘看那齐小姐长的明眸善睐,落落大方,又多才多艺。刚才酿西瓜酒,更是跟着窦清幽一步一步走,没有酿过几个小姐里,就数她酿的最细致最好。如此表现,怕就是冲着窦三郎来的。忍不住心里幽叹一声,底蕴不同,她是如何都比不得。 常月荷更加敏感心酸,窦清幽待那齐小姐的态度也好的不行。她家里不富裕,她也没学得那么多才艺,也不如她们,也活该她不被喜欢吧!? ------题外话------ 八九个小姐来到瓜田,让我想起了一群蜘蛛精(⊙o⊙)… 第一百三十九章:乞巧 炎热的暑夏,到了晚上,湖面上吹来凉风阵阵,坐在湖边,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果酒精酿喝的人微醺。 各家太太在家里天天不清闲,这会难得的清凉悠闲,听着另一边传来的低语声和琴弦丝竹声,都轻松惬意无比。 几个女娃儿子精力都还好着,坐在湖边,迎面吹着小风,说着话,唐宛如起的头,说起窦清幽两次南下的事,陈嘉怡和杨水琴都听过了,齐小姐几个却是没有听过,正好也有话说。 窦清幽就捡了她们没听过的人文趣事来讲,讲着讲着就说起了鬼故事。 一众人又是害怕,又是好笑的慌,最后实在困了,才枕着蛙鸣虫叫睡下。 夏日的早上来的特别快,清晨的山雾弥漫着,飘荡着,一片清新通透的气息。 窦清幽早早起来,顺着庄子的路跑了两大圈,一身酣畅淋漓,回来洗了澡,安排厨下的做饭。 山菌子,山野菜,七草粥,清淡爽口。 等众人都起来,热水备好,早饭也都备好了。 “昨晚睡的可都好?”窦清幽招呼她们用早饭。 齐小姐笑道,“还以为山里会有蚊子,我昨晚睡的可好了,竟然没见蚊子,也没被咬!” “放了驱蚊的药草香包,屋子里之前也点过熏香,周围种的都是驱蚊虫的七里香,蚊虫一般往这边来!”窦清幽笑着解释。 “原来屋里挂的就是驱蚊虫的香包,那我走时可要带两个!”杨水琴笑着道。 窦清幽笑着看向庄妈妈。 庄妈妈回话,“这个香包已经都准备下了,等会太太小姐们走,都带上两个,能管好几天不招蚊虫!” 几个人都连忙道谢。 吃了饭又在庄子里逛着说话,大片大片的葡萄,大块大块的瓜田,一个山坡一个山坡起伏着,说着酿酒的事。 逛着玩了一上午,天热起来才回到湖边凉厦,又看窦清幽调酒。 梁氏也摆弄过,但是调的不如窦清幽好,就等她调了拿到她们那桌去。 窦清幽拉唐宛如帮忙,“你这会的,赶紧救救急!不然我调不上她们喝的,咱们可要再往后等着了!” 唐宛如不好意思。 陈嘉怡说她,“你会就调了来,也让我们尝尝!四娘知道你会,肯定喝过不少次,我们可都没见过呢!” 唐宛如笑着忙应了声,也和窦清幽一块调酒,基酒一样,用别的酒和配料调别的口味。和窦清幽配料一样,她调不出她调的口味。 颜色鲜艳口味独特的鸡尾酒,赢得了一片赞好声。 吃完了饭,几个人非要学调酒,让窦清幽教教她们。 窦清幽又变成了师父,教她们调酒。 陈太太几个看祸祸了不少酒,就叫了停,“你们调那么多,我们这边喝醉了,等会走都走不了啦!” 几个人都笑着收了手,坐在一块喝着果酒,说着话,商量好过些天去谁谁家,齐小姐更是拉着窦清幽非要今儿个走就把她带走。 最后商量好,等下次到洺河畔去,七夕的时候都去齐家,办一场赏花会,正好她们自己酿的西瓜酒也成了,比比看谁酿的酒好。 那边梁氏几个说话,就说的多是家事亲事。 一直聊到下晌,因为齐家离的最远,回到家天就晚了,众人才都依依不舍的散了。 梁氏吁了口气,靠在摇椅上,“这帮子个个都是人精,跟她们连轴打交道,可费死我的心神了!” 窦清幽笑着过来给她捏肩膀,“往日三两个还应对得的过来,一旦多起来,应付不过来了吧!” “去!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要不然我犯得着大热的天,巴巴的费心思周折!”梁氏翻了她一眼。 梁玉娘也忙笑着,“大姑!我也是你闺女!” 梁氏点着她笑起来,“看看!看看!多跟那一帮子女娃子一块玩,也学皮实了!” 常月荷扯着嘴角笑着,却心中黯然一片。 回到家,樊氏喊了两人,问这次跟那些太太小姐们结交的咋样。 梁玉娘就说了梁氏和窦清幽的准备,“大姑跟那些太太们来往如鱼得水的,四娘年纪小,待人接物也是厉害!来的六七个小姐,没有一个不满的,没有一个不高兴的。走的时候送了她们喜欢的果酒和新酒。还有四娘准备的药草香包。都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樊氏点点头,“你以后也别天天在家里,既然跟那些小姐们认识了,也都走动起来。四娘是没爹的孩子早当家,别看她年纪小,有时候你们不如她,也都能跟她学学!” 梁玉娘笑着点头,“我这个当姐姐的倒是被妹妹甩了几条街!我看那唐小姐可崇拜四娘了!啥啥都跟四娘学!酿酒调酒育苗养果树的!” 赵氏可惜,“这么好的闺女,倒是一时迷糊,被害了!”也暗示梁玉娘和常月荷,别犯迷糊,走错了路子。 常月梅也觉的可惜,婆婆看不上窦四娘,非要给小叔子娶个官家大家的小姐,结果却娶了那窦二娘。现在缩着尾巴过日子,让他们大房也跟着丢大脸。 黄氏不以为意,秀芬她们奴仆成群的使唤着,他们家里啥事儿都要使唤儿媳妇,她哪有那闲功夫出去跟人太太小姐的结交去!?不让她干活儿,天天时间空出来,她也能跟那些太太小姐们交好! 梁玉娘知道她没可能,也彻底断了念想,换了干净利落的衣裳,“我也跟着爷爷和爹酿新酒吧!那唐家小姐家里才刚开始酿酒,就能学的那么纯熟了,倒是我这个果酒皇商家的闺女,还比不得人家呢!” 她平常也多会帮忙,但帮黄氏的多,酿酒到时候很少下手。 樊氏看她的架势,笑起来,“你也不用急吼吼的非要把家里酿的酒都酿会了不可!你又不是不会,性子也不好表现。该会啥,还是捡你专长的!总不能这次聚会调酒,你就学调酒,下次是弹琴下棋你又学弹琴下棋,人人会的都不一样的!” 梁玉娘羞愧的脸色发红。 樊氏让她再做一身新衣裳,“我看四娘的新衣裳都好看还显气质,你们不是还得去齐家做客,就商量着再做一套新衣裳穿!打两样新首饰戴!” 家里的女娃儿首饰衣裳料子花的钱都是比照小子们念书花费的来的。看给梁玉娘破例,黄氏自然高兴,“四娘那衣裳可老贵了!听说是啥绫罗纱布的,一匹都要十几两银子呢!做一身衣裳都得花不少老银子!” “事事都跟拔尖比,比不了的时候,打肿脸充胖子吗?”樊氏沉了脸。四娘的衣裳也就那一套好的。 黄氏心里不舒服,“她哪一套衣裳都不便宜,说来说去,还是秀芬疼闺女!我看三郎和小郎穿的也都平常。” 叫梁氏的话,破小子家,打扮个啥!她有闺女,长得又标致,当然是往闺女身上打扮!再说闺女有能耐,出手挣钱一笔又一笔,家里酿的酒也都靠闺女,当然舍得下本儿。 听要去齐家做客,齐家在上河镇,是上河镇最富足的一家,齐太太娘家更是县城的,到时候肯定还有其他的人聚众去齐家。梁氏就开了箱笼,把从江南买的衣裳料子拿出来,要给窦清幽做衣裳,“你们也都想想,打几样新样式的首饰。” 樱桃几个都斗志昂扬的,争取要把窦清幽从头到脚打扮到最好。 “可惜我们绣活儿都不咋好,要不然那些好看的花样子自己绣的最好了!” 庄妈妈也不会绣活儿,给窦清幽做的短褐男装都勉强凑合能穿。不过首饰样式她倒是见得多些,随手就花了好几个。 窦清幽看着议论热闹的几个人,忍不住扶额。忙了一天了,她们都不累,还那么高的兴致! 最后商量定样式,衣裳做两套,首饰打两套,防止再有其他人家下帖邀请,总不能老是一件衣裳穿出门。 梁玉娘跟樊氏过来走亲戚,常月荷也被带了来。 梁氏一听商量这个,看看梁玉娘,叫李妈妈,“开了箱子把那几匹料子拿出来,给表小姐她们挑一块做衣裳。” 梁玉娘忙说不要。 “那些衣裳料子是从江南过来的,咱们县城的布庄没看到有,你们一人裁一块做衣裳吧!我给四娘也做了两套呢!”梁氏笑道。 “你大姑给的就收着!回头拿咱家的赖料子,跟她换!”樊氏笑呵呵的。 梁玉娘这才笑着和常月荷道谢。一人挑了一样,梁氏又和李妈妈给她们配了色,拿去裁缝那里做。 等送走了她们,李妈妈才哎了一声,“庄妈妈看样只对小姐的事上心呢!”才发现。 庄妈妈笑了笑,“老奴命是小姐救的,自然专心伺候小姐!” 梁氏却很满意,她忠心闺女,那闺女就多个忠仆。 窦清幽却很忙,葡萄轮番下来,家里酿葡萄酒不用她再上手,但葡萄白酒却是得她亲自上手。 第一批的葡萄白酒酿出来,因为线头酿了不少甘蔗酒还有新白酒,已经很是纯熟。窦清幽尝了下,这种古法酿制的白兰地味道很是不错,“娘你尝尝,这个白兰地咋样!” “又起了奇怪的名字!”梁氏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里的活儿,洗了手擦着过来。 “这酒也不白啊!为啥叫白兰地?”樱桃疑惑的问。 窦清幽笑笑,“等我想想,看怎么掰扯出个合理的说辞来!” 樱桃撅了撅嘴,小姐又在唬人! 梁氏尝了下,“这酒好烈啊!” “一点一点的品。”窦清幽让她别一下子喝。 家里的酒只要有的,窦清幽都一点点的叫梁氏品酒,磨练她品酒。她们自家是酿酒的,不能连品酒都不会,以后要是走出去说起来会闹笑话的。 梁氏慢慢的细品,“香醇度比甘蔗酒丰富独特,芳香也浓郁独特,这酒倒是能喝出优雅来。”先粗略的点评了下,又从口味和芳香,颜色上细说。 娘俩讨论了半天,新酿出的白兰地全部装进橡木桶,运到葡萄山庄的酒窖里窖藏。 容华写信来问她新酒酿的如何。 窦清幽把新酿的香酒和白兰地给他捎过去两小坛子。 长青抱着俩坛子笑着进屋,“公子!看这小坛子!窦四小姐用这么小的坛子,说明这两样新酒啊,肯定珍贵!” 那些普通酿的酒都是大坛子装的,但这些高度精酿的新酒,也没有那么多,全部用两斤的小坛子装了。 容华接了酒坛子,忍不住扬起嘴角,“她还有一斤的坛子呢!” “一斤的?那比酒壶差不了多啊!”长青忍不住道,“窦四小姐真是小气!” 容华吩咐他去拿了醒酒器和酒杯来,慢慢品着新酒。 香酒和白兰地都是高浓度酒,口味也各有独特。容华品过一遍,却无法品出这两样酒是怎么酿的。 外面长青快步过来传话儿,“公子!表少爷来了!” “把酒器收起来!”容华忙道,他则伸手一揽,把两坛子酒揽住,转身放起来。 “容华!别藏了!我已经看见你了!又在偷喝什么好酒!给我也来上一壶啊!”一声洪亮的声音,快速的传过来。 容华淡然不迫的从屋里出来,“表兄还是如此鲁莽。” “是你小子藏着好东西,不给我见!这次可不光是我想要的,你外祖父也要你的新酒呢!”白少陵大步过来,就吸着鼻子凑近了他闻。 长青嘴角微抽。 容华神色冷然。 “嘿!还给我端着脸,你这刚喝完酒,酒香味儿都还在呢!快点拿来给我也常常!大表兄的鼻子,可是你瞒不住的!”白少陵哈哈得意的笑。 白兰地还好,没有窖藏过,芳香没有那么浓郁。可香酒是窦清幽用几种香料和杜松子一块酿的,之所以叫香酒,就是因为芳香独特醉人。 容华神色有些不好,他的甘蔗酒,趁他不在家给他偷喝光,他这边刚收到小四的新酒,他又闻风赶来! 白少陵一脸得逞的笑,“我要是喝的好,回头不告诉你外祖父。不然你外祖父知道了,可是会给你打劫一空的!” 容华面色微寒的转身进屋,“倒酒!” 长青应声,到里间把那两小坛子酒找到,又把酒器拿出来。公子藏的可真严实,可上次表少爷就是从那偷喝的,他还藏在那。 白少陵也十分好酒,一喝就赞好酒。 “不准拿走!”容华冷声道。 看他真要生气,这新酒他故意也刚沾着嘴,白少陵一脸好说话,“不拿走!不拿走!”却一口气给他干掉了两斤多,才面色微醺的走了,“容华啊!这个酒回头再给我弄来点!我回家给你拿钱!” 容华把剩余的酒放好,让长青收拾了东西,“去龙溪镇。” “哎!”长青应声,忙去收拾了东西。 主仆赶过来时,窦清幽正满头大汗的蒸馏葡萄酒。 转运忙跑进酿酒坊后院禀告,“小姐!容公子来了!” “请公子到花厅稍坐,上新酒,我忙完就来。”窦清幽头也没抬。 樱桃和庄妈妈几个满身热汗,“小姐先歇会吧!奴婢们看着也能行的!” “不用,等先蒸馏好。”窦清幽摇头。 容华看着端上来的茶水和新酒,“你们小姐这些日子都在酿酒?” “是!这批白兰地,小姐和太太不放心酿酒工接手。”转运回话。 容华眉头微蹙,这个天正是热伏的时候。 窦清幽这一忙,就把容华来的事儿给忘了,直到这一批次的葡萄酒都蒸馏完,歇下来,才想起来容华好像过来了。连忙道,“让容公子稍等一会,我洗漱了就过来!” “不急,歇到没汗了再洗漱,我也没什么事儿。”容华让转运去回她。 窦清幽换下汗湿的衣裳,冲了澡,重新换过衣裳,这才忙忙的出来。 看她热的小脸绯红似霞,清冽的眸子幽黑清亮,额前和耳后的头发都汗湿了,却精神灵气无比。容华眸光微深,“好葡萄还没下来,这个天正酷暑,就开始拼命了?” “这一批的葡萄很不错,就先试试!新酒你尝了吗?”窦清幽坐下问他。 庄妈妈站在后面,缓缓冲她摇着扇子。 容华笑得无奈,“上次的被偷喝,这次被逮住我在偷喝,被大表兄打劫了。” 窦清幽看看桌上的酒杯,“你喝着这新酒如何?要是好,回头再给你装上两坛子。” 容华喝不惯干红,不过却很会品香酒和白兰地,“给你拿来一套酒盏,以后可以用来品新酒。” 长青把锦盒拿上来,递给她。 窦清幽疑惑的打开,“白玉盏!?” 锦盒里四枚白玉酒盏,玉质清透,雕工精湛,虽然简单,却薄而透光。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无功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窦清幽推辞。 容华轻笑,“我那里还有两套玉盏,平日里用的也少,这一套只有四枚,就拿来给你玩吧!” “窦四小姐就收下吧!公子是拿了最差的一套来的。”长青在一旁帮腔。 “这是要卖主求荣了?”容华斜他一眼。 长青笑着退后。 “那我也不能收……”窦清幽虽然不懂玉,但这套玉盏看品相就不便宜。 “卖给你了。”容华直接道。 窦清幽睁了睁眼,“……买不起。” 容华看着她满脸笑意,“拿你的酒来换就是。” 窦清幽看他,只好收下,让樱桃拿下去清洗一下,再倒上酒。 白玉透亮的玉盏,琥珀色的酒液倒进去,仿佛滴露一般,颜色瑰丽迷人。 窦清幽只抿了一点,现代时她品过太多酒,喝过太多酒,连流出来汗都被说带着酒味儿。这一世她除了酿好酒品一点,几乎不沾。 看她并不多喝,容华跟她说起新酒的酿制储藏和售卖。 转运快步进来,“小姐!新做的衣裳和首饰送来了。” 窦清幽让庄妈妈去看看,“没差错的,就把表小姐的给她们送去。” 庄妈妈应声而去。 容家和白家也有不少女儿,每次出门聚会宴请之前,从上到下都要置办新衣裳,尤其是未嫁适龄的女儿。 容华看着她,“要去参加宴请?” “几个小姐妹一块去串门儿。”窦清幽应声。 “葡萄山庄倒是很不错,这个时候瓜也都熟了,到时候在那边宴请亲友。”容华建议她。 窦清幽笑着解释已经宴请过了,现在是被人回请,要到上河镇齐家去做客。 “上河镇齐家?是这一带的粮食大户。”容华有印象。他手下的酿酒坊每年都要消耗掉不少米粮,所以汝宁府一带州县的粮食大户都知道。 窦清幽点头,看他知道,就问他齐家的情况。 她今年过了生辰就十三了……容华眸光微闪,“这个齐家不太清楚,只是有些印象,我回去让人帮你打探一下?” “这个倒不用,我们只是跟齐小姐认识,顺便过去玩一下。”窦清幽笑笑。 容华点点头,说起汝宁府各州县的几个粮食大户的情况,以后不单单酿果酒,还要酿白酒,就需要用到米粮。 窦小郎和长生下学回来。没见窦清幽在家里,就到酿酒坊这边来找。 见容华和窦清幽对坐,说着话,桌上摆着白玉盏,里面还有没喝完的酒,像是说了很久,长生目光阴冷的盯着看两眼。 窦小郎拉他跟容华问了好。 容华问他武功学的如何,学业有没有拉下,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都到饭点了,容公子吃了饭再走吧!”梁氏过来留客。 “不了,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叨扰。”容华招呼完,告辞离开。 窦清幽让李来祥和李走运给他搬了两坛子的新酒。 “容公子又来干啥?这白玉盏是他送的啊?”窦小郎眼珠子滴溜溜转。 “来谈新酒的!这是白玉盏是贿赂。”窦清幽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窦小郎撇了撇小嘴,“那些朗姆酒和白兰地不是要窖藏好几年?他想把我们家的好酒都买断!”好像还对四姐有啥不轨的心思! “肯定不能全卖了。只卖一半,我们自己留一半。酒庄里也藏不完那么多。”窦清幽摇头。 长生盯着那白玉盏看了好几眼。 窦清幽让樱桃把东西收起来,她们也准备吃饭了。 很快到了七夕这天。一早起来,梁氏就给喊着庄妈妈和樱桃给窦清幽拾掇上。 “也等我吃了饭嘛!”窦清幽随便绾个篡儿,穿着比甲单衣出来。 梁氏一早就起来,让准备了早饭,“别喝太多汤,回头要去茅房不方便,去了那边也记着!别落了单!” 窦清幽都应着,坐下吃了早饭。 那边梁玉娘和常月荷已经坐着马车过来了,两人都换上了一身新装,新打的首饰。 “我换个衣裳就来!不用那么急!”窦清幽放下碗也不吃了,让两人稍坐,回头换衣裳。 庄妈妈手快的给她绾了头发,新打的花钗一大一小,堆叠在一起,低调又不失矜贵。 新做的衣裳窦清幽没穿,“给我换那套天青色配蓝绿色挑线裙子的。” “小姐!新做的衣裳两套你都不穿?”樱桃不满,这是出门去的,她新衣裳不穿,要穿旧的!? “那件也只穿过两次。而且我才多大,打扮那么出头干啥去!?”窦清幽跟她道。 梁玉娘和常月荷都是到婚嫁年龄的,要注重一些,她这还是小女娃儿一个,不用那么高调。 “小姐……”樱桃很不满。两套新衣裳她都可喜欢了,小姐竟然不穿! 庄妈妈找了衣裳拿出来给她换上,“有这两个花钗压着,也不碍事!这件衣裳料子要比新做衣裳的料子要好!” 樱桃也不说话了,伺候她换好衣裳。 等她拾掇好,梁氏又叮嘱了三人一回,由李走运赶车,带着樱桃和庄妈妈,顾升骑马护送。 到了镇上,和陈嘉怡,杨水琴,唐宛如汇合,一行人赶往上河镇。 唐宛如家只一辆旧马车,直接换到窦清幽一辆,看她穿戴清新淡雅,小小年纪不往鲜艳上打扮,笑了笑,“你是想衬托你表姐和常姑娘吧?” “我天生丽质难自弃。”窦清幽笑。 唐宛如看着她不施粉黛的小脸,“真想伸手捏捏你!”逗趣起来明明这么可人爱,偏偏生个沉静老成的性子,感觉比她还大一样。 窦清幽自己伸手捏了一把,“又瘦的有三斤了!” 唐宛如笑的不行,“今儿个好好吃一顿!” 前面陈嘉怡撂开车帘子,跟杨水琴道,“后面那两个已经在谋划着今儿个要吃撑了!” 一路说笑着赶到了上河镇,果然不单她们几个,还有其他几位不认识的小姐。 齐令萱笑着给众人一一介绍,完了就为陈嘉怡和杨水琴,“你们几个把酿的西瓜酒拿来了没有?我告诉你们,我的西瓜酒可是透亮绵长,好得很!” “表姐!你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四娘她们几个都会,你不敢跟她们放话,就拿我和水琴来立威了!”陈嘉怡笑嘻嘻道。 “肯定是长对长,短对短!我今儿个就跟你们这些没酿过酒的比了!”齐令萱得意一笑。 其他几位小姐也都觉的有趣,年年七夕,次次聚会赏花作诗作画的,也都腻了的。看窦清幽和梁玉娘也不像乡下村姑一样粗俗,都笑容如常的结交招呼。 说了几句,齐令萱领着几人去见过齐太太和各位太太夫人。 听那边还有个主簿夫人,梁玉娘多看了两眼。主簿也是官,挂着九品的职。看来齐家人脉根基倒是挺深。随打起精神来。 等齐太太笑着介绍完窦清幽和梁玉娘几个,那些太太夫人就把目光直接略过常月荷和唐宛如,落在窦清幽和梁玉娘身上。看两人一个灵透淡雅,气质外发,一个柔婉娴静,清秀伊人,还给了见面礼。 窦清幽笑着谢过,把几个人都记下,回头梁氏要还礼她们。 “我们几个老的也就是凑凑热闹!你们一块去花园玩去吧!”齐太太笑着喊了齐令萱招呼。 齐令萱就笑着带了众人去后花园,“今儿个把人都清了,我们好好玩一天!” 一进屋,一股凉丝丝的风吹来。 “好凉爽。”梁玉娘小声跟窦清幽道。刚才去齐太太屋里也是。 “屋里用了冰。”窦清幽回她。 梁玉娘有些惊奇,大夏天里,她们家竟然用上了冰,这可不比其他的能随手拿钱买得到。 “虽然过了处暑,天还是热得很,就用了些冰。我啊!发现那些果酒冰镇一下,味道尤其好喝!”齐令萱解释。 梁玉娘点头,“白葡萄酒更适合冰镇,红葡萄酒稍稍冰镇一下就好,会破坏口感。”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还是跟四娘学的。 齐令萱几个倒是没有异议的,她是果酒皇商家的女儿,自然会懂得多,招呼众人都在树荫下坐了,她们要开始比酒了。 去了葡萄山庄的一人一坛子西瓜酒,如今都按照窦清幽教的酿成了。没有酿的就做评审。 几个人都开了坛,每人一套不同花色的酒杯,以区分。 做评审的几个小姐都笑不行,“瞅瞅我们像不像评审!?” “你们几个做评审就是闹着玩!让我来给你们做评审!”一声清越的男声突然从假山后响起。 一个眉目清俊的少年笑着走过来,身后还跟了三个。 “二哥?你们来做什么!?”齐令萱有些不高兴道。 陈嘉怡接上话,“看表哥这样,就知道想来搅局!” 齐令辰笑道,“看到我不见礼,还说我搅局!?” 窦清幽随着梁玉娘,唐宛如起来,屈膝见礼。 “行了!你们别在这,打扰我们!”齐令萱摆手赶他们。 “你们不是要比酒,我们来做评审怎么样?”齐令辰笑着建议。 陈嘉怡几个都不同意,她们是自己酿着有趣的,叫他们来评审,还弄得多严肃了一样。而且酒也不多,还不被他们都喝光了! 看都赶他们,几个人自讨没趣,“听说皇商家的小姐来了,我们来讨一坛酒就走!” 原来是打着看梁玉娘和窦清幽她们的。窦清幽扭头给她使眼色。 梁玉娘脸色一红,深吸口气,出来微微见一礼,“酒都在前院礼房那里,七少爷请自便。” 齐令辰了然的点头,打量她一眼,看她脸色都羞红了,估摸着第一次到人家里做客,笑了笑也不再多纠缠,“你们酿那么多西瓜酒也肯定喝不完,比完了,拿过来也给我们尝尝!”领着三个公子哥一块离开。 梁玉娘松了口气。 齐令萱招呼众人开始。 几个人的西瓜酒都倒了几杯,依次摆到几个评审面前,挨个的品尝。 这个说唐宛如的好,那个说窦清幽的好,又说梁玉娘和常月荷酿的也好。 陈嘉怡听了一遍,“好啊你们!品也品了,说来说去,就我们几个酿的不好!”她不服,也要喝一喝。 几个人又对换了也品对方的酒,说笑成一团。 一人酿了一坛子,少的也二三斤,自然是喝不完的,齐令萱让都拿到前院齐令辰那去。开了窦清幽和梁玉娘带来的酒,一众人赏花,品酒,说笑。又在园子里摆了宴。 吃完饭,几个人商量着要酿喝的白葡萄酒。 家里早买了几筐葡萄。 窦清幽打下手,让梁玉娘领头。 几个小姐们都玩的不亦乐乎。 到了晚上,又包饺子,投针乞巧,拜织女,吃乞巧果子。 玩到后面,离得近的回家了,窦清幽几个随着陈嘉怡就住下了。 两人安排一个屋,梁玉娘和常月荷一间,窦清幽就和唐宛如一间,陈嘉怡和杨水琴住了一间,其他的也都和自己要好的一块住。 到次一天,早早起来,用了早饭,拜别了齐太太,几个人这才告辞回家。又约定等葡萄酒酿好,再聚。 回到家没几天,陈太太就约了梁氏一块说话。 梁氏知道,这八成是看上了哪一个要说,拾掇了就请她到家里。 陈太太本来挺属意窦三郎,接过探话不成,倒是她娘家嫂子有意,打听梁玉娘说亲了没有。 一听是齐家,梁氏立马打起精神,把梁玉娘的情况说了,虽然没有狠夸,对这个她很是喜欢的娘家侄女也都是好话。把梁玉娘说的,除了性子跟不熟的有点腼腆,样样都会,样样都好! 陈太太让她帮着探个话,要是梁家也有意,她就从中间说和说和。 送了她走,梁氏就叫了窦清幽来问那齐家少爷的情况,“你们说是见过他的!?” 齐家大儿子是已经娶了亲的,说的齐家老二,她们见过的那个齐令辰。 “相貌挺清俊,个子不是很高,算是一表人才。看面相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若是品行好,也算是良配。”窦清幽实话实说。 “还看面相不是大奸大恶?你又跟谁学的看相了!”梁氏点点她,“一天到晚瞧你嘴里都蹦的话!” “那娘先跟姥姥二舅去说,问问二妗子,看齐家这家儿可行不!我让人去打探一下这个齐少爷为人咋样!”窦清幽笑嘿嘿。 “现在转运都成你的包打听了!”梁氏说着句,让李走运套车,去了梁家沟。 窦二娘这边让转运负责去上河镇打听,又给窦三郎捎了信儿,让他在县城里也打听打听。 上河镇离县城只有七八里路,齐家虽然住在镇上,但多是在县城走动的多。 “打探齐家二少爷的消息,是干啥的?”窦三郎疑惑。 事情还没成,窦清幽自然没多说,只让他打听来,事无巨细。 秦寒远过来,正听见他说的话,见他再看窦清幽的信,脸色一变。去了一次齐家做客,就打听那齐家少爷,她想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说亲 窦三郎让大运去查齐令辰这个人咋样,他自己也跟结交的好友悄悄套话问了一问。 秦寒远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书墨忍不住提醒他,“少爷!那齐令辰今年都十六了,窦四小姐才十二。” 秦寒远抬眼看他,“你懂什么!” 他天天跟着少爷贴身伺候,他就算不说,他又不瞎,哪能看不出来。书墨笑笑,“少爷忘了,梁家可是有正在说亲的姑娘呢!” 秦寒远想到梁玉娘和那个常月荷,梁家还真有,摆手,“出去出去!” 书墨低着头应声出去,“奴才也去帮着打听打听!” 梁贵和梁二智也都觉的齐家这门亲不错,他们家虽然是皇商,几年前还才在土坑抛食儿,齐家可是富足了好几十年,家里几千亩良田的粮食大户,家风也听说过很是不错。 樊氏就打听那齐令辰人咋样,“家里再富贵的,也得看人咋样!不然就是万贯家财也守不住!” 梁氏回,“人的话,玉娘和四娘她们都见了,说是长的清俊端正,相貌倒是一表人才。品性如何得等那边打探出来才知道了。” 梁贵让梁二智也悄悄去打探打探,这事儿不能光靠秀芬。 梁二智应声,看黄氏嘀嘀咕咕的,沉了脸,“你嘀咕啥呢?” “我是说这齐家不知道有没有生意……”黄氏越说声音越小。 看她这样挑拣,梁二智立马觉的闺女亲事绝对不让她做主,“那也比你看上那些华而不实,不切实际的强多了!你没事儿就吃核桃去!好好补补你的脑子!” 黄氏张张嘴,看他冷沉的样子,没敢说出来。说的是粮食大户,买几千亩地还不是很容易?秀芬家也是张口就买三千多亩。 梁贵就让梁氏给陈太太递话儿,表达意愿,成不成另说。 陈太太给娘家嫂子也传了信儿,商量了个相看的日子,就在陈家。 梁氏陪着黄氏和樊氏,窦清幽陪着梁玉娘,和梁二智一块到陈家来。 齐太太也带着齐令辰和齐令萱兄妹过来,两厢见了面。 樊氏一看齐太太的气派,再看教出来的儿子闺女都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心下就有几分愿意。 黄氏也说不出个不好来,看陈太太和梁氏都跟齐太太说话自如,一派富家太太的气派,暗暗端住自己,也笑着周旋。梁家要有下人奴仆伺候,出行车马佣人,她也贵太太气派了! 那边梁二智和陈老爷坐一块说着话,见了齐令辰。 陈家也是不少生意不少田地,当初建大码头和拱桥时捐了银钱,跟梁二智说起大码头建起来行运货船方便,拱桥两侧街道发展。 齐令辰在一旁也能接上话,应对如流。 一番交接下来,双方都挺满意。 窦清幽这边消息也打听了回来,“齐家大奶奶是个强硬厉害的,管家生意都一把抓,很有才能。这齐令辰的亲事,齐家也说了好几家,但看齐太太挑人的路子,只想挑个和软些又不蠢钝,以软对硬。以后家里对外,也软硬兼施!” “这齐家人倒是厉害!”梁氏道。 谁家也不可能挑个全能的媳妇儿,但凡有深思深量的,都是从大局上来挑。梁家正在飞速发展,齐家也是在保家业求发展。挑儿媳妇关系到整个家,也就思量的多。 “既然大儿媳妇那么厉害,玉娘性子和软,嫁过去不会吃亏吧!?”梁氏忍不住想。 窦清幽笑着摇头,“表姐的心性,前两年可能会吃些小亏,慢慢就吃不了什么亏了!齐太太既然相中了的表姐,齐令辰又是亲生亲疼的儿子,自然也不会眼看着二儿媳妇吃大亏!” 梁氏点头,她也是三个儿子,要是都娶了儿媳妇,都是她亲的,她也不会看着哪一个太强哪个太亏,除非自己扶不起来! 窦三郎也沐休回来,把打探的关于齐令辰的消息带回来,娘几个坐在一块分析商量了半天后,窦三郎和梁氏去了梁家,把情况都跟梁贵樊氏,和梁二智黄氏说了。 梁玉娘躲在屋里,听着厅堂里传来几个人议论商量的声音,彻底的死了心。表哥只是把她当成舅家的一个表妹,她说亲,他像当哥的一样去打探人家,还分析有多适合嫁。 梁家自己打听的也有消息,最后梁贵,梁二智,梁大郎几个坐在一块商量透,觉的这门亲能结,虽然他们家是皇商,但他们根基太浅,能跟齐家结亲,从几个方面出发都很不错。 黄氏还想着,既然他们家是皇商,也能跟当官的人家结亲,成了亲家,不是对他们家更好!? 看她还有些不情愿,梁氏直接给她怼了过去,“商家的闺女,还不是传承几百年的大户,真要进了官家,只能去给人做妾!庶子都不会愿意娶个小商家的闺女!二嫂子可别想岔了!齐家这样的正是对玉娘也好!” “看秀芬说的,我是玉娘她亲娘,还能不为她好!再说我也没想官家不官家的!你哪看出来的!?”黄氏不悦的笑道。 “刚才你嘀咕我听见了。”梁氏直接道。 黄氏脸色有些不好。 樊氏看着她就说,“官家不是咱们能攀的,要攀也不是拿闺女去攀!你也去陈家看了,齐家底蕴更厚,咱们家才刚做上皇商,还是暴发的泥腿子!能结齐家这样的亲事,就不错了!” 黄氏不说话,不过看看马氏,觉的齐家也的确比着好很多。至少大房的两个儿子娶的都不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梁二郎还娶了窦二娘那种。 梁贵和梁二智商量着给齐家回话儿。 底下的事情就交给梁氏和陈太太跑腿儿。 从梁家沟回来,路上梁氏就忍不住道,“以后真成了亲家,你二妗子绝对弄不过人家!” 窦清幽笑笑。黄氏在家里弄不过马氏和赵氏,在外弄不过梁氏,对上齐家,也能不过人家。 话儿传过去,齐家和梁家就开始正式议亲了。 齐家的规矩很是规整,纳彩,问名,纳吉都按大户人家三媒六聘一步步来。 合了八字上吉,就正式下定了。 梁凤娘很是羡慕,她不过长了两岁,没赶上好时候,把她嫁到乡下一个小里正家。玉娘却说了门好亲,嫁到大户人家去做少奶奶!陪嫁怕也不会比照着她的来! 梁家也在商量陪嫁的事,虽然说了都公平公对,可毕竟现在家里不一样了,结亲的人家门槛也高了,总不能还按老规矩走。真一成不变,到梁五郎和梁六郎娶媳妇儿,再是皇商,拿个几十两银子出来也娶不到媳妇儿! 梁二郎是特殊情况,梁玉娘的陪嫁要是加多,梁凤娘和孙怀玉家那边就得有个交代。 孙家村不靠山,虽然也有山地但离村子远,直接补偿银钱,给梁凤娘一兜着拿孙家去了也不好。 最后赵氏提议,他们家在洺河大桥那边买的有不少地,明年开春要盖店铺,直接盖好了,分梁凤娘一个店铺,以后也能做生意,或者收租子。 跟梁凤娘和孙怀玉一商量,梁凤娘就心里不得劲儿,“那玉娘的陪嫁要陪送多少?”就算盖个铺子才能花几个钱! “玉娘的陪嫁也比照着你的来,齐家拿来的聘礼,再添上几抬也就是了。家里商量的给你一个铺子,也给玉娘陪嫁个铺子。”樊氏解释。 齐家定亲的聘礼就有九抬,再添上几抬,那肯定添个双数。 孙怀玉看看梁凤娘让她别计较这个,“爷奶这样安排很好!我们也都没有意见!” “洺河大桥那边的铺子,以后增值大着呢!”常月梅忍不住道。她虽然是长房长媳,该他们继承家业的,可只要梁贵在一天,就轮不到梁大智,有梁大智在一天,就轮不到梁大郎!梁凤娘能补个铺子,已经够好了! “你要还有啥不满的,一块提出来!”梁二智沉声道。 看他透着严厉的的眼神,梁凤娘也不敢说不满,“我没有不满的,就是羡慕羡慕玉娘!” 梁二智收回眼神,“就这么说定了!出嫁的闺女能置办一百两银子的陪嫁很是不错了!你爷奶说给你们个铺子,也是疼你们,想你们手里有个产业!谁挑三拣四,全部收回!” 孙怀玉连忙笑着打圆场,转移开话题,“凤娘早就盼着妹妹的亲事,要准备给妹妹添箱,这婚期商量定了没?那齐家少爷不小了吧?” “婚期说是定在明年春,齐家还在堪吉日。”梁二智自然给女婿面子,收起火气,转移了话题说起别的。 婚事定下来,梁玉娘就专心在家里备嫁。 常月梅看的心里着急,梁玉娘能定这么好的亲事,常家却是求不来,她说的人家,娘那里又说不通。 很快常远平就护送着一批果酒,跟着容家商队赶回来。 梁贵和梁二智给他接风洗尘。 听梁家和齐家定了亲,常远平忙托樊氏和马氏帮忙,也留意着给常月荷说个人家,她比梁玉娘还大一岁。 梁二郎的事,让马氏至今都还痛心痛恨不已,哪有心力帮他闺女操心亲事,说是都交给常月梅,让她帮着柳氏多费心。 樊氏要说话,梁贵一个眼神制止了她。自家娃儿的亲事都说不好,还说别人家娃儿的亲事!? 看他神情,樊氏哪里不知道,也推脱了,“亲家有看中的人家,尽管使唤她们几个去跑腿儿!”指着马氏和黄氏赵氏三妯娌。 常远平自然知道常月荷亲事不好说,一个不好就高不成低不就的搁置下来了,跟常月梅商量看她挑中的几家,赶紧定下来。 常月荷抱着柳氏哭。 常月梅一看就直接不管了,“爹!你直接把娘和月荷带走吧!我管不住,也不想再多管!” 常远平犹豫,他半辈子都在外面漂泊打拼,到头来只得两个闺女,也没挣下多少家财。看着柳氏和二闺女的样子,实在有些心累,“你们要都这个样子,我还拼个啥劲儿!” 柳氏看他这样,有些慌,哭着道,“当家的!月荷只是没想通,她会想通的!” “我明确警告过你们,她想通了吗?”常远平怒道。 柳氏哭道,“当初要不是大郎和月梅说要结亲,也不会成现在这样了!”抱怨大闺女和女婿不该。 当初回来之后了解情况就知道估算错误,而相处下来,不论是梁氏还是窦三郎都毫无意向。她当娘的不但不开解,还纵容她做出丢人的事来。真要是闹开,他们一家也没脸再在这边待了! 常月梅不想再管,让他把娘俩带走,到南边去嫁了,眼不见心净!看她还不死心!还想作死! 常远平自己在南边都混不太开,更何况给常月荷找个人家了。连人家那边说的话都听不懂。 不过想想,还是要留在这边,至少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起码听得懂人说的话,想得到乡音就觉的心安。 柳氏看了他半天,怕他真动心思要把二闺女嫁到外地,“月荷也没说不愿意,就是心里有些不得劲儿,我也没说就纵着她做啥事了。可月梅看的都是村里的,要不去跟梁氏说说,也让她帮月荷瞅一门亲事。” 常远平一下子怒了,“你有脸去找人家,我没脸!” 柳氏脸色一白,两眼泪突突就流下来。 常远平甩袖子就走,他在这边买的也有二十多亩山地果园,直接在这边说一个。又过去找常月梅商量。 常月梅看着也叹气,“爹还是带娘和月荷去吧!” 常远平抬眼看她。 “带出去几个月,也不用天天在这啥也不干想些有的没的!想通了再回来!”就她们姐妹俩,常月梅又咋会真的撒手不管,看她爹在这作难。 常远平想了想,就点了头。 梁家交了贡酒,他就又收拾了再南下,带着柳氏和常月荷一块。 常月荷很慌,“爹!你真的要把我扔到外地吗?我现在不想了还不成吗!” “你们要去就收拾东西走,要不去,就搬出去,我以后再不问你的事!”常远平冷着脸道。 大闺女不再管,他要也再不问,她们娘俩等于被抛弃了,柳氏哭起来。 这个时候,齐太太又上门来找梁氏,打听常月荷的情况。 梁氏一听是说给常月荷的,心里不悦的皱了皱眉,还是笑着问她哪家的,具体啥情况,“要是能成的,尽管找我跑腿儿!” “这个事……本来有些不好说。不过咱们两家也是亲戚,我受人之托,也就直接跟你说了。我们上河镇的刘员外家大儿子,去年……死了媳妇儿,虽然年纪大了些岁,但家里没有儿子,只得两个闺女。他也没有其他兄弟,爹娘都是慈善人,儿媳妇卧病在床,还是婆婆照顾的!”齐太太说了情况,问她,“你看这个事儿,能不能说?” 梁氏犹豫,“只怕不好说啊!”虽然她嫌烦常月荷,可常家怕也不会让常月荷去做继室,做后娘。 “我也觉的这事儿不好说,可那边推托不掉,我也就跑一趟问问!”齐太太叹道。 梁氏想来想去,“你来一趟也不容易,先在我家坐会,我现在就去一趟,帮你探探话!” “好好!”齐太太连忙应声。 梁氏当即就坐上马车,家里交给窦清幽,她赶到梁家沟。 听常远平要带着柳氏和常月荷也到南边去,梁氏诧异的呦了声。住了这么久,终于要走了! “大姐来有啥事儿?”赵氏招呼她进屋去说话。 梁氏不好跟她先说,“我找大郎媳妇儿说个事儿!” 常月梅一听找自己,忙笑着过来,把她请自己屋里去。 梁氏也没客气,跟她到屋里,也没拐外抹角,直接就说了刘员外家的亲事,问她能不能考虑,能考虑就给人回个话儿。 常月梅一听是去做后娘,心里也不高兴,不过想想她们家的情况,又想想那刘员外家的情况,又觉得可行。她挑的几个人家都是村子里境况好的,也有镇上的,也只守个铺子或者小作坊过活,太好的,说了也说不成。 让她先等等,过去找常远平和柳氏问问商量看。 结果柳氏一听,就怒愤起来,“她是看不上月荷,就给月荷说个死了媳妇儿的去做继室!?我们家跟她没仇没怨,就恨不得把月荷推进火坑里!?” 梁氏虽然没有听全了,也听到没仇没怨,火坑的话,也气的不行,直接过去跟赵氏打了招呼,“我也没啥事儿,爹娘去忙了,我家里也一摊子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赵氏看她脸色难看,猜着估计跟常月荷的亲事有关,忙送她出来。 梁氏攒了一肚子火气回来。 窦清幽笑着给她倒了茶,“齐太太到陈家等着了,娘先缓缓再去说。” 梁氏喝了半碗茶,怒哼一声,“说我把她闺女推进火坑里,自己闺女那德行,我看她找个啥样的去!” 窦清幽问了她刘员外家的情况,沉吟道,“娘不如再跑一趟。” “不跑!我好心递个话儿,反倒是阴险恶人了!”梁氏怒道。 “不是让娘去梁家沟!娘觉的唐宛如咋样?”窦清幽笑着道。她那天去齐家,见过那刘太太,别人的见面礼着给她和梁玉娘,那刘太太却连唐宛如和常月荷都没少份儿。媳妇儿病了,当婆婆能照顾儿媳妇的可不多。 梁氏狐疑的看着她,“我不会再碰一鼻子灰,攒一肚子气吧!?” “要不娘去问问试试!”窦清幽推她。 这边说着,那边朱氏和唐宛如就上门来了。 “知道你们忙,家里用野果子酿的酒,拿过来给你尝尝,看看这是不是酿坏了!” “我来看看!”窦清幽忙道。 唐宛如就说了她用的哪些野果。 两人在这边商讨野果酿。 那边梁氏看着朱氏,就犹豫着跟她提了提。 朱氏忙打听,“秀芬妹子!你可见过那刘大公子?人咋样?”之前她只盼望能嫁个陈天宝就不错了,赶紧把二闺女打发了。要是有个好的,她自然想为闺女谋划谋划。 “说是有个有样,能叫来看看!今年二十四,就是前头撇下的有俩闺女。”梁氏介绍。 朱氏把详细的情况都问了一遍,就忙回家跟唐秀才商量,也让梁氏再打听打听。 齐太太一听常家那边不愿意,唐家这边倒是有意,有些诧异。一个秀才家知书达理的小姐……想到之前传言的,眼神闪了闪。 唐秀才也不想自己闺女去做后娘,不过二闺女的情况肯定瞒不过人家,要跟人摊开来说,也就由不得他们再挑拣,让梁氏帮忙探探话儿。唐宛如的情况,梁氏是最清楚了。 刘太太根本没敢想,都说儿子克妻,定亲一个淹死了,娶回家一个病死了,丢下俩可怜的娃儿。儿子意志消沉,他们老两口也是心中郁结,家里也渐渐没落。唐宛如她见了,还给了见面礼。明眸善睐,温婉大方的,又是秀才家的小姐,哪会应承。 听唐家有意,她就带着儿子,亲自赶过来跟梁氏见面。 梁氏把她请到屋里,问了她家里和儿子的详细情况,看她实实在在啥都说,也就没瞒着她,把唐宛如被窦大郎坑害过的事也说了。 刘太太恍然,心里微微有些芥蒂,不过见过唐宛如是真的很不错,就说回家商量商量老爷子。 刘员外却是一口同意,带着儿子刘江林到唐家去,给唐秀才和朱氏相看相看。 唐宛如也见到了刘江林,没有提出异议,点头同意。 很快两家就定了亲事。 常月荷也被常远平带去了韶州府。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 唐宛如过来跟窦清幽学做月饼,红着脸跟她买果树种子。 定亲后,刘员外就劈出五十亩地田,给唐宛如种果树,家里一个给她建个酿酒坊。 窦清幽笑看着她,“今年留的葡萄树种子让你一半!” 唐宛如满面红霞,“像你说的,我不能选择过啥样的生活,却能选择把我的生活过成啥样。我已经这样,只想重新活一遍,把后面的路过好!” “好!咱们一块酿酒!上河镇那边还没有兴开,等你和表姐嫁过去,整个上河镇就交给你们俩发展了!”窦清幽笑道。 唐宛如还真有一番雄心壮志,“我尽全力,看看我能做成啥样!要是失败了,就重新再来!” 窦清幽让她来挑葡萄树种子,说是今年冬有一批西域的葡萄树种子,也分她些。 唐宛如忙跟她道谢,两人一块又做了半天的月饼。 刘家来送了节礼,朱氏就回了唐宛如做的月饼。 村人对唐家和刘家定亲的事也是各说不一。 常月梅却是后悔,她娘一句话把这门亲事给撅回了,还得罪了大姑家。常家跟梁氏不能比,哪能比照着梁玉娘的亲事来!? 梁贵却准备盖新家,拖了两年,只盖了酒庄,正好趁着今年筹划筹划,明年春盖好。 梁家出银子修盖了梁家祠堂,却还住在老旧院子里,听他说盖梁家大院,都无比赞同。 黄氏尤其欢喜,盖了新家,他们也弄个几进几落的大院子住进去,到时候也要买上下人奴仆,干啥的也不用她在上手了。表示非常支持。 窦清幽听说了,卷了袖子帮忙。她也想盖个大院,里面分成各个小院,一个小家住一院,可惜她们就娘几个,就窦小郎和小六都大了,都娶了媳妇儿还差不多。 梁贵笑着招呼她,还有梁玉娘,梁五郎,梁六郎几个小的,“你们都一块想想,盖个啥样的!都说来,也让我听听!” “要盖个像大姑家一样的大院子!前院后院再加上后花园!”梁五郎高兴道。 “那我们住不下吧!”梁六郎喜欢现在的家,他们一家住一个跨院。要像大姑家一样,和大房二房就都弄一块了,他不太喜欢。 梁玉娘让窦清幽说,看她样子就是有好想法,“快说来听听!” 窦清幽拿了纸笔,“盖了新家,家里肯定也要添几个下人,都盖成一小院一小院的吧!这样各房住在自己的小院,也不用分啥内外院。一路走南,一路走北,两排小院子,主院是姥爷姥姥的!”她去了陈家,也去了齐家,连同杨水琴家都是没有规定死的。 几个人都来了兴趣,看她画的图,坐在一旁也加入讨论。 谁家盖新房子,都会在地上用白灰画上线,哪是堂屋有几间占多大,哪是厢房的,都画清楚了再挖地基开始盖。所以窦清幽直接画的平面图,倒是都能看懂。 梁贵看着几个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都围在一块热热闹闹的议论半天,忍不住呵呵笑,“那你们就把图定下来,回头找了师傅来看看,再商量咋盖。” 窦清幽听着几个人说的看法,画了两套图,都是并排小院加花园组成个大院,几房人都很满意,各房住在各自的院子里,互不干扰,很好。 宅基地是早就买下来的,看商量定,梁贵就找了师傅来看,又商量着做了调整,把大致的定下来,先准备木材和石料等用的材料,待材料齐备,到时候一开工速度就快了。 梁氏回来看看她们家,忍不住笑起来,“看看咱们家,住的院子一块,作坊一块,练武学习的小院又一块,大棚一块,全都不搭界,七零八落的占着一大片!” “咱们家没那么多人,要是几十口子,也盖上个大院!就咱们娘几个几口人,盖个大院,一个人住一院,晚上睡觉还怕呢!”窦清幽道。 梁氏点头,她喜欢一家人都住在一块的。 不过她住不太久,陈天宝已经等不及了,跟梁贵早就说定的婚期,今年必须要办。 梨子酒和苹果酒酿上,窦清幽就趁着窦三郎回来,跟他商量了梁氏和陈天宝成亲的事。家里龙须面作坊和腊味作坊都给梁氏做陪嫁,连同大码头河岸上的一块地,以后盖成大车店或者客栈,再拿两千两银子压箱底,这是梁氏的私房小金库。 梁氏看兄妹嘀嘀咕咕的,知道是说她的事,“你们可别瞎铺排!” “哪有自己嫁自己的!娘就别管了!”窦清幽把她推出去。 陈天宝带着聘礼来请期,把这两年酒楼挣的银子全拿出来花上了。 梁氏一看那些衣裳料子和首饰的,就知道他造败了多少钱,“你银子折腾光了,以后不过了!?” 陈天宝看着她笑,“过!我…没好好正经成过亲,银子花了再挣!” 梁氏本来筹划着让他在县城也开一家酒楼的,那些菜有其他酒楼饭庄的学了去,但没有洺河酒楼里做的正宗,都有人坐着船,赶到镇上来吃饭。看他笑的两眼发亮的盯着她,忍不住脸上发热,“都二婚了,还铺排个啥!” 陈天宝想大办,可不想委屈她,“银子挣了就是让花的,以后的再好好赚!” 窦三郎和窦清幽跟他商量了章程。 等梁贵和樊氏,梁二智赶过来帮忙操办的时候,都已经筹备好了。 十月初十,洺河酒楼大宴宾客,陈天宝迎娶梁氏过门。 梁氏说了不让太铺排张扬,但她再嫁陈天宝,在龙溪镇本就受瞩目,想不张扬都难。 樊氏含着泪看她再次穿上大红的嫁衣,被梁二智背上花轿,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 龙溪镇上也都是认识梁氏,认识陈天宝,除了雷家,连杜老爷都让管家过来随了礼。 梁氏也没扭捏,拜了堂,揭开盖头,出来和陈天宝一块招待宾客。陈天宝没爹娘,得有主家操持。 一众吃席的笑着打趣的她脸通红。 “以后可不能再叫梁太太了!他们梁家的才是梁太太!这就是陈太太了!” “成了我们陈家的人,那就是陈太太了!” 杨少奶奶笑道,“以后两个陈太太在一块,可别叫错了!” 陈天宝满面红光,高兴的一天都咧着嘴笑,敬酒的来者不拒。 洺河酒楼摆着流水席,一直到晚上才散了。 陈天宝喝的满脸通红,醉的站不稳。 梁氏喊了陪嫁的婆子,端来醒酒汤,“幸亏是自家酿的果酒米酒,度数都不高!喝这么多,喝上头了可会出事的!” 看着她洗了帕子拿来给他擦脸,陈天宝直笑,“我没有喝醉!这点酒喝不醉的!” “还没喝醉,眼都睁不开了!”梁氏嗔了声,端了醒酒汤让他赶紧喝了,躺下歇会醒醒酒。 陈天宝喝完醒酒汤,又冲了个澡,酒也醒了大半,进了新房,看梁氏已经拆了头发,冲动的过来一把打横抱起来,“秀芬!” “啊…你……你快放下来!”梁氏惊呼,拍着他的胳膊,肌肉块硬的拍不动。 陈天宝直接抱了她进了内室放在床上,冲击的往她脸上脖子上亲,“秀芬…秀芬…” 梁氏已经寡居几年,而窦传家跟她多少年都平平淡淡的,突然被他这么热情冲动的抱着压着,顿时心尖发颤。 陈天宝之前娶了钱氏半年不到就病卧在床,一直被下毒没好过,活了快三十年,基本都在做和尚,熬了这么久终于娶到她,哪肯放开片刻。 这边两人颤了大半夜,那边窦传家也一直睁着眼,熬了大半夜。 真的嫁了!真的跟了陈天宝!彻底跟他断绝的没有半点关系了! 天明起来,杨凤仙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一夜没睡。梁氏再嫁给了陈天宝,他就一点复合的可能都没有了!所以心里难受了吧!?那么大片的家业也都带走了,再也沾不上了! “传家哥!秀芬姐虽然嫁了陈天宝,但她是嫁出去的。三郎和四娘他们都还是姓窦,都还是另成一家的!你是她们兄妹的爹,这个谁也改变不了的。”柔声劝他。 让他去三郎和四娘他们吗?窦传家抬眼看了她一眼,想到窦清幽鄙夷冷漠的眼神,低下头。 村里的人都还在议论,梁太太以后变成了陈太太,她这彻底成了陈家人,以后都住到镇上去了,那洺河畔的一大院就剩小的了。 窦占奎站在大门里面,偷听着村人说笑议论的声音,捏着拐杖压低声音咒骂梁氏淫荡下贱,找了个小的就为了满足她的淫荡! 梁氏起晚了,虽然没有公婆,不用做饭敬茶的,可他们今儿个要回洺河畔,一家人一块吃饭。 看她走路两腿打飘,陈天宝贴上来揽住她的腰,“秀芬……” 梁氏立马推开他贴上来的脸,红着脸瞪他,“我…我会被你弄死的!” 陈天宝也知道有点太不知节制,“我扶你去洗漱!” 两人赶紧收拾好,带着长生赶到洺河畔来。 窦三郎和窦清幽,窦小郎兄妹连同梁贵樊氏等人已经早早等着了。 陈天宝先和梁氏重新拜见了梁贵和樊氏。 长生也跪下磕了头,叫了梁氏娘。 “这小子!叫声爹比登天还难,让他叫娘倒是叫的快!”陈天宝笑着指了指长生。 窦小郎笑嘿嘿的跪过来,“爹!” 窦清幽也改口叫了爹。 陈天宝眼眶猛地一酸,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下来,“哎!哎!乖!快起来!”长生性子跟别的娃儿不一样,他这算是真正意义上被人叫爹。这几个让人自豪骄傲的娃儿,以后就是他的娃儿了! 他只比窦三郎大了十一岁,窦三郎实在叫不出口,恭恭敬敬的见了礼,认了他。 陈天宝完全不怪,高兴的不行。 “都起来!咱们这就是正式一家人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亲爹 陈天宝和梁氏在洺河畔吃了饭,就商量还是住到洺河畔来。 镇上临街的一院被改成了酒楼,陈天宝和长生也只是挤着住在后厢房,梁氏嫁过去也是酒楼后面安置的新房。而且龙须面作坊和腊味作坊这边都不好搬,也离不了梁氏。 家里窦三郎常年在外,只窦清幽和窦小郎在家,小六还小,也都不放心。 陈天宝也知道梁氏肯定不能舍了窦清幽几个儿女,他也不愿意,就商量定,过完三朝,一家人都搬到洺河畔来。酒楼有陈家本姓的兄弟守夜,到洺河畔也就二里路不到,也算方便。 家里窦清幽让梁氏不用操心,龙须面作坊和做腊味的,少她几天完全不会有问题。 梁氏瞪了她一眼,就跟陈天宝回了镇上,在酒楼里帮忙。 酒楼的账目还是陈天宝跟她学的,梁氏一看就上了手。 厨子和伙计,都一声一声的老板娘叫着,有事儿找陈天宝也不叫他,喊着老板娘!连来吃饭的食客也打趣,“这洺河酒楼可算是有了老板娘了!走到路上就听见喊老板娘收钱收货的!” 陈天宝一听高兴,“陈六!给这位客官送壶酒!” “好嘞!”陈六笑着送上来一壶桃子酒。 食客赶紧道谢,多点俩菜。 家里小六一直见不到梁氏,哭闹起来,饭也喂不进去。 窦清幽招了他过来,“娘到明儿个就回来了,你乖乖听话!” “我要娘!我要娘!”小六哭的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梁氏心疼他身子孱弱,又怕乳娘照顾的不跟她这个亲娘亲近了,慢慢的就不让韩氏过来了,她亲自带着,有事忙就交给李妈妈活着转运,苏梨谁看一会。这会找不到梁氏,就哭的哄不住了。 窦清幽哄着他出去玩了一圈,下雪了,看着落下来的雪,追着玩儿,这才把他哄好,喂了一碗虾仁粥。 杨凤仙和窦传家淋着雪过来。 窦清幽拉住小六,抬头看两人。 “我……我看小六在哭闹,就过来看看。”窦传家心里又没底气,又忍不住怒恨。梁氏嫌弃他憎恶他,不愿意跟他和好,却扔下几个娃儿带着嫁妆嫁给了陈天宝去逍遥快活! 小六不认识两人,抓着窦清幽的裙子,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窦清幽冷眼看着,“你是看我们兄妹乍然没了娘在一块,过来当爹的吧!” 窦传家脸色期哀,“四娘!我…我终究是你亲爹啊!” “听说你头上被打了两个大包,现在好了吧?”窦清幽冷冷问。 见她说起这个,窦传家神色有些难看,心里后悔?他更多的是失望的怒愤。 杨凤仙连忙在一旁说话,“四娘……” “住嘴!你算什么玩意儿!敢直呼我们小姐名字!”樱桃上来怒喝。 杨凤仙一脸难堪,“四…四小姐!你爹之前也是迫不得已,早就心里悔恨成河了。天天惦念着你们兄妹几个!现在你娘再嫁去了陈天宝家,你爹心疼你们几个心疼的几天都没睡好觉!” 窦传家不光心疼她们几个,想到梁氏风光再嫁,他心里就像重锤在击打一样,也的确几天没有睡好觉,熬的两眼血丝,可怜沧桑的看着窦清幽,“四娘!是爹……对不住你们!要是当初,爹也硬气点,咱们一家,也不会散了!” 窦清幽鄙夷的冷嗤一声,“真正散了的原因,是你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 看她冷眸瞥过来,杨凤仙心里一紧。她们恨死了窦家老宅,也一样恨她。刁氏和窦占奎算计了十几年,想让窦二娘嫁进高门大户做少奶奶,她们却把好事捣毁。现在窦大郎走了,成了秦家的少爷,窦二娘算计着嫁了梁二郎,窦家老宅夹起了尾巴。她们这是开始朝她下手了? 杨凤仙立马哭着认错,“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传家哥,害散了你们家!谁都不怨,都怨我!你们要恨就恨我吧!传家哥是你们亲爹,他是真的打心眼里疼你们的啊!” 窦清幽嘲讽的看着。 杨凤仙却扑通跪下,“四小姐!传家哥日日夜夜都在挂念着你们兄妹几个!你娘再嫁,你们几个娃儿就孤孤单单落下了,你爹这几天都没有吃啥饭,熬的眼睛都是血丝!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气!你们要怨就怨我吧!是我害的他,是我害的你们!窦家老宅之前算着要赶我走,我就准备走了的!要不是你爹病了,我放心不下他,早就离开了!” “凤仙…你…”窦传家看着她,想拉她起来,又看看窦清幽。 “早已恩断义绝,桥归桥路归路,你们来做这场戏,又想做什么?”窦清幽冷冷看着两人。 看她毫不心软,窦传家又失望又痛心,老眼含泪,“四娘……” “你也不用可怜我们没爹娘,娘还是我们娘!我们现在也有爹!三朝后,爹娘就搬过来,跟我们一块住了!”窦清幽笑着告诉他。 窦传家睁大眼,“陈天宝要搬过来跟你们一块住!?” 杨凤仙也抬头看她,陈天宝要搬来洺河畔跟她们一块住,住久了,梁氏被陈天宝花言巧语迷得团团转,还不是家产银钱随他挥霍!? “四娘……不能…让他住到这边来啊!人心难测,你们兄妹几个小娃儿坐着一大片家业,要是让他住过来,以后…可是要后悔的!”窦传家恳恳切切的劝导。 杨凤仙也劝,“四小姐!有了后爹就有后娘!那陈天宝从早几年就心思不明,他还年轻,又没有娃儿,一朝得逞,新鲜劲儿过完,你们兄妹就要遭殃了啊!” 窦清幽面带笑意的看着两人,“明知因你散家,他对你的新鲜劲儿过了吗?还是你想说因为你年轻,貌美?” 杨凤仙神色难堪,哭着道,“四小姐!你们怨恨我吧!都是怪我!你爹是心里向着你们,只要你们一家和好了,我立马就走!” “你,没有立场置喙我们家的事!”窦清幽沉冷道。她去勾引窦传家,何有福来勾搭梁氏。 杨凤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四娘!你……”窦传家看着她。 “怎么?心疼了就抱回家疼去!不要在我们家门前,占我们家地界儿!”窦清幽冷笑。 窦传家脸色不好,“四娘!你娘她,她可能是陈天宝骗了!你们兄妹可不能再被骗了!千万不能让他住到家里来啊!引狼入室,以后没法收场,后悔莫及啊!” “那就看看是你不后悔,还是我们后悔!”窦清幽笑了笑,叫小六回家。 小六看看窦传家和杨凤仙,抬着头,“四姐!娘为啥还不回来?” 窦传家听着他奶声奶气问话,忍不住眼泪涌出,“小六!我是你爹啊!我是你亲爹啊!” 小六从小就没有爹,昨儿个刚叫了陈天宝做爹,扭头奇怪的看他,“你不是我爹!”他经常见陈天宝,经常被他抱,已经认了陈天宝就是爹。 “他真是你爹!”杨凤仙在一旁道。 那边陈天宝过来,下雪了,梁氏包了饺子,他又切一块羊排一块送过来。 窦清幽看见他,拍了拍小六的头,“爹过来了!” 看清陈天宝,小六就跑过来,“爹!” “哎!小六!”陈天宝看着窦传家和杨凤仙,笑着应了小六,大步过来,放下篮子,抱起他。 窦清幽也笑着上前接篮子,“爹!拿了啥过来?” “你娘包的饺子,还有羊排,我看着新鲜,给你们拿一块来。”陈天宝心里无比舒爽,小六不懂事,四娘可是比谁都聪敏,看窦传家和杨凤仙的样子,又哭又跪的,不知道又想打啥主意。姐弟俩当着窦传家的面叫他爹,也叫他后悔莫及! 陈天宝喜欢吃饺子,各种馅儿都不避,梁氏今儿个看天阴的要下雪,酒楼吃饭的人也不会多,就腾出手包了饺子。 窦清幽掀开一看,刚刚包好的,笑着拎了篮子回家,“在外面玩了大半天了,非要找娘!” 陈天宝捏捏小六的脸,“明后天爹娘就搬来了,跟小六一块!” 看着三人亲亲热热的,窦传家怒愤的大叫,“陈天宝!你不能搬来!” 杨凤仙也不跪了,站起来揉着腿。 陈天宝扭头看他,“窦传家!秀芬现在是我媳妇儿!四娘他们是我闺女是我儿子!家也是我家!我们家咋样,你有啥权利过问?带着你通奸的小妾过来管我们家的事,是一点点脸皮都不要了!?” “你……你娶梁氏,还要搬到这来住,你不安好心!”窦传家涨紫着脸怒道。 陈天宝笑道,“那我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跟人通奸,秀芬不会跟你义绝和离,我也就没有机会娶秀芬!没机会当上爹!” “你就是不安好心的!你不能搬过来!我才是小六她们亲爹!你是想算计着吞占她们的家产!”窦传家彻底怒了。 陈天宝哼了声,“我看是你分享家产不成,恬不知耻的过来挑拨!窦传家!你可劲儿的蹦跶!也让大家伙都看看,你有多大的怒恨!有多大的脸!” 说的窦传家怒愤却说不出话,陈天宝抱着小六,喊着窦清幽回家去。 窦清幽落后了几步,看着窦传家无比难看的脸,“你不敢对老刁他们发火,对着我们倒是得心应手,是以前打得多了吧?” “我不是……”窦传家解释。 窦清幽鄙视窦传家,他心里怒恨刁氏和窦占奎,却缩头乌龟不敢对他们咋样,对着她们娘几个,从被打骂喝训的状态里没有改过来!? 看她冷漠的跟着陈天宝进了家,窦传家凄慌失望的站在外面一直看着。 杨凤仙满脸泪的挽住他的胳膊,“传家哥!你不把我赶走,她们就一直不会认你的!把我赶走吧!” 窦传家看她娇弱可怜的样子,心里念头动过是她梁氏才坚决和离的,可他又对她忍不下心。 杨凤仙就是看他懦弱,对她不忍心,就更加让他不忍心。她现在已经跟了窦传家这么久,村人也都渐渐接受了她是窦传家的媳妇儿。要是被赶走,她娘家回不了,何家也没指望,就真的走到绝路了! 窦传家仰着头流着泪,“都是怨我……” “传家哥!”杨凤仙抱着他的胳膊靠上来,就痛哭不止。 窦传家看着关紧的大门,飘飞的雪花越来越大,擦了擦眼泪,“走吧!” 杨凤仙忙应声,搀着他回家去。 陈天宝不好跟窦清幽说窦传家坏话,送了饺子和羊排,看程妈妈去炖上羊排,临走叮嘱她,“那杨凤仙心机深,又最会装柔弱可怜,心思奸恶,你们要防备她!”窦传家就是个懦夫蠢货!杨凤仙又会挑拨吹风。 窦清幽笑着点头,“小六想娘了,晚上哄不好,要不……” 陈天宝愣了下,脸色犹豫了下,“明…明儿个我们就收拾了搬过来了!那羊排别炖烂了,是嫩羊呢!我就…先回去了啊!” 简直落荒而逃。 窦清幽愣了下,挑着眉笑起来。 陈天宝一口气跑出去,回头看看,这才松了口气,揉揉发红的脸。小六才三岁,梁氏怕小儿子跟她不亲,天天带着他。要是带到酒楼陈天宝完全没有意见,可晚上咋办?要是跟他们一块睡……陈天宝直接跑了。 梁氏正在包他们吃的饺子,看他回来,就问,“她们几个正准备咋吃呢?” “炖羊排,下饺子!”陈天宝洗了手,过来帮忙包。 梁氏却看着他奇道,“你脸咋这么红?不会发烧了吧?” “没,没有!”陈天宝忙笑着摇头。 梁氏虎着脸,“你是有啥事儿了?还想瞒着我!?” 陈天宝脸色更红,好不容易下去的热度又升上来,“……小六要跟着来找你,我…我没让他,跑回来了。” “那你咋不让他来?”梁氏也想小儿子,几天见不着,肯定不好哄。 “他要来了,要跟我们一块睡!”陈天宝小声道。 他现在像得了宝一样,天一黑就回屋,不来个几回尽兴了就不罢休。 梁氏想明白脸色也忍不住发红,恶狠狠瞪他一眼,“去烧锅去!” 陈天宝看着她笑着应声,“哎!”过去烧了炉子。 煮了饺子,又从厨房叫两个菜,俩人围坐着小桌子吃了饭。 窦清幽和窦三郎,窦小郎也同闵夫子,顾升几个人一块吃了饺子,喝的羊排汤。 大雪后,天放晴了。 一大早起来,窦清幽兄妹就换了轻便袄子,出来扫雪。 镇上陈天宝也带着陈六几个正清理了屋顶门前的雪,往洺河畔这边一路扫了过来。 这一段路虽然修的好,但下了雪不扫,化了水,浸下去,走过去就能沾上一脚的泥水。 两边人远远一看,都笑着加了把劲儿,从两头清扫到中间,都热的冒汗了。 “行了!清扫干净,这下走着就不麻烦了!”陈天宝摸摸窦小郎的头,叫她们兄妹到酒楼去吃饭。 窦小郎笑着拒绝了,“等你们明儿个过来!” “好!”陈天宝笑着领着陈六几个回去吃饭。 扫雪的村人看着,都笑着招呼着,打趣。 梁氏已经递给热帕子过来,“扫这么快?” “三郎和四娘她们几个带着人也往这边清理呢!我们两头下手,就二里不到,很快就清理完了!”陈天宝笑道,“扫干净,明儿个搬家也好搬了!走路也好走!” “那几个娃儿!”梁氏笑笑,喊着他赶紧叫长生过来一块吃饭。 窦清幽带着小六教他拿笔画画,省的他在屋里待不住,要跑出去,哭着要找梁氏。 小六得了新玩具,拿着笔沾了墨就在纸上乱画,却又坐不住,拿着笔到处画。 苏梨和樱桃跟着他,拿着纸,不让他画在家具上和地上了。 不时,屋里就乱成一团。 窦清幽沉了脸,“小六!笔不能乱画,不是告诉你了!” 小六有些怕她,看她神情严厉,顿时不敢乱画了,“四姐!” “只能往纸上画。其他地方不准乱画!”窦清幽再次告诉他。 小六懵懂的点头,就坐在他的小桌小板凳上往纸上描画。 苏梨在一旁教他,“小姐你自己看书吧!奴婢来教六少爷!” 窦清幽点头,她这几天都没好好练字了。 外面窦传家又过来,找窦三郎。 窦三郎已经听了他找窦清幽的事,“不见。” 大运出去传话,打发他。 窦传家不走,非要见窦三郎。 窦三郎皱了皱眉,出去见他。 樱桃立马到屋里回禀了窦清幽,说窦传家又来的事,“非要见大少爷,懒着不走。大少爷出去见他了。” “…嗯。”窦清幽应声。 苏梨跑出去偷听,回来跟窦清幽学,“大少爷可严厉了,说窦传家的错,还认识不到,还痴心妄想,直接说的窦传家老泪纵横,被大少爷赶走了。” 窦清幽应声。看来梁氏再嫁,刺激到他了! 过了三朝,陈天宝和梁氏就带着长生正式搬了过来。 镇上的人看着都说这是并一家了,说不好话的也有。 窦传家心里着急又怒愤,陈天宝怕是早就不安好心了!现在娶了梁氏,又住进了洺河畔,以后…… 洺河畔这边却是热热闹闹的。 小六已经分房睡了,程妈妈自请照顾小六,他现在也不用吃奶,夜里睡了也只起来一次,她年纪大了觉少,正好看顾他,就在东厢房里,也离梁氏屋里近便。 陈天宝的衣物都搬进了梁氏住的东间。 长生就安排在前院西厢房,和窦小郎的西间挨着。 这下家里多了两个人,感觉就不一样起来。 吃饭,陈天宝和梁氏坐在后座,一左一右。窦三郎坐在陈天宝下手,挨着窦小郎,长生,窦清幽和梁氏中间坐着小六,正好一桌子坐满。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饭,新生活也开始了。 长生念书比窦小郎快,有些问题就拿来问窦清幽,她也不懂的,就问闵夫子。 窦三郎去了严夫子那里,窦小郎和长生就半天去学堂,半天在家里练武,窦清幽也早晚跟着练上两个时辰。 陈天宝起的早了,也兴致勃勃的跟着打上一套拳,说是强身健体。 梁氏又继续操持龙须面作坊和腊味作坊。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都笑着打趣梁氏面色红润越活越娇美了,可见日子过的甜。 一众人说笑着干着活儿,年还没来到,已经在商量今年过个咋样的肥年了!各家种的果树,大颗的都挂果了,不舍得累着果树,都摘掉了,一棵树也只留两三个,到明年就要开始正式结果,就开始一年年丰收了。 杜启轩写来信,想邀窦清幽到临江府看看,说是酿酒坊的酒一直不太正宗,让她指点指点。 窦清幽今年没有去南方的打算。 梁氏看了信也坚决不同意,他是退亲了,可不代表她们家就要跟杜家结上亲,那种人家她可不想!雷家那边还虎视眈眈的呢!雷淑敏的亲事都还没说定,不知道正憋着啥坏呢! 窦清幽按平常回了信,直接拒绝,说酿酒坊全权交给他。至于酿的酒,所有方法都一样,但因为和酿酒人的不同,每一家酿出来的果酒都不会相同的。 而且她现在也正忙,找山里山民采摘了一批杜松子,正准备酿制些金酒出来。 闵夫子还指望她入冬了,没有夏秋两季那么忙了,好好教教她弹琴,结果见她又捣鼓着酿新酒,天天还分出那么多时间去跟顾升学练武,就不高兴的过来找顾升,“清幽一个女儿家,你教她些防身的就是了,还天天拉着她学武!” 顾升看她生气,搓了搓手,“四娘她习武天分好…” “天分再好,她也不是学武的!你是教了孝谦和长生还不够!?”闵夫子愠怒。 “我……没打算抢你学生。”顾升解释,看了看她问,“你是不是劝不了四娘,就来训我了?” 闵夫子脸色发黑,转身就走。 “湘澜!?”顾升追出来。 闵夫子脚步顿了下,黑着脸快步离开。想了想又到酿酒坊去看窦清幽酿酒。 那些杜松子都是刚摘下来新鲜的,窦清幽早配好了几样植物香料和甘草等,认真的忙着。 看她专注而认真的样子,从她手下酿出的酒色香味美,闵夫子觉的有些无力。 “闵夫子来了。”苏梨小声回禀,怕吵了窦清幽。 窦清幽抬抬头,“夫子!你坐会,随便看看!” 闵夫子看了半天,转而去给小六启蒙去了,三岁看老,现在开始启蒙,也不早。 窦清幽听说笑了笑。 小六教给了闵夫子,顿时闲不下来了,一句《三字经》都教好几遍才会背。两厢一比较,也不嫌窦清幽学的时间少了。 等新酒酿出来,已经到年下了。 “小姐!这个新酒要给容公子送吗?”樱桃看她准备各家的年礼,忍不住问。 “不送!只有这一坛子!咱们自家留着!拉到葡萄庄园的酒窖里去!”窦清幽摇头。 樱桃笑着应声,不能她们家酿出了啥新酒,都要给容家送去,不是卖给他们,就是被他们学走! 各家年礼安排好,跟梁氏陈天宝核对完,就派李来祥和李妈妈给各家交好的送过去。 这边家里也收了一堆格式年货,陈天宝出去送货时,又买回来不少。 家里多添俩人,年货倒是多买了一大半。 因为有了陈天宝这个男主家,窦三郎也大了,过年家里就多了些男客了。 一家七口人围着暖炉吃着零食,烤着鸡翅羊排,守了岁。 一大早,陈家的一众小子们就率先跑过来拜年了。 陈天宝虽然年轻,但辈分长,一群叫爷爷的。 梁氏笑着让李妈妈拿了干果肉铺的零食给他们吃。 家里突然热闹鼎沸起来。 初二走娘家,一家七口两辆马车齐上阵,人占一半,礼占一半,都是陈天宝备下的。 梁贵和樊氏一早就等着了,马氏和黄氏,赵氏今年也没有走初二娘家,柳氏和常月荷跟着常远平去了韶州府没回来。 因为齐家来送的年礼很是丰厚,黄氏也觉的这个年过的舒心,和谐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了饭。 只马氏心里苦闷怒恨。梁大智又过年不在家,小儿子娶了窦二娘,还怀了肚子,跟着她去了窦家,公婆又不让她管。她们倒是高兴的高兴,发财的发财,她的儿子却被害惨了!毁了! 梁二郎本不打算回村里,就在他们租住的小院里过过算了。耐不住窦二娘恳求,刁氏也恳求让他们回窦家老宅去过年,看她挺着个大肚子快生,梁二郎只能应了。 家里也买了各样年货,年夜饭也准备很是丰盛。窦翠玲和赵成志一家,赵倩娘一家都过来了,也热热闹闹的,谈论着窦二娘肚子里的娃儿是男是女。 梁二郎心里却噎着一样,总是不顺气。说的和窦家老宅断了来往的,现在却…… “来来来!二郎!跟爹喝一杯!这是咱们自家今年酿的新酒!”赵成志过来拉着他喝酒。 梁二郎张了张嘴,被他拉着坐下,接了酒杯。 赵成志没买到好果子,虽然酿酒方法都是正确的,可酿出来的酒却始终差了味道。 梁二郎端着酒杯,一口喝完,想起家里的酒来。 因为他年龄大了,没到过年,家里都让他和大哥窦三郎一块喝些酒练酒量。去年过年家里喝的是白葡萄酒和凤梨白酒,浓烈的酒味儿里面一股凤梨果香。今年过年,家里该换其他的果子白酒了吧!去年就商量了,今年要酿果子白酒的。 赵成志一杯接一杯的给他倒,梁二郎却喝不醉。 “别喝多了,上了头得难受几天!”窦二娘看着就拦了下来。 刁氏笑呵呵的说二娘满心都是梁二郎,喝两杯酒都担心。 梁二郎看着窦二娘笑了笑,他很快就当爹了! 元宵节,陈嘉怡和杨水琴摆宴,邀了窦清幽和梁玉娘,唐宛如几个小聚。 到了一看,还有齐家兄妹,齐令辰把刘江林也拉了过来。 窦三郎这次可警惕了,跟着窦清幽一块来赴宴,倒是和齐令辰很说得一块。 杜启轩也赶过来了,只远远看着一行人说说笑笑逛了一遍花灯回了陈家,又安全的回了洺河畔,松了口气回家。 杜老太太喊了杜老爷商量提亲的事,“启轩可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么等着拖着!” 杜老爷犹豫,“这事儿难说!他既然闹那么大退了亲,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操心去!” “你不说,我去说!”杜老太太怒瞪着他。 杜大奶奶过来劝她,“奶奶!跟窦家的亲事,只能是小叔子自己努力。让窦四小姐点了头,咱们才好上门提亲!现在咱们贸贸然上门,肯定会遭到拒绝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正当的!”杜老太太不悦道。话说出来,可也知道,真去提亲,真的会被梁氏撅回来。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先跟梁家交好,再从梁家中间周转。 梁家接到了宫里的旨意,让他们准备一批甘蔗酒和葡萄白酒进贡,今年春上太皇太后寿诞,要接待外族来使。 家里的甘蔗酒倒是有,葡萄白酒却是不多,作为特贡进献上去的。 梁二智又跟梁贵反复盘看了酒窖里的葡萄白酒,不够。 “秀芬她们家不是酿了很多,她们今年可是收进了大批大批的葡萄!还有从南边拉运回来的呢!”黄氏直接道。 梁贵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秀芬秀芬!她们家银子也搬回来吧!”梁二智上来呵斥。 黄氏被他劈头盖脸骂这么一句,顿时委屈,“我也不是说搬过来,又不是不给钱!难道我们家的葡萄白酒不够贡酒的,我们要拿白水去交吗!?” “你给我闭嘴!”梁二智大声怒斥。 黄氏不服气的闭上嘴。 梁贵拧着眉,脸色难看无比。如果以后这样的要求再来两次……皇商做的他有些无力。他们家发展的太慢,家里几个儿子还当用,其他的,却没办法一条心的拧成一股绳! 梁大郎看黄氏被骂,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樊氏直接道,“咱们家酿的酒越来越不如秀芬她们家,直接跟宫里辞了皇商,让秀芬她们……” 她话没说完,梁大郎就惊的站起来,“奶奶!” 樊氏虽然觉的也有些不太好,可他们家不能这样老拿闺女家的来当自家的贡酒进献上去!看梁大郎反应那么大,抬眼看他。 见梁贵也看过来,梁大郎咽了口气,缓声解释,“奶奶!这皇商是皇上的旨意,咱们家只能做好,要是往后退,会被连罪的!皇上下的旨,咱们要是辞了,就是抗旨!要全家砍头的!” 他说的很严重。黄氏一听也白了脸,惊道,“总不能为了不拿秀芬家的酒,让咱们一大家子几十口人都砍头吧!?” 马氏看着赵氏,没有说话。她越来越发现,这个三弟妹看着和软,是越来越有主见了! 赵氏看看一屋子人都没说话,就道,“这皇商不是也几年一选吗?” “三弟妹!我们可是皇商下的圣旨!那圣旨都还在呢!”黄氏拉着脸看她。他们家本来就赚的钱,公婆觉的他们成了皇商,闺女家没有成,觉的亏欠,内疚,事事都让着闺女家!结果现在她们家年年都多赚一大笔银子,开了个那么大的葡萄庄子!却连葡萄沟都不舍得给他们用!又不是少她的钱了! 赵氏抿了抿嘴。 眼下这个事情肯定得解决了,不然耽误了宫里的事,又是太皇太后寿诞,又是外族使臣,这样的罪名他们家可担不起! “这要是触怒了上头,耽误了事,怕是要株连九族的!大姑家也不能幸免的!”梁大郎看着梁贵道。 赵氏迟疑道,“咱们家还有不少葡萄酒,不如问问大姐她们,这葡萄酒能不能改酿成葡萄白酒?” 这个法子就比较迂回了,如果不行,为了整个梁家,梁氏就算心里再不快,顾全大局,也会把家里的葡萄白酒拿出来的。 梁贵考虑了半天,叫上梁二智,“走!”其他人不让去! 梁大郎想跟着一块,他们俩去,到时候话肯定不会说透了。 梁贵看看他,没有同意,就他和梁二智一块过来。 窦清幽一听要葡萄白酒,看梁贵和梁二智一脸都紧锁着眉头,又纠结的样子,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梁氏,“姥爷家的葡萄酒还有多少?” “有一千斤多点,是留着春上的时候自己试卖的!”梁贵回道。 “能用葡萄酒改酿成葡萄白酒吗?”梁二智忙问。 窦清幽点头,“味道上可能会有些差,一千斤不够,再从我们家拉上一千斤,我过去看着改酿!” 梁氏一听能行,脸色也缓和了些,就解释道,“我们家葡萄白酒酿的不一样,都被酿成了白兰地,不算一样的酒!” 梁贵点点头,“能行就先试试!四娘先跟姥爷过去看着点!” 窦清幽应声,喊了庄妈妈给她收拾行李,当即就拉着一千斤葡萄酒,和梁贵梁二智赶到了梁家沟。 黄氏几个还以为拉来的是洺河畔的葡萄白酒,顿时笑了起来,“这要是交不了差,获了罪,可要株连九族的!秀芬她们家也跑不掉的!还是一家人都往一处顶的好!” “拉来的是葡萄酒,用葡萄酒改酿提纯。”窦清幽跳下马车。 一听这话,黄氏脸色僵住。 “这能行吗?要是不行,拿了不行的酒上交,就是欺君大罪啊!”梁大郎慌道。 窦清幽抬眼幽幽的看着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分享 黄氏脸色也拉下来,很是难看,“你们不是酿了很多葡萄白酒,这可是大事!要是不交,交了不一样的上去,到时候全家人获罪,你们家也是要被株连的!”埋怨窦清幽不舍得。 窦清幽凉凉的看着她,“二妗子也说交了不一样的酒上去,全家人要获罪。我家的葡萄白酒和梁家的不同,没有酿成一样的酒呢!” “都是葡萄汁酿的,你们家酿成不一样的了?”黄氏不相信。 梁二智怒斥,“你哪来那么多话!?” 黄氏看他两眼阴沉,梁贵也脸色难看,抿了抿嘴,“我还不是为了整个家!” 梁大郎笑着问窦清幽,“四娘!你们家的葡萄白酒酿的方法不一样吗?拿来了没有?也让我们尝尝,看看几样酒的差别!” “自然是带来的有。”窦清幽说完,从庄妈妈手里接过小坛子。 赵氏很快刷了酒杯过来。 酒坛子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葡萄幽香伴随着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几个小酒杯里都被倒上一点点。 梁大郎端起一杯,先是闻了闻味儿,又抿了一口,“除了颜色,没有啥大不同的。” 这批白兰地刚储藏了半年,浅淡的金琥珀色,不仅芳香,酒味儿浓郁而火烈。 梁贵只闻了味儿就知道差别,等喝一口,就知道不一样,“和我们家的葡萄白酒不一样!” 梁二智喝完也说不一样,“色香和酒味儿都不一样。” “这个酒要用橡木桶藏上十年,味道会更加醇厚而绵长,丰富甘醇。”窦清幽点头。 梁家酿的葡萄白酒其实也不算差,储藏上一年两年再拿出来,酒味儿也会更加甘醇。只是商量后,为保住皇商的位置,少数服从多数,把葡萄白酒作为贡酒进献上去了。 马氏看着窦清幽,“四娘真是厉害,这不单单是天赋高了,这些复杂的酿酒方法,你大舅三舅都试不出来,你一伸手就试酿出来了!” 这话让黄氏又想到了结亲的事,心里很是不悦。梁二智个混蛋!妹妹家的就是好的,外甥女就是好的!她儿子又哪点不好了!? “我不过是试炼的次数多,熟成生巧而已。家里酿坏的酒也不知凡几,都赏给下人喝了。”窦清幽淡声道。 梁家在大力搞发展,窦清幽却自有一套发展套路了,有容华和秦家帮衬,她最多的时间都是用来钻研酿酒了。 “先试试看看咋样!这个酒跟之前进贡的葡萄白酒太不一样,根本不能送上去!”梁贵直接发下话。 梁大郎看看他,抿了嘴不再说话。他也喝出这个白兰地的和家里进贡的葡萄白酒不一样,她们家留着这么好的酒,到皇商选拔的时候,梁家的果酒皇商怕是就要异位了! 窦清幽换了衣裳,直接和梁贵,梁二智几个就忙起来。 用葡萄酒再蒸馏提纯,窦清幽之前试过,葡萄酒的好坏也影响蒸馏后的酒的质量。 再试了三次后,终于成功了。 和之前进宫的葡萄白酒稍微有点差异,但差异不大,口味儿上也有不一样的独特的味道。 “就按这个方法来蒸馏炼酒!”窦清幽尝过之后,就让梁贵和梁二智几个开始。 连忙了几天,两千斤的葡萄酒只蒸馏炼成了四百多斤。 梁贵看着几大坛子的酒,吁了口气,心也放了下来。 “这酒和年前进献的葡萄白酒也不一样,比不得那时候的,到时候上面要是怪罪下来咋办?”梁大郎担忧道。 “要是交了好的葡萄白酒,不就是没问题了吗!”黄氏也接话。她看她们家就是不舍得,不愿意帮娘家!好处都没少了她们的,等到关键时候了,却只想自私自利! 窦清幽垂下眼,“以后我们家的酿酒方子不会再分享了。大表哥你们也多放些心思在研制新酒上吧!” 梁大郎愣了愣,神色说不出是个啥样子。 马氏和黄氏几个人也都神色各异。 赵氏看着,暗叹口气。早知道有这一天,就是没想到这么快。看了看黄氏和梁大郎,马氏,又忍不住叹了叹。 梁二智也半晌没说话。 樊氏张了张嘴,看向梁贵。子孙不争气,媳妇儿搅家,他们家就算是当皇商也当不好!指望老头子和兄弟仨累死,都不够拖后腿的! 梁贵沉着着脸,抿着的嘴让法令纹更深,额纹也挤在一起。 气氛有些低沉压抑,窦清幽抬起眼看向众人。 黄氏难看着脸也说不出话来,想说之前她们酿酒是跟梁家学的,又想到是她先捣鼓着酿了葚子酒才出了果酒,她不想承认,也说不敢说出来。 梁贵深吸了口气,看看马氏妯娌和梁大郎几个,“你们都有啥说的?” 黄氏想说,看了看梁二智,抿着嘴没有吭声。 “爷爷……”梁大郎看着他,神色纠疑。 梁贵沉沉的看向他,“你说!” 梁大郎迟疑着,看了眼窦清幽,“咱们两家一直都是合作着来的……韶州府的酿酒坊还是分了份的。荣辱都一块的…”看着梁贵有些失望的眼神,他说不下去了。 荣光的一直都是他们梁家!她们虽然也跟着沾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荣光。 梁贵收回眼神,直接沉声道,“等到明后年,皇商再选拔,我们家就退出来!有能者居之!” 梁大郎,马氏,黄氏几个都大惊失色,“爹!?” “爷爷!?” “咋着?你们没有能耐,还想一直贪别人的功劳!?”梁贵怒不可遏,拍在桌子上,砰的震响。他真后悔,一开始就不该接了这皇商的差事!荣耀是荣耀一时,可家里却也因为这份荣耀,心都变坏了!底下的小辈没有能顶事儿的,梁家到下面他们手里,就毁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被他突然大怒训的不敢吭声。 窦清幽站起来,“都说升米恩斗米仇,我们两家是最亲的亲戚,自然是不能反而成仇怨了。我娘虽然明白些大道理,但想着是自己娘家,所以也毫无保留。不过事情也没有一成不变的,谁强都不如自己强!我娘虽然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妹,可也为母则更强。梁家子孙繁茂,更应该自己强盛起来,才能不至于大厦倾倒。” 马氏看着她,扯了扯嘴角,“你娘成了亲,倒是变了些。” 质疑陈天宝从中作梗?窦清幽弯起嘴角笑了笑,“我和唐宛如和表姐一块都酿酒,感情要好,可也经常酿了酒来比拼一二,为求进步提升,唐宛如每日里在家钻研试酿,唐太太都说费的东西都供不起她了。表姐也在家里潜心研酿果酒吧?” 外围站着的梁玉娘听这话点点头,“我手艺不如你也不如唐二小姐,就想把酒酿的更好。” “我们现在酿的果酒还是甘蔗酒的,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完全可以把那些果酒酿的更好!”窦清幽提出。 虽然她这样说,可几个人的脸色依旧没有多好。像是皇商要被她们家抢走了一样! 窦清幽看了看,就提出告辞。 梁二智也跟着起来,“我送你,四娘!” “不用了,二舅!庄妈妈会赶车呢!”窦清幽笑笑,吩咐庄妈妈去套马,她去拿行李。 樊氏和赵氏也忙起身,留她再多住几天。 窦清幽笑着推拒了,“已经住了好些天了,我也该回去了!等姥爷开始动工盖梁家大院,我爹娘肯定要过来的!” 看她随口说着爹娘,那就是已经和陈天宝的关系亲如父女了,马氏深深看着她。 梁二智帮着套了马车,还是要送她。 “梁二爷不用麻烦了,奴婢的马车赶的比你还好呢!”庄妈妈笑一句,拿着鞭子,扶窦清幽坐上马车。 她拉着缰绳,喊了一声,甩着鞭子,就把马车稳稳的赶走,离开了梁家沟。 留给梁家的问题却笼罩在梁家上空,低低的压着,每个人心上都沉压压的。 “都给我好好想想!看看你们以后该咋办!酿不出新酒,酿不成好酒,拿别人家的酒进献上去,也是欺君之罪!”梁贵简直怒愤万分。有些人能共苦,因为大家都贫苦,也就没啥说的了。却不能同甘!私欲大!贪心更大! 所有人都没有吭声,也不敢这个气头上吭声。 窦清幽回到家,跟梁氏和陈天宝也说了这个事。 梁氏就问梁家人的反应,“都说了啥话?说以后咋办没?” 窦清幽笑着解释,“姥爷说,等皇商再选,梁家就退下来,有能者居之。” 梁氏撇撇嘴,不是撇她爹,“你姥爷是个心里清楚的,只怕这话说出来,有人恨你姥爷偏着咱们家,心里怨恨上咱们了呢!” 陈天宝看看,皱着眉道,“这个事也的确不能再这么下去的!升米恩斗米仇,给的多了,哪天不给了,就没有恩情,只剩仇怨了!要是皇商再选,梁家没有选上,心里也肯定会不舒服。” “当初我还不舒服呢!”梁氏翻了一眼。几样主要的果酒都是从她们家拉走的,她心里不舒服,她有说啥了!? 陈天宝笑笑,“这事人之常情,搁在谁身上都不会舒服了的。但也都会想通的!现在到皇商大选还有两年,各看造化吧!” 皇商说的是五年一选,但因为各家族都盘根错节,树大根深,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只要梁家不出差错,每年酿了好酒上贡;只要没有人撬墙角,暗中使坏。梁家还是可以保住皇商的名头。 窦清幽之前想拿到皇商,也是想在三年内摆脱杜启轩和杜家。但跟容华合作后,从他那里拿了一万两,投注到葡萄庄园,她们家的规模已经上升了一个档次,以后只用专心酿酒,每年赚些钱。把注意力投在培养窦三郎和窦小郎身上。 梁氏不以为意,“就算咱们家不争不抢,梁家有那么几个拖后腿的,想造化好也难为!” “咱们家以后得好好造化!全力挣钱,供三哥和小郎长生他们几个念书科考!”窦清幽笑。 梁氏也盼着呢,今年就大比之年了,到秋闱也没多少日子,“家里今年可不能有事,你哥得好好用功,参加今年的秋闱!” “家里有事儿都由我顶着呢!”陈天宝也道。 也确实,有了他,很多事由他出面,也更好办了。总比之前不是靠人家,就是有李来祥作为大管事出面,或者等着窦三郎沐休回来。 梁家交了新一批的贡酒,还有一百斤梁贵试酿的半干红。 梁玉娘跟窦清幽亲近,和唐宛如几个女娃儿一块讨论酿酒,窦清幽说到餐前酒,佐餐酒和餐后酒,梁玉娘觉的很精细,回来说了一嘴。 上头要五百斤酒,梁大郎就让人拉了那一百斤的半干红,说是餐前酒。 然后被一块交了上去。 梁贵突然没心思盖梁家大院了。 可定好的吉日却很快到了,石料木料等用物早就齐备了,工匠也都从过完年就开始准备着了。 梁家大院正式开工。 梁氏和陈天宝带着几个娃儿过来。 陈天宝要来帮两天忙,之前洺河畔盖院子和作坊梁家兄弟就来帮忙了,所以他也要象征性的帮两天。虽然有工匠在,也都用不着他们上手,心意和礼节在。 梁氏却明显感觉家里对她们家的态度变了,不如以前热情,黄氏和马氏看她的眼神也都透着凉意和怨怒似的,虽然脸上笑着,她又不傻,感觉不出来。 村里的人倒是都高兴的羡慕,这梁家大院占地好大,顶的上村里好几家的院子加在一起了,真是气派! 这边正忙着打夯,那边赵成志赶着骡车过来报信儿。 看到他过来,梁家人的态度都不好。 赵成志看着就道,“我是来报喜的!二娘昨儿个晚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是你们梁家第一个重孙子呢!” 村人都面面相觑,又看着马氏。 马氏脸色却难看无比,悔恨还是痛怒,看着赵成志,眼神阴冷一片。 梁氏过来几步,“这得了个孙子,大嫂可要去看看?二郎只是被大哥气愤下分家出去的,又不是赶出了家门不算梁家子孙了。” “既然分出去自己自食其力,啥事都不用来找我过问!”马氏是坚决不承认窦二娘是她儿媳妇的!就算那孙子是她小儿子的骨血…也是那个阴毒贱人生出来的! 赵成志有些心凉,“二郎只是分家出来的,你们就算再怨恨二娘,小娃儿总是没错的!那是二郎的亲生骨肉啊!”还以为生了娃儿,要是个孙子,梁家也会转变些,没想到马氏却是更加怒恨了。他眼神就看向梁氏。是她挑拨!? “滚!”马氏怒恨道。 赵成志也怒了,“你们不就是听了她们挑拨,觉的二娘阴险恶毒,到底是谁阴险恶毒!?你们偏听偏信,怨恨二娘,二郎能也有错!?你们连自己儿子孙子说的话都不信一点!?” “咋着?你这是想在我们家闹事?”梁二智站出来,“窦二娘是啥人,老窦家是啥人,包括你是个啥样的人,我们自己有眼睛看,也都清楚的很!” 赵成志怒呵着,哼声冷笑,“好!你们有种直接把二郎他们三口逐出家族!反正二郎不得你们的心,也被赶出去了!十两银子,连本好书都买不了!更何况他还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大比!你们能!你们行!二郎以后科考,我们家供他!”撂下狠话,怒骂完,转身就走。 马氏两眼腥红着,怒恨的死死掐着手,眼泪忍不住。是啊!今年的秋闱大比,小儿子还要下场参加科举呢!要是不中,就得又等三年! 梁氏可不管他们那么多,不打主意到她们身上,她是忙的没有空多理会的。吃了饭,就领着窦清幽几个娃儿先回去,留陈天宝下来帮工。 赵成志回到县城梁二郎和窦二娘租住的小院,就说,“你们家里正在开工要盖梁家大院,我去的不是时候,你娘当着众人的面,也没多说。我把你今年要下场参加秋闱的事告诉了他们,你娘哭了,你那个大姑……”说着轻哼了声,“你怕是得罪了她,你们就算有了娃儿,想要回家正常过日子,也难!” 梁二郎握紧拳头,心里的怒愤已经积压到一定的程度,脸色难看无比。 窦二娘就虚弱温柔的辩解,“娘她不会说太难听的话的!她纵然怨恨我,但总是我养娘!我能嫁给二郎哥,也多亏了她劝说才行的。” “可她劝说的你们成了亲,却被赶出了家门自生自灭!十两银子够干啥的?连二郎买笔墨都不够,更何况是你们娘俩花费过活的?这一年的租金都不止!今年二郎还要参加秋闱!”赵成志怒道。现在是他们拿着大把的银子在养着梁二郎,供着梁二郎!他要是考中了,要是胆敢忘恩负义,他绝不放过了他! 窦二娘让他别说这些了。每次说起这些,梁二郎的都要气上好几天,脸色难看好几天。 赵成志哼了声。他不说梁二郎就不是了吗?家里一说,他就巴巴的光杆一个出来了!那么大的家业,有他一份的,不为自己挣,也该为二娘和肚子里的娃儿挣一挣!他不挣,还要靠他们来养活着他! 梁二郎从成亲之后,窦二娘怀着身孕,让刁氏他们来往之后,就一直生活在怒愤煎熬中,尤其觉的人生晦暗无光。现在儿子生下来了,他大喜之后,却心里更加冲不破的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这不是他要的生活!他要的是家里人不对二娘偏见,接受二娘,一家人和和睦睦热热闹闹的,儿子出生,欢欢喜喜的!可现在却成了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才成现在这样的? “你就是性子绵软,没说过她们娘几个一句不好,她们却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刁氏嗔着窦二娘,说着看了眼梁二郎。 梁二郎想到梁氏在梁家樊氏和马氏她们面前说的窦二娘奸恶的坏话,紧紧的抿住了嘴。 窦大郎,不,秦孝远这会也正怒恨不止,又心里害怕。怕窦二娘生的那个儿子和他有关系,她们还拿着那个儿子再来算计他!而他作为窦孝直的功名,如今也无法转移,只能再考。 香姨娘一个劲儿的给他鼓气,让他一定要高中!只有他高中了,她才能重新夺得四爷的宠爱,硬起腰杆子,让四太太不敢对她摆谱!她们娘几个才更有指望!也只有他高中了,才好说亲! 他今年都十九了,又是被弄到乡下那破落地方养大的,各方面都不如在家里锦衣玉食养大的哥儿,又是庶出,说亲的人家横挑眉毛竖挑眼,媒婆排场话说的一堆,却没一个说愿意的! 秦孝远收拾了东西,准备下场,看秦流均连起来送他都不送,更不多关注,这个亲爹,连窦传家都不如,心里更是苦闷失望。拿着东西,领着配给他的小厮就跟着秦氏子弟一块去下场。 然而,今年和去年却是不同,和正阳县的县令学政也都不同。去年他断了一条腿,又憋着一口气,抱着一定要高中的恒心。今年认回到了秦家,他整个人的心境和心气儿也都不同了。 很快结果出来,秦孝远落榜。 秦寒远坐在洺河畔,吃着草饼喝着茶,说着秦孝远落榜的事,“今年是没有机会参加大比了!” “他好歹也是你堂兄吧!”窦清幽说他。秦孝远落榜,他很是高兴的样子。 秦寒远斜眼看看她,“你去秦家问问,有多少人认他是堂兄弟的!” 窦清幽眨眨眼,“他在秦家过的不好?” “我过的也不好!”秦寒远哼了声,不说他,其他庶出的也不见得过多好,尤其他还是四房的,先四婶嫁进门生下来的,又闹出了丢失的事,在老窦家养大的,都没有一点感情味儿。香姨娘想他,也是想固宠,想用他出人头地,用他翻身! 窦清幽上下打量他,“没看出来!”她也是前年的时候才知道他在守孝,怪不得从开始见秦雪钧,他们父子都穿的素淡。没有娘的确是缺失。 秦寒远不满的看她,“我明年也要下场了的。” “你不是才十四,明年也才十五。”窦清幽看他这一年个头拔高了不少,但还是一团稚气。 秦寒远盯着她,“窦孝征十五都能考中,都是一个夫子教出来的,我难道就比他差!?” 窦清幽跟窦三郎一块猜测过,严夫子是隐居的大儒,秦寒远跟着他几年了,的确学问更精道些,但他心智不如窦三郎,所以策论写的稍欠火候。 “说我小,你自己不才十三!”秦寒远哼一声。 窦清幽笑笑,问他,“这个点心好不好吃?回去给你拿上一些?” 秦寒远看看盘子里的点心,点了头,“嗯。” 窦清幽就笑了。 窦三郎找了书过来,就看她一副哄小娃儿的样子哄秦寒远,笑了起来,“寒远!你下午走不走?要是不走,我们去钓鱼!” 秦寒远瞥了眼窦清幽,“反正今儿个难得休息!” 窦三郎让转运提前到河里去喂窝子,早早吃了晌午饭,就去钓鱼。 容华过来时,他正拎着鱼竿喊窦清幽也跟着他们一块去钓鱼,看谁钓的多。 见他过来,秦寒远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戒备,“容大哥怎么来了?” “新酒的问题,来找小四谈谈。”容华回他。 窦清幽快步出来,跟他问了好,招呼他进屋坐。 秦寒远一看,就丢了鱼竿,也一块跟进了屋。 容华拿来了南方酒庄去年酿的甘蔗酒和几样新酒过来,“这甘蔗酒窖藏了一年,你尝尝味道如何!还有这几样新酒。” 窦清幽一看长青拿上来的几个小坛子,吩咐樱桃去拿酒具,挨个品尝。 秦寒远坐在一旁,也来了一杯。 甘蔗酒已经用橡木桶窖藏了一年,窦清幽喝了下味道已经渐渐甘醇,“这酒要再藏两年,才会更加厚重。” 容华点头,“跟你酿的甘蔗酒有差距。” 窦清幽又尝另外几种果子白酒。 “如何?看你神色,似乎并不好!”容华轻笑。 窦清幽放下酒杯,“我发现其他水果白兰地都不比葡萄白兰地,苹果樱桃和葚子还好一些,像枇杷芒果和凤梨这些,酿些水果白酒可以多样化售卖,受众面积不如葡萄白兰地。” 容华点头赞同,“其他果酒卖的也不如葡萄酒,看来可以再建两个葡萄庄园,或者葡萄镇了!” 窦清幽看看他,清冽的眸子闪着疑惑。 容华笑着邀她再到南方去,准备建个葡萄山庄,“……正好你也过去看看,规划指点一下。” 秦寒远听着神色就有些不善了,“窦孝征今年要参加大比,要刻苦用功苦读了,根本没有时间跟窦四再南下!就她一个女儿家,也不可能跟着你出远门的!” 窦清幽的确没打算今年再南下,出远门她是准备跟窦三郎一块赶考进京的,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你要不去我们葡萄山庄去看看?其实都差不多的!就是找了懂行的果农照料着!” 窦三郎也笑着抱歉一声,“实在是今年赶的时候不好。” 容华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我到葡萄山庄去学学吧!” 窦清幽应声,跟他一块。 秦寒远也不钓鱼,和窦三郎也都跟着一块,几个人赶到葡萄山庄。 今年又新种了四百多亩地的新葡萄,如今秦管事正带着长工们在浇第二遍水。 看窦清幽和窦三郎过来,忙跑过来见礼,回禀山庄的情况,“基本都活下来了,一百颗苗里有两三颗死的,都已经全部换了下来,现在正浇第二遍水!” 窦清幽点头,领着容华在葡萄山庄里转着看,给他讲整个山庄的布局,葡萄怎么种植,搭架子,到如何管理,采摘时候的布置。 容华边听边跟她讨论几句。 窦三郎也能插上话,秦寒远却插不上话,神色越来越不好。 等到几个人转了一大圈,从葡萄山庄回来,日头已经落山了。 窦三郎留两人吃晚饭。 容华看了眼秦寒远,笑着婉拒了。 秦寒远也说要走。 两人同此告辞,结伴回县城。 先走到容华住的院子,秦寒远也下了马车,暮色下,小脸沉凉的看着容华。他一袭黄白色的直裰,绣着淡青色竹叶暗纹。今儿个窦清幽穿的也是一件淡黄色圆领绣竹叶梅花的袍裙。 “怎么了?”容华问他。 “你对窦四有什么意思?”秦寒远直接问他。 容华眸光微转,“你说我能有什么意思?” 看他把问题又踢回来,秦寒远愠怒,“你早已到了娶亲的年纪,你家里都在逼着你娶亲,还给你找了门亲事。=你不是还有个红颜知己,你过年还去见她!你这边还天天找窦四作甚?!” 容华深深看着他,“你是准备娶她为妻?” 秦寒远小脸顿时涨了起来,瞪着他,“是有如何!?我早把玉坠送给她了!” 容华想到他贴身带的血丝玉坠,眸光一缩,“她不适合你。” “难道你就适合了?”秦寒远丝毫不怕的跟他对峙。他才不适合窦四!对谁都冷淡淡的,看着有礼,比谁都会谋算!还拉窦四跟他单独南下,想得美! “好好念书,考你的功名。”容华说完,转身就回了家。 秦寒远怒了,“你才根本不适合窦四!你不准再去找窦四了!”他是老大,他要不娶亲,底下的弟弟妹妹就没办法成亲,他家里今年一定逼他娶亲不可!他跟窦四是不可能的!现在还天天去引窦四,难道想让窦四做小吗!? 樱桃也正跟窦清幽说两人,“有点不对劲儿,互看不顺眼!” 窦清幽抬眼看她。 樱桃看她不明白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不说了,说了除了给小姐增添烦扰,“小姐你还看书吗?” “今晚看书。”窦清幽应声,拿了那本《奇闻杂谈》出来看。 她已经粗略的看过了一遍,但里面其他的东西实在应有尽有,一时也吃不透的,又返回来看一遍。 樱桃就把灯挑亮一些,拿近一些。 庄妈妈收拾好过来,见她在看那本《奇闻杂谈》,笑着过来,“小姐都看过一遍了,现在又翻一遍,这本书里像是有宝贝一样!” 窦清幽翻了一页,“书中自有黄金屋。” “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庄妈妈笑呵呵的接上,“哪天老奴闲了也看看,也多少长长见识!” 窦清幽点头应声,“可以看看。” “我看这字也怪好的!”庄妈妈说着凑上来也看。 这个窦清幽也很赞同,这本《奇闻杂谈》的字迹,总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又说不出在哪见过。虽然工工整整的字体,却在行文挥洒间透着凌厉之势。 “小姐别看太晚,晚上容易毁眼睛呢!”庄妈妈提醒她。 窦清幽只看一会,就睡下了。她可不想熬个近视眼,这个时代又没有近视镜,真的熬坏了眼看都看不清东西了。 尤其这古代,没有电灯,全靠蜡烛和油灯,十年寒窗苦读的,功名没有考出来,却落个近视眼。 次一天,窦三郎吃完早饭,就趁着车和陈天宝一块回到严夫子这里。 秦寒远看到他,就忍不住跟他说,“容华今年就得娶妻。” 窦三郎愣了下,看着他。 看他的样子,秦寒远不悦的提醒他,“你告诉窦四,可别眼瞎!” 窦三郎眼神闪了闪,朝他拱了拱手,“我会告诉四妹的。” 见他也并不看好容华,秦寒远这才微微放心的样子,督促他刻苦用功,“你今年秋闱一定考中!” 窦三郎嘴角抽了抽,家里四妹他们都怕给他施压太重,都劝着他放松些,他倒好,没遍儿的提醒他,“寒远!你要是天天念上一遍,我今年肯定考不中了!” 秦寒远可不希望他真的考不中,就算过不了会试,乡试可是一定要过的!就说不再催他,让他好好跟严夫子做学问。 天越来越暖和,从单衣换了夏衣。 梁家大院也落成了。 看着气派恢宏的大院子,里面套着好几个小院子还有花园,村人都羡慕的不行,说的都是好话。啥啥梁家早该盖新大院了!不然堂堂一家皇商,还挤着住在破旧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梁氏娘几个可是买了不少下人了,几年又买了人,伺候的人比家里的人都多,三个人伺候一个主子。 乔迁之喜,梁氏和陈天宝,带着几个儿女赶到梁家来庆祝,送了两对花瓶,一扇山水屏风。 齐家和陈家等地主乡绅也都纷纷送来了贺礼。 梁家举家搬迁到新家里来。 三房三个小院,梁贵和樊氏住在主院,梁大郎和常月梅带着两个闺女也另分了一院住。另两个院子空着,一出大片的花园,刚简单种了些花木和假山,还没有修整起来。 家里也买上了下人,一个守门的老仆,另外一院一个粗使婆子。 樊氏指着空出来的其中一个小院跟梁氏窦清幽道,“以后再来,都来也住得下了!就住那小院里!都一直收拾着!” 梁氏言语间也流露着羡慕,“这样盖的院子,一大家子住着还真是舒服!” 马氏却心里难掩恨恨。家里的院子一房一个,根本就不够!还给她们分一个让她们住,这是真的不打算让二郎回家来了? 窦二娘抱着娃儿过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回转 窦二娘没有叫梁二郎一块,她自己抱着儿子过来的,心里知道冒险,可也知道只有冒险,才能达到她期盼的效果。 家里正一片欢腾热闹,准备摆上几桌宴席,庆祝一下乔迁之喜。看到窦二娘抱着个娃儿过来,众人面面相觑,喧闹一时都静了下来。 马氏听说,脸色瞬间阴沉瘆人,“她来干啥?让她给我滚!立马滚!” 下人都是今年新买的,只粗略的知道家里的大事,听她吩咐,立马跑出去打发窦二娘。 窦二娘看着气派恢宏的梁家大院,青砖黛瓦,房屋耸立,连绵一片。院子里留了大树,正直初夏,树荫华盖般,葳蕤葱郁。更给新落成大院一众庄重感。大门立着守门的老仆,人来人往,一派气象。她阴冷的勾起嘴角。 下人出来冷斥着打发她,“我们大太太吩咐了,让你快点滚!不要在我们家捣事,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窦二娘立马红了眼,“我抱着的是她的亲孙子!她要咋样对我不客气!?我已经在努力做好了,为啥还不接受我!?” 下人看看她怀里娃儿,眼神闪了下,“今年可是我们梁家的大日子,你就别在这里闹事了!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看下人的态度,窦二娘就知道,这些新买的下人心理。梁二郎没有被逐出家族,她是嫁给梁二郎拜了堂成了亲的,现在又生了儿子,所以早晚可能会回来。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梁家其他人那么恶劣。深吸一口气,“就算不接受我,可是梁家的重孙子总不能也不接受啊!二郎哥他很快就要赶考了!你们也全都不管不问了吗!?” 下人看她说的问题,就转回身再次回禀给马氏。 马氏猩红着两眼,怒恨的看了眼梁氏和窦清幽。 梁氏很敏锐,“大嫂这是恨我干啥?我跟他们有仇怨,可不代表梁家也跟他们有仇怨!梁二郎要娶她,我看在大局上还帮忙说了话。现在你孙子都有了,想要让他们进门,不用看我,我是绝对支持你们做的决定的!” 她直接明当明的怼了出来,马氏心里恨的咬牙,“我很你干啥!是那个贱人算计二郎,害了二郎!他如今都要参加大比了……” 家里的其他人都不说话。 那些等着坐席的本家人和来客都低声议论着,梁二郎闹死要活的娶了窦二娘这种人,现在连儿子也生了,有了娃儿,梁家就算再怒恨,怕也要看在重孙子的份上,让他们回来。毕竟梁二郎还是梁家子孙,这很快就要参加大比了。 梁贵面色阴寒,“特意捡了今儿个过来,心思恶毒阴险!把她赶走!” 窦二娘跪在了大门外,求着原谅她和梁二郎,看在梁二郎马上的参加大比,看在小娃儿的份上,原谅他们!接受他们一家三口! 梁贵大怒,喊了两个人把窦二娘撵出村子! 两个婆子出去撵人,得了老爷子的命令,凶神恶煞的出来,“窦二娘你还是赶紧快点走吧!如果你不走,就不要怪我们下手太重了!” 窦二娘看着两人,脸色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搂紧了怀里的儿子。 小娃儿哭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哭声震天响一样。 两个婆子要上来架着她弄走的,窦二娘大怒,喝斥她们,“你们给我退下!我是梁家二少奶奶!我抱的是梁家的重孙子,你们只不过两个贱奴,胆敢对我不敬!他日我和二少爷回来,你们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这威胁很凑效,让两个婆子都犹豫了起来,“是老太爷下命令,让我们撵你们出村子!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们‘请’你走!”把梁贵搬出来。 窦二娘丝毫不怕,抱着嚎哭的儿子,跪下来求梁氏,让她们回去找梁氏,她要求梁氏帮着说情,“她就算心里有气,也是我的养娘!十几年情分在!我能嫁给二少爷都是她帮着说话的!她肯定会帮着我说情的!你们去找她!” 两个婆子一听找梁氏,对视一眼。梁家可是和大姑奶奶家的关系非常要好,做着一样的生意,酿着一样的果酒。想了想,两人进来再次回话,把窦二娘求梁氏说情的话说了,“说大姑奶奶当初帮着说情让她嫁给了二少爷,这会也肯定会帮着说情!” 窦清幽抿起嘴挂上一抹冷笑,窦二娘意图离间梁家和她们家的关系,选的还真是好时候! 梁氏冷下脸,“我当初可不是帮她,而是看他们要大闹,闹出人命了梁家不光彩还担上事儿!她要真拿我当过娘,也不会做出弑母的事儿来!” 马氏心里恨她,明知道窦二娘那个啥样的货色,却还让二郎娶了那个贱人,把她好好的一个秀才儿子给害的有家不能回!成了人人鄙视人人谩骂的下场! 两个婆子看向梁贵和樊氏,等着他们吩咐,也好知道该咋做。 窦清幽下巴睃了眼门外,示意庄妈妈。 庄妈妈出来,“老奴出去看看,保证能打发了她!” 她说的那么肯定,众人都看向她。 庄妈妈快步出去,见窦二娘抱着还在低泣的儿子可怜兮兮的跪在大门外,不少村人远远的围观,上前来。 窦二娘见是她,窦清幽身边的妈妈,看她的眼神总是阴寒寒的,顿时心里生气不好的预感。见她走上前来,警惕的盯着,搂紧了怀里的儿子。 庄妈妈看了看小娃儿,笑起来,“长得真不错!不知道吃啥长得,倒是和亲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窦二娘瞳孔猛缩,“你想干啥?” “不干啥!就是在替你担心。我们家太太虽然不喜欢养子女,不过初时,也是照顾了的,一块生活十几年,这应该是很熟悉的了!”庄妈妈笑意不达眼底的望着她怀里的小娃儿。 窦二娘脸色微微发白,梁二郎不知道,她却是知道,这个娃儿……是窦大郎的! 庄妈妈伸手要抱小娃儿,“也正好抱过来,就抱去我们家太太看看,也给梁家的长辈们都看看,说不定能得一堆的见面礼呢!” 见她要抢抱儿子,窦二娘警惕的惊叫一声,赶紧抱紧了儿子,爬起来就跑。 “别跑啊!都跪了这么久了,你不上家里去,也该叫小娃儿上家里去见个礼啊!”庄妈妈在后面追着她。 窦二娘知道梁家鄙恨她,不会原谅她,也不可能看她顺眼,求一求就让她进门。这一趟来的目的也不在此。她来了,求了,就算是做到了。但儿子绝对不能让人给她抢走! 看她跑的快,庄妈妈还在后面追,跟出来的两个婆子都惊呆了。这表小姐的妈妈真是厉害,她们撵都撵不走,她一出来,那窦二娘被啥东西追一样直接跑了,还跑的飞快。俩人都问庄妈妈,是说了啥话,“能让她走的那么利索!” “我就说,看小娃儿长得好,她不能进去,老爷子没说小娃儿不能进去,要抱进去给老爷子和大太太他们看看,她就跑了!”庄妈妈笑着道。 两人恍然,原来窦二娘是怕她们抢了她的儿子,再把二少爷叫回来,撇下了她,不要她了,所以抱着儿子跑了。 回到家一说,几个人都没说话。 黄氏看着窦清幽笑道,“还是四娘厉害有法子,你这婆子出去就让窦二娘吓跑了。” “儿子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她最大的筹码,要抱走她的儿子,你说她跑不跑?”窦清幽抬眼说道。 “所以才说你厉害啊!”黄氏皮笑肉不笑道。 马氏阴测测的看了眼窦清幽,“四娘的厉害之处不在这,是酿酒!”黄氏个蠢货!直接定下亲事,把窦四娘弄进家里来,有她酿那些新酒,梁家的皇商也就不会被抢了! 黄氏想想就郁结,烦闷。梁二智根本不同意亲上加亲!看梁秀芬这得意的样子,新酒自己捂着酿,也肯定是不愿意了! 窦清幽不再教授新酒的事,外人都还不知道,听窦二娘被赶走了,几个人又夸窦清幽会酿酒,有人恭维梁贵教的好。 梁贵心里滋味儿很不好,“不是我教的好,是四娘一点就通,有天赋!酿果酒就是她先听人说了,拿葚子捣鼓着酿的!”在人前开始给窦清幽酿酒正名。 可那些人都不相信,梁家酿果酒可是酿了几年了,几年前的窦四娘才多大?十岁都不到个小娃儿!都说梁贵谦虚了!几个儿子也都是厉害的,孙子孙女也都是出色的!梁玉娘这马上要嫁了,嫁的可是上河镇最大的富户,齐家!跟镇上陈家也成了姻亲。 梁贵不再多说,说了些感谢的话,请众人坐席了。 窦二娘回到县城,就哭的肿了眼。 而梁二郎正在家里等着她,看她哭着回来,快步上来,“二娘!” “二郎哥……”窦二娘看着他,哭着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本来气怒的想质问她为啥偷偷去了梁家沟,看她哭成这个样子,梁二郎顿时心软,“二娘!?”这个样子,肯定是受了欺辱吧!? 儿子也哭了起来。 窦二娘一边哄着儿子,到屋里解开衣裳扣子喂他,一边哭着流着眼泪,“我只能在一些小事上帮帮你,家里不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你就要参加大比了,我…我没有人脉,也拿不出大把的银子打点,帮不上你。我早就听人说了,要是没有人,再不打点,纵然有才华也会被埋没。我不想看你失意,就去梁家求了。他们不同意接受我,总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你不闻不问!就算看在儿子的份上!可是没想到……” 梁二郎面色阴郁难看。 窦二娘看看他,继续说,“儿子被吓的大哭,我跪在门外求他们,他们正乔迁,搬进了大院,恭贺吃酒的人都说好话,我求养娘她帮帮忙,说说情!看在你是她亲侄儿的份上!你可是快参加大比了!窦三郎也参加大比,她肯定都明白的!可是她却说……当众大讲我弑母了,当初劝话儿,让我们成亲,我以为她真的开明了,没想到……” 她要是避讳弑母的事,梁二郎还会有所疑惑,可她大模大样的拿这件事出来说,从来不避讳,梁二郎的丝丝疑惑自然就消散了。 听她说的梁氏当众大骂她弑母,梁二郎紧紧握住拳头。他如今都娶了二娘,作为大姑,她竟然还说那些,不是败坏二娘的名声!? 窦二娘喂饱了儿子,看他脸色阴郁的吓人,让婆子把儿子抱下去哄睡觉,她朝梁二郎靠过来,依偎在他怀里,“二郎哥!这个时候不是硬挺的时候!婆婆纵然心里想你念你,想要原谅你,想让我们回家,可怕是听了别的话,也不敢说出让我们回家的话来!你服个软,也给婆婆一个台阶下,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梁二郎想到他爹严厉叱骂的样子,打在脸上的那一巴掌现在想起来脸上还生生作疼,抿紧了嘴。就算娘想让他们回去,爹却是最跟他妹妹亲,之前说让他娶窦四娘,娘也是拗不过,因为有爹强力支持! “二郎哥!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现在这个时候,当为你仕途考虑啊!错过了这个机会,就要再等三年了!窦三郎顺风顺水,要是两家的劲儿都往他身上使,他是肯定能考中的!”窦二娘给他加了把火。就不信窦三郎刚念了几年书,先他一步考中功名,他心里不介意。 梁二郎咬紧牙关,思虑了久久之后,握住她的手,眯着眼望着窗外,“我们回去,求娘原谅!娘最开明识大体,这个时候,又有宝哥儿这个孙子,她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窦二娘脸上就闪过笑意,点头应声,“嗯!为了二郎哥,我就算是受再多委屈都不怕!到时候要是婆婆还不愿意接受我,我……我就一直住在那两间老屋,也不会有怨言的!” “说哪的话,我不会扔下你!”梁二郎握紧她的手,给她擦擦眼泪。 窦二娘低泣着靠在他怀里。 梁二郎准备先回去探探,看看家里的口风,跟窦二娘说好,他当晚就赶回了家里。 马氏看到他回来,立马就哭,“二郎!?” “娘!”梁二郎也两眼红了,看她过来,撩起衣摆就给她跪下来叫娘,“娘!” 马氏哭着上前来搂住他,娘俩抱头痛哭。 正吃晚饭的梁家也吃不下去了。 梁贵面色深沉的放下碗,放下筷子。 樊氏吃不下去了。 其他人也都放下筷子来。 梁二智看着,就道,“爹!娘!二郎现在要是悔过了,还是看他科考为重吧?” 悔过?梁二郎咋可能会悔过!如今也娶了窦二娘,连娃儿都生了! 一家人都不说话,等着梁贵发话,或者马氏那边的消息。 梁大郎看看,也起身出去,看梁二郎。梁家没有了新酒,比不得大姑家,皇商的位子很快就被抢!窦三郎顺风顺水的准备参加大比,他们梁家更得有人能高中功名来镇场子! 梁二郎正跟马氏问家里的情况,没有立马服软乞求让他们回来。 马氏擦着眼泪,“皇商都坐不稳了,家里……” “皇商不是皇商下旨封的?咋会坐不稳了?”梁二郎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梁大郎过来低声劝马氏,“娘!她们家现在存了酒,新酒独占,等窦三郎再中举,进了仕途,再结上一门强亲,皇商肯定会异位的!二郎要是今年也能高中,咱们家的玛法就多了一个。” 她们家,新酒独占,让梁二郎立马意识到了,“大姑家……独占了新酒?” 马氏没有说话,她是无比希望儿子能好好地回来,可她绝对接受不了窦二娘成了她小儿媳妇! 看她不说话,知道是真的了。梁二郎眼中阴沉,乞求马氏让他回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回来,“娘!现在我们家不是内讧的时候啊!我知道二娘不讨喜,她有些事也欠妥,可她毕竟是我的媳妇儿!是我儿子的亲娘啊!娘!宝哥儿也是你孙子啊!” 看着疼爱的小儿子恳恳切切跪着乞求,马氏心软了的哭了,从去年到现在,一年多了,煎熬了那么久,她一天都没过好过! 梁大郎知道她心里是想二郎回家的,就是怕家里不同意,怕有人作梗。想了想,领着梁二郎到主院去求梁贵和樊氏,跟他们讲述梁二郎现在的大比之际的重要性,娶窦二娘也成既定事实,还有了个儿子,是梁家的子孙! 梁二郎也跪着苦求。 梁贵却不为所动,“你既然做出来,就得为你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梁家把你们分出去,你自己立誓自食其力,家里也不会靠你!” 梁二郎看着,流着泪磕了头,不再多做纠缠,起身离开。 “二郎!”马氏哭着叫他。 梁二郎含着泪回头看看她,跪下也朝她磕了头,起来走了。 马氏趴在大门口,看着他单薄萧条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哭的眼泪止不住。 梁贵让人都散了,自己坐在厅堂里,半天没有说话。 梁氏也在问,“你姥爷会不会让窦二娘进门?” 窦三郎看看她,“姥爷就算不想,但毕竟是大房的儿子,也多看大房的意愿!他要是强行不让粱照他们回梁家,大房心里就怨气了!” “所以窦二娘进梁家只是时间问题了!?”梁氏拧着眉毛,心里很是不悦。 “他们本来就成一家人了!这事你可要少掺和,不然他们怨恨的就是咱家!”陈天宝嘱咐她。梁家的事,还是私事家事,毕竟不是她们家的事。 梁氏心里不悦,也说不出旁的来,只能拉着脸,“他们是想让梁二郎高中功名,压过咱们家一头呢!”那个大嫂她是看透了,只能别人比她差,不能别人比她好了。她可不是梁家的媳妇儿,在她手底下过的,让她压过她们家了!再说她也没那个能耐! 窦三郎笑着劝她少插手更少插嘴,“今年家里可能要轻松点,我这几个月就好好跟着严夫子做学问,娘要是待在家里待的无聊了,就约上几位夫人,或者带着四妹你们到葡萄山庄去住些日子。” 梁氏好好好的连应了,“我不多插手多插嘴!随便他们咋样!只要不算到咱们家的头上来!”又跟他们商量,梁玉娘出嫁随礼多少。 梁凤娘和梁二郎都是十两,梁凤娘多加了两块上好的料子。 “这次就分开随吧!娘还是随十两,加上两块料子。爹也随一份。前两年没有爹,所以那一份没有,谁也说不出个啥来。”窦清幽建议。 “好!这法子好!”陈天宝笑着应声。 这么说定,该练字的练字,该练武的练武。 梁玉娘很快到了出嫁的日子,梁氏和陈天宝,带着窦清幽,窦三郎兄妹几个过来。 因为嫁的是上河镇齐家,所以随礼的人也多了,络绎不绝的来来往往。 梁二智和梁大郎,连梁贵都忙不迭的招呼着众人。 黄氏也换了身新做的秋香色棉绸绣花褙子,葱绿色绣花马面裙,头上戴了支齐家送的金簪,又配了银步摇和金珠耳坠,意气风发,满脸笑容明媚的当家做主,招待来添箱的太太们。 见梁氏一家过来,笑着接待她们赶紧进去,喊着窦清幽,“四娘快去!你表姐想叫你来玩两天,跟你好好说说话,都忙的过不来!这会快去跟你表姐坐一会去!” 窦清幽应声,过去梁玉娘屋里跟她说话。 明天就要出嫁了,梁玉娘心里很是忐忑紧张,“四娘!?” 看她一脸不安,窦清幽笑着过来,“唐宛如也很快就嫁过去了,表姐不会少了伴儿的!我看表姐夫也是性情中人,一定会对表姐好的!” 梁玉娘见她进来就打趣,红着脸嗔她一眼,“仗着你还小,就打趣起我来了!?” 正说着话,那边唐宛如和陈嘉怡,杨水琴几个也过来了。 陈嘉怡自然是去齐家那边的,但跟窦清幽关系好,梁玉娘也是熟识的,以后是她表嫂子,就过来也随一份礼。 这些都是娇客,黄氏随便安排,赵氏看着,就过来招待了下,嘱托窦清幽帮着招待招待。 窦清幽应了声,几个姑娘家一块说说笑笑,都拿出随的礼来。 你一件玉牌,她一支玉头簪,我一对赤金耳坠的。窦清幽也随了一堆玉片耳坠,算是她跟梁玉娘交好,私下给的。 梁凤娘看着羡慕的脸色发青,暗恨自己没有赶上好时候,窦清幽还区别对待!就盯着梁氏,看她随礼多少!当初可是就给她随了十两银子! 梁氏依旧拿了十两,只两块锦缎的料子要好上一些。 黄氏一看,神色就僵了片刻。 其他人看着觉的虽然对梁氏现在来说不算多,不过都是依着前头的来的,也是按规矩的,也是应应当当的。没有说啥,众人一块喝茶说笑。 头天只是添箱,还不是正日子。所以,吃了饭,梁氏就领着儿女回家了。 黄氏看梁二智在记谁家随了多少礼,还以后还礼,撇着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秀芬还是就随了十两银子!那些太太们看的脸上都有些尴尬了!” 梁二智面色一沉,“你没看到天宝随了二十两,一个樟木雕花箱子!?” 黄氏愣了下,“陈天宝还另外随了一份啊?又没随到我那,我也是不知道。” 樟木箱子防虫蛀,还有股淡淡的木香,用来装衣裳料子和书都是极好的,那箱子是陈天宝给窦清幽兄妹打的时候,多要了一个,也正好拿过来随礼,也好看,也实用。 梁凤娘一听,更加气愤,“这么一来,倒是多给玉娘随了一份子,还是大份儿呢!” “你哪来那么多不满愤怒,叽叽歪歪的!?你出嫁的时候,天宝是你姑父吗!?”梁二智怒喝。 梁凤娘说了一句就被骂了,委屈的转身就走。大院她没住过,给她成了门随便的亲,聘礼陪嫁也都比不得玉娘!现在大姑家也区别对待,她连说一句都不能说! 黄氏赶紧过去劝她,让她别大喜的日子闹事,“这些日子你爷爷你奶奶心里都憋着火,你爹也是训了我几次了。你可别再这个时候触霉头!你的铺子可还没给你呢!” 今年各村种的果树都开始挂果了,酿果酒的肯定会雨后春笋一般,龙溪镇也将迎来各色酒商。连大码头那里的船只都多了起来,各家买了洺河大桥两岸的地皮的人家也都开始建铺子和作坊院子了。 梁凤娘过去看过,她大姑家占了最好的一排地,不过梁家占在对面的一片又很不错,她还真怕不给她了,抿着嘴在屋里生闷气,却是不敢再耍脸子。 马氏也跟梁大郎道,“你大姑当真是越来越奸!啥当初没有陈天宝,如今有了,他添了他的一份。不过是换了个漂亮的说法!” 梁大郎叹了口气,“娘还是别气这个了,现在让二郎回来才是紧要的。再有几个月就大比了,窦三郎可是跟着夫子刻苦攻读,那陈天宝年后把龙须面卖到河东府,越过好几个县府,怕就是在给窦三郎打点呢!” 马氏也心里着急,“等嫁了二房的闺女再说!”二房也结了门齐家那样的强亲,大房却一家都没有!大儿媳妇娘家还靠着他们,住了一年又一年。小儿媳妇……她简直恨不得窦二娘死了!就不会再害小儿子! 次一天,到了正日子,梁氏更是热闹鼎沸,因为梁家改了规矩,嫁闺女也摆酒庆贺,所以梁氏一族的人,还有远亲近亲的全部都来了。 齐家迎亲的大队踩着吉日过来了。 齐令辰一身大红喜服,身带大红绸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面上带着神采飞扬的笑。 后面跟着两个撒喜果喜钱的,进了村就开始撒起来。 小娃儿们,连妇女婆子也弯腰去捡。 如今梁家村的日子靠着梁家都富裕了不少,倒是没人去硬抢的了。 围观两旁的村人都喧闹的夸赞着新郎官一表人才,和梁玉娘郎才女貌!梁家这个女婿真是出色! 齐令辰笑着下马,上来拜梁贵和樊氏,梁二智和黄氏。 窦清幽这边陪着梁玉娘,一盖上盖头,梁玉娘就紧张的一直在抠手指头。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喜婆笑着喊了话,叫了梁五郎快来背姐姐上轿。 本来是梁大郎作为大哥,他来背梁玉娘的。 梁五郎不愿意,他如今也十四了,长了个大个子,他二姐就那几斤几两,他难道还背不起来!? 看着梁五郎稳稳背了梁玉娘起来,把她背上花轿,黄氏象征性的哭了几声。 窦三郎和窦小郎,长生,都跟着梁大郎和梁五郎,梁六郎作为送嫁兄弟跟着花轿去了齐家。 梁家这边也摆开了桌。 坐席的村人看看梁凤娘,难免把齐令辰和孙怀玉一块比较,俩人娶的是姐妹俩,是连襟兄弟,可是差别着呢!孙家只是村里的一个里正,齐家可是大户!比龙溪镇的雷家都大户! 梁凤娘不悦极了,心里憋恨。她也赶上了梁家发家的好时候,要是当初退了孙家的亲事,她也肯定能嫁个富贵大户,去做少奶奶!玉娘陪嫁说的比照着她的来的,可齐家下聘的彩礼多,一抬又一抬的抬出去,风光无限的!家里还给玉娘陪嫁了使唤的丫鬟婆子。 一个才十二的小丫鬟,两个婆子。算是额外加的。齐家可是伺候的下人有一群,也是听说长媳把持的紧,怕她到时候管到弟媳妇儿的屋里,梁玉娘太吃亏。 吃完席面后,一众亲戚都还不走,有不少围着梁氏说话的,说她认识的人多,请她也帮忙给自家娃儿说亲。看梁玉娘这亲事说的多排场多好! 梁氏只笑笑不接应,“我也就是出去聚会的时候带着玉娘去了,是玉娘性情柔婉,贤惠大方,人齐太太看中了,托人来提亲的!” 众人又都夸一边梁玉娘,也托她指点指点自家的闺女。黄氏的娘家大嫂喊了闺女黄翠儿过来给梁氏见礼,让梁氏也带着黄翠儿去见见那些太太小姐们! 基本上两家这几年过年的时候来梁家走亲戚都能碰到一块,也都是熟识的,黄翠儿上来笑盈盈的就叫大姑。 梁氏笑着说担当不起,让她找黄氏,“你姑姑如今怕是比我认的人都多,又和齐家成了亲家,合该抱着你姑姑,让她给你瞅一门好亲事呢!” 黄翠儿却是知道,她姑的本事不如梁氏,能让娘家侄女都嫁了个齐家那种富户,那齐令辰又英俊帅气,以后玉娘表姐可是掉进福窝里了!笑着坐在她身边,要认她做干娘。 众人笑闹中,吃席的人也赶回来了。 窦三郎喝的醉了,窦小郎和长生已经带着他直接回了家,没有朝梁家沟这边再多拐弯。 梁氏一听,带着窦清幽和小六,叫了陈天宝,一家四口也赶紧回去了。 留下的人都听梁大郎和梁五郎几个讲齐家多大,多气派,喜事办的多热闹多铺排。 家里窦三郎喝了醒酒汤,正在炕上躺着。窦小郎也喝的小脸泛红,有些迷瞪。只有长生神色如常。 “这是喝了多少啊!?准备醒酒汤了没?”梁氏一看,赶紧道。 程妈妈忙应声,“给三位少爷都喝了醒酒汤,要好好休息一天了。” 梁氏一边吩咐晚饭做点清粥,一边嘀咕,“这要是嫁亲妹妹,不是喝更多!?” 窦三郎睁开眼,看了看小脸还带着稚气眉宇间却沉静沉稳的窦清幽,眯着眼,“我会醉死的!” 窦小郎也道,“我现在还没想到谁能配得上娶走四姐呢!” 长生斜着眼看他。 窦清幽笑着拍他一下,“真喝醉了?” 窦小郎笑着抱住她的胳膊,“四姐!明年跟着哥一块进京赶考,看看状元郎长的好不好!” 窦清幽捏捏他的脸,“你吃胖了,肉变结实了。” “马上苦夏,就又瘦回去了!”窦小郎说着,一旁的长生把他强行拉开。 “快去回屋躺会!我看你也是喝多了!小小的娃儿!”梁氏催促。 兄弟仨歇了一天,又活蹦乱跳了。 窦三郎赶去严夫子那里。 窦小郎也和长生继续开始酷练模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窦清幽还不准他们拉下太多文课。俩人还抽出时间跟着她酿酒。窦三郎都会,啥时候回来啥时候跟着她扎进酿酒坊,他们可不能酿不好!走出去丢人! 长生不论学文学武都进步很快,尤其是学武更是进步神速,窦小郎本来有些不太上心,学到好也就是了,看着他的状态,也暗自较上了劲儿,俩人从一早起来,就一个朝前冲,一个随后追。 顾升都感慨,这俩弟子太好教了!再教两年,他会不会教不住了!? 窦清幽埋头进酿酒坊里,其他的酒教给酿酒工来酿造,但精酿的存货和新酒她都自己带人酿的,又改进了蒸馏器械和酿造器具。 农忙后,各家果园里的果子也开始熟了。 有人果园大,挂的果子也多。过来洺河畔送果子。 窦清幽让他们愿意卖的就按原先的契约定的卖,想自己试酿的,就把果子先记着欠着,等明年结的果子多了再补上。 村人都夸赞她们是好人,都记了账先欠着。今年虽然开始挂果,因为果树不够大,结的也不算多,就算卖她们那一份也是一点。对她们家来说不算啥,但给他们留下,他们就能用自家果子酿成果酒了!他们可是有人看到外地酒商来龙溪镇询问情况了。 陈天宝再往附近州县送龙须面的时候,已经往外放话,也会卖些果酒出去,不为卖多少钱,只为了开始打名声,广而告之。 虽然龙溪镇几年前大动静的买了果树,开始大面积种植果树,要建果酒镇,可几年过去了,怕是外面的酒商也效仿了他们,或者把龙溪镇忘了的。先打出去名声,吸引着那些外地的酒商过来买酒。 各家在洺河大桥两岸的铺面也都纷纷建造起来。 以后这两岸会形成个大的果酒交易市场,那些外地的酒商来了,不用每个村都跑去打听,谁家卖酒的可以直接拿到这边来售卖,那些酒商也可以集中挑选订货,谈定了再进行下面的事。 梁氏也忙的团团转,陈天宝接手了不少事,还要为窦三郎提前奔走奔走,酒楼的事她是老板娘,就要多看顾点,她们家在洺河大桥岸的一排地皮,也开始建大车店和客栈,茶楼,另出租的小铺面。 一家人分工合作,连小六都不闲,闵夫子给他启蒙,也不是天天逼着他学字背书,他坐不住,有一多半的时间不是跟着梁氏转悠,就是在酿酒坊里围着窦清幽转悠着玩儿,也玩的很忙。 唐宛如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她自己育的果苗,还有从外地买回的,刘江林把劈出来的五十亩地都收拾了出来,提前种上花肥,给她种果树。刘家也有个几亩地的小桃园,桃子下来,刘江林一趟趟往唐家送桃子。 难得抽出空,挑了些好的桃子拿着给窦清幽送过来,也很久没有跟她好好说说话。 两人一块在酿酒坊里转了一圈,看着那些酿酒工忙活着酿酒,又转回屋里去说话。 闵夫子过来时,俩人正在认真,严肃的讨论着酿酒和果树苗的事。看俩人的样子,丝毫不像那些女儿家一块轻松玩耍的状态,站在外面听着俩人说话。 唐宛如不住的点头,“我按你说的方法种的,不过我看里面还有变化,咱们虽然看的多些,懂得也多些,还是没有那些果农有经验。那些我精心呵护的西域葡萄品种的果苗,就比本地葡萄的果苗死的要多一些。” “这个是肯定的,我们就算知道也是纸上谈兵,都是在一步步实践中摸索出来的。”窦清幽应声。 樱桃进去换茶水,“闵夫子看小姐和唐二小姐不说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说的都是些种果树育果苗,酿酒的事,满脸的无奈呢!” 唐宛如看看窦清幽,忍不住笑起来,“当你的夫子,估计闵夫子心里很郁闷呢!” 梁氏现在更郁闷了,“梁二郎要回梁家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中举 梁氏就算再气愤,可娘家又不只梁二郎一个,不止大房,还有她爹娘,两个哥,还有弟弟弟媳妇儿和侄儿。梁二郎愚蠢无知又自以为是,窦二娘奸恶阴毒,要是她跟梁二郎回了梁家,肯定会在梁家兴风作浪搅合事儿。 “你姥爷姥姥现在也当不住家了!要是梁家以后交到大房手里,一家子就等着垮了!” 窦清幽沉沉道,“儿子有错,当娘的多会怨别人。大妗子肯定恨透了窦二娘,他们回了梁家,窦二娘才没有好日子过!” 梁家不会原谅接纳窦二娘,只不过看形势,让窦二娘跟着梁二郎和儿子一块回梁家。她们不再教授新酒的关键时候。是他们家改变窦二娘,想她从此向善,还是窦二娘阴奸迫害梁家,把梁家搅散? 梁氏是有些担心,以后不教新酒了,那个大嫂心里也怨怼她们,被窦二娘一挑拨,还不坏事儿? “娘不用担心,梁家的人自有自己的秉性和底线,不是窦二娘能随随便便挑动的。真要是因为新酒就成仇怨了,那也是我们的不是了。”窦清幽笑着道。 “咋成我们的不是了?怨我们一开始不该教是吧!?”梁氏不满道。 窦清幽笑笑没有说话,一开始不教,梁家就会有人跳出来要。该是什么样的人,本性改不了,“娘就不用多管了,咱们自家的事还忙不过来!” 梁氏不管是不管,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只能咒骂窦二娘和梁二郎一顿,让老天爷给他们报应! 梁二郎正式带着窦二娘和儿子搬回了梁家,住进了梁家大院。 能得梁贵和樊氏松口不阻拦,马氏是万分松气,张罗着要打扫新院子,给梁二郎也分一院住。 梁贵不同意,“不愿意让跟着你,就跟大郎住一块去!” 马氏脸色僵了僵,觉的这样有些苛待她儿子。明明有空着的院子,非要兄弟两个挤着住在一个院子里的! 多出来的两个院子,只有一个拾掇了出来,另一个是空着的,只等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再布置。拾掇出来的那个,樊氏说了,给梁氏一家以后过来走亲戚的时候住的。 赵氏看她脸色不好,忙过来劝和,“爹不是苛待二郎,是想让人盯着那位。大嫂别想岔了,这可是大事。真要坏了事,承担后果的是整个梁家的大局。” 马氏听这话,脸色才好了点,应了声,把梁二郎和窦二娘安排在梁大郎和常月梅一个院子里。常月梅平日里就是带两个闺女,正好教她个任务盯着窦二娘。 结果窦二娘过来,带了四五个丫鬟婆子过来伺候。小院不大,根本住不下。 “呦!这还真是梁二少奶奶的气派,带了这么几个下人过来,准备自己养着,还是让我们梁家养着啊!?”黄氏率先挑刺。 窦二娘柔弱的屈膝行礼,“二婶!她们都是伺候二郎哥和宝哥儿的,我照顾不过来的时候帮一把手。” “别叫我二婶,叫我二太太!”黄氏一点不给面子。看梁二郎脸色有些不好,就跟他道,“二郎啊!你也别怪!你非要娶她,你们死逼,家里可没有死拦。现在你毁了当初发的誓,又回来,但是可别强求我们都接受你了,还得接受一个她!我们可没强求你和我们一样同仇敌忾!” 梁二郎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拱手行礼,“还请二婶多多指教了!” “指教不敢说,她的下人不准进梁家!你大嫂可是做着表率呢!”黄氏嘴也厉害,直接拉了常月梅出来,看他们以后一个院子里住着,窦二娘敢不敢这个时候把下人带进家门! 窦二娘可怜的咬着唇,“那总要留两个照顾宝哥儿!” 樊氏怒冲冲的上来,“啥宝哥儿宝哥儿的,没脸没皮的不知道一点避讳!?” 陈天宝现在是姑父,可是前年就定了亲,年前就成了亲的,他们胆敢叫宝哥儿!? 窦二娘吓的赶紧跪下,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着这个娃儿生的不容易,是我和二郎哥的宝贝,就等着家里的长辈给起名字,就先叫着个小名儿了。都是我的错!不关二郎哥的事!” “奶奶!宝哥儿也只是叫的小名儿……我们现在就改了。”梁二郎看她阴恨凌厉的眼神,立马改了口。 “叫这个名字可真是不好了!那可是你们姑父!对长辈没有一点尊敬了!还说啥你生娃儿一副可怜样子,哪个女人生娃儿容易了!你自己当初要嫁过来,还要同甘共苦,这才多久,看梁家大院盖起来,就撺掇着二郎毁誓。”黄氏嘴上一点不饶人,反正公公婆婆可都恨死了,她就说说着恶毒小贱人大嫂也不敢说啥!她哭着求着让他们回来,到时候出事了可怨她! 窦二娘还要张嘴说。 “说两句事实,你还是别狡辩可怜了!赶紧的跟你大嫂学学,她也是带着娃儿,还带着俩,可没拉一堆丫鬟婆子跟着伺候!你要是娇贵啊,我们家可装不下!”说不定带的几个下人就没事儿在他们家里乱窜,打听事儿坏事儿!反正黄氏觉的他们没安好心! 窦二娘低头垂泪,不敢再接话。 梁二郎脸色难看,但有常月梅在前头标杆,他们刚刚求得回家里,他还有个毁誓在前,心里也觉的羞愧愤恨,“把他们都打发了!” “求求你们,留下一个吧!我还要洗衣裳忙家务,带着娃儿根本忙不开!”窦二娘抬头满脸梨花泪的乞求。 梁二郎就看着马氏,“大嫂也有一个婆子伺候,就留一个吧,娘!?” 赵氏刚才就在打量那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听这话也笑着劝道,“大嫂!家里也不差那几两银子,既然给各院都配了个粗使婆子,就再买一个配给二郎他们使唤吧!” 窦二娘的下人一个不要,要用就用梁家的,又多一双眼睛盯着。 马氏现在也没有勉强接受,她只不过心疼儿子而已,就沉着脸点头,“家里会再配个下人!” 窦二娘低头掩住眼中的恨意,不敢反驳马氏,柔弱的应声。 本来小院就不大,住着梁大郎和常月梅一家四口松松闲闲正舒服,又加上梁二郎一家三口,顿时有些挤了起来。 常月梅还被付以重任,盯着窦二娘,又看她虽然招厌恶,却生了儿子,她自己生了俩闺女再没有动静,心里憋闷不已。这根本不是个好差事!盯着窦二娘,势必得私下去传话。不传,窦二娘有了啥心思,坏了家里的事,也怨怪到她的头上!婆婆院子里的就她自己住,不安排到她自己院子里! 梁二郎和窦二娘的回来,很快造成了各方的怨气和不满。 窦二娘每日里早早起来,到主院来给梁贵和樊氏请安,两人不见,就在外面跪上一会,磕了头,再去给马氏请安。 马氏也不耐烦看见她,想起来她来就怒恨难忍,只劝着梁二郎安心去县学里念书攻读,备考大比。 梁大郎跟梁贵商量,要帮着梁二郎去提前打点,“今年汝宁府的学子都是在河东府参加大比,窦三郎那,姑父早已经探了路,咱们也得早作打点,否则二郎就吃这个亏了!” “这件事交给你二叔了。”梁贵看看他道。 梁大郎愣了下,有些讪然难过,“爷爷是信不过我?” 梁贵抬眼深深看着他,“你二叔吃了那么多年饭,办事牢靠些。” “这个倒是!我一定跟着二叔好好学!”梁大郎笑着应声。 听他又说了些梁二郎的话,梁贵始终没有接应,直到他走。梁贵仰着头长叹气。梁家需要心思活络机敏的继承人,可更需要正直公允绝对正派大气的继承人,才能撑得起梁家的以后! “老头子?”樊氏看他萧条难过的样子,也心里难受。二郎咋就教成了那个样子!真的是被狐狸精灌了迷魂汤了吗!?咋就不愿意相信他们说的,非要相信窦二娘那个阴毒的贱人!?咋就看不清她做过的那些事都不是好事啊! “让五郎和六郎以后沐休了就跟着我!”梁贵沉沉道。 他这是要亲自教导另外两个孙子了。樊氏红着眼应声,找了梁二智和赵氏,把梁贵的意思说了。 梁二智非常赞同,赵氏也没有意见。各自回去,给儿子一番深深的教诲。 从此后,梁五郎和梁六郎沐休的时间就不必学习,也不出去玩,就跟着梁贵,学酿酒,学待人接物,学做事,也学做人。 马氏看着,心里恨怒。公公这是在怪她把小儿子教坏的!?是她没有教好吗!?窦二娘如果勾引的是五郎,他也一样! 梁五郎虽然有点不深悟,但亲疏远近分的很清,事理也很明白。大姑是他们亲大姑!和他爹一奶同胞的!四娘也是他亲表妹!至于窦二娘,她就是阴险恨毒!就算二郎哥死逼着娶了她,现在又毁誓回到家里,依旧挡不住他厌恶警惕窦二娘。 梁六郎更是从来不理,窦小郎教了他和梁五郎一套五禽戏,说是强身健体的,天天学完了都要练上一番,还要跟着爷爷学东西,忙得很。 几个表兄弟一聚头,窦小郎听他们跟着梁贵学东西,立马就让两人反过来也做做老师,“我教你们俩的五禽戏,你们回去也教给姥爷和姥姥!练起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姥爷天天忙的那么狠,姥姥也不闲着,他们都年纪大了,可要多注重保养休养!”让他们俩务必回去教会梁贵和樊氏,天天跟他们一块练,他是住的远没办法,还有他们俩。 俩人回到家,拉着梁贵和樊氏就要给他们做夫子,说要教给他们练五禽戏,“可是小郎也让的,说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我们俩务必得把爷爷和奶奶教会,天天都督促着你们俩练起来!” 梁贵看着俩人终于呵呵呵的笑起来,“不让你们跑出去鬼混,就给爷奶当起夫子来了!?” “爷爷!你就跟奶奶一块练吧!姑父和大姑也都会呢!家里的下人也学了打拳,就算不为别的,也能强身健体。你看大姑面色红润精神头也好,人都年轻了!”梁六郎拉着樊氏道。 “这个五禽戏好练呢!爷奶!你们就学了练吧!要不然让四娘过来教你们练太极,那才难受呢!”梁五郎拽着梁贵。 梁贵和樊氏被两人缠的没办法,说的也的确有理,赵氏在一旁也劝,俩人就给梁五郎和梁六郎当了一回学生,跟着俩人学了五禽戏。 马氏看的心里暗恼,又忍不住憋恨。 窦二娘就在一旁说梁五郎和梁六郎的好话,说梁贵看重他们俩了。 马氏虽然恨毒了她,可是她说的这些话,眼看着梁贵亲自带着梁五郎和梁六郎教导,又忍不住认同。暗咬着牙,期盼着的小儿子一定高中!见了梁二智就问他打点的如何,督促着他要尽心尽力。 梁二智就算打点,那也是问了知道情况的人,今年定的那些主考官和主考官的喜好,生平文章,以前喜欢哪样的学子,这些消息。再内部的关于考题的,行方便的,别说是他们,就算世家大族也是打探不出来的,只能是有经验的夫子押题,多做往年的科考试题。 窦三郎已经进入了冲刺阶段,天天就待在严夫子那,写策论制艺,八股文章,巩固基础学识。 窦清幽把藏了一年的朗姆酒,已经很是有些入味了,装上一坛子,加上一坛子金酒,给陈天宝拿上,送到严夫子那里。 结果严夫子喝完,直接打发窦三郎回家再找窦清幽要。 窦清幽不给,“这两坛子够喝很久了!等你考中进士,着了庶吉士,我每样好酒送他一坛子!让他喝个够!” 窦三郎一脸讪然的回了。 “小气!抠门!”严夫子一边骂着,手里的葫芦里还装着酒,还喝着。 窦三郎无奈,“夫子!酒喝多了伤身……”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以为庶吉士是那么容易的!?想考就考上了!?滚去看书!”严夫子喝了酒,稍稍一醉,就脾气火大。 窦三郎已经习惯了,拱手应声,“是!夫子!” 严夫子不知道从哪从来一沓的试题,往年的,还是他出的,给窦三郎练,反复的做题。 窦三郎觉的简直眼都有些花了,表示抗议,他得回家喘口气儿。 严夫子不准他回家,直接把拘在他那,不考完不松气儿! 看到了沐休,窦三郎却没有回来,梁氏不放心,跟陈天宝一块给他送些吃食和果酿,又拜谢了一遍严夫子。 暑夏眨眼过去,很快迎来了八月。 窦三郎终于被放出来休闲几天。 窦清幽也开始收拾行李,跟他一块去河东府。 梁大郎过来,问她们家准备不准备拿家里的酒送到河东府做打点之用。 窦清幽直接说不用,让他尽管送就是。 梁大郎又笑着邀窦三郎跟他们一块去河东府,“提前过去租个小院住,也清净些,也能安心念书。你跟二郎兄弟俩正好还可以一块讨论学问!” 窦三郎不愿意,“我这次去赶考,四妹会过去帮我做饭,所以为了方便,谁都没有一块。” 他这样说,梁大郎也说不出让他们跟着一块去的话,难不成都要窦清幽做饭给他们吃!?不过还是说都是亲戚一家人,一块上路。 窦三郎没有异议,说了出发的日子。 到了这天一大早,天不亮一家人就都起来了,吃了早饭,送窦三郎和窦清幽坐上马车。 等了小半时辰,梁二郎才和梁大郎一块赶过来。 窦三郎瞥了眼梁二郎领子露出的地方暧昧的印子,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出发吧!” 梁氏还不放心的在后面叮嘱,让他们兄妹多注意。 李来祥跟着陈天宝去了两趟,对河东府那边的情况也都熟悉个差不多,“老爷!太太放心!老奴都记着呢!不会有事的!” 车上带了窦三郎的小厮大运,窦清幽只带了庄妈妈,几个人轻车简从,一路赶往河东府。 正阳县距离河东府,快马也要两天日夜兼程,他们走了四五天,终于赶到了河东府。 陈天宝上次来,就已经租下了一个离贡院不远的小院子,闹中取静,三间正房,左右各一间厢房和马棚。 梁大郎看早有准备,他们来了三个人,可她们却是男女都有,还得分开住,挤也挤不进去,只得另寻了地方,去住。 离开考还有几天,窦三郎和窦清幽安置下来,歇上一晚,就开始到处出去逛游,熟悉地方。 河东府因为每三年都有学子赶来参加乡试,所以比汝宁府要繁华很多,兄妹俩逛了一大圈,就到书局市场来。 整个一条街多是卖笔墨纸砚和书籍试题字画的铺子,还有人卖今年的考题,诈骗那些轻信的学子,落魄学子在外面摆摊,卖字画。来往的也都是文人学子,一个个穿着长衫,一派书生气,清高气。 窦三郎看一圈,见有人似有若无的打量一旁的窦清幽,皱了皱眉,“我们看一会就走。” “好!”窦清幽应声,也买上了两份卖考题和主考官喜好的小册子,笑的不行,“三哥!这哪是主考官的喜好,分明是主考官的风流史!”让她想起了看的电视,包黑子去赶考,主考是庞太师,到处都有卖《庞太师和我娘二三事》一类的杂文小说。 窦三郎看她笑的不行,恶眼瞪她,“你还说!” 窦清幽捂着嘴,“我们再瞅瞅,应该也有好东西的!” 她这边笑的满脸明媚,捂着嘴更显的一双桃花眼带着娇俏。虽然换了棉绸布衣裳,颜色花色也低调的很,却难掩丽质。 窦三郎无奈的看着她,带着她到书局书铺子去看。 两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笑着拱手,“这位兄台,我们是平阳县前来赶考的生员,看兄台也是赶考之人,一派清奇,不知可否结交一二!?” 窦三郎也拱手见礼,“我是正阳县生员,有礼了。” 两人就邀他到书局里同坐,又问窦清幽,“这位可是令妹?”他们刚才听到她叫三哥。 窦三郎并没有多介绍,带着窦清幽到书铺子问了老板,买了两本杂谈技巧的书,就带窦清幽回去。 两人又来邀他。 窦三郎婉拒,“我和舍妹还有事,他日有缘再会。” 两人看着兄妹离开,不由得面露惋惜。 窦三郎面色微沉回到住处,就告诫庄妈妈和李来祥,“小姐若是出门,你们务必侍随左右。闲杂人等,不可接触!” 两人忙应声。 窦清幽也反应过来,那两人打着结交窦三郎的旗号,却是看她的,“三哥放心,我也就是跟你一块出去逛上一圈,熟悉一下。以后也就到菜市买个菜,在家里做饭看书!” “嗯!没事不要出去乱跑,等我考完,就带你在河东府到处玩两天。”窦三郎摸摸她的头,让她乖乖听话。 窦清幽也拿了书来,又买了两本,对外面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就安在家里看书,和庄妈妈给他做营养餐。 梁大郎带着梁二郎过来跟窦三郎交换打听到的主考官喜好。 窦清幽正买了鱼和鸭子,其他菜回来。把鸭子和笋干一块炖上,鱼准备红烧了。 “我们今儿个来的正好,有口福了!”梁大郎呵呵笑。 窦三郎也客气的留他们,却没多的话跟他们交心。 看他态度疏离带着冷淡,梁二郎也不想多留,留下吃窦清幽做的饭,就说想去吃街口的黄焖鱼。 梁大郎让他明儿个再去吃,“咱们可要在这待上不短时间呢!有的你吃的!今儿个就尝尝四娘的手艺!” 伸手不打笑脸人,窦三郎让他们稍等,到厨房去看看。 窦清幽买的菜不多,好在还有晚饭吃的,配到一块,都做上,晚饭吃的只能再去买。 很快四菜一汤做好,窦清幽盛了汤,拼了一盘菜,回到屋里去吃。 “四娘呢?咋过来一块吃!?”梁大郎笑着喊。 “在外吃饭多有不便,让她自己回屋吃吧!大表哥不用多管。”窦三郎招呼他坐下吃饭。 梁大郎看他面无笑意的样子,知道是之前因为梁二郎和窦二娘说啥不娶她让位娶窦四娘的话得罪了他们,也不好多叫,让把鱼给窦清幽剥两块送去。 “剥了就不成样子了,大表哥还是吃饭吧!”他下手剥了四妹也不会吃。 梁大郎有些讪然,就笑着圆场,一块吃了饭。 饭后,窦三郎把陈天宝打听到的主考官喜好跟他们说了,那些都是浅显的,都能打听到的,梁二智也打听到了。 等出了小院,梁二郎就阴沉着脸,再也不想去他们那边,“吃他们一顿饭,好像乞求来的一样!” 梁大郎皱着眉说他,“不要意气用事!我们两家是最亲的亲戚,和三郎也都是兄弟,人家请你吃一顿饭,还得罪了你!?” 梁二郎沉着脸不说话,“我又没想吃他们的饭!” “你……”梁大郎有些愠怒,“二郎你可不要真昏了头脑!咱们家现在还有好几样新酒没有酿出来呢!你就为了那窦二娘不顾家族大局!?你这种心态,还咋考得上!?跟外人结交也这样!?”他们家现在首先要哄的大姑家一切如旧,修复关系才行。就算修复不好,也不能事事得罪她们,让她们有了争夺皇商的心思。 梁二郎被训的不说话,心里却不服气。窦三郎分明是对二娘有私仇,公仇对他! 他现在正合该努力备考的时候,梁大郎也不愿意让他心里不舒服着上考场,就不再说让他去找窦三郎的事,让他安心准备。 窦三郎也全心在住处备考,把前头做的试题再熟悉一遍。 窦清幽每日里除了看书,就是买菜,然后琢磨着做营养餐。 没几天到了正式入场的日子。 窦三郎已经踩点了好几次,来回的各条路也都熟悉了,让窦清幽好好待在家里,带着李来祥和大运去了贡院。 送了他进去,看着各地学子们纷纷进了贡院,时辰到,贡院大门被锁上,两人又等了半天,这才回来。 这一场考试要三天,窦清幽给窦三郎包了饺子,烧麦,素饼,配了干蔬菜粉,用热水冲了搅拌一下,稍稍一煮,就是蔬菜咸汤,又拿了一堆茶包,喝不完,可以放在桌上,清新空气。这三天吃喝拉撒可是都要在贡院里那小小的一间隔间里过。周围全都是一样的情况,气味都不好闻,心理素质差的就撑不住受影响。 梁大郎送了梁二郎进去,就过来找窦清幽,想跟她谈论一下同样担忧忐忑的心情。 庄妈妈回话,窦清幽水土不服,前几日都是在忍着,不让窦三郎担心,现在没有精力见客。 竟然被拒绝了!?梁大郎微微眯了眯眼,“好!那你们好好照顾四娘,有事就去报给我!二郎和三郎都进了考场,她还有我这个大哥呢!” 庄妈妈浅愁的应了声,送了他出去,关上门。 三天说快很快过去,窦三郎从贡院出来,只是有些憔悴,精神还不错,“走!回去好好洗洗睡一觉,等着下一场!” 窦清幽已经准备好了热水香汤,备下了爽口的小菜和滋补营养粥。 乡试要考三场,一场三天,一共考九天。 看着窦三郎一场比一场虚白,窦清幽不禁感慨,学子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最不容易的。十年寒窗苦,还要受这一场场科考煎熬。如果考不中,还有些人胡子花白了还在往京城一届一届的赶考。 三场考完,窦三郎在住处大睡了两天,才恢复精神,“连着九天考,身子不好的,还真能要半条命!多亏了四妹这些日子的营养菜和滋补粥汤!” “这几个月三哥要继续锻炼,还有过完年的会试呢!”窦清幽道。 窦三郎扑哧笑起来,“对我就这么有信心,断定我一定能考中?” “那三哥有没有把握?”窦清幽问他。 窦三郎沉吟,“嗯……”装模作样不告诉她。 窦清幽也不问他了,反正已经考完了,“你要在这住几天结友游玩吗?”那些学子考完,觉的没有希望的已经早早退房回乡。还有些人就在贡院等着结果,一块结友游玩。趁机结交些同届好友,就算以后不多个助力,指不定谁飞黄腾达了,也混个脸熟。 窦三郎没有在县学里念书,同窗也只是镇上学堂认识的,好友就只秦寒远一个。想了想,他倒是认识一个,俩人前后交卷,一块出的贡院,那人差点晕倒,他扶了下,跟他留了住处,邀他过去。 “那我去打个招呼,看情况咱们就先回家!在这里留着也无济于事!” 窦清幽点头,让李来祥和大运跟好了他。 窦三郎出去了半天,大运就回来说是窦三郎不回来吃饭了,被沈公子留了饭。 窦清幽让他回去跟着警惕着,和庄妈妈在家里做了饭吃。 梁二郎和梁大郎也没有走,正在跟结交的各地学子聚会论学论诗游玩。 窦三郎只待了两天,跟那沈公子兄弟二人论了一会学,给二人赠了一坛子酒,就收拾了跟梁大郎告别,带着窦清幽先行回家。 家里,梁氏早等的心焦着急了。 等看兄妹俩人回来,也都没有问考的咋样,只问俩人在外吃的好不好,过的咋样,有没有水土不服,不舒服的。 两人都说很好,没有事,一切都顺顺利利。 “有四妹跟着一块,我是吃喝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补了这么久,还吃胖了呢!”窦三郎笑容轻松。 看他状态不错,知道他肯定考的不错。陈天宝笑着给两人接风洗尘。 窦三郎让大运去梁家报个信儿,梁大郎和梁二郎要多待几天,晚几天才会回来。 大运应声去了梁家报信儿。 听他先回来了,黄氏撇了下嘴,“二郎可是得罪狠了她们家!” 梁二智横她一眼,让她别把心思使错地方了,胡乱啥话都说,乱捣鼓事儿。 黄氏就抿着嘴不说话了,心里却不以为意。又不是他们得罪的秀芬家!梁二郎当初当着众人的面,说啥死都不会娶窦四娘,要娶窦二娘,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就说这话,护犊子的秀芬肯定心里怨恨的! 又想到梁氏不愿意跟他们家结亲,就是想搂着闺女在家里酿新酒,好抢他们的皇商资格。黄氏就心里不舒服。 几天后,梁大郎和梁二郎兄弟赶回来,跟家里说结交了哪哪的学子,哪哪的世家公子,还说定了一块游学,在京城再次相聚。 梁贵啥话都没有说,摆手让他们去歇了。 窦三郎在家里闲了几天,就又去了严夫子那里,继续跟着严夫子攻读。 梁氏就跟心里长了草一样,不再窦三郎跟前提,可在陈天宝跟前忍不住说了一遍又一遍,“三郎虽然天赋好,可是念书没有那么多年数,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中!要是考不中……” “你这有事总往坏处想的习惯可得改改了!有事也可能是好事呢!”陈天宝拉着她坐下,给她塞了杯果酱茶。 梁氏就是担心,“这么等消息的时候,实在是悬着一颗心,还不如直接告诉,没考中就没考中,以后再考就是了!” 陈天宝拉着她的手,笑她急性子。 “你才急性子!猴急性子!”梁氏瞪他。 陈天宝是新婚,自然不愿意忍耐,可家里的事又多,晚上窦小郎和长生又要练武到很晚,还要先哄睡了小六,他又不能直接拉着梁氏就回屋了,所以就急吼吼的了。 看她嗔瞪着眼,眉间眼尾都透着风情,调补的好,人也更红润,陈天宝咽了口气,喉咙咕噜一声,凑过来偷亲一下。 梁氏伸手拍他。 陈天宝拉着拽着让她坐在他腿上,搂着她。 “有人呢!”梁氏红俏着脸,推他。 李妈妈笑着没有进屋,又退了出去。 很快,报喜的衙差敲锣打鼓的赶过来,恭贺窦三郎高中举人了。 镇上围过来恭贺的人纷纷叫好,羡慕,夸赞窦三郎有才,考中廪生,这又考中了举人,以后龙溪镇又多了一名举人老爷了!还是个年轻的举人,没有娶亲定亲的,更觉的前途一片大好! 梁氏喜极而泣,激动的抓着窦清幽,“你哥考中了!考中了!你哥呢?你哥呢?” 窦清幽也高兴的不行,“娘!三哥中举了!三哥在县城呢!估计知道了消息也要回来的!” 窦三郎已经知道了消息,听报喜的人去了家里,急忙忙和秦寒远赶了回来。 恭贺的,来看热闹的,外村的人围了一片,清水湾的人更是以孙里正为首,来了一大群人。 梁氏高兴的打赏来报喜的官差,吩咐上茶上点心招待。听着众人的恭贺,看着他们羡慕的神情,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大儿子中举,就又上了一步!她们家也跟着又上了一步!大儿子的亲事也好说了! 一番热闹过后,留下一家人,都高兴不已。 梁氏想起梁二郎,忙问,“他考中了没有?” 窦三郎眼神微闪,摇头,“没有。” 梁二郎学问还行,但策论一直都吃亏,华丽又华丽不起来,真实切中要害又切不中,看着花团锦簇,却流于表面了。 “他秀才功名都考了三年才考中,这么多秀才一块参加大比,都是有才之士,他考不中也不奇怪!”就是她那位好大嫂,说不定心里一怒恨,反而看她儿子考中,更看她们家不顺眼,怨恨起她们家来。 窦三郎高中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家里,梁二郎还没有任何消息,马氏的心就越沉越低谷。 “没有消息,那肯定是没有考中了。三郎可是没有媳妇儿绊脚,全心全力的念书攻读。二郎去赶考的头天晚上还要了热水!”黄氏撇着嘴说。 之前她们也都是不晓得要水是啥意思,但常月梅喜欢在屋里备着水,搬了梁家大院,有了下人,更讲究些。买的婆子也都懂这个,要水就是行房了,要洗洗。 马氏一听,厉眼恨恨的就盯上了窦二娘。 窦二娘也没有想到黄氏会当众说这个,一点不避讳,还把梁二郎落榜的罪名怪在她头上。马氏看窦三郎高中,她儿子没有考中,肯定会仇恨。扑通就跪下,“大太太……”她连婆婆都不能叫。 马氏上来照着脸上啪啪连连甩了几个巴掌,下手狠的,窦二娘脸上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贱人!二郎都是被你害的!都是被你害的!” 窦二娘忍不住哭起来,喊着她冤枉。 听到消息的梁二郎,有些失魂落魄的过来,“娘!你打二娘干啥!又不怨她!” “不怨她还能怨谁?难道还怨别人?别人可没拦着,也没缠着你!”黄氏立马接上了话。 梁二郎阴沉的看她一眼,过来拦住不让马氏再打了,跪下给马氏请罪,都是他学问不精,没有考中举人,对不住爹娘,对不起家里。 马氏哭了一场,却还是得去给梁氏恭贺。 梁氏这边,一家人商量了不庆祝,对外也说不庆祝,如果有幸春闱高中,再庆祝不迟,也就差几个月时间。 梁家来了人,梁氏和陈天宝好好招待了一番,也没有高兴得意的,表现很谦虚。 窦三郎也说这次是侥幸考中,名次也不靠前,只不过运气好了些。 黄氏听着就让梁五郎的小厮也改名字,“瞅她们家的小厮,叫啥走运,转运,大运,我们也给小厮改了名字。带着大运去赶考,考不中才怪呢!” 能考中难道是靠运气!?梁二智斜了她一眼,不过制止了她后也没有多说。家里有个没考中的,说多了不好听。 一块吃了饭,小范围庆祝了一番。 就是洺河酒楼三天免费送菜,点一个送一个,每桌送一壶果酒,为庆祝窦三郎高中举人。 来吃饭的食客也都纷纷祝贺陈天宝,这可是不费劲儿就有了个举人儿子! 陈天宝高兴,还差点喝醉。 窦传家却很是怒愤,三郎是他的儿子!现在陈天宝不安好心的住进洺河畔,打着鬼主意。三郎高中了,风光的还是他这个心怀不轨的后爹! 杨凤仙看他又去找窦三郎,想了想没有跟上去。她不在跟前,怕是窦三郎她们会说出对她记恨的真话,看窦传家咋办! ------题外话------ 好友舒薪种田文《彪悍农女:丑夫宠上天》 穿越农家女,爹愚孝,娘软弱,弟妹幼小嗷嗷待哺,极品亲戚一箩筐,虐虐这些黄狗财狼。 嫁个相公被宠上天,可婆婆、妯娌却极难缠,使点计谋巧分家,夫妻双双努力致富把包子养。 第一百四十五章:怒怼 窦传家来到洺河畔时,窦三郎正在收拾东西,几小坛子酒是给严夫子准备的,明天再去要带着去,算是谢师礼。 听转运来回禀窦传家过来了,要找他,顿时皱起眉头。 梁氏一听叫骂起来,“不要脸的狗畜生!看三郎高中了,又想贴过来!?要不要脸!当初我要三郎去念书,他把我打了一顿,现在又不要脸的过来!?把他给我打出去!狗都比他强!” “娘先别气,我出去看看!”窦三郎沉着脸道。 “看了干啥?你还打算认他是个爹?他干的哪一件事还能有脸来找你!?”梁氏不让他去。 窦三郎拉着她坐下,“娘!我又不蠢,他们要有算计,我哪会让他们得逞!?”安抚下她,就抬脚出去。 窦传家在大门外等着,见他出来,棉绸竹叶纹长衫,身长挺拔,清秀俊逸,带着举人的沉稳和气派,已经一派大人像了,忍不住眼圈就红了,“三郎……” 窦三郎冷眼看着他,“你来干啥?如果是说天宝叔的事,我娘已经和你义绝和离,你无权再过问。” “三郎!我总是你爹啊!你亲爹还有能骗你的?陈天宝他不安好心!你中举,他已经在外面借着你的名声嚣张起来了啊!”窦传家红着眼殷切的说着。 “那我问你这个亲爹,当初为啥不让我去念书?娘闹着让我一块念书,你打了娘!我也挨了两个巴掌!我后来念书,也是四妹卖龙须面和豌豆黄的银子!”窦三郎冷厉的看着他。他不想见他竟然变成这样,变成他厌恶的人! 窦传家被问的哑口无言,脸色难堪又是羞愧。 “咋说不出话来了?你是还惦记着我娘,还是惦记我们挣下的家产?”窦三郎不想把他想成这样的人,可是他做出来的种种事,让他不得不想! 窦传家没有想到,他也是这样想他,“三郎!你的……你也是这样想爹的吗?” “那我问你,你配做我们的爹吗?你自己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你是自己都忘了!?你不是不知道那些事,你是全部都知道明白,还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窦三郎质问他。 窦传家往后退两步,“三郎!我,我也是不得已啊!我现在已经悔恨了!”他老泪纵横,言辞恳切。 “你既然悔恨,就不该再来搅合我们家!”窦三郎冷沉着脸色道。 “我不是搅合你们!三郎!爹只是来提醒你们,不能被那个陈天宝骗了啊!我才是你亲爹!我不会害你们的啊!”窦传家拍着胸口。 窦三郎冷冷看着他,“你已经害了我们十几年了!不是你姑息纵容他们,四妹不会被害!娘和小弟也不会被害!我也不会晚了那么多年才念书!其他的打骂欺辱更不用提!你要真对我们好,就带着你那小妾过你们的去!我们不会再认你,你也朝别的女人脱裤子的那一刻,也没有资格再过问我娘的事!如果你不愿意各自安生,我也不会客气!” 这么说自己的爹,让窦传家满心受不了,“三郎……三郎……” “我不管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挑拨你的,你要是再来搅合,让我们家不安生,这家里也没有对你客气的人!”窦三郎警告他。 窦传家跌跌撞撞的跑回村里,梁氏骂他,窦清幽讽刺他,都比不过窦三郎说这些狠话!直接往他心窝子里插刀!小六不认识他,叫别人叫爹。小郎看见也不理他,四娘见了他没有一句好话,梁氏更是看见他就骂。只有三郎公允些,也会听他的。可是,连三郎也这么想他,也怨恨他了! 杨凤仙看他脸色青白难看的回来,失魂落魄的,连忙上来搀住他,“传家哥!?你这是咋回事了?” 陈娇娘也过来看他。 窦传家白着脸跌坐在椅子上,“连三郎也开始怨恨我了!他也开始怨恨我了!都怨恨我了!” 杨凤仙一听就知道他在窦三郎那听的不是好话,遭到了窦三郎的怨恨,说不定还挑拨了窦传家把她赶出去!眼神飞快的闪了闪,“三郎以前不是最好的吗!咋突然的,梁氏嫁了陈天宝之后,她们几个都开始怨恨你了!?” 陈娇娘听这话看她一眼,抿着嘴没有说话。 窦传家却是想到她的话,又想窦三郎对他的怨怼,更加怒恨陈天宝。如果不是他勾引梁氏,心怀叵测,故意挑拨,也不会连三郎现在也对他怨恨起来! 看他听完她的话,眼中闪着怒恨,杨凤仙微微放下心,现在她是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窦传家要是也怨他,就是连他自己也怨恨了!他可不光睡了她,还睡了陈娇娘! 梁氏更恨,吩咐家里的下人,“不要脸的畜生!再看见他过来,直接给我拿扫把打出去!” 李妈妈程妈妈几个都低头应是。也都觉的窦传家是窦三郎高中,想要来挑拨,沾光。心里十分鄙夷。 窦三郎低调的回了县城严夫子那里,而他的高中也让人把目光对准了的严夫子,连秦家少爷不去族学留在这个无名夫子这,窦三郎也是跟他念的书,接连考中了廪生,举人。那他们也找那夫子去求学,也能提升学识,说不定也能考中功名了! 严夫子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让老管家全部拒绝。 秦寒远听又有人来找严夫子,拧起眉头,他明年也准备下场了,窦孝征更是要进京参加会试,都是关键时期,这些人简直吵闹的烦人!想了想,就请严夫子搬到秦家别院去,这样作为他的私人的夫子,就没有人再来打扰! 严夫子也烦不胜烦。 “夫子!你搬到我那住,也是单独一个小院!靠着后门,可随时出行!而且我家的酒,你也能多喝很多了!窦四她们酿了新酒,觉的我爹有知遇之恩,每每都送来新酒给我们!”秦寒远拿酒引他。 看了他半晌,又看看窦三郎,严肃的摆手,吩咐老仆,“去收拾东西吧!” 严夫子很快搬到了秦家别院。 这下外面那些学子都知道,这是秦家请的私塾夫子,单教秦寒远一个,连带教窦三郎,不仅遗憾泄气。 有人跟梁二郎打听,这严夫子学问如何,见梁二郎说不出好歹,不愿意说的样子,也就不再想这个路子。 秦孝远带着礼盒过来给窦三郎恭贺,还非要拉窦三郎上家里去,好好跟梁氏说说话。 窦三郎婉拒,东西也不收。 “三郎!你还跟我客气干啥!我就算现在回了秦家,也依旧是你大哥啊!”秦孝远笑呵呵道。 “实在不敢当!我们家和秦少爷并无关系,我无功不受禄,还请秦少爷不要强人所难。”窦三郎知道他的心思,想借她们家的势在秦家站稳脚跟,甚至跟其他四房子弟对持。只可惜想错路子了! 秦孝远神色有些尴尬,“三郎!娘对窦家老宅有怨恨,可不该对我也怨恨的啊!?” “你做过的事,我们都随着关系一块忘了。如果秦少爷非要说,我们估计也能再想起来!”窦三郎凉笑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因为当初家里让我念书不让你念,所以心里还怨怼着?”秦孝远小心的问。 窦三郎一直笑看着他,看他还能说出啥来。既然已经断了关系的,她们家就不需要再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他结交也不是不看人的! 秦孝远看他凉凉的笑着,目光带着洞穿一切的犀利,有些说不下去,“那…。这套笔墨纸砚你收着,也算是大哥对以往的一点歉疚。” “无需再多做纠缠。”窦三郎直接道。 秦孝远看他连一点小礼物都不愿意接受,这是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知道有她们家对他以前的怨恨,还有她们跟唐家交好,得来对他的鄙夷不屑。脸色难看的走了。 秦寒远看他走,就过来,“送你那套东西倒是都还不错,你为啥不接了?他之前不也是花用本该你们的钱,如今回报一二也是应当的。” “他不对我们动心思,我也不会揭他!各自相安无事,好自为之!”窦三郎笑笑。她们家绝不会做窦大郎的后盾,更不可能的借势给他! 秦寒远点点头,“对于这种的就该这样!” 他这边挡掉了秦孝远,家里梁氏却有点挡不住,来邀请她做客的,要上门做客的,还有涌来的媒婆,每天疲于应对。 连陈天宝出门都被人拉去喝酒,想要结亲的,结不成窦三郎,结窦清幽也可以!还有提窦小郎的。 “眼看着,连小六都有人说要定娃娃亲了!”他真是满心无奈,都明说了不成,还一个劲儿的说,真是比他在外地卖龙须面卖酒都能说。 梁氏也是无语,“那些人来,不提说亲的事,说闲话废话,也是耽误我时间!不正农忙的时候,他们哪那么多闲功夫!?” “或许和咱们家一样,也没地!他们靠嘴吃饭的!”陈天宝笑着让她别烦,“想不想吃小炒鱼?我今儿个下厨给你做个小炒鱼来吃!” 梁氏想了想,“程妈妈也会做,让她们做就行了。” 这就是想吃,陈天宝让他的随从行运去酒楼拿条草鱼回来,他这边收拾了准备做菜。从开始做龙洗面,他就下厨,菜也试做了很多,虽然还不及那些做了多年的大厨,但做菜的火候是掌握的到家了。梁氏喜欢的小炒鱼,更数他做的最好吃! 吃饭时,窦小郎叼了一口,“这小炒鱼肯定爹做的!好吃!” “就你的嘴刁!”梁氏笑骂道。 “谁说的!咱们家人嘴都刁!菜好不好吃,酒好不好喝,都吃伸伸舌头就知道的事儿!四姐更是闻闻就知道酒好不好!”窦小郎抬着小下巴得意道。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窦清幽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长生看着也伸了伸碗,看着她。 窦清幽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我的!我的!四姐!我的!”小六一看也要。 窦清幽应着声,给他夹了快鱼肚肉,没有刺的。 一家人笑呵热闹的吃了饭。 梁家也在热热闹闹的吃饭,常远平一家回来了,说是梁家乔迁没有来得及恭贺,再补上一次。 梁贵和梁二智也正给他们接风洗尘。 柳氏直言在南方的不便和难为,常月荷也没有找到满意的人家,请樊氏马氏几个帮忙,给常月荷也说个好人家。她今年可就十七了,要是再拖,明年可就不好说了!趁着梁家的势,还能说个差不多的人家。 樊氏不想掺和,说是年纪大了,眼睛浊了,也忙的转不开,让柳氏和常月梅尽管去挑,马氏几个可以帮着跑腿儿。 常月梅看她根本不想问,她娘还把妹妹的亲事托付给老太太,不是找着不自在!?说她会选拔几个好人家,让她看看哪家合适。 樊氏暂时把他们一家安排住在客院里。反正常远平这次回来要盖院子,否则常家的闺女总不能在梁家出嫁。她们也住不久。 柳氏听说了窦三郎高中举人的事,看没有别人了,就埋怨常月梅,“当初你们都不帮忙,要不是,月荷现在已经风光嫁过去了!” 常月梅一听这话气的肋下生疼,“娘要还执迷不悟,你们的事,我半点都不会再管!” 柳氏不高兴道,“我也不过是说嘴两句,也没再想。” “那你以后在外面也说嘴几句,在常月荷婆家跟前也说嘴几句!她就可以直接去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常月梅忍不住训斥她。她早都说不能太惯着妹妹,就算小也不能那么纵惯,非不听,成了现在这样! 常远平听到声音,快步过来,照着柳氏头上就狠狠打了一巴掌,“闺女都快让你教成废物了!你再敢给我在这坏事儿,我立马休了你!” 柳氏突然被打,也火大了,哭着推他,“你休啊!你休啊!反正你也找了相好的了!你把我休了!把我们娘俩都赶出去,你再去跟她过去吧!” 常远平脸色阴沉难看无比。 常月梅拧着眉,“咋回事儿?” “你娘无理取闹!”常远平眼神飞快的闪了下,怒道。 “我无理取闹?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背着人家送回家!还给人捏脚!都是有人亲眼看见的!待了几个时辰,你敢说你们没干出银荡下贱的事!?”柳氏指控。这种事,大闺女再不待见她这个娘,也不会站在他一边! 常远平只是去看收果子的时候碰到,把人脱臼的脚给扭上,送了人回家,根本像她说的那么不堪,“好!好!既然你这么想,还这么闹,我回去就上门提亲!娶了回家!” “你……。你敢!常远平!你要是敢对不起我们娘几个,我跟你拼了!”柳氏立马拔高声音,叫喊。 “好了!别吵吵了!你们当在自己家呢!?”常月梅怒喝。以前娘家是让她在梁家自豪的,现在只会让她丢脸! 常远平怒哼一声,甩袖子出去。以前还算好,没有儿子他也认了。现在这样闹,他是越过越没心气力! 窦二娘看他气怒冲冲的出来,后退两步,隐在门后。常月荷之前没事儿就往窦三郎跟前凑,肯定是想攀上窦三郎,梁氏肯定看不上,还鄙夷她们!现在窦三郎中举了,更看不上她们了!到现在都还借住在梁家里!这常远平还在外面搞破鞋! 常月梅从柳氏那打听完情况,也暗怪她爹。劝抚了柳氏,现在嫁了常月荷要紧,不行就让她爹以后不再去南方了,在那边也是给梁家帮忙跑腿儿,干的不是自己的。 常月荷面无表情的听着她们说话,仿若心死一般。 常月梅想梁氏之前还来说和常月荷的亲事,要不是被她娘说了难听话,那刘家就跟她们家成了。如今怕是再厚着脸皮请她帮忙,也不好请了。可她每日里琐事缠身,还要顶着窦二娘,也实在无暇他顾。想着拿窦二娘的话说开头,再厚着脸皮请梁氏帮帮忙。或者窦四娘出去参加宴会啥的,也带着常月荷一块。 她过来一说,梁氏就皮笑肉不笑的婉拒了,“之前提一嘴,也是受人之托,只用跑个腿儿。我现在可没那个精力帮人打听谁家公子未嫁去保媒拉线!天一冷我这就管着两个作坊,忙的团团转。” 见她果然心里芥蒂,不愿意再帮忙,常月梅又说了一堆好话,让窦清幽在参加宴会也喊着常月荷一块。 梁氏没有应,“四娘的事情也多,家里要酿酒,看着酒庄。夫子管的也严,好些东西要学。玉娘嫁了,唐宛如也要嫁了,她也就极少出门去玩了!” 常月梅无功而返,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也忍不住埋怨柳氏,“那刘家的情况的你连听都没听,就直接说那难听的话,现在再想求人帮个忙,比登天都难!” “那死了媳妇儿的鳏夫,哪能有好的!多是命硬克妻的!还留一窝的娃儿!你也忍心让你妹妹往火坑里推?!”柳氏不知悔改。 常月梅气的脸色难看,“那刘江林才二十四,两个娃儿也都是闺女!家里几百亩的地,连几间的铺子!这家人老少都是老实人!那唐家答应的亲事,没过门就划了五十亩地,建了个酿酒坊!这样的好人家,再找都找不到!” 柳氏抿着嘴不服气。 常远平找了工匠,准备盖院子,也盖在梁家沟,离大闺女近,也能靠着梁家的荫庇。 常月梅看了几个有意向,条件还算过得去的人家,柳氏都不满意,也怕常远平真的再娶一房,或者更甚者生个儿子,那就没有她们娘几个的事儿了!非要提议让常月荷留家里招赘上门女婿。 “招赘上门女婿?好好的人家儿子,谁会愿意做上门女婿!?都是那些不中用的,怪瓜裂枣的,心怀不轨的!娘还是少想这些吧!”常月梅不同意,招赘肯定招的都是不中眼的。 “我也不想,我比你们谁都想让月荷嫁得好!过的好!可是现在挑的人家都是啥人家!?嫁出去了也啥都没了!要是你爹再娶一房,生了儿子,哪还有你们姐妹俩的!哪还有娘活的啊!”柳氏哭道。 常月梅一听皱起眉头,也忍不住考虑这事的可能。 常远平却是坚决不同意,一定要把常月荷嫁出去。 常月荷扶着一棵树,抠着,两眼红红的。 “我当初嫁二郎哥都是千难万险,还差点做妾。我当时为了二郎哥也是答应了的,只要能跟着二郎哥,我也不在乎做妾不做妾。”窦二娘突然出现在后面,柔声叹道。 常月荷警惕的扭头,看是她,眼神冷鄙闪烁,转身就走。 “我看你也真是可怜,家人不帮你,自己又没有办法,走不出困境。其实该想的就该去做,人活着就只有几十年就死了。就看活的值不值!”窦二娘笑看着她走路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常月荷停下脚步,扭头鄙夷的看着她,“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没成亲就下贱的脱了衣裳勾引男人!怀了孕逼着嫁给人!?” “你……”窦二娘大恨,常月荷算个啥玩意儿,一个下贱不要脸借住在别人家里的贱人而已!竟然也敢骂她!? “你什么你!梁二郎眼瞎娶你,也活该考不中举人!”常月荷可是鄙夷看不起她,窦二娘算个啥贱人!还敢说她跟她一样下贱淫荡!? 她那边气怒的刚走,这边马氏就过来了,听见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窦二娘看她鬼一样出现,顿时心下一惊,红着眼就解释,“常月荷借住在咱家,侮辱我就算了,还鄙夷侮辱二郎哥。” 马氏却看着她,狠狠甩了个巴掌,“贱人!出来丢人现眼!” 窦二娘被打偏了头,捂着脸看她,眼泪就疼出来了,“大太太……” 马氏没听完,却是脑补了一堆,连常月荷都知道了窦二娘在小儿子去赶考前一晚还缠着他厮混,在讽刺窦二娘。她们刚回来就知道了,外面的人也肯定又在私底下议论。都是这个贱人拖了小儿子的后退!淫荡下贱的狐狸精!还让小儿子丢人现眼! 窦二娘被打的没来由,也知道马氏是借机打她出心里对她的恨意。现在梁二郎又不常在家,马氏恨怒她,动不动就拿她出气!忍着心里的怒恨回了屋。 被改了名字的小娃儿看到她狰狞扭曲的脸,吓的哭起来。 马氏刚走过去,赵氏也隐身出来,去了酿酒坊。 樊氏不愿意在家里闲着,也在这边帮忙。 今天该赵氏准备晚饭,他们虽然分了院,早饭不在一块吃,晌午饭和晚饭,除了窦二娘那特殊,还都是在一块吃的。她说找樊氏问今晚吃啥菜,跟她商量做两个补菜。 樊氏就知道她是有事儿说,过来个四周没有人的地方,“家里又有事儿了?” 赵氏没说常家吵架的事,只低声,“常家说亲,看常月荷不乐意,窦二娘挑拨她去做妾。”常月荷的性子,还有个柳氏在后面撑着腰,真见着了三郎,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到时候三郎没有定亲就纳了个妾,就算金榜题名,做了官,也会被人诟病,不好再说好亲事。 樊氏一听,脸色顿时阴沉,眼中闪着厉光,“那个阴毒的贱人!一错眼就开始坏事!被她挑动的也不是东西!” “这事还是提醒大姐一下的好,毕竟多一个心眼,少一个麻烦。”赵氏道。 樊氏点头,这事必须得提醒秀芬她们惊醒着,“常家这边也该再敲打敲打了!简直脸皮都不知道要了!”那柳氏,敲打了一遍又一遍,脸皮不疼吗!? 赵氏叹口气,别说三郎现在功名再身,前途无限,即便是以前,结亲的可能性也不大。常月荷一头往里钻,柳氏作为一个娘不好好教导,还推波助澜。 很快到了唐宛如出嫁的日子,赵氏自请过去添箱。 常月梅听了也说让常月荷跟着去,“她跟唐二小姐都是闺中好友,也该去添一份的!”去给唐宛如添箱的肯定也有不少跟唐家交好的太太小姐,能露一面就多露一面。要是有了机遇,也算是缘分! “我看月荷这些天状态都不太好,这唐家二小姐出嫁,到时候齐家,陈家的人也都会去,就没有提让她也跟着去了。”赵氏笑笑。 告诉她,当初给常月荷说的亲事,她们听都没听,就拒绝了。那边来说的是齐太太,这边陈太太是齐家的闺女。唐家怕是也知道常月荷不愿意的刘江林家,常月荷再去,就不好看了。 常月梅脸色有些僵,也怕常月荷到时候也弄砸了,回头问她,“四娘和杨小姐她们也都会去,你想不想去?” 不说陈嘉怡,偏说窦清幽和杨水琴。 常月荷实在没有兴趣,她也不想过去让人看她笑话,而且她回来也好些天了,四娘一次也没有邀过她。 见她不想去,赵氏就歉意的笑了笑,带着添箱的礼去了唐家。 梁氏和窦清幽已经到了。 明面上添的十两银子,两匹布。 窦清幽又给唐宛如添了一对珍珠耳环。 陈嘉怡和杨水琴几个也都比照着给梁玉娘的添箱了。几个姑娘家说说笑笑,打趣唐宛如嫁过去,就变成了梁玉娘的婶子! 唐宛如捏着陈嘉怡,“到时候令萱也教我婶子!你是她表姐,你也该叫我婶子的!” “哎呀!快救命!婶子还没嫁过去,就变泼妇了!”陈嘉怡笑着喊。 杨水琴几个都笑倒。 朱氏往这边看看,也是满脸的笑,让唐宛玉好好招待着这些娇客。 唐宛玉哪里不知道,茶水点心干果蜜饯全都是紧着最好的拿这边了。 添箱完,次一天,唐宛如就带着对新生活的忐忑和满怀的期待嫁过去了。 上河镇刘家,梁玉娘和齐令萱都出现在了新房里,唐宛如也顿觉的不害怕了。 赵氏回家一讲刘家娶唐宛如的排场,也就只比齐家娶梁玉娘差了一点点,说的常月梅又是心中后悔。 三朝回门后,唐宛如把她酿酒的家伙和育苗的全部都搬到了刘家去,给窦清幽和陈嘉怡,杨水琴下帖子,让她们到家里去玩儿。 新嫁娘,刚到婆家都是战战兢兢,懵懵懂懂的,不敢做了啥事儿惹了公婆和丈夫不快,影响在家里过活。就连梁玉娘也是夏日里,齐令萱提起想窦清幽了,才下帖子几个人小聚了下。 她这刚嫁过去,就呼朋唤友的到家里去,她又是跋扈之人,梁氏感慨,“这可见刘家多重视她!就算有两个闺女,只要夫家好,以后日子过的顺心舒服,就都值了!” 窦清幽和陈嘉怡,杨水琴应邀去了刘家。 刘太太也满脸笑容的帮着唐宛如招待她们。 再看唐宛如,大红色绣缠枝秋香花褙子,紫色的绣花马面裙,头上戴了一支蝴蝶金步摇,一脸明媚笑意,面色红润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为她高兴。 “你们尽管放开了玩儿,有事儿就叫人吩咐。宛如刚过来,跟这边的人都还不太熟悉,你们几个都是要好的,以后要常来玩儿!”刘太太笑着招呼。 家里早准备了各色的点心干果和蜜饯酒水。菜也是清淡口味,却做法讲究的菜肴。 “都是我婆婆准备的。”唐宛如红着脸道。 几个人笑着打趣她几句,说了这一段时间没见面发生的事儿,又说到酿酒上来。 梁玉娘也在齐家酿起了酒,窦清幽更是专攻的,三人凑到一块,说不完的话。 陈嘉怡,杨水琴和齐令萱也喜欢听她们说这个,也懂了不少,尤其齐令萱,没少跟梁玉娘一块的捣鼓。 六个人坐在一块,直玩了大半天。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儿跑过来,怯生生的看着。 唐宛如看见她,就笑着招手,“欣儿过来!” “娘!”欣儿迈着小短腿害怕的跑过来,躲在唐宛如怀里。 唐宛如给她介绍窦清幽几个叫姐姐。 “差辈了啊!她比玉娘和令萱长一辈,连我们也辈分降低了!”杨水琴摆着手道。 “把你们叫年轻了不好!我就是个年轻稍轻的大婶了!”唐宛如笑着教给欣儿。 窦清幽看刘江林的闺女这么黏唐宛如了,知道她跟李家的人相处的都不错,把剥的开心果递给她。 欣儿胆小不敢接。 唐宛如教着她接了。 “谢谢姐姐。”欣儿说完,就埋进唐宛如的怀里。 “这娃儿有点粘娘亲,这会又到了该困觉的时候。”唐宛如说着叹口气。 亲娘生了她就病了,一病不起到去世,她才两岁,啥都不懂,但没有娘,没有安全感小娃儿是最能感觉出来的。 几个人也感叹两句,说她们有唐宛如这样的娘,就已经是后福了。 唐宛如抱着欣儿放在腿上,不时就把她哄睡了,又抱去屋里,让乳娘好好照看着。 陈嘉怡正说,“刘家能娶了宛如这样的媳妇儿,也是他们的造化!” “积德积来的福气!”窦清幽也笑。 “是吗?当初可是有个人说媒呢!小小年纪一点点,就开始给人张罗说媒了!”陈嘉怡指着她打趣。 窦清幽挑挑眉,“那我回头帮你也说一个!” “好你个小丫头,还编排起我来了!看我不拧你的嘴!”陈嘉怡红着脸,站起来要抓她拧她。 窦清幽逃跑,被齐令萱抓到,让陈嘉怡捏了下脸。 “还别说!这小丫头的脸又嫩又滑,捏完还想捏!”陈嘉怡哈哈笑的得意。 齐令萱和杨水琴拦着,非要问她用什么抹的脸,平时脸上抹了啥好东西。 “就不告诉你们!除非你们让我也捏捏你们的脸!”窦清幽说着伸出两个手。 “来来!我让你捏我的脸!”杨水琴拉她,“今儿个非得问出来抹了啥好东西不可!” 窦清幽伸着手就捏了一遍。 “快说!快说!”几个人催促。 窦清幽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道,“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几个人追着都要打她。 刘江林和齐令辰过来时,几个人正追着窦清幽,要把她的脸皮揭掉。 见梁玉娘也跟着跑,笑的不成样子,齐令辰脸色微变,“你们在做什么!?” 看他们俩过来,几个人忙收住了笑闹,见礼的见礼,招呼的招呼。 齐令辰几步过来,看着梁玉娘,笑的脖子都红了,“表妹她们都小,在这打闹,你也不知轻重,在这跟她们闹!” “我们不过笑闹一下有啥了!二哥你管的也太宽了!二嫂事事都听你的了!”齐令萱抱不平。 齐令辰瞪她一样,“你懂个什么!” 齐令萱撇了撇嘴,“二嫂就是性子和软,才被你欺压!” 梁玉娘红着脸拉了拉她。 窦清幽看齐令辰紧张的样子,又看看梁玉娘,脸上带了笑,“表姐?”有喜了!? 梁玉娘看着她,微微承认。只是月份还浅,头三月里不敢张扬。 唐宛如一看也反应过来,很是为梁玉娘高兴。 齐令萱忽得睁大眼,“哦……”没敢喊出来,也是高兴不已。 看几个人都高兴的样子,刘江林笑着叫齐令辰,“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让她们在这玩!” 齐令辰看了看,不放心的蹙着眉。 梁玉娘红着脸小声道,“我会多注意的。” 等他们俩一走,几个人围着梁玉娘七嘴八舌的说话,虽然都没有提,却都是一堆抱养调养的话。 窦清幽回到家,跟梁氏一说,她也高兴的直哎呦,“玉娘是个有福的!得保佑她头一胎先生个儿子!也好站稳脚跟!” 跟她说了半天话,窦清幽回到房间,就叫了庄妈妈,“你调配的那个润颜膏,好配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气死 听窦清幽问给调配的润肤膏,庄妈妈笑着回话,“小姐若是想给几位小姐送,老奴就帮着再调配几盒,只是这润肤膏调配不易,小姐以后还是留着自己用的好。” “是功夫不易?还是配料不易?”窦清幽自然不能让她拿月例银子去给她准备礼物。 “配料虽不珍稀,但时效长,难寻配。功夫也不易。”庄妈妈实话道。 窦清幽点点头,“从我那里拿五十两银子,给她们五个每人配一盒。孕妇可能用得?” “能用得,再里面调换两位药也就是了。”庄妈妈回道。 窦清幽让她去拿了银子忙。 庄妈妈给她留的配料还有不少,正好配得了五盒,给五人每人一盒送过去。 刘江林仔细闻了下,“里面有珍珠粉,人参,白术白芷白芍,还有其他……这膏子精妙反复,用料也珍贵。跟窦四小姐问问,能不能问到方子回来,以后我帮你配。”这样一小盒东西怕要几十两银子,收了一次就行了,以后还是自己配。 唐宛如心思灵巧,一听就知道这东西不便宜,“那把家里那盒阿胶糕给四娘送去吧!正好问问方子。我们一要她就做好了让人送来,我们也不能总这样白收四娘的东西。” 那边梁玉娘正好也派了人过来,陈嘉怡和杨水琴正在洺河畔钓鱼。 问起来,庄妈妈笑着道,“那润肤膏要历时大半年才配成,老奴夫家是行医,就教几位奶奶小姐两个简单好配些的,一样内服的,一样外抹的。” 陈嘉怡听这话知道那润肤膏是她的秘方不外传,又历时大半年实在麻烦,就笑着让她写下来。 几个人交好来往,却没有常月荷的事儿,窦二娘看见她,就把几个人聚会,窦清幽送润肤膏的事儿告诉了她,“你自觉比我清高,在她们眼里你也一样,低贱又下贱!” 常月荷气的哭,又埋怨窦清幽根本不拿她当朋友。 窦二娘看她的样子,要是常月梅和常远平再给她随便定个亲事,她怕是受不了跑去找窦三郎私奔,或者直接跑去她们家里去求着做小妾了! 常月梅这次动作很快,她挑了两户人家,也不问过柳氏了,直接跟常远平商量了,选了忠厚老实又重义的一家,给常月荷定下来。 在隔壁青阳镇上,家里有了个豆腐坊,只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也都嫁给了家境殷实的人家,在镇上卖豆腐几十年,很得村人信赖。 常远平也觉的好,直接就给定了下来。 常月荷看直接问她都不问,就给她定下来了,更是伤心绝望,觉的这辈子没有一点指望,没有前路了。 柳氏不同意,被常远平又打了两个巴掌,“这个家里是我做主!你别给我连妇德都忘了!连个儿子都没有生,闺女又被教成废物,你还敢跟我闹腾!?” “你……你嫌弃我没有给你生儿子…。”柳氏一下子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之前明明是他说过,就算只有俩闺女,他也守着她们娘几个过的! “你现在这种的德行,还跟我闹腾,给我坏事,我拎出来一件就能休了你!你给我老实一点!”常远平骂完,又转头指着常月荷,“还有你!再给我不知廉耻,做出下作的事来,你直接去死吧!我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闺女!” 常月梅看他又气冲冲的出去到盖新院那里,过来劝说柳氏,又警戒常月荷,有些事根本就不能做,做了就是万劫不复!窦二娘做了,所以梁家上下都鄙夷她,连下人也可以践踏她。还是有个梁二郎她才能成事儿!常月荷忘了窦三郎对她鄙弃的态度!? 常月荷失魂落魄,全无精神。 窦二娘让人去青阳镇上打听了,回来又找常月荷说,“那周家的儿子个头矮,眼神还不好使,离得远了就看不见谁是谁。一家子就守着个豆腐坊,天天磨豆腐卖俩辛苦钱,你要是嫁过去了,他们家拉磨磨豆子可找到人干活儿了!听说定亲拿的三十两银子还是凑的,明年二月就娶亲,这才几个月就匆匆嫁了。” 常月荷恨怒的猩红着眼,喘息的盯着她,“你个贱人没资格说我!你是那边脱光了睡完,野种都怀上了才哭求着嫁了的!” 窦二娘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冷笑,“我是好心告诉你周家的真实情况!” 常月荷虽然纵然不信她,但她说的话却忍不住相信,跑过去找柳氏打听,周家的儿子是不是个子矮还眼神有毛病的! 柳氏也是伤心不已,二闺女的亲事根本没有过问她,又哪里让她做主了。叫了常月梅问情况,“周家的情况到底咋样的?那周家儿子你见过,具体的给我描述描述!” 常月梅知道她肯定关心,“周家的家境也算是殷实的,衣食无忧的。周家儿子中等个,挺大方的一个人。” “他是不是各自矮,眼神还有问题?”柳氏立马质问她。 常月梅愣了下,“你听谁说的?个头和爹一样,哪里矮了!?两个大眼双眼皮,哪会眼神有问题了!人家还念过几年书呢!” “那听说他们家定亲的三十两银子都是凑来的!你还说跟我们家门当户对?哪个地方比的了了!?你别自己嫁好了,看你妹妹不顺眼,就随便给她找个人家!”柳氏埋怨。 常月梅气的不行,“那你咋不去找?你光提了要求,让我去给找人家!就不知道货比货的吗!?你让我去找个举人老爷,找个富贵大家,进得去吗!?那刘家多好,你不愿意,看人家唐宛如现在过的多好!家里十几个下人伺候着!公婆丈夫都把她供起来!人家当初可是看上的月荷!” “你要是帮她嫁给了窦三郎,我还会说啥!你们当初不提窦三郎,不保证,月荷咋会变成现在这样!?”柳氏哭委屈又痛苦。 常月梅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转身出门去,又站在门口,“娘!你要是再只知道满口抱怨,爹就算留在正阳县了,你也危险!”说完直接离开。她希望家里马上盖好了房子,她们搬出去梁家去!一个妹妹,她操的心比闺女都多!到头来落的全是埋怨! 常远平整日忙着建院子不回来,柳氏不是哭就是抱怨,就是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和窦三郎定下来亲事,回来的时候就定下,常月荷就是举人太太,说不定明年就是官夫人了! 常月梅过来,劝上两句,就是一通争论训斥。 常月荷觉的她快压抑的透不过气来了,就跑出去找窦清幽,说是散散心。 她突然过来,说是要住两天散散心,窦清幽眸光微动,“我这些日子正忙着酿酒,怕是没有时间陪你呢!” “没事!你忙你的,我可以在旁边坐着。”常月荷神色黯然道。 她这样,窦清幽也不好直接赶她,左右窦三郎前天刚走,没有十天半月也不会回家,就让她留了下来。自去钓鱼或者看书,或者干啥。 梁氏很不耐烦,让苏梨专门‘伺候’她,看着她别在她们家做出啥事儿来了。 十月里,正是杜松子成熟的时候,她正忙着酿金酒。 常月荷要去酿酒坊后院找她,苏梨拦住她,“常姑娘!我们小姐酿新酒的时候,不允许人进后院。” “连我也不让进吗?”常月荷皱眉问。 苏梨垂眼,默认,“如果有客来,都是奴婢们到门外回禀了。平日里不允许人进到后院去!” “那你去跟四娘说,我去看她!”常月荷直接吩咐。 苏梨看她一眼,让她稍等,过去通禀。 樱桃听的直皱眉,“小姐这会正忙的很!”可来找窦清幽的,她作为伺候的下人又不敢为窦清幽拒绝,消息起码让她掌握。 “让她进来吧!”窦清幽头也不抬的吩咐。 樱桃迟疑,“小姐……”她要是进来,学了她们家的新酒咋办? 换成梁贵窦清幽都不信他能看一眼就学会酿金酒了,金酒也不是单一的一种杜松子酿成,还有其他配料,种类也不一样,繁多的种类能有几十种配料在里面。 常月荷进来,看窦清幽穿着棉绸衣裳,连袄子都没穿,“这么冷的天,你也该穿一件薄袄的啊!” “一直动着,没觉的冷。”窦清幽回了句,手里不停的忙着,“看那个碎好了没!降温的降下来没!” 庄妈妈应声忙过去。 常月荷看她认真专注的样子,只顾忙着酿酒,她说三句都不一定应她一句,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忙活。梁玉娘会,唐宛如也会,窦四娘酿的更好,只有她酿的不好,学问也不好,所以窦三郎才不喜欢她的吗?这些她都可以学的!只要给她时间,她可以学的比窦四娘还厉害啊! 等窦清幽忙完,已经一个时辰之后了。 樱桃端来热水,拿来帕子,伺候窦清幽洗脸,苏梨去端了热热的米酒甜汤来。 已经晾的能下口,窦清幽喝了一碗。 常月荷却不喜欢,也没有心情喝,只喝了半碗。 到吃饭,梁氏让给她们俩摆到后院偏厅里,她和陈天宝在前院带着窦小郎和长生,小六几个吃。 常月荷看着杯盘碗碟盛放着菜肴珍汤,窦清幽进餐的动作比前两年更加优雅从容。樱桃在一旁伺候着,盛汤盛饭,端茶递帕子。她们吃饭别说下人伺候,连衣裳都是自己洗。所以她们家看不上她嫁给窦三郎做了少奶奶,享她们家的富贵!?那她做小呢? 窦清幽知道,常月梅肯定跟她说了不少,也告诫了不少了,她之前也明示暗示过她不少次,她现在还执迷不悟,不怎么想再跟她多说。吃了饭去活动一下,就和窦小郎,长生过去跟着顾升练武。 常月荷也跟着,她希望窦清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能帮帮她,把她救出来! 看着几个人练武打拳,常月荷抿紧了嘴,在一旁吹着冷风,等着窦清幽。 练完了武,窦清幽洗了澡,拿着书就上了炕。 樱桃已经铺好了被褥,一个在炕梢,一个在炕头。 常月荷也洗漱了躺下。 看了半天的书,窦清幽打个哈欠,把书递给庄妈妈,“熄灯吧!” 庄妈妈应声,熄了灯,把门锁上,到旁边小耳房里睡下。 “四娘!你还醒着吧?”常月荷轻声叫。 窦清幽睁开眼,“醒着。” 常月荷问道,“你觉的我这个人咋样?你跟我说实话就行,不用怕我受不了。” “作。”窦清幽也直接回她一个实话。 常月荷愣了下,她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还说她作,常月荷好一会没有说话,才又问,“我做的哪些事,是作了?我想知道。” 窦清幽反问她,“如果我三哥喜欢了尚书家的小姐,而尚书家没有一个是愿意的,尚书小姐更没半点意愿,我三哥就送礼,送诗,求着让尚书小姐嫁给他,尚书府都不愿意,拿着刀子上门以死相逼,你说尚书家会怎么对我三哥?” 常月荷默了一会,“你三个少年英才,都相貌清俊,以后前途远大,就算是尚书小姐……” “你错了!尚书小姐丝毫无意,我三哥无休止的纠缠,只会招来尚书府的厌恶,败坏尚书小姐的名声!也破坏尚书小姐原本的亲事!而我三哥得到的就是众人的鄙嫌,前途尽毁!”窦清幽沉声道。 常月荷眼泪涌出来,知道她拿这个事在警戒她。她要是再纠缠不休,就会毁了窦三郎原本更好的亲事! “如果一个人再好,再无辜,却只顾自己,给别人带来无尽的麻烦,也会招来嫌恶!一次次的纠缠,该放不放,感动的只是自己,对别人来说,只有麻烦!”窦清幽再道。 “难道我给你们带来的只有麻烦吗!?我…我只是……”常月荷捂着脸,眼泪不停的流下。 “那你自己说,因为你作的事,你爹不麻烦?你姐不麻烦?甚至带累的你娘不麻烦?”窦清幽问她。 常月荷不停的哭。 窦清幽冷冷看着她,“我给你说了很多次,也是你来的时候拿你当朋友。实话告诉你,我三哥不喜欢你,即便你是农家之女,或是高门贵女,都没有半分可能!你若是想着做妾,只会自取其辱!不用我三哥出手,我就能让你们家永远也回了正阳县!” 常月荷瞬间只觉得全身冰冷,一颗心也掉进了冰水里,全身都在轻颤着。 窦清幽听她哭了半天,看着黑暗中的屋顶,“梁玉娘嫁了,唐宛如也嫁了,她们都过的很幸福。人贵在正视自己!常月荷,如果你再作死,前面就是深渊!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常月荷哭了半夜,吵的窦清幽也睡不好。 次一天,窦清幽早早起来,常月荷没有睡好,还在睡。 “早饭不用等她,让她接着睡吧!”窦清幽洗漱了,到前院跟梁氏和陈天宝他们一块吃饭。 梁氏暗撇了下嘴,“那周家真是倒霉了!” 窦清幽吃完饭,就到酿酒坊继续去忙了。 苏梨过来回禀,“小姐!常姑娘走了!奴婢怕她想不开,到时候就成了咱们家的错,让转运哥赶了马车去送她了!看着她进了梁家大门再回来!” 窦清幽顿了下手里的动作,“好,我知道了。苏梨心细,做的不错!” 苏梨咧着嘴笑,“小姐!那你们去摘葡萄,也带着奴婢吧!” 去年窦清幽留了些长相好的葡萄没有摘,一直冻到十月里,零下结冰,才摘了,酿了一坛子冰葡萄酒,试酿还不错,今年就留的更多。 “你是想过去偷吃冰葡萄吧!去年没拉够?”窦清幽笑看她一眼。 苏梨喜欢吃冻柿子,看到冻葡萄也想吃的很,去年那些摘下来不合格的冰葡萄她偷吃了一碗,连拉了三天的肚子。 苏梨小脸一红,“奴婢不偷吃!就只看看!” 樱桃瞪她一眼,“你要是敢吃,今年还拉你肚子!又拉肚子又发烧!” 苏梨缩了缩头,“我真的就只看看!” “好!带着你一块!”窦清幽笑道。 把杜松子酿完,窦清幽和陈天宝就带着李来祥,李走运,转运和书卷几个,窦小郎和长生也一块帮忙,庄妈妈几个跟随,天不亮就起来,赶到葡萄沟。 看守打理葡萄沟的一家人早已经起来收拾好,“老爷和小姐来了!” “嗯!不用声张,这会也约莫能看见,开始摘吧!”陈天宝点头。 那些大挂大挂的葡萄都用草纸袋子包着,护的很好。众人齐上手,不到小半时辰就摘完,搬下山坡装了车拉走。 窦清幽让把冰葡萄都运到后院里。 来干活儿的工人都知道,她们试酿新酒,经常会拉些东西运到后院,谁也没多想,该干啥干啥。 窦清幽就和梁氏忙活着把冰葡萄酒酿上,今年的工作就可以完工了。 那边柳氏却把常月荷的亲事给闹散了。 窦清幽听到消息时愣了下,“那周家的情况不是也不错的吗?咋回事儿?常太太是看不上?” 转运很想撇嘴,“说是嫌弃周家大郎个子矮,眼神不好,家里穷,定亲的银子都是凑来的。奴才查来的消息,周家大郎和常老爷一样高,人长的也很端正,眼神是有点小姐说的近视,之前念书念的了,也因为这个才没有一直念下去,接手了家里豆腐坊。定亲的银子是凑来的不假,前年他们家把积蓄都拿出来,买了下河镇地主卖的三十亩地,虽然不是上等田,三十亩地都在一处,一亩地买成也七八两银子。他们种不完,依旧佃出去,每年都还收着租子呢!” 窦清幽摇了摇头,这常月荷自己任性作,她娘比她还作。周家这门亲事黄了,常月荷的亲事就不好着落了。 梁氏忍不住骂柳氏,“谁家要是遭上个这种娘,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懂?好家大户,嫌弃人家死过媳妇儿,清白小户又看不上人家挑三拣四,她闺女是天仙下凡?要找个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去当!?” 常月梅也快要气死了,不知道她娘的话咋又传到了周家人的耳朵里,让周家说啥都不愿意结这门亲了。赶着柳氏让她带了常月荷走!不想再多管一点她们的事! 常远平这边的院子也盖好了,正好一家三口搬迁到自己家。 常月梅气的乔迁都不愿意去,也不帮忙,带着俩闺女过去吃了一顿,就回家了。让她们想找富贵人家,就使劲儿作孽!使劲儿嫁去! 柳氏也很委屈,常月荷去了洺河畔一趟,回来哭的两眼肿的像桃子一样,抱着她就哭个不停,说啥她生的不如官家的小姐,连小都做不了。柳氏心疼闺女,也怒恨梁氏和窦清幽是咋欺辱了人,就口不择言说了几句。 现在周家听到了,愣是退了亲,她心里又怒恨梁氏和窦清幽,窦三郎,又怨怪梁家听了她的话,给她坏的事! 赵氏目光幽冷的看着窦二娘抱了儿子在园子里晒太阳,柳氏嘴上作孽,她却阴毒的毁人亲事,好挑拨常月荷。 她这边把话透露给黄氏。 黄氏也盯着呢,一听到点风声,立马就觉的她察觉出来了了不得的事,吃饭的时候,就把窦二娘叫过来,问她之前的下人里可有个叫豆英的? 窦二娘眼神闪了下,“二太太问我下人干啥?我没有下人!只一个粗使婆子在院子里干杂活儿。” “问你话你好好回就是了,哪那么多狡辩的!?你不回,我们就不知道你有几个下人都教啥名字了!?”黄氏不悦道。 窦二娘委屈柔弱的应声,她的下人里的确有一个豆英。 黄氏立马指着她,“看!承认了!咱们家可没人会拆人亲事!常家人住在梁家,梁家也不会有哪个人不希望常月荷嫁的好!就是这个贱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那个院子凑,还挑拨过常月荷!听了几句哭声,就让人去周家散播谣言,毁了常月荷的亲事!要不然人家周家咋可能贸贸然会退亲!?定亲之前可都打听过了的。” “我没有!二太太冤枉我!我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啊!”窦二娘坚决不承认。 “别说你没出过门!你这个月出门三次,一次走到村头,一次走到老宅菜园子,还有一次在墙外头转!你还可以朝墙头外面扔纸条!你屋里可是有二郎的笔墨纸砚,你研了墨也是可以看出来的!毁人亲事,就算你不承认,也抵赖不掉!就是你干的!”黄氏就一口咬定是她了。 樊氏脸色阴冷,凌厉的看着窦二娘,“到常家去请罪!” “老太太,我真的没有!不能冤枉我!我没干过的事,就因为我不受待见,就冤枉到我身上吗!?梁家上下那么多人,谁都有可能!也可能是周家暗中相看了常月荷!都有可能,凭啥要冤枉我!?这不公平!”窦二娘大声的反驳。 看着家里的人都冷着眼,樊氏气怒冷厉,黄氏又在底下煽风点火的加劲儿,马氏抿了抿嘴,也不想承认是窦二娘做的。要是她做的,毁的又是二郎的名声!坏的又是大房的事儿! “把那豆英的老子娘逮住,看她说不说!毁人亲事,还不承认!以后让她关在屋里不要出门了!”黄氏撇着嘴道。 一说到豆英的老子娘,窦二娘眼神飞快的闪了下,可还是不愿意承认。 “娘……”马氏迟疑着叫了一声。 樊氏立马厉眼朝她瞪过来。 马氏抿紧了嘴不吭声了。公公现在倚重二房和三房,婆婆也看她不顺眼,连梁大智今年过年又不愿意回来。大儿子是长房长孙也不得看重,小儿子又没有考中举人功名,一等又是三年,越想越气恨,咬着牙站起来,抓着窦二娘,狠狠甩了她几个巴掌,“贱人!该死的贱人!我叫你搅家!叫你坏事!打死你个阴毒的贱人!” 窦二娘被打的脸上嚯嚯叫的疼,头发蒙,就捏着马氏的肉,反抗推她。 “呦!这还上手打婆婆了!?还真是忤逆成性了!之前弑母,现在打婆婆!”黄氏可眼尖的盯着她呢! 马氏捂着被她捏了一块地方,“你个贱人胆敢打我!?” “我没有!我没有啊!我只是挡了下,我……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做毁人亲事的事!你们不喜欢我就冤枉我!”窦二娘委屈万分的哭着。 马氏却是心里恨怒万分,怒指着她,“你给我跪下!” 窦二娘不愿意跪。 马氏上来就拽着她,踢她的膝盖,把她按跪下,接着又是照头照脸几个巴掌,“你个贱人还敢打我!?我打烂你的脸!你个该死的狐狸精!阴毒的贱人!” 窦二娘痛哭着,痛叫着,却不敢再还手。 马氏心里恨死她毁了儿子,虽然也觉的儿子的学问可能还没达到,可是她是全心期盼着儿子能高中。结果小儿子没中,抛却其他的原因,这里面还有个让她最恨的,小儿子去赶考她个下贱淫荡的狐狸精还拉小儿子厮混! 窦二娘被打的两边脸都肿了老高,嘴角都出血了,头发凌乱着,跪趴在地上,可怜无比。 “来人!把她给我关进屋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入!”马氏怒声吩咐。 立马来了两个婆子,把窦二娘架起来,就送回了她的住处。 这个时候,梁二郎回来了。 马氏一看他回来,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梁二郎见了礼,就要回去看窦二娘和儿子。 “你给我回来!”马氏喝住他。 梁二郎疑惑的回头,“娘有啥事,回头再说……” “回头说个啥啊!常月荷被周家退亲了,是你媳妇儿听见常太太在哭,就让她的下人豆英去周家传信儿挑拨的周家退了亲。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她太阴险恶毒了,你娘刚罚了她!”黄氏撇着嘴笑着道。 梁二郎目光一缩,“不可能!二娘她不可能去毁人亲事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黄氏嗤笑,“二郎啊!你的眼光可实在不咋样!啥时候蒙在眼前的屎擦干净了,你也就能出人头地了吧!” 梁二郎脸色一阴,“二娘不可能会去拆人亲事!再说她跟常家无冤无仇,又为啥要去拆常家的亲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常月荷想嫁的是三郎,她拆了人家的亲事,挑拨常月荷去纠缠三郎,闹你大姑家啊!还不明显!她做过的那些阴毒事儿,也就你不相信!”黄氏直接嘴快的说了出来。 樊氏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啥。 “不可能!”一听和梁氏她们有关系,梁二郎先就来了一句。 “看看!你这是跟窦二娘一样,恨怒你大姑家!扯上她们家的事,你就相信窦二娘!不过,也难怪!谁让你被她迷住了呢!我们说啥都没用!你还是带着窦二娘走吧!在这个家里,她不可能不坏事儿,我们也不可能会看她顺眼了!到头来你还怨恨我们虐待她!”黄氏呵呵冷笑。 梁二郎一听虐待,看看他们都冷漠的样子难看着脸,立马转身就跑回院子,去看窦二娘。 窦二娘躺在炕上,正满心仇恨。 梁二郎跑回来,猛地推开门,就见她一脸恨毒扭曲,愣了下,以为是自己晃眼了。 “二郎哥!?”窦二娘却看到他,瞬间就变了一张脸,委屈万分,屈辱万分,疼痛万分。 梁二郎看她伤的那么重,脸肿的老高,嘴角还流着血迹,一阵心疼眼黑,“二娘!?你咋变成了这样?是谁打的你?” “二郎哥!”窦二娘艰难的爬起来,朝他扑过来,就委屈的大哭。 她这样肯定受了莫大的冤屈,梁二郎也心疼的两眼都红了,“是谁打你的?咋会把你打成这样?” 窦二娘抱着他痛哭绝望,好老半天才抽泣着解释,马氏打她不得已,当时老太太逼着,黄氏在一旁不停的往她身上泼脏水,说她要害了窦三郎,所以坏了常月荷的亲事,挑拨常月荷去勾引窦三郎,闹梁氏。 梁二郎哭着搂着她,摸了摸她红肿的脸,气恨万分,“简直太过分了!” 窦二娘一脸恐惧害怕的求着他把她带走,她不想在梁家待了,让他带着她和儿子还去租个小院,就算清苦,她也不会受这份屈辱和殴打,她快活不下去了! 梁二郎哄了她,就跑去主院给她出气,找黄氏算账,“为啥逼说我娘殴打二娘!?二娘是哪个地方做的对不住二婶了吗?” 黄氏看他不怨他娘,却怨她,“咋着?你这还想打我了?窦二娘自己做的事,大家都有眼睛看得见,你看不见!?你看不见还怨恨我!?我是打她了,还是咋着她了?” “二娘根本就没有出过门!你说的那一套说辞,也是强词夺理!二娘根本就没有做过,你却冤枉她!要不是你冤枉,二娘也不会被打!二娘可从来没有对二婶不敬过!你为啥就针对她!?你为啥针对她?”梁二郎质问。 黄氏气的七窍生烟,“你还针对我了!好!梁二郎你可有种!你有种来打你二婶,却孬种的自己发誓,就自己毁誓!巴巴的非要带着那个恶毒贱人回来!现在又骂我们针对她?她要是不坏事儿,谁愿意搭理她!” “你……”梁二郎怒瞪着眼,两眼腥红。 梁贵满脸阴沉冷厉,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马氏也立马呵斥,“二郎!” “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回来,是吧!?你们都听洺河畔的!都敌视二娘!怨恨二娘!二娘可没有对你们做出任何不好的事!你们就听洺河畔的话!我再不回来,二娘就没命了!”梁二郎怒吼道,往后退着,“好!我走!你们这么不想看见我,见我没有高中,就更看不上我!我们走!我绝不会让二娘在这受尽欺辱打骂!” 喊完话,就跑回去,拉着窦二娘收拾东西,带着她和儿子离开。 窦二娘已经收拾了个包袱,她的衣裳用品只拿了少量的,带着细软就可以,只要抱走儿子。 马氏急忙追出来,“二郎!二郎你给我站住!” 梁二郎完全不听,带着窦二娘抱着儿子就走,“既然这个家里容不下二娘,容不下我,我们一家离开!不在家里碍着你们的眼!” 樊氏气的两眼发黑,“让他滚!让他滚!梁家啥时候会有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是谁造的孽啊!” “不能啊!娘!二郎好不容易才回来!二郎!二郎你别冲动!”马氏哭着两头劝,拉着梁二郎不让走。 梁贵脸色绀紫,紧紧握着拳,两个眼睛瞳孔越缩越紧。 “爹!?”梁二智正要出去追赶梁二郎,扭头看他的脸色,顿时吓的脸色大变。 梁贵死死的咬着牙关撑着。 赵氏和黄氏也着急了,樊氏也哭着过来,“老头子!老头子!?” 梁贵撑不住,闭上眼倒下去,张开的嘴,吐出的一口血被他憋在嘴里,也顺着流下来。 樊氏几个顿时吓坏了,叫爹的,叫老头子的。 梁二智两眼泪都吓的冒了出来,“爹!?爹!?快去叫郎中!快去叫郎中!” 门外的婆子见形势不对,已经把腿跑出去叫郎中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大骂 梁贵被气的吐血昏死,梁家一下子乱了起来。 纵然梁二智沉稳,也吓的方寸大乱,红了眼,“把那个逆子给我抓回来!” 马氏听梁贵气的吐血昏死,也吓的脑袋嗡的一声,“二二郎!” 梁二郎看着下人跑出去叫郎中,马氏在后面叫他,抱着儿子拉着窦二娘犹豫了下,满脸怒恨火冒三丈的继续走。 窦二娘却不想走,这个时候走了,他们就占不到理了,到时候梁家就会给他们扣上一顶气死长辈的罪名。拉着梁二郎不让他走,“二郎!老爷子他可能出事了!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走啊!” 梁二郎皱眉,“二娘!你不用多说!你留在家里,我又不在家,她们会事事挑拨,处处迫害你!”说梁氏和窦清幽挑拨梁家。 听他对梁氏和窦清幽已经恨怒,窦二娘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委屈又大体道,“我就算受这些委屈,只要还活着,还能做二郎的妻子,再打的委屈都不算啥!可要是因为这就走了,村人不知道咋看二郎哥!倒时候她们要是一怒之下告二郎哥气死爷爷,可就全完了!” 梁二郎犹豫,想到了他带着窦二娘回家要娶她时,家里也是这样,没有啥事的。 “爷爷毕竟是你爷爷!这个时候要走了,就有点不孝了。”窦二娘嘴上说着,却已经和他走出了梁家大门。她要让村人都看看她被打的可怖的脸,让村人都知道知道,别梁贵那个老货自己气病了,却赖她头上。 那边梁二智气怒万丈,亲自带着人追上来拦住,“你个逆子给我站住!” 梁二郎脸色阴冷,“二叔想要干啥?” 看他还这副这样,梁二智气怒的上来狠狠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孽畜!把你爷爷气吐血了!给我立马滚回去跪着!” 梁二郎被他打了一巴掌,也怒火猛窜,两眼阴怒。 “这恨毒的德行,想说我不是你爹,没有资格打你是吧!?”梁二智怒瞪着他。 梁二郎怒恨的瞪着眼,却不敢跟他呛这个话。 婆子上来一把抢过小娃儿递给别的下人抱着,拽住窦二娘,就直接把她拖回大门里。 “你们要干啥!?放开我!放开我!二郎哥!救救我!二郎哥!”窦二娘吓的脸色发白,惊叫的大喊。 梁二郎也脸色大变,要上去救她,“你们这是想干啥?还想用私刑不成!?” 梁二智上来抓住他的衣裳领子,“孽畜!你也给老子回来!啥时候跪到你爷爷安然无恙,啥时候再放你们起来!”说着,拎着他就把他拎回家。 梁二郎叫喊着反抗,可他不说锦衣玉食,也是没干过活儿,家里富裕起来更是养尊处优,哪里是梁二智靠劳力吃了几十年饭的人,直接拎他回去。 马氏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痛恨,上来扶他。 梁二智却直接把梁二郎按跪在地上,见梁大郎赶回来,直接命令道,“大郎你给我看着他们,好好的跪着!要是他们起来,或者跑了,我为你是问!” “到底出了啥事儿?”梁大郎看着问。 “你没听见我的话!?”梁二智怒喝。 梁大郎脸色微变,忙应声,“是!二叔!”看看梁二郎和窦二娘,而窦二娘脸上还被打的红肿可怖,又问,“这到底是出了啥事儿?” 黄氏撇着嘴鄙夷的看了看窦二娘和梁二郎,噼里啪啦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真是有本事,有能耐!怪不得考不中举人!娶了窦二娘这种恶毒下贱的,秀才都考了三年!还有脸把你爷爷气的吐血昏死,生死未卜!等着你爹回来吧!” “根本就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窦二娘哭喊着。 “你有没有挑拨常月荷,把她叫过来一对峙不就知道了!”黄氏说完看向梁二郎,“哦!你是不相信了!她当初弑母,在衙门公堂上,证据确凿,自己也认罪了,你爹和你二叔他们都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你都不相信我们,相信这个贱人!就算常月荷过来对峙,你也不信的!” 这种鄙夷讽刺,从梁二郎娶了窦二娘之后,就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梁二郎越听越怒恨,都是梁氏和窦清幽她们搞出来的! 看他依旧不信,赵氏摇摇头,“窦二娘,你认罪吗?” 窦二娘痛哭着,委屈万分,一心求死的样子,哭喊着,“我认罪!我都认罪!都是我的罪!你们家出啥事都是我的罪!我求求你们,你们直接杀了我吧!” 梁二郎上来揽住她,“二娘我信你!她们诬害你,我相信你!我一定会给你洗刷冤屈!” 赵氏简直不知道说啥好,看向马氏,看她还有啥可说的。这样的梁二郎和窦二娘留在家里梁家离败落不远了。 马氏气的两眼一阵阵发黑,站不稳。 梁大郎赶紧扶住她,“娘!?” 黄氏怒骂一声,“放屁!狗眼昏花!” 婆子找了去出诊的梁郎中回来,急匆匆的赶到。 梁二智几个连忙拥着梁郎中进屋,医治梁贵。 梁贵不单单是这一次气怒攻心,是久淤成伤,虽然把血吐出来了,却也彻底病倒了。 常远平和柳氏他们听说也赶过来探望,见梁二郎和窦二娘跪在院子里,一听是因为周家跟他们家退亲的事,居然是窦二娘从中破坏,常远平登时大怒。 黄氏求同似的,急于拉着常月荷就问,“月荷啊!你说!是不是这个贱人挑拨你去做妾?也是她吓唬告诉你周家大郎个子矮人丑还眼睛有毛病,家里又穷?” 窦二娘坚决不承认,“我没有!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们不能这么诬陷我,冤枉我!” 常月荷冷冷的看着她,“果然银荡下贱,又阴险狠毒,不愧是老窦家教养出来的!你在这哭,也不过就是哭给眼瞎的梁二郎听而已!你不承认,事实也是事实!” “我真的没有!真的我没有!窦四娘她们怨恨我,你们也跟着怨恨我,你们直接杀了我吧!我死了你们就真正甘心了,是吧!?”窦二娘痛哭无助。 梁二郎目光阴厉的瞪着常月荷,“你有啥资格辱骂二娘!?你才是下作下贱!” “住口!”柳氏气怒的喝道。 本来窦清幽说她作,常月荷就受刺激,又赶上周家来退了亲,让她更是成了众人笑柄,议论她有病的,不检点的,要成亲彩礼银子的啥啥都有,没一句是好的,就让她大受打击,几欲崩溃。现在连梁二郎这种德性货色的也敢骂她下作下贱? 常月荷一下子尖叫起来,“你才是下作下贱不要脸的畜生!你们是淫荡下贱的狗男女!没成亲就勾勾搭搭,脱了裤子睡了!还搞大了肚子!你们才淫荡!才是**不要脸的畜生!只有狗才随地配种!你们才是贱人!狗男女!” 她每骂一句,马氏和梁二郎的脸色就阴怒一分。 梁大郎赶紧喝止,又给常月梅使眼色。 柳氏也知道她这样骂不对,赶紧拉她。 这边拉着,那边常月荷还骂着,她这两年,尤其这一年,脑子里全是悲观邪恶的想法,指着窦二娘就骂,“你个淫荡的贱人!之前给窦大郎下药,要嫁给他去做少奶奶!人家根本瞧不起你!不要你个贱人!你都能下药逼着拜堂成亲,就你这浪荡的贱人,早八成也勾了男人睡过了!那么快就生了个野种!不知道是谁的配的种呢!” 使劲儿挣脱着柳氏和常月梅,叫骂梁二郎,“你个下贱的狗畜生!孬种!贱种!你再骂我一句,你就是千年绿毛乌龟!看看你那野种跟你哪个地方像了吧!你们没成亲就通奸,狗男女!你们才下贱!下贱!下贱!” 常月梅看她疯了一样,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常月荷闭上了嘴,泪流满面,全身颤抖喘着气怒恨恨的红着眼,“凭啥她能害我,我就不能说说她?凭啥他们骂我,我却要受着被骂?” 柳氏抱着她哭起来。 梁二郎却是气的脸色铁青铁青,头上青筋直冒。 窦二娘又恨毒,又害怕,天气本来就寒冷,跪在石板上冰凉刺骨,两腿发麻,膝盖生疼,翻了翻眼,就昏了过去。 “二娘!二娘你醒醒!”梁二郎急忙过来要抱她。 黄氏在一旁拦着,“这是装晕呢吧!不想跪了就装晕!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梁二智也出来,“不准起来!你爷爷一天不好,你们就算跪死在这,也不准起来!” “二娘她都昏倒了!?”梁二郎怒道。 “昏倒了,有郎中!死不了!”梁二智怒道。亲爷爷吐血昏倒他不管,却一心只有这个贱人! 黄氏也撇着嘴,“二郎!你可有点丧天良啊!你爷爷也是昏倒,还没救过来呢!还被你们气吐了血!你都没问问你爷爷咋样了,却再这搂着这个贱人,成何体统啊!” 梁二郎气恨的涨紫了脸,却反驳不出啥旁的话。 马氏和梁大郎也不准他。 赵氏请了梁郎中过来,先看看窦二娘昏倒了碍事不碍事。 梁郎中过来撑开窦二娘的眼皮看了眼,见她撑开眼皮,眼珠子上翻,都是眼白,可却是使了气力翻上去的,拿起针,捏住她的食指,一针扎进指甲里,一针扎在穴位上。 “啊!”窦二娘尖锐的剧痛难忍,叫了出来。 “看吧!看吧!果然是装晕的!贱人!就是奸猾阴毒!”黄氏指着她急忙道。 梁郎中冷冷看一眼,收了针回屋去,继续给梁贵针灸。 窦二娘装作刚刚疼醒过来的样子,“我只是有一点头懵眼黑” “装!接着使劲儿装!这幅样子,我们不信,梁二郎肯定信的啊!”黄氏呵呵呵冷笑。 梁二郎心里也疑惑了一瞬间,不过看着窦二娘被打的脸,又跪了那么久,“二娘她身子不好。” “这个我们都相信!她柔弱!她娇贵!你看看她的手,细皮嫩肉的没有茧子,一看就是没干过家务活儿的!”黄氏嘲笑不已,“你自己看看她的手,真是细化白嫩!再看看我们这些操劳惯了的手,不说别的,月荷啊!你也伸出手来看看!你也算是干家务少了的!” 婆子上来拉住窦二娘的手。 窦二娘受惊吓的惊叫一声,直往梁二郎怀里钻。 黄氏立马鄙夷,“贱货!青天白日就往男人怀里钻!天一黑就往裤裆里摸!浪荡贱货,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没干过家务,却成天喊着家务活儿都是她做的!我呸!” 窦二娘气的浑身发抖。 “你们这是在侮辱二娘!欺辱我们!”梁二郎也恨怒的咬牙,猩红着眼。 “欺辱?欺辱别人的时候咋不说?气的你爷爷吐血昏倒你们咋不说!还不愿意在这跪着!我看你真该抱着你儿子验看验看,到底是不是你的种!”黄氏撇着嘴鄙夷的说完,转身回了正房去看梁贵和樊氏,坏人都是她做的,别老三媳妇儿在公婆跟前献殷勤得了好儿! “我活不下去了!二郎哥!我真的没法再活了!”窦二娘冤屈绝望的哭着摇着头,要梁二郎放开她,她不活了。 “都给我闭嘴!谁再敢闹一句!?”樊氏出来怒吼。 梁二郎想解释,看着她怒恨的眼神,连看他也是怒恨的,梁二郎心底发寒,一股莫名的恐慌。 梁贵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看梁郎中也皱着眉头,樊氏两眼发红,“老头子”捂着嘴压抑的低泣。 赵氏在一旁拍抚着她,“爹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想了想又问她,“要不要通知大姐也知道?” 樊氏摇了摇头,“不扯她们进来!” 赵氏点头表示知道。不然到时候怨恨的又是大姐家,窦二娘跟大姐家的仇怨是如何也化解不了的。窦二娘毒性不改,也完全没有化解的意向! 家里的人一直守到夜晚,梁贵都没有醒来,只喂了两次药,两次都只是强喂进去半碗。 梁二郎乞求窦二娘身体不好,小声求了两次。 梁大郎想说话,常月梅拦住了,“这个时候就该有些骨气,真死不悔改,等爹回来震怒,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现在老爷子老太太都对大房失望了,梁大郎也被带累的不受重视。梁二郎执迷不悟,回来的时候帮他说话,结果他也没有考中举人,还闹出这事。再帮他说话,他这个长房长孙也要遭全家嫌恶了。 一听这话,梁大郎也不敢说情了,看着梁二郎叹口气。 马氏心疼小儿子的腿,可又不敢去说情,只敢偷偷的抹眼泪。 樊氏让他们都去歇了,“这有我和二智看着就行了。” 梁大郎也劝黄氏和赵氏都去歇息,“我也留下来守着爷爷!再说还有外面” “不用了!你们都回去歇了吧!让那两个也回去吧!”樊氏沉声道。 “奶奶!?”梁大郎询问的看着她。 樊氏摆手,“都回吧!很晚别扯了。” 黄氏说了几句,喊着有事立马叫她,她立马就赶过来,让梁二智警醒着点,守着老爷子。 赵氏也叹息一声起了身,“炉子上我让人煮有粥,娘和二哥好歹吃一点,别爹还没瞧好,又有人病倒了。” 樊氏点头,“好!” 马氏却不同意窦二娘起来,“娘!就让跪着吧!不能让起来!爹到现在都还没醒!” 樊氏抬眼看看她,又收回目光,“都让走吧!跪也跪的不诚心,再跪就跪怨恨了!” 马氏神色微僵,这是根本不让起来的意思! 黄氏撇着嘴已经出去跟梁二郎和窦二娘说了,“你奶奶让都走!让你们也走!被在这碍事了!” 梁二郎一听让走了,看后面赵氏和常月梅也都出来,忙搀扶着窦二娘起来,却是两条腿又麻木又冰寒,站都站不稳,又摔在了地上。 马氏看看,红着眼咬牙,“继续跪着!你爷爷不醒,不准起来!” “娘”梁二郎看着她。 樊氏给伺候的婆子摆摆手。 婆子出来打发他们,“老太太让都走!别在这了!老奴也要锁门了!” 梁二郎又跪下磕个头,搀着窦二娘回去了。 马氏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下半夜里,梁贵终于醒了。 樊氏正在低声跟梁二智说家里的事,“以后家里你爹病了肯定也管不过来了,你都接手管着吧!等你大哥回来看看商量商量!” 梁贵听着,“二智!” “爹!?爹你醒了!?”梁二智欣喜道,急忙凑到他跟前来。 梁贵扶着他要起来。 “是不是上茅房?”樊氏忙拿了棉袄给他披上。 梁贵摇摇头。 樊氏就拉了一叠被褥靠在他身后,梁二智扶着他靠下来,“爹!你好点了没有?” 那边小炉子上还闻着粥,樊氏去盛了一碗过来。 梁贵摆手不要。 看他想说话,樊氏把粥换了清茶来给他喝了半碗。 “我这一病,心气儿也病掉了一大半。”梁贵沉叹。 “爹”梁二智看着烛光下他苍老沧桑的脸,两眼酸涩的不行,“二郎不争气,就把他们逐出去!家里还有争气的娃儿!大哥,三弟和我,都还撑着呢!这才到哪!爹只管运筹帷幄就行了!” 梁贵摇摇头,“这个家,以后要是真交到你大哥手里,他累死也撑不起来!拖后腿的太多了!” “还有我呢!还有三弟!我们三兄弟哪个都不能孬种!”梁二智忙红着眼道。 梁贵叹口气,好一会没有说话,想到大房还是摇头。 樊氏止不住眼泪往外涌,又强忍着,心思也歪了起来,“大智以后没有能支应事儿的下把手,不行就给他再娶一房,再生俩!” 梁二智愣了下,“娘!好好地给大哥再娶个啥!到时候还不把家里闹翻天!?” 梁贵也皱着眉,不过却没有说话。 梁二智看他对梁二郎有心结,心里也是不知道为啥二郎会生成这个性子,读了那么多年书,可能考不中功名,但总该明事理!有风骨!子孙不成器,还偏偏守着大家业,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要是真死了,看不到了,也就算了。可让眼睁睁的看着,谁能愿意!? 次一天,得知梁贵醒过来,马氏忙让梁二郎再来跪着。 梁贵却不能下炕,又请了梁郎中过来看诊,扎了针,让继续吃药,“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了,否则再发生意外,就转成大病了。” “叔!我爹最近一直在练五禽戏!精神比以前好了不少了呢!”梁二智忙道。 梁郎中点头,“也幸亏是练了段时间的五禽戏,等好差不多还接着练吧!练那个有好处!” 梁二智连忙应声,亲自送了他出门,悄声问梁贵到底是啥病,有多严重? 梁郎中摆手让他不用慌怕,“没太大情况!不用担心!” 梁二智松了口气。 那边梁贵也没有多过问梁二郎的事,喝了药,就又躺下来。 樊氏让都别在上房这边吵,把人打发出去。 村里人和本家的知道了都过来探望梁贵,就算不说,也都知道了他们家梁二郎和窦二娘又闹事,梁贵是气的了。本家的几个长辈都骂梁二郎是不肖子孙,梁家要是出事,就坏在他手上!现在竟然还差点把梁氏一族的当家人给差点气死。 马氏很快发现,家里梁贵和樊氏在漠视无视梁二郎,连带的也不愿意多正视她。 等梁氏知道这事,已经是三四天后,梁家沟的人来镇上赶集,跟陈天宝碰见说了一嘴。 这边窦清幽接到了容华让送来的信,还是从韶州府送来的,梁大智带了个韶州府的女子回来,要带回家见见正式娶做二房。梁氏正在发愁。 虽然她现在也看不惯马氏,更嫌恶梁二郎和窦二娘,怒恨他们。可毕竟纳妾这个事有一就有二。要是开了先例,那其他兄弟也学着呢?以马氏那个性子,绝对不会同意她大哥纳妾,爹娘也肯定会反对!到时候就是乱家之兆了! 陈天宝急匆匆回来,“秀芬!秀芬!爹被气病了!” 梁氏突然站起来,“咋好好的被气病了?大哥回来了?还是捎信回来了?”以为是梁大智的事儿。 陈天宝皱着脸摇头,“还不是呢!是梁二郎和窦二娘!” “他俩又咋了?”梁氏立马不善的问。 “听说是不知道坏了啥事儿,大嫂打了窦二娘,梁二郎回到家,爹就气病了,说是昏了一天。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呢!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陈天宝说着,让她收拾东西,他喊了行运去套马车。 窦清幽也让去拿了件披风披上,坐上马车跟着一块来到梁家沟。 看见她们过来,就知道事情已经传到她们家了。 黄氏哎呦一声,巴拉巴拉就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跟她们说了一遍,“爹气的吐血,还强忍着,最后直接昏过去了!把我们都吓死了!郎中也说要是再气出病,就转成大病了!爹娘说不让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呢!” 梁氏一看梁贵三四天了还面色虚弱泛着苍黄,恨怒的一下子站起来,“那个贱人孽畜呢!?让他们给我过来!天打雷劈的狗兔崽子小贱畜!给老娘叫出来!看我不教教他们做人!别一天到晚做畜生!畜生都不如!” 结果起来的太急,骂的太急,气怒攻脑,两眼一阵发黑,一身一晃,眼看着就要倒。 “秀芬!?”陈天宝吓的一个箭步上来搂住扶着。 梁氏气的喘息着,“叫人过来!气死我了!” 窦清幽急忙搀扶着让她赶紧坐下,“庄妈妈!” 庄妈妈快步进来,捏了梁氏的手腕子就开始把脉,“天天没有大碍,不可生气伤身。” 窦清幽看着她,梁氏一直都在温补调养,气色也一直很好,她又惯常气性大,咋会因为这气就突然出现昏厥的现象? 庄妈妈笑起来,“太太以后可要保养好身子!平常多注意些!也不可再劳累了!” 陈天宝一听,一下傻眼了,“有有有有了!?” 黄氏哎呀一声惊道,“秀芬这是有喜了!?” 乡下也没有特别忌讳头三月不能说的,庄妈妈只是没有说破,但还是肯定了,刚刚上身不到一个月。 樊氏也高兴,“快!再请郎中过来看看!”还真是信不过庄妈妈,她一个婆子,伺候人的,又不是郎中大夫。 这可是喜事,连梁贵神色也轻快了些,“别急急慌慌的,说风就是雨!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稳妥!” 梁氏倒是想给陈天宝生一个,虽然家里有几个娃儿,可陈天宝却没有亲生的骨血,肯定会遗憾。又窦传家的事,她也担心陈天宝比她年轻几岁,到时候会移情别的女人,或者是找年轻貌美的生儿子。他可是喜欢小娃儿喜欢的很。 陈天宝简直乐傻了,虽然知道梁贵生病他不该乐,还是止不住的狂喜。他要有娃儿了!秀芬要给他生一个娃儿了!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都是他生的!是他和秀芬生的啊! “瞧瞧天宝都乐傻了!”梁二智笑着拍拍他。 陈天宝被他拍了下,忙起来,对着他作揖行礼,又对着梁贵和樊氏行礼,对着旁边的马氏黄氏和赵氏几个,行了一圈子的礼。 梁二智看他的样子,“这可是真高兴傻了!哈哈哈哈哈!” 一圈子人都笑话,梁氏忍不住脸色发红。 陈天宝也呵呵呵的傻笑。 气氛一下子变好了。 梁郎中还以为梁贵又不好了,过来一看,只给梁氏把脉,就明白过来,仔细把完脉,说是月份浅,还看不太清楚,等再过上一月就确定了。 那就是十有**是的!庄妈妈都说是了,她也会看个小病小痛,家里的人头疼脑热都没有看过大夫,都是找她看看,吃些食补的,或者配点药一吃就好了。梁氏还是挺信任她的! 不过高兴完,梁氏又说到梁二郎和窦二娘,“撺掇着二郎毁誓,求着回来,不是为了好好过日子,竟然是坏事儿的!?” 见又说她小儿子毁誓,马氏眼中阴光闪烁。她当初就是不安好心才一副好心为了大局假惺惺的过来劝了让二郎娶了那个恶毒的贱人,然后再把二郎赶出去!就因为她当初不乐意结亲,就转过头记恨他们,害了她小儿子!? 窦清幽看了她好一会。 马氏察觉到她的眼神,一转头和她对视上,顿时心里一瘆。 窦清幽看着她缓缓的笑起来。 这个样子对着她,这样子笑,让马氏心里莫名觉的冷幽幽的瘆的慌。 窦清幽淡淡的收回目光,听黄氏讲常月荷气的口不择言骂窦二娘跟人先通奸了,再嫁给梁二郎的,就好奇的问,“那后来验看了没有?真要是的,可是混淆梁家血脉!” “验看?咋验看?那常月荷也就是气恨难忍,怒火上头,被梁二郎骂下作下贱,受不了骂了他们一顿!”黄氏是不太相信常月荷一时气愤骂人的话。 “先看五官,有没有和梁家或者窦家人相像的地方,要是都不相像,就滴血认亲啊。”窦清幽笑着道。 马氏猛地抬眼看向她,“那是常月荷气恨之下咒骂的话,哪能相信!” 窦清幽看她一眼,疑惑道,“常月荷他们有可能听到了梁家人听不到的话,要不然空穴不来风,也不会说那番话。要知道,梁家越势大,越是有些话不会有人当着梁家人的面说,话也传不到梁家人的耳朵里,但别的人却是可以轻易听到。要真不是亲生的,这个事可就” 梁氏眼皮子直跳,“不可能的吧!梁二郎又不蠢,行房的时候,能会不知道!?” 底下的话窦清幽不好说,低着头喝热茶。 庄妈妈低声道,“要真是跟梁二少爷以前就不是完璧之身,那梁二少爷跟她行房时不是被灌醉就是被下药,囫囵吞枣,云里雾里就成了好,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你们是不是听到了啥话?”马氏阴着眼问。 庄妈妈抬眼看她,“常姑娘怕是隐约听到了些。梁大太太不如把梁二少爷叫过来,一问当日行房时的情况就能推测个大概。” 黄氏看戏不怕台子高,立马打发人去叫梁二郎过来,“就是啊!问问不就行了!” 马氏满心不好的预感。 梁二郎知道梁氏她们过来了,见这会叫他,忍着怒恨,紧抿着脸过来。 黄氏迫不及待的问,“二郎啊!你当初和窦二娘行房的时候,是喝醉了还是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情况了?” 梁二郎立马警惕的看向梁氏和窦清幽。 “瞪你大姑干啥?!事事都怨你大姑!?你没考中也怨你大姑不让你考中的!?”樊氏怒骂。 梁二郎脸色难看无比,觉的现在连樊氏也羞辱他。 梁氏冷眼看着他哼了声,“我看也根本不用问,不过是你们白说一句,就真担心了!梁二少爷这么精明能干,亲爷爷都差点气死!真要是被戴了绿帽子,能感觉不出来!” 一说他戴绿帽子,梁二郎就忍不住了,“大姑不要胡说八道,又污蔑二娘!” “又?我污蔑她!?梁二少爷你可真是好本事!”梁氏呵呵冷笑一声。 “二郎!”马氏喝止了他一声。 黄氏有些等不及,“二郎!我问你啊!你要是行房的时候不是清晰的只得睡了个黄花闺女,那就是被灌醉,或者被下药了!睡了个破鞋!你人小没经历过事儿,也没学过。黄花闺女可是和破鞋不一样的!” “二婶已经说的二娘挨了一顿打,现在还想污蔑二娘!?”梁二郎怒道。 黄氏也怒了,“你还真是啥话都敢说?小兔崽子!是我打的她吗?你不敢怨恨你娘,就找了我来怨恨!?我是吃你的拿你的了得罪你了!?你娘打她,你找你娘问问原因!” “二郎你给我住口!”马氏怒喝。 梁二郎怒恨的涨紫着脸住了声。 黄氏气的阴沉着脸指着他,“你自己好好想想,行房的时候是迷糊了,还是被灌醉了!天生反骨的小畜生!搞了破鞋也不知道!” 梁二郎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可是又忍不住想起,那天他只喝了几杯,就醉的脑子昏糊,以至于到了后面来第二次才渐渐的清醒过来。 马氏看他的神色,他出去也不放心的跟出来,“二郎!?二郎!?” 梁二郎停住,“娘!” 马氏把他拉到一边问他,“你跟那个贱人行房的时候,是不是不对劲儿?” “没有的事!”梁二郎否认。 知儿莫若母!马氏看他的神情,这又是个敏感的事,肯定是有啥不对劲儿的了,“你是昏迷了?还是被灌醉了?是她先勾引的你是不是?” “没有!娘!你不要也像她们一样对二娘这么成见好不?我是你儿子,琦哥儿是你孙子!你就算再不喜欢二娘,看在儿子和孙子的面子上,别学她们了行不!?”梁二郎乞求她。 马氏看他这样,完全心里只有窦二娘那个恶毒贱人,常月荷都亲自出来指认了,他还是相信窦二娘,恨的咬咬牙。 这个事就这样过去了,但给每个人心里都埋下了个种子。 梁氏回到家,就被陈天宝安在了屋里,啥活儿都不让干,就好好养着,“你想不想吃小炒鱼?还是想吃烤羊排?想吃石板烧?或者烤鸭?还是做些清淡滋补的?” “你已经问了好几遍了,我现在没啥想吃的!”梁氏无奈的回他。 陈天宝握着她的手傻笑,“你想吃啥,都跟我说!我去给你做!这时候不稳当,你也别去作坊了!酒楼的账目我来看!等你稳当点了,过了年,开了春,再出去慢慢活动!” “我这真在屋里猫几个月,还真危险了!”梁氏翻他一眼。 陈天宝笑了一通,“雨雪天不能出去!早上晚上下霜雪的时候也不能出去!你要是想出门,天晴好的时候,我陪你!” 又问一遍她没有不舒服的,也没有想吃的,陈天宝又叫来庄妈妈,问咋给她调养滋补。 庄妈妈配了安胎的药膳汤,“这几样都好喝点,平日里多注意些活动,太太身子骨调养的很不错,不会有啥问题的!” 陈天宝放了心,拿着那些药膳方研究。又说给娃儿起名字,女娃儿叫啥,男娃儿叫啥。 家里上下也都一片欢喜。 窦小郎想要个弟弟,“娘一定要生个弟弟!”小弟被害死了,他还会在投生在她们家的!他今年去庙里烧香的时候求的就是这个。 “生个妹妹不好!?家里就四娘一个女娃儿,也太孤单了!”陈天宝道,四娘要学的东西太多,还管着酿酒,虽然有丫鬟婆子,有夫子,可她们都不是朋友,虽然有陈小姐她们几个要好的朋友,可不是姊妹。亲姊妹一个炕睡觉,天天亲亲热热的才好! “要个弟弟!”要是妹妹,小弟就不能再投生过来了! 看他这么固执,梁氏拍他一下,“你不是不喜欢小六跟着你!” 小六如今正是喜欢追着大孩子玩的时候,窦清幽他有些怕她,长生他也不敢亲近,窦三郎不常回来,就粘着窦小郎。 窦小郎撅了撅嘴,“肯定是小子多了好啊!以后我们兄弟混的官场的混官场!当将军的当将军!管生意的挣大钱!咱们家就彻底壮大!肯定得好几个兄弟!少了不够使的!”看姥爷家,就三兄弟,生意再做大,大舅他们都管不过来,还有那么多拖后腿的。 “一堆歪理倒是不少!”梁氏笑骂一句。 陈天宝笑哈哈的说好,“现在是兄弟四个,再来一个弟弟,你们正好五兄弟,能干成大事了!” 这家里正欢腾着,梁大智押送着一批酒回来了。 陈天宝一块过去接的他,看梁大智下了马车,随后又下来个二十岁上下的姑娘,就抿了下嘴暗叹口气。 梁大郎看着顿时惊呆,“爹” 题外话 啦啦啦啦啦啦^^ 第一百四十八章:验血 梁大郎看着和他爹一个马车下来的年轻女子,顿时惊愣了下,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去,“爹!?这是买的丫鬟吗?” 梁二智也疑惑,可看这样子,却有点不像丫鬟。 那年轻女子倒是有些黑,相貌端正,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带着忐忑不安。 “这是小君,回家再说。”梁大智只说了这么一句,招呼往家赶,“还得赶紧把酒分出来,赶年前送进京。” “好!先回家!”陈天宝应声,他既然都决定带回来了,肯定有说道,就是现在的梁家,要是再多个妾,只怕闹的更厉害啊! 梁大郎很想问问,梁大智听梁二郎和窦二娘气病了梁贵,脸色一直阴怒不已。 小君只能听得懂一些官话,汝宁府的话虽然梁大智教了她一路,也只勉强听些简单的。看梁大智听了一番话就气怒的脸色吓人,害怕的缩在一块。要是太太不同意,要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反对,她会不会就被卖了? 梁氏想过去梁家看看情况,她大哥咋会突然想要纳个妾,就算是救命之恩,也可以用别的回报啊!不管是不是个省事的,她不搅家,那好大嫂也会闹的鸡犬不宁! “娘不用过去!这个事娘要是在跟前,到时候不论咋说,都会怨恨娘。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还是在家里养胎重要。”窦清幽拦住她,三十七岁高龄产妇,还非要去战场。 “我是怕到时候再闹起来,你姥爷那身子骨明显不如从前硬实了。”梁氏坐不住。 “大舅既然敢带回来,就做了完全的准备。信上也说了,那小君品性不错。只一方闹,也闹不哪去!大舅可是脾气不咋好的。”梁大智有些大男子主义,又有梁二郎和窦二娘气病了姥爷在先,马氏知道梁大智纳妾势在必行,知道闹了没用,就算是闹也闹不起来。她一向在村里有贤名,梁大智也肯定会抓住这一点。 梁氏却觉的以马氏的心性肯定会大闹一场,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大哥忘恩负义,富贵了就纳妾,对糟糠之妻不敬重。 窦清幽不让她过去,“那边可不是单单大舅他们,还有姥姥和姥爷和二舅,三妗子他们呢!不会闹大的!”梁三智往家写信的时候都有一份赵氏和梁六郎的家书,赵氏怕也知道了,肯定会做应对。 庄妈妈和李妈妈几个也都不赞同,把梁氏拦在了家里。 陈天宝带着车队回来了,这一批有容家运来的糖蜜,他带回来卸货。 窦清幽过去看了眼,这一批的糖蜜不如去年的,有些微差异,也是秋季多雨吧? “咋样?”陈天宝看她尝了尝,过来问她。 “和去年的有些微差异,不如去年的品质好。”窦清幽解释。 跟着来的管事一听,就笑着过来,“窦四小姐真是好舌头,今年秋季雨水多,甘蔗不如去年的,所以这糖蜜也跟去年差了点。韶州府那边今年好几次滑坡,还有一次泥石流,甘蔗的价儿倒是没有降。” 因为他们两大酿酒坊每年固定买甘蔗,多了不限,所以甘蔗的价格也久高不下了。 窦清幽点点头,“这一趟辛苦你们了!厨房里炖的有羊,你们赶紧先吃点热饭!” 众人都笑着谢过她,每次来回拉货,夏天有鸭汤冰镇酒,冬天有羊肉热酒,都招待的好好地! 等他们吃了饭,货物卸完,陈天宝提议要不要过去看看。秀芬这不安担忧的样子,也好早点知道那边的事。 “爹娘都不用过去,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自会来告诉咱们的。”窦清幽笑笑。 而此时梁家快被掀翻屋顶了。 马氏坚决不同意梁大智纳妾,“我是没有给你生儿子!还是没有给你伺候爹娘!?你富贵了就想着纳妾了!就要抛弃糟糠之妻了!你除非休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让那个贱人进门!” “你以为我不敢休你?善妒乱家,就是七出之条!带着你那孽畜儿子,给我滚出梁家!”梁大智怒极,跟她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他是知道她有些强霸,但好在大面上做的都不错,爹娘也她是长媳也有贤名,很看重她。可她却忤逆他的意思,让那个逆子回来,还差点气死爹。 梁大郎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扑通跪下,哭喊,“爹!不能啊!娘为这个家辛苦操劳二十多年,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啊!爹!为了一个外人,你咋忍心!?” 他们一波来硬的,还有来软的,梁大智怒哼冷笑,“这家里果然是你们当家了!我这个一家之主说话再也不算话了!?” 梁大郎看他气怒把梁二郎接回来的事,哭道,“爹!咱们不能乱啊!” “乱家是谁?娶个阴毒奸恶的贱人回来,不是乱家!?善妒闹事,不是乱家!?老子纳个偏房,绵延子嗣就是乱家了!?”梁大智痛恨道。 梁二郎怒恨的脸色铁青,头上青筋直冒,“爹不就是恨我回来了?恨娘让我回来了!?好!我乱家了!我们现在就走!爹也把那个贱人立马赶走!” “你还敢顶撞起老子来了!?我是对你太纵了!让你衣食无忧过惯了!”梁大智怒恨上来狠狠一个巴掌,“忤逆不孝的畜生!把你爷爷气病,我还没跟你算账!” 他的力气可比马氏大多了,梁二郎的脸转瞬间就一片红肿,嘴里也跟牙硌到一块,破皮流了血。 马氏看他如此怒恨,上来就打的小儿子摔倒在地,嘴角流了血,怒极的冲上来,失控的叫骂,“他娶窦二娘那贱人是怨他吗?不是那个贱人勾引他,不是梁秀芬撺掇非要二郎娶了那个贱人,二郎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你打死他吧!二郎没考中了功名,也不得宠!你打死他吧!” 见她不怨自己生的孽种,竟然怨秀芬,想要出来说句话的樊氏黑沉着脸又停住了。 梁二智几个也都看着,脸色难看起来。 梁大智简直气笑了,“你竟然怨恨秀芬?这个孽畜看来没少说给你听!” 马氏恨透的瞪着他,两眼腥红。 “不是这个孽畜自己脱裤子上了那个贱人,不是这个畜生自己领着来家里以死相逼,那个贱人能娶!?还是你死也不让他娶了!?”梁大智怒问。 “我死也不会让他娶!你别以为梁秀芬就安好心了!她就是记恨我不同意亲事,故意撺掇,把窦二娘那个贱人塞过来的!”马氏口不择言的红着眼怒骂。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可真是让我见识了你的贤明大义了!别人都在泥里,你和你生的孽畜都在云端呢!我们梁家没有忘恩负义的人!更不允许恩将仇报的!”梁大智怒哼,阴沉着脸。 赵氏想要劝话,也不知道要劝啥了。大姐未必想让窦二娘嫁到梁家来,当时窦二娘张嘴出口扯出四娘,梁二郎也毫不顾忌,轻信自负,势必会闹毁了四娘 黄氏的脸色从听梁大智要娶偏房,跟马氏大闹起来,就变了又变。想到梁二智对她也嫌恶起来,总有训斥,公婆也敲打她,就忍不住想。梁大智都纳小妾了,梁二智从早就嫌恶她,是不是也要弄个贱人狐媚子回来!?所以她没帮着说话,也没骂马氏和梁二郎,没有多嘴说啥。 马氏见没人帮她说话,连公婆也都默认梁大智纳妾,更觉得崩溃受不了。 梁大郎跪着哭着乞求,求梁大智不要纳妾,“会乱家啊!爹!真的会乱家啊!” “你给我闭嘴!你口口声声说乱家,乱家的是谁?别揪着别人的错!没有我,他们就不乱家了!?还有你!”梁大智怒叱。 梁大郎一看火引烧到他身上来,“爹!?” “你不要让我也失望!”梁大智凌厉的看着他。 梁大郎心里沉落谷底,爹是完全怒恨上了!铁了心要纳妾了! 见他不再吭声,梁大智厉眼移到梁二郎身上,“只恨别人,不怨自己,忤逆不孝,狗眼昏花,懦弱孬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不用梁二郎上来逼,他直接把梁二郎赶出去。 说完又看向马氏,“还有你,我们梁家可没有你这么高高在上,有能耐的媳妇儿!” 听他这连马氏也赶走,梁二智皱眉,“大哥” “你给我闭嘴!我知道自己!”梁大智怒喝一声,直接拿出老大的威严。 梁二智张张嘴,叹了口气。 马氏怒恨的咬牙切齿,她坚决不愿意走,可梁大智竟然真的赶她,冷哼冷笑,“好!好!我走了给你们腾地方!梁大智!你有本事休了我,再娶个十个八个去!”拉着梁二郎起来,就走。 梁大郎急忙起来拉住她,“娘!不能走啊!”这个时候走了,哪还有她正妻镇压!?岂不是更让爹直接纳娶那个女人!? 马氏却坚硬的认为绝对不能输掉阵仗,她没有一点对不住梁家,对不住梁大智的!他现在富贵了,就纳妾,就抛弃糟糠之妻,就是狼心狗肺没有良心!别人骂也会骂死他!她要看看梁家的人是不是得去请她回来!是不是阻拦住,不让那个贱人进门! 这自高的想法,让马氏恨怒之下,直接搬了行李就走,要回娘家去!她娘家也不是没人的!任人欺负! 马氏要走,梁大郎和常月梅都出来阻拦,梁二郎过来怒恨的瞪着梁大智,“是不是你怒恨我们娘几个,要把我们娘几个都赶出家门,你才安心!?你是报恩?还是嫌贫爱富了!?” “你个畜生胆敢质问我?当初谁跪着信誓旦旦要自食其力的?”梁大智怒吼。 梁二郎恨怒的红着眼,“你们不就是恨二娘,恨我!我走!不吃你们一分一毫!但是该我的,我也绝对不会让!” 一听他还要分家产,黄氏立马看过来,眼神有些不善了。家里好吃好穿的养活着,真是养活出来个废物点心!活儿没干一点,钱没挣一文,死活要娶窦二娘那个贱人,搅合的家里劫匪狗跳的,还有脸要分家产!? “有老子在,谁有脸谁敢谁有资格分家产!?”梁大智简直大怒,“还说赶你出去,是报恩?又怨恨你大姑!?你个孽畜又是听了谁的话!?” 梁二郎两眼腥红的,恨的青筋直冒。 那边窦二娘急切的过来梁二郎,这个时候不能硬顶,要用脑子! 看到她过来,黄氏立马警惕。 赵氏转到偏房去,低声吩咐了一个婆子两句。 那婆子看了眼梁二郎,应声而去。 不时,那边就传来琦哥儿嚎哭的一声。 婆子端着一碗水,里面滴着一滴血。 另一个婆子上来抓住梁二郎,“二少爷!” 窦二娘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尖利的声音撕破一般,“你们要干啥!?” 婆子叫梁二郎的时候,就已经手起针落,扎出一滴血。 另一个婆子用碗接住,立马就端到一旁。 窦二娘疯了一样扑上来。 梁二郎也惊疑震怒。 扎梁二郎的婆子上来一把拦住窦二娘,朝她身上扎了两针,另一个过来帮忙,直接把她死死制住。 黄氏一看,精神大振,立马疾步过来看,“我的天啊!这血还真是不融合,两厢排斥了!?” 赵氏看着两滴血互相排斥,证实她心中所想,脸色瞬间阴沉难看,“拿给梁二少爷看看!” 婆子应声,端过来给梁大智和梁二郎看,“这里面是琦哥儿的血和二少爷的血!要是亲生父子,血就会相融!不是亲生的就会排斥!”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想害死我!你们想要害死我!”窦二娘疯狂的尖叫着反辩。 梁二郎自然滴血认亲,可看着碗里的情况,他惊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又在搞啥把戏!?把我赶走还不算,你们还要害死二娘!?” “果然事实摆在你面前你不信!二郎!你圆房的情况你不记得?你那儿子又有哪一点像梁家人!?还是你要说,外甥像大舅?”赵氏痛心的问他。从常月荷骂过,窦清幽表示怀疑,她听者有心,也留了心眼儿。窦二娘的儿子,没有一点像梁家人的地方!梁家从老一辈,到小一辈,都是双眼皮,偏偏他却生的单眼皮!窦翠玲和和赵成志她也见过几次,窦大郎也认识,长了个丹凤眼的只有窦大郎! 梁二郎不相信,“你们又想对付二娘!你们对付我!” 樊氏也快步出来,看着碗里的情况,脸色难看极了,恨恨的看着窦二娘,“把那个小野种抱过来,再验看一遍!” 窦二娘惊恐的脸色煞白,“你们冤枉我!你们要害死我!二郎哥!二郎哥你不能相信她们!你要相信我啊!我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的事的!二郎哥!” 她哭的凄厉凄惨,声声血泪。梁二郎却想起拜月成亲,圆房的时候,她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他喝醉了,根本不知道刚开始的情况。晕晕乎乎,来第二次的时候才渐渐清醒过来。 “直接把她捆了!”黄氏看她死命挣扎,立马命令。 梁家没有了窦二娘的人,只有一个梁二郎,这个时候俩婆子死死制着她,一个拿着绳子直接上来就把她捆结实了。 黄氏一脸隐隐的兴奋,高声吩咐把小娃儿抱过来,“梁二郎不信,那就当着他的面再验看一次!” 赵氏看梁二郎还不信,洗了个碗递给他,“你自己去舀水,随便你舀哪的!随便换哪个碗。看看是不是对付窦二娘!对付你!” “不要!不要!二郎哥!她们是要害死我!是要害死我啊!”窦二娘凄厉的哭喊。 梁二郎看着递过来的碗,久久没有接。 黄氏等不及,不耐烦的接了过来,“这有啥的,还不是随便舀一碗!”蹬蹬跑去舀了一碗水过来。 那边婆子也抱着琦哥儿过来。 常月梅也拉住收拾行李要走的马氏,“娘!这才是大事!不可冲动!我们现在就去过去看看!” 马氏也震惊了,脸色黄白一片,两眼黑沉的走路都虚浮了。 梁大郎立马搀扶住她赶过来。 琦哥儿的又被扎了一阵,一大滴血落进水碗里。梁二郎盯着窦二娘,她一直哭着喊着摇着头。 黄氏抓着他的手,也狠扎了一针,挤出血来。 赵氏看向脸色极度难看的梁大智,“大哥也来吧!亲生父子血相融的!” 梁大智抬眼暗沉的看了眼梁二郎,伸手扎自己手指头上,也滴进去一滴血。 三滴血在同一个碗里,很快梁大智和梁二郎的血融在了一起,而另一滴和这两滴互相排斥开来。 马氏正过来看到,两眼仇恨万丈的死死盯着,怒恨的全身发抖,指着窦二娘,“你个贱人!”嘭的一下就倒下去。 梁大郎也正震惊,没有扶好,让她倒在了地上,急忙拉着拽着她起来,“娘!娘!?”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是在骗我!你们肯定是使了诡计,要对付二娘!对付我们!你们想要害死二娘!”梁二郎脸色煞白的摇着头往后退,不相信。 “事实摆在眼前,梁二郎你还不信?”赵氏惊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 黄氏愤愤道,“梁二郎你是被那个贱人灌了多少**汤?事实摆在眼前都不信,还怨我们对付你们!?使了诡计?你说使了啥诡计?要是这碗和水有毛病,为啥你和你爹的血都融了,就跟那个小野种的排斥了!?” 梁二郎答不出来,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那么爱二娘!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看她喃喃念着不会,黄氏哼了一声,“啥不会!都告诉你她给窦大郎下药,拜堂成亲,你以为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就真的迷药住窦大郎,就能跟着嫁进秦家做少奶奶了!?那怕是早就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正好赶上秦家的人找来,人窦大郎成了秦家少爷,不要她,她没有脸在外面承认她已经是个破鞋了!所以才拉了她你替死鬼!做个绿毛龟!” 那边琦哥儿被扎疼了,还在扯着嗓子哭嚎。 “你要不信再验一遍!看看你儿子和你的血,还有他娘的血是咋样的!”赵氏吩咐婆子一声。 窦二娘疯狂的挣扎叫喊,耐不过被捆的结实,还有两个婆子制着她,被狠扎了一针,滴出一大滴血。 琦哥儿和梁二郎的血再次滴进碗里。 梁二郎死死的盯着,看着碗里琦哥儿的血和窦二娘的血融合到一块,他的那滴血,和另外相融的两滴,互相排斥开,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一片。 马氏疯了一样冲过来,“我杀了你个贱人!杀了你个该死的贱人!”要冲上去打杀了窦二娘。她恨死了窦二娘勾引了小儿子,毁了他,害了他!现在更加恨毒窦二娘,她还是个破鞋,怀孕了勾引小儿子,连真心都不是,一个该死的贱人!她瞬间满腔仇杀。 常月梅立马和一个婆子拦住她,不让她的冲动。 窦二娘恨毒的脸色几乎扭曲狰狞,她没想现在就揭开的!现在根本不是时候!根本不是时候!她还啥都没有拿到手!难道仅仅看大房的俩蠢货怒恨了梁氏那个贱人就行了!?不!坚决不行! 她大声哭喊,凄厉泣血,喊着冤枉,喊着有人要害死她,“二郎哥!她们要害死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为你受尽委屈,吃尽了苦,她们要害死我了!你难道任由她们害死我!?二郎哥!我死了你就不会后悔!?等真相揭开,你就不会后悔吗!?” “贱人还在狡辩!等啥真相揭开!现在就是真相!要是不信,找那窦大郎对峙一下不就行了!相比那窦大郎之前被囚禁了好几天,也是被下药,被你个贱人强上的吧!怀上了野种,就算计到了梁二郎这个蠢货头上!一个阴险下贱的算计,一个狗眼昏花,一拍即合,当即就脱了衣裳野合了!”黄氏撇着嘴,满面讽刺鄙夷。 梁大郎怒喊,“二郎!你还执迷不悟吗?”现在出了这个事,正要留下娘,也转移了爹要纳妾的事。也正好可以处理掉窦二娘和她生的野种!他有秀才的功名,又是梁家的子孙,只要处理掉窦二娘,现在回头还不晚! 梁二郎抬起眼,两眼慢慢聚焦,看着家里的众人,耳边又听着窦二娘声声泣血和他疼爱的儿子的嚎哭,心里仿佛窒息了般,死死梗住。脸色从煞白变绀紫。 赵氏看不对劲儿,连忙叫婆子,“快给他拍背!” 婆子看了看,上来朝他背上连拍几下。 梁二郎噗的一口血喷出去,直直的倒了下去。 家里顿时一片混乱,梁大智死死咬着牙关,该干啥的干啥,捋顺家里。 一阵鸡飞狗跳,梁二郎被抬进主院厢房里,窦二娘被锁进了柴房,琦哥儿暂时教给婆子带着。 梁郎中过来看过,说都没大碍,扎了针,开了两味药,让煎水服下。至于梁家的事,没有多打听,就走了。 梁二智和梁大郎坐在正堂里,看着梁大智和梁贵,商量这件事到底咋处理。 反复的滴血认亲已经证明了,窦二娘生的根本就不是梁二郎的,也就不是他们梁家的子孙!就算梁二郎再废物,也还是梁家的人!窦二娘算计着嫁给他就算了,竟然还是失贞给别人,还怀了野种又找的梁二郎,简直是对整个梁家的侮辱! 黄氏可是对窦二娘没有一点好印象,梁二郎她也没有!他自己娘怒恨窦二娘缠着他放浪,让他没考中举人,打的时候一点不手软,他个孬种不找他娘,却怒恨她!怨恨她!果然只有蠢货,才会被窦二娘给骗的团团转! 问这事儿该咋办,她直接张口就来,“这种淫荡贱人,还生了野种,不是浸猪笼,就是打板子流放!那小野种自然也是赶出去!” “可这事只要透露一点出去,梁家就丢尽脸面了!”梁大郎凄然道。 “梁家丢的脸面还少吗?我们整个一大家子挣了几辈子的脸面,都让你那好弟弟丢光丢尽了!”黄氏撇嘴。 梁二智横了她一眼,不让她多嘴多舌。 想到还有个没处理的小君,黄氏忙绷住嘴,不再多说。就怕他也找借口纳个小。 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实在是这个事,他们知道后果是啥,也知道该咋办,可却不好办! 窦二娘是肯定不会让她留在梁家,更不能轻饶了她!那小野种也不可能留在梁家了!还有梁二郎 商量的很慢,很大一会才有一句话,一直到天都黑了,也没具体商量出个章程来。 马氏是恨死窦二娘,非要弄死了她不可!把她和小野种一块弄死! 常月梅一直拦着她,“娘!你先别冲动,不能轻饶是一定的!但也不能就打杀了她们!否则咱们也要背上人命,背上官司了!” 马氏恨死了,想到梁氏当初假仁假义的来撺掇让小儿子娶窦二娘那个阴毒贱人,她果然就是没安好心!她个贱人怀恨在心,就毁了她小儿子!害了他们一房! 看她狰狞的怒恨着脸,常月梅也不好多劝。婆婆恨大姑也不是没有道理,要不是她当初劝话,梁二郎怕也没可能娶了窦二娘,家里也不会变成这样,公公也不会要领个女人回来纳妾。当爹的都带头了,她现在肚子没有动静,只两个闺女,梁大郎岂不是效仿也纳妾回来了!? 梁贵快熬不住了,樊氏就让大家都回去,等心平气和了,再想出个万全的办法来。 可是办法哪有完全的,窦二娘是个活人,总不能真的弄死她!还有老窦家,也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闹腾。 梁氏也一夜没有睡安生,就是怀了身孕有些嗜睡,早上陈天宝没有叫她,悄悄的起来,又让她又睡了一早上。 “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叫醒我!?”梁氏洗了脸出来,随便吃了点粥和包子。 程妈妈笑着道,“是老爷不让叫太太起来的,让你多睡一会。这有了身子的人,也就是得多睡!” 梁氏想找个借口,让人去梁家沟看看情况,昨儿个家里肯定闹的不安生,还不知道爹娘都咋样了。 陈天宝看她实在不放心,吃了晌午饭,就找了个由头,拎着两条鱼到梁家沟去。 “你到了咋说啊?”梁氏叫住他,走的那么快。 陈天宝回过来,笑着道,“这不马上就快过年了吗?大哥年前要上京送酒,我请他帮忙在京城贡院旁边租个小院子,过了年三郎和四娘进京赶考,也正好住!京城我没去过,不熟悉!” 这个借口好,家里整合好了那些贡酒,不日就要送进京了。梁氏点点头,“那你去吧!” 陈天宝笑着摸了一把她的脸,赶紧走,“我走了!” 梁氏红着脸看看,暗骂一句不正经! 赶到梁家沟,陈天宝把来意一说,一副完全不知道梁大智纳妾的样子。 梁大智听他提前为窦三郎准备,一口答应下来,“我去了就先租个小院子放那!” 陈天宝高兴感激道了谢,又看看家里,“我看气氛不对,家里是不是出事了?”就算大哥要纳妾,家里也不该人人都这样。 反正她们家早晚要知道,黄氏解释窦二娘生的是个野种,不是梁二郎的告诉他,梁大智几个都没有拦着。 陈天宝不可思议,“窦二娘在跟着梁二郎之前就怀上了!?梁二郎能不知道吗?” “要不咋说狗眼昏花呢!被狐狸精灌了**汤了!还怨恨我,怨恨你们呢!”黄氏一时嘴快就都说了。 梁大智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陈天宝听的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梁二郎怨恨她们家,怕不止梁二郎!现在弄出个窦二娘不是跟梁二郎生的儿子,当初秀芬怕污害到四娘,赞同梁二郎娶窦二娘的事,也会被怨恨! 看他神色不对,黄氏也知道说的话不太好,抿着嘴,“那窦二娘可真是阴毒又下贱,奸诈!玩的一手好手段!现在家里都还想不出个万全的法子解决这个事儿呢!” 暴露出去了,梁家丢尽脸面。不暴露出去,窦二娘和那小野种是肯定不能留的!可她们都是大活人,总不能真的悄无声息的弄死! 陈天宝看看梁大智,叹了口气,“这窦二娘阴险狡猾,秀芬吃了她多少亏了!”那种情况,都能算计的差点让秀芬丢了命,害死小娃儿。 樊氏从东间里出来,“天宝!你过来一趟!” “哎!这就来了,娘!”陈天宝忙招呼一声,到东间来。 “爹!娘!” 樊氏问了他梁氏的情况,又问他进京不进京,“家里乱成这一套,你大哥二哥他们没经过大事儿,也应对不过来。你要不今年也跟着进京,提前打点打点,皇商由你们家接手过去!” 陈天宝愣了下,“娘!?爹?不是干的好好地,咱又不是大本生意,这好好的差事,哪能不干了?大哥二哥之前没管多,现在这几年可都进步神速,都得心应手了啊!”皇商这个,得了他高兴,她们家酿酒坊出的酒好!也该有相应的名头!不枉费四娘和秀芬她们辛苦这么多年!不得他也没啥想法,她们家现在不差钱,好好地供几个娃儿出息,她们家的劲儿在后头呢! 随即一想,直接找他说这个,是不是为了试探,看她们家有没有挣皇商的心? 樊氏眼眶就红了,“你爹身子不好,小辈没有争气的,咱们家根基浅,家里还没有能酿新酒,把酒酿好的,这皇商就算再选,怕也选不上!不如你们接手过去!” 陈天宝皱眉,“娘!我们家三郎要走仕途呢!” 樊氏愣了下,“当官了家里不能做生意?” 也不是规定那么严苛,哪个世家大族都有产业,也参的有生意,不然谁的俸禄也不够养活自己吃喝花销的,更何况一大家子的。 梁贵摆手,“明年甄选到了,我们家肯定会被那些酒皇商给挤下去!皇商必须落在咱们这边!有能者居之!你们该当之无愧的!咱们酒镇马上就起来了,皇商必须得落在咱们这!”他这几天就一直在想这个事,不是他们家,那就是闺女家!总是皇商是不能被别人抢走了!否则他们这辛苦几年,投那么多心力建起来的酒镇,就成别人取酒捞钱的超大作坊了! “这个事还是再商量商量!等大哥去送了这一批的贡酒,回来再说!都这个时候了,大哥也肯定留家里过年的!”陈天宝沉吟道。 梁贵点点头。 那边黄氏忍不住过来,“爹!娘!你们跟妹夫商量出章程没?” 樊氏脸色难看,她其实也想问问,到底咋个才好。 陈天宝想了想,“爹!娘!老窦家的人奸恶本性,似是而非的风言风语,无风都能刮起三尺浪。我多嘴一句,此事宜光明正大,不宜私下解决,否则暗潮难挡。” 家里商量了这么久,也没有商量出个章程,也是因为下不了决心。事情一旦揭开,梁家将遭受多少!?而梁二郎 “叫大智他们过来!”梁贵终于下定决心。 第一百四十九章:小产 陈天宝提完意见,就在一旁听着不再插话,看着梁大智和梁二郎几个都过来,商量着对策。 窦二娘是肯定不能再留了,还有她生的小野种,根本不是梁二郎的,那就不能再留在梁家。 梁二郎从醒过来一夜都没有合眼,这会两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片黯淡死寂,整个人憔悴的全无一丝生气。沉寂的听着几个人说着如何处置窦二娘。 见梁二智和梁大郎几个说了半天,而他一直都没有吭声,梁大智阴沉着脸,“叫你来不是来当橛子!你自己娶回来的,你自己解决办法!” “爹……”梁大郎叫他一声,让二郎自己解决,他要是听了那窦二娘的狡辩,一时心软,处理的不彻底,或者有其他差错咋办? “他自己惹下的大祸,必须自己解决办法!”梁大智怒声斥责。 梁大智一听顿时不敢多说了,让梁二郎赶紧想个解决办法,“二郎?”示意他说话。刚才都已经商量好了,他只要照着说就是了。 梁二郎一脸灰败,仿佛全部的精神气和心气都被浇灭了一样,两眼黯淡无光的抬了抬,却是说不出话来。 可这件事如果他自己不解决,全仗着家里,永远都是这副德行,事事靠家里,连考功名都靠家里,考不上还能怨别人!自己惹的祸端,必须要自己会解决! “我想去见见她!”梁二郎想亲口问问她。 梁大郎脸色一变。 “让他去!”梁大智沉冷着脸道。 梁大郎叹了口气,带了他去柴房看窦二娘。 寒冷的天里,柴房只堆放了干柴和几捆麦秸秆,窦二娘被捆了绳子,解不开,又冻又饿,脸上还有被打的印子,头发散乱着,很是狼狈的靠着几捆麦秸秆,满脸恨毒狰狞。根本不该是这个时候!可是却在这个时候那个赵氏竟然趁墟而入,要给琦哥儿滴血验亲。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个梁家就赵氏那个闷不吭声的,最阴毒! 可是她又是咋知道?仅靠常月荷那个贱人骂的几句话就联想到,还会给琦哥儿滴血验亲!?肯定不是!窦二娘不相信赵氏能精明到那一步!肯定是梁氏和窦四娘个该死的贱人!是她们指使挑拨的! 听到脚步声传来,她仔细一听,不是看守她的婆子,立马全身戒备。 梁大郎上前把门打开。 看到后面的梁二郎,窦二娘眨眼间就换上了一幅受尽冤屈磨难心神崩溃呆滞的模样,“二郎哥……” 梁二郎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心里一痛,抬脚下意识的上前半步又停了下来。 “二郎哥!?”窦二娘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挣扎着就要起来,朝他过来。却因为被捆着,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梁二郎痛苦的看着她,并没有上前扶着她,“二娘!你说,琦哥儿到底是谁的种?” “你竟然不相信我?你信她们的诬害?”窦二娘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仿佛失望绝望又痛苦悲凉到万分,“你当时娶我时,口口声声发的誓,你说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也相信我!就因为她们的诬害,你现在就不相信我了!?”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谁的种?你亲口告诉我!”梁二郎无法接受她背叛自己!两个人明明已经私定终身,她却把身子给了别人,还怀了别人的种再找的他!? 窦二娘绝望的脸色惨白,失望透顶的看着他,“你竟然这么不相信我?好!我告诉你!琦哥儿不是你亲生的!他是我偷人生的!我都承认!是我水性杨花,银荡下贱,偷了男人生了野种,还算计着嫁给你的!你杀了我吧!呵呵!反正我已经活够了!再也没有啥能让我活在这个世上的了!” 她这样决绝求死,说着反话,让梁二郎暗生疑心,怀疑她是被人诬害的。侥幸的想着,那水碗有问题,水也有问题!或者有问题的就是针!因为扎他们的不是一根针扎的! 看着梁二郎深情和反应,梁大郎危险的眯起眼,“果然耍的好心机!故意说这话,以为你这样说的反话?以为我们会信你?我们已经让人去找窦大郎了!等窦大郎过来,你给他下过几次药,同过几次房,都会真相大白!” 窦二娘猛地惊恐的瞪大眼,死死的瞪着她。 “不过你放心,秦家的子嗣自然是会被认回秦家的!至于你这个行为下作连外室都算不上的,怕是没有机会再当任何一家的少奶奶了!”梁大郎冷哼。 “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想要害死我,直接杀了我吧!”窦二娘凄厉的叫喊。 梁二郎看着她这个样子,后退了一步。 梁大郎看了看,继续炸她,“你说你们囚禁这窦大郎,你天天给他下了药去他屋里奸淫,怕不止你们老窦家的人知道吧!?琦哥儿也已经快一岁了,当年窦大郎被抱回清水湾的时候也是一岁多,亲父子俩怕是长的很像吧!” “你血口喷人!你们就是想要害死我!”窦二娘尖叫,凄惨的呼唤着梁二郎,“二郎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不要相信他们!你三婶和你爹,你大哥他们都被人挑拨了!这是一条针对我的毒计!是要害死我啊!二郎哥!你就算相信了她们,难道你真的要眼看着我被她们诬害死吗?” 梁二郎满脸悲戚痛怒。 “二郎哥!你要是真的相信她们的诬害,你就杀了我吧!我丧失所爱,已经生无可恋了!能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我最后的心愿了!”窦二娘凄绝的流着泪,看着他。 见她这样,梁二郎想起往日恩爱,有些不忍心,“我再问你一遍,琦哥儿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他是谁的种?” 窦二娘痛哭,“他是你的!他是你亲生儿子啊!二郎哥!” “二郎!你到现在还相信她?事实都摆在眼前,你是魔障了吗?”梁大郎怒道。 看了他一眼,梁二郎上前去扶起窦二娘。 窦二娘殷切可怜万分的看着他,“我只有你,如果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就杀了我吧!” 梁大郎气急败坏,“二郎!二郎你是想被逐出族吗!?都到这一步了,你娶了个残花败柳,竟然还怀着野种嫁给你。你竟然还相信她!?” 梁二郎一时没有吭声。 而他们的谈话也很快被外面的婆子传到了上房。 “无可救药的逆子!让他给我滚!滚出梁家大门!从此再也不是我梁家的人!”梁大智勃然大怒。 马氏也正过来听见那些话,两眼一黑又要昏过去,一旁的常月梅急忙扶住了她。 “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二郎竟然还相信那个该死的贱人!?”马氏是如何都不相信,她小儿子竟然到了这一步,还相信窦二娘。 婆子看她一眼,应声,“是。”她们这些当下人的也觉得这大房的二少爷真是吃屎长大的!一个那种贱货,还生了个别人的野种,头顶一片绿了,竟然还相信她! 马氏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瘆人,正要赶去柴房看看真实的情况。 那边梁大郎气冲冲的甩袖过来,看她和常月梅赶来,阴沉沉的叫了声,“娘!” “二郎呢?他是咋说的?他竟然还相信那种破鞋的话?”马氏迫不及待的上来抓住他问。 梁大郎阴沉着脸,满脸的怒火,“到现在了,滴血认亲,那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竟然还相信那贱人!看来不把窦大郎叫过来,他是铁了心当个魔障了!” 马氏简直接受不了,她最得意的小儿子,供养了那么多念书,是要考功名光耀门楣,出人头地做大官的!咋会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她跌跌撞撞的过去,“二郎!二郎!” 家里不准放窦二娘,梁二郎把窦二娘的绳子给解开了。 这边立马就变成了一场打杀大战,马氏疯狂一样扑上去,就要撕吃了窦二娘。 窦二娘的一边躲着,一边拉着梁二郎寻求保护。 看马氏拿了棍子,常月梅连忙上去抓住马氏,“娘!别冲动!” 马氏恨毒到了极点了,见她上来阻拦,死死拿着棍子猛地一下子把她推开,一棍子狠狠朝窦二娘砸过去。 结果窦二娘急忙尖叫着躲到了梁二郎身后。 这棍子就打在了梁二郎的额头上。 马氏真的下了杀心,想要打死了窦二娘。这个该死的淫荡贱人!只有她死了,小儿子才不会再被她勾引!她把小儿子毁了,把他们一房害成了现在这个下场!她只想打死了她! 下了全劲儿的狠戾,一棍子猛地敲在了梁二郎的额头上。 一下子剧痛传来,梁二郎只觉得一瞬间,头疼的钻心,接着就懵了,有热热的鲜血流下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马氏看打到了小儿子,一下惊呆了。看他脸上流着血,急忙上前一步,“二郎……” 窦二娘一看,也吓到的惨叫着,“二郎哥!二郎哥!你不要吓我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不独活了!” 梁二郎踉跄着蹲坐在地上,头被打的懵的抬不起来了一样。摸了一把,半边脸全是血,一抹一手。 血腥味儿越来越重。 梁大郎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月梅!?” 常月梅倒在干柴旁,一脸痛苦,脸色煞白煞白的冒着汗,死死的捂着肚子,而她身下,是流出来的一滩血,浓重的血腥味儿,是从那传来的。 小腹钻心的疼痛,一股一股的血水流走,常月梅惨白着脸绝望了。她盼了几年的儿子…… “月梅!?月梅!?你咋样了?”梁大郎白着脸冲过来,一把抱起她。 马氏一看她这个样子,吓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小产!?大儿媳妇又怀上了?可是小产了!?还是被她甩开推的! 窦二娘看着,眼中精光闪过,心中阴骂。梁家胆敢跟梁氏那个贱人合谋了要害死她,梁家大房的这个重孙子就死了!该!这一切都是报应!都是害她的代价和报应! 梁大郎抱着常月梅,一路跑一路叫喊,“来人!快来人!大少奶奶见红了!快来人!” 几个婆子立马跑了过来。 赵氏也快步冲了过来,一看那流的血,顿时脸色一变,指着一个婆子急急道,“快去叫郎中!再叫个稳婆!就在郎中家隔壁!” 樊氏急急慌慌的趿鞋跑出来,“月梅!?” 梁大郎赶紧把常月梅抱回屋里。 常月梅已经疼的满头大汗,快要昏厥过去,又心死绝望万分。 郎中和稳婆很快就赶了过来。 常月梅呆愣的盯着房顶,一动不动的由郎中把脉,由婆子灌药,由着稳婆在她身上捣鼓了半天,直到流尽了血,宣布她小产。 梁大郎怒恨的猩红着眼,一听常月梅小产了,嚯的一下站起来,冲着梁二郎过去。 窦二娘被他护在身后。 “你让开!”梁大郎狂怒道。 “大哥…”梁二郎也红了眼,眼泪蓄满了泪,扑通一声跪下,“你要怪都怪我吧!我来赎罪!” 那边马氏也精神恍惚了一样。 黄氏问清楚了情况,“梁二郎是不是扫把星!把爷爷气病了两次,差点气死!恨的大姑家跟我们生分,还恨我!现在连月梅的儿子都小产了!他们可是盼了几年的儿子啊!两个闺女,就指望下面生个儿子好不能断了后!这下好了!全没了!” 看他还维护窦二娘的样子,梁大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他们两个都给我锁进柴房!没有允许,不许出来!不准送吃送水!” 两个婆子应声,立马上来拽着窦二娘就捂住她的嘴。 窦二娘疯狂的想要挣扎,要是连梁二郎也被关了,她就危险了!她的儿子也危险了! 梁大郎却是一下子就恨极了她,伸手就想打她。 那边常月荷和柳氏跑了过来。 柳氏白着一张脸,喘息的跑进院子里,“月梅呢?月梅咋样了?娃儿保住了吗?” 婆子正端出一盆子血水血衣整理,看着她摇了摇头。 常月荷立马指着梁二郎和窦二娘,“又是你们!你们这两个下贱的狗男女!阴狠毒辣的贱人!你们害了我姐盼几年的娃儿!?”她虽然不平常不喜欢常月梅总是对她批评管教,可那毕竟是她亲姐姐!她前面生了两个闺女,要是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就危险了! 可是竟然被他们这对狗男女给害死了! 柳氏一听,又见梁大郎一副吃人的架势,要打窦二娘,显然就是她,“你个该死的贱人!毁了月荷的亲事!害死月梅的儿子!我跟你拼了!”尖叫着扑上去,狠狠的撕扯抓着窦二娘的脸。 窦二娘尖叫着喊梁二郎。 梁大郎却上来把梁二郎拎起来,一拳接着一拳,狠狠往他身上打!有失去好不容易盼来儿子的怒恨,更有他这个孽畜一次次相信窦二娘,枉费他说尽好话保他的恨仇! 梁二郎不敢还手,大嫂小产,的确有他的原因。 那边窦二娘被两个婆子制着,基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拼命的挣扎。 柳氏却疯了一样,她两个闺女都被她害了!都被她害惨了!这个贱人该死! 窦二娘躲闪不过,脸上脖子上很快就被柳氏泼妇一样的抓法,抓的满脸不满血道子,头发也给她勒掉了一大把,疼的她只能哭着尖叫。 以前别说挨打,梁氏恨不得想打她,想打死她,可每次她都没有挨过!挨一下,梁氏就要反被打被骂被收拾。她根本没有受过这种打骂欺辱! 梁家的人,从她来梁家就一直欺辱践踏殴打她!现在连常家的人也打她践踏她!好!很好!你们这些贱人!才全部都该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都尝尝我的手段!让你们生不如死!死无葬身之地! 她脸上很快被打的不能看了。 柳氏的战斗力却没有了,跌坐在地上,喘息着,哭骂着,叫着可怜的闺女,可怜的被害死的外孙子! 窦二娘这才解脱出来,被婆子重新扔进柴房! 一同被扔进来的还有梁二郎。 窦二娘趴在地上,好一会才低声绝望的哭起来。 看着她狼狈凄惨的样子,满脸的血道子,梁二郎爬过来,“二娘!?”搂着她起来。 “我们的命为啥这么苦这么惨!老天爷不公!老天爷不公啊!”窦二娘声音沙哑的哭喊。 梁二郎也搂着她呆着脸哭。大哥一直在帮他,而他能回来,也都是跟着娘一块劝说的,赶考也跟着帮她奔走。现在大哥就缺个儿子,却因为他,这个娃儿没有了! 而这时,老窦家的人接到了信儿,赶了过来。 ------题外话------ 明晌午再补 第一百五十章:抢娃 刁氏和窦占奎,赵成志,窦翠玲,连同窦传家都被拉着过来了。 过来就找梁家要人,尤其窦占奎,腿瘸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嘴,叫喊着要见窦二娘,骂着梁家公报私仇,对儿媳妇用私刑,传言都说,已经把人打死了! 刁氏和窦翠玲负责哭,可怜的儿啊!可怜的二娘! 赵成志负责交涉,让他们探望窦二娘。 窦传家没有吭声,他就知道强扭了他过来,一准没有好事!看着气派庞大的梁家大院,又想起梁氏和陈天宝住的洺河畔,顿时心中憋恨。 这边的喊骂顿时引来了村里的人,听到的都聚集过来,指指点点的,还有人忍不住对骂的,说窦二娘毁人亲事,还气的梁贵吐了血病倒在床,差点就没了,都是老窦家教出来的阴毒贱人! 马氏一听老窦家来人了,还在外面骂他们给窦二娘用私刑,打死了窦二娘,满腔的绝望恨仇顿时找了发泄处,冲出去就嘶哑着声音大骂,“窦二娘个浪荡贱货!淫邪恶毒的破鞋!你们一家都是浪荡畜生!胆敢算计我儿子,毁了我儿子!你们一家子下贱!你们囚禁窦大郎,给他下药,让窦二娘那个荡妇去强奸,怀了野种算计到我们家来!你们这帮该死的贱货!” 她这一骂,刁氏和窦翠玲几个脸色刷的一变。 窦占奎慌了下,立马就叫骂回去,“你们杀人了!你们公报私仇害死我家二娘!你们才是下贱的浪荡贱货!你们才是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们一家子才都是破鞋!” “窦二娘是破鞋!她是个淫荡贱货!她强奸了窦大郎怀了野种!你们一家子都是下贱不要脸的贱货!都是该死的贱货!都是该死的畜生!猪狗畜生不如的贱货!”马氏已经崩溃了,不管不顾的就骂着窦二娘和老窦家的人。 窦传家看着围观村人震惊的样子,顿觉得难堪愤怒。原来二娘真的怀了大郎的种?凤仙说的是真的! “你们这是要诬害死我们!想要害死二娘,还要泼她一身的脏水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刁氏哭倒在地上。 窦翠玲也哭喊着,羞愤万分的说马氏要害死她闺女,“你们是不是杀了她!?你们是不是杀了她!?你们把二娘交出来!” 梁二智伸手拦了下梁大智,“大哥!你置身事中有些太冲动,这事交由我来!” 梁大智两眼腥红的抬眼看他。 梁二智点了点头,用力抓了抓他的手,“来人!把窦二娘和梁二郎带出来!还有那小野种一块!” 很快,梁二郎和窦二娘都被捆着带了出来。梁二郎额头上一片上,虽然婆子给按了药不流血了,却没包扎。窦二娘头发散乱,一脸抓痕,狼狈惨烈。 “二娘!”刁氏尖叫一声,冲过来就想抱住窦二娘。 被几个人挡住。 窦占奎开始大声叫骂,“还说你们没有用私刑!还说你们没有害死人!?你们这些心狠手辣的畜生!” 这时候柳氏不出来吭声了。 马氏看到窦二娘就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掉她一块肉,“淫荡的破鞋!害死我孙子!死了都活该!死了都该!” 窦二娘绝望凄惨的哭着,“姥姥!姥爷!爹,娘!我快死了!我快死了!” 梁二郎有些呆愣。 梁大郎也出来,满脸恨怒咬牙,两眼阴恨的瞪着,“窦二娘就是水性杨花的贱人!一个贪慕虚荣,算计窦大郎想去秦家做少奶奶的破鞋!秦家来人阻止了成亲,她进不去秦家,就怀着野种算计到我家来!气死我爷爷!害死我妻儿小产!你们狡辩,好!现在就滴血验亲,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贱人到底生的是谁的野种!” 梁二智被他扒到后面,他直接出来怒恨的宣布了。 一说当场滴血验亲,刁氏几个神色都惊慌了,叫喊着梁家污蔑,要用这种下作的算计害死窦二娘。 窦二娘哭喊着叫梁二郎,“二郎哥!二郎哥!?” 梁二郎看着满村子人指点叫骂,他们都震惊愤愤,都骂窦二娘骂老窦家的人,更甚至骂他。 梁大郎叫村人谁随便拿碗舀水过来,多舀几碗来,再拿上大针。 顿时有人自发的回家拿了碗,舀了水端过来,拿了纳鞋底的大针过来。 怒恨的瞪着梁二郎,“这会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碗有没有问题!水有没有问题!针有没有问题!” 叫了人来,上来制着窦二娘,就开始扎了放血。 琦哥儿已经哭的嗓子都快哑了,还扯着嗓子大哭。 血滴进碗里,村里几个年长的,还有老窦家的人都在近前看着。 琦哥儿的血只和窦二娘的血相融,碰到梁二郎的就互相排斥。 “你们还有啥话说的,一块说出来!你们囚禁窦大郎,逼着他娶窦二娘这个贱人!人家不愿意,你们就下药,是窦二娘这个贱人去强奸了窦大郎!怀了野种!你们竟然胆敢算计我们!还害死我儿子!”梁大郎怒恨交加,指着刁氏几个。 “没有!我们冤枉!冤枉的!”刁氏凄厉的喊着。来的时候她隐约觉的有大事,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事。 “二娘黄花闺女跟的梁二郎,他自己不知道!?你们现在来诬害二娘,就是公报私仇,想要害死人!你们就是想要害死人!”窦翠玲惊慌恨恼的叫骂。 窦占奎更是要蹦起来骂了。 窦二娘嘶哑着叫喊,“不是我!不是我!大嫂小产是婆婆推的!根本就不怨我!为啥有一点事就怨我头上!对我殴打叱骂!?你们看不上我,不喜欢我,就要折磨死我!活活弄死我是吧!?” 马氏一听她叫唤是她推的常月梅才害死了亲孙子,怒血上头,冲上去就要撕打她。 赵氏立马叫人一块拦住她。 “都不要吵!事情真相就在这,你们无理取闹,强词狡辩,不承认!我们就到衙门去!我们已经丢脸了!不孝畜生已经沾染上你们,已经毁了我梁家名声!我们也不怕了!来人!去衙门!”梁二智怒喝一声,吩咐。 立马有梁家本家的人上来,一块扭着窦二娘和梁二郎,拉着拽着老窦家的人,要去衙门。 一说去衙门窦二娘就恐惧起来。上次去衙门她挨的板子,仿佛还在隐隐作痛。那次若不是窦传家,她肯定要被打死,还要被害坐牢。这次去了,她们会肯定会弄死她的!那她还有一点翻身的机会吗!?不行!绝对不行! 刁氏也叫喊着把窦二娘还给他们,他们要和梁家断绝关系! 村子里的几个老人儿也都上来劝话,最好是逐出家门,不要闹到衙门去,到时候闹那么大,县志上也会记载,梁家还是皇商,就彻底污名远扬了。 其他村人都在骂老窦家不要脸,事实摆在眼前了,还死不承认。有人喊当初秦家来找窦大郎,窦二娘哭着骂着要窦大郎不要抛弃糟糠之妻。窦大郎被囚禁了多少多少天,不答应亲事就不给吃喝。骂窦二娘是阴险毒妇,算计完卢秀才,算计窦大郎,没人要她,又算计上了梁二郎这个蠢货傻逼! 叫骂声一片,有喊要送官打死窦二娘这种淫荡贱人!还有人喊不能送官,把他们逐出梁家,逐出梁家沟!不要败坏梁家沟的名声! 赵氏低声跟梁二智说了几句。窦二娘既然嫁了梁二郎,就要按梁家的规矩来。 梁二智一说窦二娘淫乱,生野种混淆梁家血脉,要终身关在梁家,“就像老窦家当初对窦大郎一样!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们无权过问!” 当众滴血验亲完,梁家的人全部都回了家,梁二郎和窦二娘也被捆着押回了家,梁家的大门也关上了。 刁氏和窦翠玲她们这下有些傻眼了,他们不闹到衙门去了,竟然把人关了起来!? 她们是坚决不希望闹到衙门去,到时候就算窦大郎为了名声不承认,他们也肯定有法子,滴血验亲完,就都知道了,不能证明是窦大郎的种,那也不是梁二郎的。要是官府一判,就全完了! 可是现在呢?她们要是大闹,梁家就送官府!可她们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了,不管不问,就让他们这么折磨二娘!还扣押着小娃儿!那可是她们最后的法宝! 而这样劲爆的事情已经疯狂的传出去,众人有哗然的,有鄙夷咒骂的,还有喊着早知道窦二娘不是好货,早知道有这一天,骂梁二郎吃屎长大的! 陈天宝回到家,把事情都给梁氏和窦清幽几个一说。 梁氏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个贱人!果然不是啥好东西!淫荡恨毒!奸猾狡诈!梁二郎就是狗!连狗都不如!该死的孽畜!惹出这么多事!就该让他让当狗!人人喊打的癞皮狗!” 陈天宝也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现在就指着老窦家自己承认,把窦二娘和那小野种领回去。要不然就送官了!” 窦清幽看向庄妈妈。 庄妈妈微微摇了摇头,转运还没有回来呢! 很快,被安排出去办事儿的转运回来了,直接过来找窦清幽回话儿,“小姐!话儿已经传到秦四太太的耳朵里了!奴才看她派了人来,就赶紧的回来了!” 窦清幽点头,看向庄妈妈。 庄妈妈拿出个两颗金豆子给他。 转运看了看,笑嘿嘿道,“小姐!赏奴才半斤好酒喝吧!奴才要这些钱,又基本没处花!” “你不想娶媳妇儿了?媳妇本儿都不攒?”窦清幽笑他。 转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奴才……当然是要娶媳妇儿的!不是现在要钱也没啥花处吗!?” “赏他一斤葡萄酒!”窦清幽道。 转运眼神立马就亮了,“谢小姐!”拿着酒就去找李走运他们一块喝去了。 秦孝远实在年龄有那么大了,香姨娘哭求秦流均,要给他娶亲,不然小的哪能越过当哥的去!? 秦流均被哭的没有办法,想着还要用女儿联姻,这个儿子虽然没啥感情,好歹也是他的种,当年还把血丝玉坠给他戴了,这么多年被养在乡下那种地方,也着实吃了苦,就张罗着给他娶门亲事。 秦四太太看他还真往好的上面挑,虽然都是庶出的,但联姻的不是世家就是大族,不管娶的是谁,那个贱人可是会攀亲戚的很!当初要不是她会攀,也不会她没进门就弄出个庶长子来! 看香姨娘找回儿子,还是四房长子,秦流均也眼看着又开始宠香姨娘,秦四太太正在怒恨,正愁法子,结果听秦孝远在窦家做窦大郎的时候就已经跟窦二娘和奸,生了有一个野种,以后就想着要凭借那小野种再次攀附上他们家。窦二娘嫁了皇商梁家,已经被揭穿。秦四太太立马就派了得力的人过来。 秦家来人,还没有走刁氏他们一下子就慌了。 窦二娘和梁二郎再次被拎过来。 秦妈妈上来看了看抱出来的娃儿,那两只眼睛和香姨娘,秦孝远如出一辙,“验血!”她们拿了秦孝远的血过来。 小娃儿又被扎了一针,血挤出来,滴在碗里。 秦妈妈也拿出个小瓷瓶打开,把里面的血滴出来一滴。 两点血很快就融合在了一起。 秦妈妈眼神凌厉的看了眼窦二娘,“如此淫乱恶毒之女,不配生下秦家子嗣!更不配教养秦家子嗣!” “你们不要抢我儿子!你们不能抢!他是我的!那是我生的!”窦二娘疯了一样的叫喊。儿子是她唯一翻身的筹码!不能被他们给抢走了! 刁氏也大喊着那是梁二郎的儿子,她们没有权利抢走! 秦妈妈那边已经跟梁大智梁二智几个说了话,直接就把小娃儿抱走。 窦占奎情急万分,张口就喊骂,“你们咋知道这娃儿就是窦大郎的!?让他过来认!他不过来,你们休想把娃儿抱走!娃儿是二娘生的!他当初抛弃二娘,现在还想抢走儿子!?” 窦翠玲赶紧拉了他一下。 梁大郎张嘴要说话。被梁二智拉住,让看着秦家的人咋应对。 秦妈妈冷眼蔑视,高高在上的睥睨着窦占奎几个,“娃儿是秦家的种,自然要抱回秦家!至于生下这娃儿的女人,你们自去找秦六少爷吧!我们只管娃儿,可不管他外室还是纳妾的事!” 听她这么说,窦占奎一下甩开窦翠玲,“当初窦大郎可是跟二娘拜过堂的!拜了堂就是夫妻!你们把娃儿抢走!凭啥不管二娘!?” “姥爷!”窦二娘厉声叫了句。 看他们家都已经承认了,梁大郎转头一巴掌狠狠打在梁二郎脸上。 秦妈妈冷笑,“管不管可不是我们的事,我们只负责把秦家的子嗣带回去!不能再流落在外!你们拜了堂的,洞了房的,自去找秦六少爷!”说完吩咐跟来的几个人,“我们走!” 几个人抱着娃儿,都跟着走。 秦妈妈对着梁大智几个屈了屈膝行一礼,冷蔑鄙夷的扫了梁二郎一眼,直接坐上马车就走了。 窦占奎叫喊着,骂着不能带走娃儿,那是他们家的! 刁氏和窦翠玲,赵成志也都追赶,可是他们哪追的上。 “回来!回来!那是我的儿子!那是我生的!你们不准带走!不准带走!”窦二娘爬着嘶声叫喊,那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 老窦家的人彻底惊慌惊怒了。那娃儿在梁家他们还不怕,只要死不承认,梁家为了名声,也不敢真的送去衙门大闹,那他们就有法子把小娃儿给弄出来。 可是现在,全完了!娃儿被秦家接走,哪还会认二娘!? “你们果然承认了!?”梁二智怒骂。 “没有!没有!娃儿是你们梁家的孙子!你们把他给秦家了!不!你们把他卖给秦家去做奴才了!就是你们把娃儿卖给秦家做下人去了!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刁氏哭喊着叫骂,很快就编出了个梁家卖儿子的事来。 梁大郎怒骂,“放屁!窦二娘银荡下贱,强奸窦大郎生了野种,你们进不去秦家享荣华富贵,就算计我们!破鞋就是破鞋!之前弑母,害人,心狠手辣!现在更是阴狠毒辣,害死人!你们家还不要脸!?” 围观过来的村人也都叫喊着咒骂,吐口水的,还有小娃儿扔石子土坷垃砸过去。 梁二智依旧把梁二郎和窦二娘关回家。让老窦家没了娃儿,也没有窦二娘能去秦家找人! 窦占奎在梁家大院门外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啥腌臜骂啥。 村里人都骂窦占奎比个泼妇还会骂,有说梁氏说不定被骂了多年了,所以才受够了! “娘!娘咱现在咋办!?”窦翠玲哭着,也有些无措了。她们现在没个娃儿,也弄不出二娘,现在咋办!?二娘是嫁了,可梁家现在光明正大的囚禁她,他们闹都闹不赢! 刁氏也恨恼万分。她们现在承认二娘是窦大郎的媳妇儿,强要了二娘出来,再去秦家,怕没有了娃儿,没有了筹码,二娘嫁过梁二郎一遍,也进不去秦家了!窦大郎又怒恨她们,怕也不会帮二娘,帮她们! 现在还能咋办!? 第一百五十一章:逐出 老窦家的几个简直快气急疯了,她们现在没有了娃儿,连窦二娘也要不出来,还能想啥办法? 想啥办法这个事,窦占奎强压给了窦传家,让他务必想个法子,把娃儿从秦家要回来,把窦二娘救出来。 窦传家哪里有啥好办法把娃儿要回来,即便是窦二娘,当初她嫁了梁二郎,名头上可是梁家的人了,她竟然做出淫乱的事,还生的是秦家的种,梁家会放过她才怪! 杨凤仙给他出主意,现在只有承认窦二娘之前跟窦大郎下过药圆过房,只有这样才能把窦二娘换回来。这怕是梁家的要求,老窦家不答应也不行!梁家那边就算爱惜脸面,闹到气急,也一样把窦二娘送官。 梁家的人果然过来通知她们,明天就让他们准备着,把窦二娘送官,所有顶撞忤逆不孝的事,都会一一论罪,更有个淫乱大罪等着她。 大楚律法虽没有秦律严苛,但若是身为长辈状告了媳妇儿,告她忤逆不孝或者殴打,轻则打板子,重则流放。 刁氏肯定梁家不敢直接把窦二娘送官,而且娃儿已经被秦家抱走了,他们还如何验看?再把秦家拉进来!?所以告诉她们说要送官,只是吓唬她们而已! 窦翠玲想了想,自然也听信她。和赵成志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她们得先去秦家把娃儿要回来。 于是一家几口,连同杨凤仙都一块带上了,她有时候的鬼主意还挺管用。 听他们去了县城,出城一路往西南去了,梁氏怒哼一声,“他们肯定是去秦家了!想要把那小野种要回来!” “怕还想着让窦大郎回来救窦二娘出来,娶她回去做秦家少奶奶呢!”李妈妈呵呵道。 “想得美!窦大郎当初都看看不上,现在会看得上?以为生下个野种,窦大郎就会接她们了!?除非窦大郎不能生了,只有那一个种!”梁氏怒声骂完,顿时愣住了,“你们说,那老刁货,会不会真的下了手,给窦大郎下个毒,让他再也不能生吧!?” 李妈妈惊疑的瞪大眼,“老奴只知道妇人家喝了极其寒性的毒药会不孕,男人也行吗?” 几个人都看向端了杏仁露的庄妈妈。 庄妈妈进门已经听到她们说的,把杏仁露放在窦清幽和梁氏跟前,这才回话,“这个老奴倒是知道,确实有那种药,若是给男子服用,就可导致一生不孕。” 梁氏和窦清幽互看了一会,一时都没有说话。 突然梁氏惊了下,“梁二郎不会也被下药吧!?” 庄妈妈笑了下,“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但看老窦家的人使的手段吧!” 转运亲自跟着去的,直到第三天才赶回来,“他们去秦家要人,差点在秦家闹起来。窦大郎坚决不承认他跟窦二娘同房的事,更不承认那个娃儿是他的种。老窦家的人也精明,没有当场就逼窦大郎承认,只求他把娃儿还给他们,再帮他们救窦二娘。” “不过,秦四太太不同意,那娃儿被带到秦家,在秦四太太的手里。因为秦四爷正给窦大郎议亲,秦四太太就捏着这个大把柄。最后又强行滴血验亲,窦大郎不承认,也撇不掉了。他们娃儿没要回来,窦大郎气恨万分,那香姨娘的脸色更是难看的不得了。她自己生出个庶长子正得意,结果秦四太太给她儿子抱回了个庶长子。这下窦大郎议亲的事黄了,以后也再难找个好人家的闺女了!” 梁氏听的直骂活该,“像他们那种人,就活该这种报应!老窦家他们回来了没?” “回来了!奴才跟着他们后面回来的!他们这估计就要去梁家沟,把窦二娘要回来!”转运笑着回话。 梁氏想了想,消化了消化,看他不大的样子,就问,“你这小子还挺机灵,是咋进了秦家的?” 转运笑嘿嘿道,“四房的门通着秦家的一个角门,奴才是趁着进去送菜的人搬货混进去的!” 梁氏夸了一句聪明,赏了两个银锞子。 那边老窦家的人见梁家果然舍不了脸面,没有去报官,又带着满腔恨怒过去梁家要人。 此时的窦二娘已经被折磨的快没有人形了。从梁贵吐血,她被打完捆进柴房里,家里就没有给过她好饭好菜吃。从滴血验亲后,更是每天两碗井水,两个冰凉的馒头,别说菜,别说热水,连三餐都不三餐。她身上脸上的伤别说上药,若不是天冷,就溃烂了。 梁家十分大方的允许他们进去探视了。 一听窦二娘这几天就靠着井水和硬馒头过活的,刁氏顿时骂了起来,“你们娶了的老窦家的闺女,虐待……” “骂我们虐待她,也看看她自己赶出来的事!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给男人下药强奸上男人,怀上个野种,被扔出来的阴毒贱人!这种人得供起来?那是吃了多少屎,才那么没脑子!?你们家还有脸骂虐待?”黄氏张口跟她顶骂回去。家里其他人她不敢怼,这个老扫货怼不死她! 刁氏一下子被她噎的脸色发青,窦翠玲几个也都怒恨交加。 和窦二娘关在一处的梁二郎,听着那骂他的话,神志呆呆的。 窦占奎气恨的咬着牙关,“梁二郎还是我们养着的!你们就给十两银子把他们赶出了家,吃穿住行,买笔墨纸砚,县学束脩,哪样都是我们家花的银子!他都有脸花我们家的银子,还敢对二娘不好!?狼心狗肺的畜生!” 这话骂的梁二郎没有丝毫能反驳的心思,因为他的确花过窦二娘的银子。那十两银子,交了房租,就不剩下了。 他搬出这个来骂,梁大郎几个也完全回敬不出别的来,只能暗恨。 黄氏却撇着嘴一口怼了回去,“你们把一个水性杨花怀着野种的破鞋嫁给了梁二郎,不过是几两银子吃喝,还有脸提!?果然你们老窦家人的眼里就只有银子,只有荣华富贵!?果然够贱够不要脸!做了破鞋都死不承认,还有脸立牌坊!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你们家现在的下场就是遭报应!” 她这话也称得上不要脸的话,直接骂的窦占奎脸色青筋直冒,却骂不反话。指着叫骂黄氏不要脸,下贱,浪荡一堆污言秽语。 这下可惹怒黄氏了,不要脸也是梁二郎不要脸!从他跟窦二娘通奸的那一刻,还在外面跪着逼着娶窦二娘的时候就已经不要脸了!窦二娘更是下贱阴毒!老窦家人的都阴毒不要脸! 她掐着腰,直接从前几十年骂到近几天,把老窦家干过的不要脸龌龊事儿全骂了一遍,更直接骂的窦占奎两眼发黑。 这事儿老窦家本来就不占理,而梁家捏着他们的把柄,窦二娘嫁了属于梁家的人,任由他们家处置。 窦二娘也忍受不了了,让刁氏他们承认,先把她救出去。梁二郎这里,他个蠢货,以后她自然会再想办法收服他!只要她有个合理的解释,再哭上一哭,这个蠢货还会为她所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她救出去!再在梁家待下去,她会被他们给虐待死的!这个家里没有一个对她有善意的人!一个蠢货梁二郎也被关了,他现在也开始相信那些话了! 刁氏点了头,现在窦二娘的命最重要,没了窦二娘,娃儿又被带去了秦家,他们家啥都没有! 这个坏事窦占奎承认的,一边骂一边承认,让梁家放了窦二娘。 梁家没有放,他们不得已回了家,第二天又赶来要人。实在是窦二娘拖不了太久了。 骂的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不要脸的老窦家也自己承认了,村人都鄙夷的咒骂上几句,“事情都做出来了,还不承认!就算再不承认,所有的人早都已经知道了!” “真是没有见过这种人!早晚要遭更大的报应!” 这边骂完,梁家把窦二娘扔了出来。 看着她凄惨狼狈的样子,刁氏和窦翠玲又叫骂了半天,这才带着虚弱的窦二娘赶紧走了。 没有了窦二娘,家里顿时清净了不少,可窦二娘解决了,梁二郎这边还没有解决。 梁大智过来问他,“你现在还认为窦二娘善良无辜吗?” “你现在还认为是你大姑她们怨恨窦二娘,诬害窦二娘的吗?” “家里的人,村子里的人都嫌恶鄙夷她们,你还觉的是你大姑挑拨的吗?” “你觉的,你错了吗?” 一连几个问题,问的梁二郎呆愣死寂一般。 见他没有说话,梁大智彻底失望,“我把你逐出了梁家,以后你再也不是梁家子孙!滚吧!滚出去自生自灭!没了梁家,看你是不是活不下去了!” 梁二郎也被赶出了梁家,浑身上下,只有身上的一件棉布袄,连个铜板都没有。 天还下起了雪。 梁氏和窦清幽带着补品过来探望小产的常月梅,和他走了个碰头。 看了看他身上虽然整齐,但神色灰败,两眼无光无神,更是两手空空。梁氏冷眼看着,“这是被赶出来了?以后要真正自食其力了?” 这冷嘲的话,梁二郎只脸色更加灰败,低了低头。 梁氏打量他一眼,皱着眉想了想,吩咐李走运,“给他二两银子!” 李走运回头看看,很麻利的掏了二两银子下去给梁二郎。 梁二郎拿着二两银子,缓缓地抬头看过来。 梁氏哼了声,“我可没那么好心还对你这种要害累我们的人好!只不过看你死在外面了,伤的是我爹娘是我大哥!走!”最后一声吩咐李走运的。 看着马车走远,梁二郎手里拿着二两银子,呆呆的看了半天。 马车进了梁家沟,停在了梁家大院门外。 守门的老汉连忙喊了人通禀,过来迎她们。 赵氏最先接到信儿,连忙笑着出来,“大姐!四娘!这下着雪,你们咋来了!?” “见下不大,过来看看大郎媳妇儿!”梁氏叹了声。 赵氏也叹了口气,挽着她的胳膊,叫着窦清幽进去。 今儿个刚把梁二郎也逐出了家门,家里的气氛很是低沉。马氏没敢求情,整个人失了魂儿一样。见梁氏和窦清幽过来,只抬了抬眼皮子。 梁氏也没有多理会她,跟樊氏几个说话,“刚才来的路上见到梁二郎了,两手空空啥都没有,又下着雪,给了他二两银子。” 樊氏一下子两眼就红了,“那个小畜生!被狐狸精灌了迷魂汤,亲疏不分!亲仇不分!” 赵氏看了看马氏,“大哥很是震怒,一个铜板都不让给带!家里也实在对他失望透顶,事实摆在眼前,竟然还信那窦二娘的话。大姐倒是,对几个娘家侄儿侄女都真心的好!” 黄氏也符合两句,“秀芬自然是疼娘家侄儿侄女,我这当妗子,也想疼四娘和小郎呢!” 梁氏转移了话题,“你们怕是还不知道,玉娘有喜了呢!因为是头一胎,齐家精心的很,头三月里不让说!” “啥!?玉娘有喜了!?”黄氏顿时高兴不已,“嫁过去大半年可算是有喜了!可得生个大胖儿子才好!” 这是喜事,虽然家里这会气氛不好,但就因为气氛不好,才更该多些喜事。赵氏也笑着说好事,樊氏也露出了笑容。 听梁氏跟陈太太说话,讲的齐家多重视梁玉娘和她肚子里的娃儿,齐令辰没事儿就跟着,出来聚个会都不放心的跟着,黄氏别提多得意高兴了。 她在这里得意高兴,刚刚失了孙儿的马氏心里更加绝望冷寒,难受万分。 梁氏说了几句,就起身过去看望常月梅。 马氏自然跟着一块,“你也怀着身子,还是不用进她屋去了,免得冲着了!” “自己侄儿媳妇的有啥冲不冲的!正好庄妈妈跟我们一块来的,她之前在大户人家管药房,专门给夫人太太调养身子,我的身子就是被她调养的。让她给月梅也瞧瞧,开几个调养的方子吃,保准几个月就能调养好,再怀上一胎!”梁氏也算是安慰她。毕竟叫了那么多年大嫂,小儿子那个德行,被逐出族了,大儿媳妇好不容易又怀上,还被她自己推小产了,她大哥那边还要娶偏房,也是可怜。 马氏听了她的话,心里倒是平和了一分,“难为你想着了!” 补药已经提前送过来了,常月梅靠在炕上,跟她说了几句话,眼泪就突突往外流,也难免说几句怨恨窦二娘的话。 梁氏安慰了她一通,又让庄妈妈给她仔细把脉,开调养方子,“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立马又能怀上!娃儿的事儿不着急,你心里也别一直芥蒂。说不定是修行不到,你们娘俩再都修行修行,要不了多久,还做母子!” 这话说的常月梅心里好了不少。 庄妈妈给她检查完,连她月事的小毛病都查了出来,开了几个药补和几个食补的方子,“大少奶奶尽管吃,太太和小姐带来的补药就能配里面,按照方子说的方法,吃上个几个月,就面色红润,气体轻盈了。” 黄氏眼神闪了闪,等梁氏回主院去时,黄氏过来笑着挽住梁氏的胳膊,“我一直都想秀芬是越来越显得年轻气色好,原来一直都在调养啊!能不能也给我瞧瞧,我这身子也总不太舒服!”她也只比秀芬大上三岁,她都能又怀上,没准儿,她调养调养也能再怀一个!要是再生个儿子,梁二智也不敢跟着老大学纳妾! 梁氏一下子就看穿她了,见赵氏也神往意动,让庄妈妈给她们都看看。 雪下了小半天就停了,樊氏看地上落的都是雪粒子,不让她和窦清幽回去,让她们住一天,等明天晴了再走。 刚吃完饭,陈天宝就赶过来了,来接人的。 樊氏看着也不留她们了,叮嘱了路上小着心。 家里烤了羊腿,给梁家拿一半,她们留一半,羊排炖汤了,羊腿就腌制过后烤了。 窦三郎也赶回来沐休了,一家人热了一壶甜米酒,围着肥美娇嫩的烤羊腿,喝着热汤,边吃边说着话,温馨一堂。 很快梁大智准备好了送进京的贡酒,陈天宝也赶过去送他。 梁大郎也说要跟去开开眼界,“最近的事儿太多了,我也该出去见识见识世面,开开眼界,多学些东西了!” 看他说的诚恳踏实,梁大智想着小儿子那个不中用的废物已经被逐出族了,不能大儿子有点不顺心就放任不管,想了想就带上了。 陈天宝和梁二智把他们送出了城,这才返回,俩人在洺河酒楼开了一坛子酒,喝上了。 知道梁家最近不好过,事情糟心,陈天宝陪着他喝。 到了晚上,见他喝的醉醺醺的被随从送回来,樊氏骂了两句,大冬天喝醉酒最伤身,过去找醒酒茶。 翻着立柜,樊氏觉的不对劲儿,“老头子!这立柜里东西是不是少了?” 梁贵听她说少了东西,看那地方,之前收的是新酒,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谁进这屋里来了?那是四娘给的两样新酒,让我比照着研究的!” 樊氏脸色也变了。 ------题外话------ 嗯,明天可能下午继续二更┭┮﹏┭┮ 第一百五十二章:追赶 梁贵一直在研究新酒,也想酿出不一样的新酒来,就从窦清幽那里拿了两小坛子金酒和白兰地。两个都是一斤装的迷你小坛子,梁贵也已经拆封了。这些日子是病了,才没有多揪心酿新酒的事。 见新酒突然就不见了,谁也没有动柜子里的东西,梁贵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二智!叫二智来!” 梁二智喝的醉醺醺的,还有些不清醒,听梁贵叫他,扶着黄氏,有些东倒西歪的就过来了,大着舌头道,“爹!你找我啥事儿?” 看他醉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行了,梁贵脸色更加难看。 “爹!娘!是出了啥事儿了?”黄氏看这个样子,这肯定是大事啊! 梁贵气的连声咳嗽了好几声,“叫…。叫梁石头他们过来!” 樊氏气急的赶紧给他拍背,喊了马氏和赵氏过来,又让黄氏赶紧给梁二智醒酒,她跑出去找梁石头。 梁石头是本家得力的人手,也帮着跑腿儿管事,听梁贵找,兄弟俩立马赶了过来,“四伯出啥事儿!?” 梁贵让其他人都下去,只留兄弟俩,把新酒的事告诉他们,“你们只找大智,跟他说拿错了两小坛子酒,务必一定要找到,否则梁氏一族要遭灭顶之灾了!” 两人一听这么严重,都吓的脸色白了,“四伯?新酒咋会拿错了呢?难道是酒有问题?” 梁贵动了动嘴唇,“是……人心有问题了!”他相信不会是大智做出来的! 樊氏看他不准备现在就告诉他们,也是多番考虑,红着眼道,“这是银子,你们俩连夜就去追!他们刚走了一天,又是大车队,你们能追上的!” 梁石头兄弟郑重的接过银子,看梁二智还醉的不轻,当晚就跟家里招呼一声,赶了梁家的马车,就一路追出去。只一天的路程,他们肯定能在大车队进京前追上的。 梁二智次一天酒醒来,才知道出事了,“爹……那新酒…”是从四娘那拿的,那酒他们根本酿不出来,要是送进了宫,成了他们家的贡酒,到时候上头的旨意下来,让他们交酒? 梁贵脸色极其难看,好一会才说出话,“只赶了一天的路,梁石头他们日夜兼程,要不了几天就能追上的。” 梁二智点点头,大哥不糊涂,只要知道了,就不会让那两坛酒进宫的。大郎……他痛怒的沉叹口气。 “……这件事…先别告诉秀芬知道。”梁贵叹道。 梁二智应声,“肯定能追上的!” 黄氏削尖了脑袋想知道,打听问出了啥事儿,“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马氏也心里疑惑,到底出了啥事儿?公婆的脸色可是难看的不行了。 赵氏见樊氏查问谁进了他们屋里,听梁贵和樊氏到园子里散步时,院子里的婆子被梁大郎打发了,顿时就猜到,梁大郎拿走了梁贵屋里的新酒。那是洺河畔的酒!怪不得他说了一堆,非要也跟着去!要是把洺河畔的新酒进献上去,到时候宫里势必会让他们进宫那些新酒。梁家不仅没有,也不会酿。宫里的旨意下来,只能去大姐家,拿她们家的新酒顶上,还要学她们的新酒酿法。 她紧紧拧着眉,这个事要真是成了,大姐势必不会看梁家落难,她在烦恨大房,也不会不管爹娘兄弟。可这一次之后,怕也彻底要跟梁家生分下去,再无亲情可言了!梁大郎这是……要断了梁家的亲啊! 梁氏对此一无所知,正在关注窦大郎秦孝远那边的情况。 秦孝远突然弄出来个庶长子,本来就是从乡下养大接回来的,他自己就是四房的庶长子,秦流均风流名声早已享誉附近各州县。他这不是秦家教养出来的所谓秦六少爷,也弄出来个庶长子,之前香姨娘看不上的人家也不愿意再结亲。爹弄出个庶长子,他还丢那么多年,也弄出个庶长子,家里一片乌烟瘴气,把闺女嫁进这样的家里,不是往火坑里推!? 香姨娘简直气炸了,矛头直指三房秦雪钧和秦寒远。秦四太太一个在家里窝着的太太,不可能会知道正阳县乡下的事儿,要不是他们三房使坏,就算真的有个野种在外面,也没有人知道!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就能好好的成一门好亲事!现在全完了!全毁了! 秦孝远一下子猜到了梁家的头上。梁家那边查出了窦二娘有问题,查出了娃儿不是梁二郎亲生的,所以为了对付老窦家,也为了对付窦二娘,把事情捅到了府城来,让秦四太太捏住这个把柄,毁了他! 可现在再多怒恨,又已经成了这样,不论是长相,还是滴血验亲,那天的人都看到了!他是全完了!本来他就不是在秦家长大的,又是主母的眼中钉肉中刺,丢了那么多年,突然回来,家里基本没有对他善意的,即便他抬出梁氏,也只得表面上的客气话。现在他是全完了!全都完了! 香姨娘一天到晚想着法子,一定要证明那个小野种不是她儿子的!是被人算计陷害的! 秦孝远想了几天,决定不理会了,找了秦流均痛彻认错,说要发奋念书,考功名,还写了一片策论拿给他看。 秦流均是不太懂八股制艺的,看了只觉的写的不错,“你之前就考过一次秀才,今年是时运不好,明年再考,加把劲儿!” “父亲!我想专心念书,寒远堂弟在正阳县跟着一个厉害的夫子,在别院里也无人打扰,还有三郎他之前也是我弟弟,都考中举人了,明年还要进京赶考呢!我想过去跟他们一块念书!明年把秀才考回来,再埋头攻读两年,下一科,我也拿了进士及第回来!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也让爹脸上有光!”秦孝远恳恳切切,一腔热血。 秦流均听的不住点头,“你有这个决心,成才就不成问题!我去给你三伯父说说!” 秦孝远忍不住笑起来,“谢谢父亲!” 接到信,秦雪钧皱了皱眉,“你四叔的信。”递给秦寒远。 秦寒远一看,当即就表示不同意,“香姨娘怨怪我们报信儿让他多了个庶长子,搅黄了婚事,现在还有什么脸要过来跟着我们念书!?让他们找夫子去!严夫子不会多收弟子!更不会收他!” 秦雪钧打的旗号就是教导儿子,只有家中有事才会回去,要么就是在各处管理庶务,要带着个子侄一块,合情合理完全说得过去,真这么直白拒绝,很不好拒绝。老四那个混不吝可是什么话都敢说,要是明年秦孝远没考中,他都能说是怨他拒绝带着他一块教他! 可秦孝远要来正阳县的目的也很明确,不光是冲着夫子来,还有明年参加会试的窦三郎,还有管着家中产业的三房! 这个时候严夫子却提出来要走了。 秦雪钧和秦寒远都大吃一惊,“先生!?您怎么会这个时候走?” “操劳几年了,回老家歇歇!”严夫子没好气道。 秦雪钧知道他要走他们是肯定拦不住,也没那资格拦他,“先生!这都快腊月了,您不过了年等开春再走?也看看孝征会试如何,看看寒远能不能下场!?” “该下场的就下场了!该考中的也考中了!我自然是回老家过年去了!”严夫子摆了摆手。 看他执意要走,秦雪钧怀疑是不是有人找到了他,或者请他重新出山? 严夫子把给秦寒远留的一堆课业扔下,窦三郎扔了更大一堆,就和老仆直接走了,走的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秦寒远一时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禁不住有些失落。 秦雪钧看看他,“夫子有他自己的事!” 秦寒远点头。 窦三郎搬着书,拿着行李,也回了家。 听严夫子回老家了,不教他们了,梁氏遗憾了半天,“走的这么急,也没给他带上两坛好酒!” 窦三郎轻咳一声,“前儿个四妹才让人送过去两大坛子……”说着脸色僵了僵,“夫子早就在给我和寒远准备后面的课业,却一直没提要走,怕是……在等那两坛子酒。” “既然他好酒,咱们酒多,早知道把他拉咱们家来了!河边那也有新盖的院子,光顾升也用不完!”梁氏后悔不迭。 窦三郎倒是很释然,“夫子不像寻常人,他能在正阳县停留几年,教授我们,已经是难得了。” “那你这段时间咋办?”陈天宝问他。 窦三郎沉吟,“过了年就进京了,现在离过年也没多久了,我先在家里攻读吧!夫子留了一堆课业呢!” 陈天宝和梁氏都点头,让他嫌家里吵,就去河边小院看书,小郎和长生去学堂的时候,那边只有顾升和一个伺候的小厮。家里年前一段时间人来人往的,会的吵到他。 严夫子走了,秦寒远都没得教,直接回绝了秦孝远,让他不愿意在族学念,就去府学或者书院。 秦孝远听了不相信,咋早不走晚不走,他一说要去正阳县,那个夫子就走了!? 香姨娘也埋怨,心中暗自怨恨不已。 秦孝远却是不敢到正阳县来看,更不敢到龙溪镇来。 镇上到处传着流言,说啥的都有,越传越远,还越传越偏,说窦二娘下药迷奸了大家少爷,怀了种想借此进高门大户去做少奶奶没有成,就给梁二郎施了迷魂术,进了梁家,开始在梁家害人。梁贵,樊氏,马氏,大房的大儿媳妇都被她害过,差点害死,还有人说已经害死了好几个人的。 梁二郎走一路听了一路那些话,直到听的心里开始渐渐麻木。抬头看看下大的雪,揣着刚挣到的几文钱,到热气蒸腾的包子铺过去,买了几个杂面馒头,回到他暂住半间坍塌下的旧屋里缩着。 路上梁石头兄弟兼程赶路,却赶坏了马车,一时间又买不到新的,正急的团团转,催着修车的快点修好。 梁大智和梁大郎因为下雪,却改了道儿进京。 梁家收到梁石头让先传回来的信,梁贵气的一下子把碗砸了,“逆子!” 梁二智也脸色难看,连马车都做上手脚…… “爹!这件事还是告诉秀芬吧!看她们能不能找到办法,提前拦下来!” 梁贵两眼都有些红了。 半晌后,闭着眼点头。 梁二智当即赶了骡车,急急赶到洺河畔。 他没有直接找梁氏,先找了陈天宝跟他说了,先想想办法。 陈天宝一听,脸色瞬间难看,“这事要让秀芬知道了,非要气死不可!”皇商落给他们家了,秀芬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次次帮着酿酒筹划酒。上次已经有过一次葡萄白酒的事,四娘想办法给他们解决了。现在竟然又拿了她们酿的新酒进京了,这是啥意思?要让她们把酿的新酒拿出来给他们去做贡酒,还要教他们酿酒的方子!?简直过分了! “秀芬现在怀着身子,所以我才没直接找她,先找了你商量看看还有啥别的法子。”梁二智愧疚道。 陈天宝知道对他发火也没用,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难关,否则她们家真的沦为给梁家一直做嫁衣了!转了两圈,喊了人来,“你去请小姐过来!就说……来了位客人,嫌我调的酒不好,让她来帮帮忙!能不惊动太太就别惊动太太!” 行运应声,连忙跑回了家。 转运正在门房里面给自己练武,他也学了简单的拳脚,趁着没事儿的时候练练。见行运回来,说找小姐,他这个专门打探各路消息的立马就看出有事,低声打听了两句,就过去找了苏梨,给窦清幽通禀。 窦清幽正在屋里练字,容华给她拓印了几张碑文,有两个特别喜欢的,正在试着练。 苏梨悄声过来,“小姐!老爷那有事找小姐。说是有位客人嫌老爷调的酒不好,老爷让小姐过去一趟。转运说好像有事。” 窦清幽停下笔,“来的人是谁?” “是行运。”苏梨回道。 窦清幽放下笔,“给我拿衣裳,去看看。” 樱桃给她拿了灰鼠皮披风过来披上,换了小羊皮靴,跟着她出门。 到了洺河酒楼,见到梁二智,窦清幽目光一沉。 “四娘……”梁二智看到她神情,羞愧不已。她是已经猜到了吧!? 陈天宝沉着脸,把事情跟她说了,“现在梁石头他们的马车突然坏在路上,无法及时追赶,又在下大雪,我们得想个办法告诉你大舅,把酒拦下来!” 窦清幽知道现在就算说啥也无济于事,事情也不是梁二智做出来的,“我现在去找一趟容公子!看容家有没有快速传信通道!” “好好好!”梁二智连忙应声,“我跟你一块!” 窦清幽坐上马车,又赶往县城。 容华却不在正阳县。 章管事回道,“快到腊月了,很多货款和货物,容家都是提前配给,所以公子不在正阳县,也不在汝宁府!窦小姐有啥事儿可以直接吩咐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 窦清幽想了想,“能不能帮我捎封信,拦截一下梁家酒队,把信送给我大舅!赶在进京之前!” 章管事想了想,现在他们已经出发几天了,还和容家的商队一块的,“这个时候,要拦下有些不容易,不过我试试吧!他们进了京,也不会立马就进宫交了酒,就走了的。” 窦清幽只能皱着眉点头,谢过了他。 章管事立马派人去办,又让人送信给容华。 等出了容家小院,庄妈妈就提议,“小姐!我们可以找传信的信鸽,要比快马快上很多。只要信先一步到京城,就万事无忧了。” 窦清幽也在想这个,找人打听了,有驿站信鸽,发个纸条到京城,要三百两银子。 “这个钱我们出!”梁二智立马道,让她写好信笺,他到钱庄取了三百两银票,交上。 一只信鸽飞速朝着北方飞过去。 几个人就各自回了家等着消息。 梁石头兄弟修好了马车,还在一路打探着消息往京城追赶。 没几天,梁大智和梁大郎已经赶到了京城。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进京来交贡酒,梁大智熟门熟路的到内务府报备。 梁大郎深吸口气,趁着梁大智去找人办理事务,把那两小坛子不到一斤的金酒和白兰地进献上去,说是精酿的新酒,不知道可得贵人喜欢,因为难以酿制,只得很少,拿了两小坛子先进献上去,若是贵人喜欢,随时恭候旨意。 等梁大智这边办完,那两小坛子酒已经到了总管的手里。 总管太监看那精致的小巧的酒坛子,里面也就能装一斤酒,打开一闻,那浓郁甘醇的芳香都让他忍不住心醉了,“酒能酿成这样,真是好东西啊!” 结果他这闻了半天,把两小坛子又都封上,拿着就去了西院,“副都督!属下得了好东西,这没耽搁的就赶紧给副都督送来了!” “什么好东西?”屏风后,出来个俊美无匹,气势逼人的男子,眼角的浅痣带着一分魅惑,又被自身强悍冰冷的气势萦绕,威压逼人。 “副都督!你看!”总管太监笑着拿出来,把小就坛子打开放到他面前。 第一百五十二章:抢走 看着那两个小巧精致的小坛子,副都督鹰眸微眯,迈步过来,在桌前坐下。 总管太监笑着,喊了小太监拿了酒樽过来,亲自把酒斟上,“副都督品鉴一番!” 副都督端起酒樽,甘醇浓郁的芳香萦绕而来,樽中的酒液透亮如琥珀,他直接饮尽。甘醇浓烈的酒液顺着喉咙而下,让他鹰眸顿时幽沉。 总管太监仔细看着他的神色,“副都督!这酒如何?” 副都督把酒樽递过来。 总管太监顿时笑起来,直接斟满。看他喝平常酒一样,丝毫没有品酒的优雅细腻,面上笑着,心里却直吸气。他也不想对着一个小年轻谄媚,可谁让人家能耐登天! 两样酒都喝过,总管太监也不说谁进献的,只说下面的酒,他搞到手特意拿来孝敬的,“副都督!听说西院里缺人手,这举贤不避亲,副都督可否我个面子?” 副都督鹰眸看他两眼。 就在总管太监以为无望的正准备想别的法子时,他这才沉声一句,“让你侄儿找霍英。” 霍英是他最得力的下属,这么说就肯定能把他侄儿安排进来,总管太监顿时笑成了一脸菊花。 而那喝了有半的两小坛子新酒,自然留在了那。 对于这种有了好东西不是进献给皇上而是提前抽走,私下拿用,内外院的人都习以为常一样。 把酒送上去,梁大郎心里石头落地,走一路他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是送出手,接下来就只用等着旨意就行了。皇商不能被抢走!落在正阳县,也得是他们梁家!不然,皇商成了她们家,别人又会咋看他们梁家!?她们家也一样根基浅,还不如梁家!只不过攀上了容家而已! 驿站信鸽送的信也很快到了,送信的人拆了外包,立马就拿着过来找了梁大智。 梁大智一看信的内容,脸色刷的一下阴寒阴寒。 等待好消息的梁大郎很是有些轻松,笑着过来,“爹!出啥事儿了?” 梁大智抓起茶碗,照他脸上猛地砸过去,“畜生!给我跪下!” 茶是热的,虽然不烫,但和茶碗一下子砸到脸上,梁大郎被砸了满脸的茶水,脸上也立马一块青紫。 茶碗砰地落地,摔碎了几瓣。 梁大郎的心也咯噔一声,看他震怒的样子,握着拳立马跪下。他早已经想过,等宫里的旨意下来的时候该咋做,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 梁大智怒恨凌厉的瞪着眼,“酒呢?” 这会梁大郎反而平静了下来,“爹!酒已经给内务府总管进献上去了。” 梁大智咬着牙,上来狠狠照他脸上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响亮,梁大郎被打的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疼。 “把酒给我交出来!”梁大智怒道。 “爹!真的已经进献上去了!”梁大郎红着眼道。 梁大智想他跟着自己一块去了内务府,面色铁青的叫了人,到梁大郎住的房间里翻找,所有的行李全部都翻找一遍,早不见了。 看他要出去,梁大郎意识到他要去内务府,立马惊慌的白着脸的上来拦住他,扑通跪在他跟前,抱着他的腿就哭道,“爹!爹!新酒已经进献上去了!你现在再去要,咱们家就是重罪啊!爹你要为整个梁家想想!皇商是梁家的!不能被别人抢了啊!梁家现在已经名声尽毁,要是这个时候再没有了皇商资格,梁家就完了啊!爹!你要打要骂,甚至把我逐出家门,我都无怨无悔!只求爹,你别光看人家,要看看自己家!要看看整个梁家啊!皇商被抢走,爷爷也会没了心气,一病不起啊!爹!” 梁大智甩开踢开他,“孽畜!你说抢?是谁抢!?你说,是谁抢!?拿了一个又一个,还不够!?自己没有本事就去抢!?” 梁大郎哭着跪的直直的,“爹!你要咋惩罚我都行!酒已经进献上去了!必须要保住梁家的皇商地位!爹难道要亲手毁了梁家!?招一家灭门之灾吗!?”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偷拿了那两坛酒!这就叫抢!就是明抢!还是抢的最亲的人!梁大智仰头看着天,逼退眼中的水意,立马拿上银票,就去了内务府。 “爹!爹!你不能去!不能去啊!”梁大郎追出来。 梁大智扭头凌厉的盯着他,“我不死,梁家任何时候都轮不到你来当家!” 看他急匆匆的离开,梁大郎擦了擦眼泪,面色冷静。酒他已经进献上去了,就算再去找也没有了!不可能要得回来!事情已成定局了! 梁大智在内务府等了一天,都没见到总管太监,小太监直接过来把他打发了。 不死心,第二天又过去找。 这些个太监都是老奸猾,再等也没有用。 看他又脸色难看的回来,梁大郎知道他成不了事,松了口气,又过来苦苦哀劝他。 而这个时候梁石头兄弟也赶了过来,找到梁大智,把梁贵的信交给他。 梁大智看着信,欲哭无泪,“晚了!已经晚了!” 梁石头以为梁氏一族要遭灭顶之灾了,又兼程赶路,提着一口气,一听这话,两腿一软,兄弟俩差点倒在地上。 现在还能咋办?梁大智绞尽脑汁的想着补救的法子。 可是他们都揪着新酒的事,却没有发现,他们来了几天,也早报备到了内务府,可内务府却没有一点关于交贡酒的事儿。 还是梁石头问及贡酒送进宫里了没有,梁大智才反应过来。 不等他们去打听,内务府传来消息,掳掉梁家皇商资格,果酒贡酒由潘家酿造。 轰—— 简直五雷轰顶! 皇商怎么会说掳掉就掳掉了!?又是凭啥把他们家的皇商资格给掳掉了!? 梁大郎急切的赶紧去打听。 潘家是百年世家大族,世代经商,祖上就做过皇商,太祖爷打江山的时候,还献出了家中所有存粮,对朝廷有功之家。酿造的果酒,葡萄酒,果酒白酒也都是精酿。皇商就直接异位了! “我进献的两坛新酒呢?我们家还有新酒!谁家也不可能酿出来的新酒!那绝对是好酒!那个潘家根本不可能酿得出来的!”梁大郎惊急的论辩。 内务府的一帮人哪会理他,“胆敢闯内务府?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梁大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也不敢再大声辩驳,“我要见总管!我要见你们总管!” 管事太监阴冷的哼笑一声,鄙夷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还见我们总管!我们总管手下管着几百号人,是你一个小小贱民说见就能见的!?” 梁大郎从未被如此屈辱和打击,“我们家的酒……没有问题!果酒就是我们家先酿出来的啊!” “谁说是你们家酿出来的?真当自己是大能了!滚出去!再敢妨碍,直接拖出去打!”管事太监尖利阴柔的声音,透着杀气般。 梁大郎全身发寒,再也不敢说啥。 那边潘家的人正过来送酒,领头的潘三带着统一着装的家丁,拇指上带着翡翠扳指,手里还把玩着一串绿珠,帽子上也镶嵌着白玉,一身富贵。 那样的阵仗,到了管事太监跟前,却笑容谦卑的很,极尽能话,游刃有余的样子。 梁大郎大受打击。 “现在可咋办?”一块来送酒的人都有些傻眼,他们可带着这些酒来送进宫的,这下皇商被那啥的潘家给抢了,那他们辛苦拉来的酒可咋办? 梁大智凄凉的笑了一番,阴沉的盯着梁大郎,“这就是报应!报应!” 梁大郎红着眼跪下,“爹!想想办法吧!皇商不能落在别人家的手里啊!” “都到现在你还想如何?宫里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梁家已经被掳掉了皇商的资格!你还偏执,是觉的你哪一样能比得过人家!?比身家?比家世?还是再去抢你大姑家的酒!?”梁大智怒道。 梁大郎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爹……” “也好!没了皇商,干干净净!家里的人也都该收收心,老实本分的干活儿挣钱!不是一天到晚想着如何坑害亲人,占别人为己有!”梁大智说完,就叫了梁石头和一块来的管事,想办法把拉来的酒卖掉。 酒已经拉来了,不可能再拉回去!要是在京城卖了,好歹能卖上些银钱。就算他们家被掳掉了皇商的资格,做过贡酒的酒,还是不愁卖的! 梁大智找了几天,总算找到了买家,也谈好了价钱,把所有的酒全部都卖掉,收拾修整了回家。 三百两银子的信有回执,窦清幽拿到回执,顿时心里一阵恼怒。 那回执是信送给梁大智,当天就收到结果,回执过来的。 陈天宝看她神情,也知道没能拦住,脸色难看无比,“梁家要真是这样……就太过分了!” 梁贵知道信,又倒下了。 只都没敢告诉梁氏,她正在给窦清幽准备过生辰,这些天都晴的好,准备把窦清幽认识的那些小姐们都邀请到家里来,也在她们家聚一聚,“我看干脆就设在暖棚里,大的那个,里面布置一下,像个小花园子一样,里面还暖和。” 窦清幽完全没有心情,“娘!不用办了!过了年三哥就进京赶考了,你这个时候把那些小姐往家里请,还容易让人多想!年前事情又多!就别吵吵了!前天收到唐宛如的信,她有些不舒服,天又冷,表姐还怀着身孕,你这也怀着身子,就不折腾了!” 梁氏看出她的不耐,“这是咋了?谁还惹了你生气了?” “没有!最近不想折腾!”窦清幽没告诉她。 陈天宝心里怒愤不止,过来听见了,也劝梁氏别折腾了,“现在三郎正是关键的时候,一切还是等三郎考完再说吧!” 都说大儿子赶考重要,梁氏也不好再兴师动众,不过觉的平平常常吃个饭,有点亏着闺女了。 “三哥要是高中,我就正式成了官家小姐了!”窦清幽扯着嘴角笑道。 “那倒是!”梁氏眉毛动着,笑的得意,“等你哥出息,咱们也都跟着水涨船高了!”到时候闺女的亲事,也能多往那些特别好的人家挑! 几个人说了一番,到了窦清幽生辰这天,只一家人送了礼物,围坐着吃了饭。 窦丽娘和杨变几个来送了小礼物。 谁也没张扬,安安静静的过去了。倒是梁氏,又多给窦清幽打了一套头面。 很快梁大智一行回来了。 梁二智去接的,怒恨冲冲的上来,看见去的人都一副颓糜低沉的样子,立马就认为没拦住的新酒送进了宫里,宫里有旨意,跟他们家要那两样新酒上贡。他上来一把抓住梁大郎的衣襟领子,重重的几拳打上去,边打边骂,拎着他,“去给我请罪!” 梁大郎被他打的一个脸上都疼的不行,“二叔!二叔!皇商被抢走了!被抢走了啊!” 梁二智顿时吃了一惊,“啥被抢走了!?” 梁大郎红着眼道,“咱们家的皇商,被人抢走了!” 梁二智连忙看向梁大智,“大哥!?这是咋回事儿?” 这边梁大智沉着脸,把皇商异位,潘家中选,他们家皇商被掳掉的事说了一遍。 梁二智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松开了抓着梁大郎衣襟领子的手。 “回家吧!这都是命!本就不该是咱们的!也不存在抢不抢,只能人家有本事,人家选上了!”梁大智这一路倒是释然很多,只盼望那两小坛子酒不会出事。 梁二智把家里的情况也跟他说了。 听梁氏还不知道,梁大智没让梁大郎跟着,他和梁二智过来陈天宝,先说了。 陈天宝大惊,“皇商的资格被掳掉了?那潘家是啥来头?” 梁大智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潘家是大族,从太祖皇帝打江山时,贡献过存粮,算是对朝廷有恩。潘家也是酒商,不知道啥时候酿了果酒,直接不声不响,一下子拿下了皇商的资格!” “咱们家没有根基,皇商能让咱们做个几年,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这也是命!”梁二智叹道。 陈天宝脸色却有些不好,眼看酒镇明年就正式崛起了,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皇商给抢走了!梁家想保皇商,不往外面使劲儿,不往酿酒上使劲儿,倒是都往她们家上使劲儿了! 事情告诉梁氏,气的梁氏半天说不出来话,想要骂,看着两兄弟,一个是她大哥一个是她二哥,要骂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啥话也没说,直接气回了屋。 她这样还不如骂一顿。 陈天宝劝两人回了家,没了皇商也不是就不活了,以后的路子咋走,也得好好商量商量!但想再从她们家这边伸手,是绝无可能了! 皇商的资格被掳掉了,对梁家来说,虽然早就想过,听到的这一刻,来的又如此之快,依如晴天霹雳般,都措手不及。 黄氏叫喊着要抢回来,“那潘家是啥来头,凭啥就抢了咱们家的皇商!?果酒可是咱们家酿出来的!他们是偷了咱们家的酿酒方子才酿了酒,又抢咱们家的皇商的!抢回来!必须得抢回来!咱们家不是还有新酒!” “哪还有新酒?”梁二智怒喝。 “秀芬家……不是还有好几样…”黄氏的话,被梁二智和樊氏几个盯得,生生降下来气焰,越说声音越小。 马氏看着,抿了抿嘴,“皇商是得抢回来!让秀芬家抢!爹之前就说能者居之,秀芬家和咱们家也不分彼此,都是咱们自己人!和该落咱们自己人手里才是!酒镇可是花费了我们那么多心血的!明年果子全面下来,果酒也全都酿出来了!” 她说这样贤惠大度的话,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贤惠大方的梁家长媳。 赵氏没有吭声,梁二郎被逐出门了,梁大郎竟然偷拿大姐家的新酒想要占为己有,冒领功赏,现在皇商被掳掉了,家里还有个小君等着过门。 梁二智也赞同,“咱们家酿的酒不如秀芬她们家,皇商交替,也该由秀芬她们家上去!不然咱们这的酒镇,就慢慢泯灭了。” 梁贵反倒觉的轻松了,“掳掉了正好,梁家一没有根基,二没有能力,三没有实力,赶鸭子硬上架,只会摔下来,有没有命都不一定!现在这样也好!也都清醒清醒,看看人家做皇商的多大能力,再反省反省自己几斤几两!以后该咋走,也都想想!要是还肖想当皇商,不要拉着梁家一块!先练练自己的本事在说话!” 这话说的梁大郎低下头,一吭不敢吭声。 黄氏也抿了抿嘴,不敢再多说旁的。 “你们谁要是有能耐,就分了家,各自去闯荡吧!”梁贵突然说。 分家!? 梁大智和梁二智都惊了,“爹!?好好地说啥分家!” 父母在不远游,爹娘在不分家! 马氏也看出梁贵这是不想再管这一摊子,脸色有些难看。要分家吗?分了家,梁家散了,皇商就更没指望了!分家又是咋分个法子?三房平分吗?梁秀芬怒恨死了他们家,真要分了家…… 黄氏一听先是一喜,分了家,她就能自己掌管家财了!接着也想到了,分了家,梁家四分五裂,他们二房想要再酿新酒就更难了! 赵氏没有吭声。 大房二房都开始反对分家,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真心的,都不同意分家。 梁贵久久没有说话,让他们都散了。 次一天身体轻松的梁贵,就背着手出来,到酿酒坊来转悠。 消息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村人都替梁家愤愤不平,就因为权势根基没有那些大酒商大,就被抢走了皇商资格!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梁家没有大权势,可是酿的酒却都是好酒!又喊着再抢回来的!还有人摇头叹息,世道不公,抢不过人家世家大族。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镇上,也传到了清水湾。 窦占奎大骂报应。 众人也是说啥的都有。 梁玉娘听到消息,匆忙忙的和齐令辰赶回娘家。 梁凤娘和孙怀玉也赶了过来。 看梁玉娘都显怀了,穿着绸缎皮袄,头上戴的也是金镶玉步摇,反观她,缎子袄还是去年做的,虽然戴了支金步摇,可她就这一支。她都嫁了几年,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 又看齐令辰一表人才,人长的英俊,气质尊贵,穿戴啥啥都比孙怀玉高出一大截。这下家里没了皇商,玉娘怕是以后在齐家也过不多舒坦的日子了!齐令辰这尊贵公子哥,还能再捧着玉娘这乡下土妞!? 梁玉娘担心皇商落入别人家的手,他们都根基浅,会不会再遭人算计,商人逐利,说不定会对他们家下手。 梁二智安抚了一番她们,先沉下来两年,酿酿酒,以后再做打算,“本来就是小家,就先从扎稳根基开始干吧!” 齐令辰点头,“根基不稳,贸然上冲,处在风口浪尖,很容易被对付。现在酒镇马上崛起,沉下来发展个几年,等酒镇名扬天下,自然有凤来仪!” 梁二智笑着夸他说的对,家里也是这么打算的,说了一通话,留了两个闺女和女婿吃饭。 梁凤娘和梁玉娘坐一块,就悄声打听,“听说咱们家皇商被抢了,齐家是啥态度?对你还有以前好吗?” 梁玉娘抬眼看看她,“公婆对我都很好!小姑子还要跟着我一块过来呢!婆婆不放心,特意叫了令辰回来陪我过来的。” “那你可真是嫁了个好人家,掉进福窝里了!”梁凤娘羡慕道。要不是嫁妆丰厚,还怀着肚子,能会对她和从前一样了,才怪! 临走,齐令辰扶着梁玉娘上了马车。 孙怀玉知道她羡慕,嫁了他让她觉的低人一头,也过来扶她上车。梁凤娘撇了撇嘴。就上个骡车,还扶啥的扶! 梁玉娘和齐令辰没有直接回家,拐弯到了洺河畔,也看望看望梁氏。 梁氏兴致不高,喊了窦清幽出来招待。 窦清幽也没有多说,毕竟皇商选谁家,也不能她们能左右的,她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梁玉娘叮嘱了她一番,防止遭人算计,看天色不早,这才回了家。 很快唐宛如也赶了过来,了解了情况,“酒镇慢慢做起来,只要酿的酒好,等你哥高中,就再把皇商抢回来!” “抢回来不容易,多酿些好酒倒不是问题。”窦清幽道。 “有好酒还怕啥!酒香不怕巷子深!就算不做皇商,酿的好酒扬名天下,卖往各地,还更好呢!被送进宫的贡品,一般都不允许外卖!要卖也是降低一个档次,品质差些,还得换个名字!”唐宛如笑着开解她。 窦清幽点头,“这倒是的。哪个被列入贡品的,起码平民百姓是不允许吃用的!” 两人说了半天话,连梁氏听了些,也心情舒缓了些。 说的是不聚了,倒是出了这事,几个人还是分批都过来,连生辰礼物也给补上了。 梁氏就夸几个人都有情义,品行好,过年的年礼都多送了些。 杜家也有年礼送过来,杜老太太想趁着梁家被掳掉皇商的机会,到洺河畔提亲,先把窦清幽定下来。 看着过来盘账,却送上一个锦盒的杜启轩,窦清幽目光沉了沉。 杜启轩把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排十二支形态花型各异的玉簪,“这是我从一个南商手里得的,看它难得是一套,也很趁你,就拿来给你戴着玩吧!” 窦清幽扫了眼,十二支玉簪,都很是精美,一整套更是珍贵,只她抬眼看过去,“杜启轩!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嫁给你!之前我就明确跟你说过,生意合作伙伴,有利可图就合作。” 看她直白的拒绝,杜启轩脸色白了白,“四娘……我只是,送这个礼物,只是我的一片心意,并不奢求你答应嫁给我!” “那你又送这个做什么?是看我们小姐名声好听了是吧!?”樱桃当即就不忿的怼过去。 “我并不是……”杜启轩看着气怒的丫鬟,又看她沉冷标致的小脸,生起气来,仿佛气势逼人般。心中忍不住苦笑。他不单单是喜欢她,也是贪恋美色!可现在却全都成了奢求! 窦清幽冷沉着小脸,“杜少爷把我家投进去的银子抽出来吧!你现在也不需要了!” 杜启轩顿时有些慌了,“四娘!我…我不是有意要毁名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是想尽我的力去追求!你答不答应,这都是我的事!不会毁你名声!” 窦清幽正要说话,外面苏梨进来通禀,“小姐!容公子来了!” 听是容华,窦清幽想他怕是也知道了皇商异位的事,过来商量,“请容公子进来!”看向杜启轩。 杜启轩心里苦涩,尤其是看到那个皎皎明月般俊美风华的男子进来,更知道他比不了。只是这个容华,他的确俊美不凡,世家大族出身,但却并不适合四娘!他不会对四娘专一的! 看看窦清幽,就坐着不走。 第一百五十四章:进京 看到杜启轩也在,容华眉头微动。 “容公子!”杜启轩起身,拱了拱手招呼他。 容华瞥了眼桌上的锦盒里十二支玉簪,淡眸落在杜启轩身上,“杜少爷这盒玉簪,怕是比那家传玉佩要贵吧?” 杜启轩目光一沉,神色微冷的勾起嘴角,“四娘值得更好的!” 容华点点头,在客座上坐下。 窦清幽淡声送客,“杜少爷!失陪了!” 杜启轩却不愿意走,“那我回头再来给你对账。”他们要谈容家酒庄的事,肯定不会让他留下听。但是,这个容华……临走看了他一眼。 “东西拿走。”窦清幽沉声道。 樱桃立马合上锦盒,追出去,把东西还给杜启轩。 看她愤愤的样子,杜启轩叫住她,“我是不如那个容华,但你也告诉你家小姐,他绝不是良配!容家长公子,红颜知己无数,你家小姐只不过是他众多猎艳中的一个!一个对他有用,有帮助的一个!” 樱桃神色一沉,脸色难看,“杜少爷!容公子也只是我家合作伙伴,收起你龌龊的心思!我家小姐已经被你毁过一次名声了!” 杜启轩张了张嘴,抿着唇,离开。 樱桃看他走远,皱起眉转身回去。 “小四也长大了!”容华浅浅的笑道。 窦清幽垂了垂眼,她早已经比他们都老了!再抬眼,问他,“可是来说皇商之事的?” 见她转移话题,容华点头应声,“这潘家我之前便查过,是老世家酒商,在江南一带很有名气。每年斗酒大会,潘家都能占得名次。今年拿走果酒皇商资格,怕是早有准备。” 樱桃听着抿了下嘴,“要是果酒酿造的法子不教出去就好了!现在整个龙溪镇十里八村基本都会,别人也很容易就拿到酿酒方子了!” 窦清幽看看她,“独木难成林,我们要的也不是一家独大。” 樱桃瞪大着眼,朝她抿了抿嘴。小姐就是心大!奶奶说小姐胸怀宽广,她看还不如学学那些小气心小的小姐们。 “那皇商一事,你准备怎么办?”容华问她。 窦清幽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现在并没有打算。 容华看她一会,问起窦三郎的情况,“年后什么时候上京?” “应该过完十五。”窦清幽回道。 正说着,出去会友的窦三郎回来了,听容华在这,这都快年关了,他往年可是早早回府城或是去各地盘账。眼神闪了下,快步进来,笑着打招呼,“容公子!” 容华也跟他打过招呼,问他念书的情况。 窦清幽就不再多话,听着他们说,翻着账本。 看她明显心情不佳,容华坐了会,就邀请他们兄妹一块去山上看梅花,“山上还有个庵堂,里面斋菜也很是不错。” 窦清幽却不大感兴趣。 看她也不太想去,窦三郎笑着婉拒,“这几天四妹有些风寒,我娘正拘着她在家里养着呢!以后有机会再跟容公子同去吧!” “那好!正赶到年关,先养好病要紧。”容华叮嘱了几句,没有多留,就回去了。 送走了容华,听刚才杜启轩也来了,窦三郎皱了皱眉,“四妹?你……” 窦清幽疑惑的抬头看他,“怎么?” 她不小了,也啥都懂的了。男女之事……窦三郎呼吸窒了窒,在她对面坐下,“四妹将来,想找个啥样的夫婿?” 窦清幽愣了下,“我现在还小,不准备考虑。”即便她真实年龄已经一大把,可却还只是十三四岁。 “那也要提前筹备着!等翻过年,你也不小了,该说人家了。今年的都被娘推掉了,等明年,上门来提亲的,就推不掉了!”窦三郎看着她道。 窦清幽也知道,明年不论窦三郎高中与否,她的年龄长上来,势必会有更多人上门说亲。 见她考虑起来,窦三郎轻声道,“总要划定个条件范围,我和娘也好帮你挑选。” 窦清幽看着他一副愁起自己亲事样子,笑了笑,“那就挑个三哥这样的吧!” 窦三郎眸光微缩,轻斥,“胡扯!哪能再养一个!像我这样无用之人,有一个就够了!” “三哥是有大用之人,只不过厚积薄发而已。”窦清幽笑。 看她的样子,窦三郎暗叹口气,“我和娘都希望你能嫁个有为之人,以后不必辛苦,也能护着你。” 窦清幽点头,“嗯!那我就按这个找!” 窦三郎迟疑了下,“你觉的容华咋样?” 窦清幽挑眉,“咋突然说到容华去了?” “四妹觉的他咋样?”窦三郎其实挺欣赏容华,人长的俊美,家世也好,个人也很有能耐。除了性情冷淡了点,几乎挑不出毛病。可他这样的人身边不乏环肥燕瘦,他不希望将来四妹陷入妻妾争宠的泥沼之中。 窦清幽摇了摇头,“只适合做朋友。”是很出色,远观就行,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看她眼中毫无波动,窦三郎松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容公子是很不错,只是,我希望四妹能得一个专一对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相携,多一个都是多余的。 窦清幽看着他笑起来,“三哥有觉悟!以后嫂子可要幸福了!” 窦三郎笑了笑,没有多说。 杜启轩也见容华走了,吃过饭又赶过来,跟窦清幽对账。 出门的梁氏回来了,“对啥账,我来看!”直接连告诉窦清幽一声都没有。 杜启轩只能拿着账本跟她对了账。 梁氏心情也不好,梁家的皇上被掳掉了,这些个人就连带的把她们家也看低,杜家更甚,早说过找谁都不可能找杜家结亲,竟然还趁着这个时候探话想结亲!也不看看自己做过的事! 陈天宝劝她别乱气,先过了年,她养胎,三郎去赶考,一切都等考后再说。 梁氏也知道,起码她们家今年收成很不错,又正是关键时候,调整调整心态,打起气来,安排过年事宜。 年夜饭,陈天宝下厨做的,窦清幽也做了两个菜,一家人堆了一桌子,很是丰盛。 庄妈妈和李妈妈一众下人拜年说的全是梁氏喜得贵子,窦三郎金榜题名的好话,这两件事,目前是家里最大的喜事,希望! 过了初一,今年是梁玉娘出嫁头一年走年节亲,所以初二肯定要走娘家,初三走齐令辰姑姑家,连同她们家一块。梁氏也收拾了年礼,一家人赶初二这天到梁家沟来走亲戚。 梁家的气氛却称不上欢喜,出了窦二娘的事,梁二郎被逐出家门了,常月梅小产,梁大郎偷拿新酒,更重大的事,皇商被掳掉了。家里每个人都高兴不起来,即便是过年。 常月梅试着跟窦清幽说话,见她客气疏离,梁氏是听见她的话,直接装没听到。知道梁大郎拿走新酒进献上去是彻底惹怒她们了。现在,梁家的皇商被掳掉了。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家里来的还有其他亲戚,都想跟齐家凑到一块。现在梁家没有了皇商,齐家这个亲还在,都想和齐家沾一沾。 黄氏的娘家嫂子拉着梁氏说话,一口一个帮着梁家一块再把皇商抢回来。 她们来的本来就晚,赵氏这边安排饭也早,很快就摆了饭。 女两桌,男两桌。把黄氏娘家嫂子分开来了。 吃完饭,没做多留,一家人就先行告辞回家了。 看着她们走的快,黄氏忍不住想要埋怨。他们家是皇商的时候来一趟又一趟,现在不是了,快晌午了才来,吃完拍拍屁股就走!可防着求她们帮忙了! 初三梁玉娘和齐令辰来镇上走亲戚,陈嘉怡家和她们家,两家一块走。 梁氏怀着身孕,在陈家操办的。陈天宝和窦三郎带着窦清幽过去作陪。 初四梁大智和梁二智他们过来走亲戚,樊氏也过来了,说是窦清幽大了,该打扮起来了,送了一整套的银镶玉的八件套头面。 梁氏一看就知道这是拿来赔礼的,看着她娘满脸的皱纹,最近一年老的尤其快,满脸歉疚。她两个兄长也是歉疚不已。只该赔礼认罪的人却没来,心里依旧不舒服。话是她说下的,不让他再上她们家来,可该做的事却是应该的!自私自利,没有一点担当! “东西我就收下,姥姥和姥爷,舅舅们也不必愧疚了。只皇商既然被掳掉,梁家现在还是稳下心来酿酒发展,等能够参加斗酒大会的时候,积攒下实力,再想皇商之事吧!”窦清幽说着,看了眼樱桃。 樱桃伸手把头面收起来。 樊氏眼眶有些红,“你姥爷也是这个意思,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以后家里安生专攻酿酒,攒了根基再说别的。” 窦清幽点头。 陈天宝看气氛不太好,就笑着把话岔开,“三郎要进京赶考了,要是能考中,说不定就被哪家看上,还得提前商量商量,真碰见榜下捉婿的,该咋应对呢!?” 瞬间话题就被拉扯开来,众人也都围绕着窦三郎科考和婚事来说。 梁家的亲戚一来,家里就没啥亲戚了。只剩下各处吃年酒的,梁氏有身孕,都由陈天宝出面了。 窦三郎也开始收拾整顿行囊,要带的书也不好,京城地冷,后衣裳要带,若是过了会试,还有殿试,之后还有庶吉士选拔。单衣也要带上。 收拾完行李,在家里过了十五,兄妹俩,由李走运赶车,顾升陪同保护,带着丫鬟小厮婆子就上路了。 天还冷的很,越往北走就越是冷。他们赶了两辆马车。 庄妈妈就给窦清幽马车按上厚厚的草垫,铺上褥子,靠着大迎枕,可以躺一会。她和樱桃挤坐在旁边。 一路晃晃悠悠,走了十来天才赶到京城。 梁大智提前帮着在贡院附近租的有个小院,还有个看门的老汉,等他们一行找到地方,屋里的炕都烧上了,大锅里也准备着热水,炉子上蹲着骨头汤。 “少爷小姐要是吃不惯,老汉可以带着人去酒楼里先订些饭菜回来。咱们这巷子往东,拐两个弯,就到街上了,好几家饭庄酒楼呢!”老汉笑的一脸憨厚。 庄妈妈到厨房看了下,“准备的有菜有肉,我们先自己凑合做一顿吧!” 樱桃端上热茶,洗了手过去帮忙。 不大会,几个热菜,骨头汤煮龙须面,就端了上来。 “我们带了这些面条,还真是方面了!”顾升笑着连吃带喝,吃了一大碗。 窦三郎忙让大运再给他添一碗。他只是她们家请来教小郎和长生练武的,不是他们的护卫,却跟着他们一块承担护卫的事。 顾升饭量大,又来了一碗,“这大冷的天,再也没有一碗热腾腾的骨汤面最好的了!” 窦清幽也吃的头上冒了汗。 修整了一天,庄妈妈带路,先是采买了一应用品,补全厨房里的米粮油盐和调味料,探了去贡院的路,彻底安置下来。 窦清幽看她并不避讳,也不怕人认出她的样子,心里就更疑惑,“庄妈妈!你在京城可还有认识的相熟的人?” “有啊!榕树街的笑口酥,朱雀大街的板栗和酥花生,南门处有家烤鸭,咱们住的这地出去不远,有家糟鹅的,还有谁家的衣裳,哪家的首饰,老奴都认识!大少爷要待不短的时间,这些日子,老奴可以领着小姐到处都看看!哦!城外香山寺景色好!大觉寺的斋菜最好吃!每年三月逢庙会,可热闹了!”庄妈妈如数家珍。 “秦安王府赦免了,你就没有想过去看看旧主?”窦清幽问她。 去年太皇太后八十大寿,赦免了秦安王府所有家眷,虽然秦安王不在了,可其他女眷还有不少,年岁小的子女也都还在。 庄妈妈脸色就僵了下,她又怎么会想到秦安王府这么快就赦免了,“小姐!老奴既然是小姐救的,自然一心一意伺候小姐!前事都成过往了!秦安王府家眷赦免,也自有忠仆护其左右的!老奴死过一次,以后就只一心为小姐好了!”像窦清幽表了一番忠心。 窦清幽张嘴要说。 庄妈妈以为她不信,又跪下表了一遍忠心,“小姐不用疑心,老奴一把年纪,也没啥别的想头,能伺候小姐,跟着小姐养老,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了!至于有危险麻烦的,老奴自然会让小姐和少爷避开来!” 窦清幽伸手扶她起来,“我自然是信庄妈妈的!那你就先带我在京城逛一下吧!也打探打探京城的形势!” 庄妈妈想了想,“小姐!有个抱月酒楼,还有云端书社,这两个地方消息最通!小姐先去酒楼吧!” ------题外话------ 等俺明天下午二更┭┮﹏┭┮ 第一百五十五章:打探 窦清幽换了身衣裳,和窦三郎一块,跟着庄妈妈,就来到抱月酒楼。 几个人上了楼,就挑个大堂上靠窗的位子坐下,叫了几个招牌菜,慢慢的吃着。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各地举子提前赶来,酒楼里来往吃饭喝酒的,也多是谈论着今届科考之事。谁谁谁上届成绩就十分优异,哪哪家的天才子弟。 一顿饭吃完,听的也多是些不大有用的。 窦三郎叫了小二结账。 隔着几桌上的几个人喝着喝着就议论起当今的宠臣。 “说的是军功,宦官做监军就已经是胡闹,还掌管了兵权。什么军功,就是投机取巧,用将士们厮杀,他们领功!” “我看,不过就是长了一张妖媚的脸,蒙惑君上,要不然一个阉贼能转成了带兵都督!?” “就是因为这些阉贼,搞的整个朝堂乌烟瘴气!清流派中又一个骨干老臣辞官归隐了!” “谁叫今上鬼迷心窍,偏偏被一个宦狗迷惑住了。程老大人几个老臣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才求来了今届主考权!不然连今年的科考,那些宦狗都要插手了!” 同桌的另一个低声说了两句,应该是让他们不要再在外议论,几个人就端起酒对饮起来。说起他们喝的酒,“这酒还是之前的那个酿果酒皇商的酒呢!之前可是作为贡酒的。皇商被潘家横刀夺去,这些酒倒是便宜了我们!” “这算啥!我还喝过更好的呢!” “难道是那潘家的酒?” “自古高手在民间!潘家的酒怕是也比不了!” “那是你自己喜好吧!” 几个人又说笑着喝起来。 窦清幽和窦三郎付了饭钱出来,对视一眼,“他们口中的这个阉贼……” 窦三郎皱眉道,“是阉党推出来的,今上对朝臣多疑,宠信宦官,导致宦官专权,这被今上赐名燕麟的副都督,就是一个宦官,因为监军退敌有功,竟然从掌事太监做成了副都督,掌管军权。” 窦清幽之前虽然也关注过,但她们家也算是山高皇帝远,手中事多,也连不上用场。朝局动荡已经到这个程度? 两人转弯,趁着吃了饭,就到云端书社去看看。 酒楼议论还是小范围的,云端书社里全都是文人士子,甚至还有些便装的官员。举子是可以参议朝政的,又正直青年,一腔热血,说到义愤填膺之处,还有人拽文骂上几句。 又说今届科考由程老大人主考,国家有望,杏林士子也有望,进入朝堂,坚决为国为民,对抗宦官专权,肃清朝堂乌烟瘴气,以正朝野上下,还朝廷以青天朗月。 窦清幽听着那些写文章骂阉党的士子,还有些群起激昂的议论谩骂,微微摇了摇头。宦官专权是封建社会特有的集权产物,皇帝若宠信宦官,除非真的昏庸到底,无非是两种情况。皇帝受到朝臣集团的重大威胁,大权旁落无法集权。一个是皇帝集权,个人权利和朝臣权利的平衡拉锯。 当权皇帝无法用朝臣各方势力互相平衡制约,而用到宦官来分权牵制,那些朝臣也不能说都为国为民,是清流好官了。 窦三郎看她摇头,低头喝茶,也拿起一本书,靠近些,“四妹看出啥了?” “愤青。”窦清幽低声回他。 窦三郎忍不住笑起来,想起她一开始解释愤青的意思。看看那些愤怒的青年,也低下头翻书。 “这位兄台!不知敢问这位兄台笑为何事?”一个二十出头的青袍男子朝兄妹二人走过来。 窦三郎抬头,“只是想起晚饭吃什么了!” 呃…… 来人没想到他这么回,顿时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好一会才笑道,“兄台真是……幽默风趣!冒昧问句,不知兄台晚饭准备吃什么?” “家母带的小吃食。”窦三郎笑道。 来人自报完家门,刨根问题起来,“在下湖州府举子关承元,兄台也是今科举子吧!相逢即是有缘,我见兄台年纪甚小,幽默风趣,想与兄台结为好友,不知兄台可否?能让人发笑的家中小吃食,实不相瞒,在下倒也生了好奇之心呢!” 窦三郎起身,也报上家门,“汝宁府举子窦孝征,兄台客气了!” “这位是……”关承元看向窦清幽。 北方风俗稍开明些,街上也不乏各家小姐出门,随行带着丫鬟婆子和侍卫的。窦清幽随行带着庄妈妈,也没有变装。 “这是舍妹。”窦三郎介绍,眉头微蹙。 关承元拱手见礼,“小姐有礼了!” 窦清幽也起身见一礼。 话又转到窦三郎说的小吃食上来。 窦三郎只得说,从家中带了自制的腊肉,吃不惯京城菜色,准备自己做小吃食。 关承元眼神闪了下,他明明听见两人说了愤青,知道他们这是不愿意跟他一个不相识的多说,主动邀窦三郎论学。 各地举子赶来京城,想要高中,也不单单是文章写得好,还要提前打名声。所以,像云端书社或者各大书局等都是各地举子相聚论学扬名之地。 窦三郎以刚来,小地方人士,不懂朝政时局为由,跟关承元以学论学,又套了一堆关于朝政时局的事。 两人说到兴起,关承元拉着窦三郎到他的住处去,“我那里有酒有菜,我们边吃边说!” 窦三郎以不便笑着婉拒了。 关承元看他还带着妹妹,他住的也是跟人合租的一个小院子,还有别的人,也的确不方便,只好约定好,改天再聚。 兄妹俩回到住处,窦清幽去准备饭菜,樱桃已经把汤炖好了,萝卜腊鸭汤。 窦三郎坐了会,也跟到厨房来,“四妹!我们明天再去云端书社吧!” 窦清幽摘着白菜,“好!三哥基础知识稳固,来早也是为了解朝政时局,内部消息我们没办法打探,这些书社书局虽说说的言不尽实,也是一个重要来源。三哥也可趁机扬名。” “扬名就算了,今科由程老大人主考,会比上届能轻松些是真的。起码程居迁是朝廷肱骨老臣,正派清流领袖,选拔士子也肯定更公允公正。” 窦清幽却不这么认为,朝廷党争激烈,势必对这次科考大有影响。 窦三郎也蹲下帮着摘菠菜,“若是四妹,有什么好的想法?” 窦清幽把白菜递给樱桃去切,“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 窦三郎想了半晌,“怕是今上根本无法把控。” 所以,皇帝即便有心也无力,只能造就朝局动乱。 次一天,兄妹两人又到云端书社去坐了半天。 又碰上那关承元,拉了窦三郎一块围观论政,也跃跃欲试。 连着几天,关承元都跟着他们兄妹,到各书局也转了一大圈。 窦清幽让窦三郎回去就见闻,写两篇制艺。 窦三郎应下,他也的确有很多想法,就待在住处专心攻写文章。 让李走运和大运到三教九流地去打探各种消息。窦清幽带了庄妈妈和樱桃继续在外面转,各处消息不一,而云端书社是聚集文人士子最多的,也时有闺秀小姐来,坐在雅间里喝着茶听上半天。 关承元又过来,见窦三郎没来,窦清幽却一个人过来,过来打招呼,“窦小姐!令兄没有来,你一个人来的?” 窦清幽点头招呼。 关承元看着她没邀自己同坐,没有窦三郎在他也不好硬挤过去,就招呼完,去找相识的士子。 窦清幽看下面争论半天,都是那些,就到书架去选书。 云端书社也不愧是敢号称云端,各类书籍应有尽有。窦清幽发现了几本外文书籍。 “可认得这是什么文?哪个族的?”窦清幽翻看了下,问庄妈妈。 庄妈妈笑起来,“小姐这倒是把老奴给问住了!老奴哪认识这些外文!不过这里的书侍应该认识,老奴叫来他们问问便知。” 不一会,一个五十上下的掌事被叫了过来,看窦清幽拿着那些外文书籍,也只当她没见过,好奇才问问,随口给她介绍,“这两本都是洋文,那本是东瀛文,另外那两本都是高丽文。这些书都是外交士子勘阅的。” 窦清幽点头,“现在京中可有洋人在?” “倒是有个修座钟的老洋人,没有回家乡去,不过前两年病逝了。”掌事回道。 窦清幽见问不出别的,就让他去忙,翻看那些洋文书。 那掌事却不走,提醒她,“小姑娘!这些洋文书都非常珍贵,小姑娘你也看不懂,还是不要翻看的好。”让她放回去。 窦清幽抬眼看他,“掌事懂的洋文吗?” 掌事愣了下,“老朽倒是懂的几句。” “那正好给我翻译一下吧!”窦清幽拉了他当教师,这些洋文跟后世的有些差别,很多她也不能确认意思,只能连蒙带猜。 掌事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呵呵笑道,“小姑娘又不是洋人,问这些也无济于事。”觉的窦清幽在刁难他。 庄妈妈眼神冷了下,问你好好回答就是! 窦清幽让他下去,她已经找到译本了,隔壁摆放的就是。 看她伸手就拿到了译本,和那两本洋文书籍对照起来,掌事神色就变了变,“小姑娘懂的洋文?” “不懂得,翻一翻。”窦清幽把书借到雅间里去看。 樱桃也好奇的趴在桌子旁,“小姐!这些蝌蚪一样的洋文,那些洋人是咋想出来的啊!看看咱们的字,好歹像字啊!” “蝌蚪文也是人家的文字!”窦清幽回她一句。 两本洋文书讲的都是异域的风土人情和大山名川一类的,翻译的还有好几处错误。她那本《奇闻杂谈》里也零星记载的有这些。 楼下突然阵阵叫好声,伴随着掌声。 “去看看!”窦清幽吩咐。 庄妈妈到门口看了会,“小姐!是一个叫沈良辰的举子,写了篇文章,批判阉党领袖汪正和燕麟的十八恶行。” “十八恶行?”窦清幽挑眉。 庄妈妈应声出去,不多时,就誉写了一份拿上来。 窦清幽打开一看,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王大娘家的鸡不下蛋,白大娘的狗绝育,都是那些阉党罪过!” “啊!?连这也写?”樱桃一听,就过来看。 “小姐是讽刺呢!”庄妈妈笑的满脸。 “宦官专权本就是弊端,但十八大恶行,就有些夸大其词了。”窦清幽随手丢在一旁,继续翻看手里的译本,“问问掌事,可能买这几本书。” 庄妈妈应声出去,很快就交了钱,买下了这几本书。 “他们这么好说话,直接就卖了?”樱桃奇异道。 “说是珍藏,还有其他的手抄本。”庄妈妈笑着回道。 窦清幽让拿上书,她们该回去了。 主仆刚下了楼,就被一个方巾男子拦住,“这位小姐!小生有礼了!” 窦清幽疑惑。 方巾男子笑起来,“小姐刚才看了小生的文章,不知以为如何?” 原来是见她让庄妈妈誉写了一份他的阉党十八大恶行,以为她对他有意。窦清幽打量他一眼,“无聊至极!” 方巾男子脸色一僵。 樱桃也冷眼警惕的看着,护在窦清幽一旁离开。 后面顿时传来几声嘲笑的声音。 “良辰兄!看那女子穿戴也不像大户小姐,不过有两分姿色,她看不上你,是她的损失!” “是啊!良辰兄!你才貌家世样样出色,还怕没有闺秀垂青不成!?那种的就算了!”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人小姐害羞,故作姿态,想另择佳期跟良辰兄会面呢!” 樱桃听见,气的不行,“还文人士子,简直龌蹉下流!能考中才怪!” 关承元站起来,“几位兄台所言,有失正人君子风范了!” 有人反驳风流才子配佳人,本就是雅事。 关承元强词一番,直把反驳之人说的不敢再吭声,这才出来,想追窦清幽。她要了一份那针对阉党的十八恶行肯定是为她兄长。 窦清幽已经出了街口,坐上马车离开。 回到家,樱桃还有些愤愤不平。 窦三郎知道,皱着眉不让窦清幽再这么出门去跑,“你要想出去,等我一块,我陪着你再出门!” “有樱桃和庄妈妈跟着,那点小事也不足为惧!”窦清幽换了衣裳去下厨。 窦三郎看她买回来的书,洋文书籍和译本,眸光微转,翻着看看,只是讲异域风土之事,知道她喜欢看这些杂书,见那书也没什么,又放了回去。 吃完晌午饭,窦清幽就不再出门,在家里看书。 下晌有人敲门来,大运过来通禀,“少爷!是沈公子来了!” 窦三郎一听是熟人,忙出来接待。 “窦兄!” “沈兄!” 樱桃出来准备茶水点心,见来人,顿时脸色不好,“咋是他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良辰,和窦三郎在河东府大比时认识的。 窦三郎听樱桃这神色,顿时也明白过来,“沈兄上午可在云端书社批判阉党十八大恶行?” 看他脸色不好,沈良辰疑惑道,“是啊!窦兄你来的时日也不短,一定也是对阉党深恶痛绝的吧!我特意收集了阉党为首的汪正和燕麟的十八大恶行,我还带过来,给你看看,我们也一块论论!” 正说着,窦清幽出来。 看到她,沈良辰惊疑的上前几步,“原来是你!?上午我有心结交小姐,你却说我文章无聊至极!你……你不会就是窦兄的妹妹吧!?” 窦三郎听着脸色更是有些不好,“舍妹顽劣,让沈兄见笑了!” “那倒不是!”沈良辰还一副大方的样子,“既是窦兄的妹妹,想必也是熟读诗书的,既然说我文章有缺憾,窦小姐想必有更独到的见解?也可说出来,与我们一听啊!” “上茶!”窦清幽吩咐一声,她是准备出去买菜了。 樱桃脸色不好的上了茶水和点心。 沈良辰看窦清幽并不多理会,还在跟窦三郎说那十八大恶行的事,让窦三郎也帮他看看。 樱桃回到屋,小声嘀咕,“这种人是咋考过秋闱的!?” “大浪淘沙,总要多淘几遍!”窦清幽换了衣裳,带庄妈妈出门买菜。 沈良辰看她出去,“你们兄妹俩住在这一个独院里,倒是舒适!你妹妹跟你过来,就是照顾你吃食的吧!?” 窦三郎嗯了声,不想跟他多说这些私事,更后悔跟他说了住处,当初结识的时候觉的他为人不刻板死板,文章也写的独到。没想到见了四妹是这样! 沈良辰看他似乎神色不太好,想他可能从窦清幽那里听到了书社里其他学子说的那些话,觉的冒犯了他妹妹,忙又跟他解释一番。 窦清幽逛了一圈,买了些菜,又买了些早发的野菜,买了条鱼,和庄妈妈赶回去。 沈良辰还没有走,见窦清幽回来,特意上来又赔罪一番。 “无妨。”窦清幽客气的回他一句。 见他留下吃饭,窦清幽让庄妈妈和樱桃准备饭菜。 沈良辰一边跟窦三郎说着话,一边想着窦清幽亲自去了厨房。嗯!她果然是青眼与他的!不然也不会不认识他的情况,听了他的文章就让人誉写了一份拿走!见他来了,还亲自买菜准备饭菜招待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有病 简单家常的四菜一汤摆到桌上,沈良辰看着不仅赞道,“窦兄!令妹手艺倒是十分出众啊!” 窦三郎看一眼菜就知道,“这是厨房的婆子烧的。” 沈良辰笑而不语,拿着筷子吃起来,时不时赞一句好厨艺。 看他的样子,窦三郎眉头紧皱,饭刚刚吃完就送客。 沈良辰还想他都解释赔礼了,窦孝征不可能还计较的生气,那就有可能还要念书,果然和他一样用功,今科希望也能跟他一起高中! 窦三郎见他都走了,还回头看看窦清幽房间那边,一副‘我知道你在偷看我’的样子,简直手痒痒。他认识这沈良辰的时候觉的挺正常的一学子,没想到竟然如此自以为是! “再来就说家里没人,不见!”直接吩咐下去。 次一天沈良辰又来,说是找窦三郎去云端书社论学会友。 门房老汉直接回他,家里没有人,请他回去。 沈良辰又问窦清幽可在家。 门房老汉冷眼道,“不在。” 沈良辰只好叹口气走了,他的批判阉党十八大恶行,已经出名了,还想跟他们兄妹说说,也算是拉拔窦孝征,谁叫他们是朋友呢!而且他妹妹还青眼与他! 连着两三天没有找到窦三郎,沈良辰叹息。看来他是带着他妹妹先游玩去了!这个时候真是不合时宜啊!即便是宠爱妹妹,也不能这么宠惯啊!科考大事都荒废了!给窦三郎留了信,让他多攻读,多跟他出去论学,加紧备考,考完自然风光。 窦三郎直接把信扔进火盆里。 很快到了要下场的日子,窦清幽出去买牛肉和入场用品,被沈良辰碰到了。 “窦小姐!你这是又亲自来买菜?”沈良辰打量她,只穿着棉绸袄子,头发绾起来,也只戴了一支玉花钗,亭亭玉立,居家简约。篮子里面已经买了不少东西。真是贤惠啊! 窦清幽淡淡点了下头,径直去肉铺,她提前几天就预订好了牛肉。 看她竟然不多理他,沈良辰摸了摸下巴,笑起来。她肯定是故意对他淡淡的,初动心的小姑娘都这样!欲拒还迎!就跟上来说要帮着付钱。 肉铺老板已经把肉都准备好,庄妈妈接了装进篮子里,伸手递上银子。 沈良辰笑着跟上来,“窦小姐!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跟你兄长都是好友,这点钱也是应当的!再说我都还吃过你家的饭呢!” “这些野菜全买了。”窦清幽看了一个大娘篮子里青嫩野菜。 庄妈妈上去收了菜付钱。 沈良辰看她买那么多菜,“窦小姐!买这么多菜,是不是家里又要招待客人?可是你兄长的其他好友?那我也过去,正好都互相结识一番!” “没准备招待客人,只是给我三哥准备的入场的吃食。”窦清幽淡声道。 “原来如此!为了你兄长,窦小姐真是有心真是费心了!这么些东西,窦兄怕也吃不完。我与窦兄互为好友,不如也给我准备一份吧!这些东西我都买了!还需要什么,我来买!窦小姐厨艺高超,想来做出的小吃食也必是美味!”沈良辰笑着道。 看一副自我非常良好的样子,窦清幽嗤笑,“知道自以为是怎么写吗?” “知道啊!你想让我给你写幅字吗?只要你说,都不是问题!虽然我的字比不了名儒大师,但还是有些收藏价值的!”沈良辰自夸着。现在都说想要他的字了,这是想要跟他表白了啊! 窦清幽忍不住翻了个眼。 庄妈妈却不经意抬头,看到对面三楼窗前的身影,锐利的鹰眸冷凝着下面,嘶了嘶,伸手抓住沈良辰的一个胳膊,翻手一扭。 “嗷!”一声惨叫顿时响彻街市。 庄妈妈皮笑肉不笑道,“看你马上要下场,只扭了你左胳膊,以示惩戒。再有下次,就不止了!” 窦清幽也诧异的回头。 “疼……疼死我了!你这个婆子怎么这样!你…你你…你竟然扭断我的胳膊!?”沈良辰苦哭着脸,控诉,还叫了窦清幽告状,“窦小姐!你竟然留这么粗卑暴烈的婆子,无缘无故上来扭断我胳膊!” 庄妈妈呸了一口,揽着窦清幽换了个方向离开。 街市上人正多,看这情景,都指指点点,有的直接骂一句,“世风日下!文人士子当街就敢对人姑娘耍流氓!” 沈良辰觉的他很冤枉,明明是她青眼与他的,只是说说话,那个粗蛮的婆子真是什么都不懂,竟然还暴烈的对他下手,扭断他胳膊。想解释几句,胳膊又实在疼的难忍,他还得准备下场,赶紧去附近医馆找大夫给他捏回来。 “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不吃教训不知改!”庄妈妈冷声怒道。 窦清幽赞同的点点头。 “还买什么?”看她也赞同,庄妈妈笑起来。 “再买条鱼,包些鱼肉饺子。”窦清幽说着,两人又往鱼摊上去。 庄妈妈回头看一眼那边三楼的方向,人影还在,视线正朝她们看着,就领着窦清幽多在街市转了一大会。 看时辰不早,窦清幽忙招呼她回去。 家里已经好碳火和柴火。 窦清幽把牛肉卤上,做成半干牛肉丁,野菜做成野菜饼子,鱼肉饺子提前蒸好,又拌了一小坛子木耳葱蒜,一包五香鸽子蛋,干蔬菜粉糊,荤素搭配。当天吃的是另做的三明治。 笔墨纸砚等用具,窦三郎也都自己准备好,还有他上次用的小香包,换了些料儿进去。 这边东西还没准备好,那边沈良辰就又上门来了,正好了胳膊,果然找窦三郎告状的。 窦三郎没让他进门,在门外跟他说了几句,让他回去准备下场。 沈良辰朝里面看看,“额……窦小姐,都没有什么东西给我?”这可是个机会,她可以说正好给他兄长准备的多,顺便送他一份,对他表白。 窦三郎脸色一冷,“你是否有对我妹妹言语不敬,冲撞之处?舍妹回来,提及你言语轻浮,对你十分厌恶!” 沈良辰惊呆了,“怎么可能!我又没说什么,只是看她在买菜,想着帮忙付个钱,你我都是好友。”她明明是青睐他的,窦孝征这是准备拿妹妹攀关系,所以故意这么说,想要赶走他!? “现在不是了!”窦三郎冷声道。 沈良辰更惊了,“窦兄……你……”为了阻止他妹妹再见他,竟然都要跟他断交了?! “我没有想到,窦兄你看着一派正气,竟然是这种人!”指控着窦三郎。 “我是哪种人了?”窦三郎黑沉着脸。 沈良辰指了指他,“你……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说完就朝院子里喊话,“窦小姐!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脱离苦海的!” 窦清幽皱着眉揉了揉眉心,“三哥!你回来吧!” “神经病!”樱桃不住的骂。 窦三郎懒的再多理会,直接把门关上,回来。 沈良辰还在外面说,等他考完会再来找窦三郎,一定阻止他把那么贤惠那么好的妹妹推进火坑。 窦三郎气坐在屋里出气,恨不得戳自己的眼,“我果然是眼瞎!”看他出贡院时快昏倒,扶了一把,结识的时候也不这样,竟然是个有病的! “不与傻逼论长短。”窦清幽笑着劝他一句,让他到厨房帮忙。 “傻逼……”窦三郎忍不住笑了笑,“好!我来帮忙!” 乡试时,对于考生进贡院带的东西就已经要求严苛,窦清幽抱的包子都被掰开了。所以这次牛肉全做成一粒一粒,饺子也是一口一个的小饺子,野菜饼蒸熟也可以切丁,三明治也都切成小块的。 一切准备妥当,天还早,窦三郎泡了澡,早早入睡。 只三个时辰,子时就赶着起来。 窦清幽把考篮里的东西又检查一遍。 “不用担心!贡院那边我已经去过好几次,每条路都熟了!咱住的也近!”顾升安抚她,他和李走运,大运三个都去,护送窦三郎入考场。 窦清幽点头。 窦三郎还不放心,家里就剩她一个带着个丫鬟和婆子,让顾升留下,“路我自己也都熟。” “入场考生多,时间又紧迫,若是发生踩踏事件,有顾师父在,也能放心些!”窦清幽沉声道。 “四娘不放心,我还是送你进了考场!走吧!寅时一刻开门,我们得提前赶过去!”顾升摆摆手。 窦三郎只得点头,拿着考篮坐上马车,赶往贡院。 街上已经不少举子出来,三五成群的往贡院赶。如果住的远,住到了城外乡下,虽然便宜些,头一天晚上就要提前在贡院外面等着。 顾升和大运护着窦三郎前去排队,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才排到窦三郎入场,检查了穿戴衣物和鞋子,带的考篮,排除一切作弊可能,这才放行。 窦三郎这次算是运气好,分到了中间的号舍。乡试时,他坐的离粪号就有些近了,忍了几天。 顾升和大运,李走运三人在外面等到天亮,见那些举子全部都进去,贡院落锁,不到三天后考完一场不开,这才都回去。 所有的应试举子都入场了,窦清幽又领着庄妈妈出来,在茶楼和酒楼,一坐半天,也探听些消息。 倒是还听到不少说沈良辰批判阉党汪正和燕麟的十八大恶行,极有可能被主考看中,三甲都有希望的可能。 樱桃暗自撇嘴,那种人要是也能考中进士,真是老天瞎了眼! 很快三天考完,顾升和大运又把窦三郎接回来,缓一口气。 窦清幽看了下带进去的东西,都吃差不多了,牛肉粒倒是吃光了,“这个好吃吗?我又买了牛肉,再给你做些辣一点。” “好!”窦三郎应了声,洗完就倒炕上睡着了。 窦清幽把鱼肉饺子换成菜饺子,又蒸了薄薄的春饼拌了鸡丝爽口小菜,做了一口一个烧麦,酒心小点心,干蔬菜粉糊,加上两种牛肉粒,五香和微辣。 窦三郎大睡一晚,拿着东西又参加第二场。 连着三场考下来,人也快筋疲力尽,疲劳至极了。 沈良辰让书童送了信过来,他病倒了。示意窦清幽想法去探望探望他,或者给他送个什么东西。 窦三郎直接让大运把信填进锅底里,乡试时好心扶他,这会他是再也没有一分同情了! 沈良辰等了几天,不见窦清幽来探望,也没稍个东西给他,喊了书童,“你去打探打探,看窦小姐是不是被窦孝征那个伪君子给关禁闭了!”不然早就该来看望他了啊!住处他也都送到了。 书童过去打探的时候,窦清幽跟窦三郎出门,会试考完了,接下来就等结果了,窦清幽想去看看酒。 跟了一路,见兄妹俩进了酒坊,回去给沈良辰回禀,“公子!他们好像是去酒坊买酒准备庆祝了!” “不好!窦孝征那个王八蛋,肯定是已经找好了门路,成竹在胸了!”沈良辰挣扎着起来,要去阻拦窦三郎,拯救窦清幽。 窦清幽买了一堆的各种酒,都不要多,半斤半斤的,搬回了住处。 花雕女儿红,烧酒,劲酒,米酒,酸酒,苦酒,西域的葡萄酒,还买到半斤竹叶青。 “咋样?这些酒算是京城里卖的最好,也最叫好的了!”窦三郎品酒还是差了点,家中酿的酒他能喝一口品出优劣,但这些酒他喝的少,却是有些不敢下定言。 窦清幽跟他一一品鉴讨论,最后得出结论,“今年我们家也去斗酒大会!” 窦三郎点头,“既然那潘家都能酿出果酒白酒,精酿,那其他酿酒商估计也酿出来了。我们今年先去斗酒大会闯闯!”即便不用朗姆酒,家里还有冰酒,金酒,白兰地。还有陈酿的白酒。 窦清幽让买了米粮,她带的有酒曲和酿酒用香料,正好等结果的时间,也没有其他事,先试酿些酒出来。 沈良辰拖着身子赶过来,要劝说阻止窦三郎,没有进去门,就坐在门外等着,说是跟窦三郎耗上了,就不信他不出门! 窦三郎自然是要出门的,出来见他还不走,脸上闪过不耐,“沈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良辰赶紧扶着书童起来,指着他控诉,“我跟你相交也那么久了,一直觉的你学识不错,为人处世也是个正人君子,却不想你竟然是……。贪慕权贵,投机取巧,不走正道的人!” 这一声声控诉,说的路过的人也都停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 窦三郎有些怒愤了,“那你倒是说说,我如何贪慕权贵,投机取巧,不走正道了?我做了何事,让你无缘无故指控我?” “你…你……你妹妹…她对你那么好,人长的清秀标志,善良文静,贤惠大方,为了你无后顾之忧,千里迢迢跟着你来京赶考,照顾你衣食起居,你竟然……竟然……禽兽不如!”沈良辰抖着手骂。 看热闹的人一听禽兽不如,顿时惊大了眼,看窦三郎的眼神,仿佛他真的对妹妹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来。 “你倒说清楚,我如何禽兽不如了?”窦三郎目光冰冷犀利。 沈良辰怒哼一声,“…你学问也算勉强过得去,我们算是相交好友,只要你说一声,我自然会拉拔你。你竟然为了功名利禄,要牺牲你妹妹!” 围观看热闹的人都要急了,“到底怎么着他妹妹了啊?” 沈良辰看他们都着急催起来,也拉的是时候了,怒声指控窦三郎,“他竟然要把他妹妹那么可人的姑娘送给人攀关系!” “切!”围观人还以为有啥大看头,原来就是一个小地方举子想用妹妹攀关系,结个对科举仕途有用的强亲,多少人都这么想,也早都这么做了! “你们竟然不相信?”沈良辰瞪着眼问他们。 另一扇门也被打开,樱桃端着一盆刷锅水哗啦泼出来,淋了沈良辰全身从头到脚。 “你干什么泼我水!?”沈良辰怒问。 樱桃放下盆子,掐着腰,怒声不善道,“脑子有病的傻逼!别在我们大门口丢人现眼了!自以为是,自恋狂!不要脸的贪慕我们家小姐,招人嫌恶,还不罢休,天天来纠缠!你以为你是谁?让我家老爷太太知道,小姐还有你这种追求者,大扫把打死你!” “你…你……你…”沈良辰你了好一会,却是一时反驳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上我家提亲的随便拉出哪一个都比你强!你再作纠缠,恶心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樱桃可是快气死了。从梁二郎,到杜启轩,还有这个狗屁沈良辰,一个比一个恶心人! “我拖着病体来救你家小姐,你…你们……你们这是铁了心要拿她攀关系!?”沈良辰执意道。 “走运哥!大运哥!把这个恶心人的傻逼扔出去!”樱桃高声道。 李走运和大运一应声,上来拖着沈良辰,就拖出巷子,扔到街口去,“你还是去祸害其他人吧!别随便招惹我们家!” 沈良辰决定,回去找跟他要好的好友过来帮忙,一块劝诫窦三郎,像他这样寒门学子,好不容易考中举子,想要鲤鱼跃龙门,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要送妹妹去攀关系,那就只能送给权贵官宦之家去做小。简直太可恶了!她可是仰慕着他的! 结果其他几个不愿意掺和这事,他就只能找关承元,至少他也是和窦孝征认识的,能说进去话。 关承元一听,脸色就不好了,“沈良辰!你是不是毛病又犯了?那蒋家五小姐都气的上吊了,你还敢去招惹了窦孝征的妹妹?” 沈良辰脸色僵着难看,“什么是我气的!蒋家五小姐明明倾心于我,奈何蒋家自视甚高,非要将她嫁给湖州同知的儿子!那不学无术又不懂经济的庶子,蒋家五小姐这才被气的上吊!” “那你又怎么肯定,窦小姐也倾心于你了?”关承元问他。 沈良辰理所当然道,“她誉写了我写的文章,而且我和窦兄早就相识,她之前肯定也听说过我,一见到我,就亲自出去买菜亲自准备菜肴!” 关承元冷笑两声,“买菜做菜的我不敢肯定,她誉写你那文章,都是为了她兄长!换成任何一个人写出来,都会那样做!” “可那个人偏偏是我啊!所以这就是天定缘分!只可恨窦孝征竟然攀附权贵,要拿她送人!这不是在害她!我现在病情反复,去了也进不了门,你代我去劝诫窦孝征!一定不能做那禽兽不如的事!”沈良辰义愤填膺道。 关承元站起来,“我敢肯定窦小姐不会倾心于你!你还是省省,少折腾!以后也别说跟我家有亲戚!” “你是不是嫉妒我!?”沈良辰瞪着眼问。 关承元呵呵,“窦孝征脾气算好的,换成是我,早打你了!卸你右胳膊,断你前程路!” “你…你就是嫉妒我!我回去告诉表姑妈!”沈良辰指着他。 “你以为我娘多喜欢你呢!”关承元转身离开。 开到兄妹租住的小院,见窦三郎看到他眼中带着警惕,关承元叹了一声,“孝征兄!对不住了!”跟他讲了沈良辰干的一堆荒唐事,让他以后不要理会沈良辰,窦清幽出门,也防着他! 窦三郎嘴角抽了又抽,“你对沈良辰的事这么熟悉……” 关承元苦笑着摇头,“我娘和沈老爷是表兄妹!两家算是不远不近的表亲。” 窦三郎点点头。 “你不知道,那个蠢货,还为一个道姑炼过养容丹,丹炉爆炸失火,烧了一整条街的铺子,幸亏大半都是他家的!”所以这次进京,关承元就不愿意跟他一块走,住也没跟他住一块。 窦三郎看着他问,“沈家是做什么的?” “湖州酒商!”关承元回他。 窦三郎神情就有些说不出了,“你们家也是做酒商的?” “那倒不是,我家是做绸缎的。”关承元笑道。 窦三郎点点头,“实不相瞒,我们家也准备今年去斗酒大会试一试呢!” 每年一度的斗酒大会都在湖州府举办,各大酒商即便不盘踞湖州府,权势人脉也都在湖州府盘根错节。 “你们家也是酒商?”关承元感兴趣道。 窦三郎叹道,“年前刚被掳掉果酒皇商资格的梁家,就是我外祖家。” 这个关承元倒是知道的,潘家拿下了果酒皇商供应,更是用果酒白酒在斗酒大会上拿得名次,眼看没落之势尽消,要再次崛起做大。只没想到窦孝征竟然是最先酿造果酒的人家,“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一直以为孝征兄是诗书之家出来的,学识丰厚,见识宽广,如此年轻便过了大比,实在难能可贵!” “承元兄实在过奖了!”窦三郎笑道。 关承元当即就问他们来的时候有没有带酒来,“容家出的果酒可是十分出名,他们家就是从你们家那拉的酒吧!去年还说,容家要是参加斗酒大会,魁首是谁还不一定!” “酒倒是带了一些,只是不多。承元兄今日不如留下品鉴一番!”窦三郎倒是真心留客,既然他是湖州人士,沈家又是湖州酒商,那必然对各大酒商和斗酒大会很是熟悉。 关承元笑着应好,“上次听你说的你娘给你们做的腊肉,我还口水了两天呢!正好一饱口福!” 窦清幽到厨房去安排,家里菜都齐备的,又让李走运出去买只鸭子,做醉鸭,再买些虾回来做醉虾。 樱桃一边摘菜一边撇嘴,“谁家要是有这样的儿子,也真够倒霉的!碰上这样的人,也是倒了八辈子!” “能气的人家小姐上吊,差点一命呼呜,也真是本事!”庄妈妈笑道。 樱桃哼一声,“要再敢来纠缠小姐,就好好教训他一顿!就算是大酒商,我们也不怕他!” 窦清幽笑了笑,“我们樱桃教训人的时候,威武霸气!” 樱桃想想也忍不住笑起来,“我要是也有庄妈妈那天生的一把子力气,也给他扭断个胳膊!扭断个腿!” 庄妈妈让她没事儿的时候也学学练武,以后至少有事,不会拖小姐的后腿。 “好!等我抽出来的空,就都学练武!”樱桃一口答应。 主仆三人说着话,做好饭菜。 醉鸭,醉虾,蒜苗炒腊肉,凉拌菠菜鸡蛋皮,蒜蓉空心菜,野菜锅贴,外面一碗清汤龙须面。开的是白葡萄酒和半干红。 关承元只喝一口半干红就道,“果然是你家的酒!” 这半干红梁家酿的也有,只是量少,多进贡给宫里了。窦清幽虽然酿的不多,每年也有四五百斤,多数被容华留了,还是有少数流出。 窦三郎让他别喝太急,“这个酒度数虽低,却很容易上头。” 两人对饮了几杯,关承元就觉的头有些发晕了,放下酒杯吃菜。 这边关承元让窦三郎和窦清幽不要理会沈良辰,过分了直接揍他,那边沈良辰还以为关承元已经劝说好了,让他老实养病,就安生的待在住处养病,只是让书童不时的去打探消息,看窦清幽什么时候来探望他,或者给他捎个什么东西,吃食也行啊! 窦清幽在家里酿酒,根本没有时间多理会他。 沈良辰在住处养了七八天才好彻底了,天也渐渐温和起来,换了新装,又过来找窦三郎和窦清幽。 窦清幽正在—种菜,用木板围了个几个小方格,填了土进去,种上些小青菜,小院的一角种了苦瓜。她们要是住的久,还能吃上一些。来时在屋里种的空心菜和韭菜,只能长个几天吃上一次。 听沈良辰又来,“赶走!” 樱桃端起一盆水出来。 见又是她,又端着一盆水,沈良辰顿时警惕了,往后退了两步,“你这丫鬟竟然如此蛮横粗卑!还有那个婆子更是粗卑暴烈!窦小姐有你们这样的奴仆,怪不得……”怪不得都不敢再明确对他表达一步。 樱桃鄙夷的看着他,“怪不得啥!早告诉过你,我们小姐嫌恶你!别再来恶心人!” “你…。我不跟你说,让我见你们小姐!”沈良辰决定,亲自跟窦清幽说,让她不能为了亲情,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就牺牲自己。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小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樱桃怒斥了一声,喊了李走运他们过来,把他扔出去街口! 沈良辰再次被扔出去,很是不甘心,“我要见窦孝征!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为功名利禄,要牺牲自己的亲妹妹!” 街口的人都指指点点的看着。 “别自作多情不要脸的来纠缠我们家小姐!你还是多管管自己吧!你肯定要落榜的!”李走运怒道。 “你…窦孝征要牺牲亲妹妹,还想要让我落榜!?”沈良辰惊怒了。 李走运简直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脑子有病!”直接回去,懒的再多理他一句。 沈良辰开始在后面跟着说,他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他也不是寒门祚户出来没有权势的,他的文章处处叫好,连程居迁程老大人都欣赏。他要用科考实力,碾压住窦三郎!绝对不让他恶行得逞了! 李走运直接关上了门,“要不是他家是湖州酒商,早被人打死了吧?” 窦三郎都忍不住想给自己两下子,这种人,认识了都是招惹祸端! 很快,到了放榜的日子。 李走运和大运都是识字的,尤其李走运算账都啪啪的,俩人早早揣上些吃的,就在贡院大门外等着揭榜。 贡院门外,人挤人,黑压压的一片。 榜单一贴出来,哗啦啦全拥挤上去。 李走运和大运也跟着往前挤。 “我看到了!我看到少爷的名字了!”大运激动的大喊。 “走走!我也看到了!第三十八名呢!”李走运再三确认,拉着他出来,一路欢喜的跑回去报信儿。 “大少爷中了!大少爷中了!” 窦清幽一听,忙欣喜的问,“考了多少名?” “三十八!那么多举子,少爷考了三十八呢!”大运激动的直跺脚,只要殿试再答的好,少爷就是官身了! “三八……”窦清幽忍不住笑。 窦三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四妹!三哥总算没有辜负你!” 窦清幽抬头看着他笑,“赶紧把信儿告诉爹娘!我们也庆祝庆祝!然后准备殿试!” 殿试在下个月,还有准备的时间。 窦三郎和窦清幽去写信,庄妈妈和樱桃几个准备庆祝的吃食和酒菜。 主仆上下一片欢腾高兴。 附近的人早听李走运和大运欢呼雀跃的笑喊声,听这里住的举子高中了,也有过来恭贺搭话的。 这边准备好庆祝的酒菜,那边关承元就过来了,“孝征兄!真是恭喜恭喜了!应试三十八名,不简单啊!” 窦三郎笑着回礼,客气几句,“承元兄呢?”看他也一脸笑容轻松,也定是榜上有名。 李走运和大运看到自己主子的名字就高兴疯了的往回跑来报喜,根本没多个心思看别人的。 关承元笑着摇头,“倒数十名啊!勉强挂个尾巴!实在丢人!丢人!” “会试并不能一锤定音,还有殿试和庶吉士选拔!”窦三郎也给他恭贺,又问沈良辰。 关承元笑呵了一声,“他倒是名次给我考前的多!五十四名呢!” 樱桃几个神色就不好了,“那种人竟然也考中了!?是不是就因为他那个批判阉党十八大恶行?” 关承元笑着感慨,“可能就是吧!” 顿时觉的心情不美丽了。 窦三郎邀关承元一块庆祝,又有附近住的另外两个举子,落第了,却是过来恭贺一声,也跟他们打好关系,反正就恭贺一声,又不费什么! 沈良辰听自己中,在接受完一帮人的恭贺后,就要过去找窦三郎。 书童连忙道,“公子!人家也考中了呢!还是第三十八名!” “什么!?第三十八名?他果然比我名次高!这个狼心狗肺的!拿亲妹妹换前程!简直是…可恶至极!不行!我一定要去阻止他!”沈良辰顿时一身正气,还带着三五好友一块赶过来。 有中第的,还有没中第,听有人用妹妹攀附关系,考中了好名次,自然是心中不忿。 几个人赶过来时,窦三郎和关承元几个人正在庆贺。 沈良辰看看带的人都是强烈支持他,反对窦三郎的,顿时底气十足,在外面叫嚣着让窦三郎出来。 窦三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关承元也怒沉着脸,告罪一声出来,“沈良辰!你够了!再在外闯祸惹事,我一五一十都告诉你大哥!” 沈良辰上头有个很厉害的大哥,他不怕他娘不怕他爹,就怕他大哥,揍他毫不客气。 一听关承元要告诉他大哥,沈良辰有些悲愤道,“我们是表亲,你竟然嫉妒我,给我告黑状!?窦孝征狼心狗肺,拿亲妹妹换功名利禄,明明就是他恶行斑斑!你竟然还在这助纣为虐?!” 其他几个落第举子也都帮着说起话。 窦三郎冷着脸出来,“你们从哪断言我拿妹妹换功名利禄?我只一个妹妹,是我们全家掌中珠宝!不要拿你们妄自猜测,来丢人现眼!” 沈良辰才不信,指着他的名次那么靠前,就是拿亲妹妹换来的!他自己之前就说过的!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还有人叫窦清幽出来对峙。 “不与傻逼论长短!直接打出去!”窦清幽冷声吩咐。 庄妈妈快步和李走运大运,连顾升都出来。 “倾慕我们家小姐的人多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李走运上来就抓住沈良辰。 庄妈妈直接卸了他的两个胳膊和下巴。 顿时沈良辰流着口水说不出话来,胳膊也耷拉着抬不起来,只能用眼神表达怒愤之情。 其他几个举子一看这架势,有些犹疑,不敢上。这窦孝征能年纪轻轻考中了贡生,就算是送了亲妹妹攀附关系,那他也是有关系有靠山的人,他们这些落第举子,不好招惹。 关承元拱手解释两句,说沈良辰向来不靠谱,让他们也都别搭理他,更别跟着他一块折腾闹事。 几个人看看,他们中窦孝征考中了,关承元也考中了,还有另一个也是贡生,一下子三个,不好得罪。又见沈良辰的样子,赶紧带着他去了医馆。 关承元训斥完,又忙给窦三郎和窦清幽请罪,“只要沾上亲戚的,跟他一块出行,没有不替他道歉请罪的!” 看他一脸苦笑愤愤,几个人也都劝他,又跟窦三郎开解。 一番交涉下来,觉的窦三郎学识甚是渊博扎实,倒是起了结交之心,中第的三人都相约一块准备殿试,参加最后一关。 没几天,外面倒是传遍了,有个名次靠前的,正阳县举子姓窦的,是拿亲妹妹攀附权贵,换得功名利禄。把前去阻止劝诫的人都卸掉胳膊下巴打伤了。 “三哥不用在意,专心备考殿试才是!我们的家信估计也该到家了。”窦清幽劝道。 窦三郎脸色黑沉沉的,十分不悦。说他就他,那些什么他妹妹长的妖媚娇美清丽可人的都是什么!? 在家里收到家信的陈天宝和梁氏都欢喜万分,高兴的不行。 “考中了!第五十八名呢!等参加完殿试,就是官身了!”陈天宝高兴万分,一股自豪升起,不禁觉得骄傲。十八岁的官身,有这样出色优异的儿子,怎能不让他骄傲自豪! 梁氏欢喜的眉开眼笑,大儿子高中,她们家就彻底改换门楣了! 消息很快传遍,也传到了梁家和常家。 常月荷之前的亲事黄了,随着梁家皇商被掳掉,她们也靠不上大光,这就搁置了下来。 柳氏一听窦三郎高中,以后就做官了,不仅又动起心思来。总不能看小女儿这样一天天沉寂在家里,那还不如去做个姨娘,起码她跟着窦三郎,也高兴幸福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榜眼 窦三郎会试高中,消息很快传遍十里八村,那些因为梁家皇商被掳掉,不再多讨好巴结的,顿时又热火的朝洺河畔巴结过来。 这窦三郎可是以后做官的人!他们龙溪镇也出一个当官的了!以后他做了官,她们家酿的酒,自然就会更加出名,也能把皇商的资格再给抢回来。 这事也是梁家乐见的。 然马氏心里极为不舒服。梁大智光明正大纳了妾,带着小君就南下去了,丝毫不顾她这个糟糠之妻。又想到了不知道流落在哪的小儿子,他本来也该如此意气风发,被人追捧,光耀门楣的,更加萎靡,心里愤恨不平。 看她难受,梁大郎就劝她,“娘这个时候要是拉着一张脸,让爷奶看了,以为咱们嫉妒大姑家。” 马氏抿着嘴,让她欢喜,她也欢喜不出来。别人的儿子风光荣耀,她的儿子却身无分文流落在外受尽磨难! 梁大郎低声道,“窦三郎高中,做了官,那她们家就成了官家,就不可能再去争皇商的资格!” 马氏看向他。 梁大郎点头,“朝廷可以规定,官员不得经商,盘剥重利可是大罪,窦三郎也没有根基,没有靠山,做了官最多也只是个七品八品的芝麻小官,上峰随便一句话,仕途就到头了。她们家一心供养出个当官的,为了窦三郎,也不会再去争皇商的位子!” 马氏的眼神慢慢亮起来。整装扶簪,笑着过去跟樊氏和梁贵商量送贺礼的事。 樊氏看她这精神面貌,是真的高兴,以为她想开了。那小君在家里待了那么久,说话行事就是个本分的人,老大也没有暗通曲款,擅自纳她。正正当当过了明路才收用的,还是尊重她这个媳妇儿!马家也都劝她看开,主动让给老大操办。要是还一天到晚阴沉个脸,事也管不好,老大怕更不耐烦她。 黄氏可惜走了的严夫子,“早知道那个夫子这么厉害,让我们五郎也去跟他念书了!说不定过两年,我家五郎也能进京赶考了!” 赵氏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等着听他们商量送的贺礼。 柳氏也在家里商量要送一件特别的贺礼,让梁氏看得上眼的,然后把小女儿的事说说。 常月荷张了张嘴,没有吭声。想到窦清幽那晚严厉冷薄的话,咬着唇,心里揪成一团。 柳氏知道赵氏跟梁氏关系好,就给赵氏送了两颗珍珠,托她帮忙说项。 赵氏一听,她们竟然还想着这门亲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常太太!我也跟你不拐弯,我大姐绝不会答应,你们还是给常月荷另觅归宿吧!这事要是去说,别说没有半分可能说成,只会让两家关系彻底冷僵!” 看她拒绝的这么绝对,柳氏神色有些难看,“我也是为了闺女幸福,我也知道我们家如今高攀不上,也不求正房的位子,只要能让月荷幸福开心,我们委屈些也是没有啥的。” “委屈的不是你们,是三郎!他对常月荷完全无意,怎能逼迫他接受一个无意的女子!?他如今前途正隆,若高中,势必有闺秀青眼,想必人家也不愿意夫家莫名多出个妾室。三郎不愿,他妻家不愿,何必要多插足进去?能得到啥好儿?”赵氏皱着眉看着她。三郎不是无意,怕是心中嫌恶的很。现在还想再插进去,太自不量力了! 柳氏被她一番话说的难堪不已,心里不高兴。她不愿意帮忙就不愿意,还说这些贬谪她们的话!月荷又不是要占他正房的位子,都已经委屈做小了。窦三郎他左拥右抱,哪个地方委屈了!? 看她走后,赵氏直接把这是告诉了常月梅,她就算不愿意多管,也去告诉她爹,让她爹来管。别在瞎折腾惹祸! 常月梅气的阴沉着脸,到了常家,直接给她娘一通训斥,“你要是再不要脸面的瞎折腾,以后别怪我不认你是娘!你们以后也别到我们家去!” 柳氏气的脸色涨紫,浑身发抖。指着常月梅,也只骂出了两句她忤逆大不孝。 常月梅直接到常月荷跟前,指着她怒斥,“你要是自甘下贱,只会被人鄙夷,让人不屑!别说人家看不起你,是你自己下作,自己不要脸,别人才鄙夷你看不起你!你还想死不悔改,脱光了衣裳送上门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只会更加厌恶你!恶心你!以后你的事我全都不管,你也别叫我姐!自己爱作死就死去!”骂完气冲冲的离开。 常月荷僵白着脸跌坐在椅子上。 梁家众人都高高兴兴到洺河畔庆贺。 梁氏和陈天宝也是真的高兴万分,谦虚着殿试还没结果,还不一定就真的做官了。 但那些乡绅地主,却都送了贺礼来,也有侧面表达想要结亲的,不结窦三郎,可以结窦清幽,窦小郎! 窦三郎人没在家,却已经收到了一堆贺礼。 很快到了殿试的日子。 天不亮,窦三郎就收拾妥当,和关承元几个一块进宫参加殿试。 殿试只考策问,不限长短字数,各贡生可随策题自由发挥。 大运和李走运一直在宫门外等着,连饭都是顾升帮忙送过去的。 樱桃在家里担心,“小姐!那个沈良辰搞那么风风雨雨的,还污蔑抹黑大少爷,他殿试不会高中好名次吧!?”她一点也不希望那种人能考中。 窦清幽想了想,“或许应该会!”反阉党那些人早就看中了沈良辰,一篇批判阉党十八大恶行已经彻底扬名了。不过殿试想要好名次,可不光看主考,也是看皇上的。 樱桃双手合十保佑保佑,希望老天爷别让那种人高中了! 日暮时,宫门打开,参加殿试的人也都出来了。 沈良辰快步过来,喊窦三郎,“你把窦小姐送给谁了?” 他这么一说,那些应试的贡生早听说过送妹妹换功名利禄的事,都朝窦三郎看过来。 “沈良辰!不得放肆!都跟你说过,不要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又闯祸!?”关承元怒斥。窦孝征的名声都让他抹黑了,他妹妹也名声受损,他还明目张胆,当众又来犯事。 窦三郎也气怒非常,尤其看众人的眼神,想到那些说窦清幽的话,带着轻浮淫秽之色,心里更是恼恨,“我也倒想问问,我把妹妹送谁了?你自作多情,讨好家妹不成,就污蔑抹黑我兄妹!沈良辰!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良辰也哼了声,“你就算不承认,也掩饰不了你的恶行!你妹妹如此可人的一个女子,你竟然……” “闭嘴!不许再提我妹妹!”窦三郎怒了。 沈良辰指着他,就要再来一番批判。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周围顿时肃静起来。 关承元一看来人,立马死死拽住沈良辰,警告的瞪他一眼,让他闭嘴。 看到来人,宫门口守卫忙行礼,“副都督!” 来人正是燕麟,打马到宫门前,停在一众贡生跟前,鹰眸沉冷的扫过去,从沈良辰和窦三郎身上略过,“这些就是今科士子?” 守卫应声,解说他们刚刚殿试完。 燕麟冷冷的收回目光,直接打马进了宫门。 沈良辰看他走远,这才不忿的批判,“乱政阉贼!竟然带着武器进宫,进宫不下马,对皇权不敬,对皇上不敬,目无法纪,此又加两条恶行!” 守卫看他一眼,“副都督进宫不下马,是皇上特许的!” 看沈良辰下一句就敢骂皇上被阉贼懵逼,昏庸无能,关承元狠狠拧他一把,“赶紧滚回去!” 窦三郎冷冷看他一眼,怒沉着脸回去。 一旁的范瑜也快步跟上来,劝他别生气,“碰上了这种人,你气他不气,他能气死你!早晚有人收拾他!” “我就是恨不过他抹黑我就算了,还言语轻浮我四妹!”窦三郎怒道。 范瑜拍拍他的肩膀,“等放榜之后,再找他算账!他这样自以为是的,就算高中,也自有人会收拾他!” 此时的燕麟已经进了御书房。 明启皇帝正揉着额头一脸的不悦。 “参加皇上!”燕麟单膝跪地见礼。 看到他,明启皇帝眼神一亮,顿时笑起来,“燕麟你回来了!快来快来!朕快要被这一帮老家伙给烦死了!” “皇上交代臣办的事,臣都已经办妥了!”燕麟说着上前来。 明启皇帝赞许的点点头,“你来看看,今科士子,有哪些可用之人?” 燕麟勾了勾嘴角,“臣刚进宫时,倒是碰到了那些士子,今届应试的士子倒是都年轻有为,血气方刚。” 明启皇帝一听就问他,“你可是看上了谁?觉的谁当用?” “那倒是没有,只是看了场戏。有个湖州士子,贪慕同窗妹妹美色被拒,一顶卖妹求荣的帽子盖了上去,在宫门前嚷嚷,那同窗妹妹姿色可人!”他面上带着冷冷的笑,说到‘姿色可人’几个字,声音更加沉冷,鹰眸中暗芒闪烁。 “湖州士子?”明启皇帝想起传的沸沸扬扬的阉贼十八大恶行,顿时龙颜沉怒,“满口仁义道德,纲常伦理,内里男娼女盗,卑鄙无耻!” 燕麟垂了垂眸,“皇上!可有提前了解过人选?” 一甲三个名额,明启皇帝却只能左右一个,想想面上升起一层阴云。 很快读卷官把所有士子考题全部整合完,八人按推举数多寡,挑出前十名,列好建议的名次,呈给明启皇帝。 而沈良辰赫然在列,程居迁等人推举建议是探花。 明启皇帝已经让人出外查过,给汪正和燕麟批判十八大恶行,骂的义正言辞,私下却无耻卑鄙,坚决不同意,当即就点了他为同进士。 沈良辰还在住处等着好消息,一边让人打探窦三郎到底把窦清幽送给了哪个权贵。 这时候殿试结果出来了。 窦三郎位列一甲二等,高中榜眼,被赐进士及第。 范瑜和关承元也分明都入二甲名次,沈良辰的名字出现在了三甲里,成了同进士。 沈良辰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成了同进士?” 同进士只是等同于进士,却跟进士有着很大差别,还不如没中,下届春闱再考。 有人暗自嘲笑,对他轻浮同科妹妹不成就抹黑人家的不齿。 也更多人为他不忿鸣不平,看窦三郎年纪轻轻,十八岁竟然就中了一甲第二名的榜眼,很是不服。他们多是寒窗苦读十几年,千难万难才堪堪考中个进士。他才念了多久的书,就一举拿下一甲榜眼!? 沈良辰觉的他可能是被人害了,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那群阉贼,怒恨于他批判他们的恶行,所以给他暗中使坏,让他成了同进士。而窦孝征,他肯定是拿他妹妹攀附权贵了!不然凭他无权无势,来京城那么久,连个像样的文章诗词全都没有。 几个人和沈良辰一样中了同进士的也觉的仕途无望了,心中愤慨不已,找到沈良辰,几个人一块吐槽批判世道不公。 说着说着,就要去找主考问问清楚,凭啥窦孝征那个卖妹求荣的能得了榜眼,他们这些饱学士子却成了举人都不如同进士,再没希望更进一步! 程居迁一听有一群士子来讨公道,顿时皱眉。 “老师!我过去看看吧!您还是准备琼林宴。”杨仲儒请示。 程居迁想了想,点头。 新科状元和一甲的榜眼,探花正准备一身红彩,正在游街。 窦清幽也换了衣裳,提前到一家茶楼二楼等着,看着窦三郎随着新科状元,和一众士子敲锣打鼓欢庆着从楼下走过,忍不住脸上满是笑。 新科状元是个四十多的中年男子,探花郎随年轻些,也二十多了,只窦三郎夹在中间,少年英才,又生的极为清俊温雅,周围围观的百姓都视线都忍不住朝他投过去。 “这么多士子,也就是大少爷在里面最出彩了!”庄妈妈笑着道。 窦清幽也没想到,窦三郎出手就考中了一甲第二的榜眼,这下连庶吉士都不用再去考选,直接入翰林院授职,也省了一道。消息传回家,爹娘和小郎他们肯定都会高兴坏的! 窦三郎也看到了她,朝她展颜一笑,策马跟着走过去。 等窦清幽回到住处,守门的老汉正满头大汗的堵着门,门外一堆恭贺送礼的人。 看到窦清幽回来,老汉忙松了口气,“小姐总算回来了!” 那些人听她是窦三郎的妹妹,纷纷涌过来,恭贺的,送礼的,说是同乡攀亲戚的,还有拉拢招募的。 顾升伸手拦住他们。庄妈妈和樱桃护着她赶紧进家,由顾升暂时招呼他们。 晚上还有琼林宴,窦三郎不到散席不会回来,顾升把人都劝走了。 也正是知道窦三郎不在家里,沈良辰和两个同科之人就过来找窦清幽。 “不见。”窦清幽冷声道。 沈良辰不走,在外喊着非要见窦清幽,非要问问她,窦孝征是把她送给哪个权贵了,“你那兄长为了功名利禄,狼心狗肺,你不能听之任之啊!他是把你送进了火坑,我才是救你出苦海的啊!” 另外两人也都帮忙说话,言辞间,都是窦三郎高中榜眼有猫腻儿。 窦清幽听着,沉着脸让打开门,出来。 他们一直在说窦孝征的妹妹如何如何,却没有近距离见过窦清幽。 今儿个窦三郎高中游街,窦清幽也高兴,换了新做的衣裳。淡紫色净面圆领半臂,天青色宽袖,底下配的是粉色挑线裙子,素净清雅,清丽脱俗。本就生的肤白如雪,又身量纤瘦,如今已亭亭玉立。眉目精致,微微微眯着桃花眼,眸光清冽,神情沉淡。 跟着沈良辰过来的两个同进士顿时有些惊艳,怪不得那窦孝征带着妹妹前来,虽然不算绝色,却也是上等姿色,生的娇美撩人。他们要是那些权贵,即便吃惯了各色美人,这样的送上门,也绝不愿意错过! 窦清幽冷眸扫过去,“你们质疑我兄长的学识,认定他学识浅薄,不该拿到今日的名次是吧?” 沈良辰听她说话才回神,“窦小姐!你兄长他狼心狗肺,害你终身,你可不能被他利用,毁了终身啊!你这等品貌,应该找青年才俊当是,怎么能去给人做小,毁误终身!” “住口!”窦清幽冷声怒叱一声。 沈良辰顿时住了口,看着她。 窦清幽冷厉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诬害抹黑我们兄妹是何居心,我警告你,我兄长学识非你以为的那么浅薄,我也并没有被送给任何人攀附权贵!以他的学识,根本不用攀附任何权贵!” “你……你怎么到现在还为他兜着!?你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他最多也就是个小小翰林院编修,一个七品小官。难道卖你一次,以后想要升官发财,再卖你一次!?你都听之任之,由着他!?”沈良辰还在拯救苦海中的她。 窦清幽冷笑,“说到底,是你们自己没有考好,就嫉妒生事!我兄长没有攀附任何权贵!他真才实学!你们就是比不了!却来肆意诬害抹黑,实在是给杏林士子丢尽脸面!不配为人!” “你……”另外两人听她骂人,也气怒起来。 “窦小姐!你…”沈良辰上前一步,要再劝诫她。 庄妈妈上来踹了他一脚。 沈良辰惨叫一声,被踹的摔倒出去。 另外两人也没有跑掉,被庄妈妈一人狠狠踹一脚出去,三人摔成一堆。 “呸!我们大少爷名师出高徒,你们自己学识浅薄,没有考到好名次,之前诬害抹黑我们少爷没跟你多计较。还无耻不要脸的找上门来!简直猪狗不如!”庄妈妈吐了一口,咒骂。 沈良辰指控着庄妈妈,“如此粗卑暴烈的奴才,你竟然也留用?是不是窦孝征给你找的!?” 窦清幽忍了又忍,终于怒一声,“麻痹!再来直接打!” 樱桃已经拿了大扫把出来,“倒着打!我先打花了他们脸!让他们一次次的无耻不要脸!” 沈良辰可是被打了好几次,挨成习惯了,另外两个同进士一看竟然真的要打他们,赶紧爬起来,拉着沈良辰就跑。 “别跑!”樱桃叫喊着,在后面追。 这么一喊,三人跑的更快了。那扫把上面都没叶子了,全是细细的竹子枝,要真打在脸上,刮花还是小事,扎进眼睛里,能把眼睛扎瞎了。 樱桃追到巷子口,这才骂了两句拐回来。 又看热闹的也忍不住指责着骂两句,还有人不相信的,问樱桃,“榜眼郎是师从何处?哪个鸿学大儒门下的?” 樱桃一听这话,就带着歧义,“说的好像你知道都有哪些鸿学大儒一样!” “要是我们都不认识的,也不算是啥鸿学大儒了吧!?” “樱桃!回来!”窦清幽叫了她回去,上门落闩。 “少年英才招人妒!”庄妈妈抿着嘴说了句。 樱桃忍不住阴谋论,道,“是不是那沈良辰家是酒商,知道了我们家就是开创酿造果酒的,所以故意来找事的?”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她们家不光果酒酿的好,还有新酒呢!而且今年也要参加斗酒大会的。 几个人恶意揣测一番,立马给沈良辰从神经病定义到阴险奸恶的小人。 琼林宴上,窦三郎低调沉稳,从容不迫的表现,立马征得了几位大臣的青眼。 新科状元被授职翰林院修撰,窦三郎和探花郎则被授职翰林院编修。 宴会后面明启皇帝就提前离场了。 那些士子们就纷纷朝程居迁等大臣敬酒,又说谢师宴的。 窦三郎也跟着新科状元一块上前敬了酒。 程居迁笑着称了句少年才俊,有人打趣窦三郎有没有说亲,要给他做媒。 窦三郎笑回家里在安排。 一直到很晚才散了。 窦三郎急急回到家,见窦清幽果然还在等着他,撩起衣袍上前来,“四妹!” 窦清幽坐在厅堂里的灯下看书,见他回来,扬起笑,“喝了多少酒?”吩咐樱桃去拿醒酒汤。 窦三郎笑着坐下,跟她讲琼林宴上的事,讲见到的几位朝中大臣,讲皇上。 兄妹俩说了半天话,窦三郎喝完醒酒汤,慢慢缓和过来,窦清幽催着他赶紧去睡了。 次一天起来,就是接连的谢师宴,同科好友宴。 因为年少得志,窦三郎走过去就受到一片瞩目的,一片质疑的。 程居迁在家中设宴招待他们,几个人说着就说到了诗词对练上 吃的窦三郎都要腻到心里了,喝的胃里抽疼,才总算停了下来。收拾了到翰林院去任职。 刚到地方,窦三郎就吃了一惊,看着那个身着一品大员官府的老者,快步走上去行礼,“夫子!?” 其他人也吃惊的望过来,这新科榜眼郎竟然是严不疾的学生? 有人当即就问了出来,“严老大人!这新科榜眼郎是老大人高徒?” 严不疾微抿着唇,嘴角的法令纹深了深,“嗯!不过带着读了几天书。” 读了几天…书……就教出个一甲第二的榜眼来,如此年少有为。 窦三郎之前只猜他是隐居的大儒,没想到会在翰林院里见到他,又看了看他一品仙鹤纹的官服,“夫子!您……” 严不疾没有多解释,让人带他们先熟悉翰林院和他们各自的职务。 其他人再看窦三郎,对他就不敢轻瞧,也看重了不少。严不疾是程老大人再三请回来的,皇上也下旨召回他。这窦孝征是他亲自教出来的,以后必得重用。 很快严不疾回朝的事传开,新科榜眼郎又是他亲自教授的学生,清流派的中流砥柱,终于又回来了,反阉党顿时实力大增。 准备考选庶吉士的关承元和范瑜堵着窦三郎,喊着要他请客,“你小子藏得够深啊!竟然是师出名门!还瞒的那么紧!” 窦三郎笑着解释,“我也不知道夫子身份,只是跟着夫子念书。也没想到夫子说的回家,竟然又入朝为官了。” 两人都赞他运气好,竟然拜个夫子,拜到了名师严不疾,“你们家小厮随从都叫大运走运的,果然是攒了不少好运!” 窦三郎笑着请两人吃饭喝酒。 之前说的窦三郎为功名利禄卖妹求荣的事,也不攻自破。他师承严不疾,之前又滴水不露,不以严不疾的名声行事,倒是有不少人称赞他风骨过人,确有学识深厚。一时间,对窦三郎就热切了起来。 知道他妹妹跟着一块来的,有人就把帖子下到了窦清幽这里。 窦清幽看着那些帖子,跟庄妈妈商量着谁家谁家的情况,带着拜礼赴邀。 樱桃有些紧张害怕,庄妈妈又给她讲了一遍规矩,“只管跟着小姐,不行差踏错就行!” 每到一处,都要被套问家里的情况,窦三郎的情况,窦清幽全然沉稳应对。 还有小姐直接跟她打听,“你哥喜欢吃什么点心?” 窦清幽一听就知道,这是明着送吃食表心意,笑着回道,“不喜欢太甜的。喜欢软酥的,原味的,或者咸的。” 很快窦三郎的口味就传了起来。 他们住处也收到了些点心,还有人直接邀请他们兄妹过府品尝点心。 窦三郎虎着脸过来道,“把你哥我卖了多少钱?” 窦清幽笑着给他看她出去赴宴接的各种见面礼,“看!这一堆都是!” 双面绣帕子,香囊,簪子,手镯,玉牌,玉蝉,玉戒指,耳坠,真的是一堆。 窦三郎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先不考虑别的,我先站稳脚跟再说。老师的身份,我又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注定要处在风口浪尖。先不多想别的,稳下两年再说!” 窦清幽也觉的他还不大,可以再晚个两年正好,“不过有来的也不能直接拒绝了!好歹看看,省的到时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 “那现在有合适的吗?”窦三郎斜着她。 窦清幽咳嗽了两声,笑起来。她们家的家世在那放着,能拿出手的就是窦三郎少年才俊,科考出彩,有个严不疾做老师,以后被着力培养,也将是清流派的一员。但他现在根基不稳,那些打探消息不少,送点心的倒是没特别合适,不过拉拢一下窦三郎,靠的是严不疾一品大学士的顶戴。 而且现在严不疾还没有掌握实权,虽然入阁是肯定的,也会兼任六部之职,但毕竟目前还不太明朗。阉党派也肯定不会让他顺遂。 看窦三郎没有回应,那些送了点心的小姐也不再有动作。 沈良辰倒是准备回家了,他考了个同进士,最多也就是个九品的主簿,八品的县丞,顶天是个偏远贫困县的县令。他还不如回家! 临走又过来找窦三郎。原来他认识的这个好友,竟然是严不疾的学生,也不提前告诉他!那他们之间就误会了,他得解开这个误会!毕竟窦清幽之前青眼与他,因为误会,都对他不好了! 关承元正筹备考庶吉士,拼一拼。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若是能进翰林院做个庶常,那就更进一步了,等散馆,也能谋个实缺。 听沈良辰过来又说让跟他一块去找窦三郎和窦清幽解释,他脸色有些黑,“你不会还想着,你都把人抹黑不成体统了,人家还会原谅你吧?还有,你哪来的自信,窦小姐会看上你!?” 沈良辰一脸无辜道,“我和窦兄是相识很久的好友啊!我之前也不是故意抹黑他,是他瞒着严不疾老大人的事,我这才误会的。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了嘛!” 说到窦清幽,他忍不住笑起来,“窦孝征都师从严不疾这个名师了,她还誉写我的文章,果然不是为了她兄长的!她是真的倾心于我的!她还跟我要过字,这临走之前,得送她一幅字留念才是!” 关承元呵呵他一脸,“你还是省省吧!不想再挨打,就老实滚回家去!” 沈良辰看他不去,就自己回去写一幅字:气若幽兰。想想又写了一幅:冰壶秋月。 洒金晾干,带着字幅过来找窦三郎和窦清幽。 窦清幽正在家里蒸酒,整个巷子上空都飘荡着甘醇悠长的酒香。 附近几个人就坐在巷口或者门口说着话,闻着味儿。 沈良辰一问,原来是她们家在蒸酒。他自小在酒香中长大的,闻着香味儿就差不多辨出这酒是好是坏。深吸了两口飘荡着的独特酒香,顿时精神大振,就上前去敲门。 守门的老汉开一点门缝,见是他,咣当一声关上。 “哎哎!我是来解释误会的!窦兄在家吗?窦小姐在家吧?她之前给我要的字,我也写好拿来了!”沈良辰连忙推着门笑道。 “我们家大人和你不熟!”老汉再次关上。 “怎么能说不熟?我和窦兄可是两年的好友了!我与窦小姐也是相熟相知的!”沈良辰继续叫门。 老汉的才没功夫理他,“我们大人不在家,你要再闹事,我们对你不客气!” 沈良辰忙说他找窦清幽,“我们家是湖州酒商!酿酒蒸酒这个,我很熟的!既然窦兄不在家,肯定是窦小姐在蒸酒吧!?闻这个酒味儿就知道这酒如何,你开门,让我进去!酿酒的我都知道!” 老汉不理会他,沈良辰依旧兴奋的在外面叫门,让窦清幽开门给他进去,他会酿酒!没有人再比他会酿的了! 樱桃让打开门,一盆脏水哗啦泼了出来。 沈良辰嗷嗷叫着窦清幽管他要的字,全打湿了,“你这个奴才真是,叼奴!奴大欺主!”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来我们家当主子来了!?你这个神经病!再敢在外找事,我立马换大扫把!”樱桃怒着脸叱骂。 沈良辰新衣裳都打湿了,“叼奴!叼奴!我是看你家小姐在蒸酒,酿酒之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所以才来帮忙!我是生在湖州酒商之家的!你竟然把我拒之门外,还泼水,湿了我的衣裳,还打湿了你们小姐跟我要的字!” “那你就滚回家去好好酿酒去吧!我们今年斗酒大会见真章!”樱桃怒声驱赶。 “你们……你们竟然要去斗酒大会!?”沈良辰惊的睁大了眼,“你们家也是酒商?你们小姐酿酒参加斗酒大会吗?” 樱桃看他这样,顿时有些后悔一时嘴快说漏嘴,“就你这种自作多情的神经病,回家等着输吧!” “我家世代酿酒,是酒商世家,你们家酿酒多久?你们小姐酿的这个酒……”沈良辰闻着味儿,就开始评判起来。 樱桃还要回去帮忙打下手,气怒的关上门,“这傻逼再找事,直接泼开水!” 沈良辰还不走,在外面高声评判酒的香味儿如何如何,让打开门,给他尝尝,定然能教窦清幽酿出更好的酒来。 燕麟无声的站在巷子口,看他在门外纠缠着,喊着要教窦清幽酿酒,鹰眸冷转。 身后跟的下属快步上前去叫门。 沈良辰看他也叫门,就等着里面开门来。 守门老汉打开门,“你们什么事?” “我家主子闻到酒香,讨杯酒喝!”下属笑着送上谢仪。 老汉就打开门,又回转身通禀。 燕麟扫了眼这低门头小院,抬脚跨步进来。 沈良辰指着他惊大了眼,“你你你……你…阉贼!你来这里做什么?” 阉贼!?窦清幽正洗手出来,听见沈良辰这个称呼,顿时疑惑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教训 窦清幽听沈良辰喊阉贼,擦了手就出来。 燕麟身姿挺拔的负手而立在院子里,绝美的脸上,眼角浅痣妖冶,却又生的剑眉鹰眸,气势冷酷深沉,两种矛盾的气势在他身上却毫不冲突,反而相映得彰,让人一眼难忘。 之前窦清幽听皇上宠信的宦官做了领军都督,听那些说因他长相妖魅凭着一张脸得皇上恩宠,就猜想是在韶州府见过的那个特使。现在见了,果然真的是他! 见她看着他移不开眼,燕麟鹰眸微转,落在她身上。 因为要干活儿,窦清幽换了简单的淡绿色绵绸绣花比甲,里面白色紧袖的衣裳,下面是墨绿色裙裤,头发随意绾个篡儿,只戴了一支长簪,干净素雅。映衬着粉白的带着薄汗的小脸,娇俏娇嫩。只清冽的眸子看着他,几经幽转。 沈良辰指着燕麟,一脸惊怒愤慨,“你…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看他不敢再当着燕麟的面骂阉贼,樱桃鄙夷的嗤了声。 一旁的下属对着窦清幽拱手,“我家主子闻到酒香,这才上门讨杯酒喝,还望小姐勿怪!” 窦清幽从第一次见燕麟,就知道他是个极其危险的人,他人虽长得绝美,可鹰眸带着侵略一般,周身都围绕着危险的气息。窦三郎虽然进了翰林院,但也只不过一个小翰林,跟着严不疾,又是跟阉党对立仇视,并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也不问他身份,只淡声道,“酒刚蒸上,还未蒸完……” “稍等片刻,无妨。”燕麟开口。 声音却并不似窦清幽想象的太监的尖细阴柔,反而低沉性感。只是这话,让窦清幽不自觉的忍不住皱了皱眉。 燕麟已经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沈良辰站出来,端着道,“既然酒没有做好,这里不欢迎你们!送客!”最后一句吩咐门房老汉。 老汉并没有听他的,而是看向窦清幽。 沈良辰叫他,“还不快送客!”又转头过来跟窦清幽说话。 见他都快贴上窦清幽要咬耳朵,燕麟鹰眸瞥了眼一旁的属下。 属下闪身几步上来,一把抓着沈良辰,直接拎小鸡一样,就拎出了门外。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私闯民宅,还胆敢打人…。”沈良辰叫喊着。 “辱骂朝廷命官,把他扔出去五城兵马司!”那属下只吩咐一声。 顿时巷子里悄无声息多出一个人,直接拎了沈良辰就走。 沈良辰顿时害怕了,骂着滥用私权,却发不出声音。 书童吓的赶紧去找关承元。 窦清幽虽然心里厌烦沈良辰,但这燕麟凶残狠辣,沈良辰落在他手里,只怕因着之前的十八大恶行,要废了他的小命。 见她眼神变了又变,燕麟鹰眸直视着她。 窦清幽被他看的心里发紧,垂下头,没有吭声多说啥,转身回了厨屋。 庄妈妈低声提醒,“还是上两盏茶吧!” 窦清幽点头。 庄妈妈把一旁窦清幽自己调配的润喉茶也倒了一杯端出去,看了眼燕麟,把茶摆在石桌上,“大人!请用茶!” 燕麟直接端起,打开杯盖,顿时一股淡淡甜香芬郁传来,直接喝了一盅。 庄妈妈只好端了茶杯回厨屋,再给他续上一杯。 燕麟就坐在院子里,喝完茶就等着。 窦清幽从厨屋窗棂上往外看了眼,忍不住眉头不开。 “酒左右快蒸好了。”樱桃小声道。 窦清幽点头,赶紧忙起来。 之前就差不多了,很快这一批酒蒸馏完成。 窦清幽忙让庄妈妈倒上一大碗端出去。 酒还是热的,香酒的浓郁芬芳扑鼻而来,入口更加甘醇绵长,唇齿留香。 燕麟一连喝了三碗,见窦清幽不再出来,扔下碗这才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窦清幽出来,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石桌上的酒碗,仿佛还有留有他危险的气息在,叫了门房老汉问话,“那沈良辰被拎去了五城兵马司,他的书童呢?” “他的书童倒是没有抓,估计是回去找关公子想办法去了!”老汉回话。 窦清幽点头,关承元知道就行了,沈家既然是大酒商世家,也肯定在京城有关系势力,不会让沈良辰命丧五城兵马司。 “小姐还问他干啥?!那种神经病,就该教训!”樱桃不善道。 “若是都抓了,给关承元通个信儿,死不死就不是我们管的了!”人是从她们这被抓的,关承元就算也神烦沈良辰,他要是出事,关承元也肯定会来问。 关承元也很快得了信儿,听沈良辰竟然撞在了燕麟的手下,直接被抓紧了五城兵马司,气的怒骂一声,“蠢货!简直是找死!” 可是骂完了,又不能真的放任不管,赶紧想办法去五城兵马司打探消息。又过来找窦清幽询问情况。 窦三郎也刚下衙回来,听了燕麟来淘酒喝,还有沈良辰又家里,还撞在了他的手里,脸色也很是有些不好。 看关承元烦忧的样子,窦清幽回他,“只是初一看见,叫了一声阉贼,赶他出去,其他的倒是没说。”沈良辰也不是完全蠢到家,当着那燕麟的面,除了最开始的一句阉贼,可是连一句旁的都没敢骂。 那就不是因为有啥冲撞惹怒了燕麟,肯定是因为之前的十八大恶行。关承元气的脸色发青,不想多管他的事,又推托不掉。真的不管,回家也不好交代。看看窦三郎,想说个帮忙的话又说不出来。他们兄妹可是受害匪浅,嫌恶死那个蠢货了! 窦三郎虽跟他是朋友,但对沈良辰深恶痛绝,“五城兵马司,就算是老师也没有办法。” 关承元知道他一个小小的翰林,也忙不了什么。想到燕麟来喝酒,当即就跟窦清幽讨要一坛,“他带的也有家中藏酒,我带上酒去想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也好早日打发他滚回家去!” 窦清幽让庄妈妈给他装了两斤,“总共也没酿几斤。”装一大坛子不现实了。 关承元这两斤也是看他的面子,承诺会拿了沈家藏酒跟她换,抱着酒就匆匆离开了。 先去找了关系,救沈良辰,又带着几样酒送到副都督府,求燕麟网开一面。 樱桃撇了撇嘴,“给人家弄个十八大恶行,还犯到了人家手里,要能饶过才怪!” “那也不一定呢!”庄妈妈笑道。十八大恶行?再加十八条都没堪甚用。那沈良辰是自己作的! 关承元跑了两三天,都没有半点转机,而沈良辰,也没重刑加身,只是关起来不让他睡觉,只要看到他一合眼,一犯困,就立马一阵拳打脚踢,还专照脸上打。 反阉党知道此事,立马抓着机会,上奏参燕麟公报私仇。 折子却被明启皇帝压下来,根本没有多问。 那些御史也知道,以往阉党排除异己,残害忠良,皇上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不过处置一个小小同进士,更不会放在眼里。但这毫不妨碍他们参奏。 参燕麟的折子上了一堆,从滥用私刑,又到他重重恶行劣迹。 窦清幽把酒都装了小坛子封好,给窦三郎拿去送了严不疾几坛子。 窦三郎下了衙去送酒,倒是碰上了程居迁也在严不疾的住处,两人正在下棋。 严不疾一看那熟悉的酒坛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笑,直接摆手,“送我屋里去吧!” 程居迁叫住,“从嘉!拿的什么好东西,过来给我也瞧瞧!” 男子虽是及冠由长者赐字,因窦三郎年少榜眼,又随严不疾在翰林院,所以严不疾就给窦三郎赐了字,从嘉。 窦三郎看着就笑起来,看看严不疾的神情,回道,“只是两坛酒。” “必是好酒,拿来尝尝!”程居迁也是好酒之人,一听是酒,窦从嘉可是酿酒起家的,外祖父还做过贡酒,上来就截胡。 严不疾让他再去要,不许开他的。 最后酒杯开了一坛,程居迁一闻酒味儿,就笑着点了点严不疾,“我总算是明白,你为何一直不肯回朝了!不是舍不得弟子,你是舍不得好酒啊!” 严不疾说他一句,“喝了我的酒,要记我个人情!”说完,微眯着眼,品起酒来,棋也不下了。 窦三郎又给程居迁送了两坛到家里。 没两天,程大奶奶就给窦清幽下了帖子,邀她到府上去赏花。 窦清幽拿着帖子叹口气。 “小姐为啥叹气啊?这可是当朝首辅家的宴请!”樱桃正准备给她打点衣裳和首饰,势必要把她打扮成贵小姐,不能让人轻瞧了她,觉的她们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窦清幽摇了摇头,严不疾虽然是清流中立派,但和反阉党对抗阉党一派,却是保持一致的。程居迁的拉拢,对窦三郎是好也是害。窦三郎一个小小翰林,想要保持中立,却是不容易!而站队,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窦三郎过来,见她拿着帖子,眉头皱的化不开。上来拿了帖子一看,再看她神色,就明白她心中所想,“四妹不用担心!我知道中庸之道,必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这些交际,该走的就走!不会有事!” 窦清幽看着他越发沉稳的面庞,点点头,“若是有了空缺,三哥不如提前外放,远离了朝堂,也能真正到下面为百姓做些事。” 窦三郎笑着揉揉她的头,“好!” 窦清幽就听庄妈妈去准备衣裳和首饰。 之前穿过的都不好再穿着赴宴,庄妈妈就买了上等的料子,重新给她做了几套。 如今窦三郎是官身,她也是官家小姐,档次也不同了,有些料子规格也可以穿用了,自然往最好了上面去做。 没几天,几套各色衣裳就赶做了出来,料子花色刺绣五不精美。 新打一套赤金镶碧玺石头面和红宝石头面也都打好了。 庄妈妈给窦清幽换上,两手灵巧的在窦清幽头上来回一扭,就绾了个时下最新颖的发髻,戴上那套赤金镶碧玺石的八件套头面。 窦清幽觉的头上太沉了,很是有些不舒服。 “小姐!这头饰打的还是空心的呢!已经很轻了。戴的少了,不仅会让人看轻了咱们家,还说小姐不懂礼仪。”庄妈妈哄着她装扮好。 窦清幽看了下,让带上备好的两坛葡萄酒,带着庄妈妈和樱桃到程家赴宴。 程家摆的是晚宴,要赏的花是程大奶奶养的昙花,今晚会开,所以特邀亲朋好友一块看着难得一见的昙花一现,也顺便邀请了窦清幽。 昙花虽然难得珍贵,但窦清幽却不是没见过。 来的各朝廷大员家的闺秀或者夫人,少奶奶。叽叽喳喳的赞着昙花,还有作诗的。看窦清幽一脸淡然,仿佛稀松平常,几个小姐看她不顺起来,低声咬耳朵,说她乡下来的没见识,根本不懂得昙花一现多么难得。 还有人看她的样子,跟她介绍昙花的珍贵。 窦清幽跟着赞了几句,只说不懂花,就低调的在一旁做陪衬。 只是几朵昙花开花的过程,晚宴一直到戌时五刻才结束。 窦清幽随着一众闺秀小姐告辞,坐上马车,打个哈欠。 樱桃看她无聊,让她靠着眯一会,“等到家再喊小姐起来!” 窦清幽闭着眼靠在大迎枕上,想着程家大少奶奶搞的这个赏花宴的目的。今天看这情景,她是顺带请的,但她们肯定不单单是让人赏个花。 这会还没有宵禁,顾升作为护卫一块来的,骑着马走在马车旁侧。 等马车转过几条街,进了城西区,顾升突然叫了停。 窦清幽也听到了声音,猛地睁开眼。 沈良辰跌跌撞撞的拼命朝这边跑,已经看到了是顾升和李走运,大叫着喊救命,“快救……救我!” 立马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他后面跟着几个拿着刀的人,满身杀气的紧追不放。 “窦小姐!窦小姐!快…快救救我!”沈良辰上来一把抓住马车。 ------题外话------ 嗯…明天下午二更 第一百五十九章:相救 窦清幽刷的一下掀开车帘子,见沈良辰鼻青脸肿的死死扒着马车,那边五六个黑衣人拿着刀正冲过来,顿时神情一凛。 顾升已经警惕起来,抓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另一手也握在剑上,准备随时出手。 赶车的李走运也万分警惕,全身都绷紧了。 马车里樱桃脸色发白,死死拉住窦清幽。 顾升看他们五六个人,而且都身手不凡,他们却只他一个人,要是动起手来,他就拼了命,怕也只能保四娘一个,也不能肯定她毫发无伤,看看沈良辰,咬咬牙,“几位壮士!这沈良辰,跟我们也有仇呢!” 看他竟然说跟他有仇,沈良辰惊的抬起头,“窦小姐与我相熟相知,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你竟然擅自专权!?” 顾升冷眼看了他一眼,“你诬害我们的事,我们还没跟你算账!” 沈良辰在外面叫窦清幽。 几个黑衣人却并不买顾升的账,直接冲杀上来,连顾升和李走运都一块,把窦清幽归为和沈良辰一路的,既然见到了,也要一并除掉。 她们的马车后面也可以打开,庄妈妈赶紧打开了后门,拉着窦清幽就赶紧跑。 沈良辰一看,就赶紧追上来,跟她一块跑。 那边顾升抽出长剑,立马挡上去,挡住两个,又缠住另一个,不让他们去追上了窦清幽。 李走运也抽出一把防身的短剑。 只是他会的不过是几个简单招式,应付不对武功的还行,碰到练家子,李走运纵然气力大,也很快不敌,身上挨了两刀。 顾升一看,立马上来相救。 另两个人已经飞奔过去追窦清幽和沈良辰。 “快!快去救小姐!”李走运急忙喊道。 顾升大喝一声,击退三人,立马不再恋战,去追另外的人。 李走运又被砍了一刀,满身是血的倒下。 三人看看,立马朝顾升的方向追过去。 等他们走远,躲在马车上的樱桃这才战战兢兢的赶紧下来,抓着李走运呼叫,“走运大哥!走运大哥!” 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有气。樱桃红着眼,强忍着眼泪,提着裙子就疯狂往住处跑,去搬救兵。 窦清幽却被围堵在街上,顾升拼力厮杀,护着不让她出事,身上已经多处受伤。 沈良辰几次上来拉窦清幽,被庄妈妈踢开,就躲在顾升后面。 顾升简直恨死他了,他们好好的到首辅大人家参加个宴会,好好的回家,结果却碰上这个蠢货被追杀。他不是在五城兵马司,咋会被放出来了!?让他们撞见了这些人杀他,连他们也要交代在这了! 窦清幽手里紧紧握着匕首,庄妈妈却死死抓着她,不让她贸然上去,这些人都是不是泛泛之辈。 顾升一个不慎,一刀朝窦清幽快速劈杀了过来。 庄妈妈猛地一拉,拽着窦清幽堪堪躲开。 一击不中,那黑衣人恼怒,满眼杀气的举刀反手朝窦清幽砍过来。 庄妈妈伸出胳膊一拦,胳膊上迅速一刀,肉破血流。 窦清幽拿着匕首,两眼冷厉翻脚袭击上去。 庄妈妈一惊,她那两下子,根本不敌! 一声破空的鸣响。 噗的一声,那朝窦清幽挥刀的黑衣人心脏正中一箭。那箭的力量极大,惯力直接带的那黑衣人朝后滑行了丈远。 窦清幽举着匕首停下,猛地扭头朝后看去。 就见不远的墙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黑袍男子,身姿挺拔伟岸,黑暗中看不清脸,只觉的一双冷凝实质的眼神。 男子看又一人举刀杀向她,立马搭弓,双箭齐发。 又两人应声而倒。 剩下其他三个,见有人插手,看看沈良辰和窦清幽,就想撤退。 簌簌的破空声。 三箭齐发,直直穿透准备撤退的三人。 顾升看着他拼尽全力抵挡的人,不过转瞬间,全部倒地毙命,那弓箭的力道,竟然能把人射的滑出去,可见功力深厚不可测,拱手就朝他道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墙头上的男子下来,长腿沉冷的迈过来。 近前了,窦清幽才看清是谁,顿时有些惊疑。 “燕…燕副都督!?”顾升也没想到,救了她们的人竟然是这个阉党头目。一时间脸色几变,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窦清幽看看沈良辰,又看燕麟。她刚才还怀疑,是沈良辰的十八大恶行触怒了他,要灭口了沈良辰,只是她倒霉被她碰到,也差点搭进去被灭口。可现在,却是燕麟出手救了她们! 她倒是没有扭捏,当即就屈膝见礼,“多谢燕副都督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燕麟鹰眸从她身上扫过,落在她手臂划破的地方一眼。 那是沈良辰要抓着她跟着一块躲,窦清幽没有躲及,被刀划破的一道口子。 窦清幽却无暇顾及,谢过他相救,“这些人……怎么处置?” “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就来。”燕麟看着她道,地上死的几个人毫不在意。 沈良辰惊吓过度,这会才堪堪反应过来,指着燕麟就质问,“是不是你派人来杀我的!?” 他身上好几处受伤,吓得半死。 听他说出这话,窦清幽垂下眼,“我们先去看看李走运和樱桃!” 顾升也觉的沈良辰是在找死,跟燕麟告了声,就赶紧返回去看李走运。 燕麟也直接跟上她们。 沈良辰也急忙跟着窦清幽,却还是没有放过燕麟,“你先是无缘无故把我抓进五城兵马司,对我极尽酷刑。我刚放出来,你又派人追杀我!若不是窦小姐对我情深义重,拼死相救,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燕麟脚步一顿,鹰眸凌厉看过去。情深义重?拼死相救? 对上他的视线,沈良辰全身刺啦一下,如坠冰窖般,阵阵发寒。 窦清幽看一眼,心里忍不住厌烦起来,看到街上被扔下的马车,地上躺着个人一动不动,“是李走运!”急忙快步奔过去。 顾升和庄妈妈也急忙跑过去。 李走运满身是血,几处大伤,触目惊心。 窦清幽呼吸一窒,快速上前试他的鼻息,“还有气!” 顾升上来给他点了穴,护住心脉,架着他起来。 “这人撑不过半里,不如先去寒舍治了伤,那里有大夫。”燕麟沉声道。 窦清幽看他,不说她们会不会去,副都督府在东城,这边是西城了。 燕麟看着她解释,“那边小院就是。” 窦清幽看看李走运,又看看顾升也满身几处上,虽然没有李走运严重,却也要尽快止血包扎,庄妈妈的胳膊也伤的不轻,“麻烦燕副都督了!” “嗯。”燕麟看着嘴角微微扬起。 沈良辰惊恐的拦着窦清幽,“不能跟他去!他刚才就买凶杀我们,现在我们到了他的地方,不是死的更快!?你拼死救我,我也不能眼看你送死!” “不是杀我们,是你杀你!是你连累害了我们!”顾升怒道。 沈良辰一听,又道,“我连累了你们,窦小姐还拼死救了我……” “救你的人是燕副都督!”顾升简直给他两拳,让他有多远,就滚出多远。 沈良辰脸色僵了僵,还是拦着不让去,“他凶残狠辣,残暴无情,刚刚派人追杀我们,这会去了他那,就必死无疑了!” 窦清幽忍不住了,李走运危在旦夕,顾升和庄妈妈都身负刀伤,这个该死的傻逼!怒着脸上来,抬起腿,狠狠一脚踹他胸口上,直接把他踹出去。 沈良辰本就快力竭,这一脚她又踹的狠,直接倒退着摔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窦清幽,“你……你……” 燕麟看着她挑起眉。 窦清幽看他神情,有些不自在的收回脚。 他脸上带起笑,“走吧!” 窦清幽忙扶着庄妈妈,带着顾升和李走运跟他一块进了他刚才站的小院。 听燕麟吩咐大夫,一个眯着眼看人,明显近视眼的老头上来,“伤的不轻啊!这是!” 窦清幽默了下,“大夫!伤的不是我!” 那老头点点头,笑着搞错了,又看着庄妈妈,吸了口气,“这个伤……好像有毒啊!” 庄妈妈暗自翻个白眼,“这是勒住胳膊不让流血的绿带子!伤口在小臂!” “哦~我看见了!”老头眯着眼往她伤口处看了看,转身去拿药,“这么浓的血腥味儿,你这身上还有重伤啊!可不要讳疾忌医!” 重伤的顾升,还架着李走运,脸色变了几变,看向燕麟。 见窦清幽也那个神情看过来,燕麟叫了个下属过来帮着给李走运和顾升上药治伤。 “拿点药,老奴自己上一上,包扎了也就行了。”庄妈妈跟窦清幽道。 窦清幽应声,上来拿药。 燕麟伸手拿了两瓶递给她。 窦清幽接也不是,不接也是,缓缓伸出手,“多谢燕副都督!” 两小瓷瓶轻轻放下,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掌心。窦清幽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竟然是热的?! “丸药内服,粉面的外用。”燕麟看着她道。 窦清幽看了下,小瓷瓶上写的有。见小童端来了水,打开那内服的小瓶,往外一倒,一手的粉面…… 小童稀松平常道,“师父写反了。” 窦清幽换了那外用的,里面果然是丸药,倒出一颗给庄妈妈服下,又到隔间里面给她上了药。 庄妈妈包扎好,又问小童要了碗,调了点金创药,给窦清幽肩膀处也抹了药。 那边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赶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窦三郎和樱桃。 “三哥!?”窦清幽听到,连忙跑出去。 窦三郎看到她,疾步过来,一把搂住她,紧紧抱在怀里。 “三哥……”窦清幽察觉他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轻颤,忙安抚他,“我没事!也没受伤!” 窦三郎紧了紧手臂,这才松开,两眼乌红乌红,看她肩膀处破开了还带着点血迹。 “只是这一点点擦伤。”窦清幽笑道。 樱桃也哭红了眼,过来就抱住窦清幽,“小姐!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奴婢了!” 窦清幽笑着拍拍她。 窦三郎看她是真的没事,深吸口气,缓缓换出来,收起惊惧,朝后面出来的燕麟深深一礼,“谢燕副都督救了舍妹!大恩没齿难忘!” 燕麟冷淡的看他一眼,“窦大人言重了。” 窦三郎看了顾升和李走运,听五城兵马司的人查问的情况。 沈良辰看到这帮五城兵马司的人,有些害怕他们似的,也没敢再吆喝燕麟买凶追杀他的,只说有人跟他有仇,买凶追杀他,“我在京城没有仇家!”唯一的就是因为十八大恶行得罪了燕麟。意思还是燕麟买凶杀他。 窦三郎只恼恨他自己惹祸还连累到窦清幽,带着窦清幽直接回去。 “窦兄!窦兄!?”沈良辰见他不管自己,直接就带着窦清幽走了,急忙叫喊。要把他自己扔在这,那阉贼头目肯定会再把他抓起来,再对他下手的! 窦三郎充耳不闻。 五城兵马司守卫看看沈良辰,过去一脚狠狠踹上去,踢的沈良辰又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副都督要是杀你,你以为你能跑得掉?!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你们……”沈良辰两眼一黑,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等五城兵马司的人清理查明,直接把他扔回了住处。 书童吓的哭喊着,赶紧让人叫了关承元。 关承元看见他,又听发生的事,简直焦头烂额,连夜去找大夫来救治沈良辰,命随从看着,又过来找窦三郎和窦清幽谢罪。 窦清幽已经被窦三郎哄去睡下,正跟顾升说这个事,听关承元来了,脸色阴沉难看,“不见。” “孝征兄!”关承元愧疚万分,知道窦三郎这是连他怒愤上了,从门房那听窦清幽主仆几个都受了伤,李走运还生死未卜,更加愧疚,只能回去,再备了厚礼来谢罪。 次一天,天快亮起时,李走运这才悠悠转醒。 大运顿时大喜,“走运大哥醒了!” 窦三郎忙快步过来,问他咋样了。 后面窦清幽也进来。 李走运笑了笑,“少爷不必担心!小姐没事,就是万幸!” 窦清幽忙叫了庄妈妈给他看看,“这段时间先好好养伤,把伤养好再说!” 还能捡回一条命,李走运也是庆幸万分,建议窦三郎再雇几个护院,那些有功夫的不好买,但可以雇佣。京城太危险了!连走在路上碰见别人杀人,都能被一块灭口。 窦三郎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护院不好找。 顾升一听,说这件事他来办,护院也不难找,主要要找对人。 “顾师父先养伤再说!”他身上的几处伤也不轻。 顾升想想,也不急在一时。 窦三郎安排好家里,就忙去了翰林院。 家里一下几个受伤的,窦清幽不让庄妈妈在做饭,她和樱桃揽了厨房的活儿。 沈良辰也醒了过来,看自己在住处,顿时松了口气。 关承元阴沉着脸,是一夜都没睡好,“还能起来吗?能起来备上厚礼,跟我去谢罪!” 一听谢罪,沈良辰顿时瞪着眼道,“就是他要买凶杀我,不是真的想要救我!” “你连累窦小姐,害的她们主仆皆受了伤,随从护卫都差点丧命,难道不该去谢罪!?”关承元真的一点他的事都不想多管了,以往在湖州府还罢了,可是这里是京城,一块牌匾砸下来,十个有五六个都是有权有势的。谁要想要他的命,随时都有可能! 听是窦清幽,沈良辰顿时神色缓和,“是要去谢!我得亲自去谢!窦小姐舍身救我……”说到这,他好像想到了窦清幽踹他那一脚,话顿住了。 “怎么了?不继续说了?窦小姐倾心于你,舍身相救,拼死护住了你!你现在可以准备上聘礼去求求了!”关承元冷冷笑道。 沈良辰看看他,“她……的确是救了我的!” “是啊!不过,还有王家小姐,也要死要活的喜欢你,那蒋家五小姐还等着你解救,潘家的十小姐也吃吃恋慕着你,你要娶哪个?”关承元咬着牙问他。 沈良辰顿时发愁了。 “要不要都娶了?她们全都倾心爱慕你,为了你,一定愿意妻妾和睦的!”关承元冷冷的龇着牙笑问。 沈良辰自然也看出他说的不是好话,脸色也不是好脸色,“你是嫉妒我了!” 关承元决定不再管他了,直接从他这抽了一千两银子,备下厚礼,赶窦三郎下衙,亲自送过来谢罪赔礼。 窦三郎拒绝了,连他也不再来往。 关承元只得又把东西拿了回去。 “你去她们不见,等我能起来,我亲自过去,自然就见了!”沈良辰看着道。 关承元冷冷看他一眼,“我给你家里去了信,你爹过不几天就到。” 沈良辰说好,他爹来了,他就更方便了。 “你大哥也会从嘉定府赶过来。”关承元说完,直接就走,让他们不要再去找他。为了他的事,已经耽误了他那么久,他的庶吉士选拔怕是无望了! 沈良辰一听他大哥要过来,顿时脸色就变了。 而京城出现当街追杀的事,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被问罪。罚俸三个月,却也没有查出买凶是谁,只查到他们是近期从城外进来的。 众人都纷纷怀疑是燕麟下的杀手,都忍不住同情被无辜牵连进去,差点丢命的窦榜眼妹妹。程家和另外认识的几家都送了补药补品过来表示慰问。 程居迁还给窦三郎送了两个护卫。 窦三郎婉言谢绝了。只说不幸才被连累,家中有武师护卫。 窦清幽只是一点划伤,用的药很是奇效,不过两三天就结痂脱落,又抹上庄妈妈配的去疤药,“很快就全好了!” 连着几天,窦三郎都不敢让她再出去,买菜也是大运出去买回来。 天色一晚,就直接落闩锁门。 这晚兄妹俩刚摆了饭,商量等李走运伤势好些,就由顾升和李走运护送窦清幽随容家的商队回家。 外面有人敲响了门。 守门的老汉开了门缝一看,忙过来通禀,“大人!是燕副都督!” 窦三郎疑惑的皱紧眉头,还是起身迎出来,“燕副都督到寒舍来,不知所为何事?” 燕麟进来,扫了眼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鹰眸落在窦清幽身上,“是本都督来的不凑巧,你们先用饭。”直接在外面石桌旁坐了。 两人哪还吃得下饭,让庄妈妈和樱桃先收拾了桌子,又给他上了茶。 燕麟看了眼茶盅里的茶,没有喝,“换成酒上来吧!” 为答谢他,窦三郎已经把他们带的干半红和新酿的香酒给他送了不少。 窦清幽看了眼庄妈妈。 庄妈妈立马把茶换成大碗香酒。 燕麟喝了半碗,这才开口说话,“窦翰林得罪过何人?” 窦三郎不明白,“燕副都督的话,下官不明白。”要得罪,他也应该是和燕麟党派不同,得罪他们才对。 燕麟抬眼看他,“你若不是得罪了人,又怎么会有人对令妹下杀手!?” 窦三郎顿时一惊,回头看看窦清幽,“燕副都督是说……那晚的追杀,是冲着我四妹来的?” 窦清幽也怀疑过,沈良辰就算会点轻功,六个武功不凡的杀手也不可能追那么远追不上他。可要是冲着她来的…… 窦三郎想到梁大郎之前进献上去的两小坛子她们家的新酒,金酒和白兰地。她们在京城除了党争,就只有那两坛子酒的隐患。党争之事也应该是来找他,不该是冲着四妹的! 窦清幽却怀疑的看着燕麟。他堂堂二品副都督,会顺便的出手救她,却还跑过来告诉她们,有人对她不利? 第一百六十章:教训 看她怀疑的眼神直接朝他瞟过来,燕麟面色微黑,“如果令妹被杀,窦翰林会如何?” 窦三郎看着他,眼神变了几变,脸色也忍不住很是难看。如果四妹真的被杀,他定是怀疑阉党灭口沈良辰,然后被四妹撞见,连她也灭口。他定然会奋起针对阉党,极尽一切攻击阉党。他权力有限,会拉着老师一块上。老师是先帝太傅,皇上对他也多有尊崇,只要他完全站在反阉党,要铲除阉党,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是…… 他看着燕麟,却是不相信他说的话。这件事也可能是他做的,让人追杀沈良辰,再把四妹牵扯进去,然后他再出手相救,让他欠下恩情。这样他就算不加入阉党一派,也不会再站在反阉党一派针对他。他若是在老师跟前说话,还有可能影响到老师对反阉党的看法。 窦清幽眼中闪过一阵阵冷光。这燕麟是挟恩以报,让三哥加入阉党为他所用? 燕麟鹰眸沉沉的看着她。 “不知副都督有何明示?”窦三郎沉声问。 本来没有明示,但是现在有了,“让严不疾不要插手党争之事!” “老师一直都是中立的态度,否则七年前也不会辞官离了朝堂。”窦三郎做不到让严不疾站在阉党一派,他自己也做不到! 燕麟喝完碗里的酒,扔下碗,“那就好好保持中立,不要插足党派之中!”说完起身大步离开。 下属看了眼窦三郎和窦清幽,快步跟上去离开。 听着外面的马蹄声逐渐远去,窦清幽看向窦三郎,“三哥?” 窦三郎没想加入任何党派之中,这和他想象的官场相差太多,虽然这几个月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置身其中,他只觉的无力。是不是老师也无法力挽狂澜,所以辞官归隐了? 看他的样子,窦清幽也知道他现在纠结难受为难挣扎。现实中的官场不是理想化的,但也不是在里面挣扎不起来的。 “三哥明天就去跟严老大人说辞官之事。” 窦三郎愣了下,抬头看着她,“四妹……”他怎么能如此无用,家里供了他念书科考,他却无能无用,无法保护家人,却还要缩回去,寻求家人奉养保护!?什么都不做,他又有何脸面这样回去!? 知道他心里不甘,窦清幽笑着叫他进屋,给他讲官场厚黑和帝王之道。官场厚黑,教他在官场激流中风稳步发展自己,如鱼得水。帝王之道教他帝王所想所为,酌情御术。 窦三郎越听,目光越深。 庄妈妈看兄妹俩还要说下去,和樱桃去准备了小菜吃食。 窦三郎一夜没睡,听她讲了一夜。 看看天色,窦清幽打个哈欠,“三哥先去假意辞官,严老大人必不会放你,也必定明白你的决心。” 窦三郎两个黑眼圈,眼中布满血丝,精神却很好,“好!我既然身在其中,必然不会半途而废。我去找翰林院,你去吃点东西,赶紧去睡!” “三哥也等吃完早饭吧!”窦清幽叫住他。 “叫着肚子去正好。”窦三郎回头,朝她笑了笑,洗漱了,换了官服,就顶着一张通宵未眠的脸,去了翰林院。 严不疾听他要辞官回家酿酒去,坚决不同意,还把他训斥了一番,骂他无能没用,这点小小为难就退缩不干了,之前的雄心壮志全喂狗了。 窦三郎在他跟前直挺挺的跪着,眼眶发红,紧绷着嘴。 有人在外面听见,晃了下,直接出去报信儿了。 窦三郎一上午都情绪低沉,几次还差点出错。 旁边坐着的新科探花郎听见他肚子在咕噜噜叫,好心提醒他去吃两块点心垫垫,多喝点茶。 窦三郎喝了茶,点心却是没有心情吃。 下衙后,严不疾把窦三郎叫到了他家里,问明情由,听是燕麟救过窦清幽,对方挟恩以报,又把他训了一顿,“为了这点事你就自毁前程了!愚蠢!愚不可及!” “老师……飞禽怎可与走狗为伍!”窦三郎绷拉着脸。 “什么破比喻!飞禽走兽是一窝!公是公,私是私!那阉贼再找你,让他来找我!”严不疾喊着话。 “可是老师……”窦三郎又怎么愿意,他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去。 “反正我无牵无挂,一个老头子。”严不疾说完,喊人弄饭来,给他倒上酒。 窦三郎在他这吃了饭,但还是说想要辞官,辞官的心思不灭。 严不疾打发他回家去想,也滚回家睡觉。 窦三郎回到家,听窦清幽还在睡,坐了会,也回了屋睡下。 窦清幽一直睡到下晌过,起来活动了下,到厨房做了晚饭。 一直等到亥时一刻,窦三郎这才睡醒起来。 吃了饭,窦清幽接着跟他讲。 一连几天,兄妹一个教一个学,讨论商量,又演义应对。 严不疾的几次训斥,加上同科开解劝慰,窦三郎也表示,会继续坚守阵地,当好这个小翰林,观政学习,以备日后大用。 大运从外得到消息,赶紧回来禀告,“小姐!那傻逼又缠上礼部侍郎的小女儿了。尹小姐掉了个帕子,被他捡去了,非认为是尹小姐爱慕上了他,赠帕传情。人家说那是伺候的下人丢的,他偏不信,尹小姐烧香他跟着,会友赏花他也跟着。尹家的人要气死了,又奈何不了他!” 窦清幽冷冷哼了声,连傻逼都懒的骂他,转头叫了庄妈妈,“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庄妈妈听了半天,笑着点头,“小姐放心!”拎着菜篮子就出门了。 很快,沈良辰就觉的无法招架了,这尹小姐跟他赠帕传情,他又捡到了大理寺少卿连家小姐放的许愿风筝,还有个隔壁酒家的寡妇朝他扔花。 沈良辰自认是个多情的人,拒绝哪一个他都不忍心,人家对他一片痴心,他怎能辜负!? 于是,给尹小姐回了诗词,给连小姐回了美人画,连那酒肆的俏寡妇,婉拒的时候都回了一幅画,留作念想和补偿。 结果那寡妇拿到画就把沈良辰告了,告他勾引调戏良家妇女,骗她去相会奸淫她。 一状告到京兆衙门,恰巧这京兆府尹和连家是姻亲,府尹夫人正在给连小姐说亲,说的是她娘家扬州知府的嫡次子,也是今科进士。 这寡妇把沈良辰勾引调戏尹小姐和连小姐的事都捅了出来,用来作证。 沈良辰当然不承认,对于寡妇告他不可思议,说是她爱慕他,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就告他。 这寡妇守寡几年,在邻里四舍眼里,是个很贞烈的媳妇,去年一个行商要娶她,还被她严词拒绝了,从不与男子多来往多说话。 这又扯上礼部侍郎家的小姐,大理寺少卿的女儿,沈良辰虽然没有明说,也坚决不承认是他勾引调戏,明明就是别人对他情深意切。 不论是礼部侍郎府,还是大理寺少卿连家,都气怒非常,要严惩此等败坏闺阁小姐名声的贼子。 沈良辰原本不欲明说,一看都不承认,京兆府尹直接给他上夹板,一边大喊冤枉,让尹小姐和连小姐出来对峙,又英勇就义的样子。 京兆府尹一摔令箭,重大三十大板。 沈良辰的伤刚养好,出来还没蹦跶几天,立马又打的一身伤,被扔进了大牢里。 沈老爷沈怀鑫匆匆赶到京城,却得知小儿子从五城兵马司出来,差点被杀,这好了没几天,又进了京兆衙门大牢。 关承元庶吉士考选没有考中,正满肚子怒火,见他过来,关他表叔不表叔,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沈良辰干的丢人事,闯的大祸小祸,招惹了多少不能招惹的人,还害的他处处给他擦屁股,得罪了一圈人,朋友也断交了,书也没看成,庶吉士也落选了。 沈怀鑫知道自己小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没有听完就气的大骂,“这个逆子!来时发的誓还没凉,竟然在京城给我闯下这么大的祸!” 关承元直接拱了拱手,“表叔既然来了,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管吧!我现在前程耽误,麻烦缠身,祸端上门!再没有一丝一毫心力多管!”让他以后有事也别再找他!直接气冲冲的就走了。 沈怀鑫气的脸色发青,坐了半天,却也只得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去往京兆衙门的。 本来这种无耻无赖的缠上,不论如何都损坏名声,就算将沈良辰抓了,打一顿板子,却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只得罚完,让他承认是他肖想几位小姐,故意损坏几位小姐名声,然后挨一顿放出去。 本来沈良辰也承认了,板子也打完了,结果出京兆衙门时,那寡妇问了一句,尹小姐或者连小姐什么什么的。 结果沈良辰在公堂口中承认,离了那地儿还是认为别人确实对他有意。 寡妇不愿意了,当场又指认他,说他中了邪术,被鬼附身了,“不能放他回去!要是放他回去,指不定又有多好闺秀小姐遭殃呢!他这就是中了邪术!被鬼附身了!要不然哪个男子会像他一样,觉的这天下的姑娘多看一眼就是爱慕他!他可不止这一次了!之前去追新科榜眼的妹妹不成,就诬害人家攀附权贵去做小,被榜眼郎拿着扫把追着打。还有那个杨记的女儿,只不过看错秤,多给称了二两茶叶,也说人家赠茶传情!他这就是中了邪术了!都有高人说他身上有阴邪鬼气!” 顿时围观的人群里不少人都喊起话,“正常人谁也不会这样的!他这就是中了邪术,被鬼附身了!要不然哪能做出那种事!那风流浪荡子也没有他这样的!专祸害良家女子!” 然后又有人说,他听到的这沈良辰在湖州府时,也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吸了人家小姐的生气,都有个小姐上吊死了。 沈良辰哪会承认他中邪术被鬼附身,极力辩解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寡妇拦着不让走,围观的众人也都怒起来,还有尹家和连家的下人混在其中,朝他砸臭鸡蛋烂菜叶。很快激起民愤。 百姓对鬼神之事向来敬畏,心里虽然有点点疑惑,但像沈良辰这种像是有病了一样的人,肯定是不正常的,那就有可能是被鬼附身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这个可能性还大得很!就都喊着骂着他就是中邪被鬼附身了,要把他身上的邪气和鬼驱除出去。 沈怀鑫自然知道小儿子这是无耻病,只是以往也没这么‘重’,没想到来了京城,还是跟着关承元一块,他也发誓为了功名科考,结果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看着这些百姓,连他也砸,只能先避到府衙里去。 这些人都喊着要驱鬼,还有直接骂着要打死沈良辰,因为他被邪气侵入了脑子,这辈子好不了了,活着只会为非作歹,残害良家女子。 看着人人喊打喊杀喊驱鬼,沈良辰觉的自己很是冤枉,人家爱慕他,就惹了众怒了?为什么还怨他了!? 官员自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但也不让他们避在府衙里,赶了出去。 沈良辰挨了一路臭鸡蛋和烂菜叶,才回到住处。 然后寡妇就开始领着人在他们家大门外烧纸烧香贴的都是黄符,要把那邪鬼封在里面,不准出来。 同时一个得道高人,说沈良辰真的是中邪了,不是一般的邪,说的沈怀鑫都开始相信了。那得道高人用自己的血给画了个三张符,让沈怀鑫烧了,符水给沈良辰喝下。 结果沈良辰喝完符水,就开始吐,一口一口的黑水往外吐。 吓住了沈良辰,也吓坏了沈怀鑫。 他这和了符水就开始吐黑水的事,很快就被传了出去,众人更加相信,他是中邪,有一个邪鬼是他小时候就招来的,一直跟着他,空置着他为祸乡邻,现在又祸害到了京城各闺秀小姐良家女儿。 每天都有人在外面烧纸,沈家那不大的院子,被烧的乌烟瘴气,那黑灰还飞的满天,落的院子里扫都扫不及。 沈怀鑫一出门,大门外像坟场一样。知道不光啥中邪的,肯定是得罪了人,有人在暗整他们,他是又恨又怒。往礼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府上送的赔礼也被退了出来,两家根本不接受。更让他生出一股逆子该死的怒恨。 就在他拿了银子要摆平外面那些百姓的时候,又有一个年轻男子也跳出来,指控沈良辰也对他做过那种事,偷他的画稿,还污蔑他有断袖之风,爱慕上了他,曾经对他几次勾引调戏,他差点吃了亏,一辈子奇耻大辱!坚决不能放过沈良辰,更不能让他们家用钱摆平了这事。 一时间,叫骂声更大起来。之前是闺秀小姐良家女子,现在竟然连长的好看的男子都不放过,果然是中邪!果然是被鬼附身了!他还吐黑水,就是真的! 这边纷纷拦着不让走,沈良辰还吐黑水吐的止不住。 沈怀鑫只得又找人给沈良辰看。 一个行脚僧说是得了一丸奇药,可驱除所有邪气,保延年益寿。 沈怀鑫要买下来,那行脚僧又说只送有缘人,无缘人千金不卖。 那药丸一股芬芳,沁人心脾,闻着都心旷神怡。 沈良辰吃了一丸,顿时觉的不吐了,身体也有些轻松舒爽。 轻松舒爽了没多久,肚子里就咕噜噜叫了起来,脸色一僵,立马弯着腰跑去茅房。 拉完刚出来,又开始了,立马又转身回去。 这一下泻的愣是在茅房里出不来了。 本来就吐了几天,这一下泻的尤其厉害,吃了药也只能减轻些,却是止不住。没几天,沈良辰就拉的脱了形,脸色蜡黄发绿,两腿虚扶酸软,浑身迅速瘦了一大圈。 沈怀鑫知道中计被害了,可在找那行脚僧却是完全不见踪迹。 沈良辰拉的精神开始恍惚,说是有鬼来找他。 关承元说的不再多管,听他那么惨,还是过来看看。一见他那凄惨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骂他活该! 樱桃可是结结实实骂了一顿活该。 李走运和顾升更是没好话,他们俩受伤,可全都是被沈良辰那个傻逼给连累害的! 樱桃在这边骂,伤势还没完全好的李走运在一旁帮着骂,“那种人走到哪祸害到哪!就不该活在世上!” “吃屎都浪费屎!”樱桃怒哼。 “对!屎也是好东西,能上地肥树呢!”李走运赞同的点头。 刚想吃两块小点心的窦清幽:…… 窦三郎快步和大运回来,“那边修葺好了,再过两天,我们就能搬过去了!” 考虑到窦三郎还至少要待翰林院三年,她们就买下了一个院子。在东城,一个治安非常不错的街巷里,一个两进的小院。破旧了些,刚刚修葺了。 窦清幽一听,开始收拾行李,她们来了不短时间,杂七杂八的拿的少,可却置办了不少。 行李都拾掇完,兄妹带着几个仆从低调的搬了家。 新家两进的小院,院子一棵老桂树,还留了种花草的地方,贴着屋山墙还搭了个架子,可以种上葡萄或者爬藤花草。 租住的小院种的苦瓜刚刚结果。 这边窦清幽一看,也种上苦瓜了,再混着种两棵木耳菜,其他留的地方都种上菜。 之前种的韭菜空心菜和小青菜也都搬了过来,直接摆上,看过去也郁郁葱葱的。 小院不大也不算小,四间正房带耳房,左右各两间厢房带耳房。外面一排倒座矮房,可以给仆从住。 兄妹俩安置好,窦三郎的同科好友范瑜和两个同僚过来小恭贺一番。 窦清幽安排了酒菜招待。 范瑜和关承元租住一个院子,听到窦三郎搬家,他们几个都去恭贺,不禁有些失望,又恼忿沈良辰。他不止毁他一个朋友了! 沈良骏也从嘉定府赶了过来。一看小弟沈良辰的情况,立即骂了声,“纯碎自找的!现在是祸害人家祸害自己,在把他放出来,祸害的就是沈家!早晚要被祸害,这摊子还管了干什么!?直接交给他败坏算了!” 沈家虽然世代酿酒,但从沈怀鑫爷爷一代就渐渐没落,本以为他们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酒商了,没想到沈家出了个天才沈良骏,不仅研制出了祖上传来的酒,还有超凡的管理经商才能。沈家交到他手上,才短短数年,就再次发扬壮大,比之前更加辉煌。 所以家里基本都是沈良骏当家,连沈怀鑫也多听他的。 沈良辰也很怕他,因为他有太多法子收拾他,光是关小黑屋,全天在黑暗里过,瞎子一样看不见半点光,他就害怕,更不论别的。 “必须教训!”沈良骏下了结论。 沈怀鑫张了张嘴,也觉的气怒万分,没有求情。 拉的脱了形的沈良辰,很快被吊了起来。两脚绑在绳子上,吊在梁上,只两手趴在地上,默写家规家训五十遍,否则不准吃饭。 看他一边哭一边写,沈良骏这才脸色缓和些,跟沈怀鑫了解了情况,又去找关承元,送了他一套上等砚台笔洗和两块寿山石,算是给这个表弟赔礼的。 关承元连他也不想多理,他庶吉士耽误的没考中,这辈子都进不了翰林院了! 沈良骏开解了他一番,承诺帮他谋个实缺,在京城,还是外放都可以。 关家也不是没有关系,关承元自有自家的人脉关系打点,不过这个表兄他还是由衷佩服的,没有一直跟他吊脸子。 沈良骏却是问起窦三郎和窦清幽兄妹的事,他来京并不单是处理沈良辰的事,他爹已经来了,没有还处理不好的。他是接到信儿,正好也有生意在通州,就过来了解一下这个创酿出果酒和果酒白酒的窦家,梁家! 关承元直接道,“我喝过她们的酒,还不是珍藏品,他们今年要参加斗酒大会,沈家没胜算!” ------题外话------ 麻痹的!那个黑猫警长123的,0粉丝值,莫名其妙跑来投几十张的一星票,真当老子是软柿子了!我要诅咒你全家!┭┮﹏┭┮ 第一百六十一章:算计 沈良骏一听关承元这个评价,顿时拧起眉头。他不怀疑关承元的品味,表姑的娘家也是酒商,关承元也是从小喝着各种酒水长大的,优劣还是分得出来的。而且他自己也从容家卖的酒那里弄来过,那酒的口感的确非常好。 “你这里有她们的酒吗?”问关承元。 关承元苦笑一声,摇头道,“她们兄妹是进京来赶考的,也只随身带了几壶。我是跟窦孝征交好,在他那吃饭,喝过一回。因为沈良辰纠缠窦小姐,又抹黑窦孝征,前些日子的追杀更是差点要了窦小姐的命,他们已经不认识我了。”不论窦孝征还是他妹妹,都是可交之人,只可惜他算是被连累成仇了。 沈良骏也脸色难看,说要把沈良辰弄回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结果却考个同进士,还得罪了那么多人,就算是状元,他难在官场混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关承元知道他既然跑来一趟,肯定想见见窦孝征和窦清幽,只可惜他现在都见不着人,更别提给他引见,“大表兄还是回去好好筹备今年的斗酒大会吧!没有几个月了!” 沈良骏想了想,他既然来了,还是给窦孝征下个帖子,拜见一下。她们家要参加斗酒大会,也可以由沈家引过去,由做东。 关承元只告诉了他窦三郎和窦清幽搬家的新住址,别的就帮不上了。 沈良骏就以谢罪赔礼的名义,递了帖子过来。 窦三郎这些日子很忙,也没空接见他,“直接回了,没有空!” 关承元一副早料到的样子,“一来就纠缠窦小姐,传的整个京城上下士子之间没有人不知道窦孝征要卖妹求荣,把窦小姐送人做小了。结果人家真才实学,还是严不疾的弟子!”换成是他,他早就打的沈良辰爹娘都不认了! 沈良骏气的回家忍不住想再抽沈良辰一顿。 沈怀鑫跟他商量回家之事,九月初一斗酒大会,他们也要尽早就做准备了! “其他的事处理完就可以走了,至于那个逆子的事,就不用追查下去了。”他知道是有人故意报复,恶整他们。可谁叫沈良辰自己惹祸,即便知道是谁下手报复,他们也不敢如何。只能自认倒霉! “还留他一条命,已经手下留情了!”沈良骏的意思,也是吃了这个亏。至于得罪的关系,只能以后再多花些心力好好修复了。 沈良骏不甘心,又往九阳胡同送了帖子,送了封谢罪信,说了自己真心相交诚心相识的意思,想和窦三郎窦清幽兄妹见上一面。 窦三郎直接没有理会。 沈良骏等了两三天,没有等到回信儿,知道是不见,遗憾了下,和沈怀鑫,直接带了沈良辰回湖州老家去。 窦清幽把能教的也都教给了窦三郎,他现在情况不稳,也不准备说亲之事,也准备回家了。家里酿酒坊虽然陈天宝可以看着,但要准备参加今年的斗酒大会,梁氏也该生了,她还得早点回去准备着。 顾升伤势减轻,就和大运出去找了五个护院来,有两个是他之前认识的,有交情,还有三个是选拔上来的。把几个人的底细全部都摸清了,这才带过来。 “他们中间有两个,身手比我还好!不过有一个带了家眷,他媳妇儿和一个两岁的儿子,这边得安排他的家眷,他才愿意跟随。” 窦三郎和窦清幽亲自见了几个人,顾升认识的两个都和他一样,带着武师的魁伟和耿直憨厚,都是厉害的练家子。另外三个也都目光清澈,功夫很高,只是要的价钱高了些,还不能像大户人家约束下人一样约束严苛甚至刻薄。 “我们也都是听顾升大哥说主家是淳朴厚道良善之家,想来也不是苛刻之人。我们是武馆被权贵看上,成了无家可归的,也只有一身的功夫,能养家糊口,主家要待我们厚道,我们也都是忠义之人,绝对会肝脑涂地尽责保护!” 窦三郎点点头,“我家不敢说让众位大富大贵,也不敢说多良善厚道,顾师父在我家也几年了,你们都可以问顾师父。雇佣合约我也给你们看看,有不合适的再改!” 几个人看了雇佣合约,竟然还有休假和其他的福利,都觉的遇到了厚道开明的主家,纷纷表了态,很快就签了雇佣合约。那张化的媳妇儿和儿子,也在家里安置好了。 窦三郎让他们熟悉了几天,挑两个身手最好的,以后跟随窦清幽。 家里有顾升,窦清幽说她只要一个,其他的几个留给窦三郎用,“你一个人在京城,如今又时局不稳,家里也不放心,而且你也不能光靠严老大人,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势必要用到人手。家里那边,爹写信来不是也找了两个护院?还是他救了那人老娘,想必也会更加忠心些,我这一路上有顾师父,再要一个人跟着就行了。” 窦三郎不同意,“我这里就一个人,你回家还要参加斗酒大会,多带一个人,也好让我放心!听话!” 窦清幽拗不过他,只得挑两个人随她回家。 庄妈妈就挑了两个,一个张化,一个李灭,“顾师父有交情的那两个,肯定是信得过的,留他们俩跟着大少爷也放心。这个张化带着家眷,也是能信的。这两个身手都不错,正好留一个,咱们挑走一个。” 窦清幽也是这么想的,就定下带了张化和李灭,两人也都愿意跟着窦清幽。他们四海为家,也都习惯了。李灭家还是汝宁府一带的,虽然家里没啥人了,但能在听见乡音的地方,也十分愿意。 要回家了,在京城带了几个月,家里没来过京城,窦清幽采买了一堆的特产,装了两个大箱子才堪堪装完。把酿的香酒留给了窦三郎,“三哥闲暇了,也可以自己买了米粮酿一些。” “好!我没事儿就酿!”窦三郎应声,看她忙碌的收拾行囊,这一回家,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着。她如今也即将长成大姑娘了! 看他满眼不舍,窦清幽笑起来,“过年要是赶得及,就回家过年!赶不及,我和爹娘带着小郎他们来京城找你过年!” 窦三郎心里一热,伸了伸手,还是遵从心理,落在她头上揉了揉,“路上要一切小心!到家了给我回个信儿!” “嗯!”窦清幽点头。 收拾完东西,容家商队那边也送来了信儿,说好启程的时辰。 窦清幽去拜访了严不疾,给他留下两坛酒,就坐上了回家的船。 窦三郎站在码头,目送船只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转身骑上马,“回京!” 大运和刘胜几个就护着他,一路策马赶回京城。 窦三郎勒着缰绳,摔着马鞭,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心中的壁垒也寸寸坚硬。他是家中的顶梁柱,却没有为家里做出过什么顶撑的事来。以后,他家里的那一片天,都有他来撑着! 窦清幽也很快顺着通州水路,一路南下,到了汝宁府,直接进入洺河道,在龙溪镇码头靠了岸。 陈天宝和梁氏提前几天就接了信儿,早让人在码头守着,见到窦清幽回来,立马报信儿。 转运在码头守了三天,见又有船靠岸,甲板上的人,一眼就看出是顾升,这才连忙奔过来,又让人去洺河酒楼报信儿,“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船靠了岸,岸边早有纤夫过来帮忙,停稳了,放下长板。 庄妈妈扶着窦清幽下船。 转运一脸兴奋,立马单膝跪地喳个礼,“奴才给小姐请安!小姐一路顺风!终于到家了!” 窦清幽笑着抬手,“快起来!” 转运笑着起来,又给顾升也见一礼,跟庄妈妈和樱桃问了好,“老爷太太这几天都在酒楼里,就等着小姐回来呢!咱家的车也在这边,马上就有人过来搬行李!” 码头上人来人往,洺河大桥两岸的房舍店铺都也有人了,两岸也热闹了起来。 陈天宝快步带着人,赶过来,“四娘!” “爹!”窦清幽笑着上前,先见了一礼。 陈天宝赶紧让她起来,“你娘都盼了好些天了!从接到你们的信儿,就一直在等着!就是她现在月份大了,我没让她来回乱跑!” 她正说着,后面梁氏也过来了。 窦清幽忙迎上去扶住,“娘!” 娘俩又是一番厮见,这边卸了船上的行李,又让人通知窦小郎和长生下学回家,娘仨先赶往家里。 看着熟悉的家,窦清幽都有些熟悉又恍然的感觉,离家几个月了,如今都收麦子了。 苏梨跑出来,扶着窦清幽,又是高兴,又是掉眼泪,“小姐!小姐!你走了好几个月了!又不让奴婢跟着!” 窦清幽笑着摸摸她,“我饿了,去拿饭!” “小姐在船上都没吃好。”樱桃连忙道,说着就赶紧先进厨房。 梁氏又急慌慌的吩咐厨房赶紧准备吃的。 程妈妈早就准备着,一接到消息,赶紧先下准备了菜,又烧开水,下上面条,做了冷面。 陈天宝看她洗漱了,吃起来,也忙去招呼顾升和张化李灭几个,让李妈妈不用伺候,先去看儿子,李走运虽然伤势好了,但还没好彻底,接到信儿,李来祥和李妈妈两口子都担心的不得了,李来祥嘴上都起泡了。 轰轰一通忙乱,都吃了饭。那边窦小郎和长生下学了,“四姐!四姐!” 一回来,窦小郎就小土匪一样上来拉着窦清幽,长生一看,也拉住窦清幽另一边胳膊。 窦清幽笑着哄了俩人,“几个月不见,你们俩蹿高了这么多!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回来的!” 又叫人开箱笼,把里面带的土产和杂七杂八吃的玩的穿的都拿出来归类,把自家人的一人一堆先分分了,送人的就先放一边。 到了晌午,一家人热闹齐聚,窦清幽吃过了,也又陪着吃了些菜,说着话,讲窦三郎在京城的事。 窦三郎高中第二名榜眼,进了翰林院,留在了京城做官,这对底下的他们来说,可都是天大的事!整个龙溪镇都因为出了个榜眼郎更加出名了。 家里一家上下大小,都与有荣焉的样子,尤其是听严夫子是朝廷大官,一品大员,带着窦三郎一块做官,更是觉的荣光。有这么个厉害的老师,在仕途上也能走的轻松一点。不然她们家没有根基,官场没有人脉,窦三郎就算是状元,也会被人打压欺负的。 窦清幽回来的消息也很快就传遍了,陈嘉怡和杨水琴都送了信儿,等窦清幽歇好了要一块聚一聚。 清水湾的那些人,就等不及,赶了过来。好像窦三郎高中,窦清幽成了官家小姐,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似的! 窦清幽把船只靠岸补给时买的点心拿出来招待大家,其实那点心还没有自家做的水果酥好吃,只不过是外地的东西,听着就新鲜新奇,觉的是好东西。 没见窦丽娘,只有窦秀红和杨变,窦清幽让樱桃找了给她们带的头花和红豆耳坠。 两人见那头花都是纱堆的,很是精美漂亮,红豆耳坠简单好看,都十分的喜欢,说起出嫁的窦丽娘,“今年春上的时候嫁了,小张村,离洺河畔也近,估摸着也该听到你回来的消息,今儿个不来,明儿个肯定过来!” 窦婶儿还是退了原来的亲事,给窦丽娘找了个附近村子的。窦清幽只听说她原来的婆家虽然很不错,却一直觉的窦丽娘性格太强,娘家也太强硬,两家的婚期就一直没谈拢。既然不合适,退了也罢。过日子就过个舒心。 窦秀红颇有些羡慕道,“丽娘现在的婆家生怕亲事出了变故,正月里定亲,四月就赶紧娶回家了!公婆都对她可好了,她夫婿也是老实人,还念过几年书,只是家底没有丽娘家现在厚实。但对丽娘倒是真好!” 窦婶儿和窦老鳖虽然有个九亩的果园,不过由家里的其他人照料着,他们俩都在酿酒坊干活儿,每年收果子来回拉酒,窦老鳖也管着事儿,几年下来,两口子没少攒钱。 正说着,窦丽娘就听到信儿过来了,“我婆婆腌的咸菜,想着你坐好几天的船,肯定吃不好,要吃一段时间的粥调养,正好给你拿些咸菜过来下粥!” 穿着大红色绵绸比甲,里面是粉红色绣花衣裙,娇俏利落,满脸红云,眉目明艳,一看就是过的不错。 窦清幽招了她来,“这个头花和红豆耳坠是给你的,因你出嫁我在家,也没有添箱,这个红豆步摇给你!” 窦丽娘一看,顿时喜欢的不行。那不要是赤银团花样式,下面是长长短短的银线流苏,坠着颗粒饱满的红豆,喜庆又漂亮。当即戴起来。 窦秀红和杨变几个都夸好看,“和衣裳也正配!” 几个人坐着说了半天的话,看窦清幽有些乏了,这才都赶紧告辞回了家。 窦清幽在家歇了一天,就收拾了东西,到梁家沟走亲戚。 梁家的人,从上到下都热情洋溢,只黄氏看着窦清幽有些笑容不太顺畅。 从得知窦三郎高中了一甲第二名榜眼郎,黄氏心里结亲的想法就更加炽热了,要是当初把闺女嫁给三郎,那她现在就是翰林的岳母,二闺女也成官夫人了!当初没想到,现在让五郎娶了四娘回来,那也是不错的! 好歹公婆都偏心外孙女,到时候他们二房也能得看重。关键是四娘那丫头会酿酒,会琢磨新酒,现在她们家又成了官家,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要是儿子娶了她,以后三郎在朝中当着官,肯定要拉拔妹夫的。可恨的梁二智,坚决不同意,还不让她吭声,咋就知道她儿子不中用了!?说不定来年她儿子考的比三郎还要好!到时候不是便宜了四娘!? 窦清幽把给各房的礼物让庄妈妈分了,给樊氏和梁贵的,她亲自拿上俩,“这叫冰丝纱,普通人家是不能穿的,不过三哥成了官身,得了两块,姥爷姥姥是长辈,却是不用避讳,特意让我拿回来孝敬姥爷姥姥!” 黄氏一听,就稀罕的上来摸摸,“乖乖!这料子摸着凉丝丝的!这做成衣裳现在穿,正凉快啊!” 樊氏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看那花色就很老,是特意换的,还是说让给梁氏做两身,“你娘带着娃儿,夏天里不容易过。” “我们家靠着洺河,比别处凉快些,天天也都有风!这是三郎特意孝敬爹娘的,爹娘就收了,做了衣裳穿吧!”梁氏劝道。 马氏也笑着夸赞窦三郎一片孝心,“我们这些当舅舅当妗子的每人都有份儿!” 赵氏当即就拿了尺子来,“正好天热起来,做成衣裳,到入伏就可以穿了!” “这好衣裳穿了都糟蹋了!”梁贵道。 “衣裳当然是穿的!也穿出去给三郎涨涨光!”梁氏笑。 梁贵笑呵呵的,让做上来。 上下齐聚,欢欢喜喜摆了桌,热闹一堂吃了饭,又接着讲京城的事。虽然梁大智兄弟都去过,不过那是去送酒,却不是去赶考去当官,也只待几天就走了。 窦清幽又讲碰上了湖州酒商沈家的子弟,讲了沈家的情况。 马氏听着,眼神转了转,就猜出来,“那沈家的儿子也纠缠过你吧!?” 窦清幽脸色难看了下。 这事才只告诉梁氏和陈天宝,两人已经气的不行。闺女本来就多灾多难,去个京城还能遇到变态。 庄妈妈还没来得及说话,樱桃已经义愤填膺的将了沈良辰想窦三郎相识,见了窦清幽就勾引调戏,送字送画送吃食,“少爷小姐不同意,他就编出了个小姐爱慕他,少爷看不上他,要卖妹求荣,被少爷打了几次,还不改。等殿试后,少爷中了一甲二等榜眼郎,他自己中了个同进士,就毁少爷和小姐的名声,说小姐送人做妾,才换来少爷的功名。还带着人上门找事!却不知道我们少爷是名师出高徒!严夫子是当朝一品大学士!还给先帝当过太傅!几年前辞官归隐,刚被皇上召了回去!” 窦三郎高中的消息传回家,就连梁氏也惊喜万分,没有料想到儿子真的能考中,还考的如此好的成绩。更不说别人了。窦三郎哪一年念的书,即便再天资聪颖,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就高中榜眼。这榜眼也太容易考了! 马氏更是不甘心,窦三郎才念了多久的书?她小儿子都念了多少年书了!?咋就让他上去就考中了个榜眼,可比那进士还厉害。 梁贵虽然相信大外孙子,但心里也生过疑惑的,也往那个厉害的夫子身上想过,没想到他竟然当朝太傅,一品大官。 在座的人都很是吃惊震惊。 “竟然是朝廷的大官!?怪不得能教三郎高中呢!”黄氏再次深深后悔,要是她把儿子也送去,那不就也成了当朝大官的学生了吗!? “三郎高中那也是看真本事!要是一开始就高调宣扬,他是那太傅大人的学生,那沈家的人也不敢欺负他们兄妹!”樊氏翻她一眼。 “是啊是啊!那要是一开始就说是那太傅大人的学生,说不定直接就点个状元了!”黄氏忙应和道,要是能结亲,那儿子可真是多了一个大助力啊!再看窦清幽的眼神,也更加的热切了。 梁大郎也深深后悔,二郎之前考两次都不中,跟着那严夫子念书一年多,立马就中了秀才,那严夫子是个有大本事的!当初奶奶说结亲,娘非不愿意,要真成了,二郎现在也是不会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 马氏却更恨窦二娘,娶了窦二娘,害的儿子大好前程没有了,也害的他们家零散乱成这样,还没了皇商!看梁氏笑容得意的样子,心里暗自咬牙。她到哪一年才能扬眉吐气!? 黄氏忍不住问梁氏,“这三郎高中了,也该说亲了。那些说亲只怕要踏破你家门槛了!三年今年可十八了,他这也快说亲娶妻了吧?不然四娘年岁到了,可就耽误四娘了!” 梁氏自然心系儿子的终身大事,“今明两年就说定了人家给他娶亲!不过他跟着严大人,他的亲事,严大人也要过问的!” 黄氏一听连那太傅大人都过问,顿时羡慕的不行,“这样三郎可是能娶个官家小姐不愁了!四娘这边,你也该有打算了吧?”先探探话儿。 梁氏哪听不出她的意思,知道她觊觎她宝贝闺女,心里不悦,直接道,“四娘的亲事,她哥揽过去!说是交给他来办!” 黄氏顿时大失所望,要是窦三郎把四娘的亲事揽过去,那肯定给她找个官家子弟,不然也找个世家高门去做少奶奶了!肯定是不会考虑他们家五郎了!正要再说,就见樊氏凌厉的眼神看着她,吓的她心里一紧,顿时几倍凉飕飕的。 樊氏岔开话题,“四娘才十四,还有两三年好时光呢!等三郎扎稳根基,到时候也能给四娘说一门好亲事!不拘有权有势,还是书香世家,能嫁过去享清福才是最重要的!”然后说起梁玉娘来,她比梁氏怀的早了俩月,如今正是快生的时候。 又坐了会,梁氏说窦清幽还没缓过气来,就先回家了。 那边马氏接了给樊氏和梁贵去做衣裳的活儿,次一天,拿着尺寸和料子就来了镇上。给裁缝铺商量好样式和价钱,马氏就过来找窦清幽。 窦清幽正在家里闲适着,她坐了那么久的船,现在还没缓过来,酿酒坊现在也不算太忙,就坐在家里闲散着。听马氏来了,忍不住挑起眉。 马氏是来说新酒的事,“我来给你姥爷姥姥做衣裳,那裁缝是珍稀的料子,都不敢摸了呢!直夸那料子好,不是当官人家,就不能穿!也穿不上!” 窦清幽淡淡的笑看着她,吩咐苏梨上茶。 见她不问,马氏等上了茶,就说有事跟窦清幽说,让下人都先退下。 窦清幽摆了下手。 庄妈妈和苏梨就退了下去。 “大妗子有啥话,直说无妨。”窦清幽端起茶杯,抿了口凉茶。 马氏也喝了口,夸着茶好,“喝着不像咱们底下的次品茶叶,是从京城拿回来的吧?” “今年的雨前茶,不过我喝不出好坏,就加了点花蜜,冰镇在了井里。”窦清幽笑回。 “不愧是四娘!去了一趟京城,越来越有官家小姐的气派了!”马氏笑呵呵道,“你哥高中做了官,这以后跟着个一品大官,你们家的前程肯定差不了的了!我听说,这做了官,是不能与民争利,去经商行商的。这你们家以后,有啥打算没有?” “大妗子想说啥?还是直说吧!”窦清幽看着她。 马氏先笑了两声,“你娘是个孝顺的,你哥和你,你们兄妹也都是孝顺的!也最是尊敬孝顺你姥爷姥姥!你也知道,自从家里出了那么多事,皇商也被掳掉了,你姥爷姥姥就得了心病了!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家里做不成皇商,你姥爷他们都没心气了!我素来知道你们最是孝顺,你们成了官家,这以后也不会做行商了。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再把皇商给抢过来?” 她先夸了她们娘几个一顿,然后再问她办法,求她想办法。办法肯定是有的!那就是新酒!只要她们舍得,也不用拿她们的新酒,把酿酒法子教给他们家,再在朝中帮帮忙,那皇商的位子自然就能再抢回来了! 窦清幽目光冷冽的看着她,直接回她,“不能!” 马氏脸色一僵,“四娘……这办法肯定是有的!也不费多少事儿!” “那你所谓的办法又是什么办法?”窦清幽冷声问她。 马氏自己过来,就是想先私下说说,到时候再去公婆那边说通,那就成了。看她这个样子,马氏也就说了,“你们如今都是官家了,私下卖卖酒,经经商也不打紧,那皇商肯定是不能去选的。何不帮帮你姥爷姥姥,帮帮我们家!” “怎么个帮法?”窦清幽眼中闪着嘲讽。 马氏咬了咬唇,“你们也是做不成皇商的,以后酒镇可得有皇商的震着才是!只要你把那金酒香酒和白兰地的酿酒法子教给你姥爷,朝中再帮帮忙,那皇商的位子自然就落在咱们这了!到时候咱们两家,一家做官,一家做皇商,也能把酒镇发扬光大不是?” “那酒至少要酿两三年,你们拿什么交酒?”窦清幽冷冷勾起嘴角。 马氏看着她,“……价钱都好商量,你姥爷姥姥向来疼你,肯定会主动给双倍的!” “大妗子好算盘!就是不知道这是姥爷姥姥知道吗?大舅又知道吗?”窦清幽冷声问。 马氏脸色有些不好,“四娘!大妗子来跟你说,也是看你姥爷……” “不要拿我姥爷来说事!我说过酿酒方子不再分享,就不可能再往外教!梁家该靠的是自己,不要总是朝亲人伸手!”窦清幽冷厉的看着她,“自己不思进取,只想拿别人的,大妗子回去告诉梁曜,想做拿来主义,他没那个本事!也警告他,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敢算计于我,我绝对让他在梁家待不下去!” 梁曜是梁大郎的名字。 马氏瞬间脸色难堪,想说啥,看着她幽暗凌厉的眼神,顿时通体发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她再也说不出来,窦清幽沉声道,“送客!” 庄妈妈悄无声息的进来,“梁大太太!请吧!” 那声梁大太太,讽刺一般。马氏脸色难看极了,站起来,一句话不说,带着满腔不甘怒愤走了。 等梁氏听说回来,“不是说梁大太太来了,人呢?” “来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做衣裳,过来招呼一声,没多坐就走了。”庄妈妈笑着回她。 梁氏猜也能猜出来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干啥的?说啥了?” “说二房想结亲,提个醒。”窦清幽皱着的眉头还没有散开。 梁氏一听,顿时就是一通骂,她都怼过黄氏几次了,还想结亲,也不看看自己是个啥德行!娶她宝贝闺女,回去还不是为了给他们酿酒!? 李妈妈劝住她,“老爷子和老太太,二老爷都不同意,光凭她一个人再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不过是看小姐能耐大,咱家又不同以往,痴心妄想不甘心而已。太太不必跟她生气,气坏了自个不值当!” 梁氏骂了一通,也就放下了。 窦清幽烦躁不已,从碰上沈良辰,她的耐性已经快磨没了,马氏和梁曜竟然还想明目张胆的来拿她的成果! “小姐!明儿个刘少奶奶,齐小姐和陈小姐杨小姐她们都过来,咱们还没准备吃食呢!”樱桃拿了聚会的事引她,让她不要想烦心事儿。 窦清幽调整了下心情,安排明儿个聚会之事。 陈嘉怡和杨水琴离得近,吃了早饭没多大会,收拾了就早早过来了。 窦清幽让庄妈妈和程妈妈抬了箱子出来打开,“给你们带回来的东西,一人一套,你们俩先来,就先给你们俩挑了吧!等她们来晚的,让她们挑剩下的!” 两人顿时笑起来,点头,应和,“就知道你去京城,肯定会带好东西回来,我们俩老早就商量好了,天一亮就过来!不把你搬空吃穷了,就不走!” 梁氏笑着说了几句,就避了出去,让她们尽情的玩儿,大门外面留守护院把守,别让人冲撞了娇客。 窦清幽送的是衣裳,京城的新样式,“这料子是云纱,颜色多彩斑斓,做成衣裳穿起来更是飘逸舒爽,我一看就省事儿,给你们一人做一套!”几个人身量都差不多,除了陈嘉怡略胖一点点,齐令萱个子矮一点。穿的衣裳尺码都是大差不差的。 陈嘉怡和杨水琴都先挑好了喜欢的颜色样式。窦清幽让她们到她里间去换上试试。 两人很快换了出来,都喜欢的不行。 等齐令萱和唐宛如,梁玉娘过来,看三人穿的一样料子的衣裳,齐令萱啊呀一声,立马看出来,“正阳县没有这样的料子,这肯定是清幽从京城带回来的!你们俩先挑了!” 两人得意的笑,“谁叫你们离得远,走得慢!” “我二嫂也过来,我们才走的慢!”齐令萱扶着梁玉娘。 窦清幽也忙让苏梨拿软缎,扶梁玉娘坐下,“不是快生了吗?” “到日子了一直不生,我天天走上一个时辰,身子是没啥问题,也这么久没见你,正好过来串串门!”梁玉娘笑道。 “这个门串的可有点远了!你可小心着点!”陈嘉怡叮嘱她。 “不碍事!我身子结实着呢!”梁玉娘摸摸肚子,“你们分好衣裳,我咋能不来!” 窦清幽叫来庄妈妈给她看看。 庄妈妈先给她把了脉,又给她摸了摸胎儿,“这是快了,只怕撑不几天。瓜熟就蒂落了!放宽心!” “我就说没事吧!稳婆就在家里住着,天天都要摸上一遍!”梁玉娘让她们都放心。 梁氏听梁玉娘也过来了,忙过来看她,让厨房另外给她准备吃食,又叮嘱窦清幽,玩的时候别玩疯了,吩咐庄妈妈几个注意着点梁玉娘。 几个人都挑好了衣裳,只梁玉娘没有换上,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几个人眼馋,“等我生下这肚子,也穿的美美的!” 窦清幽又拿了京式点心出来,“有些不能放,放个几天就坏掉了,我跟庄妈妈搜罗了几样好吃的,自己做的。” 几个人都说好吃,夸她厨艺好,“果然是酿酒的手,这做出来的点心,从三色果酱月饼就知道好吃了!”又问起京城的事。 窦清幽挑了些趣事和科考的事说了,很久没见的几个人,坐在一块说聊了大半天。 一直玩到下晌,才堪堪散了。 梁氏看着几人拿的补品和礼盒,“这几个闺女倒是都不错的!” 窦清幽笑她,“你又相不中人家,又在这里说这个干啥?” 陈家也是有意结亲,只是听窦三郎高中,知道没希望,立马就给陈嘉怡定了亲。杨水琴是从小定的亲事,估计齐令萱今年也很快定亲。 “我看上的好闺女多了,总不能看中的就做儿媳妇!做家里的长媳还是要选一选的!”梁氏白她一眼。又问有没有哪个上峰或者夫人官员的看中窦三郎的,“你哥现在可该赶紧说亲的!” 窦清幽想了想,“今年过年,三哥要是赶不及回来,我们就进京!也顺便看看三哥的亲事!” 梁氏觉的好,“那就定下来,咱们上京过年也一样的!” 第二天,齐令辰亲自来报喜,说梁玉娘昨天回去,下半夜就发作了,到早晨的时候,生下来个大胖闺女,有七斤三两重。 梁氏顿时欣喜,问了一通梁玉娘生产的情况,听很顺当,不住的点头,又问,“梁家那边去报信儿了没有?” “我这就去!先给姑姑们报个信儿,再过去梁家!”齐令辰满脸欣喜兴奋,说完话,就急匆匆的赶去梁家了。 齐令辰一走,梁氏就收起脸上的欣喜,皱起眉头,“还指望玉娘能一举得男,以后也好在齐家站稳脚跟。” “女娃儿也是一样的!那好字不都是先有女随着就来子了!况且玉娘表姐他们都还年轻,又不是不生了!我们也生个闺女,像四娘一样灵透厉害!”陈天宝笑着抓住她的手。 梁氏翻他一眼,“要闺女你生去!”她可盼着生个儿子,也能有个给他传承香火的。 黄氏一听是个丫头片子,顿时也心凉半截,“那肚子尖尖的,不应该是个小子吗!?咋是个丫头片子!?” 齐令辰一听这话,正欢喜的神色顿时有些不太好了,“岳母!就算玉娘生的是闺女,那也是我齐令辰长女!是我齐家大小姐!” 黄氏脸色讪然,“我不是那意思,这不盼着你们能生个小子,也好传承香火!” “我们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传承香火!”齐令辰直接道。 黄氏连忙笑着应和。 樊氏狠狠瞪了她一眼,笑着让齐令辰进屋,问梁玉娘生产的情况。 齐令辰直接把信儿通知道就要回去了,“玉娘还昏睡着,小云云还没吃奶,我就不多坐,先回家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得子 梁玉娘生产,娘家和亲的,都要提前去看一趟。梁氏作为亲姑姑,也早准备下了补品,等樊氏和黄氏几个一过来,和陈太太陈嘉怡一行,赶到上河镇齐家。 正赶上稳婆给小云云洗三儿。当太姥姥的,姥姥的,姑姥姥,姑奶奶的,都往盆里扔了银角子银锞子。稳婆满脸的笑,满口的吉祥话儿,把小云云夸的仙童一样。 黄氏虽然被樊氏和梁二智教训过了,看到梁玉娘和小云云,还是忍不住露在了脸上,“下一胎可得要生个小子了!”本来大儿媳妇就强势厉害,他们家的皇商还被掳掉了,这又生个丫头片子。 梁玉娘生了闺女,虽然疼得慌,但在婆家,还是心里忐忑失望,一听她娘说的这话,顿时心里更加难受了。 梁氏上来瞪了黄氏两眼,劝慰梁玉娘,“别听你娘的,生男生女都一样!你们现在都还年轻,时日长着呢!刚才你婆婆还说,要不是梁家的好闺女,她哪有你这么好的儿媳妇。天底下都生儿子,还上哪娶媳妇儿去!?小云云一落地就起了名字。我看令辰也欢喜的很,抱着闺女嘴都咧耳根子去了!” 赵氏也哄她,“你婆婆和令辰他们都怜惜你,你更不该多思多想了。这天又惹,人更容易烦闷,月子里容易落下病。你就放宽心,吃吃喝喝调养好身子,好好照顾小云云,身子养好,过两年,那儿子随着就来了!” “你大姑和三婶说得对,别听你娘瞎说!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经!”樊氏也道。 马氏也说,黄氏也是生了两个闺女的。 梁玉娘笑起来,她知道婆婆对她好,齐令辰更是体贴她。 窦清幽和陈嘉怡又陪着她说了半天话,又抱着小云云逗弄,一个喊叫表姨,一个喊叫表姑。齐令萱过来抢,“我才是亲姑姑!” 几个人说笑了半晌,梁玉娘也渐渐想开了。婆婆和齐令辰都没怪罪她,反而还对她那么好,她还自怨自悲,就是不知趣了!闺女也是她生的,也是她的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娘向来说话那样,不搭理就是了。 她一想开,顿时整个人也轻松起来,月子里齐令萱天天过来陪她解闷,唐宛如也时时上门,窦清幽和陈嘉怡她们也时而来看她,虽然热,眨眼一个月也很快过去了。 满月酒这天,也天公作美,正好阴天,还有风,虽然入了伏天,依旧很是凉爽。 梁氏几乎全家搬,本来梁氏和窦清幽带着窦小郎和长生去就行了,小六太小,梁氏怀着身孕没法照看,吃席的人多又杂乱。结果陈天宝不放心,非要跟着梁氏,小六一个人在家里也不行,就全家搬了。 窦清幽从京城带回的补药,虫草,当归,燕窝,阿胶,全部都用锦盒装了,梁氏又准备的绣花包被,小肚兜和小衣裳。银手镯,银脚镯和银锁片一整套。 梁家也准备了大包小包,还有给小云云打的摇摇床和摇摇车,大小包被,从肚兜,单衣到棉袄棉裤,装了几乎一箱子。 齐家也全家庆贺,摆了四十桌。因为娶亲的时候,梁家的人只来了送嫁的兄弟,这会是梁家的人都来了,所以桌上的菜也更下功夫,水产,飞禽皆摆满了桌。 闹闹哄哄的一整天的,等一家人赶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梁氏累的不想动。 家里煮了清米汤,洗完澡,喝了一碗,就倒下睡着。 陈天宝一天下来,也快嘴皮子磨破。有个在京城当官的儿子,还是没趣媳妇的,他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我看那主簿夫人,也拉着四姐不松手,一直说一直说。”窦小郎喝着清米汤说着。 窦清幽的手着实出了不少汗,笑了笑,“我吃的有点不舒服,晚饭也不吃了。” 长生一听,给她端来消食茶。 “你们还要去练武吗?”窦清幽接了消食茶,慢慢的喝着。 长生点头,“练。” 看俩人都坚持,陈天宝也不好扯后腿,“那让厨房煮点七草粥,等会练完制定会饿,饿了正好吃上一碗。” 两人歇了会,就去找顾升,继续学武。 张化和李灭的伸手比顾升还好,得空也会指点两人,武功倒是进步了很不少。 陈天宝哄睡了小六,过来看看,见两人练的满身大汗,却认真坚韧,又是欣慰又是高兴。现在等秀芬肚子里的娃儿再一平安出生,他也就是此生无憾了! 梁氏这一胎倒是养的好,从早先窦清幽就给她药膳调补,庄妈妈来了更是一直在食疗调养着,一直安稳到足月。 处暑后,陈嘉怡和杨水琴就一直在准备要过七夕,一块尝尝今年各自新酿的葡萄酒。 一切都准备好了,窦清幽去不了了。 梁氏吃完了早饭,看窦清幽出门穿的衣裳和戴的首饰,没说几句,就发作了。 已经经历过一次,家里样样也都准备好了,怕梁氏没有奶水,或者不够吃,乳娘都提前找好接家里来了。窦清幽连忙一样样安排下去。 庄妈妈亲自上手,协助两个稳婆接生。 陈天宝刚走出门,又急匆匆的赶回来,焦急的满脸大汗。梁氏虽然生了几个,但是对他来说,却是第一个亲生的娃儿出生。转一圈又一圈,“我进去看看你娘!” 窦清幽没拦着他。 不过没一会,他就被梁氏赶了出来。忍不住转上一会,又一句,“我进去看看!”又被稳婆赶出来。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产房里顿时传出一声响亮的哭声。 “恭喜太太!贺喜太太!是个小少爷!” “瞧这哭声多响亮!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文武全才!” 梁氏全身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伸着手,“给我看看!”她生过一个病弱的儿子,到现在小六身子都不好,时常跑肚风寒,小病时常不断的。 庄妈妈立马把小娃儿抱给她,“太太瞧!小少爷这胳膊,这腿蹬的多有劲儿。是个健康强壮的大胖小子!” 梁氏闭了闭眼,长长的松下一口气。 庄妈妈把小娃儿交给稳婆洗了包起来,给陈天宝看。 陈天宝趴在梁氏床边,哭花的满脸。 窦清幽也忍不住进来,“小娃儿怎么一直在哭?” 庄妈妈忙又把脉看了一遍,笑道,“小姐不用担心!小少爷身子没有一点事儿!这么哭一哭,还好呢!” 这边收拾好,梁氏就让把小娃儿抱她跟前。 陈天宝看着粉团子一样的儿子,忍不住又热泪盈眶,笑骂一句,“小东西,脾气真大!” 庄妈妈端了温水过来,先给他喝了两口水清清嗓,谁知道已经小家伙是饿了,喂的水都喝个不停。 梁氏连忙喊李妈妈给她端来催奶汤。 李妈妈洗了个热帕子,让人都出去,给她热敷了下,揉了揉,又喝了两碗催奶汤,折腾到晌午后,终于有奶水了。 小娃儿喝了一肚子,吃了个饱,这才睡着了。 窦小郎和小六几个都趴在床边看小弟,这可真的是小小弟,软乎乎粉嘟嘟的,糯米团子一样。 小六伸出一只手去戳小娃儿,窦小郎赶紧拦下来,拉着他教育了一通,要保护小弟,爱护小弟的。 陈天宝虽然没有张扬,消息还是很快都传出去了。 窦传家跌坐在椅子上,“梁氏生了儿子,陈天宝有了亲生儿子了!三郎远在京城,四娘和小郎又都被他哄骗了,小六太小,根本不懂事,只认他做爹。很快,洺河畔就成陈天宝那个狼子野心的囊中物了!” 杨凤仙也怀孕了,都四五个月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身子没调养好,一直孕吐,怀了四五个月没有长胖,还偏偏瘦了不少。看窦传家只两眼盯着洺河畔,想着洺河畔的事儿,她这边吃下饭就吐,都不知道多关心体贴她,心里也是恼忿不已,“她如今都是陈太太,自然是心里是向着陈天宝的!我跟了传家哥,也一样一心一意向着传家哥!” 窦传家根本没听进去她的话,她现在满心都是梁氏和陈天宝生了儿子,那肯定要吞占洺河畔的家产!那陈天宝本来就不安好心,娶梁氏就心怀鬼胎,现在他有了亲生儿子,梁氏早就被他哄住迷住了,又只一心的怨恨他,不让他接近几个娃儿。照这样下去,三郎他们兄妹,早晚啥都不落下,都要被他们吞占光! “不行!我绝对不能眼看着他们吞占了三郎他们的家产!梁氏嫁给他,已经带了一大笔陪嫁,他们还狼子野心,想要吞占光了他们的财产!” “传家哥!你干啥去?”杨凤仙看他说完就快步出去,忙跟上来。 窦传家话也不回,直接就往洺河畔去。 刁氏站在门外小菜园子这看着,阴测测的哼了声。还敢反出她的手掌心了!以为能耐,还不是她几句话,就把持不住,要去找梁氏那个贱人算账了!? 窦传家走到洺河畔大门外,就忍不住停了下来。他这样找过来,连门都进不了!又返回去,找了个小娃,给她两文钱,让她去把窦小郎叫出来。 窦三郎不在家,窦清幽对他冷酷怨恨,他只能找窦小郎了。虽然窦小郎也气恨他,不过窦传家觉的,他之前一直也很疼窦小郎,毕竟那时他是老小的。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窦小郎也肯定会相信他的! 窦小郎听有人找他,以为是他在学堂认识的同窗,就跑出来。一看外面等着的人是窦传家,顿时小脸一沉,转身就走。 “小郎!小郎你听爹说几句话!这是大事!不然你们兄弟就要吃大亏了!小郎!”窦传家急忙追上来,拦住他,恳切道。 窦小郎站住脚,冷眼看着他,“你是想说,我娘生了小弟,就不喜欢我们几个了,我爹有了亲生儿子就厌烦我们了,就有私心了,要吞占我们的家产是吧!?” 窦传家听他口口声声叫陈天宝叫爹,痛心不已,“小郎!我才是你亲爹啊!爹是不会害你们!只会为你们好啊!” 窦小郎冷哼,才不相信他。窦大郎可以吃肉,他就说一句想吃肉,被他训了一顿,他才不是她们的爹! “小郎!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那陈天宝不安好心,哄得你娘信了他,嫁给他。带了一大笔陪嫁过去他还不算,狼子野心的住到洺河畔是想要霸占你们兄弟的财产啊!他如今有了亲儿子,你们这些不亲的,又咋可能再看的顺眼?你们不能被他蒙骗了,等到他算计走了你们的家产,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啊!”窦传家殷殷切切的含着泪劝他。 窦小郎鄙弃的看着他,“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龌龊不要脸?拿我们娘几个辛苦赚的银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我哥高中,就凑过来说你对我们多好!你以为我们会信你!?” 窦传家老泪纵横,“小郎!爹不会骗你的!爹绝对不会骗你的!” 窦小郎冷笑一声,“你是不会骗我们!因为你说的连自己都相信的!但是别以为我们就傻,还信你说的!你是不是通奸的小妾怀孕了,想富贵却富贵不起来,就又想趁机来坑算我们!?” “我…我不是的!小郎你咋能这样想爹!我是你亲爹!都是为你们好的!”窦传家哭道。 “别说为我们好的话!你打骂苛待我们娘几个,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不顾四姐死活,还把脏水亲自泼四姐头上是为我们好!?我娘和小弟被害死,你亲自做主放过那个恶毒的贱人也是为了我们好!?你拿走我们辛苦攒下的银子,为我们好?还是你跟那个贱人的通奸的时候也是为了我们好的!?我恨死你了!这辈子都别想再让我们原谅你!你做下那些事,还让原谅你相信你,本身就是无耻不要脸的行径!”窦小郎可不是窦三郎,温和有礼,也顾及着一点他的面子。敢来找他企图算计坏事,怼不死他! 他一句句连声质问,问的窦传家说不出话来。 “你还有脸活着,已经是个笑话!还恬不知耻的过来找我们!先修修你自己的德性吧!”窦小郎骂完,直接回家。 窦传家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红红着眼,老泪一把又一把。 杨凤仙看他回来,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没得好儿,问出来他是见了窦小郎,眼神转了转,“当时三郎大了,已经明是非,也知道传家哥你的为难和不易。四娘和小郎都还小,肯定听了不少话,对传家哥怨恨难改。现在他们被陈天宝哄的正在兴头上,一口一个爹。又因为我害的你在他们跟前没了脸面,所以你现在说再多金玉良言,他们怕是也听不进去。现在也就只有……他们刚生了个儿子,肯定是没有多少心力多照看小六,怕有了亲的对小六也就不亲了,传家哥不如先多看看小六!”小娃儿可容易哄的! 窦传家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他们兄妹没有一个相信他的,可让他找小六,他才多大?不到四岁个人,说了一点用都没有!他又不能阻止陈天宝吞占他们的家产! 窦小郎回去就把窦传家过来的事告诉了窦清幽,要说私心,他也不是没有的。但他相信陈天宝!以后他有,也愿意跟小弟一块分!他们都是一个娘的亲姊妹兄弟!当然小弟也得听他的!跟他一块打拼,支撑他们这个家! 窦清幽听了他的想法,忍不住笑起来,“还跟你一块支撑咱们这个家,你去看看他杏仁儿大个人,你让他支撑个试试!” 窦小郎不满的皱着小脸,“他不是还会长大的吗!又不是十年八年都不长大的!我先撑前面,他再撑后面就是了!” “好好好!”窦清幽摸摸他的头,十二岁的小少年,已经长的快有她高了。 长生看到她摸窦小郎的头,也把过来看着她,把头伸过来。 窦清幽嘴角抽了下,也摸摸他的。要说小郎这两年蹿的快,那他就更是蹿的飞起了,比小郎长的都高,眼看着就越过她的个头了。 “好了!快点去洗手洗脸准备吃饭了!张化和李灭还等着教你们新武功呢!”窦清幽催促俩人。 俩人已经把顾升的绝招都学会了,又跟着张化和李灭学他们的绝招。张化的一套化龙拳,能直接徒手打死老虎。李灭的绝招是用剑,从小家传的七灭剑法,七招奇绝剑法。两人正学的兴起。 “以后等我练好了,就教给小弟!”窦小郎一抹嘴,喊着长生就出去了。 赶小娃儿洗三,梁家的人都来了,也是一堆的补品,樊氏换的一篮子双黄蛋。 “秀芬生了儿子,这天宝以后也算是有个传承香火的后人了!”马氏笑着,话说的怎么都脱不了酸气。 梁氏心情好,庄妈妈调配了药汤,给她擦洗了身子,身上也清爽,又因为给陈天宝生了个儿子,心里头大石头落地,听她酸话也不在意,好吃好喝的。 “这娃儿虎头虎脑的!看着就喜人!”樊氏抱着直呵呵乐。 “脾气可大呢!饿了一会吃不到,就扯他那大嗓门!”梁氏笑的满脸幸福。 陈天宝在一旁咧着嘴笑,“像我!像我!” “眉眼像姐夫,嘴口像大姐!还赶上个七夕出生,可真是个好日子!”赵氏笑道。 正说着,唐太太朱氏也过来了。众人欢笑一堂,先小庆贺了下。 处暑后,天已经不热了,虽然还有秋老虎,但比伏天里凉爽了不少。坐月子本不能洗澡洗头,庄妈妈配的药汤,梁氏身上隔两天擦一擦,身子舒适,心情舒爽,家里又不断人的来探望说笑,一个月很快过去。 窦三郎的信和给小弟的金锁小衣玩具也回来了,陈天宝让他这个大学问人帮着起名字,寄回来的信写了三四个,让他们挑一个好的。 看几个名字又随他们兄弟带孝的,还有另外取的,陈天宝选了陈孝鸿,定下了大名。小名儿家里早就小七小七的叫了。赶上个七夕出生,叫小七是跑不掉了! 满月酒这天,洺河酒楼大摆流水席,恭贺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知道小七是窦三郎这个做大哥的亲自起的名字,一听陈孝鸿,有人当即就说,鸿鹄之志,这是对小弟寄予厚望,名字还从他们兄弟,都佩服羡慕陈天宝。佩服他能娶了梁氏,生了儿子,还让窦三郎窦清幽兄妹几个对他这个继父敬重有加。羡慕他白得了一个当官的大儿子,还有窦清幽几个,这又有了亲生儿子继承家产,大富大贵这辈子是跑不了! 那些陈天宝要吞占洺河畔家产的风言风语也传的很热闹,有些还直接传到了陈天宝这里。 陈天宝一听那些话,就冷笑不已。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他现在也不是个无能的人,他的儿子也不能是个伸手朝家里的废物!三郎四娘他们兄妹也都敬重他,银钱在她们家来说,只是挣来让家里过的更好,够了就行。他们做的酒,开的是酒楼客栈,做的酒镇! 不过回到家,他还是在饭桌上,跟梁氏和窦清幽,窦小郎,长生都说了他的心理打算,长生归他养,以后他挣下的家业,留他和梁氏老两口一份,给长生和小七平半分。梁氏的陪嫁,姊妹兄弟几个她想咋分咋分,酒庄和洺河畔的产业,长生和小七不占,“你们要是想私下补贴他们,我看不见不管你们,但产业家财,他们不占!” 问长生表态,他看了眼窦清幽,“我都不要!” “傻小子!都不要是不可能的!我既然养你,就有你一份!离你们长大,还有个好几年呢!这几年,我还不能拼干一番!养着你们娘几个?!”陈天宝笑着拍拍他的小肩膀。 梁氏早私下跟窦清幽说过,知道她们大的也不会亏待小的,只要小的正干不混,她们家没有过不好的日子!也就没跟陈天宝硬扭,“咱们家现在是越来越好,以后一人发展一块,没有过不好的!” “对!今年来镇上的酒商进了五月就没断过,再过个两年,等酒镇名气更大了,肯定能出现咱们期待的盛况!”陈天宝可关注着行商来往流量的。 说到这个,又说到了今年的斗酒大会,如今已经八月多了,马上过完八月十五,就得赶紧到湖州府去。 窦清幽已经准备了几个月,甜酒,半干酒,干酒,到蒸馏酒,一切都准备齐备了。 “我也要去!”长生直接道。窦清幽说带他一块出去,一次都没有带过!他一直都很听话,这次一定要去! 窦清幽看看他固执的眼神,想了想,看向窦小郎。 窦小郎立马眼神蹭亮,“四姐四姐!我也去!让我们也出去见识见识吧!我们也不小了!我今年都十二了,再过两年都能下场参加科考了!” 梁氏不让俩人去,“湖州虽然没有韶州府那么远,但那是斗酒大会,各大酒商都齐聚在湖州那边,肯定也乱得很!还有那抢了皇商的潘家,还有那不要脸的沈家,都跟咱们没有善意。他们那些都是几辈子经商,内里已经奸猾到尽了!你们去了帮不上忙,到时候还拖后腿!” “娘!我想去!”窦小郎一听就撒娇起来,过来闹窦清幽,“四姐四姐!你快点头啊!” 长生不管,反正他一定要跟着去的! 陈天宝看看俩人,窦清幽也有意,“要不就让他们去吧!反正跟着我,到时候看紧点也出不了啥事儿!我们多带几个人。” “他们都还小,这时候带出去……”梁氏不舍得。长生就算蹿的高点,也都还是小娃儿。 “不小了!都快顶个大个子了!那些大商家的子弟,都是从小培养,从小就出门见识的。就让他们也一块去吧!等过个两三年,就得埋头准备科考,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出去见识了!”窦清幽胳膊都快被摇掉了。 窦小郎高兴的嗷嗷叫,“娘!娘!你看爹和四姐都同意了!你就别拦着我们了!我都过完了十二的生辰,确切的说,我都十三四的人了!再过两年都能娶亲了!都是大人了!”一副自己很老成的样子。 听他说娶亲,梁氏笑骂一声拍了他一巴掌,“你才多大就想娶亲了!你哥你姐的亲事不成,你就给我一边等着去吧!” 窦小郎嗷嗷的乱窜。 陈天宝揽着小六笑个不停。 正说着梁贵和梁二智过来了,商量去斗酒大会的事。 “梁家也要去斗酒大会!?” ------题外话------ 明天下午补更 第一百六十三章:湖州 梁氏顿时心里警惕起来,梁家要去斗酒大会,是用啥酒去比拼?还拿她们家的新酒不成? 梁贵却只是想去见识见识,“光在家里闭门造车,不出去见识见识,一辈子也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那都是带哪些酒去?”梁氏问。 “自家里酿的几样,不管评比上评比不上,也去开开眼界,也见见其他的酒商,顺便找找门路。家里酿的酒,总还要往外卖的!”梁贵又哪不知道她心里咋想的,看她问带啥酒,忍不住心里一痛。如果不是私心利益,也不会亲人变防备了。 梁氏点点头,“是该出去见识见识,也开阔开阔眼界。这斗酒大会也是个扬名的机会!” 梁二智听窦小郎和长生也跟着去,想了想,跟梁贵商量,把五郎和六郎也带上。五郎今年都十五了,六郎今年也十二,也该是时候出去见识见识了! 梁贵没多考虑,就点了头,“那就带着一块去!” 两家商量定,过完八月十五,十六一大早在洺河大桥碰头,一块赶往湖州府。 爷俩回到家,梁大郎就忙问,“商量的结果如何?” 梁二智把日程啥的都告诉他,让准备起来。 梁大郎听着心里又纠结又难受。梁家酿出来的酒,她们家都会,也都有。爷爷和二叔要是告诉她们,梁家去斗酒大会拿哪些酒,她们家就不要再带那些酒。不然,斗酒大会输了,梁家的名头也彻底没有了!那些人肯定会说,梁家酿的酒差,不配做皇商,也怪不得会被人抢走了皇商的资格。 想到他娘去找窦清幽说的话,她冷酷绝情的警告。梁大郎拧起眉头。 很快十五到跟前,到梁家走亲戚,窦清幽和窦小郎,长生在家里整理收拾没有去,由陈天宝和梁氏带着小六小七去的。 家里一下子要走四五个人,就剩下梁氏还带着两个小娃儿,龙须面作坊不碍事,酒楼也有陈姓的族兄弟帮忙照看,酿酒坊这边却是要安排好。 看她们姐弟仨都没有过来,马氏敏感的察觉到,窦清幽跟他们家是越来越疏远,那怕也肯定不愿意再帮衬他们家夺回皇商的事。 梁大郎这边借着给陈天宝敬酒,问她们家都拿什么酒去参加斗酒大会。 陈天宝可是从挑货郎开始做起,这两年更是见识多了各种各样的人,笑呵呵的跟他打着太极,啥啥酿的酒,挑好的拿,到了还要看咋个比法。 梁大郎看他根本套不出话,不由得心里憋闷。 梁家这边也忙,还赶上个秋收时节,吃完饭陈天宝和梁氏就带着娃儿回了。 把家里都安排妥当,过完十五,爷几个天不亮就起来,带了张化和李灭,另两个酿酒工,带着准备好的酒,搬上船。 那边梁家也赶到了,梁贵带着梁二智,梁大郎,梁五郎和梁六郎都去,家里交给本家的弟兄照看些天。 看她们把酒都已经装上了船,梁大郎指挥着也把他们家的酒装上去。 一行人上了船,船老大升起船帆,掌着舵,就驶离了龙溪镇。顺着水路,南下湖州。 窦小郎几个虽然也坐过船,却没有出过远门,都很是兴奋,“这船行的真快!我们几天能到湖州啊!?” 船工笑呵呵道,“等进了运河,河道宽了,船也更好走了,会更快的。一路顺风顺水,七八天也就能到了!” “湖州府离我们多远?”窦小郎问。 船工是跑过湖州的,“那远了,走水路有两千多里呢!” 窦小郎又问了一堆,每天行驶几个时辰,最快一个时辰能走多远,最慢一个时辰走多远,直问的船工头大,又跑去问掌舵的船老大。直到打破沙缸问到底,把他想知道的都问了来,这才意犹未尽的回来,拉着窦清幽跟她讲行船的事。 窦清幽看他有兴趣,左右一路上也没有事,就拉了他和长生讲物理,从行船开始。 梁五郎和梁六郎都还有功课,即便跟着去湖州府,也不能天天只想着玩,要留在船舱里看书。好不容易能出远门,俩人都有些活,在船舱里待不住,跑出来找窦小郎。 过来一看窦小郎和长生正趴在桌子上摆了纸在苦学,两人被梁二智呵斥了一顿,也只好回去了。 加减乘除窦清幽都教了他们,简单的函数,也教过一些,只是在家里他们还要去学堂,还要学练武,还得学酿酒,时间都分成几瓣过的,没有好好系统的学过。现在有了时间机会,窦清幽一股脑开始教他们。她虽然是理科的,但也多少年没有用过,想到哪就教哪。 “这么说,这船能开这么快,比刮风的速度都快,不是顺着风推着向前走的啊!”窦小郎恍然明白的样子。 “你们可以去找船老大,跟着他学学开船,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能总是纸上谈兵,太多不切实际!”窦清幽笑道。 窦小郎是个实干派,说干就干。拉着长生就又去缠着船老大,教他们开船。 长生是个不多出声的,窦小郎一个顶仨,巴拉巴拉全是问题,还要拜船老大为师傅,跟他开船,小嘴又溜,好话成筐,说的船老大又是无奈又是熨帖,就不厌其烦的教他们怎么掌舵开船,船帆又是如何根据风向来调整。又讲了哪些船是如何如何的。 梁大郎过来看他们竟然在学掌舵开船,忍不住笑了又笑,“小郎!开船好玩吗?” “好玩啊!这个船老大可厉害了,能把船开的飞起来!知道的可多了!”窦小郎笑嘿嘿道。 “五郎和六郎他们都在船舱里念书呢!你们出来没有带功课出来吗?”梁大郎笑问。 “带了!该玩的时候玩,该学的时候学!”窦小郎现在对开船兴致高昂。 梁大郎笑笑,没有再多管。他们快到地方了! “这就是太湖了!”船老大指着前面广阔的水域。 “太湖可真大!”梁五郎惊叹。 窦小郎道,“大海更大!我们在这顺着湖州府到余杭,可以直接从钱塘江到东海!还可以顺便在钱塘江观潮呢!” 船老大呵呵笑,“小少爷懂的可真不少!钱塘江的大潮,可是很多文人墨客向往的,不过今年中秋已经过了,要观潮,中秋前后最好了!不过九月里也是值得一看的!你们也好歹出来一趟,也见识见识!” “我们是来参加斗酒大会的,只能斗酒大会之后再看了!”窦小郎是兴趣不太大,虽然他想看看,但他兴趣可不是看景。 “看岸上已经好多人了!”梁五郎指着远处岸边。 他们也等着前面船只挪了地方,好停船靠岸。 容华已经先到了,派了长青在码头等候她们。 “窦小姐!窦少爷!”长青看到她们,忙带着人上前来接。 “容家来参加斗酒大会,是拿哪几样酒来比斗?”梁大郎看着就问陈天宝。 陈天宝也不知道,“容公子早半月就来了湖州,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等上了岸,见了容公子,再问吧!”防她们家,防容家,对的都是自己人!眼界不往四大酒商去看,那些都是百年老字号,哪家都有绝活儿传承! 长青上来问了好,让人帮忙卸货,准备了马车,“公子早已经等着了!小的先带你们到下榻的地方去吧!” “多谢容公子了!也多谢长青小哥儿了!”陈天宝笑道。 梁二智和梁贵也道谢。 一行人随着长青,赶到下榻的地方。 “湖州不愧是斗酒之地,这繁华快赶上京都了!”梁二智感叹。 窦小郎和梁五郎几个也都看的目不暇接。 因为人口密集,多水流,所以入目皆是楼阁,还有四层高的,河流穿梭,多数人家依水而居。 如今正是一年一度的斗酒大会,整个湖州涌进了大批的酒商和行商,街上来往叫卖,络绎不绝,一派热闹繁荣。 长青领着众人转过两道巷子,在一栋院落前停下,“这些院落,平常基本没啥人住,就是斗酒大会前后这一段时间,来往人流多,这些个大大小小的院落,也就全部都住满了。” 管事的上前问好,引他们先进去,“公子出行,要明日才能回来。” 长青又解释一句,先安顿他们,窦清幽爷几个住了西跨院楼阁,梁家一众安排进了东跨院楼阁。 陈天宝上下看了看,直接把窦清幽姐弟仨都安排到了楼上住,他带着人住在楼下看着。 樱桃和庄妈妈把窦清幽的行李搬进房里,上上下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异样的,这才又打扫了一遍,把床单被套用具都换下来,换成窦清幽惯常用的。 “小姐!都收拾好了,你先歇会吧!” 窦清幽放下茶碗,“一会吃饭叫醒我。” 樱桃应声,服侍她歇下,把驱蚊虫的药草包挂上,放下帷帐。下楼去洗船上昨儿个换下来的衣物。 陈天宝听窦清幽睡下了,看到吃饭也就不大会,让张化李灭他们先吃,他去外面看看打听打听消息。 窦小郎和长生这俩半大小子也精力旺盛,跟着陈天宝出门。 先熟悉了附近的地形和街道,又打听了一番斗酒大会的各项事宜,看时辰不早,估摸着窦清幽该醒了,爷仨这才回到住处。 窦清幽刚起来洗漱完,换了衣裳。 庄妈妈把饭菜安排到楼下厅堂里,爷几个一块吃了饭,又讨论着外面的形势,一块出去到斗酒圆探探细致的消息。 梁贵和梁二智一行也都已经出去了。 而她们一行人刚一来到湖州,沈家那边就得了信儿。沈良骏不认识窦清幽,但沈良辰的书童见过窦清幽多次,认得她。沈良骏让他天天蹲在码头等着,见到窦清幽来湖州,立马跟他报信儿。 容家这边也一直有人盯着,各大酒商也都得知了北地梁家她们要来参加斗酒大会,来了势必会和容家见面,容家的管事又早早租下那大院子。所以连她们的落脚住处也都一并打听清楚。 窦清幽和陈天宝刚一上街,就碰到了沈良骏。 沈良骏大大方方上来见礼,“窦小姐!在下一直等候小姐,今日有幸,终是见上面了!” 这话说的陈天宝顿时怒火,“你就是个毁人名声被鬼上身的沈家浪荡子沈良辰吧!?再欺我闺女,我跟你没完!” 沈良骏顿时脸色僵了僵,“想必这位就是陈老爷!你误会了!在下沈良骏,如今担着沈家一应门事。在京城两次向窦大人和窦小姐谢罪赔礼,无缘得见。今日等候窦小姐,也是为了舍弟做下的孽障,特此向窦小姐赔罪!并不他意!” 陈天宝听这话,这才脸色好些,“赔罪就不必了!沈家少爷胆敢污蔑礼部侍郎小姐和大理寺少卿女儿,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沈良骏一脸惭愧,“舍弟被带回家中,已经罚闭关思过。我自知有愧,管教无方,陈老爷你们来湖州参加斗酒大会,我自然应该尽一尽东道主的职责!我们以酒会友,还请陈老爷和窦小姐赏脸!” “多谢沈少东好意了,只我们却是不敢的!”陈天宝拒绝,他们家几个小子,就只得四娘一个宝贝女娃儿,却被人那样自作多情的污蔑陷害,实在可恶可恨! 沈良骏碰一鼻子灰。知道陈天宝的这继父并不会酿酒,她们家酿的酒多出自窦清幽的手,又看窦清幽被陈天宝护在身后,并不搭腔说话,心中也是郁闷,“斗酒大会不日就要举行,你们初来乍到,想必对斗酒事宜也不甚清晰,如有疑问,在下随时为窦小姐陈老爷解惑!” 他放出善意,不希望和她们记恨仇怒。她们已成气候,若只是凭窦孝征小小一个翰林他也丝毫不怕,把他拉下马也轻而易举。怕就怕的是,她们家有通天之人。真对沈家重击,他多年心血白费,沈家在官场经营的人脉也未必会伸手帮他们。何况还有其他几家虎视眈眈。 窦清幽淡然的朝他点点头,表示接收到他的善意。 沈良骏脸上顿时带了笑意,“窦小姐!今年斗酒大会听闻你们和梁家都会参加,比往年更见盛况,各家都抖擞精神了!如今如意馆,明月楼,听风楼几处都聚集了各地大小酒商,都等着看今年斗酒结果呢!”向她透露,各大酒商的不善,提醒她防备自卫。 窦清幽谢过几句,和陈天宝继续去街上,先去逛一圈,再去如意馆那几个酒商聚集地去看看。 等几人走过,三楼的窗户也缓缓打开,“她就是。” ------题外话------ 不知道是中暑还是大姨妈,从外回来,一阵阵发寒,却不住的出汗。好特么想做个男人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斗酒 窦清幽刚一到街上,就敏锐的察觉到身上投注的视线。那跟来往的人随意一眼不一样。 庄妈妈也警惕的笑道,“小姐!怕是有人监视我们呢!” 窦清幽点头,“我们先去如意馆坐坐。” 如意馆和明月楼,听风楼这几个地方,陈天宝上午就打听了地方,听她要去如意馆,就应声,领着路来到如意馆。 如意馆坐落在个街口拐角处,两边视野都很是开阔,里面布置的不像酒肆,却像茶楼一般,清雅宜人。里面聚集了不少各地酒商,听口音就能听出南北各地的人都有。 她们一行上来一说话,伙计就笑着领她们到二楼的桌上,“听口音,几位客官是汝宁府那一带的吧!” 陈天宝哈哈笑,“如意馆的伙计果然长了双灵巧的耳朵!”没有否认。 伙计也笑呵呵,“客观要些什么?我们如意馆的招牌酒菜,几位客观既然来了湖州,可一定要品尝品尝才是!” 陈天宝问他有哪些,听他报了常常一串名字,就张口点了几个。 “客观真是厉害,张口就把我们如意馆最得意的酒菜点上来了!您们稍等,酒菜马上就来!”伙计又看了几人一眼,下去报备酒菜。 看她们一行陌生,便有人上来搭话,问她们是哪的酒商。 陈天宝自报是汝宁府的,带几个娃儿来长长见识,能捡漏就捡个漏。 对方看她们桌上还有窦清幽这个女娃儿,没好邀了一块坐,招呼个两句。 还不是饭点,大堂的楼上楼下都快坐满了人,多是叫上几样酒,再来俩菜,品酒说话,议论今年的斗酒大会。 窦清幽听了半天,也没太多有用的消息,倒是如意馆的酒,很是不错,“不愧是斗酒之地。” 中华文明几千年,而酒文化更是源远流长。窦清幽来之前就预料到,会是一场名酒盛宴。 出了如意馆,一行人又赶往明月楼,到听风楼,一圈转下来,也大概了解了不少。 回到下榻的院子,已经快亥时(晚九点)。梁贵和梁二智一行已经回来了。 “爹!二哥!你们今儿个出去看的咋样?”陈天宝领着姐弟仨过来问好。 梁贵的神色并不太好,眉头蹙着。 梁大郎看了他一眼,迟疑着道,“我们到各处都品了酒,姥爷和二叔都觉的那些堪称精品。此次斗酒大会,只怕没有胜算。” 梁二智看他一眼,皱眉道,“你才喝多少,就能知道我们没有胜算了!?那些酒是不错,跟我们家的酒还是差了些!” 梁大郎尴尬,“刚才爷爷称赞那些酒酿的好,堪称精酿……” 陈天宝看着他,就呵呵笑,“大郎也算是酿了几年的酒了,还不能品出酒的优劣来?” 他这看似无意玩笑一问,梁大郎顿时察觉到深深的嘲讽,脸色难看起来。 “所以才带了他们出来见识见识,也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见识完,都自省自省,也踏实下心来突破!”梁二智沉声道。 梁贵就问她们出去打探的情况,因为如意馆几个地方他们也是去了。 陈天宝就坐下跟他说话,“今年的斗酒大会,只怕有新名堂!” 梁贵和梁二智对视一眼,“看来这是对着咱们来的!” 正说着,外面容华赶了回来。 “公子不是明天才能赶回来了!?”管事忙迎了进来。 容华应一声,“窦小姐她们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在东跨院跟梁老太爷他们说话呢!”管事笑着回道。 外面的小厮跑进来通禀,说容公子回来了。 陈天宝和梁贵就打住话题,纷纷起来迎出来。 容华风尘仆仆,一身哑白色直裰,略疲惫的神情,却依旧难掩风华,“算着你们就该到了。” 陈天宝和梁贵梁二智都纷纷跟他道谢。 众人又转到正房厅堂。 容华把新打听来的消息说来,“那甘蔗酒和白兰地都不是随酿随时就能外售,只要也要存酿一年,各大酒商虽然早两年得了信儿,开始酿造果酒,但这个潘家,似乎掌握了甘蔗酒和白兰地的酿酒技术。” 陈天宝顿时一惊,“甘蔗酒还有可能,那白兰地却是不可能的!” 窦清幽也皱起眉头,潘家半路杀出,抢了皇商资格,她就在想。那些果酒白酒可以酿出,可是白兰地,她还没有往外卖过,就只有容华,秦雪钧和梁家有。如果还有另外一个酿出来的,那他……也是穿越的? 梁贵和梁二智也心惊不已。 “那我们岂不是今年都没胜算!”梁大郎惊愣着眼。 “也不是!我费了点劲儿,弄来了之前酿的甘蔗酒和白兰地,味道和小四的差了不少。”容华说着看向窦清幽。见她像是入神了,“小四!?” “嗯?”窦清幽抬头。 容华看着她轻轻一笑,“怎么,被吓到了?” 梁大郎还从来没有见过容华会笑,对他们全部都冷淡淡的,却是对窦清幽笑起来,也忍不住晃了了眼。这容华真是风采不凡,俊美无寿。却是对窦四娘不同,他眼神闪了闪。 窦清幽挑了挑眉,“怎么会!酒如何,还要斗过之后才知道结果。”即便真的是穿越同行,她也绝对有信心一斗!她的专利可不是酿这些果酒! “好!明日我带你到听风楼看看。”容华笑着点头。 “我们今天已经去过了。”窦小郎忙道。 “每日的客人不同,消息也都不一样。”容华解释。 窦清幽点头。 又说了一会,见容华风尘仆仆衣裳都没有换,几个人就起身告辞。 梁贵也决定,明天再探如意馆和明月楼,听风楼。 “天色不早,都先回房间睡吧!”陈天宝心情也不轻松了,看来这斗酒大会还真是水深。 窦清幽打完招呼,就回了房间。 “小姐?该歇了!这一路都没好好歇息!要养足了精神,才有精神应对斗酒之事啊!”庄妈妈笑着把床铺好。 窦清幽应声,洗漱了躺下,想着潘家酒,还有另外一个穿越者吗!? 赶了一路实在太累,想着想着就沉沉睡着了。 庄妈妈睡在外间的塌上给她守夜。 天刚刚亮起,外面已经有人声渐渐的传来。 窦清幽睁开眼,见身上多盖了条薄被,“庄妈妈?” “小姐醒了?”庄妈妈早已经起来,笑着进来问她起不起。 “起。”窦清幽应声。 “早上凉,小姐多穿件褙子。”庄妈妈给她梳了头,拿了今儿个要穿的衣裳出来。 窦清幽有些怕冷,开了窗户也有凉风吹来,往外一看,昨夜下雨了,就穿了件厚实的比甲。 陈天宝和窦小郎,长生都是平常养成的习惯,虽然赶了几天路,还是照常早早起来了。 倒是容华,说的带窦清幽去听风楼,却是睡到了快辰时六刻才起来。 随行的小厮说,“公子昨儿个没睡,处理完事就赶过来了。” “小四吗?等我一会,这就好。”容华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窦清幽只得等着他。 等他收拾完出来,窦小郎和长生一看,眼神就变了变。长生盯着容华身上的打扮,眼神阴鸷。 容华看了眼窦清幽身上淡黄色绣梅花裙子,外面浅蓝色绣花比甲,又看自己身上浅黄色长袍浅蓝色云纹澜边,醉心一笑,“走吧!我们去听风楼吃早茶。” 窦清幽自然也看出他两人的装扮有些撞色,她回去再换,还是让容华再去换都不好,只能漠视了,跟着他一块出去。 陈天宝带着张化到坊间去打听消息去了。 几个人就出门,一路来到听风楼。 容华要了个邻水的雅间,包了一天。 “这里的早茶口味很是不错,再吃一点吧!”容华看着窦清幽,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窦清幽早饭已经吃过了,看着桌上不时摆了一桌的各色早茶小吃,就尝了尝。 窦小郎眼神瞥了一遍又一遍,他是觉的容华不是很靠谱,她们家就四姐一个女娃儿,想要做他姐夫,还欠缺不少火候。 长生眼中已经一片寒霜,见窦清幽并不没有也多应和容华,这才稍微好点。 他们选的位置正好,外面时不时关于斗酒大会的议论声传过来。 容华也打探了不少内部不为人知的消息,关于四大酒商的,“潘家之前跟你说过,沈家你也了解些,另外两家顾家和萧家,都是近年来一流酒商,他们都是酿制,品酒,各地售卖于一身的。包括卖往海外。各家存酒都不容小觑,即便到了酒禁之年,其他小酒商都蛰伏停产,他们几家也不会愁卖。” 因为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朝廷会根据粮食的产量来规定酿酒的数量,以保障民食和各地粮仓库存。所以,遇上灾荒年,连吃的粮食都没有,朝廷就会发布禁令,禁止一众酒商买粮酿酒,那些小酒商只能勒紧裤腰带。 窦清幽现在的酒都是来自水果,所以怕是又出新规定。而今年的斗酒大会,自然也会出新花样来。 看她坐不下去,容华让长青下去包了条船,“我们沿着水路转转,湖州可不止这一块地方!斗酒大会还有几天,正好趁着这几天了解情况,也在各处看一看。” 几个人又换了船,沿着水路看各处湖州风光。 窦清幽拿着画本,听着街上时而传来吴侬软语的轻唱,就坐在船边画图。 容华倒上一杯酒,慢慢的品着,看着她快速在画本上绘制着江南水乡的旖旎美景,嘴角浅笑醉人。 窦小郎看着,就缠着他问买酒卖酒的事,“还卖往海外,是卖往海外哪里了?” 容华看他好奇的样子,自然不吝啬跟他讲解,“东瀛高丽,还有暹罗,南越,淡马锡,苏禄国。前些年有西洋人来到这边,现在估计船运司正在筹备建造大船,也探一探西洋之地。” 这些都是窦清幽不了解也没敢告诉他们的实际情况,窦小郎听的又惊奇又兴致,就缠着他多讲讲。 容华看窦清幽也时而看过来一眼,眼中笑意深深,“这些我也不是很了解,还没有出过海,不过今年斗酒大会之后,倒是能碰一碰海运船商。可以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 窦清幽画本一块地方,记着暹罗,南越,淡马锡和苏禄国几个字样,这些在那本《奇闻杂谈》里也提到过,没有标注在哪里。 窦小郎缠了容华两天,得出个结论,“你知道的还是挺多的!”四姐知道的都是从河神那里传承来的,他这可都是自己打听学来的。 长青忍不住脸色抽了又抽,他们会的知道的多了去了!好像他知道的更多,对他们公子点评一样。 窦小郎在发现了容华有成为自己姐夫的很大概率之后,自然看他就审视了不少。四姐今年十四,明年就十五。爹娘舍不得四姐,在她十七的时候也肯定得嫁。那这两三年之内,肯定得挑一个靠谱的姐夫! 梁大郎看她们姐弟跟着容华游山玩水一样,就猜她们肯定得了确切有用的消息。 倒是陈天宝,天天在坊间走动,三教九流也不拘啥人,探听了不少各家秘闻。 斗酒的日子也到眼前了。 头一天,陈天宝就送上了二两甘蔗酒,换了一张天字号名帖,虽然排在最后,但也是天字号的。 梁贵也送上了二两精酿葡萄白酒,拿到了地字号名帖,排第一。 梁大郎神色有些不好,梁家之前还是果酒皇商,竟然只拿了个地字号的名帖。 窦清幽的酒都是用两斤的瓶子封存,陈天宝打了考篮一样的格子盒,一瓶一个格子装进去。 都准备好,爷几个出门,和容华,梁贵一行赶到斗酒园。 斗酒园是几大酒商合资建造,专为斗酒而用,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里面亭台楼阁,花草水流,不像斗酒之所,倒是像意匠的园子。 大小酒商都已经聚集过来,天地人三等级的号牌,凭初审拿了号牌,也就是得到了参加斗酒的资格。 容华没有拿号牌,容家酿酒也不过十几年,他多做的是买酒卖酒,主要陪窦清幽来斗酒大会。 她们刚一来,顿时就引起瞩目。北地梁家拿了地字号名帖,让那些酒商都放心了不少。但窦清幽拿了天字号名帖,又有容华这样一个风姿卓越,俊美如仙神的陪同,想不引起瞩目都难。 窦清幽一路淡然走到自家名帖指定的小隔间,问了斗酒开始的时辰,把几样需要醒酒的打开瓶盖,慢慢醒着。 沈家也已经到了,沈良骏和沈怀鑫就坐在她们前面一间,看她们来了,过来拱手打招呼。 陈天宝也道貌岸然的笑着跟客气两句,却并不多交谈。 不时,顾家和萧家的人也都来了。 陈天宝看着两家人过去,听着容华轻声介绍那些各家的掌舵人,暗暗把每个人都记在心里。 最后来的是潘家,潘家当家人潘老大,潘老太爷,还有两个年轻的子弟。 庄妈妈一眼扫过去,就看出去其中一个俊俏异常的是女扮男装,想必就是那位享誉湖州的潘家嫡女潘四小姐。她们家的酒都是出自小姐之手,这潘家的酒,却事事都有这潘千羽。低声跟窦清幽解释,潘家那女扮男装的小姐。 窦清幽点点头。 各大酒商来齐,时辰一到,斗酒大会就正式开始了。 上座请的是湖州知府和两江总兵,还有两个太监,主持的是湖州县令年万春。另几个品酒老餮。 “那两个是采办的内侍,一为监看斗酒大会,二也是品得好酒,选贡朝廷。之前果酒问世,开了先例,梁家直接接到旨意酿造果酒贡酒,成了皇商。从今年开始,怕是要形成新规矩,想要擢选酒商皇商,没有通天门路,只有从斗酒大会拔得头筹。”容华低声介绍。 窦清幽点头,看了看后面醒着的酒,估算着时间。 年万春先说了一通场面话,又请湖州知府和两江总兵说话。两人也是几句场面话。两个太监直接让年万春公布新规定,也正式开始。 新规定就是关于果酒这一块,至于斗酒规则,蒸馏酒对蒸馏酒,酿造酒对酿造酒,按酿造方法来区分斗酒。 窦清幽也早就料到这一点,这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红酒洋酒的品种,能根据品种来斗酒,只能蒸馏和酿造笼统来。 几位品酒老餮都是各地好酒品酒的大能。 容华凑近低声又道,“今年他们请了我外祖父。” 窦清幽一愣,看向他。外祖父? 容华看着她一笑,“那个没胡子就是。之前因为没留胡子,有人不服他的品鉴,一气之下很多年不来。” 窦清幽朝上座的几个品酒人看过去,都是上了年纪的,而没有留胡子的只有一个,穿着灰色暗纹直裰,一身仙风道骨般,和容华颇有几分相像。怎么容华的外祖父来了,却没有和他住在一块? “外祖家湖州有宅子,有产业。”容华介绍。 “那我们的胜算是不是更大一点了?”窦小郎问。 容华回他两个字,“可能。” “斗酒大会,正式开始!各家按次按等呈上酒来。”年万春高声道。 “我们靠后。”窦清幽低声道。酒瓶的开口太小,醒酒的时候还不够。 陈天宝和窦小郎都点头,听她的。 最先斗的是酿造酒,黄酒,清酒,各类果酒都属于酿造酒,都要放在一块斗酒。 看众人都已经动身,陈天宝也端着托盘,随时准备着。 “可以了。”窦清幽提醒。 陈天宝端着,后面跟着庄妈妈,把斗酒之作呈上。 窦清幽拿来斗酒的是她精酿的半干红和干红,半干紫和干紫,加上冰酒压轴。 四大酒商之家的和一些小酒商也都有果酒呈上,潘家那边,却是和窦清幽的酒完全一样干红半干红,竟然还有冰酒。 看窦清幽震惊讳莫的眼神,窦小郎和长生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些沉。 各家都有专用的酒杯,也便于记号。 果酒酿制虽然不是窦清幽的专长,她却敢说在现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能酿出超过她的酒来。各公司品酒赛,她拿过不少头筹。 容华看着上面一个一个被刷下来,又见窦清幽盯着潘家的酒,“冰酒是什么时候酿出来的?” 窦清幽缓下一口气,“前年试酿,去年才酿出来。” 容华微微蹙了蹙眉,“经了几个人的手?” 窦清幽目光落在庄妈妈身上,冰酒都是她和陈天宝带着家中的人酿的,酒曲调配取酒都是她一手完成。 “潘家冰酒胜出!”年万春再次宣称。 沈良骏败下阵来,走到她们隔间门口,“窦小姐!我们一个个败下来,如今就看你们的了!” 看着那些酒商一个个上前斗酒比拼,却一个个败下阵来,不少人摇头,又期待着最后的结果。 “潘家冰酒胜出!” 一连几次,潘家胜出,顾家和萧家酿造果酒也时日尚短,败下阵也不在意。梁家精酿的果酒也被击败。 梁大郎脸色有些灰败,可是上座的是湖州知府和两江总兵,还有各地的品酒大师,他提不出丝毫的异议。只是梁家败了!败在了潘家的果酒之下,他们的皇商又是从梁家手中夺走的。他之前一直以为,潘家是有钱有势有人脉,想用更好的酒来压过潘家。可今年却实实在在的打在脸上,告诉他们,梁家的酒不如潘家!这让他很难以接受。 梁贵和梁二智的脸色也不是太好,不过两人都有心理准备,把希望都寄托在窦清幽身上。 酿造酒斗到最后,只留潘家和窦清幽的酒。 干紫和干红平常都喝不惯,酸度和涩度虽然调整了下,但依旧不受众,被刷下来。 潘千羽扭头朝窦清幽望过来,目光暗晦莫测。 窦清幽也朝她看过去,目光探究。 潘千羽微微一笑,淡然的收回目光,看向斗酒台。 几个人商讨了一番,把结果告知年万春。 “陈家冰酒胜出!” 窦清幽是以陈家名义参加斗酒的。马氏来找她,说窦三郎是官身,她们家不能与民争利,在去抢皇商的位子,叫她献出酒方和存酒,帮梁家抢回皇商资格。但她忘了,她们不是一家,窦三郎和窦小郎那边走的是窦家,但她们家还有另一半,陈家! 潘老大面色一冷,锐利深沉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陈天宝刹那间就觉的遍体生寒,被啥东西盯上了一样,抬眼朝他看过去。 潘老大和煦的笑起来,“陈老爷果然不愧是创酿果酒之家,一出手就夺走了果酒的魁首。” 这话说的讽刺,他们都知道创酿出果酒的是北地梁家。 陈天宝也笑呵呵的,“潘大爷也是大才!我们家酿得出,你家也随着酿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偷了你家酿酒方子!?”一旁的少年忍不住怒斥。 陈天宝诧异不已,“这位小哥儿,我何时说过你家偷了我家酿酒方子?”他只是很怀疑,因为家里的人看似忠心,却人心隔肚皮,也不能全信。潘家先抢了果酒皇商,又酿了她们家秘酿了很久才成品的冰酒,他只是很怀疑。不会再有人想到,把葡萄留着,等到冬天冻上之后,再化冻,酿成冰酒。 “你的话分明就是…。”那少年怒道。 潘大爷低声喝了句,喝止了他,笑着对陈天宝道,“犬子秉性耿直,让陈老爷见笑了。” 陈天宝笑笑无妨道,“我也最是秉性耿直之人,哈哈哈!无妨无妨!斗酒还没结束,还有得比呢!”说着拿出最后醒好的半干红。 那瓶是窦清幽研制出来的干半红,不是单一葡萄酿制,被取名为霞照。因为它的颜色没有那么深,而是偏浅的,如红霞般,经过几次发酵酿造,加入特制糖分调味。酒香闻之浅淡,饮之却回转绵长,丰富甘醇,唇齿留香,念而不忘。 红霞颜色的酒液倒进瓷白的酒杯之中,如瑰丽的宝石,又如盛满了漫天霞光,光是色调就引人沉醉。 潘千羽看着那酒,凤眸微眯了眯。 待众人品鉴后,一致意见,这瓶霞照,夺得魁首。 沈良骏也看过来一眼,“果然厉害!”他们还在寻求果酒酿制的精致之法,她就已经把果酒酿到登峰造极。 陈天宝笑着朝潘大爷几个拱手,“承让!承让!” 潘大爷笑着恭喜道贺。 酿造酒斗酒结束,接下来就是重头戏,蒸馏酒斗酒开始。 窦清幽看着潘家拿出朗姆酒和白兰地,连金酒都有,朝后摆了摆手。 樱桃握紧手里的酒瓶,那是窦清幽酿造的高浓度白酒,酱香型。这个时候,还没有酱香酒出现。 潘大爷气定神闲,成竹在胸。 各大酒商,也都呈上自家珍藏的绝品珍酿,没有售卖对外公布过的珍酿。 几位品酒老餮,和湖州知府,两江总兵也都慎重起来,细细的品鉴。 这次天字号房的优势就来了,各家斗酒的酒都会有沾个杯底,端到天字号房,让他们也一起品鉴。 窦清幽看着桌上端来的和她一样的朗姆酒,白兰地和金酒,看向潘家的隔间,“这场斗酒不用比了!” 窦小郎大惊,“四姐?” ------题外话------ 其实我想晚一晚,没写够~o(>_<)o~ 第一百六十五章:必输 窦清幽一句‘这场斗酒不用比’,不说窦小郎吓住,连容华都惊起。 “小四?” 樱桃握紧手里的酒瓶,脸色隐隐发白,“小姐!?我们是不是必输无疑了?” 隔壁的沈良骏也听到了,看着桌上的两排酒杯,心里也不住发沉,“窦小姐何以一眼看出,这场斗酒不用再比?我喝过你家酿的甘蔗酒,未必会输!” “我没有说会输。”窦清幽沉声道。 窦小郎顿时松了口气,“那我们会赢了?” 窦清幽看着眼前一排跟她的酒一样的酒,端起一杯朗姆酒,抿一口,放下,再去端那白兰地,品完又去品金酒。 “如何?”容华看着她问。 窦清幽冷冷一笑,“必输无疑。”拿她的酿酒方子,来跟她酿的酒斗酒,必输无疑!如果是知道大概方子,自己研制酿造还有可能突破,因为朗姆酒不单只有一种朗姆酒,白兰地也不单单一种白兰地。这些酒不仅用料,用量,酿造方法,甚至连酒曲都一样。可却忘了,即使一模一样,经手的人不一样,酿出来也是有区别的。平常人品不出来,但那些品酒大师,哪一个都长了一条好舌头。 沈良骏听的挑眉,如此笃定!? 窦清幽漱了口,端起萧家斗酒的酒,闭上眼先闻其香,再抿上一口,品起味。萧家是屹立两百多年的酒商老世家,手里自然有传承下来的好东西。这一杯改良汾酒,尤其的幽雅纯正,绵甜味长,其色又清澈,干净,透明。而选用优质汾酒作为基酒,而酿制的竹叶青,更是清透淡雅,回味悠长不绝。 顾家祖上是御笔亲封的剑南春酿造之家,更是烧酒的起家发家,卖往各地的烧酒多是出自顾家。这次斗酒大会,顾家参加斗酒之作,是顾家藏了十数年的珍酿。 沈良骏却是在品窦清幽的那些酒,品完她的酒,潘家同样的酒再品来,即便色美,然究其味,却终是差上一筹。怪不得她如此笃定,潘家酒必输无疑。 窦清幽却在喝沈家斗酒的酒品,这一杯就略显年轻了,是五谷草木和水果混酿而成的,五谷的醇香甘厚,草木芬芳,水果提味儿芬芳,让这杯酒口感尤其的丰富。只是几样用料配比还没有达到黄金配比,年份有些短,稍欠不足。 倒是梁家,那份混酿白酒,三种用料配比倒是刚刚好,就是在橡木桶保存时日太短,香味稍逊一筹,如果再用干红进行调味,只怕口感更佳丰富醇厚也更加香氛馥郁。 “别喝太多,等会醉了。”容华轻声提醒她。 窦清幽抬眼看他。 容华眼中笑意流转,“小四也有贪杯的时候。” 蒸馏酒的浓度都不低,窦清幽并不觉的她喝多了,往下一看才发现,那些小半杯小半杯的酒,都给她品完了,“不碍事。” 斗酒台上一片凝重,几位品酒大师正各自细细品鉴,思虑酒神之称花落谁家。 却原来,每年斗酒大会都会选出酒神之作,这个荣誉一旦拿下,随着就是绵绵不断的订单和银子,若是有幸,还能被引入宫中,作为贡酒,从此扬名天下。 去年的酒神之作是萧家汾酒,至今已经被封多次,宫里御用贡酒。其他也有新酒纷纷问世,但成熟度不够,陈酿年份不足,也会和酒神失之交臂。 众人都在下面伸长这脖子等着,看今年酒神之作到底是被潘家摘走,还是被陈家夺取。 品酒大师们商议不定,这时候那两个太监也加入其中。很快结果出来。 “陈家金酒胜出!白兰地胜出!” 陈天宝顿时狠松口气,压下心里的狂喜,“多谢知府大人!总兵大人!年大人!多谢众位品鉴大师!” 潘家人的脸色很是有些不好,他们家的几样酒竟然都没有评上!? 潘千羽远远望过去,看着沉静而坐的窦清幽,旁边坐着容华,微微抿了唇。 窦清幽却微微遗憾,朗姆酒的味道因为是甘蔗糖蜜酿造,又在橡木桶内封存数年,那种独特甘甜的口感,却是不讨他们的喜欢。朗姆酒在各地卖的也不算太好,都不如葡萄酒。她却挺喜欢那种独特甘甜的口感,尤其是用朗姆酒调鸡尾酒,做基酒是最好不过。 陈天宝郑重的结果酒神之作的权杖,一脸欢喜。 而其他酒也被一一排名,萧家汾酒,顾家剑南春,沈家新酿,朗姆酒,还有梁贵的新酒,另各家珍酿。 陈家拔得头筹,夺得桂冠,拿到了酒神权杖,那些买酒卖酒的酒商们也都注意过来。 众人纷纷对陈天宝道贺,还有人当即邀请陈天宝一聚,要品尝一下陈家美酒。 沈良骏也过来跟窦清幽道贺,“窦小姐不愧天资聪颖,料事如神。此次夺得酒神权杖,实至名归啊!” “多谢。”窦清幽淡声回他一句。 沈良骏看着她清丽中透着娇媚的精致脸庞,浑身一派淡然沉静的气质,清冽的眸子更是想让人忘川其中。不由得心里遗憾不已。他早两年已经娶亲,而沈家能嫡支一脉就只剩下沈良辰,还是个拿不出手的,更是得罪过她们。如若不然,这样的女子,势必娶回家中! 想到这,他看了眼一旁风华绝然的容家公子,又朝跟陈天宝说话的顾家和萧家,他们两家可都有适龄未婚的嫡系子弟。 陈天宝简直有些应付不过来,只得答应一场又一场宴请,而且要签订卖酒的订单,也全靠这些酒商。 潘大爷也上前给陈天宝恭贺,“陈老爷还有一瓶珍酿没有舍得拿出来吧!?” 樱桃知道那是她们家的底牌,这会还紧紧攥着,就怕一个松懈,这酒被人动了手脚,或者被人抢了,毁了。 陈天宝哈哈哈笑,“潘大爷说笑了!半成品,不干拿出来献丑!” 潘家酒和窦清幽的酒斗酒输了的最大原因,就是存酿时间不足,酒香不足,算是半成品。所以窦清幽只看一眼,才说不用比了,潘家必输无疑。 潘大爷干笑几声,“陈老爷好福气!”一个继父,得了现成的。 陈天宝本就是得了现成的,听了丝毫不气,笑着跟的众人说话,又邀请知府大人和总兵大人,县令和几位品酒大师赏脸一聚,共饮美酒。 知府大人还有公案,其他人倒是都答应下来。不是陈天宝的面子大,是那几样酒只有她们家的精酿精纯。若是不应,等她们一走,那就要等到的金酒和白兰地售卖的时候才能喝上。陈天宝既然敢邀他们,必定可以痛饮一番! 容华事先就包下了一条画舫。 窦清幽回到住处,就和庄妈妈到了厨房,跟厨子商议明日画舫要用的菜色。 两个厨子都说能做得出窦清幽要的菜色,但要求达不到。 窦清幽想了想,吩咐庄妈妈和樱桃,“我们自己来,厨子打下手。” 庄妈妈听的皱眉,“小姐!明日到画舫来的人必定不少,那么多菜,单靠我们……” “能做得出来吗?”窦清幽问她。 “能做得出来是做得出来。”庄妈妈不想让她自降身份去给那些人做菜。 窦清幽知道她让她自持一些,“我只做主桌几位大人和大师的,其余由你和樱桃来完成,不妨事。” 庄妈妈就点了头。 正房厅堂里,陈天宝正在跟容华,梁贵梁二智几个商量明日宴请之事。梁家虽然没有拔得头筹,也算是赢得了前十的名次,他们还有其他的酒。现在北地也就只有梁家和洺河畔两处大量的果酒酿造,签订一批酒是不成问题的。 梁大郎神色一直有些不好,他们家的酒比不过窦四娘的,竟然连潘家的都比不过!爷爷和二叔还一脸常色,那些人的议论声难道就没有听到吗? 梁五郎和梁六郎在一旁听着学着,爷爷说他们家不会赢,他们果然输了。他们家的酒酿的不够成熟,所以被比了下去。既然有那么多家的名酒珍酿,如果吸取他们的长处,再进行调整酿造,肯定能酿出独一无二的新酒吧!?爷爷这次回去肯定会有突破了!他们也要学着才是! 次一天,窦清幽要的食材全部准备妥当,俱是新鲜的。窦清幽换了衣裳,和庄妈妈,樱桃,另两个厨子提前上了画舫的厨房准备。 等约定的时辰一到,受邀的两江总兵和县令年万春,两个太监,并几个品酒大师,和一众酒商就都络绎不绝的赶来。 因为两江总兵和县令,还有两个内侍,几个品酒大师,来的酒商也都具有高超的品酒水平,就暂时没有人谈论订单买卖的事,只谈美酒诗作,风花雪月。 陈天宝提前就被窦清幽教了一堆的酒文化,客气有礼的招待着来人,给他们分桌坐好。 “上餐前酒和前菜。”窦清幽一声令下,时运和长青立马带着几个小厮忙起来。 餐前酒是先调试的鸡尾酒和葡萄酒。 洺河畔的葡萄酒他们可是都已经喝过,容家之前一直都有卖,这次拿的却是窦清幽亲手精酿的半干红,酿造酒魁首霞照。餐前开胃喝最好不过。 而那调试的颜色鲜艳口味丰富的鸡尾酒,更得人心。 有人问陈天宝,“为何不拿这酒参加斗酒大会?” 陈天宝笑着解释,“大师!这鸡尾酒炫彩锦鸡尾羽,所以我们叫它鸡尾酒。这种酒口感千变万化,就如每一只锦鸡的尾羽看似相似却没一只相同一样。它是用朗姆酒做基酒,加其他甜酒和糖分等物调试而是。” 正在调酒的窦小郎和长生,一手一个竹筒正在不停的给他们调酒喝。这酒要细细的品,却有人一口喝完,还要再来一杯。 梁五郎和梁六郎两人也学了调酒,却不如窦清幽亲自带出来的窦小郎和长生,两人又是会武的,竹筒在他们手里像是活的一样,还听话的很,他们就只能眼看着了。 梁大郎在招待酒商,这边鸡尾酒喝完了,过来催酒。看梁五郎和梁六郎只有看的份,窦小郎和长生那调酒的熟稔程度,目光窒了窒。 “上汤!”窦清幽看了下,吩咐时运。 时运应声,和长青带着人给各桌上汤。 众人目的在酒,倒是对菜肴没堪大兴趣,但见那些奇特的前菜,汤上来,也都慢慢注意起来。 那澄清汤是普通的本地蔬菜加肉馅和蛋白煮成的,肉馅和蛋白吸收了汤中杂质,让汤变的极为澄清,味道鲜美。 “鱼!” 窦清幽手里的活儿不停,算着时间吩咐上菜。 “上佐餐酒和主菜!” 主菜是一整块的烤牛肉,最鲜美鲜嫩的一块,外面焦酥,里面鲜嫩多汁,再切成片。 佐餐酒配的是干白和干红,不愿意倒半干红葡萄酒。 主菜后还有鸭肉,和野味,均是烧或烤制而成的菜肴。 之下被刷下来的干红,此时再慢慢品来,搭配着这样奇特的美食,顿时口感丰富,醇香悠长起来。 主菜后,是甜点和餐后酒白兰地。香甜醇厚,浓郁芬芳。 等宴席结束,众人都还在回味,期待后面还有戏。 “已经结束了,今日多谢众位赏光!”陈天宝笑着宣布。 卧槽!就结束了?还有金酒没喝到呢! 有人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虽然吃的喝的惬意舒适,而且也很有格调,但不满足啊! 陈天宝笑了一番,拍了拍手。 对面画舫缓慢的靠近,传来渺渺乐声和悠扬的歌声。 桌上收拾干净,换上的大酒杯,倒上了金酒。 众人一看,接着喝! 窦清幽也坐在隔间里,吃着刚烤好的鹅肉和牛肉,杯子里是一杯干红。 庄妈妈和樱桃忙完也累的够呛,不过干红两人都不喜欢,庄妈妈喜欢白兰地,樱桃喜欢甜葡萄酒。 听着外面还有要酒的,樱桃笑道,“咱们带来的酒可不多,让他们喝光了!” “怕是还有人连喝带拿。”庄妈妈道。 那些特殊号人,即便人家不拿,也要自己识趣的送上去。 陈天宝一一解释,遗憾她们家不是湖州府的,路途远,也没想到能夺了魁首,所以带的酒也不多,喝着喝着就要喝没了。送别了众人。 送走了众人,只剩下自家的人,梁大郎笑看着陈天宝,“没想到姑父的道道还真是多!今儿个的餐酒可是露尽了脸!” 陈天宝笑着跟他,“谁叫我摊上了个好闺女!大郎啊!你也可要好好的教导培养你闺女,几年后,就是一厉害的才女!你可是还有两个呢!我羡慕的紧呢!” 梁大郎想到他至今无子的事,脸色僵了僵,心绪不好。 梁贵和梁二智也新奇这餐酒的吃法用法,这样搭配起来,不论是菜还是酒,相映得彰,都发挥了更完美的味道! 而参加了这次宴会的众人也都津津乐道,不仅菜肴鲜嫩可口美味不已,酒和菜搭配,更加绝妙! 那些买酒的酒商纷纷约见陈天宝,有见赶不上的,就转弯找梁家,潘家虽然也有大量果酒,但产量不能跟梁家相比。虽然江南多水果,但四散的集中却是不如已经成了气候的龙溪镇,有酒商早已经到过龙溪镇,那边遍地果树,伸手就能摘到鲜甜多汁的果子。荒山荒地几乎不见,一片果林,硕果累累的丰收季,更是喜人。 四大酒商的果酒都不够自家卖的,小酒商产量太少,就都把目标对准陈家和梁家。 短短几天,陈天宝带着窦小郎和长生已经签订了几万两的订单。 因为有所筛选,家中的藏酒也不是非常多,所以差不多之后,就打住收手,再有就推荐到梁家去。 梁家也很快签订下来两三万两的订单,主要是果酒和果酒白酒。 各大酒商虽然斗酒输了,订单少了些,但都是有底蕴的酒商世家,也各有门路销路。就算陈家真拿了皇商,酿造贡酒。宫里也是一样需要汾酒,需要剑南春,需要老窖陈酿,只不过要的少了些。 不过潘家都没落了,突然酿了果酒那些一下崛起,把他们都打压下来,现在却被原创碾压,倒是他们都乐见的。如果哪家破败,会很快被其他几家给分而食之。酒这个行业不需要那么多的领头人,只要把酒文化沉淀发展传承,有一个上来,势必会有其他人下去了。 潘家却始终没有动作。 只窦清幽外出采办带回家的土产时,碰到了同到街上的潘千羽。 窦小郎顿时警惕,这个潘家不知道使了啥歪门邪道的手段,弄了她们家的酿酒方子,做了皇商,还想碾压她们家!四姐出哪个酒,她就出哪个酒! 潘千羽是湖州打了头号标记的美人,换女装,一身月白色银线绣花衣裙,映衬着她秀丽明艳的脸庞,组合在一起完美漂亮的美艳五官,说不出的高洁典雅。见几个人一块出行采办,看她们姐弟一眼,目光直接落在陪同出来的容华身上,微笑着招呼,“容公子!” 窦小郎眸光微转,她跟容华是相识的!? 容华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和,看向窦清幽的神色。 窦清幽神色不变。容华并不是她的谁,他认识结交哪些人,也都不是她该过问的。朗姆酒的酿造方法教给他。白兰地和金酒的方子,她却是自己保留的。这潘千羽即便邀容华去同游,她也不认为容华就会了她的方子,还转而教给了他。冰酒,她是去年才多酿了些,除了家里信任的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她探究的看着潘千羽,庄妈妈打探回来的消息,这潘四小姐并没有大病或者意外症状出现,也没有性情变化。只有两年前开始酿制了果酒和果酒白酒。她的朗姆酒和白兰地也才陈酿了一年多。 容华看她对潘千羽的兴趣比对他的反应兴趣还大,心里有些无奈,提醒她,“我们还要去南街。” 窦清幽应声,又看一眼潘千羽,跟着容华离开。不论这潘千羽是怎么来的,她现在只能让人在这边暗查,其他的要等回到家去查。若是针对她来的,潘家就必然还会有动作! 潘千羽看着他们走远,目光落在容华绣着淡淡竹叶纹的衣衫上,窦清幽也穿了件绣梅花竹叶纹袍裙,突显的腰身纤细,亭亭玉立如傲梅一般。 窦清幽回头看过来。 潘千羽收回目光,朝街边的一家铺子进去。 “怎么了?”容华转而问她。 窦清幽随口回了句,“看见美人多看两眼。” “多照照镜子。”容华笑。 窦清幽看他一眼,如果换个别的年轻小姑娘听见这话,只怕很受用! 几天下来,潘家却一切如常,很是老实的姿态。 “还要再玩个几天吗?”容华还有生意没有谈妥,如果窦清幽现在就走,他就不能跟她一块回正阳县。 窦清幽笑道,“我们准备往南走,绕道钱塘江去看看就回去了。家里只有我娘,这会又正是酿石榴酒和梨子酒苹果酒的时候,正忙呢!”潘家也一直没有动作,那就只能是等她们走了,再看。 容华眼中闪过遗憾,“我还有六七日就可办完这边的事,你们先去,我们在太湖运河那边碰头。如果一天后没有消息,你们就先行一步,我随后跟上。” “我们可能会走东海,如果没有转回来,你就先行吧!”窦清幽道。 容华笑了笑,“……好!” 看他仿佛笑的无奈带着宠意般,窦清幽垂眼,跟他招呼一声,回去让庄妈妈和樱桃收拾东西。 听他还要再留个几天,窦小郎想到那潘千羽,心里开始对他又重新审视。 梁家急着回去,陈天宝就商量,分两路走,梁家也雇佣的有护院,跟着有酒商同行,也不怕啥,“我要带着几个娃儿去钱塘江转转,好不容易带他们出来,四娘还在外面见识多几次,小郎和长生都没有呢!正好也不远!” “爷爷!我也想去!爹!我们也去吧!反正又不耽误几天,我们更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更得多见识见识了!心境提升,不是也有助于酿酒突破吗!?”梁五郎拉着梁贵就开始磨。 梁二智皱着眉,“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梁六郎已经决定抛弃他们,“爷爷!我跟表姐她们一块回去行吗?” “我也去!我也去!” “你姑父已经带三个娃儿出行本就事多,你们再跟着,也照顾不过来!出门在外跟在家里可不一样!”梁贵沉声劝两人。 陈天宝也不好带他们,就劝梁贵要不也去看看,“这一带风景都很是不错,钱塘江大潮,我们赶过去,正好赶上月中,能看到!下次再来,可能就明年去了呢!” 梁贵犹豫。 梁大郎倒是想,“爷爷!二叔!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反正就几天时间,不耽误啥!难得出来一趟!”他也想看看她们一行是准备和他们分开走干啥的,是不是真的要去观潮。 最后梁贵和梁二智被说通,一块去钱塘江。 陈天宝却是真的带着仨儿女去看风景看人文风俗,去观潮的。 顺风顺水,到钱塘江不过两日,他们赶的时候正好,在钱塘等了一天,正好赶上大潮汐。 一层层大浪拍击着岸边,离的近的,还能被大浪拍飞,受伤。 窦小郎和梁五郎几个都很是震惊兴奋,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观。 窦清幽坐在高处的石头上,拿着画本画着大潮汐的景象,拿回家给梁氏和小六看。 “怪不得那些人争相过来观看,这么宏伟壮观。往这里一站,人都渺小的比一块石子了!”梁二智感叹不已。 “我们回去的时候坐大船,走东海。反正身上没有货物了,只有我们几个人,搭漕运的船,等到淮河再换船回家。看看东海!”窦小郎早已经看好了线路。 “好!”梁二智笑着摸摸他的头,“小郎见识越来越广了!” 窦小郎笑嘿嘿的摸着头,“我是对这个感兴趣而已。” 等潮汐过去,他们一行人就过去搭漕运的大船。 窦清幽正准备转身,突然见不远山脚下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庄妈妈!你看那个人!” “哪个人?”庄妈妈顺着她指的方向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见她说的人影,“小姐说的是谁?”她明知故问道。 “燕副都督,燕麟!”人已经过去,隐没在人群里。 庄妈妈笑了声,“小姐!想来那燕副都督的相貌,要是出现在人堆里,肯定扎眼。老奴这瞅了几遍都没瞅见呢!” “可能是我看错了。”窦清幽道,想到他直接到韶州府,杀了韶州总兵,那危险的气势,锐利的鹰眸,那样一个危险的人物。他若是出现在钱塘这边,怕有事发生。 燕麟的确人在钱塘,他来清理门户,还有个棘手的人需要他亲自出面解决掉,只是没想到会在钱塘碰见了窦清幽。 看着她又伫立看了会,这才随庄妈妈离开,轻笑了下,转身隐没在人群中。 漕运的船装了货物,不知道在等什么,一直没有开。 窦清幽一行就耽搁了。 干等着也没事,几个小的非要去看烟花会,于是一行人包了船,到湖上去看烟花会。 几乎所有的人都仰着头看烟花,窦清幽看着一朵朵绽开的烟花,炫彩一瞬间,低头吃那些难得一见的小吃,学了法子回去,也能自己做来吃一吃。 结果一扭头,不见了庄妈妈。 “庄妈妈呢?看到她上哪了吗?” 樱桃左右看看,“刚才小姐说那糖人好看,估计是到岸上买糖人了吧!” 窦清幽四处看了看,夹了一块卷饼边吃边等。 有小两刻钟,庄妈妈才赶回来,手里拿着糖人,还有糖老鼠,“小姐尝尝!这糖老鼠还可以拿回家哄小少爷!好多小娃儿还有大人排队买!老奴排了好一会呢!” 她身上蹭的还有糖稀,鞋边踩到了碳灰。 窦清幽点头,错过她衣袖下的血痕。 窦小郎几个看到糖人可是高兴了,就算不吃,拿着玩儿。长生不喜欢吃甜的,没有要。 梁五郎觉的自己大了,再像小的一样拿着个糖人吃,不像样子,看了一会,还是挡不住诱惑,接过来窦小郎递的糖人吃起来。 一直等到下半夜,船运那边才放出信,要开船了。 天不亮他们一行就登上大船,踏上去东海的回程路。 这次窦清幽确认,她在钱塘见到的人就是燕麟,他穿着一身深灰色长袍,低调的能隐没,化了妆,脸上贴了络腮胡,收敛了全身的气势,但他那双眼,窦清幽一看就认出来。和她们就在同一条船上,还是跟着她们上的船。 看到四五个的凶神不善的人持着刀剑过来盘查,窦清幽顿时眉心直跳,她直觉的这些人是盘查燕麟。 跟着她们一道来的张化李灭都被仔细盘问检查,连明显一副不会武功的陈天宝几个都也被盘查。 等盘查到燕麟时,他直接说是窦清幽的护卫,从龙溪镇清水湾来的,参加完斗酒大会,观了潮,正准备回家。 “他是你家护卫?”带头男人凶问窦清幽。 窦清幽看了眼燕麟,皱起眉头,“……是我家护院,怎么了?” 见她回护,燕麟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嘴角急不可见的微微扬起。 陈天宝几个都不认识他,见窦清幽的样子,知道事情有内幕,也都认下来。 窦小郎敏锐的察觉到,四姐虽然认下这个人,但是忌惮他,那他肯定是个地位不低的人,所以四姐才冒险帮他遮掩,“这是我们家武师,顾师父!” 那带头男人怀疑的在燕麟身上搜了下,从他怀里调出来个小布包。 “这是什么?”捡起来,打开就看。 陈天宝几个也以为是啥了不得的东西,心都提了起来。 “这个你们不能搜走!这是我未婚妻的!”燕麟皱着眉不愿。 小布包已经被打开,不是啥了不得的东西,竟然是一直通体碧绿雕工粗糙的簪子。 “还以为是什么东西!”那带头男人不屑的又还给他,他们行走天南地北,可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 燕麟连忙诊视的把玉簪子重新包好,收起来。 盘查的过去。 燕麟直接跟着窦清幽进了船舱。 窦小郎腿脚快,也跟进来。 陈天宝朝梁贵和梁二智摇了摇头,若无其事说着今天吃啥菜。 燕麟看着窦清幽戒备警惕的眼神,压低声音,“我跟你到正阳县。” 意思就是,这一路都要帮他打掩护。 窦清幽完全不想,不说他是朝臣针对的阉贼,就凭他这样一个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她也坚决不想掩护他。可是燕麟救过她,他还挟恩以报,威胁窦三郎。现在能还了这个恩情,窦清幽只能认,“那请你配合几天了。” 燕麟看着她笑,即便满脸络腮胡,也遮挡不住那分明艳炫目,“我是你的护卫,自当听命。” 窦清幽觉的头大。 张化和李灭都是守卫的,两人夜间轮番排班的。 可燕麟既然说了是护卫,自然不能特殊对待,否则很快被那些人发现端倪。 当晚燕麟就坐在窦清幽隔壁的小隔间里,手里拿着葫芦,装着酒,时而喝上一口,守着上半夜。 让他来守夜,窦清幽翻来覆去,睁着眼睡不着,总觉得一个不定时炸弹就在她旁边。 原的陈天宝为保护她安全,把她安排在守夜隔间的旁边,现在隔着一层木板,就是阉党头目,窦清幽怎么睡得着!? 她的小动作全部落入耳中,燕麟轻轻敲了两下。 窦清幽顿时惊起。 他低低的笑,又拿着葫芦在凳子上敲了敲。 窦清幽听他是在敲那酒葫芦,松了口气。干脆拿出火折子,点了灯,翻出这次买的游记杂谈拿出来看。 “小姐?你咋还不睡?”地上的樱桃低声问。 这船是货船,虽然也搭乘人,但船舱里的房间都很逼仄。窦清幽睡在简易木板床上,庄妈妈和樱桃就睡在地上了,好在都是木板,铺上褥子都一样。 “我看会书,你睡吧!”窦清幽翻了书页,靠起来。 樱桃只得她坐船不太舒服,“奴婢给你弄点茶来吧!” “不用!我看会就睡了。”窦清幽现在就想睡,可是睡不着。 樱桃听了只得作罢。 只两天,窦清幽就觉的她神经有点衰弱了,“把他换到下半夜去。” 庄妈妈看着她,“换不了……”他不同意睡到下半夜被人叫起来守夜,连个鬼影都没有。 窦清幽揉了揉眉心,尽量无视。 那些没有见过大海的几个,已经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兴奋感叹去了,忘了燕麟的事儿一样。 张化和李灭吃饭的时候,都喊一声,“顾师父吃饭了!” 好在没几天,大船就到了淮河。 她们一行换了小船,和其他换船的人,一块赶往汝宁府。 只是她们中途下船,却是被人盯上。 窦清幽心里更加警惕。 燕麟看了眼盯着他们的两人,眼中杀意闪过。只他现在跟着窦清幽,却是不好动手。 窦清幽也盯着他,他这次去钱塘肯定有什么大事,而且还是隐秘的事,他一个属下都没有带,还乔装打扮跟着她们回来。若是他再有异动,会给她们招来杀身之祸! 看她时时盯着他,只要他稍有异动就警惕,那因为他上个茅房也跳一跳眉毛的模样,让燕麟忍不住发笑,“可要盯紧了。” 她们到正阳县,还要两三天,窦清幽看他这样子,直接吩咐他,“守在门口!” 燕麟朝她微微挑眉,让他给她守门? 窦清幽吩咐完,不再看他,直接进了船舱,拿了书看。隔了一会抬头朝门口看,就见他挺拔的身姿立在门口。一个如此不像太监的太监,明启皇帝,首辅程居迁,清流严不疾,还有个燕麟背后的汪直……这朝廷的水太深,还有个时时搅浑水的皇帝,几方想摸鱼的人。窦三郎想要在夹缝中生存往上走,他的性子却是不容易。 燕麟不能得罪!至少现在不能得罪! “换张化过来,他和李灭先休息。” 庄妈妈看了看她,“换不了…。”张化和李灭都没空监视他,还不如让他就在门口守着。 窦清幽皱紧眉头,“那就这样吧!” 陈天宝听燕麟是朝廷的人,看着他守门就心里发抖,不断的盼着快点到家!快点到家! 她们一行人赶到汝宁府时,监视的那两人见她们果然是回正阳县的,就直接撤退了。 等赶到龙溪镇时,天已经晚上了。 李走运在码头接了他们,梁家本家的两个弟兄也在码头等着。 陈天宝请岳父和二哥带着娃儿到酒楼吃完饭再回去,“爹!二哥!就几步路!” “不了!家里也肯定准备着呢!不耽误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秀芬还带着娃儿呢!”早见他离家越近越迫不及待,梁贵也不多留,直接和梁二智带着梁大郎和梁五郎,梁六郎回了梁家沟。 燕麟则跟着窦清幽爷几个回了洺河畔。 梁氏只顾着看陈天宝和闺女儿子,说斗酒大获全胜的,也没有在意多出来个人,家里来往的人多,庄妈妈,张化,李灭还有家里的另外两个护院都是他们爷几个出去带回来的,没多问,准备洗澡水的,准备饭菜的,热汤的。 窦清幽看了眼燕麟,“张化李灭!”叫了两人一声,提醒两人看着他。 两人应声。 陈天宝已经包着小儿子不撒手。 窦清幽回内院洗了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薄袄。汝宁府这边快进十月,已经冷起来了。 等她再到前院来,陈天宝和窦小郎长生已经收拾好,等着她吃饭了,“四姐快点来!有你喜欢的牛肉羹!” 窦清幽应着声,过来坐下。 另一边偏厅里,燕麟也被李灭拉着坐下一块吃饭。主家待他们好,出行办事回来,都是一样的菜色。 燕麟听着正厅里一家人边吃饭变说的话,关于这次斗酒大会的事,端着碗喝着牛肉羹。 饭后,梁氏虽然高兴,但知道她们赶一路,就赶紧催着都回屋睡觉。 程妈妈带走小六,乳娘也到屋里抱走小七。 陈天宝揽着梁氏也回了屋。 窦清幽让李灭和燕麟一块住,张化有媳妇儿有儿子,没法看着他。 熬了一路,实在有点撑不住,睡在自己熟悉的炕上,窦清幽也很快沉沉的睡过去。 庄妈妈没有守夜,回到了旁边的小耳房里。 睡到下半夜,窦清幽猛然惊醒,看着炕头站着个黑影。 第一百六十六章:皇商 窦清幽突然惊醒,看着炕头站着的黑影,呼吸一下子窒住,立马伸手摸出枕头下的匕首。 黑影朝她伸出手。 窦清幽匕首迅速出击,一边张口叫人。 “嘘!”燕麟身形迅速的一手抓着她拿匕首的手,一手捂住她的嘴。 他一出声,窦清幽就察觉是他,微微压下惊悸,抽了下手抽不出,伸手抓着她的手腕,让放开她的嘴。 燕麟整个人都凑近来,指尖下是她娇嫩的肌肤,掌心贴着她柔软的樱唇,只是细微的触感,却直冲着他心里来。鼻子呼出的气息打在她手上,让他感觉那一块都是灼烫。 握着他手腕的小手用力,他却没有松开手,转而抓住她另一只小手,夺掉她的匕首。 他想干什么!?窦清幽不觉的他想猥琐自己,他一个太监。那他想杀她?还是威胁她什么事? “你看到了我出现在钱塘。所以……”燕麟凑近她,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他要灭口!窦清幽意识到这个,急忙摇头。一边想着她要是弄出声音来,庄妈妈肯定能听到起来,可她救不了她!外院的张化李灭也一样,即便她叫喊出声,也没有他的手快。想到这个,窦清幽放弃冒险叫人。 看她反应,燕麟笑起来,“知道叫人没有用,真乖!” 窦清幽拽他的手,让他放开来。 手下的触感让他不舍得放开,他能接近她的机会不多,“你不出声,我就放开你。” 窦清幽忙点头。 “确定不会出声?”燕麟再问。 窦清幽再点头。 “如果你叫喊,我能肯定,你家那几个护院在听到之时,你的小脖子也会立刻断在我手里。”燕麟沉沉的威胁。 窦清幽点头,保证她不叫人。她叫人也没有用!她自己会的那几招顶多是花拳绣腿,在绝对的强者跟前看都不够看。 看她保证,燕麟颇有些遗憾的松开手,握住拳,握紧手心的那抹触感。 窦清幽也快速的抽出另一个手,戒备的后退到墙面,“我救了你!”提醒他是她救了他,否则他逃不掉。至少没有那么顺利的逃脱! 燕麟拿起那把略显粗糙的匕首,刀刃寒光闪闪,倒是锋利的很。是她放在枕头边的,一直随身带着。鹰眸闪过寒光,曲指间,那匕首生生卷在一起,如卷尺一般。 窦清幽看不清晰,却也看到长生给她打的那个防身的匕首,在他手里如纸土般,不堪一击的彻底损坏。她呼吸渐渐深重了分,“我不知道你出过京城,更没有见过你!”保证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鹰眸落在她身上,略纤瘦的身子蜷着紧紧贴在墙上,身上单薄的对襟睡衣小褂上面领口两颗扣子开着,露出一片雪玉,少女刚刚发育起来,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柔腰下是戒备攻击姿势的两条腿,纤细的仿佛一握,就能随他怎样。 他自习武就练就了一双夜视的眼,此时燕麟却是说不出是好是坏。因为他也清楚的看到她小脸苍白,眼中是对他的万分戒备和浓浓的惧怕。 “你发誓?”燕麟声音不自觉柔和。 窦清幽也听到,他并没有非要灭口她的必要,连忙道,“我发誓,我没有见过你!” “嗯?”燕麟挑起剑眉。 窦清幽忙又说的清楚一点,“若是我泄露半个字出去,叫我不得好……” 那个‘死’字没有出口,燕麟鹰眸猛地一缩,凌厉的盯着,上来捂住她的嘴。 窦清幽大惊,全身都抑制不住猛颤了下,绷紧。睁大眼,直直的盯着他。隔着夜幕,她只看到他鹰眸闪着锐利万丈的寒光。 燕麟紧紧盯着她,看她脸色更白,掌心下的唇紧紧抿着,这才眸光深谙的做出往外倾听的样子。 窦清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武功高深,定是前院有动静。 好一会,燕麟转过头,深深的凝着她,“我不杀你。” 窦清幽紧紧的盯着他。 燕麟松开她,拿出个匕首扔给她,“赔你一把。” 怀里扔的匕首,凉意浸过睡衣的布料,朝她肌肤刺来。窦清幽有些不懂的看着他。刚才还要杀她,这会却因为损坏她的匕首,又赔她一把!? 看她不解的样子,额头因为出了一层细汗,细碎的发丝被浸湿,贴在她粉白的脸颊旁。还没进十月,她已经盖了两条被子。 燕麟暗暗深吸口气,吸进肺里的全是带着她淡淡幽香的气息,从怀里拿出那枚凤尾碧玉簪,伸手插在她发间,“好好戴着它!” 窦清幽伸手一摸,竟然是那个簪子,顿时睁大眼,“你……” 看她立马要拔掉,像是沾上了什么东西一样,燕麟凉凉道,“如果你还想看见活的窦孝征的话。” 窦清幽捏着簪子的手就生生顿住,“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我们一笔勾销,互不相欠了!” “你欠我的……”还多着呢! 窦清幽徒然升起一股愤怒。 “帮我保存好它!”燕麟不想她恨上他,那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换了个说法。 不是她想的那样,窦清幽松了口气,明知她不能点头,明知绝对不能和这样危险的人有瓜葛牵扯,却只能把那凤尾碧玉簪收在手里,甚至……升起与虎谋皮的想法。 燕麟轻缓的笑声响起,很是满意道,“乖!” 大手落在头上揉了揉,那触感让燕麟笑的更是带着分满足。 窦清幽却心里发毛,还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我们京城再见。”燕麟不舍的收回手。 话音落,他整个人就像没有来过一样,直接消失在了屋里。若不是她屋里的窗户半开着,手里拿着那玉簪,还有匕首,窦清幽简直以为她做了一场梦。因为先前惊醒,也是燕麟对她对她们家的人起了灭口之心。 坐着缓和了下气息,窦清幽忙起来把窗户关严,拿出火折子点亮高几上的油灯。 坐在炕上,这才惊觉,她出了一身的冷寒,全身发凉,睡衣背上已经湿了。拿起那凤尾碧玉簪,通体碧绿无暇,雕工却不像出自匠心,难道他这次钱塘之行,为了这枚凤尾玉簪? 又拿起那匕首,外面古朴平凡,拔出刀鞘,刀刃也看着平常,她拿起一旁的小木雕,轻轻划过,顿时一惊。削铁如泥,简直锋利无比! 那阉贼把匕首给她,又让她保存这个簪子…… 身上阵阵凉意,窦清幽只得放下东西,重新拿了一套睡衣裤换上。 那个还没走的梁上‘君子’顿时屏息。 再回来看看炕上的簪子和匕首,拿起簪子包进帕子里,开了箱子,放进箱底的小匣子里。又看看那匕首,纠结的想了好一会,还是放在了外面。她的那把已经彻底报废,她身边得有防身的东西。 看着他的匕首替代了那把废铁被她放在枕头下,燕麟无声的扬起嘴角,身影彻底隐没在屋里。 窦清幽受了一通惊吓,以为会睡不着了,重新换了睡衣裤,裹进被窝里,不时就又沉沉睡过去。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受寒了。 庄妈妈皱着眉,满眼不虞的给窦清幽煎药,“小姐喝了这碗药,晚上老奴给你配了药浴,泡一泡好了就不用再喝了!” 知道这药不喝,烧就不容易退,窦清幽苦着小脸喝了药。 长生立马递过来一颗玫瑰糖。 窦清幽接过含在嘴里。 梁氏看着她,“肯定是在水上呆的太久了,湿气寒气都侵入体内,回来又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就受不住了!这段日子不能再出去跑了,好好待在家里调养一段时间!” 陈天宝也自责没有照顾好窦清幽,他见那个神秘的朝廷人不见了,猜测窦清幽肯定是这些日子受了惊吓。她虽然平常老成稳重,可毕竟还是个及笄都没有的女娃儿!把接下来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合约也都写的好好地,订单也都已经签下来了,那些酒商来了只管拉货就行了!” 家里的梨子酒和苹果酒也都差不多快酿完了。金酒和冰酒还不到时候。 窦清幽点头,“我没大碍,就是乍然一回来,吹了寒风,睡一觉就好了!” “你这就是睡一觉睡出来的!昨晚还好好地呢!听话老实在家里调养着!”梁氏皱眉道。 看着窦小郎和长生几个也都眼看着她,窦清幽笑笑,应声,老实在家里调养。 他们爷几个回来之前,已经有酒商来家里,拉走了一些酒,这些都是李来祥和梁氏办的,这会他们回来,其他订单了的酒商也都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洺河码头一时间,热闹非凡。两岸的酒肆饭馆和客栈也生意红火。 各个村里的各家酿的果酒也都摆在铺子里或者两岸的街上售卖, 新来的酒商不懂,就问,“怎么你们这果酒都是这种小的瓷瓶陶瓶装的?这来回运送,也太不方便了。”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不知道这果酒会跑气儿!要是装成一坛一坛的,也有装成一坛一坛的,只是开了口,不能放!喝不完再密封,也最多只能放个两三天,跑了气儿不仅酒味儿没了,还会喝不舒服!那没喝完的酒就只能当做调料做菜了!”卖酒的村人笑着解释。 “原来还有这个缘故,是谁告诉你们的?”酒商奇道。 村人一笑,“是梁太太……现在是陈太太了!特意试验过,告诉我们咋做的!我们也都试过,那酒味儿却是不如前头的,已经坏了。这位客官要是宴会,可以买大坛子,但平常小酌,还是要备着瓶子装的!” 窦清幽拿钱建了个瓷器窑场,专门烧制盛酒的各种瓷瓶酒器和杯子等物,建在河岸上的铺子正好分了一家买卖瓷瓶酒器,订货可以直接在铺子里选了样式,自会有人拿到瓷器窑场去烧制。 所有的瓷瓶都是软木塞。 酒市上还有几个摆摊卖开酒器的。 陈天宝走在街上,时不时就有人打招呼,“陈老爷上街了!” “陈老爷忙着呢!” 虽然不少人羡慕甚至嫉妒,但多数人因为受恩梁氏娘几个,对陈天宝也有一分尊敬。 陈天宝笑着应和着,到了码头接来拉货的酒商,正好带到洺河酒楼里用饭,或者在洺河客栈安排住下。 梁家也把一车车的酒拉到码头库房,订单下的酒商来了,就直接装货。 码头附近的搬运工来来往往,十月的天只穿着短褐,怕冷的加一件棉坎夹,忙忙活活的在码头搬运货物,搬完立马就结算银钱,这几天活儿好,一天下来多的能挣一两多银子。他们这些空有一把力气的,赶上这种旺季,也能挣上一笔银子,不比辛苦几个月酿酒差。 因为窦清幽和陈天宝去参加斗酒大会,夺了魁首,拿了酒神权杖,各地的酒商也都渐渐得到消息,龙溪镇陆路和水路都通达,一时间往来商旅不断,很有百业兴隆的气象了。 陈嘉怡和杨水琴过来探望窦清幽,她们都是在镇上问了家里的随从知道她病了的。 看她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似有些不济,陪着她说笑,逗她是硬的了酒神权杖,高兴病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常月荷出嫁。 因为嫁在了镇上,杨铁根家,离杨水琴家不远,还是同时杨姓一族的,杨水琴知道,自然少不了和陈嘉怡一块随了礼。 窦清幽已经从苏梨那里听到了消息,这户人家是常远平找的。 这杨铁根家境况不太好,常远平也在洺河岸买到了一块地,盖了个小作坊,招的人手就有杨铁根父子,看中他人品,踏实肯干也淳朴厚实,就强硬做主定下这门亲事。 杨家也同意将来常远平无子,就给常远平和柳氏养老送终。于是,常月荷很快就被嫁了。 “虽然是我们杨姓人,不过我还是觉的,常月荷他们夫妻自己做事的好。靠谁都靠不住,靠久了会靠出问题。”杨水琴说话直接道。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她。 杨水琴跟她关系好,陈嘉怡又是一块长大的,也就不避讳,“杨铁根是个不错的,她那婆婆却不太好。” “这是常家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陈嘉怡轻叹了声。 窦清幽点点头,“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然后问起陈嘉怡的婚期。 陈嘉怡顿时红了脸。 杨水琴笑嘻嘻的告诉她十二月初七,“这人前儿个还说,你去参加斗酒大会肯定夺了头筹,回来要宰你一笔,反正她要成亲了!” “谁说这话了!我是说吃一顿!你擅自多加了一句!”陈嘉怡脸色大红,追着她就要打。 “你就是说了!我可是亲耳听见的!”杨水琴笑着躲开,拉着窦清幽给她挡着。 三个人打闹成一团。 还是庄妈妈端了甜米酒来,这才打住笑闹。 正说笑着,外面苏梨过来通禀,“小姐!容公子来了!” 窦清幽让陈嘉怡和杨水琴先坐,“请容公子到花厅坐!” 苏梨应声,快步先出去。 外面转运已经引了容华到花厅里面坐了。 见她过来,容华先打量她的脸色,“说的是先走个几天,你们倒是比我回来的还晚,怎么到家还病了!?” 长青那边拿了半斤血燕半斤白燕放在桌上。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窦清幽笑着解释在钱塘耽搁了,“我们坐了漕运的船,谁知道在钱塘耽搁了两天。” 容华又把她打量一遍,“身子怎么样?看了大夫怎么说的?” “就是回来吹了寒风,受了点寒气,已经快好了。”窦清幽笑道。 又看了看她还有些苍白的小脸,容华眼中微转,对旁边的苏梨道,“这燕窝每日给你家小姐炖上一盅。虽不是治病的,却是补养品。” 不等窦清幽说出拒绝的话,看着她笑道,“来往行商送的,我那里还有多的,也没堪大用。” 他的意思是,除了她,就没其他人可送了。 窦清幽不好推拒,只得收下。 容华就说起他刚打探到的消息,“你们坐漕运的船还走东海回来,到着实让我一阵后怕。” 窦清幽不解。 容华看着她,“漕帮帮主被人杀了!据说他之前的行踪就在钱塘。” 窦清幽猛地一睁眼。燕麟出现在钱塘,是去杀漕帮帮主!?她们坐的漕运的船……他竟然是杀了漕帮帮主,还随着她们搭乘了漕运的船逃脱的…… 看她神情,脸色也更白了一分,容华忙温声安抚她,“没事了!即便漕帮帮主被杀,漕运也不会大乱,你们坐的那船也没有出事。” 他不知道,杀漕帮帮主的人,极有可能是燕麟。她之前从做漕运的船,那时听人感叹时说过,漕帮帮主殷大海武功极其高深,当今能敌过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虽然多有夸张之处,但那殷大海绝非泛泛之辈。 正端了热米酒过来的庄妈妈深深看了眼容华,笑着放下热米酒。 单凭燕麟一人之力,要杀殷大海并不容易,他不仅武功高强,身边还有高手护卫。燕麟把他诱到钱塘的。 “什么人要杀漕帮帮主?是不是涉及帮主之争?”窦清幽缓缓气问。 容华笑了笑,“这个不干系我们的事,漕帮帮主不止一个候选,漕运不会大乱,我们要用到漕运,又不是不给钱。” 窦清幽笑着点点头,觉的哪里不对劲儿,却没联想到庄妈妈消失的两刻多钟。 容华知道她有客人,就没有多待,“我改日再过来,燕窝要好好吃!” 他像是说话越来越……窦清幽送他出去,看他上了马车,回头对她微微一笑,仿若光华绽放般,忍不住恍了恍神。 “小姐!外头冷,还是赶紧回屋吧!”庄妈妈适时的在旁边提醒。 窦清幽想到还在等她的陈嘉怡和杨水琴,点头返回内院。 两人看着她,迷之微笑的看着她,“送走容公子了?” “这次斗酒大会品酒大师邀请了容公子的外祖父白老爷子,他要了两坛酒,容公子路过,正好过来拿走!”窦清幽淡笑道。 “我们又没有问你容公子来干啥的,你解释个什么!?”陈嘉怡挑着眉,笑眯眯的凑过来。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两人。 看她这样,陈嘉怡和杨水琴凑在一堆笑,“不懂!” “装不懂!” 窦清幽无奈的看着两人,“晌午你们想吃什么?要不要来一瓶霞照尝尝?” “要要要!我还要你那个特殊的吃法!”杨水琴忙讨好的搂住她的胳膊。 窦清幽喊来庄妈妈,“酒楼里的新鲜牛肉送到了没有?” “刚才已经送来了,还有羊肉,野山鸡肉也已经腌制上了。”庄妈妈回话。 窦清幽看看时辰,让她下去准备,她开了一斤了霞照半干红醒着,又开了一瓶冰酒,半瓶白兰地。 梁氏过来招呼一声让她们仨在内院用饭,陈天宝没空回来,她带着窦小郎和长生几个小子在外院吃了。 陈嘉怡和杨水琴都没有这样吃法讲究菜配酒,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也喝的小脸微微酡红,“你们家酒楼里推出了这样的吃法了吗?这要是推广开来,肯定大受那些世族讲究之人的青睐!” “已经推出了,不过厨师刚刚做上不久,也少有人有那份闲情雅致,这么一口一口的吃。”窦清幽也是喜欢中餐,上几个可口的小菜,一家几口或者几好友围坐着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那以后在洺河酒楼也能吃到了!”杨水琴笑道。 “你以后就吃不到了!”陈嘉怡笑杨水琴,因为她要嫁到临县去,隔着百十里路。 杨水琴起来追打她,“我看你吃到吃不到!县城里有洺河酒楼吗?!” 窦清幽笑着帮腔,“县城里年前就开起来!忙完这段时间,房子修葺好,人手找好,就开业!” 陈嘉怡这下可笑了。 杨水琴拉着窦清幽非要学咋做的,窦清幽又跟两人说了烤肉烧肉的方法和小窍门,把两人送走。 她生病的消息却越传越多,那些人见她们家,先是窦三郎高中做官,又参加斗酒大会得了头筹,拿了酒神权杖,来拉酒的酒商络绎不绝,又听来往酒商说的她们家哪哪几样好酒,有可能会被列为贡酒,纷纷借着机会上门来探望的,送礼的。 窦清幽迅速的痊愈了,并且出来帮着打理生意,那些人才作罢。 一连忙了十多天,总算把库里酒都卖了。 窦清幽和梁氏,陈天宝盘账,不算今年全年的,光这一次的进账的就有七万两银子,除掉本钱和工钱杂七杂八的,也赚了四五万两。 “酒窖现在可是空了!只剩下一些干红陈酿,和今年刚酿的甘蔗酒白兰地。冰酒和金酒还留着,那两个太监打了招呼,没敢卖的。不过来拉酒的酒商都想买那两样,还有人要签单交定金。这生意大了,也不好做啊!”陈天宝感慨,他一走月余,回来都没好好跟妻儿温存,忙的脚不沾地。 “我们每年定量,能酿多少就卖多少。不是他们买多少,咱们就得酿多少!钱不用多赚,把酒做好就行!”窦清幽之前也预料到,不过她现在还不准备做垄断行业,整个龙溪镇十里八村都有酿酒的村人,也要给他们留着路。她们要做可以做其他的,往外延伸! “是这么个说法!银子再多,也就吃那么多,睡那么大!也不待啃银子的!还有那么多村人都酿酒,多的是酒能卖!咱们只做精酿!”梁氏也没那么大的心,这一下进账七万两银子,她也是吃了一惊。光今年一年挣得,都够她们一大家子吃喝一辈子的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那个泄露酿酒方子的,还要再仔细查!”梁氏说到这个,脸色就沉下来,她们能帮着梁家酿酒,但绝不容许有人偷她们家的方子,酿了酒对付她们! 窦清幽也皱起眉,“我来查这件事!” 正到了酿冰酒和金酒的时候,窦清幽又挑选了人。今年的杜松子比去年多了三倍,葡萄沟的葡萄也留下了大半,要酿的也多了。 要说怀疑,窦清幽最怀疑的就是庄妈妈,她来的蹊跷,对她也蹊跷的忠心,一身怪力,身上带着不止一个谜团样。 这次窦清幽没有再入神的忙活酿酒,暗中观察注意着可疑的每个人。 庄妈妈知道她怀疑自己,可是她现在没法说,只能帮着一块找嫌疑人。 正忙着,常月荷过来了,说是听到窦清幽生病,过来看看。 窦清幽心中一动,给陈天宝和梁氏交换个眼神,出去见她。 “我家的果园小,酿不了多少酒,我爹就下乡收了各村酿的酒,做个二道酒贩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也没顾上来看望你!” 换了一副妇人打扮的常月荷,多了份安稳,少了少女时期的活泼跳脱,说话也圆滑了不少。看来常远平还是教导了她不少。 窦清幽笑着跟她说话,“之前不好贸然送过去,就想着你可能要过来,就给你留着了!”说着吩咐一声苏梨。 苏梨应声,回她屋里开了箱笼,拿出个匣子过来。 “这是我在湖州特意选的,颜色轻快活泼又不是稳重。”窦清幽拿给她。 常月荷打开,里面是一对金镶玉头簪。她送给梁玉娘和唐宛如都只是一样,却对给她这么贵重的两支簪子,常月荷心中一酸,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四娘!你……你还愿意把我当好朋友吗?” 窦清幽看着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啊!” 常月荷闭上眼,眼泪簌簌而落,她之前恨过她的,包括出嫁前都还恨过她。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的打击她,击破她的期望和幻想,或许她就能如愿了。可当一家生计都压在她头上之后,她虽然还有那么点幻想,却也明白,她跟窦三郎绝无可能了!她也十分清楚,如果她真的一意孤行,会有啥样的下场和后果。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或许她肯定会后悔,但她知道她走了一条她应该走的路! 苏梨拿出帕子给她,又去打了温水来。 常月荷反正也在窦清幽跟前狼狈过不止一次,擦了眼泪,洗了脸,重新坐下,跟窦清幽说起她以后也要酿酒卖酒的打算,“我爹准备倒卖冰糖和白糖,所以镇上的酒作坊,算是给我们看着的,我们占了三股进去。” 窦清幽点点头,龙溪镇以后越来越成为果酒大镇,最少不了的就有冰糖和白糖,这也是一条路子。 听她还在忙着酿酒,常月荷没有多坐,临走邀她到她家里或者到镇上酒作坊看看,她酿的酒也在那里。 苏梨怀疑的低声道,“小姐!去年咱们酿金酒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会不会……” “没有证据,不可在外乱说。”窦清幽说了她一句。 苏梨忙应声,又跟着她回了酿酒坊后院忙活。 一连几天,窦清幽都梁氏,陈天宝都关注着,却没有发现有一个异常的。 这个时候宫里的圣旨下来了。 陈天宝连忙摆了供桌带着梁氏和窦清幽一行人跪下接旨。 一个笑眯眯的太监当众宣读了圣旨,陈家被列为皇商,冰酒,霞照,金酒,白兰地,甘蔗酒,鸡尾酒,半干红,半干紫和干红,干紫,干白等酒被列为宫廷御用贡酒。 她们家拿了斗酒大会魁首,拿着酒神权杖回来,众人都在猜测等待,见果然有圣旨下来,荣光的成了陈家,看陈天宝的眼神,简直说不出的羡慕嫉妒。这下连镇上陈氏一族都跟着荣光了! 陈天宝郑重的接了圣旨,“公公!这其他的酒都好说,听了公公打招呼,小人回来就把最好的都留着了。只是这鸡尾酒……公公也知道是现调试出来的,不知公公有何法子,也指教指教小人!” 这太监就是斗酒大会上的那个李公公。 李公公笑眯眯,一派和气的样子,声音带着太监的阴柔,“不妨事!那鸡尾酒是几种酒调试的,你也说了,谁都可以调试出来,你就教给杂家好了!杂家学会了,就算是完成旨意了!”他要是学会了这门手艺,以后也能在主子们跟前得用了! 陈天宝不傻,自然明白,忙笑起来,恭敬的请他进屋去坐。 梁氏让人看好了小六和小七,尤其小六,年纪小,别说错了啥,或者冲撞了。这些太监回去一句话,能要她们一家人的命! 李妈妈带着小六,乳娘带着小七很快退下。 窦清幽安排饭菜和茶点酒水,又让李来祥亲自去镇上洺河客栈一趟,把客栈里住的人退了钱,安排到其他家客栈大车店里,洺河客栈预留出来,重新打扫,给这些来人住下。 这个李公公要学鸡尾酒,肯定会在龙溪镇住下,没个十天八天,他也学不精道,也不敢回宫卖弄。 陈天宝有些拘谨的陪着,旁边还有朱县令。 倒是李公公一派和气,很是和善好说话,主动接了不少话茬儿,还叫了窦小郎和长生说话。 长生眼中快速隐没一丝冷光,随着窦小郎一块见礼。 李公公听陈天宝解释他从小不太说话,倒是窦小郎讨喜,拉着窦小郎问了一堆的话。 窦小郎是很好奇,他们太监,都是受了宫刑的,那是蹲着上茅房的,是怎么样的呢!?不过他心里知道轻重,只在心里想想,面上笑着回着话儿,说着他们斗酒大会之后去了钱塘观潮,还看了大海,现在能调出大海一样的鸡尾酒,加了海盐的,味道很特别,“李公公!你那天在画舫喝的酒就是我们兄弟调的呢!等会我就给你调一杯蓝色大海,这可是新品,味道很是特别好喝!” 李公公笑眯眯的拉着他,跟陈天宝和朱县令夸赞,“这小郎可真真是讨人喜欢!我都羡慕能有个这样的儿子了!” 陈天宝心里咯噔一声。听说这些太监没了根,都喜欢认干爹干儿子。这个李公公不会是想要认小郎做干儿子吧!? 窦小郎也脸色僵了僵。 李公公是什么人,那是惯常看眼色活那么大年纪的,能在宫里那种地方活到几十岁的,哪一个都是老妖精,看他们的神色,哪里不知道他们想的啥。他就算有心,也不敢乱认,就说起窦三郎来,“杂家回去还见了窦翰林,现在皇上倒是很喜欢听窦翰林讲学呢!” 陈天宝顿时松了口气,也笑起来,谦虚了两句。三郎可是官身,是翰林,以后就算不留在京城做官,外放出来不是个肥差也是个实缺。小郎可是三郎的亲兄弟,这个太监就算权利再大,也不敢乱认小郎做干儿子! 朱县令也笑着陪着说话,跟着吃了一顿大餐。 李公公却是不愿意去住客栈,把跟来的士兵随从打发到去住客栈,他留下来,安排在了顾升隔壁的小院。 窦清幽不知道让陈天宝教他,有些陈天宝调不好的,她再教了陈天宝,然后让他去教李公公。 这边只学了一天,李公公就看出陈天宝不是特别在行,笑着叫了陈天宝说话,“这外面都说,窦小姐天资聪颖,是难得一见的酿酒天才,这鸡尾酒也是窦小姐调的最好!” 陈天宝知道他调的酒和窦清幽调的有差距,这李公公虽然笑眯眯的,他却丝毫不敢轻视,越是这样的越是背后捅阴刀子,比那满脸凶恶不善的还可怕。当即就跟窦清幽和梁氏说了,由窦清幽来教他。 长生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去。 “一个太监而已。”窦清幽笑笑,之前是陈天宝和梁氏不想让她出面,现在人说了,她总不能还藏私。这太监……阉党的人… 教调酒的人换成了窦清幽,李公公这才算正式见了窦清幽,之前都是远远见,这会面对面,看她穿着低调,打扮内敛,也难掩娇俏,“杂家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的,窦小姐当真是姿色出众啊!”和那些面上美的还不一样,她是美在肌肤雪玉无暇,明明长了一双桃花眼,却偏生沉静淡雅,眸子清冽,可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陈天宝只当他说的是客气话,他也夸窦小郎一堆,夸长生长得俊美卓越,就没放在心上,谦虚了几句。 窦清幽来时就听了陈天宝都跟他讲了哪些,教了哪些,又问一遍李公公掌握了哪些,根据他掌握的开始教,分了几个大类,然后从大类中变幻其他味道。 李公公认真的听着,理论掌握了,就开始跟着她练调酒。 窦小郎和长生学的时候,竹筒里面装上水,足足练了很久,没事儿就练,才能练出花样来。 李公公就知道陈天宝练的不太到家,等看到两个竹筒在窦清幽像是欢快的跳舞一般,眼神顿时就亮了。 窦清幽仔细的教他技巧,这些个能爬上来的太监,没有一个没两把刷子的,这李公公还是被派到湖州府监看斗酒大会的。 李公公倒是很好学,他又想拿这个到上面卖弄的,很下功夫,倒是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梁贵和梁二智,梁大郎来的时候,窦清幽正在教李公公玩花样。 三个竹筒不断的在她手里飞起落下,交叉再落下。 桌上甜白瓷的酒碗,她三个竹筒一齐倒进去。 那竹筒里的酒都只有一点,调试完,三色倒在一块,竟然没有混,而是慢慢的融合,两种颜色相交晕染,又变化出另一种新的颜色。 “这叫三生花,色美味甜中带酸带涩,绵长而不浓郁。李公公尝尝。” 李公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忍不住呼吸,“窦小姐果然不凡!这三生花果然绝妙!” 等他品完,陈天宝这才笑着上来通禀了。 李公公见梁贵等人过来,自然接见,很好说话相处的样子。 梁贵也不是特意来拜见他的,是这边接了圣旨来恭贺,这边见过,就到主院来说话。 听着她们家列为贡酒的几样的酒品,梁大郎暗自咬了咬嘴,又想到那李公公对窦清幽极度赞赏的样子。要是这个李公公因为窦四娘会酿酒调那些花样的酒饮,而看上了窦四娘,在上面进言,让窦四娘进了宫…… 想到这个,梁大郎顿时吸了口气。窦四娘长得标志,又生了一双桃花眼,即便她性子沉静,也跑不了桃花眼招人。她若是进了宫,做了天家的贵人,那对她们家,可是泼天的富贵了! ------题外话------ 不知道为啥,那么多妞儿抗拒重生的女配/(ㄒoㄒ)/~ 不是双女主哈!有可能上辈子死的太惨,不甘心,这辈子重来,会死的更惨更惨! 至于女配的金手指,那点先知,已经被某人隐形的翅膀给扇偏二百五十里了,虐的只能是她们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表白 如果窦四娘要是进宫,她们家是泼天富贵,那梁家……她们家一手遮不完,梁家也能水涨船高!梁大郎想通这个,顿时心里一阵振奋。看看陈天宝和梁氏都满面荣光的带着笑,立马决定要不遗余力修好关系。 吃饭的时候,梁大郎就坐在陈天宝身旁,很是热情的敬酒,又说自己之前眼界窄,这一趟斗酒大会见识远博,也有所突破,又佩服陈天宝能管住一大摊子,又敬佩梁氏一个妇人家也能掌管家里那么大家业丝毫不乱。 陈天宝看他明显过于热情讨好的姿态,心里虽然有所怀疑,不过还是想他真的幡然醒悟,看她们家高出一大截,又实打实坐实了皇商,心里再也生不出其他的。梁家掌握的酿酒方子也不少了,并不非得酿和她们家一样的金酒和白兰地,他们可以自己研究突破,酿出其他的新酒来,那样梁家一门才能发展起来。 梁贵和梁二智看梁大郎一副醒悟的样子,也都盼望他能真的明白过来,踏实下来,梁家子嗣不多,得用的更不多,他要是能潜心研究酿酒,那梁家也多一分力。 陈天宝喝了梁大郎敬的酒。 梁大郎看着一派和谐,又展望了下龙溪镇的未来,又说起喝的鸡尾酒,称赞窦清幽调的鸡尾酒绝妙,“表妹如此天资,又出众拔萃,以后必定前程无量!” 陈天宝可不是傻人,前后听他说了两遍窦清幽前程的,得了李公公的青眼,又想到李公公看窦清幽发亮感兴趣的眼神,顿时心里发沉,眼神也沉冷起来。宫里是泼天的富贵,可进宫也是个天大的火坑! “大郎的闺女今年也九岁了吧!从现在开始培养,一点不晚!”他凉凉的笑着,目光有些锐利的看着他。 梁大郎的大闺女梁媛今年正好九岁。 看他这说起他的闺女,眼神也锐利沉冷,梁大郎脸上的笑也有些僵住。 “对你来说是蜜糖,对我们来说是砒霜!”陈天宝简直心里怒懑,世家大族的千金闺秀,可没几个愿意把精心疼大的闺女送进宫里去,那就是个天大的火坑,进去咋死的都不知道!梁大郎竟然敢想这个! 梁贵和梁二智看着,脸色也变了。 梁大郎讪笑着,“这是咋了姑父?我也没说啥……不妥当的话!” 其他人也的确没听到他说出啥不妥当的,都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天宝。 陈天宝却是在湖州坊间跟三教九流打探了不少消息,包括萧家祖上出了一位进宫的小姐,只没几年就死了,还说要不是那小姐,萧家也崛不起来。家里一贯的思想,不让四娘太打眼,招来灾祸。她们家却是绝对不需要那种崛起!啥都没有人重要! “我也相信你不会给我们下砒霜的!”陈天宝直接梁贵的面子也不给,明着对梁大郎警告。 “这咋可能呢!瞧姑父说笑了!”梁大郎呵呵,呵呵的笑。 梁贵严厉的目光直接朝他射过来,怒问,“说了啥事?” 梁大郎一脸无辜,“没有说啥事啊!” 外面时运和转运端了汤上来。 梁大郎连忙招呼众人喝汤,“你们也都听见了我说的话,许是姑父喝多了!喝汤!喝汤!这个汤看着就很有食欲呢!”主动给梁贵和陈天宝盛汤。 梁贵看向陈天宝,若不是有啥事,他也不会突然的说蜜糖和砒霜的话。 陈天宝面色还挂着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吃完饭,没有多坐,直接就告辞走了。 好不容易趁着这次关系缓和,也看梁大郎又转变,要奋发图上,结果饭桌上又出了事,还没有回到家,梁贵在路上就严厉怒问他又做了啥事。 梁大郎忙喊冤,“姑父说对咱来说是蜜糖,对她们是砒霜,可能是说皇商,毕竟三郎在京城做官,她们这边接了圣旨成了皇商,要是有人一查,参了三郎一本,就算以陈家的名义,对三郎也不是好事!” 梁贵却是根本没想到他能想的上面去,只警告他,“你若再敢生乱,就不是我梁家子孙!” 梁大郎瞬间大悸,二郎已经被逐出家门了,爹纳了妾,他…… 梁二智皱着眉温声教育他一顿,“连五郎六郎都踏实下心来一心学酿酒求突破,大郎身为长孙,更得做个表率!否则,连你那一摊子,你都撑不起来!” 梁大郎连忙受教的应声。 陈天宝却是对李公公警惕起来,隐晦的提了梁氏几句,左右现在又是淡季,没有那么多事要忙了,窦清幽去给李公公教调鸡尾酒,他不跟着就梁氏跟着,梁氏忙,他就过去守着。 李公公倒是真的觉得窦清幽不凡,学的也很是认真。 他也真的有两把刷子,不过三四天,就学了五六分的模样。 窦清幽就不再教,“诀窍俱都已经教给公公,万变不离其宗,公公可自行调配试验,只要多加练习,那竹筒自然能流转自如,在手中翻飞。” 李公公拿着竹筒,笑眯眯道,“这鸡尾酒可真是千绝万妙,杂家这才学了一点皮毛,不及窦小姐一二啊!” “公公太过自谦了!公公聪敏,学以致用,且能自行创新,深的精髓,民女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窦清幽笑道。 “哎呦!窦小姐这张嘴,夸起人来,真真是让杂家受用万分啊!”李公公笑的花枝乱颤,随口就说起,“窦小姐这般妙人,天资不凡,有姿容出众,不知道可便宜了哪家的公子少爷!?” 陈天宝强忍不住变了脸色,“公公说笑了!小女蒲柳之姿,琴棋书画俱都不行,只这一样勉强凑手。公公您可是几天就学了精髓,现在我们龙溪镇也有不少调试鸡尾酒的能人呢!草民是管的事太多,这才练的少了些。” 李公公看看他,笑了起来,“瞧你一副生怕别人抢了宝贝闺女的样子,这要是给窦小姐找个寻常人家,只怕不舍得嫁了!” 陈天宝一听这话,脊背出冷汗,“咋会不舍得,真真是就一个闺女,舍不得远嫁是真的!附近村镇的青年才俊,这一茬都长起来!我和她娘也都指望她嫁在家门口,能时时看见。”他决定,这李公公真起了心思,要把四娘推荐入宫,他就不惜说四娘名声损坏了!即便以后只能找个普通人家,也坚决不能进宫去寻死! 李公公笑着看窦清幽,“窦小姐这样的妙人,嫁在山野间,只怕是委屈了!” 陈天宝苦笑道,“公公有所不知,小女曾被牵扯到打坏人定亲玉佩的风波之中,名声损坏,那些人至今不肯放过。我和她娘都担心呢!” “哦?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李公公兴趣的问。 陈天宝看了眼窦清幽,“不提也罢!不过小女儿家争风吃醋,引起的风波麻烦,至今还有人盯着骂。” 李公公顿时目露可惜,“杂家看窦小姐是个顶顶好的,一定是那起子人心存妒忌,故意生害,窦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这天下姻缘,都自有天定的!” 见他似乎放弃了,陈天宝也松了口气,等带着窦清幽回到家,整个后背都浸湿了,寒风一吹,一阵阵冷意。 “爹放心,这事真有苗头,我自会有应对的法子!”窦清幽安抚他。 陈天宝喘了两口气,“今年过年,看能让你哥回来,咱们就不去京城了!” 跟梁氏一说,梁氏也答应,“那就给三郎去个信儿,咱们不去!”她可就一个宝贝闺女,宝贝着长大的,要是把她闺女弄去了宫里,眼看着闺女走进火坑去,不是剜她心头上的肉!? 陈天宝回屋换了件干的中衣,打理好出来,安排给李公公一众人送行的事。 窦清幽安排了苏梨和一个婆子到河边去干活儿说闲话。 “这洗的都是小姐的衣裳?” “是啊!小姐穿的衣裳,都得我和姐姐贴身伺候的洗。” “我闻见过呢!也是命苦!” “幸亏现在是冬天,味儿不大!夏天只能多擦香粉。” “这事可不能说出去,不然小姐可不好成亲呢!” 看有人来了,两人忙打住话题,说起河水热乎乎的,“这河水温温的,洗衣裳最是舒服不冻手了!那缸里的水,全是冰渣子!” “这河是活水,自然冬温夏凉!” 小太监也过来洗东西,洗完回去,就跟李公公说,“这窦小姐竟然有狐臭!” 能进宫的人选,都是姿色出众,家世显贵的,偶有小家选上来的,也是拔尖的美人胚子,但有恶疾的人长的再天仙,身份再显赫,都进不了宫。狐臭就是恶疾的一种。 李公公看看跟班小太监,细着嗓子道,“休要胡说八道!听两句闲言碎语,就颠三不着两!” 小太监一看挨训了,顿时闭上了嘴。 陈天宝已经打点好一切,还特意进献了一堆腊肉和腊鸡腊鱼腊鸭的腊味,两箱子龙须面。这都是李公公说好吃的,直接给他带上了。 看着装了几车的东西,搬上了官船,众人都远远看着,艳羡不已。 陈天宝送李公公上了船,随手扶他一把,塞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李公公笑容更深,“这些个好东西送进宫里,只怕你们还要得赏!快回去吧!” 陈天宝千恩万谢的送走了他们。 家里这才都松了口气。 众人也都络绎不绝的涌上门,邀请的,下帖子的,送礼恭贺的,窦小郎和长生身边跟了一堆的跟班。 窦传家看着那些陈姓的人都与有荣焉的样子,仿佛皇商的荣耀落在了他们家,心里就像抓着一样,怒恨一重重的压上来。只可恨陈天宝花言巧语的会哄人,不仅哄的梁氏五迷三道,更是哄的他闺女儿子都听信他的,反而对他这个亲爹怒目相恨,连他的几句忠告都听不进去! 陈天宝看他时不时的在洺河畔转悠,告诉转运盯着他。他不阻拦四娘和小郎几个去见他,毕竟窦传家确实是她们的亲爹,但他决不允许窦传家再来坏事害人! 窦传家看了只当他是防备着他接近窦小郎几个,不让他们父子见面,心里更加怒恨。 陈天宝却是忙着县城酒楼开业的事,没有闲功夫多理会他。 洺河酒楼在龙溪镇早已经出名了,不仅因为里面的招牌菜,更是因为里面卖的酒和现调的鸡尾酒,而洺河酒楼又推出了全新的大餐吃法,啥餐前酒,佐餐酒和餐后酒的,异常的讲究,更是吸引了不少人。 在村镇上没有那么多人去闲情逸致去一口一盘的菜边吃边喝,但县城里的受众群体就不同了。多的是附庸风雅又有钱有闲的人。 酒楼已经翻修好,和龙溪镇的洺河酒楼一样的风格,挂了一样的牌匾。 陈天宝已经把人手都招过来了,现在就差个大掌柜还没到,他倒是能顶上一段时间,但要留在酒楼里,就没法回家了。现在就等雇的大掌柜赶过来了。 “老爷!陈掌柜到了!”行运一脸欢喜的跑进来。 这陈掌柜也是陈姓一族的,常年在外做掌柜,陈天宝请了他回来帮着管几年,等调教出能得用的掌柜,就让他歇了。 陈天宝一听,忙去接。 “北边已经下大了!路上耽搁了两天!”陈掌柜已经年过五旬,精瘦的一个小老头。这次回来,把所有家当都搬了回来,儿子儿媳妇和孙子们不愿意回,他想落叶归根,再说了龙溪镇现在可不是当年,早繁华起来了。 陈天宝上来叫了声叔。 陈掌柜忙说不敢当,“真是后生可畏啊!”他要回镇上看看家里的变化再来开店。 陈天宝知道他有家乡情结,尤其上了年纪,这个谁都避免不了,笑着跟着他回了镇上,一路看着,指着哪哪是桃园,哪哪种的苹果,哪哪全是葡萄,等到了龙溪镇,路两旁到处种的都是果树,“这些都是多育的苗,村人做义工帮着种上的,也好给路人解渴。” 陈掌柜赞叹的不停点头,尤其是看到洺河大桥和码头,两岸商铺作坊林立,这镇上简直扩了一半出来,更是赞叹。 歇了两三天,洺河酒楼分号也到了开业的吉日。 陈天宝和梁氏夫妻一早就在县城里准备着。 窦清幽也邀请了陈嘉怡和杨水琴,梁玉娘,齐令萱和唐宛如一众人来捧场。 窦小郎更是带了一帮人,做了两大桌才坐完。 鞭炮声响彻,洺河酒楼第一家分号正式开业。 不少人围在门外,有观看的,有进来吃饭的,开业期间全部打折,酒钱减半。 抱着结交目的的,都上门来带着贺礼,男客陈天宝亲自招呼,女客就由梁氏招待。 一直热闹了两三天,洺河酒楼的食客还源源不断。 那些世家贵族的人也纷纷赶来,要尝一尝那大餐配酒的吃法,到底是个咋样的讲究。 窦清幽给分了等级,酌情加减,前菜分细致,主菜分前后,再加分类甜点。 秦雪钧和秦寒远坐在雅间里,吃了一次最长的一餐,从前菜冷热盘到汤,鱼和主菜,后期的咸点甜点和甜品,足足十三道。 桌上的菜换了十三波,才总算吃完,秦雪钧吃的无比满足惬意,“丫头!这种吃法容易讲究,这些菜品可都是新做法!难得难得!” 窦清幽笑笑,“不过是换了一种做法,发现了一种,就举一反三了。” “嗯!你这举一反的有点多!”秦雪钧是越看越喜欢她,这么灵巧的丫头,怎么就成了陈天宝的闺女!?总觉得这应该是他们家的! 秦寒远看她一年间个头又拔高了不少,更显得亭亭玉立,小脸清丽娇俏,“你今年还出去吗?” 这一两年秦寒远正是变声期,发现自己声音变的公鸭嗓一样难听,就不时常往窦清幽跟前凑,既是见了也不多说话。 “不出去了,明年再看打算。”窦清幽笑回。 秦寒远算着日子,再过不久她就过生辰了。 窦清幽打完招呼,就回了后堂。 看她离开,秦寒远看向秦雪钧,“爹!” 秦雪钧装作没有看见他,端着一杯酒慢慢鸡尾酒慢慢品着,“离明年春试还有四个月,你今年失利,若是明年春试再失利,可就给你夫子丢脸了。” 秦寒远有些气沉,站起身就要走了。他要去找窦小郎玩! 窦小郎却是已经回家了,窦清幽留在这,不过是这几天大餐吃法盛行,来酒楼的食客多,陈掌柜刚回来还不是特别熟悉,所以多待两天。 没找到窦小郎,秦寒远目光落在窗边的少女身上,不过两年,她已经出落成俏丽窈窕的少女,可也出落成他期待完全不一样的另一路,太过出色,而且是在酿酒经商上的出色,却又不贤妻良母?盼望她学的琴棋书画,琴到现在弹不好,画也是闲暇了才描画两笔,诗词更是没见她作过一首。可他却更加…… “窦四!你……你哥有消息回来吗?他今年可回来过年?”话到嘴边,他忙改了话。 “还没接到信,估摸着应该是回不来的。衙门要到腊月二十才封印,正月十五一过就开印了,前后不过二十来天,回家都在路上了。”窦清幽回他。 秦寒远点头,“那你们过年要去京城过吗?” “等他的信来了再看。”窦清幽是已经被定下了不去。 “你今年的生辰……要办生辰宴吗?”秦寒远看着她问。 窦清幽眉头微挑,笑,“我爹娘都还没有办生辰宴,我小孩子家办什么生辰宴!又不是及笄!” 秦寒远有些失落的应一声。 正要再跟她说话,那边喊窦清幽,直接把她叫走了。 秦寒远只得随着秦雪钧回去了。 窦三郎的信也很快送过来,让她们不要去京城过年了,来回路途远,天寒地冻,小七也小。 这是收到了陈天宝的信,让她们不要进京了,随着捎回来的还有一个牙雕,是给窦清幽准备的生辰礼物。看那样子粗劣的雕工,就知道是他自己闲暇时雕刻的。还有给窦小郎和长生的紫毫笔,那是别人送他的没舍得用。给小六和小七的布老虎玩具。梁氏的摸额,陈天宝的护膝。他过年回不来,这算是年礼了,另有一堆吃的点心干果,会让商队捎带回来。 一家人团聚,就只有大儿子远在京城,一个人孤单单的,亲事也没着落,梁氏心里很是有些不好受。 窦清幽的生辰,她说了不办,梁氏也是答应的难受。她明明有个那么出色优异有标致漂亮的闺女,却被弄的不敢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玩耍! 不过梁玉娘和唐宛如几个年年都记着窦清幽的生辰。 窦丽娘和窦秀红,杨变几个也都准备了生辰礼物送过来,总是收她不少东西,她们给的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吃食,也就赶上她生辰,拿了攒的钱,买了料子或者其他做个拿得出手的礼物。 也另有其他的乡绅富族借机送来贺礼。 没有办生辰宴,窦清幽也收了一堆的生辰礼物。 容华临到下晌了赶过来,送上一个扁平的木盒子,“打开看看。” 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流转的笑意,窦清幽疑惑的把那木盒子打开。就见里面躺着一柄通体银质的靶镜,翻开面,镜面清晰可见,顿时诧异。已经有这种水银镜子了? 看她神情,容华轻轻的笑,“这是一把西洋镜子,我从海商的手里淘来,给你拿着玩吧!” 虽然只有成人巴掌大小,但这个时期能有一把这样清晰的水银镜子,必定不便宜。而且背面的花纹繁复,像是某种贵族所用。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窦清幽看多了水银镜子,自然不稀罕。只是在这里却是贵重之物,她不能收。她这里,好像已经收了他不少的东西。 “不值什么,不过一个小玩意儿,两匹丝绸就能换一个。今儿个你生辰,你最大!”容华温笑的看着她。 窦清幽真的不好收他的,这个东西不知道他是费了多大功夫才得到的,“这个还是容公子留着吧!生辰给我两盒好吃的也是了。” “好吃的另有,但这个,是我想送你的。”容华收起笑,凤眸认真的看着她。 窦清幽眼神闪烁了下。 “小四!”容华轻声叫她。 窦清幽垂着眼,微抿了下嘴,又抿了下,“今年的冰酒已经酿出来了,我去给你拿来尝尝!之前的都被送进宫里了,家里已经不剩了。” 她这边站起来,容华也更快她一步站起来,挡住她的去路,“小四!我没有顺路的时候,我一次次过来,也并不是为了酒。” 窦清幽低着头,容华对她的好意,一直淡淡的带着包容,内敛。她能感觉的出来。只是她…… 看着她低着小脑袋,容华伸手按着她坐下,“小四!我拒了所有的亲事,只为了等你。” 窦清幽向后坐了坐,“我…跟你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容华凤眸紧盯着她,仿佛带着幽怨般的疑惑。 窦清幽抬眼看着她,有些受不住他靠那么近,似是被他周身的风华笼罩了般,忍不住眨了下眼,“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容华没料到她是这样的说法,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紧紧的凝着她。 看他这样,窦清幽垂下眼。怕是他这样俊美无寿似仙神般的人,出身修养和自身都近乎完美的人,想象不到他表白时被给予了这样的答案。 容华闭了闭眼,再睁开,依旧凝着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或者是,你心仪的有人?” 看他是非要一个答案,窦清幽有些晃神,“我喜欢的……”久远模糊的记忆传来,她似乎都想不起来,但也不是容华这样的,笑了笑,“有缺陷的吧!我不是嫌弃你,只是你太过完美,美好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容华微愣,听她并没有心仪的人,让他心中没来由的松了口气,看着她俊颜浮起笑意,“我有缺陷,很多很多。” 窦清幽抬着头看着他。 “以后,你会越来越发现,我更多的缺陷。小四!不要一下子就拒绝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容华清澈的凤眸不转的看着她。 这请求,窦清幽不知道怎么拒绝,看着他几次张不开嘴。 容华解开腰间的弯月玲珑佩,轻轻握起她的手。 窦清幽手下意识的一缩,伸手抽出来。 容华却手中用力,握紧,把弯月玲珑佩放进她手里,“这是一块古玉雕琢而成,受月华之光,有感应之能。” “我不能收!”窦清幽坚决道,她可以收下靶镜,却不能收这个玉佩。秦寒远只是小屁孩,那玉坠她也想法归还给他了,容华却是不一样,若是收了他这个玉佩…… “借一滴血在上面。”容华轻笑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更是惊疑。 容华扎破手指,滴上一滴血,示意她。 “这是……这是什么?”窦清幽觉的要被什么绑定了一样。 看她害怕,容华握紧她的手,“不用怕!这是块双佩,合二为一的。我之前救的那次,你的血碰到了它,它当时就发出感应。” 窦清幽完全不记得她有碰到过他这块玉佩。 容华微闭了下眼,“忍着点疼。”刺破她的手指。 一滴血落下,滴在那弯月玲珑佩上,转瞬间,整个玉佩泛起英英一层玉光,玉身也渐渐赤红起来,仿佛在轻颤般。 窦清幽顾不上手指疼,两眼不错的盯着。 容华按住她手指上刺破的针眼。 片刻之后,叮咛一声,就见那弯月玲珑佩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块。 容华笑容浓密的望着她,“你看,玲珑佩感应到,一分为二就是证明。” “什……什么证明?”窦清幽抬头看着他。 “证明,我们是,注定的。”容华望着她笑。拿出个小药盒,给她手指伤处上药。 窦清幽回过神,连忙抽回手,看了看那一分为二的玲珑佩,按捺下心惊,“这个玉佩是用谁的血都可以吗?还是……还是你对能打开着玲珑佩的人…” 容华目光深邃的看着她,眸中莹润着愉悦的笑意,在整个俊脸上绽放,“小四!如果我无心,世间只你一人能打开,你也只能让它起些微感应,无法打开它!” “这个玉佩,是有什么用的?”窦清幽一时间,心里闪过了无数个想法。 “先把药上了,我给你讲它的来历。”容华指尖挑起一抹药膏。 窦清幽低了下头,“不用!已经好了!” 容华轻笑,“那你自己来上。” 窦清幽就伸手沾了一点药膏,抹匀在指尖上。微凉的药膏转瞬缓解了针眼的疼,却也加重了她满心的疑惑。 容华拿起还有余温的玉佩,“这是容家传世的弯月玲珑佩,到我手里,已经是第二十一代,只是除了第一代打造这块玲珑佩的家主和妻子去世之后,玲珑佩合二为一,此后的每一代再也没有夫妻能够打开。这是第一代家主和妻子用古玉打造的,所以只流传着天定夫妻的两人能打开,其实只有第一代家主夫妻能打开。那天救你的时候,玲珑佩突然感应,我就知道,我命定之人,非你莫属。现在我们两人能合力打开这玲珑佩,就是证明。” “那打开之后呢?”窦清幽看到那玲珑佩起反应时,差点以为是什么随身空间。 容华看着两块玲珑佩,“这是一对,情玉。” 凤眸温柔倾泻而出,细细密密的朝她包围而来。窦清幽忍不住脸颊升起热度,“太不准了!” 容华看着她笑的透着包容宠溺,“小四!不论你给不给我机会,你都是我命定之人。” 窦清幽无法因为一块‘情玉’说服自己,容华的确很完美,对她一直都很好,可是,她…… 容华拿起她的手,把两块玉佩一块按在她掌心,“我会等你,不在乎再等几年。直到你心甘情愿明了,愿意嫁我的那天!” 窦清幽望着他,一时有些移不开眼。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这个少年俊美无匹,完美谪仙。几年下来,他更加成熟稳重更加从容俊美。明明做着经商的事,却把挣钱也生生变的高雅圣洁。这样的人,只怕少有人不会喜欢他吧!可这样的压力,却也是她不愿顶起的。 她不是云端的人,也不想和一个云端上的人结合。穿越到这个异世来,她就更不奢望能得到她想要的感情。如若不然,她宁可不要。 窦清幽缓缓摇头,“容华,对不起。” 容华微怔,深深的望着她,“你有心仪的人了?” 窦清幽摇头。 “除了我,你不会的!”容华微扬起嘴角,笃定道。 窦清幽挑眉,她不是十几岁的昏头少女。 容华望着她笑开,“玲珑佩,放在你这里。等你彻底倾心我!” 说完,把玉佩放她掌心,站起身,“天色不早,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转身翩然而去。 窦清幽看着手里的分成两块的玲珑佩,连忙叫他,“容华!?” 容华停下,回转头,朝她宠溺一笑,“今日起,不会再把你当成小孩子!” 看着他走远,窦清幽愣是不知道该如何。 梁氏还以为两人论酒,过来一看,见她手里拿着两块玉佩,顿时吃了一惊,“四娘!?你……你把容公子的玉佩……” 这块弯月玲珑佩时常佩戴在容华身上的,梁氏认识,那是一整块的,现在却断成了两半,在她闺女的手里。看她脸色又是这个神情,容华又已经走远了,顿时头懵了懵。 窦清幽皱起眉头,“不是摔断的,是本来两块结成一块的。” 梁氏搞不懂了,拿起那两块半月的玉佩仔细观摩了下,果然没有断裂的痕迹,很平滑圆润。两块往一处一对,好似嘤了声,就是一整个的弯月玲珑佩。这么一看,梁氏就知道这玉佩不是凡品,这会又看它在闺女手里,哪还有想不通的。 “四娘……”这容华,她是觉的很不错的,就是有点好太过了,这样的男子容易招人,她既想闺女嫁个好的,又不想闺女受到小贱人的委屈欺负。 容华的玉佩送给了窦清幽,这明显的求娶之意。梁氏自己都纠结,找了陈天宝商量。 陈天宝也是无法拿定主意,按说容公子风姿俊美,家世也好,而且对她们家也一直挺好,对四娘……也没话说。不像杜启轩之流,上来就坏四娘的名声。他之前送的东西,也都是补品吃食和书一类的。送玉佩还是第一次。 窦清幽把玉佩收起来。 “四娘!你要是真看上了他,娘不拦着你!要是不喜欢,还多的是青年才俊!你哥接了家里的信儿,也肯定在给你寻摸人家呢!”梁氏开明道。 窦清幽点头,“东西先放着,找个时机还回去,我考虑一段时间吧!” 回到正阳县的容华被秦寒远拦住。看他腰间佩戴的那弯月玲珑佩不在身上了,顿时脸色难看,“你把玉佩给了窦四!?”她竟然真的接受了? “她是我命定之人,你没有胜算。”容华默认窦清幽接受了。 秦寒远不信,“你不过是皮囊好了一点而已,拿你脸去迷惑她!” “我能给她想要的生活,你不能。”容华知道他的玉坠没有送出去。 秦寒远沉怒的瞪着他,一甩马鞭,朝龙溪镇疾驰过去。 长青看着,“公子?” ------题外话------ 你们可以为了谁是男主打架,但是女配的话,还是随她作死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拒绝 容华看着他策马疾驰朝龙溪镇去,只皱了皱眉,“先回。” 长青应声。想来秦少爷的玉坠没有送出去,如今去找,窦小姐也不会就接受他的。 秦寒远一路打马来到洺河畔,却停在了门外。 正值傍晚的时候,晚霞洒落下来,这个不大的院子像披了件霞衣般,他看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叫门。 还是转运出来查看,见到了他,“秦少爷?你咋过来了?”今儿个还真是奇了,小姐的生辰,容公子下晌后了才来,送了东西就走,这秦少爷更是傍晚了才来。 秦寒远下了马,过来。 转运往里面通禀一声,过来帮他牵了马,栓在了栓马柱上,“秦少爷里面请!” 书卷通禀了窦小郎出来接他。 “秦少爷!”窦小郎笑嘿嘿的引他进屋,杜启轩那样的讨人厌,但秦寒远这样的世家少年,品貌才学都出众的,来追求他四姐,他自然是高兴的!追不上是他们的事,来了就说明他四姐优秀啊!不出去显摆,都能一堆上门追求的! “我要见窦四。”秦寒远看了眼,没有看到窦清幽。 窦小郎看他这个样子,这可不想来送礼表白的,脸上的笑收了收,“秦少爷要见我四姐干啥?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秦寒远看他不达眼底的笑,这次回过神来,窦四有爹娘有兄弟,纵然规矩没那么严苛,也不是他直接叫出来见的,“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梁氏觉的秦寒远也很是不错的,这娃儿看着没有容华那么招人,而且对她们家也是很不错的,大儿子能跟着严夫子念书,都是他帮忙的,秦老板还是她们家的贵人。就是有个窦大郎在秦家,那四房的乌烟瘴气……还有这秦老板媳妇儿都死了好几年了,他怕是也要再续娶的,婆婆都不好对付,一个年轻的后婆婆怕是更不好对付! 又一想容华也是早早死了亲娘,家里也是个后娘,那也是个后婆婆,顿时有些泄气,“去请小姐吧!” 这会也快吃饭了,窦清幽正在后院练拳,听秦寒远这个时候过来,微微蹙眉。 樱桃端来热水给她洗脸。 庄妈妈拿了衣裳给她换上。 “不用换了,穿件袄子也就是了。”窦清幽看了眼道。 庄妈妈应声,拿了件蓝色绣花灰鼠皮袄给她套在外面。 秦寒远要跟她单独说话,人已经到大门外去了。 庄妈妈看着,就去开了酿酒坊的门。 长生也跟过来,就站在门口。 窦小郎和他在门口站着玩,庄妈妈跟着一块进去。 “你要说啥,说吧!”窦清幽让秦寒远坐下。 秦寒远从刚才就在看她,纤瘦亭立的身姿,厚袄子穿在身上也不显得臃肿,反而轻盈灵气,清冽的眸子注视着你,就能让人不知不觉的渐渐沉醉。所以容华才会强力拒亲,把他的玲珑佩送给了她吧! “你准备嫁给容华了吗?”问出这句话,秦寒远顿时觉的心里呼不上气来了。 窦清幽微愣了下,“你从哪听说的?” 秦寒远抿紧了唇,“我见了容华,他一直戴的玲珑佩不见了,送给了你。” 窦清幽微微蹙眉,有些无奈。看来那是块不能离身的玉佩,才刚半个时辰不到,秦寒远就发现知道了,怕是过个几天,更多人知道。容华的传家玲珑佩给了她。 “玉佩是在我这里。” 秦寒远脸色一白,“你……答应他求亲了?” 窦清幽摇头。 秦寒远顿时心里一喜,“你没有答应!?” 窦清幽点头,她是没有答应容华。 “那你为什么收了他的玉佩?你不知道收玉佩是什么意思吗?”秦寒远不满幽怨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叹笑,“我答应了会考虑他。” 秦寒远脸色一僵,他就知道容华顶着一张好皮囊,他坐着不动都能招引那些女子倾心爱慕,他要是主动示好,更是对窦四送了传家的玲珑佩,她很难不答应。没有一口应下来,只是考虑,已经是她心性坚韧了。 “那你……也考虑考虑我!”他本想考中了秀才功名就来提亲,可是今年春试他却考场失利,只能再晚一年。 窦清幽一直把他当个别扭少爷,就是一个小孩。 秦寒远红着脸,执着的看着她,“你答应考虑他,也考虑考虑我!” 窦清幽看他一会,“秦寒远,我之所以没有答应容华,是我心中无意于他。同样,我心中无意于你,或者无意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答应。我不想进入单方面的婚姻,如果我要选,定是两情相悦的。你明白吗?” “那你答应考虑容华,为什么不能考虑我?”秦寒远心里忍不住控诉。他只是现在不如他,以后他定然会比他强的! 这话问的窦清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答应考虑容华,是她自己也心动于那样的俊美男子,心动于他的真心情意吧!? 秦寒远想到她不动声色的把他的玉坠借机退还给他,就心里勒住一样,“你是不是看他皮相好,所以才考虑他的?” “是。”窦清幽点头,她是看脸了。 秦寒远突然拔高声音,“我痛恨这种庸俗!他那皮相能让你考虑,也能让其他女子为他求生求死!你以后想在他红粉堆里挣扎过一辈子吗!?” “并不想。”窦清幽是受的一夫一妻制教育,她对感情这事更是挑剔,眼里绝不揉沙子。爸能为妈舍弃生命,妈能一生守着爸的情感独孤到老,她不需要那种生死相许,但她也不接受分享妥协。 “我能保证,我不会纳妾!只要你嫁给我,我就一辈子守着你一个!”秦寒远知道她有自己的脾性,她不喜欢琴棋书画诗词那些,她喜欢酿酒,喜欢到处走,他如果娶她,只怕穷尽一生都要追逐着她的脚步。也再没有其他一点精力,去分给其他不相干的女人! 窦清幽心中震动,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思想的古人,尤其是男子并不多见,秦寒远能说出这话,的确让她惊讶不小。窦三郎生在乡间,又有坚韧的心性,他能从一而终她不怀疑。秦寒远只怕是受他爹的影响。 “我也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爹早就有分家之念,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秦寒远紧紧凝着她。 窦清幽叹口气,“秦寒远,我对你生不出感觉来,你有这份心,相信也一定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妻子相守。” 秦寒远怒愤,转身就走。 窦清幽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啥,看着他疾步离开。 见他那难看的脸色,长生既是没有听清窦清幽说了啥,也知道秦寒远被拒绝了。那下一个,就是容华! 窦小郎也快步跟上,“秦少爷!……慢走啊!路上小心点!过了年还有春试嘞!”本来想直接告诉他别放弃,四姐并没有接受容华,想想,还是委婉的提醒他一句,可以考中了功名再过来!反正容华是没有定下,他的情况,去查的人还没有回信儿呢! 秦寒远一句没听见,跨上马,怒愤的离开。 秦雪钧端着一杯酒,坐在秦寒远的屋里,慢慢的品着,见他阴沉着脸,满脸怒愤的回来,却笑起来,“被拒绝了?” 愤愤的看他一眼,秦寒远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还有心思备考吗?”秦雪钧看着他问。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窦四说她看上了容华的皮相,对他动心,却不愿意考虑他,其他的哪还能入得了心。 秦雪钧笑着喝完杯中的酒,又倒上一杯,“你娘年轻的时候,追求者不下十个,光劲敌都有三个,我算是希望最不大的一个。” 秦寒远没动,耳朵却已经伸了过来。 秦雪钧却不说了。 见他不接着讲,秦寒远扭头问他,“那娘为什么选你?” “因为我正正好。”秦雪钧挑眉。 秦寒远皱眉,正正好?可窦四心里都对容华那皮相的动心了,他都说了这辈子不纳妾,守着她一个,她都不愿意考虑他。 “你才多大?她才多大?不成熟!”秦雪钧给儿子的评语。 秦寒远想想,她翻过年就十五了,及笄之后就能嫁人了,哪里还小!? “着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秦雪钧看来,那丫头不把酿酒的诀窍都教会家里的人,是不会嫁人的,即便定了亲,也不可能及笄就嫁过去。窦三郎是走仕途了,窦小郎今年才十二,调酒像样了,但酿酒可不行,至少也要把他教出来,那丫头才会放心。 秦寒远不悦的瞪着他,如果不是天天逼着他念书,不准他天天跑过去,窦四咋可能跟他生疏了!? “你要大咧咧的扑上去,立马像那杜启轩一样,被一脚踢开!”秦雪钧忍不住想骂他锈木脑袋,“逢年过节,我拦着你送礼了吗!?” 秦寒远自己坐下,看看他喝的酒,给自己倒一杯,直接灌下去,烈性的白兰地火辣辣的刺激着喉咙,直流入腹中。熟悉的口感却让他眉头皱的更紧。这是窦四酿的酒! “你的嗓子不想要了?”秦雪钧斜他一眼。 他的嗓子正处在变声期,要是现在嘶喊,灌酒,都会影响到。 “有一个好嗓音,也会成为你的优势。”秦雪钧引导儿子。 秦寒远砰的一声放下酒杯,重重的怒哼一声。 秦雪钧淡淡的笑着,兀自品着自己的酒,这小子占了父母之命,只要他能取得那丫头的同意,这门亲事很容易! 都以为他气怒的离开,是放弃了。 窦清幽参加完陈嘉怡的婚礼,开始帮着梁氏和陈天宝盘账,准备给各家的年节礼。 结果到小年,秦寒远就送了一堆青菜和野味过来,“我知道你们家有大棚,但这些青菜,不常见。” 还有一篮子五彩斑斓的野鸡蛋。 窦清幽看着他,忍不住揉了揉眉。 秦寒远也没有多说旁的,跟窦小郎说话,因为他事后想想窦小郎的话,他怕是能做他的助力,他要先从窦四身边的人攻克。起码窦三郎肯定是偏向他的。 窦小郎倒是对他生出一分欣赏来,没有打击一下就直接放弃的。知道缓兵知道迂回,还算有智慧!四姐是个聪敏的,自然不能找个笨的!但也不能太精明了!嗯!像他这样的精明就好了! 秦寒远很快发现窦小郎看他顺眼了,就问起他的学问和武功,问他要看什么书或者什么旁的。这些他都可以找来。 这种想求娶他姐,迂回对着他讨好的感觉,真不错!窦小郎心里笑开了,还鼓励他明年春试一定拔得头筹,他也是严夫子教出来的! 这种来自窦清幽弟弟的鼓励支持,让秦寒远顿时斗志昂扬。 梁氏把家里的腊味和做的点心给他拿了一堆。 窦清幽大了,不再是之前一个小女娃儿,容华和秦寒远这么直白的送东西来,哪有人猜不到,都议论纷纷,说窦清幽要嫁个高门户了。现在她不管是算那边,窦三郎是官身,而陈天宝又得了皇商的名誉,她的身份是不差了。有容华和秦寒远那样的世家子弟,杜启轩这样的是不可能有机会了!从那边算,他都高攀。关键是她们家还不给杜家高攀的机会。 杜老爷正在张罗给杜启轩说亲,不容许他再往窦清幽跟前贴,“你这样再耽搁着等个三年五年,只能等到她嫁到别人家,就不要再枉费心思了!” 杜启轩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突然站起来。 “你干啥去?”杜老爷叫住他。 杜启轩一声不吭,直接回了书房。 杜老太太看着小孙儿失意,也没有办法,她给梁氏下了帖子,几次探话,老大也主动对陈天宝示好,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可现在她们家出了个翰林,又成了皇商,之前就不愿意,现在更加瞧不上他们了。就算去提亲,也是被驳回的下场。 新年在一片喜气欢声中迎来,而今年可以说是个大丰收年,几年前的投入和辛苦,今年终于见到甜头了,酿成了酒,挣到了钱,年前年后几天,几乎每个村子上空都飘荡着肉香酒香。 走完梁家的亲戚,梁氏就在家里筹备着年酒,不能总是到别人家吃人家的年酒,她们家也要回一回。 梁氏试探的给县令夫人和主簿夫人下了帖子,没想到两人都同意了,不仅她们两人来,县令夫人带了小女儿,主簿夫人带了儿子。 梁氏和李妈妈对视一眼,忙叫窦小郎和长生过来招待吴少爷,这边见了礼,又让塑料叫了窦清幽,“也来给两人夫人见见礼,陪朱小姐说话儿!” 苏梨应声,喊了窦清幽过来。 主簿夫人看到她脸上就带了笑,“夫人瞧瞧,是不是一等一的人儿!?” 县令夫人笑着亲自把行礼的窦清幽拉起来,当即就从手上就退下来个翡翠镯子给她戴上,“不怪你念叨,这孩子我是一见就喜欢!” 窦清幽看她手上戴了两个镯子,这个颜色清淡些的只怕就是给她准备的,又笑着屈膝道谢。 她的礼仪是由闵夫子教了几年的,不仅礼仪,她更注重气质和气韵。 看她从容的坐下,一派淡然沉静的模样,气质品貌都是极好的,县令夫人暗自点头。看主簿夫人一脸的满意,只怕她求不走! 一旁的朱小姐朱倩鱼睁着两个灵动的大眼睛,规矩的坐着,眼神却不时的打量她,窦清幽对她笑了笑,转头吩咐樱桃,“去把昨儿个做的奶味儿酥点拿来。” 樱桃应声,把没舍得吃完的点心拿过来。 过年的时候,窦清幽反而清闲,只家里人吃太多油腻的,她闲着就做了几样解腻的羊羹点心,看到后山果园送来的牛乳,她就熬制了奶油出来。做了外皮酥脆里面填奶油的小点心。被小六几个抢吃了,只剩了两盒。 朱倩鱼看着那普通无华的点心,礼貌的拈起一个放进嘴里,刚咬一口下去,她就忍不住惊呼一声,“嗯……”忙伸手接着。 她把外壳咬开,里面的奶油挤了出来。 樱桃在旁边看着,忙递个帕子给她。 县令夫人和梁氏几个也都看过来。 朱倩鱼忙擦了擦嘴,忍不住小脸泛红,“我当是空心的。” 看她出糗,县令夫人有些面上不太好,梁氏笑着圆场,“我第一次吃的时候,直接流了一身。这是我家丫头看那书里说的带骨鲍螺好吃,就和厨娘捉摸了个大概的。外面是酥皮儿,里面是乳酪。” 县令夫人是听过的,带骨鲍螺可是寻常人家有钱都买不到的,“竟然是带骨鲍螺?” 梁氏谦虚道,“也不是带骨鲍螺,只是比照着书上说的,自己乱做的,我尝尝费劲还怪好吃,就特意留了待客了。”忙招呼她们都尝尝。 县令夫人和主簿夫人都拿起筷子,由丫鬟服侍着吃了一个。果然外面焦酥里面甜滑又奶香浓郁入口即化。不由的都赞叹这点心做的好,夸窦清幽手艺精湛。 “她也就在旁边指使指使,手艺都是家里厨娘做的。”梁氏笑呵呵道。 主簿夫人看着窦清幽,眼神更加热切,恨不得当场就提亲。虽然陈家行的商贾之事,但她是窦孝征的妹妹,窦孝征跟着当朝一品的严大学士,又在翰林院观政,还被皇上召见过不止一次,以后前程肯定错不了。 本以为她这边隐晦的提上一提,梁氏自然明白。他们家虽然不如那容家家业大,但她儿子也是有秀才功名的,以后前途也是错不了的! 梁氏在齐家时,就见她热切,哪里不明白,今儿个又见她带着儿子过来,也就是相貌端正,稍显清秀,还不如杜启轩,哪里会给她应承,直接打太极给带偏到十万八千里去。 县令夫人看了半天,忍不住心里道。这梁氏好厉害的嘴,话都被她带偏走了。吴家一个主簿,想娶这窦四娘,只怕没可能。 她们家没有园子,也没啥逛的,梁氏也没让窦清幽带朱倩鱼去她房里玩,有她们俩在,主簿夫人也不好直说。 等一顿饭吃完,就发现,说的全是没用的,关系也算是拉近了,但是她想结亲的事,毫无进展! 等走的时候,吴少爷上来给梁氏辞别行礼,梁氏笑呵呵的送他们。 见窦清幽神色淡然,连客气的眼神都没有一个,吴少爷郁闷的上了马车。 回去主簿夫人就请县令夫人做媒,想要求娶。 县令夫人不好推脱,却也不好应承,她看梁氏的态度分明无意,若是有意,就不会跟她们打太极,扯到十万八千里远。虽说她之前只是个乡野村妇,但能带着儿女挣下一大片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不是笨人,也肯定听明白了他们求娶的意思。 “等十五我邀了她们来看花灯会,成不成的,先探探话再说。” 主簿夫人说了一堆好话,让她一定促成这门亲事。 窦清幽也答应了陈嘉怡的邀,十五她们几个一块去县城看花灯,可还没等十五,她就病倒了,风寒发热还咳嗽个不停。 “这吃了药,竟然不管用?”梁氏看她咳的脸色都涨红了,听的都揪心。 “找个大夫瞧瞧吧!抓点好药吃!这样咳,要是拖的久,就咳出大病来了!”陈天宝说着,就喊了行运套马车,他去请大夫来。 这次风寒来的凶猛,窦清幽也只得听他的。 陈天宝很快从县城请了大夫,庄妈妈的医术虽然能治些小病痛,但镇上的大夫医术也不相上下,吃了她两天的药都不见好,他就直接往县城找了。 大夫给窦清幽仔细把了脉,说了一堆听不懂的医理。 梁氏皱着眉头,也不敢多吭声。 大夫开了药方子,让去抓药,“三剂药下去就好了。” 梁氏这才松口气,又说到窦清幽,“非要弄那啥的烤炉,烤的一身汗,再一吹寒风,不风寒才怪!老实在家吃药养着!” 那带骨鲍螺做的好吃,但程妈妈做不出窦清幽那么精巧,偏生吃了那点心的都还想吃,自家小六都闹着吵着要吃。窦清幽就想多做些,谁知道在烤炉旁暖和的很,一换地方就风寒了。 知道窦清幽要到县城看花灯,容华还特意在正阳县等着,结果只等来了齐令萱,梁玉娘和杨水琴,唐宛如几个来找陈嘉怡。 看窦清幽没来,容华直接跨上马。 “公子!等奴才去问问情况啊!”长青忙在后面追着。 容华没有理会他,让他不用跟着。如果不是有事,都已经答应的邀请,又是陈嘉怡嫁了第一次到她家里去,不会无故不来。 “那你也穿件厚衣裳啊!公子!”长青喊着话,他已经走远。 龙溪镇上也人来人往,街市上,洺河大桥,洺河两岸都是各色的花灯,人声喧嚣热闹一派繁荣景象。 容华皱了皱眉,直接绕了路,从小路赶来洺河畔。 家里静悄悄的,梁氏去陈太太和朱氏几个人的约,陈天宝也在酒楼里招呼。窦小郎拉了长生说要去赢几个花灯回来送给窦清幽。 容华栓了马,上来敲门。 “小姐!是容公子来了!”樱桃有些欣喜,容公子这会赶过来,肯定是听小姐病了,这是真心的关心记挂小姐! 窦清幽正靠在炕上翻书,“请进来。”批了厚袄子穿上出来。 容华已经从转运那问来窦清幽生病的因由,皱着眉头等着她过来,“当自己是铁打的!?” 他突然沉声喝了一句,倒吓的窦清幽一愣。 看她神色,容华也察觉他有些严厉,还是眉头不散,沉着声,“不过是送礼,心意到了就行,哪里就要你一个个亲自去做了送他们!” 知道他是关心,窦清幽还是第一次看他生气发怒的样子,笑了笑,“只是有些…。咳咳咳…”话没说完,又咳了起来。 看他伸手过来,庄妈妈忙快了一步挤上来,轻轻给她拍背,扶着她坐下。 樱桃端上热茶,转运把火盆搬过来。 容华看她咳了好一会才好,“还发热吗?药不管用,就换个大夫!” “烧已经退了,就是还有一点点咳嗽。”窦清幽忙说完,又让樱桃拿点心上来。 容华看着端上来的点心,无奈道,“这就是你熬病了做的点心?” “就剩这一点了。”窦清幽笑道。 容华却是空手来的,连厚衣裳都忘了穿,尝了一个那酥酪点心,“本来还想带你去吃遍那些时节小吃食,也赢几个花灯来的。” 窦清幽笑着没有接话。 “想不想出去看看花灯?”容华问她。 窦清幽摇头,“这几个都是领了命,在家里看着我的。” 转运,李灭,樱桃和庄妈妈都没有出门。 容华看了眼,让樱桃去拿颜料和纸笔过来,“今年京城的花灯会有一对琉璃灯,我之前在多宝阁看过,只那老板不愿卖。” 樱桃询问的看向窦清幽,见她点头,回了内院,拿了窦清幽的颜料和画具,纸张过来。 容华敛了衣袖,笑看她一看,“来!” 窦清幽起来,看着他执笔入画。 那副海岸全景图他画的就很是传神,再见作画,窦清幽跟闵夫子学了那么久,已经能看出些门道。 他悬腕走笔,寥寥几笔跃然纸上的,就是花灯会的炫美景色,圆月,溪流,花灯,长亭里两个模糊的小人影在作画,因为桌上的卷轴拉了很长,上面点点菜墨。最近的两盏,是他说的看过的那两盏琉璃花灯,炫彩斑斓,整个景色色调美意境更美。 看她眸光亮亮的,容华轻笑,“今年,我陪你到钱塘看烟花会。” 他一说到钱塘,窦清幽脑中蓦然的就想到那个在钱塘杀了漕帮帮主还坐漕运的船逃走的阉党头目。容华的俊美淡然从容,完美谪仙,总给人缥缈遥远的感觉。那个阉贼却美的妖冶酷冷,锐利而危险,时时带着一股侵略的危险气息。 看她晃神,容华忙道,“漕帮帮主已经换人,现在整个漕运也都风平浪静了。我们从湖州去,不走漕运,直接原路返回。” 窦清幽看着他,俊美无暇的脸庞,温润流转的目光丝丝缕缕围绕着她,她心中想到的,竟然是张生的那句,‘吾德恐不足以胜妖孽’来。忍不住失笑,“如果今年有时间吧!” 正说着,窦小郎和长生回来了,拎着几个赢来的花灯,“四姐!看我给你赢的花灯!” 长生也拎了个最大最炫彩的走马灯,上面的流苏随着花灯缓慢的旋转着,异常的漂亮,脸上也难得带着笑,结果一回来,却见容华在家里,神情瞬间阴霾。 窦小郎也愣了下,“容公子咋过来了?”忙看看屋里屋外,庄妈妈和樱桃都在屋里,李灭和转运在屋外,都有人,这才转向看两人。 “听你姐病了,过来看看。赢了几个花灯?”容华微微笑着问他。 见他也会对着他笑了,窦小郎笑着拿着花灯进来,一看桌上的画,眼神就亮了亮,“这画好看,送我吧!”那亭子里的两个人不就是画的他和四姐,要是被别人看到,怕要说两人私会了呢! 容华却拒绝了他,“这个给你四姐的,我回头再帮你画一幅。” “再画意境就没这个好了!我就想要这个!”窦小郎撅了撅嘴。 容华知道他非常机敏,更是懂事,这会非要这幅画,看了看窦清幽,宠溺一笑,“好!这幅送你,我明日再拿别的过来。” 窦清幽轻咳了几声,“不用来了,我已经好了。” 容华笑着没应她,转而问陈天宝和梁氏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明知道窦清幽一个人在家里,正月十五呢,也没有在外面多待,不大会就回来了。 容华跟两人打了招呼,说了来看望窦清幽,明儿个再换个大夫来给窦清幽重新瞧瞧,“后街巷的老大夫,平常不出诊,我明儿个到他家里去请一趟,他治百日咳最是见效。” 窦清幽的烧退下去了,咳嗽却没见好,梁氏一听能快速治了闺女的病,顿时心动。 “不必了,我吃这个大夫的药也有效用,总不能才刚吃两天又换大夫又换药,反而治不好,我这过个两天也就好了。”窦清幽让他不要麻烦。 看她坚持,梁氏也说不用了,谢过了他。 容华只得点头,跟她们打了招呼,告辞回去。 陈天宝和梁氏都觉的他有心,听窦清幽病了就能大老远跑过来探望,他家在府城,人却在正阳县,怕也是存了跟一块过元宵节的心。 窦小郎笑嘿嘿的把画收起来,拿回了他屋里。 长生看了一眼,把花灯给窦清幽,“放在书案旁点起来,气氛。” 窦清幽把他和窦小郎的花灯都收起来,交给庄妈妈,让程妈妈上了热汤来给他们喝。 临睡,长生跟到窦小郎的屋里,“画给我。” 窦小郎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了,“你不会是想烧了吧!?你这样四姐会不高兴的。” “画给我,不能留。”长生阴沉的盯着他。 窦小郎才不怕他,“画放到我这里,就没啥不能留的了。你要是毁了,四姐肯定会不高兴的。而且……”上下看着他,“你虽然是比我长得高,可你比我还小,你也知道四姐她不喜欢小的。而且你现在跟我们一家的姊妹兄弟,你不会还想着要娶我四姐吧!?” “我跟你说,你娶不成的!不管是啥条件,你一个不占,你是没有机会也没可能的!哪有弟弟要娶姐姐的!”窦小郎劝他,“我知道四姐救了你,你依赖她,但这也不是感情是不!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些,就慢慢明白了。”说的好像他很明白的样子。 两人的话,让陈天宝听到了,过来,“长生?” 长生扭头看他,一脸冰霜阴寒。 陈天宝过来拉他回屋,劝他别太固执。 “你说过的。”长生死死盯着他。 陈天宝自然记得他说过,只要他好好努力,考上状元,就有可能娶到四娘。只是现在,“长生!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你书念的好,武功学的也好,调酒酿酒也都学认真。只是现在四娘她……你要是勉强她,她会连你这个弟弟都不认。” 看他脸色难看极了,陈天宝开解他,“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四娘就永远是你姐姐,这层关系多亲!谁也抢不走的是不是!” 他不想要姐弟的关系!他只想让她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许抢! 陈天宝一直强调,他们现在是姐弟,亲如一家的亲姐弟,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亲的。 长生低着头,垂着的眸中闪着幽深的暗芒,久久没有吭声。 陈天宝叹口气,“长生?” 长生抬起头,问他,“如果我不是你家孩子了,我有身份了,你是不是把她给我!?” 陈天宝愣了愣,看着他过于漂亮的脸庞,他疑惑重生,“你还记得你家的人和事吗?” “是不是?”长生固执的再问一遍,他只需要知道答案。他不是弟弟!他学念书,学练武,学酿酒调酒!如果他有了身份,她就会成为他的!? “你是不是想起你家人来了?”陈天宝问他,他那么粘四娘就是没有家人,四娘那时给他温暖了,要是能找到他的家人,他的性子也能改改。 “我问你,是不是?” ------题外话------ 推个新文文一一《凤掩妆之世子要出嫁》一一贺兰轻儿 凤如歌是谁?北璃女扮男装十二载的镇南王“世子”,上得了朝堂,入得了红楼,打得了太极,玩得了暧昧,乃北璃第一权臣。 跟皇上称兄道弟不是事,跟公主不清不楚不是事,跟太后拍马溜须更不是事。 活得肆意洒脱,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眼见得就要出任CEO(升丞相),迎娶白富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 只可惜,这都是在遇到他之前。 自从她一不小心惹到了那个叫容瑾城的男人,凤如歌就开始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狂奔,一去不复返! 第一百六十九章:热切 看着他固执阴寒的眼神,陈天宝皱起眉,“不是!” 长生脸色顿时阴鸷凌厉。 陈天宝按住他的肩膀,“长生!四娘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她不能是我说给你了就给你了的。即便容华和秦寒远来求亲,我和你娘也希望她能嫁得一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如果你想起你家的人和事,你想要回去,我会帮你。但你直接要四娘,是不能的!你这样,四娘也不会喜欢的!” 长生抿紧了嘴,似乎在想他的话。 陈天宝拍拍他,“你要是想起来了,想回你家去就跟我说。不想回去,这里就永远是你家!我们也永远是你最亲的人!” 长生没有吭声,看着他出去,躺在炕上一直睁着眼。 次一天,刚吃了早饭,容华就又过来了,拿了一包包的药材,还有几大盒的点心小吃。 小六高兴的趴在点心盒子旁。 “这些药都是药方子里用到的几样,我看品质还不错,就拿来给你配药。还咳的厉害吗?”关切的看着窦清幽。 “已经好多了,估摸着再吃两天药就全好了。”窦清幽回道。 容华看她气色也的确比昨儿个好了些,推了点心让她吃,“这几样都有润肺润喉的效果,你尝尝好不好吃。” 窦清幽吃了一块,就放下,“我刚吃过饭。” “没事!能放到明天。”容华说着拿出一副画给她,“那幅给小郎了,这幅给你!” 窦清幽接过展开,竟然是一副龙溪镇上元节的长幅画,仿佛十里长街都画进去了,从画里都能感受到那一番繁华热闹的景象,街上挂着各色花灯,天上孔明灯和明月相映,水中倒映点点烛火,美轮美奂。 “好漂亮!”她由衷的赞道。 容华看着她温柔笑,“找找你在哪!” 窦清幽看看他,低头画里找她。 画中很是繁荣,人来人往也都画了进去。她从洺河大桥,上下开始找,结果左右都没有找到。 看她找不到,容华轻笑。 “有画我吗?”窦清幽问他。 “自然是有的。”容华说这,却不告诉她在哪。 窦清幽低头再找,“肯定是你画的不像。”写意画法,很难把一个人能画的一眼认出,除非有体貌特征,或者标志性衣裳。她却是没有的。 见她一直找不到,容华笑意更深,“你可以先猜猜哪个!” 窦清幽又看了一遍,终于被她找到,“我找到了……”她神情古怪的看了眼容华。 他把她画在了洺河大桥旁边不远的大树上,树荫华盖般遮天蔽日,也遮住了她,只隐约看到一点。只是她在树上看花灯,却靠的不是树干,树枝下垂下来的腿多了两条,飘着白色的衣摆,那是他惯常穿的标志性衣服。 容华柔柔的望着她,“没能带你看花灯,以后我年年补上。” 窦清幽垂了垂眼,觉的她怕是受不住这样的温柔攻势,“你的玉佩……”目光瞥到他腰间,又换了一块镂花环佩。 “放在你这里。”容华不由分说道。见她睁大着眼,扬起嘴角,“我也是有脾气的,也会霸道的。” “那是你随身戴的,你现在不戴了……”窦清幽想把玉佩先还给他。 “我之前也戴过这一块,不会有什么。”容华打断她的话。 窦清幽想了想,让庄妈妈把那玲珑佩拿出来,“这玉佩你先收着,我会考虑的。如果我决定答应,这个玉佩我会再要回来。” 容华静静的看着她,“小四……” “这样不会让我有心理压力了。”窦清幽笑。 容华不语,深深凝着她。 窦清幽几乎受不住他的目光。 庄妈妈很快返回来,拿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那一对情玉玲珑佩,“公子先收着吧!我们小姐若是考虑好了,即便你不给,也会要回来的。” 容华看了看玉佩,有看着窦清幽,“先让它们放在你这里,如果你考虑的结果,是对我无意,或者你心仪了别人,我会再收回去!” 窦清幽想拒绝,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这两块玉佩放在她手里,会影响到她的决定。 庄妈妈看着笑了声,“公子还是先收着吧!小姐若天天看着想着这玉佩,就觉的是因为玉佩才得公子如此相待,难免压力。” “小四?是吗?”容华看着她问。 窦清幽不坚定的点点头。 容华低叹一声,“好吧!玉佩我先拿走。我不想用玉佩绑着你!” 窦清幽像是做错了事,听着他幽幽的轻叹,心里顿时一股愧疚之意。 看她这样,容华反而很快把玉佩收了起来,“我先收回,你跟我回家一趟。” 窦清幽顿时一惊,睁大了眼看他,“回…回什么家!?” 容华看她吓着了,凤眸笑意闪闪,“回我家,你去吗?” 窦清幽忙要摇头,就看到他眼中闪着揶揄,就知道他在吓唬她,镇定下来,看着他睁了睁眼,“去!你敢带我回?” “如何不敢!”容华挑眉。 窦清幽反而说不出话来。 容华低低的轻笑,清越的声音如翠玉清泉般。 窦清幽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热。 看把她那么沉静的人笑的脸发红,容华满眼喜意的看着她,收起笑声,“是我外祖父,想邀你到白家走一遭,跟他论酒。白家也有流传的酿酒秘方,或许能借来一瞧。” 窦清幽想到那个不愿意留胡子,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头,“我……”她要是跟着容华去他外祖家,和去了他家不也差不到哪去? “我表姐白少梨会过来接你,我只是作为说客,然后再陪同一会。”容华笑着解释。 “白少梨?”这个名字倒是挺特别。 容华微微凑近些,“我表姐已经嫁人,两个儿女的娘亲。” “你说这个……”窦清幽抬眼,看他一副她会误会的模样。 看她脸上红晕升起,容华笑着轻咳一声,“等你过几日彻底好了,再约日子。我外祖父也试着酿了两坛金酒,不过我说他酿坏了。” 窦清幽想了想,点了头。和掌握高超酿酒技巧的酿酒师会晤,她也有过的。 容华没有多待,叮嘱她好好吃药,就回去了,“我要一直待在这里,别人会说闲话了。” 看着他上了马车走远,樱桃不禁道,“容公子真是为小姐着想,果然是大了几岁知道关心体贴!” “那你也准备找个大几岁的?”窦清幽笑问。 樱桃顿时脸红透了,“小姐!?” “你今年虽说十六了,但刚来的时候说了,要伺候我到十八十九,等我出嫁了你再找个人家,不过到时候人家可就更大了!要不我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等吧!要是不愿意等,我现在就蹬了他!”窦清幽笑着斜她两眼。 “小姐!你竟然打趣奴婢!你……你……奴婢这辈子不嫁了!”樱桃红着脸一跺脚,跑回家去。 “李走运!你过来!”窦清幽在后面道。 樱桃吓的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了。 窦清幽本想逗逗她,没想到她直接绊倒趴平了,“樱桃!”忙上来扶她。 一个身影更快,跑到她跟前,“你没事吧?” 樱桃一听声音,抬头看正是李走运,一下子满脸红到脖子,没脸见人了。 李走运伸手拉了她起来。 樱桃一头就跑进了后院去。 李走运看到门外回来的窦清幽,忙给她见礼,“小姐!” 窦清幽笑着嗯了声,走回家,“李走运,你准备啥时候娶亲啊?” 李走运想到樱桃刚才的反应,又听她问这话,顿时脸上也有些泛红,“小姐……等苏梨再大些。” “嗯?苏梨?”窦清幽睁大眼。 李走运忙解释,“小姐别误会!苏梨再大些,就能伺候好小姐了!就…樱桃就能退下来了。” 窦清幽笑起来,“那你就先求一求,看我舍不舍得吧!” 看她抬脚回了后院,李走运纠结了。小姐是不是自己不知道该选谁,然后就找他和樱桃的乐子来了? 家里常常跟着窦清幽的人都知道她性子看着沉静,但也是个偶尔有趣味的,冷笑话随手捏来。 窦清幽咳了七八天,总算渐渐好起来了。 梁氏听了容华的外祖父想叫她过去论酒,就猜是他娘亲死的早,他的亲事外祖家也做一部分主,想把闺女叫过去看看,心里不是太高兴,“说了哪一天没?你这病了好些天才刚刚好,再出门喝了冷风,回头又犯病。” “没有说哪一天,只说等我好彻底了,白家大小姐会过来接我。”窦清幽回她。 梁氏扭头去跟陈天宝商量,让不让她去。 陈天宝犹豫了下,“四娘也觉的能去,那就大大方方去吧!就是论酒的!其他一切不谈!要谈别的,等四娘考虑好了再说。” 梁氏想了又想,又觉的不是特别顺畅似的。 庄妈妈也过来跟她说,“白家肯定得了信儿,叫小姐过去相看。即便是白大小姐过来接,也是有些不妥的。” 有人应和她,梁氏更觉的是。这白家仗着是世家,怕是瞧不上她们家是泥腿子暴发户,还叫过去相看,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真要是有心,该容家的长辈出面,约她和陈天宝,长辈先见面洽谈才是! 庄妈妈又上一遍眼药,“容公子从那玲珑佩感应,就突然的对小姐热切起来了,虽然看着发乎情止乎礼,可小姐毕竟还是闺阁女儿,本就名声不好。” 什么发乎情止乎礼义,梁氏一下子想到容华在淡然如仙神,也是个青年的男子,他不会仗着她们家信任他,对四娘有啥轻浮的举动吧!?还是因为一块会变成俩的玉佩才热切起来,梁氏的眉头就皱着化不开了,吩咐庄妈妈,“你随着跟着四娘,也不光是伺候她衣食住行,也要护好了她才是!樱桃还是小姑娘,你可不是了。” 庄妈妈弯起嘴角,“是,太太!老奴领命。” 容华捎信过来,梁氏就回,窦清幽刚刚好,不敢放她出去推掉了。 窦清幽觉的她想的有点多了,“娘!只是白老爷子谈谈酒。” “你小娃儿家的跟一个老头子谈啥的酒,再说你懂个啥酒!不懂!”梁氏翻她一眼,直接道。 窦清幽无奈,只得跟容华回信,家中觉的不妥,表达了歉意。 容华接到她的信,沉吟了半晌。 “怎么?是不是你面子不够大,请不来!?”白少陵笑着来问。 容华看他凑过来,把信收起来,“冬日还未过去,她去年奔波劳累,身子不好,容易受寒。” “请不到就请不到!还找借口!”白少陵白他一眼,“让我先乐一乐啊!俊美公子出门都能得众女投掷瓜果,却追求不到一个少女!哎呀呀!这肯定不是窦小姐眼神有问题啊!到底是这俊美公子有什么问题了!找外祖家帮忙,结果还请不来人!” “你出去!”容华黑了脸。 “别气!别气!慢慢来,这种事是急不得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强扭的瓜不甜!”白少陵安抚他。 “滚!”容华冷声怒道。 白少陵啧啧了两声,“我看你这脸,还真不好使!不如我去瞧瞧,看能不能请得动!” 长青拉着他,“表少爷!你要是添了乱,公子会砍你的!你打不过我们公子!” 被一个小厮揭了伤疤的白少陵,推开长青,“去去!公子走南闯北,靠的可不是脸!” 他来到龙溪镇,对窦清幽更加好奇了,他几年前路过这里一次,还就是个普通的镇子,现在这龙溪镇河岸两侧简直又发展了个两个街市,路两旁种的都是果树,那些一片片的被保护起来树干的,怕全都是果树果园。几年前啊,那窦清幽才十岁!?果真是了不得! 他找上门来,说买两坛好酒,给爷爷庆生。 窦清幽和梁氏几个正在拆窦三郎捎回来的东西,说是花灯会赢了一对琉璃花灯,捎回来送给窦清幽拿着玩。 听有人上门来买酒,窦清幽让樱桃把花灯收起来。 白少陵二力好,没看见也听见了,“京城的白玉琉璃灯竟然在你们家中,不知可否借在下一观?” “这位公子是买酒的?”梁氏问他。 白少陵忙笑着跟她见礼,说了买两坛好酒的事。 “你要买哪个酒?我家去年的酒都卖光了。”梁氏笑着道。 白少陵忙说要冰酒和金酒。这两样是年前刚酿的,家里不缺的就这两样。 梁氏歉意道,“这位公子只怕对不住了,冰酒和金酒产量都不多,一年只得几坛,被列为贡酒,每年还不够。家中还有甘蔗酒和葡萄酒,不知可否?” 白少陵想了想,只怕容华来寻,还能弄两斤,他果然不靠脸不行?面上只得遗憾的答应了。 梁氏问了他要多少,叫了人去搬来。 白少陵又说起白玉琉璃灯,借他看看。 窦清幽也没吝啬,借给他看了。 琉璃灯是一对,却不是各色炫彩的琉璃,而是深深浅浅浓淡相宜的玉色琉璃,点上之后发出皎皎玉光,很是稀奇。 白少陵拿着赞叹了几句,“这白玉琉璃灯是千宝阁的不卖品,你们是怎么是得手的?” 梁氏笑的带着荣耀,“是我儿子在京城花灯会上赢来的,让人稍了回来。” “窦翰林的才名早有耳闻,不愧是少年才俊,能在人才济济的京城赢得这对白玉琉璃灯,天纵之才也!”白少陵赞道。 梁氏笑意更深,买酒的钱都给他抹掉了百十文钱的零头,还送了二两试饮品的冰酒给他。 白少陵拿着酒回到正阳县,看容华果然赶了过来,过来就找他显摆,“请我喝了顿冰酒,果然不错!我还见到,窦小姐那收到了一对白玉琉璃灯。” 容华忽的抬头。 白少陵哈哈笑,“原来不是脸不好用,是强敌不少啊!” 容华淡冷着脸,“白玉琉璃灯在京城,定是窦孝征出了绝联,赢得了那对灯,稍回来送给妹妹。” “那窦小姐我见了,虽然穿着打扮低调,但那些衣裳倒是简单合身顺眼的很。人也长得娇俏标致,怪不得你们争相追求。不过,我看她不像不舒服的样子哎!”白少陵笑道。 “你去看过表嫂了吗?”容华抬眼看他。 白少陵脸色顿时僵了又僵,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啊!” 容华没有理他。 很快正月过完,二月二,龙抬头。 春雷阵阵,轰鸣震耳,咔嚓劈下来,大雨哗啦啦下来,洺河里的水也跟着翻涌涨了上来。 “取水!”窦清幽站在河边沉声道。 李走运和时运,转运,书卷几个连忙下河取水上来。 这是窦清幽学得酿酒时,一个传承。如果雷雨开江,则取水酿开坛酒,如果文开江,则取井水酿开坛酒,每一年的开坛酒都是敬水神。 梁氏只当是敬谢河神的,要不是河神闺女早淹死在了河里,也不可能学得那么多东西,所以很是虔诚。 二月二后,天就渐渐的暖和起来,风吹在脸上,也没了刺骨的寒冷之意。 窦清幽育苗的新品种葡萄树也都钻出了新芽,伸展开叶子。窦三郎给她稍的一袋子西域来的葡萄树种子,只不知道都是哪些品种,让她种个试试, “这些苗长得可真喜人,要是涨势快,明年就能移栽到葡萄酒庄去了!”唐宛如欢喜摸了摸那些小苗。 “给你的种子,育的苗也该出来了吧?”窦清幽问她。 唐宛如笑着点头,“出来了!这些种子珍贵,我没敢下太早。” 两人很久没有坐在一块讨论这些,唐宛如吃了饭,又坐了半天,主要跟她商量,上河镇的村人种果树的事。如今各地的优质品种的果树都集中在龙溪镇这边,尤其是窦清幽家和梁家。 现在龙溪镇各村里种的果树已经差不多种满了,育苗卖果苗的都开始往外村镇去卖了。 洺河畔供应最多的果子就是葡萄,所有的葡萄种子也都精挑细选之后留了下来。 窦清幽的意思,其他水果可以少种了,桑葚,樱桃,石榴可以多种,其余就多种葡萄,只要是好品种的,都能种,还能培育杂交葡萄品种出来,只是她精力不多,手中掌握的品种虽然有好几种了,但都还没有长成,培育还没有结果。 “这俩人好的,恨不得说三天三夜!”梁氏看着两人还没有收的意思,在纸上边写画边说,让厨房准备晚饭。 唐宛如惊觉天晚了,“那今晚就不走了。”她正好要建个酿酒坊,也跟四娘商讨商讨。 窦清幽交的几个闺中好友,梁氏也看出来,两人最是投机,心里对唐宛如也多一份怜悯,对她也很是要好,晚饭没让她避讳,直接跟她们一桌吃饭。 唐宛如笑着直接应了,跟窦清幽坐下,一块吃了饭。 窦小郎笑嘿嘿的叫宛如姐,“你今儿个不回去,明儿个姐夫就要来了!” 唐宛如脸色微红,举筷子要作势要敲他。 窦小郎连忙捂头。 唐宛如笑着给他加了一筷子菜,又给小六挑鱼吃。 梁氏也给她夹了一个鸡翅,让她只管吃,别客气。 饭后,唐宛如随窦清幽练了会五禽戏,见她看的书,“你哪来那么多时间,天天看那么多书,别把眼睛熬出毛病了。” “我很少夜里看书,只不过看的快一些,有些书看一遍就束之高阁了。”她可不想落个近视眼,这里还没有近视眼镜。想到那个阉贼的大夫,近视的得有五六百度了。 唐宛如也攒下了一堆的书了,可每次看到她两个硕大的书架摆满了书,都心里佩服不已,她虽然在家里不用服侍公婆,刘江林对她也百依百顺,随她想干啥,可还是看不了那么多书,她吃不透,只能是一点点蚕食。 两人坐在一块,又是商讨到半夜,这才睡下。 第二天,刘江林果然过来了。 窦清幽扬着嘴角朝她斜着眼笑。 唐宛如脸色一红。 梁氏看他一天不见唐宛如就找了过来,脸上也笑眯眯的,“去吧去吧!正好你们一块!” 刘江林拱手行了礼,跟着窦清幽和唐宛如到葡萄庄园去。 育的苗大部分都在葡萄庄园,河岸边的那点地方只是窦清幽的试验田,育的苗多了,就没有地方了。 一早来下河镇送龙洗面的稍了信儿过来,等三人赶过来,秦管事早跟酒庄的仆妇们等着了。 “今儿个晌午就在这边吃饭,湖里有鱼,林子里有鸡鸭和兔子。”窦清幽说着吩咐秦管事。 秦管事听了,忙让人下去准备。 三人在葡萄酒庄转了一圈,看着育苗基地培育的果树苗,都已经很大了,那些普通的葡萄品种,也很高了,因为保暖,已经要发芽了。 “这个时候移栽有点早,怕会冻死,等下月,正好就能移栽了。” 刘江林听着两人商讨的,也佩服窦清幽。怪不得宛如跟她那么要好。 两人早就在准备了,回去重新商讨规划了,又请窦清幽过去指点。 窦清幽收拾了就赶到上河镇,也正好给梁玉娘带些菜。 几个人正在上河镇‘指点江山’,商讨着之前的规划,就见容华从龙溪镇那边过来。 “商量的怎么了?”翻身下马,缰绳扔给后面的长青。 齐令萱看的满眼忍不住惊艳,低声跟梁玉娘道,“我还从来没见哪个能骑马骑的那么俊逸似仙,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真是让人惊艳。” 梁玉娘赞同的点头,她从第一次见就知道这容公子风华绝世,该有个怎样的女子才能配他,这几年他倒是对表妹一直都那么好,若是能成,那就是让人艳羡万分的神仙眷侣。 唐宛如也扭头看向窦清幽笑,那晚她们俩说到了容华,看他追的那么紧,四娘怕也过不久就受不住答应了。 窦清幽头皮一麻,“你怎么过这来了?” “我从洺河畔来的。”容华微笑道。 窦清幽点点头。 齐令辰微微挑着眉,作为表姐夫,先出来跟容华扯上话。追这么紧,却不让家里上门提亲,不怕把人吓跑了? 看他神色,容华自然看他想的,他现在连玉佩都被还回来了。 有了容华的加入,几个人说的也不那么肆意尽兴了。 刘太太和刘老爷早早准备了饭菜,看容华跟着窦清幽过来,以为两家已经议亲了,对容华也很是客气,家里不舍得喝的酒都拿了出来,让刘江林和齐令辰作陪喝两杯。 多的事窦清幽已经和唐宛如商量规划完了,过来也是看下实地,看咋落实。到下晌,唐宛如就送了她回去。 窦清幽坐上马车,“让容公子直接回县城吧!” 容华翻身上马,策马过来,“我送你回去。” 李灭看了看,赶着马车朝家去。 容华护在侧,送窦清幽到家。 “你要进去喝杯茶吗?”窦清幽下了马车,问他。 “我给你拿了两本棋谱来,本来想跟你对弈几局,我改天再过来。”容华笑了笑。 窦清幽点头。 容华上了马,又勒住马缰回头笑问,“我外祖父还在等你,公务繁忙的窦小姐,什么时候赏脸?” 窦清幽脸色一红,想了下安排,“我……过几天就有时间。” “好!”容华应声离开。 白家很快下了帖子,邀请梁氏和窦清幽到家做客论酒。 梁氏也知道她要是再推着不去,就显的小家子气了,就应了下来,给窦清幽准备要穿的衣裳和首饰。就算再藏拙,既然走出门了,就不能落了下成。 “四娘的气质,戴玉和翡翠最好!那套翡翠头面,正好能用上。”陈天宝也知道金银俗气,翡翠玉和宝石戴上更显气质也高雅显身份。 窦清幽的首饰多是玉饰,但整套的头面不多,一套玉的一套翡翠新打的,是正式场合戴的。她不喜欢在头上戴一堆,压的脖子酸,“我这几天颈椎不舒服,减两样。” “小姐!你这些金钗都还是空心的,不沉。”樱桃摸着都嫌分量太轻。 庄妈妈过来很快挑了一套翡翠头面只用其中六件套,另一套玉片流苏花钗,“这两支花钗只要绾的头发好,清淡些,在身上戴个璎珞,就正好配套了。第三天,可以把璎珞用在头上,再配上两朵小花钗也就是了。”很快把衣裳也挑出来了,三天三套里外不重样。 窦清幽看的蹙眉。 白少梨如约过来,“太太!窦小姐!” 梁氏看她长的明眸善睐,高雅大方,娴雅有礼,忙笑着招呼。 窦清幽上前来见礼,“云大奶奶!” 白少梨夫家姓云,听她直呼她云大奶奶,白少梨顿时笑着执起她的手打量,“定是容华给编排我了吧!” “容公子只说了白大小姐夫家姓云。”窦清幽笑回,请她进屋坐。 容华浅笑的跟在后面。 白少梨坐下,眼神大方的在窦清幽身上又打量一遍,“祖父从湖州回家,就一直念叨,之前喝了不少你酿的酒,从湖州回去更是入了迷,要请了你到家中论酒做客。偏容华次次不依回回拦着。”这窦小姐出身微寒,却相貌气质都不错,难得气质好,一双清冽如酒的桃花眼更点睛增色不少,可比苏家那个强多了。潘家那个想借酒打压,虚长了两岁却是被人打脸打的响亮。 窦清幽谦虚只笑。 容华跟梁氏和陈天宝说了行程,等会就出发。 梁氏昨儿个就已经准备好了。 说了会话,李妈妈进来回禀,“都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梁氏自己给小儿子喂奶,她要是三天不在家,这脾气大的小东西闹人还好说,她这要回奶了。窦清幽让她不用跟着她跑一趟,她过去一天,也就回来了。 梁氏很不放心,总觉得她不跟着,宝贝闺女要被人欺负了。不过闺女自己去是拜访论酒,她这个做娘的也跟着大老远跑过去,就有相看议亲的嫌疑了,说不定还要去拜访容家。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儿。想娶她闺女,可不能让她们家低下头得事事屈就着。 陈天宝也不放心,送到了正阳县,看着她们一行上了官道,这才到酒楼分号去看看。 秦雪钧正过来吃饭,“天宝兄弟!” “雪均大哥!”陈天宝笑着抱拳打了招呼。 “来的正好,我这正得了一坛好酒,正好跟我喝上几杯!”秦雪钧笑着拉他。 陈天宝跟着他到雅间里,尝了那酒甘醇清冽,入口绵长,像汾酒却又不如汾酒那么烈,“好酒!” 看两人又喝上了,伙计跟陈掌柜的八卦,“秦少爷想求娶窦小姐,怕是没求成的,东家几乎每次来,秦老板都能找过来一块喝酒!” “东家的事你也议论!?”陈掌柜沉骂一句。 伙计笑嘿嘿的赶紧去忙。 窦清幽坐了快一天的马车,赶到府城已经傍晚了。 白家大门外早有人等着,打头的就是白少陵。 马车到了门口停了下,直接进去,停在垂花门。 窦清幽一下马车,看到白少陵,讶异了下。 “窦小姐!在下白少陵,这厢有礼了!”白少陵笑着作一揖。 窦清幽微微屈膝,“白公子!” 白少梨拉着她的手进去。 白家的人倒是没有都涌在一块,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身边都是几个白家小辈。 “人我可给带来了!”白少梨笑着拉着窦清幽进来。 窦清幽屈膝给两位老人见礼。 白老太爷笑着打量她,“果然是个酿酒之才!” 这话夸的窦清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祖父还火眼金睛了,要是不知道这是窦小姐,你看一眼,还能说出酿酒之才的话!?”白少陵坐在一旁。 白老太爷斜他一眼没理会,“我的鼻子还没瞎!” “白老爷子名不虚传!”窦清幽就笑了起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酿甘蔗酒,若是鼻子特别灵敏的,靠的近了,她的身上是沾了点酒香。 白老太太这边看窦清幽就不是酿酒的小姑娘了,外孙子把传家的玉佩都送了,她看窦清幽也是看外孙媳妇的眼神在打量。 见她穿着蓝色绣花小短袄,下面粉蓝的裙子外罩着一层绣花根纱,外面披着粉紫色披风,亭亭玉立高挑纤瘦。标致清丽的小脸,沉静恬淡,头发挽着云髻两只低调不失身份的玉片流苏花钗,简单又衬的人柔婉乖顺,脖子里的绿松石璎珞,更增了分量,笑着给了个小锦盒。 窦清幽谢过,递给一旁的樱桃收着,庄妈妈拿上她带的酒和点心。 白少梨又给她介绍了几个白家的小辈,陪她坐着说话。 “安排了院子没有?”容华问白少陵。 白少陵啧了声,笑着道,“窦小姐赶了一路刚过来,少梨你带窦小姐去梳洗歇会,等会就用晚膳了。” 白老太爷还没问出拿的什么酒,看了眼容华,摆了摆手,“先去歇了再来。” 窦清幽起身告罪一声,跟着白少梨出来。 已经有人把她的行李用品都拿到了客院。 “你先洗漱歇会,有事让人叫我,我就在隔壁。”容华在院门口停下。 窦清幽疑惑的看他两眼。白家也是世家,她是女客,住的好像是外院? 看她疑惑,容华笑着解释,“这边是白家西路,平常只外祖父和外祖母住在这边,偶尔有亲戚过来,留客东路了。这边一般不留客,我在这边有个长住的院子,就在隔壁嘉树堂。” 窦清幽冲他笑了笑,进了院子。 白少梨看热水用品一应都安排好了,就先走了,等会再来带她,出来到嘉树堂来,“容华……” ------题外话------ 回老家两天办俩证,埋头存稿,留言我路上抽空回,群么(* ̄3 ̄)╭ 第一百七十章:白家 白少梨看着容华有些迟疑,“容华!你是认定了,要娶这窦清幽?” 容华的默了片刻,“容家那边,我自会解决。” 白少梨知道他的能力,“我看祖父祖母对这窦清幽也是有几分满意,就是那窦清幽,不像个有手段的。”容家的情况可不比云家,她都还勉强应对。 “有我在,自不会让她受欺。”容华沉声道。 白少梨点点头。 那边白少陵也过来,“人既然给骗来了,多留几天吧!”他也想跟懂酒道的人肆意畅快的饮酒论诗。 “怎么能说是骗!”白少梨白他一眼。 白少陵看来,就是骗来的啊!之前人家可是不答应的,还不是追的紧,才哄着把人骗过来的!又朝容华挑动眉毛,“院子是我安排的,等会酒分我一半!?” “你去找外祖父。”容华扔他一眼。 “我还就不信你那没有藏私!”白少陵亲自跑了龙溪镇,都没有买到冰酒和金酒白兰地,好不甘心! “藏也是我家的。”容华就防着他这个鼻子呢。 白少陵切了声,“等你娶到手再得意吧!” “行了,大哥!”白少梨说着起身,“容华你也洗漱换身衣裳,等会用晚膳了。” 窦清幽快速洗了一遍,重新梳了头,换了衣裳出来。 容华在她院子里坐着喝茶,一身月白色广袖直裰,遗世独立,翩然谪仙,看到她收拾好出来,朝她微微笑。 窦清幽停下脚步,这样一幅仙卷,她只觉得缥缈遥远,心中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做出反应。驻足远观,欣赏惊艳。果然什么东西都不能太过完美,不是让人不敢亵玩,就是想毁掉。 容华看她晃神,却不是被他迷住,仿佛透过他看的虚幻,手微僵,放下茶盅起身过来,“怎么了?” 窦清幽回神,笑道,“以为神仙下凡了。” 没少有人这样称赞过他,容华向来淡然以对,可听她这么说,他看了眼身上的白衣,竟然觉得碍眼起来。 窦清幽也察觉道他似乎因为她一句话心情不好,她是称赞!称赞! “走吧!”容华温声道,带她到上房去。 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已经等着了。 白家吃饭的桌子,竟然不是圆桌,而是长桌。 窦清幽随着容华坐下。 看她有些拘谨,白少陵先开腔,问她湖州之行,“你们拿了天字号的名帖,那一定也品到了其他酒商世家斗酒的珍品,觉的萧家汾酒如何?” “幽雅纯正,绵甜味长,其色又清澈,干净,透明。是难得清香极品。”窦清幽对这种清香型酒很是偏爱。 白老太爷听她点评,伸手摸了摸下巴,“这汾酒还有不足之处。” 窦清幽看他摸下巴的动作,却刮掉了胡子,忍不住笑意满满,也说出萧家汾酒酿造时的一个弊端,若能突破,必定更加极品,也能打到巅峰造极。 白老太爷一生好酒,对酿酒秘术也都有钻研,听她张口道来萧家汾酒的弊端,只怕她若出手,也必定能酿出如萧家,不,艳压萧家的汾酒来,顿时兴致就来了。 他们两人说上话,其他人就插不上嘴了。 白少梨看着,识趣的不吭声,给一旁的白老太太布菜。 白少陵还挣扎了几下,总算插进去几句。 “菜要冷了。”容华在一旁夹菜过来,放在窦清幽的碗里。 白少陵深深看他一眼,这表弟可挑剔的很,从不吃别人夹的菜,更从不给人夹菜。 窦清幽尝了下,菜果然有些凉了。 白老太太吩咐一声,立马就有丫鬟上来,把凉掉的菜撤下去,重新换了热的上来。 “喝酒还要陪凉菜。”白老太爷皱着眉。 “煮酒凉菜口腹来。”窦清幽笑道。 “好!”白老太爷喝完杯中的酒,很快吃了饭,换了地方。 广厦里,窦清幽学着白老太爷席地而坐,前面摆着泥炉和矮桌,微风徐徐,月光皎皎洒落,园中湖面清旷,隐隐暗香漂浮。 白少陵看窦清幽和白老太爷的位子,窦清幽是上宾,他和容华倒是被挤的没边,叹了声坐在一旁,当小厮。 却是煮酒也不用他们。 白老太爷和窦清幽越说越觉的投缘,从酿酒起源,是上天造酒还是猿猴造酒,杜康鼻祖,还是尧帝酿成,又到饮酒的饮法。白老太爷顺应天时地利人和,饮人,饮时,饮地,饮趣都一一讲究,偏窦清幽信奉随时随地想喝就喝,何时喝了何酒酿造什么样的情怀心绪,随性而为方不失酒趣! “这不像在论酒,倒是像在吵架,而且吵的挺高兴!?”白少陵是看出,他这祖父真的吵高兴了,就差面红耳赤了,对面的窦清幽却是双眸清亮,脸上笑意流光,鲜活灵气。 容华看着这样的窦清幽,微微有些失神。 两人从古到今,又论到各酒的发展,然后转到酿酒上。 白少陵听到后面,慢慢发觉,白家那点酿酒方方都被他祖父给卖出来了,可窦清幽的技法却用在这些酒的酿造和改良,连用什么粮食什么材料,香料植物到怎么种植养殖,他都跟不上两人的思路了。 还是白老太太派了的管事嬷嬷过来说,“窦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该早早安歇了。” 白老太爷这才意犹未尽的作罢,喊了窦清幽明儿个餐馆他的酒窖。 “外祖父的酒窖,轻易不让人进去,就是我也要经过他允许,十次有八次拒绝的。”容华笑着送她回院子。 窦清幽笑笑,“那我算是不白来一趟。”她私人酒酿也是不允许人进出的,人多了,也会破坏酒窖里的微分子真菌。 “累不累?早点歇了,明天巳时我来接你。”容华站在院门口停住。 窦清幽还是不习惯这里的时辰换算,不过让她做客睡到九点,也不像话,跟他告别,回了屋。 庄妈妈和樱桃忙收拾了屋里,服侍她洗漱睡下。 赶了一路睡的又晚,知道庄妈妈在一旁守夜,窦清幽就睡沉了。 一个黑影迅速闪身摸进了院子。 庄妈妈幽幽的睁开眼,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一个小喽喽,会两招花拳绣腿就敢探她的地儿! 李灭猛地惊醒,摸了下脖子后传来的微微刺痛,没发现异样,却发现有人进了院子,抽出短剑,迅速潜出。 来人发现李灭,迅速撤退。 李灭不熟悉白家,追了一圈,把人给追丢了,他怕有人调虎离山再去对付窦清幽,没敢多追,快速返回。 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李灭怕窦清幽已经中招,来到她房间窗外。 庄妈妈低声吭咳一声,翻了个身。 李灭听她声音,就退了下来。 容华轻声落在院子里,“小四怎样?” 李灭看看他,暗暗猜测他的武功,因为以他的功力,却看不出他,那就只能说明他的武功高出他很多,“小姐倒是无事,只是人跑了。”她们在湖州时没碰见,在家里也没见有人暗杀行刺,却一来白家,就有人要对小姐下手。 “我在这里守着,你去歇吧!”容华说着坐在院子里。 李灭哪让他在这守着窦清幽,守夜是他的职责,让他回了院子,但那个宵小,必须得查到。这里是白家,他们怕也不会查不到。 容华点头,回了院子。 天亮起来,窦清幽对夜间的事一无所知,听李灭禀告才知道,“什么来头?”她昨晚喝的有点多,睡的也晚,竟然睡沉了。 “现在还不知道,看身形……像个女的。”李灭回道。 窦清幽皱眉。一个女的夜探她的房间,总不会是窥视她睡觉! 正说着容华过来。 窦清幽看着他顿时愣了愣,“你……” 连庄妈妈和樱桃,李灭几个也都惊讶了。 容华换衣裳了。 一身蓝紫色云纹宽袖直裰,暗紫色繁文腰带,系着一块镂空环佩,脚上的靴子也是墨色。顺长的墨发高梳,一支紫玉簪,俊美无匹的面庞,微微敛着眸光,似是这样的的改变,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窦清幽张了张嘴,心里一瞬间的灼热,却说不出什么来。 “昨夜的事我已经让人去查,先……过去用早膳吧!”容华温柔的看着她。 窦清幽低下头,跟着他去上房,余光看着他的身影,蓝紫色的衣摆轻轻扬起,忍不住脸上发热。 白少陵双手抱胸站在上房门外,看着容华穿着他的衣裳,整个人仿佛换了个样,带着窦清幽走过来,她那样子是赧然了,忍不住啧啧。果然是长得美,这么一打扮换装,就把人给镇住了。 庄妈妈看窦清幽的反应,眸光瞥了眼容华,心里暗骂一声:卑鄙! 连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几个见了,都惊讶。 “怎么样?这样一打扮,是不是更有人气儿了?也更加俊美潇洒,玉树临风了!?”白少陵在一旁笑。 “终于舍得换个装扮了,倒是吓人一跳呢!”白少梨眼神闪过一抹复杂。 容华淡然自若的给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见礼。 窦清幽也问了安。 白老太太倒是很乐见,“也该穿点鲜艳的衣裳,总不能一辈子光穿那一个色,到了成亲娶亲的时候穿一穿大红。” 容华淡淡的嗯了声。 窦清幽垂着眼坐下,看早膳端上来,只盯着眼前的两盘菜吃。 容华往后看一眼,一旁的丫鬟无声的上前,把窦清幽跟前的菜换一遍。 窦清幽低声道谢。 早膳后,白老太爷就催着窦清幽,去了酒窖。 很上了年份的酒窖,连窖壁都是摩擦的风月痕迹,里面混着醇醇酒香。 窦清幽品了两口酒,就淡然旁骛起来。 容华只偶尔解释一两句,在旁边作陪。 白少陵纯碎是好奇,这俩忘年之交就着酒的事儿能说上多久?昨晚说了那么多,从古到今的,今儿个还能再说一天!? 事实证明,白老爷子刮掉胡子,可能是为了好说话,好喝酒,几杯酒下肚,要拉着窦清幽跟她一块酿酒,还拿了白家酿酒的秘方来给她看,跟她商讨。 午饭窦清幽借了厨房,做了一顿法式料理,配上她带来的酒。 白少陵在正阳县已经吃过了,这会再吃,不仅挑眉,“不一样!” “虽然不够正宗,却也能吃。”窦清幽笑道。 白老太爷是在湖州府吃过的,白老太太和白少梨却是没有吃过,对这样新鲜的吃法也很是兴趣,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都心满意足。 下午窦清幽就真的跟白老太爷一块酿酒去了,那些老底陈酿的料都在缸里,窦清幽闻闻,尝了下,点头。白家不愧是藏酒之家,这酿酒的手艺丝毫不比那些酒商世家差多少。 看两人说的兴致高,白少陵就邀窦清幽多住两天。 窦清幽不好多留,婉拒了。 当晚,晚膳吃一半,白老太爷摆着手跟窦清幽道,“无法跟你这丫头称兄道弟,义结金兰,否则我这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要拉你这女娃子同年同月同日死,可就造孽了。不如,认我做个义父吧!” “啊!?”窦清幽愣了下。 白老太太立马沉了他一眼,“这老家伙喝多了就说胡话!清幽不用管他!” “谁说的!我……”白老太爷话没说完,脚就被狠狠踩了下。 白少陵满脸忍不住的笑,“我觉的这个提议好!窦小姐和祖父十分投机,忘年之交,认做个义女,非常不错!” 容华眼中剑光幽幽射来。 白少梨也忍不住笑,却只得忍着说笑。 窦清幽回去歇息,白老太爷还觉的他的提议很不错,“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能对酿酒之事如此高的造诣。不是我白家之人,是吾之不幸也!” 白少陵一路忍笑,和容华送了窦清幽回院子,拐到容华这边,一进屋就忍不住拍桌狂笑,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祖父要是认了窦清幽做女儿,你要叫姨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容华面色黑沉,“笑够了吗?” “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笑煞我也!这个笑话够我笑半辈子的了!以后想起来都要笑死我了!”白少陵揉着笑疼的肚子,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要对他出手,赶紧撤退,“我笑的没有力气跟你打,哈哈哈哈!我改天再跟你玩!” 长青也嘴角抽了又抽,“老爷子真是……”抽啊!就算论的再高兴,也不能认了窦小姐做女儿啊!?公子怕是要被表少爷他们嘲笑很久了。 窦清幽也忍不住想笑。 庄妈妈和樱桃服侍她洗漱了,“小姐放心睡吧!今儿个老奴守上半夜,李灭守下半夜。” 窦清幽想到夜里刺探她的那个女的,皱了皱眉,“好,左右我们明儿个就回家了。” 樱桃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知道窦清幽身边有个高手护卫,那人倒是没有再来,一夜安稳过去。 次一天起来,庄妈妈手法快速的给窦清幽绾了头发,把璎珞拆掉银项圈,给她戴在额前,做眉心坠。头上再插两个小花钗固定点缀。衣裙是蓝绿色束腰套裙,配着额前的绿松石,颇有些异域风情。 容华换了套月白套天青色水纹直裰,看她出来,缓缓的笑,“很好看。” 窦清幽想跟他不用介意她说的话,特意换了别的衣裳来穿。 “用了早膳我们就走,晌午还能有落脚的时间吃饭。”容华带她去用早膳,也道别。 白老太爷很是舍不得。 窦清幽邀他到龙溪镇去,“镇上到处都是酒!家家户户几乎都会。” 白老太爷听的心动不已。 “等天暖,酒下来了,我陪外祖父在龙溪镇逛几天。”容华直接道。 看他像护犊子一样,白老太爷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又说了会话,窦清幽告辞。临上马车,她突然回头。 假山处从后的身影瞬间隐没。 窦清幽又看了两眼。 “小四?”容华等着她上车的。 窦清幽应声,上了马车。 庄妈妈回头看了眼,眼神闪了下,也上了马车。 出了汝宁府,马车行程就快了起来。 路上吃饭也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这个速度,我们下晌就能赶到正阳县。” “小四!要不要学骑马?我来教你!”容华骑了马。 窦清幽掀起车窗帘子,看着他们骑马而行,有些羡慕,只是她今儿个穿的衣裳不适合骑马,“正赶路,改天再学吧!” “那好,过两天我来教你。”容华笑道。 窦清幽看着他,放下帘子。 回到家,梁氏连忙打量窦清幽,又看了眼庄妈妈,见她眼神意会,知道可能有事,客气的跟容华道了麻烦,留他在家吃饭。 容华看了看窦清幽,没有多留,又返回了县城。 梁氏就拉着窦清幽问她在白家有没有受欺负。 “那倒是没有!白家既邀了我过去做客论酒,又怎么会欺负我!?”窦清幽笑她多担心了。 庄妈妈低声道,“欺负的确是没有,不过头一晚,夜里有个刺客。” “刺客!?啥刺客?有没有受伤?”梁氏吓的脸色一变,顿时拔高了声音。 “没有没有!那人怕也不是刺客,还好李灭发现,直接就吓跑了。” 梁氏忙问咋回事儿,“好好地,咋会遇见刺客了!白家比咱们家还不安全!?” “这件事容华还在查,可能是宵小。”窦清幽想到她临走时,假山花丛后偷窥的人影,看来她到白家走一趟,就不得了了。 庄妈妈低声道,“听李灭说,那刺客是个女的。”往梁氏跟前上眼药。 梁氏就想起容华那个相貌,那是处处招人的,她让人打听了容家的事。容家长房不止他一个子嗣,继母面上和善,背地里不知道是啥人呢!让容华经商赚钱养活一大家子,她生的俩儿子都去科考,要走仕途。还给他说过不下三门亲事。现在还有个啥云家的小姐等着他,非要嫁给他不可。 “大户人家,乱七八糟的关系就是多!啥三妻四妾的,通房丫鬟的。即便不招人的,人也往上扑!”梁氏说着就心里不悦。 陈天宝回来一听,也是皱了皱眉。容华那样的,他爹都有妾室,他以后也难免。倒是秦寒远,秦雪钧没有妾室通房,他还承诺过一生不纳妾,虽然说的话以后谁也料不到,至少看着靠谱很多。 而新一年的春试也到了。 秦寒远临下场前,来到吗洺河畔,说是找窦小郎。 窦小郎一听找他,自然奉陪。 在洺河畔吃了饭,玩了半天,这才回去。他是要回汝宁府赶考,老家不在正阳县,在正阳县参不了。 窦小郎把家里的点心给他装了两大盒,“好好考!争取夺个魁首!” 秦寒远笑了笑,看看窦清幽,告辞回去。他就是想下场前看看她,去年她过完年就随窦孝征进京了,一去就是小半年。 今年春试梁五郎也准备下场试试,先摸摸路子,再好往哪个地方使劲儿。 黄氏烧香拜佛,求着保佑她儿子一定高中。他们家没了皇商的资格,秀芬她们家酿的酒一会出一新的,挂着陈家的名头都不愿意帮衬娘家,怕是以后都没可能再回来。家里就指望她儿子能高中了!也只有高中,考了功名回来,才好说一门强亲! 梁二智上下都打点好了,送了他下场。 窦小郎眼珠子转了转,说是和长生到县城酒楼分号去玩,之前认识了陈嘉怡的小叔子张青莫几个,也过去玩一玩。 他们都是半大小子了,又一身的功夫,尤其长生,顾升都打不过他了,梁氏也放心,学堂里休假,没有拦着他们。 容华却在正阳县,见到俩人去了贡院,“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没有听说你们要下场。” 被发现的窦小郎当即身子一紧,卧槽!被他抓包了! “嘿嘿!我们来这看!看看!”他可是偷偷瞒着家里来的。 容华看他样子就猜到,“县试三天,你们进去,如何跟你家交代的?” “额……我说来找张青莫的!”窦小郎想想,找张青莫这个借口有点烂,他们在不在酒楼分号,爹过来一看就知道了,每天家里也都有来送龙须面的,直接回个信儿家里就知道了。 容华看着他颇有些和窦清幽相像的脸,垂了垂眸,“就说在我这里,你们下场去吧。” 虽然他十足十在讨好他这个可能的未来小舅子,不过这会窦小郎还真是需要一个好借口,当即应下来,“那谢了!”说他们在他这里,那至少他们下场的几天,他不会跑去找四姐,不然就穿帮了。 容华的确没有去龙溪镇,在正阳县等了他们考完,和他们一块骑马回的洺河畔。 梁氏只当俩人去悄悄查容华的事了,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窦清幽摆了棋盘,容华跟她下棋。围棋,窦清幽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如果可以,她更愿意练字。 “棋艺进步不少,看来那棋谱还是有点用的。就是下的少了,还不够熟稔,我多跟你下几盘。”容华跟她下了两局,忍不住笑起来。 窦清幽手里捏着棋子,微凉的触感,在手指尖圆润着,“容华!你……没有必要换下喜欢的衣裳。” 容华收起笑,望着她。 “你要是因为我说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你自己,变的不像你,会让我无所适从的。”窦清幽跟他直接坦言。 “如果我说,我心里是愉悦的呢?”容华深深看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身上浅色的长袍暗紫的外衫,和他之前的衣裳完全不同的风格,“容华……你做你自己就好。如果你是变成我说的样子,我可能…就不会喜欢你了!” 容华却看着她亮起来,“小四!如果我没听错,你现在…已经喜欢我了吗?” 他凤眸中闪着难以言明的喜悦,紧紧的凝着她。 窦清幽眼神一闪,“没有!你听错了!” “不!我听到了!”容华肯定道,“小四……” 看他伸出手,庄妈妈在屋外笑着端了两碗皂角桃胶羹,“小姐!这甜汤炖好了,老奴加了些雪燕进去,正好有两碗呢!” 容华收回手。 窦清幽不怎么喜欢吃燕窝,对皂角米倒是挺热衷,桃园里又采了不少桃胶,就时常煲了甜汤喝。 庄妈妈往花厅里扎,就不动了。 容华喝了甜汤,又跟她下两局,就起身回了县城。 窦小郎也说去查他的那些桃花,和长生又跟去了县城。 县试考完,就是府试,两人过了县试又顺利的考过了府试,成了童生,也获取了参加院试的机会。 窦小郎问长生,“还考不考?”他们这个年龄,十三虽然也不算很小,也有十三岁就出人头地的,可考秀才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他想考的武举。 “考!”长生现在只想考下春试。 窦小郎咬咬牙,“考就考!谁怕谁!说不定我就走了狗屎运了呢!不过等最后策答时,你这闷不吭声的可是过不了的,要跟我学学忽悠啊!” “走了。”长生说完,径直超前走去。 窦小郎不满的瞪了瞪他,快步跟上。 院试考完,俩人急忙赶回了家。 陈天宝已经得知了消息,他到酒楼分号去巡查,他们根本没有到酒楼分号去,到张青莫那问了,也没见两人。回来一说,窦清幽就猜到,俩人神神秘秘的,还有容华给他们打掩护,肯定是下场去了。 看俩人偷偷摸摸的架势回来,梁氏沉着脸叫了俩人,“进屋来!” 窦小郎缩了下脖子,“娘!嘿嘿嘿!” “别给我嘿嘿笑!”梁氏喝他一声。 窦小郎立马摆正经的态度,站直了。 长生也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梁氏看着俩人,就展开了训诫,“你们俩真是能耐了啊!才多大,平常到处疯玩瞎搞的也就算了,这回你们竟然玩到考场里去了!啊!?”巴拉巴拉训了一通。 “娘!我们俩都考过了县试和府试,现在都是童生了,你也高兴的吧!?”窦小郎依旧发挥厚脸皮技能。 梁氏哼了一声,又斜了眼过来,“真的是童生了!?” “是啊!是啊!考不过童子试,也不能参加院试的!秀才我们没大指望,但童生可是凭着本事考下来的啊!”窦小郎连忙笑的直点头。 梁氏又骂几句俩人不该不告诉家里,自私去下场参加了科考,骂完就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十三岁的童生啊!家里一下子还考中了俩!会不会一下子走了大运,连秀才也考中了!? 闵夫子让俩人默了试卷和答题出来,看着两人答的情况,“对你们这个年纪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但高中有点差距。 俩人的学问,可以说是跟着窦清幽,闵夫子和窦三郎的时而指点,再加上学堂的夫子系统教导学起来的,东西学的很杂很乱也相当的多。 “我们也没指望能考中,只要中个童生就行了!”窦小郎的愿望,暂时没有那么大。 但两人考过了童子试的事,很快就被有心人知道,在龙溪镇传遍了。 众人这下都不淡定了,窦小郎才多大?今年才十三,还不是家里打点好了送进考场的,自己偷偷跑去考着完的,竟然就考过了童子试!? 这让念了很多年书却依旧没有下场的一众学子很是不服又憋屈。 倒是窦小郎的一帮跟班,叫着哥夸着赞,叫窦小郎那个得意。 很快春试的结果出来,报喜的衙差来了镇上。 众人简直都惊呆了,窦小郎和长生那两个半大小子竟然有谁考中了秀才!?窦三郎念几年书考了个榜眼已经让他们望其项背不如,可他好歹还是跟着朝廷的大儒一块念的书,有个牛逼的师父。窦小郎他们可是上课都的没有全天到的,还一边练武一边学文的,能考中了!? 有人大胆的上来问,“是不是窦孝歉和陈长生谁高中了啊!?” “是杜启轩!”衙差也没卖关子,直接就说了。 众人一片惊疑,哗然。杜启轩!?他有去赶考吗?他不是去经商了吗!? 杜启轩接到消息,沉着的脸上并无喜色。 倒是杜老爷和杜老太太,根本不知道他出门些日子是去赶考了,还一举高中了。之前逼着他念书,催着哄着他参加科考都不成,没想到他自己去下场了!他们杜家,又出了一个秀才!杜家有望了! 杜家欢天喜地的庆祝,杜启轩却并不欢喜。 秦寒远却是真的欢喜了,他考了一等第一名,夺了魁首,被奖励了那幅他求了很久的画,拿着就跑来找窦清幽,“送给你!” 窦清幽看看细长的锦盒,“是什么?吃的吗?” “画!你收了他的画!这是我送的!”秦寒远打开锦盒,拿出来给她。 窦清幽打开一看,是一幅名作,出自名家之手的大雁图,细致入微的工笔画,把大雁画的栩栩如生,跃然而出般。 秦寒远不让她拒绝,“我知道我现在还欠缺太多,但我一定会努力,你…你也给我个机会!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这个画太贵重了。你拿这个送我……”窦清幽虽然不太懂画,但这样的名家之作,也是有价无市的。 “这是我夺得魁首的奖励,不值什么。送给你,你要是觉的不好收,就也送我一幅,当成贺礼吧!”秦寒远笑道。 他高中,窦清幽自然要备一份贺礼,“我给你准备贺礼,只是这幅画你拿走,太过贵重了,我也不能收你的。” 秦寒远却执意送她,“你要是不要,就扔了吧!” 窦清幽无奈,“秦寒远!” “收下吧!反正我没花钱,你也没花钱,它就不值得一个钱!只是画而已!”秦寒远笑看着她。 如果她不收,他肯定又是扔下东西甩袖走,窦清幽把画放下,“那你想要什么贺礼?” “画!”秦寒远眼神亮晶晶的。 窦清幽这几天正描画了一幅龙溪春景图,模糊的写意手法,果树新芽,枝丫开花,点点人家,倚翠傍水。 秦寒远看了很是喜欢,小心的收起来,“窦孝歉和长生也下场考试了,我已经听说,俩人考过了童子试,要是这样,他们十五就能考过院试高中。” “他们俩是贪玩,还是扎好了基础再来的好。”窦小郎的性子不比窦三郎,他人机敏聪颖,也极为灵泛,不如窦三郎稳重,虽然人不肆意枉少年,窦清幽不希望他太过肆意纵情,早早骄了心志。 他也窦四也是有基础的,他们从少时就认识,是青梅竹马。他也一定能的让窦四嫁给他,喜欢他!秦寒远暗暗决心。 梁氏听大雁是忠贞之鸟,即便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不会再另结新欢,想到秦雪钧媳妇儿死了至今未娶,顿是觉的秦寒远教养也肯定像他爹。他现在又一口气考中了春试魁首第一名,对秦寒远的态度也更加热情了。 秦寒远心里暗自喜悦,却也不跟窦清幽提情感的话,也不缠着她,吃完饭,跟窦小郎侃了一通,就直接回去了。 众人的眼神也都朝洺河畔盯过来,这窦四娘是不是头顶祥瑞的?只要跟她要好的,女娃儿都嫁了个好人家幸福美满,而男娃儿,陈天宝之前跟她们家交好,娶了梁氏还生了个儿子,酒楼开了两家,大车店开了一家,还有其他铺子。 窦三郎是她哥,从她卖龙须面和豌豆黄挣钱供他念书,短短几年,高中了榜眼在京城做了官。 窦小郎和长生都是她弟弟,半大小子才十三就考过了童子试,成了童生,要知道很多人几十岁了也只是考过了童生。 秦少爷更是夺了魁首。 连不喜欢念书从来没打算科考的杜启轩,也莫名其妙的高中,考上了秀才。 这要是娶了她回家呢!? 黄氏觉的有些不得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求婚 外面的传言像是有人散播的一样,都在‘歌功颂德’夸赞窦清幽,说是她是头顶祥瑞大福运的人,还有人个游方道士说龙溪镇就落了个贵人,只要能化解了命中死劫,一声大富大贵还能绵延子孙,绵延虚夫婿以及和她接近交好的人。 陈天宝,窦三郎,窦小郎那都是她亲人了,长生之前可是个乞丐,更别说梁玉娘和唐宛如她们,还有整个十里八村的果园果树和果酒。这福运祥瑞辐射了整个龙溪镇不止。 黄氏听了心里翻滚的冒泡泡,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又有马氏在一旁撩拨两句,她就更觉得要是儿子娶了窦清幽,那窦三郎得先在官场帮着儿子,她儿子的前途就是一片光明了! 还有那果酒皇商,让陈家顶了名头,陈家是啥人家?陈天宝都已经娶了秀芬,不知道带走了多少陪嫁都贴给他了,家里的家产他陈天宝也不知道占多少了呢!他又是个后爹!哪有他们家亲舅家更亲近!?娶了窦四娘,那就是亲舅家,婆家,也是她自己家!孰轻孰重,肯定知道。自然要帮自己家了! 而且梁五郎只考过了童生试,院试却是没考过,落榜了。就算定了亲,五郎也能去惊成找窦三郎,也让那严夫子教教五郎,说不动她儿子能考个状元呢! 黄氏不死心的缠着樊氏说结亲的事,先把自己一顿夸,又夸窦清幽几句,就暗示的提她名声不好,能嫁给她儿子不比去大户人家被打骂立规矩和小妾通房争宠强。之前梁家是皇商,现在形势翻过来了,窦三郎是官身,陈天宝顶了皇商的名头,黄氏虽然打着必须得磨成的心思,但也怕瞧不上他们家。 “五郎是秀芬看着长大的,不说那人品可绝对错不了的!四娘被那雷家坏名声的时候,五郎可是听见有人说嘴就跟人怼,一心护着表妹!俩人也是青梅竹马,这样以后小两口感情也好!” 樊氏从早看着疼爱的外孙女被毁了名声,心疼她,想留在自己家里,有人能护着她,一辈人不受婆家人的欺负。可是偏偏出了梁二郎的事,到现在,她是一丝一毫结亲的心思都没有了。也警告过黄氏,不许再提结亲的事,“我已经跟你说过几遍,两家不结亲,你又想算计啥?!” “娘咋能这样说,我哪是算计啥了!我这不是看四娘好,五郎也不差,以后的前途爹还不是都说了,也绝对差不了!俩人青梅竹马的……”黄氏知道大房不得用了,公爹亲自带着五郎和六郎教导,肯定想以后把家业传到二房带着的!那他们家也可不算辱没窦四娘的! 樊氏凌厉的瞪着,“你给我闭嘴!听别人几句挑拨就想算计生事,你要是想断亲,你就去!” 黄氏不以为意,“娘这是怕秀芬看不起娘家!?我们家也不过是刚没了皇商,还不……” 外面梁二智拿着信回来,“娘!娘!三智再过几天就到了!” 樊氏一听,警告的瞪一眼黄氏,“你敢给我生了算计自家人的心思,二智的性子,到时候她要是休了你,我可不管!” 黄氏脸色僵着难看的发青。婆婆心里都是闺女!连外孙女也是好的!之前让五郎和二郎都弄去洺河畔念书,让她们随便挑,就抬着她自己闺女,现在更看不上自己亲孙子! 梁二智拿着信给樊氏说了梁三智回来,“三智回来,我跟他交接了,我就过去给大哥打下手!也在外面见识一下!不能光让大哥和老三在外面!” 黄氏一听他要去韶州府,顿时惊的跳起,“你要去南下了!?你去南下干啥去!?你要南下,家里这一摊子谁管!?家里你又不要了,媳妇儿娃儿都不管了!?”老大去了在那边弄个小妾,常远平也差点就弄一个,老三是个闷性子还不知道咋样,他要是也去,也弄一个…… 梁二智顿时沉了脸,“你蹦个啥?!大哥和老三去了几年,家里媳妇儿娃儿都不管了!?大嫂和老三媳妇儿还不是照样在家里带好玩儿,伺候好爹娘!?你要是不中用,我就换个中用的来!” 黄氏难看个脸,就哭喊着骂他丧良心,“我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你,你现在发财了,就不要我这个槽糠之妻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我哪个地方不中用了,你要是抛弃了我这个结发夫妻,要去找别的贱货啊!” “你给我闭嘴!有的没有的就敢在这跟我闹,惹恼了我真休了你!”梁二智大怒呵斥。老三跟他媳妇儿都分开几年了,三房就一根独苗苗,去年都说了让老三回来的,已经拖到今年了。 黄氏看樊氏冷眼沉着脸瞧着,话也不帮说一句,假哭就变成了真哭。 但她再闹,也挡不住梁二智要南下替换梁三智回来的决心。 很快梁三智就带着一批糖蜜和酒赶回家来,在洺河码头下的船。陈天宝也过来接了。 赵氏看到他两年不见黑瘦黑瘦的,眼圈一红,眼泪就忍不住涌出来,忙别过头去擦。 梁三智看看她,忍不住笑笑,跟梁贵磕了头,跟梁二智和陈天宝几个打招呼,喊着让搬货。 卸了货,陈天宝直接拉他到家里吃饭,“就在家门口,一定到家里吃了饭再走!你姐都准备好了!” “好!今儿个就到大姐和姐夫那吃!”梁三智也听了不少陈天宝的为人处世,觉的大姐再嫁了个陈天宝这样的人,着实比窦传家强百倍。 梁氏也心疼他几年在外没跟媳妇儿和儿子在一块,连爹娘也难得见面,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招待。 梁二智也说起以后他去接替梁三智在韶州府的活儿,让梁三智接手家里的事,家里这边他要是一时忙不过来,让陈天宝和梁氏指点指点。 梁氏自然应承,“不过二哥要去多久?待几年?二嫂那能同意?她不跟你闹?” 梁二智没好气道,“这事家里的大事,能是她一个女人当家的!?” 这次梁三智回来还带回个消息,“君姨娘生了,还是双胞胎,龙凤胎,我回来的时候刚生下,因为货装了车,也就多耽误,稍着信回来了。” 这是好事,喜事!都为梁大智高兴,梁家也算开枝散叶。想到马氏,也都没有兴奋了。 赵氏看看梁三智,有些担心。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才团圆,要是让二嫂知道大哥的小妾还生了龙凤胎,只怕大闹家里,不让二哥去韶州,还会怨他们三房。 梁二智自然知道黄氏再闹啥,“你要是再闹,再不老实,不用我出去,我现在就纳两房小妾回来!” 这威胁对黄氏不大管用,尤其听小君生了,不仅是儿子,还一下子生了龙凤胎,儿子闺女都有了,这可多受宠!?没有大嫂在那边,怕是那小君在韶州府就是梁大太太的富贵生活,还当家做主!看公婆听说生了龙凤胎都高兴的,还准备项圈手镯长命锁的! 马氏整个人跟傻的一样,梁大智防她!他竟然在防备她!那个下贱的贱人早就怀孕了,他却瞒着消息,一点风都没有透,知道那贱人安全生下两个小贱种,这才让三智往家里带信儿! 梁大智这些年在外也见识多了,自然听的也不少。马氏的心思他也摸透了,明明占着他妹家的好处,还得他妹妹送上来,还心里怨恨着。俩儿子一个一个心思不正,一个一个没脸见人。就留了个心眼,小君怀孕,他没让往家里通消息,知道小君生产。 梁大郎虽然早就料到,可还是觉的有点懵。他自己闺女大的今年都十岁了,竟然又多了个弟弟和妹妹。还是极有可能以后跟他争家产的弟弟!他爹瞒着他们不声不响就让小妾生了儿子和闺女! 常月梅一直在吃庄妈妈给的食补和药膳方子调养身子,这会也担心梁大郎有样学样。因为他更有借口,她只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没有儿子! 多了两个孙子孙女,樊氏是高兴的,这是添丁进口。准备了银手镯和银锁片,小衣裳小肚兜的一堆,包了个包袱等梁二智去韶州就稍过去。 梁氏也准备了两个银项圈,几套小衣裳包了。 很快梁二智就收拾妥当,开始和梁三智交接好,不管黄氏再咋闹,都决定要去韶州府。 黄氏心情差到了极点,直接挑明说要给儿子娶窦清幽,让梁二智必须答应下来,走之前跟梁氏提亲,把亲事定下来。 梁二智看她还不死心,还想结亲,暴怒的脾气就有些收不住了。他是三兄弟里性子最暴躁的一个,老三闷不吭声,老大沉稳担当,他就可劲儿的暴躁。要不是家里规定不准打媳妇儿,黄氏早挨了! 黄氏拉着梁五郎哭,骂梁二智不要他们娘俩了,要去找小妾了。 哭的梁五郎都不耐烦了,“娘!爹过去是接管家里的作坊生意,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享福,外面交给大伯和三叔!互相是应该的!而且爹都还没走出去,你就闹嚷爹要抛弃你找小妾,你不觉的无理取闹了吗!?” “你…你个小兔崽子!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黄氏嗷一声,前一刻抓着儿子哭,后一刻就想上手打他。 梁五郎立马跳开,“我又没说错!再说我也不想娶四娘表妹!表妹是个有大能耐的,那容公子和秦少爷都是好的,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好的,我不说娶上娶不上,就算真走狗屎运娶上了,也是痨着表妹了!干啥不让她嫁个喜欢得去!你瞎掺和啥!”他喜欢容公子,人长的俊美,出身世家,能耐一流,虽然待人有些冷淡,但对人却是很好的!他要是娶了四娘,以后得叫他一声表哥嘞!谁叫四娘比他小!? “小娃儿都懂的道理,你就算计吧!几十年活狗身上了!”梁二智骂了一顿,又叫了梁五郎教育一通,让他好好念书,跟着爷爷和三叔学酿酒做事,“你也不小了,该帮家里支应门楣了!酒要是酿不好,就得会管生意,就得念出大出息来给家里撑门户!” “嗳!我知道,爹!我一定听爷爷的话!跟爷爷和三叔好好学!”梁五郎用力的点头应着声。 儿子好歹听话,这两年被管束着也着实学了不少,梁二智还是比较放心,收拾好就南下了。 黄氏没能拦住,连她想的亲事都没能成,连去说说都没有,更让她心里愤怒不已,更可气的是儿子还不听她的,觉的窦四娘太好,他配不上,可真是气死她了。 外面的传言还在传,杜启轩请了媒婆,备了聘礼,上门求亲。他既然想娶,自然要去求娶!答不答应在她,就算不答应,他也能膈应膈应容华!他有一群倾心爱慕者,四娘也有死忠倾慕人!他就是一个! 外面那些流言,虽然都是好话,可贸贸然就冒出那些好话,梁氏觉的事情有蹊跷,怕不是好事。杜启轩又直接上门来求亲,她是肯定不会答应,这又让闺女出了风头,她总觉的心里不安。 杜启轩求亲被拒在众人的预料之中,都说杜家现在是高攀也高攀不上。虽然杜启轩中了秀才,可杜家跟容家和秦家根本不能比!跟洺河畔也不能比! 只这个事,却明显的抬高了窦清幽的身价。 容华也很快的知道了这事,“这些流言有些不同寻常。” 窦清幽也想知道,是什么人散播了这些谣言,竟然还有得道的高人说她如何如何的,“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就是还没有结果。” 容华深邃的凝着她,“小四!跟我定亲吧!” “……容华。我现在一时,怕做了决定,以后让自己后悔。”窦清幽想要的感情,她很不确定容华给不给得起。他那个表妹夜探她的房间,就算没有杀心,对她怕也是不轨之心,不可能只是为了看看她。想看看她,大可以白天过去看。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容华深深道。 窦清幽看着他身上月白色衣衫外罩着黑色草龙纹长袍,沉稳带着分庄重的装束,愣是被他穿出翩然飘逸之感。他现在刻意换了装扮,掩盖了那份绝世风华,可这些都是暂时的,不可能一辈子迁就着她。 “容华!我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如果没有那样一份我想要感情,我宁缺毋滥。”窦清幽直接跟他坦言。 容华看她一会,“我明白。我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有洁癖。不会让人近身。” 窦清幽突然问他,“那些流言,是不是你……”因为容家形势复杂,她虽然现在正阳县挺火,但在百年世家容家人的眼中,只怕不配做个长房长媳,他为了娶她在给她造势!? 容华看着她笑了下,“我要娶你,别人自是拦不住。你的好,也不用那种方法宣之于世!我只希望,只有我一个知道!” 看着他,窦清幽一时没有说话。 “小四!跟我定亲吧!”容华又道,“我知道你盼望的生活,我知道你想要的婚约和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给我个机会,让我用这一辈子向你证明,可好?” 窦清幽心里振荡不已,下意识的抠紧了手指头。 “小四!杜启轩来提亲,我嫉妒了!”容华抓住她的手。 窦清幽抬眼看着他,深邃的凤眸柔情浓密,丝丝缕缕的包围着她,让她一时挪不开眼。 容华握紧她的手,“我已经二十一了,我等了你快五年了,小四!” 窦清幽心乱如麻,抽出手,“我…我……我考虑考虑。”快步走出去。 樱桃看她脸颊浮着红晕,忍不住抿嘴笑。容公子那么好,小姐就算铁石心肠,也难保不会动心的!滴水穿石,容公子的功夫深,就算小姐是石头,也早晚给他捂热!况且小姐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怕是很快就答应容公子求亲了! 容华说是过两天再来,回府城拿个东西,再来就等窦清幽的答应,是答应还是拒绝。 窦清幽心里纠结的不行,她知道容华这些日子的用心,这几年他一直对她也很要好,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倒了。只是怕容华的太过完美,缩手缩脚以后他的烂桃花,对未来生活没有信心,是她的自卑懦弱跳出来作祟了。 等了两天,想再跟他抛开心谈一谈,结果却不见他来了。 窦清幽疑惑了下,也只得等着,“我去练会字,没事不用叫我了。” 樱桃和庄妈妈都应声,在楼下忙手头的活儿。 窦清幽上了楼,敏锐的嗅觉立马发现房间里气味儿有异样,血腥味儿!? 扭头一看,就见她床上躺着个人,那血迹从床上流下来,染红了她的床单,而躺在床上的人,燕麟!? 第一百七十二章:救他 躺在她床上的是燕麟?! 面无血色的闭眼昏迷着。 窦清幽猛地一惊,快步上前。就见他床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凝固,而他胸前一片血红,血肉外翻,伤口不大,却看的流那么多血,必定是极深的伤口。还有些其他的剑伤,都流着血,往外翻着肉,流了一床血,乍一看,触目惊心。 他在钱塘能杀了漕帮帮主殷大海,那时都没有受伤,可以说是全身而退。怎么这次会伤的这么重!?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窦清幽看了会,上前来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有气,人只是昏迷了。 “燕麟?燕麟!?”试着叫醒他。 本来以为人昏迷过去不会醒,窦清幽叫了两声,他就有唔了声,悠长的剑眉蹙在一起,闭上的眼缝形成一个狭长的弧度,浓密的睫毛遮盖着。晶莹透白的脸上还沾着点点血迹,让他妖冶的脸庞更加有种惊艳美。 窦清幽推了推他,“燕麟?”他怎么会到她这来了?难道是来正阳县……杀什么人?受了重伤,跑来的她这? 她满腹疑惑,结果却燕麟只是微微给她些反应,却是闭着眼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窦清幽看了眼他的伤势,只怕这么重的伤,还失血过多,再不救他,他就真的死了。还是死在她这的! 窦清幽看着燕麟,心里很不想救他。她在漕帮船运上保他一命,也算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他却恩将仇报,拿窦三郎威胁她。都说阉党那些没根的人都心狠手辣,而燕麟更是其中头目,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救他都是害自己! 可现在他一条人命躺在他床上,她总不能把人扔出去,让他自生自灭,怕到时候灭的人是她们一家了。 因为楼上的房间她也天天在用,天一暖和就直接住在楼上,样样色色都俱全。窦清幽想了下,叫了庄妈妈来。 樱桃在楼下应答,“小姐!庄妈妈出门去了,你要啥东西?奴婢这就拿来!” 庄妈妈还不在家里了,这个事喊樱桃上来就不好办了。窦清幽皱了皱眉,“不拿东西,只是想起点事儿问庄妈妈,她不在家就先作罢。”纠结的回了屋,关上门。 看着燕麟左胸上还在缓慢流血的伤口,只怕这伤口差一点就刺穿心脏,他就真的没命了。卷起袖子,拿出药和布过来。 床上已经流的都是血,她也不坐下,看了看他衣裳,很繁复漂亮的玄色绣纹劲装,看来真的是出来杀人的。解开他外面的腰带,扒掉他的上衣。 真正看到他身上的几处伤口,窦清幽这才倒吸口气,因为脱衣裳搬动了他,心口的那处伤口血又涌流了出来。不敢再多动他,看伤口已经粗糙的上过一遍药,忙上药给他止血,处理伤口。 等她忙活半天,擦掉他身上的血,剪了布条给他包扎好,窦清幽手上,身上也都沾了他的血。 这床不能再躺了,床单被褥都要换了。窦清幽却搬不动他,能穿过他的胸背包包扎已经不易。她能把他推坐起来,却架不动,搬不走。 燕麟突然睁开眼,垂死边缘,鹰眸依旧凌厉威势,看她正在费力的搬他,眼中闪过笑意,嘴角也养起来,“搬得动吗?” 他突然睁开眼,还开口说话,吓了窦清幽一跳,抬眼看他,就见他满脸的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是为了自己没死高兴吗?” “几个宵小,还杀不了我。”燕麟笑看着她,脑中一直回放着她搬他不动的样子。 “那你自己起来。”窦清幽认为他在说大话,殷大海那样的没几个能杀他的人,他都没有受伤,全须全尾逃跑了,这次却差点丧命。 燕麟试着动了下,脸色不好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他动不了,猜他可能还有很严重的内伤,不然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我又救了你!”她要让这个阉贼欠她一大笔人情,就不会肆意妄为的针对她们家,像对付其他反阉党那样惨烈的手段对付窦三郎。 鹰眸朝她瞥过来,意味的看着她,“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这话听的窦清幽心里有些发毛似的,只能归结于他这个阴狠危险。又觉得不对,“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燕麟妖冶酷冷的脸上都浮现笑意。 窦清幽发现他这个人长了一张惊艳的脸,却又尤其喜欢笑,可这笑却又丝毫不妖魅反而酷冷诡谲,怕是那些又恨他又恐惧他的人,就是见他这样的笑,才会更加背地里骂他。这样的笑,出现在这张脸上,这个人身上,只让人觉的危险,无穷无尽的危险。 “你先起来,我收拾血迹。” 燕麟看了眼床上,那毫无感情的鹰眸,仿佛那床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不是他的一样,笑着朝窦清幽伸出手,示意她搀扶他。 窦清幽没有办法,只得搬了椅子过来放在旁边,过来架着他起来,往椅子上挪。 燕麟撑着她站起来,看着她两张椅子准备一点点把他换挪到一旁去的巧思,一松劲儿,整个人就重重的朝窦清幽砸过来。 窦清幽气力不小,但也只是跟普通人相比,他身材挺拔,脱了衣裳更显得精壮,鼓胀遒劲的肌理下是绝对强悍的力量。他整个人砸下来,那些力量也仿佛朝她砸了过来。她支撑不住他,扑通倒下来。 “唔……”窦清幽被砸的胸腔顿疼,闷吭一声,头往后一磕,却被一只大手垫住。抬眼,就见他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毫无痛觉的表情,只是苍白无血色,让他的攻击侵略性不那么强烈。 窦清幽惊了下,推开他,把他推躺在地上。 燕麟一下子被她推的躺倒在地上,看着屋顶,鹰眸有一瞬的顿然。 看他胸前的伤口又浸血了,窦清幽只好又搀着他起来。 燕麟几乎大半的重量倾覆在她纤瘦的肩膀上,撑着她挪到椅子上坐下。 “你先坐会,我收拾完给你拿点吃的。”窦清幽看了看他的衣裳,又看了眼他光着的上身,只胸膛上被布条包扎缠住,赤着胳膊,直接拿了块布给他。 看她把床单连同铺的褥子全部都掀起来,只留底下的厚棉垫,重新抱了被褥床单过来铺上,燕麟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楼上没办法也砌上炕,当初盖房子的时候,窦三郎就让在楼上给她打了一张简单拔步床,床上挂着绡纱帐子,床上的铺盖倒是按窦清幽喜欢的素雅布置的。 她换了一双靛蓝色绣花床单,多加了一层薄毯,铺好床,才察觉很不妥,扭头看一旁坐着的人,忍不住皱起眉,“你能走吗?” 燕麟剑眉微挑,“你还是搀我一下吧。”他既然来了,怎么可能现在就走!? 窦清幽看他面色几乎苍白到透明,只好又把他架起来,慢慢挪到床上。 看着地上沾染的满是血迹的床单和他的衣裳,窦清幽有些犯愁,“给你手下带信儿了吗?” “都被杀了。”燕麟淡声道。 窦清幽呼吸微窒,看看时辰,出门叫樱桃给她准备一碗燕窝,再做两样糕点来。 樱桃应声,燕窝一直准备的有,她下晌没有用点心,这会怕是饿了,忙炖了燕窝和两样蒸糕,羊羹拿过来。 窦清幽直接在门口接了就让她下去了。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给她送点茶水或者小吃,就不打扰她。樱桃看她没让送进屋,只疑惑了下,就应声退下去了。 窦清幽把东西放在小炕桌上,连炕桌一块端到床上来。 燕麟看她,俊脸上满是笑意,若是换个人在她床上吃东西,只怕……他眼中笑意更深,朝她伸出手,“给我洗洗手。” 身上的血迹她沾了水简单给他擦了,但手上的却都还在。 看了眼盆里已经被血水染红,窦清幽拿了帕子从茶壶里倒了水浸湿扔给他。 燕麟自己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也不用筷子,直接下手捏了点心吃起来。 明明那么细致精致的长相,喝酒都是大口大口的,吃东西也那么粗俗。 窦清幽坐在一旁,拿着治伤的药丸,这是前些日子庄妈妈才配的,没想到竟然用得上了。 很快,他就解决掉了一整盘的糕点,不过看着盅里的燕窝,鹰眸闪过一抹寒光。 窦清幽不常吃,因为前些日子生病,容华又送了一斤血燕和白燕,梁氏就让程妈妈每日都给窦清幽炖了来吃,补养身子。 庄妈妈外面回来了,听了窦清幽之前找她,拿着两个小盒和茶水上来,“小姐!老奴回来了!” 窦清幽听她回来,本想打发了她,看了眼地上的血衣,又看披着一块布露出光胳膊的燕麟,沉声道,“进来!” 庄妈妈一进屋,闻到血腥味儿,脸色顿时就变了,“小姐……”看到燕麟,瞬间满脸惊疑,震惊,“你…” 窦清幽立马打住她,“带了什么回来?” 庄妈妈还是看着燕麟,尤其是看他已经换了药,立马看着窦清幽,“小姐!这事…咋没喊了老奴过来再……你先到外间,这边不要再进来了!至于燕副都督……交给老奴照看一两天,等着他的属下找来带人就行了。” 看她一副全然为窦清幽考虑防备的样子,燕麟默然了下。 窦清幽伸手拿过那俩小盒,“庆丰斋的包子!” 庄妈妈一扭身子,挡住燕麟,“是啊!老奴想着小姐爱吃,去配药时,就顺便带了回来,还有一盒小酥饼呢!” 窦清幽倒是不饿,拿着包子给燕麟。她吃的不多,要点心樱桃也是只拼了一碟上来,没有几块。 燕麟看了眼包子和小酥饼,瞥了眼庄妈妈,伸手接过来,拿起包子大口咬掉,吃起来。吃完又喝了两大杯茶,却没动那燕窝。 “你怎么不吃燕窝?”窦清幽没法给他熬药,他失血过多,配的药丸药效不如汤药,只能吃其他的补。 燕麟冷冷盯一眼,冷声道,“有仇!” 跟燕窝有仇!? 窦清幽看他眼神简直是冷掉渣,仿佛剜了一眼那碗燕窝…… 吃完药的人,直接躺在她床上,盖着她的被子,闭目睡去,好像房间是他的,床也是他的一样。 庄妈妈小声说,今夜那些染血的衣裳和床单,以及屋里她都会收拾好,让窦清幽放心,先忍两天。 窦清幽也只得点头,想来那伤了他的人,一时半会没查到这来,也查不到。看看她身上沾的血迹,让庄妈妈先看着,她到屏风后的柜子里换身衣裳。 为了方便,几个立式衣柜就在拔步床的旁边。 她一进去,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燕麟就睁开鹰眸。 庄妈妈一看他,就站到屏风这边挡住。 燕麟幽幽的看着她。 庄妈妈面无表情,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窦清幽很快换了身淡黄色绣竹叶纹圆领袍裙出来,看了看燕麟,昏昏沉沉睡着,让庄妈妈再看看他的伤。 “他武功高深,这点小伤死不了。”庄妈妈安慰。 窦清幽是看他伤的挺重,不过既然没恶化,那就问题不大,让她把门锁上,先下去。 床上的人闭着眼,嘴角却高高扬起。 家里的人都没有发现异常,只樱桃当她衣裳沾了墨迹,又换了身衣裳,说是临睡前要拿去洗了。 庄妈妈把活儿揽到了她身上。 晚饭后,窦清幽没有到楼上去练字,就在楼下房间翻书,有些心绪不宁,总想着楼上藏了个重伤的人,还是被追杀的人。救他的时候不觉的,只想着让他欠个恩情,就不会再肆意对付她们家,现在想想,那追杀他的人要是追到了这来…… 一夜,窦清幽都没有睡沉了,次一天起来,没让人跟着,先去练了半个时辰的拳脚,就到楼上去练字,“你们不用跟了。” 庄妈妈停住步子,樱桃也停下来。 窦清幽进门,就见屋里的血污全部都收拾一净,又看看里间床上的人,没有了!? 她快步进来,就见人倒在地上,身上的几处伤口都裂开浸出血红来,忙上前来推他,“喂!?你醒醒!燕麟?!” 燕麟有些迷蒙的睁开眼,伸手就搭在她肩膀上。 窦清幽只得架着他起来,把他重新弄到床上躺着,“你怎么到地上去了?” “……上茅房。”燕麟看她一眼。 他吃了东西,肯定会上茅房。窦清幽没有说话,又看他身上的衣裳,还是叫了庄妈妈上来,给他准备一套衣裳。 “总不带去偷拿谁的,买就更不好买了。”庄妈妈皱着眉毛道。 窦清幽看了眼燕麟,总不能让他天天赤着膀子,虽然他是个太监,可在这些古人眼里只怕非常不妥。沉吟道,“那就给他赶做一套吧。” 庄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小姐!老奴针线活儿小姐也是知道的,这一套衣裳没个几天,也赶不出来,小姐若是帮忙,就能快一些了。” 窦清幽又瞥了眼床上的人,皱眉应了。 早饭后,悄声拿了些吃食和热茶上来,拿了块深蓝色的料子,由庄妈妈大概量了燕麟的尺寸,就开始照着最简单好做的样式裁剪了做衣裳。 燕麟吃着包子,看着她忙活的样子,颇有些惬意的在床上翘起二郎腿。 窦清幽的针线能见人了,她的优势就是手活儿快,很快一套中衣就在她手下完成,又赶制外衫。 只一个上午,就赶制了一套衣裳出来。虽然做工粗劣,燕麟却看着那衣裳,面上笑的很是愉悦。 窦清幽下去看酿酒坊,带了樱桃跟着伺候,留了庄妈妈下来,给燕麟换药。 庄妈妈在一旁站着,看着床上的人起来,直接把一旁的衣裳拿起换上,垂了眼,“有点小了。” 外衫是被裁的小了点,只到膝盖下面几寸。 “哪小了!”燕麟沉沉看她一眼。 外衫是窦清幽裁的。 庄妈妈抿着嘴,暗切了声,没有再多出声。 窦清幽在酿酒坊待了大半天,也没见容华来,家里还藏了那么一尊,心情很是不明朗。 樱桃以为她为要不要选择容华犯愁,就低声劝她,“小姐是不是怕容公子身边围着的女人太多了?” 窦清幽看她。 樱桃就劝她也要高看自己,“容家虽然是世家,但咱们家也是不比他们家差的。大少爷如今是翰林,咱们家又是皇商,在整个正阳县都有威望。容公子是长的俊美出尘,可这几年一直对小姐很要好,身边也没见有哪个红颜知己的。他既然如此诚心求娶小姐,又等了那么多年,必会珍惜诊视小姐的!况且还有情玉,天定的姻缘。” 窦清幽笑了笑,“你还小。”再美好的感觉都抵不过现实,抵不过岁月长河。 樱桃这个就不赞同了,“奴婢可是比小姐大的!小姐既然不喜欢秦少爷,那肯定就挑自己喜欢的!老爷和太太,大少爷都支持赞同,要小姐只管挑的!”既然小姐喜欢容公子,管他长得俊美不俊美,不俊美还不喜欢他了呢!嫁了他就是小姐的了! 楼上燕麟听着下面的话,俊脸上浮现着一层黑云。 外面苏梨进来通禀,长青来了,“说是容公子受了伤,挺是严重,来请小姐的。” 窦清幽惊道,“受伤!?怎么会受了伤!?” ------题外话------ 昨天赶审核时间,没来得及发个题外,抱歉亲爱的们。 偏偏这几天透支,写到感情戏就炸脑袋,融我缓一哈子,欠两万字,后面补。 第一百七十三章:秒杀 长青说,容华遇上了劫匪,他当时去办事没有跟着,所以容华受了伤,如今在县城的别院里养伤,没法过来,来告诉窦清幽一声。 “伤的严重吗?我去看看!”窦清幽说着就喊苏梨让李灭去备车。 庄妈妈一听忙拦着她,“小姐!这事怕是有些不妥,至少得跟老爷太太通禀了。” 窦清幽换了身衣裳,就到酒楼找了陈天宝和梁氏,说了容华受伤,去探望的事。 梁氏觉的不安全,不想让她过去。 “容公子跟我们家的来往交情,他重伤,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过去看看,我去去就回。”窦清幽也只过去探望一下他的伤情如何。 梁氏看向陈天宝,见他也不好阻拦,只得点了头同意,吩咐庄妈妈和樱桃几个,“看护好了小姐!” 婴妈妈几个应声,陪着窦清幽,跟随长青赶到正阳县。 一行人赶到县城别院,立马长松就快步赶过来,看看窦清幽,忙见了礼,把长青拉到一旁去,“公子听你去告诉窦小姐,正生气了。” 长青回头看了眼窦清幽,看她满目担忧,“窦小姐是担心公子来探望的,公子是不见?” “事都让你捅出去了,哪能不见。”长松说他一句,连忙吩咐人给窦清幽上茶水点心,他去通禀容华。 窦清幽坐下,也没顾上喝茶。 长松去了片刻,很快轻脚返回,“小姐!公子请在外间见一见,就回去。” 窦清幽蹙眉点头,“好。”跟他到容华安置的房间。 容华正由长青扶着出来,几步路走的很是缓慢,靠在外间罗汉床上。看到窦清幽进来,缓缓的笑,“定是长青胡说八道,诓你来了。我没事!” 窦清幽看他脸色苍白,神情虚弱,天还有些凉,他额间却一层细密的汗珠,往日的粉唇也毫无血色,“怎么会贸然受伤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几个劫匪,身边带的也有人,没有大碍。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容华笑道,又吩咐长松去拿点心过来。 长松应声退下。 窦清幽看他的情况不像没有大碍,“你伤着了哪?” 看她目光在他身上搜寻,容华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羞意,轻咳一声,“小四!” 窦清幽抬眼看他。 “只是一点刀伤,没有伤哪,别乱看。”容华低声道。 窦清幽本来没觉的,被他这么一说,也察觉她刚才那样在他身上来回看有些不妥,眼神闪动了下,“庄妈妈!你进来给容公子把把脉。” “真的没事!”容华笑道。 “她医术也算过得去的。”窦清幽让庄妈妈进来。 容华无奈又略带宠溺的看着她,见庄妈妈进来,朝她伸出手。 庄妈妈打量了下他,伸手给他把脉,两个手都把过的脉,“公子只是有点内伤,稍微调养些日子就没事了。” “看到了,放心了吧!?”容华笑问,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浓淡相宜的情意。 窦清幽被他看的忍不住脸颊发热,“你没事就好。” “回去吧!我真的没事。”容华催她。 窦清幽微愣了下,他这样说,还立马催她走,让她反而更加不放心,看了眼面色无常的庄妈妈,她虽然有点医术,但也只是治个头疼脑热的,看容华的样子,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坐着没有动,“吃的什么药?拿来我看看!”觉的问的有点突兀,又道,“没听汝宁府和正阳县的路上有劫匪,你咋会碰到劫匪了?是什么来路的?有查清吗?” 外面长松端着茶水和点心过来,一听就把容华的药方子拿来给她。 窦清幽虽然不太懂,但大概的药材对症什么病还是知道点,看方子上的药材多是补血,想他身上的刀伤只怕不轻。 容华微笑着解释,“带了些钱财,估计是露白了。不过已经让人去查。” 窦清幽知道他应该是武功不弱,随行也都有带人手,不可能被普通的劫匪一下子伤那么重。突然想到家里也同样重伤的燕麟,她皱起眉头,微微摇头否定。不说容华与阉党没有掺和,燕麟杀漕帮帮主毫不费劲,不可能来杀容华,也不可能折在容华这里。她看到长青有些不忿的眼神,想到容家的情况,“你……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容华平常道,“在外行商,难免会碰到宵小和劫匪,不过没有深仇大怨,给他们劫些货也就是了。”看她担心,又道,“也不是次次都碰见,十次有一两次都算是多的。” 他的两个异母弟弟一个是举人,一个是秀才,还有其他几房,一大家子吃喝开销都靠他一个人经商…… “容华!你想去参加科考吗?”以他的才学,在科场上必然能有一番大作为。 这话说的容华神情恍然了下,垂了下眼,“我不喜官场,于科考并无兴趣。” 可他对经商也没有兴趣,窦清幽能感觉得出来。 “还想多待会吗?”容华笑意盈盈的问她。 窦清幽脸色微红,站起身,“那你好好疗养,我改天再来看你。” “好!容你多想几天,给我答案。”容华笑着点头,目光一直凝望着她。 窦清幽点头,告辞出来。 长松出来送客,“这两盒点心,是公子特意找老舍订的,上次在白家,小姐说是很喜欢吃。” 汝宁府有家点心小铺,做的点心香甜酥软,窦清幽上次在白家说过那点心很好吃。只是做点心的老师傅年纪大了,一般不出手,都是底下徒弟做,总是差了些。 窦清幽接过点心给樱桃拿着,“跟你家公子道谢…” “公子!” 她话音刚刚落下,屋里就传来长青惊呼的叫喊。 窦清幽脸色一凛,快步返回,跑进来。 只见容华虚弱的躺倒在罗汉床上,胸前一片血迹,嘴角也流着血,面色苍白瘆人。 “容华!?”窦清幽急忙过来。 看到她去而复返,还正看到他强撑不住吐血,容华闭上眼。 “不是没有大碍,为什么还会吐血!?”窦清幽急声问。 长青眼眶有些发红,“公子……公子之前就在…” “住口!”容华轻斥,睁开眼。 长青看看他,抿紧了嘴不再多嘴,“我去煎药。” 窦清幽拿起帕子,看着他嘴角还在流着的血,上来给他擦掉。 容华伸手握住她的手,“别担心,调养几天就好了。” “先别说话。”窦清幽制止他。 庄妈妈随后跟进来,看窦清幽在给容华擦血,他握着窦清幽的手,咳了一声,“小姐!让老奴来吧!” 容华松开手。 窦清幽手里的帕子也被庄妈妈拿走,人也被她推到一边去。 “打水来!再倒杯温水。”庄妈妈吩咐。 长松看看她,只觉得她碍事,但又不得不去照看容华。 窦清幽在外面等着,眉头深锁。到底是谁下的手?那么重的伤,分明是冲着取容华的命来的。容家那边,他并没有进入仕途的心,这样一个经商之才,为容家赚取资金来源的人,难道现在就容不下了? 庄妈妈很快退了出来,屋里长青给容华重新收拾了。 窦清幽看着他喝了药,昏昏沉睡,这才叮嘱了长青和长松好好伺候,“有事立马给我捎信,我过两天再来。” 两人都恭声应了,送她出来。 窦清幽要上马车,长青叫住她,“窦小姐!” “还有什么事?”窦清幽停下回头。 “窦小姐!奴才打小伺候公子,公子他一直过的很苦,自从遇到窦小姐,尤其是去年来,公子时常都是笑着的,奴才知道公子遇到了窦小姐高兴。这话本不该奴才来说,只是,窦小姐也想想我们公子的好,给我们公子个机会吧!哪怕你多回应他一下,他也会开心很久的!”长青红着眼道。 窦清幽愣怔,抿着嘴,“我知道了。让你家公子好好疗养,我过两天再来看他。” 庄妈妈随着她坐上马车,目光暗沉的看了眼长青,心里忍不住暗骂:好狠的小贼!这招一使,小姐整个心都偏了。 窦清幽坐在马车上想了一路,虽然理性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感性了,可感情本来就不是理性的事,心里不受控制的想容华的事。 庄妈妈看着她,想多说,又闭上了嘴。这会子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倒是樱桃,“容公子受这么重的伤,恐怕是有仇的。小姐!这容家还真是龙潭虎穴!秦家已经够乱的,容家到现在都没出面一个,却深不可测。小姐还是别跟他们碰了!容公子虽然品貌好,可这事太多了,也太危险了!” “你才刚劝小姐挑自己喜欢的,这会又墙头草!”庄妈妈说她一句。 樱桃不满道,“不是我墙头草,是容家水太深了!白家一个庶出的闺女都会武功,敢夜探小姐的房间,指不定要投毒或者害人呢!这容家更甚!小姐可不是那些心狠手辣一肚子阴毒招式人的对手!还是找个简单的人家,像表小姐,嫁了齐家,过的多幸福舒坦!小姐总不能为了容公子的品貌好,就去那龙潭虎穴,天天过提心吊胆,刀口舔血的日子!” 庄妈妈赞赏的看她一眼,点头应声,“这倒是。要只是后宅之争还不怕,就怕还有别的更深的水,小姐到时候连后宅都疲于应付。” 窦清幽沉默着没有说话。 回到家,跟梁氏和陈天宝说了容华的情况,就直接回了屋,坐着。 见她根本没想到楼上看看,庄妈妈问,“小姐!可还要上去练字?” 窦清幽想到楼上伤重的燕麟,眉头就皱起来,“你上去给我拿两本书,收拾下房子。”她不想去了。 庄妈妈笑着应声,拿了些吃食送到楼上。 燕麟俊脸黑峻峻的,鹰眸寒星一般看着庄妈妈。 “你要敢骂我没用的老东西,她明儿个就去跟人定亲!”庄妈妈瞪眼。 燕麟看了她一会,没有说话。 庄妈妈嫌弃的收回眼神,鄙视他的招数,一亮相就被人家的高端给秒杀了。 吃了晚饭,窦清幽坐了会,干脆起来到山坡果园去逛一圈。 这个时节,正是桃李芬芳满枝头的时候,满山漂浮着花香。山坡果园种的多是樱桃树和梨树,苹果树,蜜桃树。粉白娇嫩的花在夜晚一簇簇的看不真切,那份幽香却更加浓郁扑鼻。 窦清幽漫无目的在花间走着,心里既乱又空。 庄妈妈和李灭远远跟着,不打扰她。 梁氏还以为她去打拳了,一问没有,去了山坡果园,就心里不高兴,“这丫头肯定是被容华感动了,她那倔脾气一上来,不管前面是刀山火坑,肯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陈天宝安抚她,“事情也未必就那么糟糕了!容华这么多年不都活的好好地!而且他身边不是好几个身手好的护卫,他自己也会功夫,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肯定有他自己的本事,不然也混不到现在。四娘既然喜欢他,咱们就帮!大不了咱们在家盯紧着,有三郎在高位上,小郎和长生也出息了,没人敢对四娘不敬,让她受委屈欺负!”只要她们家够强硬,四娘就不会被欺! 梁氏哪里不知道,就觉的容华不如秦寒远靠谱。 陈天宝就跟她分析容家和容华的情况,以后容华可以分家出来,他就算是长子,又不做官,没那么严苛非得守着爹和继母,就算不要家产,凭容华的能力,以后闺女跟着他也不会吃苦受累,再说还有她们家呢! 两人商量了一通,就等着看窦清幽的决定。 窦清幽转了一圈回来,就洗漱了睡下。 次一天,把楼上依旧交给庄妈妈,她到山坡果园去看书,捡了些落下的花瓣做花露。 燕麟在床上等了一天,见天都黑了,窦清幽都没想上来看一眼,俊脸阴沉沉的滴水。 庄妈妈拿着书送上来,把吃食和热水给他,又到书架上找了几本书拿下去给窦清幽。 “《奇闻杂谈》拿过来。”燕麟沉声吩咐。 “在楼下屋里,小姐还要翻一翻。”庄妈妈回他。 燕麟全身冒着寒气,“翻什么翻!拿给我!” 庄妈妈看他的样子,忙下去了,等看窦清幽没有翻那本书,就又拾掇了其他的,拿上来。 燕麟抓着书,一把翻开,看到里面被她写了一行行注解的小字,两种自己,一沉着凌厉,一飘逸娟秀,和谐的融洽。还有一本,窦清幽自己摘录和注解的随笔,拿着就翻看起来,“人来了吗?” “明儿个。”庄妈妈说完,就把灯端走。白天不看,晚上用什么功呢! 燕麟有种反被她抓到把柄的感觉…… 窦清幽配了几个药草干花的香袋,又做了带骨鲍螺和奶酪酥饼,带着再去看望容华。 梁氏看着她出门,没有拦,心里却更加不满容华。他就靠着一张皮相,勾走了她宝贝闺女!而且他年纪大那么多,肯定要尽快成亲的! 窦清幽拿着东西刚到,就被一个打扮明艳,一身傲慢的女子拦住。 “又一个想要趁机接近容华哥哥的幺蛾子!” ------题外话------ 已死,让我再多死一会……。 第一百七十四章:智商 趁机接近容华的幺蛾子? 窦清幽冷眸看着面前的女子,杏眼桃腮,琼鼻红唇,脸庞精致如画,一身桃色繁花衣裙,华丽明艳,神情傲慢。 长青快步过来,“窦小姐来了!公子一直在等小姐呢!” “她就是那个窦清幽吧!?容华哥哥在等她!?”那傲慢女子不服不忿的厉声问。 长青垂着眼,“苏小姐!窦小姐是公子的贵客!苏小姐既然也来做客,就不该对公子的贵客无理。” 窦清幽只听苏家有位小姐苏瑶,自小就缠着容华,立誓非容华不嫁,想必这位就是。 “贵客?就凭她家拿了个什么斗酒大会的魁首!?”苏瑶很不以为意,苏家可是好几位在官场的,是汝宁府的老世家贵族,也是汝宁府最显赫的一族。 窦清幽是来看望容华,淡淡的点头,径直朝里面走去。 苏瑶敌视的看着她,也快步跟上来。 樱桃瞥她一眼,抿了下嘴。 容华批了件玄色草龙纹绣纹外衫,坐在临床罗汉床上,看到窦清幽进来,面上浮满了笑意,“小四!” 苏瑶看容华的态度,进来就冲窦清幽笑,脸色很是难看,快一步上前来,坐在他对面另一个坐上。 窦清幽就朝另一边椅子上坐了,“伤好点了没?” “本来没好,现在好多了。”容华看着她笑。 窦清幽目光流闪,察觉苏瑶一直眼神不善充满敌意的看着她,点头,“好了就好。我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 容华眼中笑意更深,笑看着她,“嗯!” 窦清幽让樱桃把东西放下,“既然你没大碍,那就好,我先去忙,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容华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眸光有些痴痴的眷恋。 窦清幽不知道为什么待不下去了,起身告辞离开。 樱桃把点心放下,给容华,也退出来。 长青快步跟出来,“窦小姐!” 庄妈妈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小贼,又想唠个啥? 窦清幽回头看他。 “公子受伤的事,连家里也瞒着,不知道苏小姐从哪探听到,就赶来了正阳县。公子一直都对苏小姐无意的!窦小姐……”长青上前来解释,让她不要误会了容华。 窦清幽没有误会,如果那苏瑶真的有机会,只怕早就和容华定亲,点点头,“我改日再来。”她只是不想跟另一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明争暗斗的对上。 长青看她直接这样走了,就断定她是看到苏瑶生气不高兴了。 窦清幽出来,直接去了洺河酒楼分号,正好查一查账,也看下情况,马上天暖和起来,各样青菜都下来了,酒楼正在推新菜谱。 见她过来查账,秦掌柜直接把账本拿过来给她查看。 上个月的总账窦清幽已经在陈天宝那里看过,就随手翻这个月的账目细账。 家里的账目都是按照表格方式稍微简化整改后的,虽然不是数字记账,也一目了然,窦清幽大致看了下,没有错的地方,只个别不合理的,提醒一下就好。 秦掌柜见她那么快就算完了,只当她是做做样子,没当回事儿,“小姐今儿个可要在这吃饭?还有些新鲜的竹笋。” “那就先准备着,我去趟书局。”窦清幽说完,就起身去街上。 庄妈妈和樱桃,李灭随后跟着。 街上人来人往,有人认出她来,远远打量,还有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都是说着前些天龙溪镇的祥瑞福气的传闻。 书局已经来了很多次,“有新到的书吗?” 书局的先生一看到她,就笑着亲自过来接待,“窦小姐亲自过来了,刚有一批新到的书,正准备给窦小姐报个信儿呢!” 窦清幽点头,随他上了楼,到一列列书架上选书。 先生知道她都是买那些书,进书的时候也会特意买些她要的杂谈游记一类。 窦清幽翻看了一遍,挑了五六本,其余的就不要了,有些她那里已经有了。 庄妈妈上前付了账,“小姐!是要去布庄和银楼瞧瞧,还是就回去了?” 窦清幽抬头看街上,脑子里有些空。 一声惊喜传来,“窦四!?” 会叫她窦四的只有秦寒远。窦清幽回头,就见英俊的少年一脸喜意的打马过来,姿势帅气的翻身下了马,大步过来。 “你来县城做啥的?”秦寒远正要想个理由去看她,没想到在县城见到他了。他如今在书院里念书,闲暇的时间不多,难得能出来的时候。 “买两本书。你是沐休了吗?”窦清幽回他。 秦寒远点头,“想吃龙须面和烤牛肉,正准备到洺河酒楼去吃饭。你既然来了,也一块吃吧!我正好想跟你切磋一下棋艺。” 窦清幽看他清亮的双眸满是期待,“那就去酒楼吃饭吧!我棋艺不佳,等以后有机会再下吧!” 能留她一块吃饭,秦寒远已经很高兴了,当即就跟她一块走往洺河酒楼,问她买的书,还要不要其他的杂书,“秦家书库里几千本,我下次沐休带你和小郎长生去看看!” 窦清幽问他书院的情况,窦小郎和长生本来也要去,但两人要学武,就只能在镇上学堂里念书,回家再跟闵夫子和窦清幽学点,窦三郎时而寄回家的信和课业书本也指点教着他们。 两人回了洺河酒楼,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直接在后堂摆了桌,又要了秦寒远吃的龙须面和烤牛肉。 秦寒远看她话不多,就跟她讲他自己酿的酒,“我用香料酿的香酒,买了一批香料,不知道哪些能入酒,你帮我看看。” 窦清幽让他说来,又跟他讲了可以入酒的植物香料,酿造香酒可以加水果提味。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很是融洽和谐。 樱桃在一旁看着,微微抿嘴笑。确实秦少爷要靠谱很多,他这追求小姐,从早前,对小姐的态度都不柔善,更别提对别的女人了,直接冷脸不理会,这样才好!那个苏瑶苏小姐的,从府城过来,肯定不是今儿个到的,半上午的时间肯定走不到正阳县,那就是昨儿个就来了,住在容公子别院里呢! 窦清幽和秦寒远吃完饭,看看天色,就告辞回家。 秦寒远看着她,想再多留她半晌,知道留不住,只得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开城里。 回到家里,书墨就上前来禀告,“少爷!听是城门传来的消息,苏家的那位小姐来正阳县了。” 秦寒远挑眉,“容华不是回了汝宁府,他又在正阳县?!” “奴才让人去打听的,好像是病了还是咋了,请了大夫。苏家的那位小姐昨儿个就来了,没有住客栈。”书墨回话。 秦寒远寒着脸,哼了声,“拿窦四耍着玩!?” 这话书墨没有接,要他说,容公子是真的想娶窦小姐的。虽然窦小姐出身乡野,但品貌气质都不凡,现在更是龙溪镇大户,在整个正阳县都有威望。她酿酒精湛,又有才学出类拔萃的兄长和弟弟,这一门肯定不会差。就算容家底蕴深厚,容公子娶了窦小姐也只有好处! 秦寒远起身就往容华的别院去,“带上两盒补品,我们去看看!” 容华正在喝药,手边放着两盘点心,是窦清幽做的带骨鲍螺和奶酪酥饼。 苏瑶坐在一旁,看着他喝药,吃着点心。 秦寒远一看那点心,眼神就缩了缩,“这点心拿来招待苏小姐,可真是有心了!” 苏瑶不悦,“秦寒远!那窦清幽做的点心我还不能吃了!?” 秦寒远没有再看她,冷冷看着容华,“你是怎么受的伤?” “一点小伤。”容华淡声回他。 秦寒远又看了眼那两盘点心,窦四长时间都在钻研酿酒,她的茶饭能拿得出手,却跟那些专攻一术的大厨不能比,所以她做的点心,没有模具的外观都有些粗糙,只极力追求口味。那两盘点心一看就是窦四做的,他只吃过两次。她今儿个定是来看望容华,结果却碰到了苏瑶,所以才去了酒楼,才去逛街买书。 放下补品,秦寒远冷冷扔下一句‘告辞’,出了门,骑上马就直追到龙溪镇。 窦清幽看他又追来,眉头微动,笑问,“来找小郎和长生的?” “……嗯。书院里不光诗词歌赋八股文章,还有琴棋书画,我来镇上采风。”秦寒远看着她平静的神情,目光暗沉。 “要坐船,还是骑马?”窦清幽问他,又让人看窦小郎和长生下午去学堂了没有。 “骑马。”她坐船不舒服,“你也去吧!跟我们一块,正好也让小郎教教马术。”没说他教,让窦小郎教她。 窦清幽会骑马,只不过不精通马术,家里买的马多是温顺的,所以她也能骑一骑。 梁氏听是秦寒远来了,要跟窦清幽窦小郎几个一块去骑马到处采风,忙笑着就应了,“好好!小郎和长生去学堂里问策论了,估摸着这一会就该回来了!” 窦小郎接到信儿,让他回来做陪衬,自然答应,没多大会就和长生赶了回来。知道找他一块,不错不错!还是很有前途的! 见长生神色不好,窦小郎拉了他一把,“来的人越多越好,谁都落不上好儿!” 长生看他一眼,没说话,牵了一匹最温顺的棕马给窦清幽。 窦清幽换了骑马装,骑上马,“走吧!” 家里的马虽然不少,但一个骑马队就有些扎眼了,庄妈妈朝后院楼上看了眼,就没跟着一块去。左右小姐是绝对不会受了伤的! 李灭和张化随后跟着四个人。 窦小郎的马术也不是特别好,只是有功夫在,所以驭马之时觉得轻松些。 秦寒远就不快不慢的跟着窦清幽,教给她驭马的技巧。 教了一会,窦小郎耐不住性子慢慢看,“我们跑一圈吧!” “好啊!比赛看看!”秦寒远当即应声,回头叫窦清幽,“不用怕,跑马也很容易,比骑马慢行还容易!” “我会!”窦清幽一笑,直接勒着缰绳,一甩马鞭,“驾——” 马儿驮着她,直冲出去,朝着双龙溪奔驰起来。 “四姐你耍赖!还没开始就先跑了!”窦小郎嗷嗷叫,一甩鞭子也连忙跟上。 秦寒远和长生也起码追上去。 顺着龙溪,各村里栽种了很多果树,多是李子树,桃树,梨树和苹果树这些,到处一片花丛花海,整个溪流里也时时飘着花瓣,一座座的小山村,坐落在花海间,静谧美好。 骑着马奔驰在其间,空气中都是淡淡的幽香连绵不断,阳春暖风吹着头发衣摆,在耳边飒飒作响。 秦寒远在后面追着,看着她疾驰前行,时快时慢,他始终不远不近的追逐着,心里忍不住窒痛。她追逐的是风景,他追逐的是她。之前以为她慢了几步,现在却是,他慢了很多步。 不过好在他有大把的时光能去追逐她!爹说有一个能追逐的人和事,也是幸福的。他还有很多机会! 窦清幽心情也随着跑马慢慢轻扬起来,回头笑着叫几个人,“要不要去新庄园看看?快马要小半个时辰!” “要!这次不许耍赖!”秦寒远忙道。 窦清幽笑着。 窦小郎已经抢先一步冲出去了,“哈哈哈哈哈!你们都在我后面追吧!” “那我们抄另一条路过去!”窦清幽挑眉。 秦寒远也想随了她的意,只是看看他们就带了李灭和张化出来,要分成两路就减弱实力了。容华都遭遇刺杀了。劝她,“我们追他!他也就打头跑这么快!” “好!”窦清幽应声,喊着长生先追,就策马奔起来。 新买的一个小庄子,有一千多亩地,种的全是麦子。但靠着一座山,窦清幽把山也买了下来,准备在山上种冰葡萄,顺便也买了这个小庄子。 几个人策马狂奔,赶到小庄子上,庄头认得窦清幽和窦小郎,一看主家过来了,忙来见礼,回禀庄子上的情况。 窦清幽听了几句,摆手让他自己去忙,几个人喝了茶,吃些粗实点心,歇了会,从另一条路慢慢的骑回去。 等赶到龙溪镇时,落霞满天,照着漫山遍野一丛丛的花木果园,给整个山野都批了一层霞衣。 梁氏已经做好了饭,看几个人回来,都跑的面色红润,精神烁烁,笑起来,喊秦寒远留饭,“吃了饭再走也不晚!” 秦寒远看看窦清幽,笑着婉拒,“不了,婶婶!这个时辰,赶到县城正好天黑,明儿个还要赶去书院。” 梁氏忙给他装了一盒点心小吃让他拿回去吃。 秦寒远笑着接了,道谢过,跟窦清幽几人打了招呼回去。 窦清幽沐浴完换下衣裳,一家人坐在一块吃了晚饭,就上楼来,她想练几页字。 燕麟靠坐在她书案前的椅子上,听到脚步声就断定是她上楼来了,黑暗中的俊脸扬起笑。只是下一刻,人还没走到门前,就停住了,听脚步声又下去了,顿时脸色黑黑。 忘了楼上房间里的人还没有走,窦清幽就又下来,喊了庄妈妈上去帮她拿练字的家伙。 “小姐今儿个阅尽几十里风景,何不趁着心境好,画上两幅画?过了这会,就没这个心境了!”樱桃想她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本来要去跟容公子谈谈,说不定就答应他的求亲了。谁知道冒出来个啥苏小姐的,还一块住在别院里。 窦清幽是有些心里痒痒的,可是楼上却…… 庄妈妈笑着道,“小姐去画画,奴婢们不打扰。” 樱桃也推着她,准备了茶水和小甜点端上来。 内间和外间隔着博古架,一眼就能看到床上。 庄妈妈把灯点上。 樱桃放下茶水和小甜点,铺设好窦清幽的画具和颜料,“天已经暖和了,小姐不如搬楼上来吧!早晨和傍晚还能看景,念书弹琴视野都空旷。” 燕麟决定这个多嘴的丫鬟还是暂时留着吧。 “再说……”窦清幽回她,屋里的那个不走,她怎么搬上来住?也庆幸她有楼上楼下两个房间,要是只住在楼上一间,现在就麻烦了。 樱桃认为她心情不好,她之前说过换屋子里的摆设布置能换一种轻快的心情,“小姐去年这个时候就搬上来了,反正也不值啥,奴婢去叫人,一会就把常用的东西都搬完了。屋里再重新布置一下。” “过几天再说。”窦清幽谢她的好意。 樱桃把颜料摆好,看她没有兴致,就道,“那小姐今晚就先睡在楼上吧!也省的画完还得回楼下去。奴婢去铺床!”蹬蹬跑去里间铺床。 窦清幽连忙扭头。燕麟不在屋里? 床上没人,屋里也没见着人。 樱桃看着床上明明是暗青色的,却换成了靛蓝色,只疑惑了一瞬,准备再给她换回来,换成轻快飞扬的颜色。 “不用收拾,我在下面睡。你们先下去吧!”窦清幽出声拦住了她。 樱桃看看庄妈妈,只得听命先退下。 窦清幽拿着笔,蘸着颜料,对着书案上的白纸,却不知道该画啥了。 一声吱呀,立柜门打开,里面藏着的人缓步走出来。 窦清幽放下笔,转身看着他。 一身靛蓝色简单长袍,腰间系了银线绣方龙纹腰带,净面的衣袍也愣生生让他穿出劲装洒脱之感,稍挺括的面料裹在他身上,挺拔遒劲的身姿,硬挺酷冷,隐隐勃发着危险的力量。 庄妈妈刚才放下一包蒸饺。窦清幽看他坐在桌前,把甜点和热茶也推给他。 燕麟往她纸上瞥了一眼,擦了手,直接拈起一块甜点,粗鲁的一口一个,蒸饺也是。 窦清幽看看他,“给你属下传信了没?”赶紧让他的人把他弄走。 “传了,怕是没几天,赶不过来。”燕麟冷声道。 窦清幽看了眼凉点心,冷蒸饺,“你这么吃也不是办法。” 燕麟幽幽的朝她看过来,“你上来的时候,我就有热茶喝。” 仿佛都他眼中看到幽怨的情绪?窦清幽眨了眨眼,看他一口一个蒸饺,喝了两杯的热茶,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提笔去画她的画,不多管他。 她一认真专注,就入神了。 燕麟看着她投入的样子,静静的靠在一旁凝视着她。 窦清幽最后收笔,抬眼一看他,见他眼神深邃,恍惚,出神又专注,仿佛挥之不去的沉痛和缱绻般。 “嗤——” 一声冷笑。 窦清幽看他冷睨的样子,刚才她眼花了样,“你冷笑什么?” “我困了。”燕麟看看她,直接起身,挪到里间,直接就在床上躺下。 窦清幽眼中升起一丝愠怒,他白天睡了夜里睡,还会困!?他这样直接躺在床上,等会有人进来,一眼就透过博古架看到她床上躺着个男人!他太不像太监,这个样不知道的也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太监! 看了眼桌上刚刚画完的长幅,把画笔和颜料收起来,又朝里看了眼,直接吹了灯,锁门下去。 庄妈妈站在楼梯口,看她神色不太好的下来,轻咳一声,“老奴上去收拾一下。” 窦清幽没拦他,直接回了屋。 庄妈妈上楼来,看他在床上躺的四平八稳,而书案那边匆匆简单收拾了,墨迹没干的画还在桌上,“你的智商呢?” 燕麟面无表情的看她。 庄妈妈垂了眼,上前去重新收拾了下,又把窦清幽批的衣裳拿到里间挂进柜子里,关门,落锁,下去。 不过他的控诉还是起到了作用,窦清幽要他欠个大恩情,自然不能真的不管不问,对于根本没有情义,心狠手辣的阉党头目,让他记着个恩情不易。 “把粥给我端上来,我整理书稿。”粥太热,吃了饭,就活动着上了楼。 庄妈妈意会的端了一大盅小米粥上来。进了燕麟的肚里。 下晌的鸡汤,晚上的牛肉羹,次一天又换成了皂角米,乳鸽汤。 赶上窦清幽来小日子,补气血的滋补汤药膳汤,都有庄妈妈一手包办,然后大半进了燕麟的肚里。 她每次小日子,尤其前两天都是懒懒的窝在家里,整理书稿或者看书,摆棋盘,做做针线。 梁氏到楼上看她正靠在椅子上一个人摆着棋盘,脸色泛白没有血色,就道,“实在不得劲儿到床上去歇着会,外面下着雨,也没啥出去的活儿。” “躺的难受。”窦清幽摇头。 梁氏看了下,下棋的她也不懂,让把窗户关好,“我让厨房再给你炖一碗燕窝。” “……炖人参三七红枣鸡汤。”窦清幽道。 梁氏看她要吃的,笑着应了声,下去吩咐。 淅淅沥沥的春雨飘洒着。 窦清幽借着来小日子不舒服,在楼上窝了两三天,燕麟也过了几天好吃好喝的日子,药补的效果也挺是显著,伤的那么重,已经能下地走路毫无障碍。 见她坐在书案前翻着书,做着笔记注解,燕麟过来直接从她手里夺了笔,拿了纸过来。 窦清幽以为他是给属下写信,他却刷刷写了几个调养方子。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他。 “……”燕麟鹰眸睨视着她。 “什么东西?”窦清幽问出声。 “宫廷秘方。”燕麟说完,在几个方子上写下疗效。 这算是感谢的吧!? 庄妈妈看过之后,不禁大喜,“小姐!这几个绝不外传的秘方,老奴也只窥的其中三分,给小姐配的药。这其中各种药物相辅相成,实在是妙。老奴再根据小姐的身子稍加调整,以后小姐再也不会内寒了。” 窦清幽看了看燕麟。 “小小一个方子,我还不至于骗你!”燕麟声音沉冷。 窦清幽只是疑惑他咋记得那么熟,信手捏来,直接就把宫廷秘方给传出来了。又想他之前在宫里做当今皇上的贴身内侍,又有汪直在上提携,只怕有不少宫妃纵然看不起,也会尽力收买巴结,自然不难接触这些。 看她的神情,更加把他当成实打实的太监内侍,燕麟俊脸隐隐发黑。 窦清幽看着他,实在难以想象他如此挺拔高大的身姿都很没有太监的形象,穿上太监的衣裳,在宫廷内卑躬屈膝做太监是个什么样子! “四娘!厨房炖了皂角米,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吃?”梁氏说着上来。 窦清幽忙看向燕麟。 他却坐着不动。 窦清幽惊了惊,一时情急,上来一把抓着他,就拽进了内间。直接拽到衣柜前,手快的打开衣柜,一把把他推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手法好利落……” 窦清幽咳了声,不理会他的冷怒,出来跟梁氏说要现在吃,她下去吃。 梁氏刚到门口就被拦了出来,正要说几句,扭头就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朝她们家赶过来,“那是?” 庄妈妈看了看,“是容公子的马车。” 马车很快停在门口,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容华。 第一百七十五章:回温 “容华不是伤的很严重,到这来干啥了?”梁氏疑问。 庄妈妈看她一眼,没有吭声。小姐从上次在容家别院见到苏瑶,已经几天没有去县城,容华只怕以为小姐吃醋生气,小姐不过去,他就拖着伤过来找小姐。 梁氏看看窦清幽,吩咐人,“请容公子到厅堂坐,上茶。” 窦清幽回头吩咐庄妈妈,“把门关了吧!” 庄妈妈应声,关了门随她下去。 外面苏梨已经跑进来通禀,容公子来了! 梁氏出来招呼。 容华玉白的脸血色全无,淡笑着跟梁氏问好。 “听你回家路上碰到了劫匪,还受了伤,如今伤势咋样了?可全好了?”梁氏让他坐下。 “已经好差不多了,劳婶婶挂念。”容华坐下回话。 梁氏知道他来是找闺女的,“昨儿个小郎还说快沐休了,要去看望你,没想到你倒是来了。你这伤还没好,来可是有事?” 容华轻笑,“之前说要教小四骑马,结果受伤也没有教成。这个时候正是龙溪镇风景旖旎的时节,再不看就过去了。” 看他带伤过来,梁氏就忍不住恶意的揣测,这肯定是来让闺女心疼他,然后一个心疼,感动,就立马点头答应他,不管是秦寒远还是谁,都没有机会了。不过看他伤的这样还过来,也不好拦着,让苏梨去请窦清幽下来。 窦清幽过来,看他一身月白色绣淡色竹叶纹长衫直裰,苍白的脸色更显虚弱没有血色的,“伤势还没减轻吗?” 容华目光粘在她身上,“已经好差不多了,本来要在龙溪镇看几天花,再不来看,花就谢了。” 他这样说,窦清幽只得陪着他去看,“我看你伤势还没好,远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就在附近看看吧!” 如今花季已经过去,枝头挂着的都是雨后晚开的,一阵风吹过,洋洋洒洒的花瓣雨,花林间,美轮美奂。 窦清幽带着他在河边漫步。 容华没让人跟着,缓步跟着她,看着河岸边一株株落花的李子树,滚流的河水,“这几日在家肯定作画了吧?” 窦清幽是画了几幅画,“准备卖出去,看能卖几个钱。” “要卖画?”容华看着她停下来。 窦清幽回头笑应,“去年的酒商虽然来的不少,但对整个龙溪镇来说,还远远不够。我酿了一批花酿,准备和画一块卖出去,也给龙溪镇做做推广。今年就是第五年了,树上的果子制定会结的更多,产量提高,酿的果酒自然也提高,都需要往外销。”她既然打造了这一方,自然要为这一方考虑周详。 容华凝望着的目光渐渐缱绻,“小四……不要更出色了!” 窦清幽疑惑。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怕,会有更好的人出现,把你抢走了。”容华缠缠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笑起来,“时间出色之人何止千千万,我只不过做了我能做,想做的事!” 她小日子还没好,映衬着纷落的李花,更加清丽潋滟,仿佛醉人般。 “画了几幅?拿来给我看看。” 窦清幽看看他苍白的脸色,招手喊樱桃在后山坡果林里摆茶点,把她的几幅画都拿过来。 果园里的树种的密集,一阵风吹落满地花雨。 樱桃和庄妈妈摆了矮桌和软垫,把画拿来。 容华坐下,把几幅画缓缓展开。 几幅都是花间乡村的画,有两幅尤其的唯美,一幅漫天花雨,一幅春雨缠绵。 看完,容华收了几幅画,放在自己身旁,“卖给我了。临摹的,我回头让人去临了,题上诗字,卖出去。” “不能都给你了。”窦清幽本来就准备让人临摹题字,她的原作不卖,也卖不上钱。 “卖的钱,分你一半。”容华轻笑。 “那也不行。”窦清幽伸手自己过来拿。 容华一下子双手握住她的,“小四!” 窦清幽两个胳膊顿时僵了僵,使劲儿抽回来。 “小四……”容华却不放手。 窦清幽抬眼就见他深邃含情的凤眸,忙垂了眼,“你先放开。” 樱桃好骗,会被长青支开,但庄妈妈是绝不会。 “还在生我的气吗?”容华握紧她的手不放。 窦清幽只得他说苏瑶的事,摇摇头,“并没有的。” “你有。你说再看我,却只看一眼就走了,再也没有找我。”容华幽声道。 “没有。这两天下雨,不好出门。你伤势也好差不多了,只需慢慢养着就行了。”窦清幽看着他如玉般修长的指节,紧紧握着她的,心里不时的起荡。 容华低下头看着她,“为什么没有?” 窦清幽抬头,“没有就是没有!” 容华看着她笑,“有!” 窦清幽忍不住面上发热,发现容华耍赖起来,她根本怼他不上。往外抽回她的手。 “不要。”容华握的更紧,甚至把她整个人拉的都靠向他这边来,“我心唯你,任何人都对你构不成威胁!但看到你生气,小四,我很高兴!” 再拉,她整个人都要扑他怀里了。 “之前只想着,能经常来见见你,心里就是愉悦的。可我越来越贪心,越来越,想时时刻刻都把你绑在我身边。” 窦清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怕一下子望进他深邃无边的眸子里,怕她沉溺在里面了出不来。 “小姐!梨花酿温好了,要不要现在端过来给容公子尝尝?”庄妈妈的声音在花树后响起。 窦清幽连忙抽回胳膊坐好。 容华也放了手,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她。 窦清幽定了定神,“拿过来吧!” 庄妈妈应着声,已经端了一小壶和两个杯子过来,陪着咸点。 “你伤势未愈,少尝一点。”窦清幽倒了酒。 这酒度数不高,是她特意酿的只有十八九度。 容华尝了一口,“甘醇香甜,十分醉人。” 窦清幽自己也倒了一杯。 庄妈妈站在一旁提醒,“小姐这会不适饮酒,只抿一点点也就是了。” 她小日子还没好。 看她站在一旁,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窦清幽抿了一点,只端着不多喝,跟容华说起画的事,“可以让你挑一幅,其余的不能给你拿走,临摹的人我已经找好了。” 容华无奈的看着她笑应,“好。”挑了那幅春雨落花图。 一阵阵风吹来,扬起一片花瓣雨,轻轻的花瓣仿佛落地有声般。 “拿琴过来。”容华放下酒杯。 窦清幽看看他,吩咐樱桃拿来。 宛转悠扬的琴声清越又缠绵,缓缓的侵入心脾,迷醉人。 燕麟俊脸黑成锅底,鹰眸寒光阵阵凛冽。 容华走时,窦清幽还有些心神沉醉,美景美人天籁配美酒。 见容华来了一趟,闺女心情似乎就好了不少,梁氏一肚子自家宝贝的小白菜,要被人抢走了的忿忿。 陈天宝笑着推了推她,“四娘幸福不是比啥都重要!咱们能多留两年,总不能不让她出门子了。嫁个喜欢她对她好的,她也难得喜欢的,以后肯定会过的幸福!” 梁氏就是有些不忿,哼了声,早早就去弄着小儿子睡了。 窦清幽到楼上铺开画纸,很快纸上跃然白天的景象,仙神般的男子,白衣胜雪,花树下,悠然抚琴,一阵花瓣雨扬起,美轮美奂。 “小姐!该歇息了。”樱桃笑着催促她。 她每次来小日子都困觉多。 “嗯。”窦清幽应声,收了笔。 等她主仆下去,衣柜里的男人一身凛寒的出来,鹰眸夜视,直接找到她画的那幅画。即便不借月色,他都能看出画中的活跃灵气。燕麟伸手拿起笔,直接在纸上给她描画了。 窦清幽次一天起来,本不想上楼来了,想着燕麟还在,就让庄妈妈带着吃的拿上楼,拿起昨儿个的画,展开。嘴角的笑顿时僵住,脸色也黑沉下来。 庄妈妈瞅过来一看,也吸了口气。 唯美的一幅画被改的立马凛寒凌厉,雪衣男子变成了玄衣男人,一身玄色繁花衣袍,身上带着墨色铠甲,花树旁立着长柄长刀,闪着阵阵寒光。疾风吹过,从他手下的琴里,那些花瓣仿佛都带着杀意般飞旋。 窦清幽黑沉着脸扭头,看着那个拿着小野菜饼吃的粗鲁的男人,“你动我的画!” “那又如何?”燕麟鹰眸冷沉,淡淡的抬眼看她。 窦清幽瞪着他看了会,忿忿的收回目光,“以后不能动我的东西!” 果然摆出强硬酷冷的样子,她根本不敢怎样。 窦清幽拿着手里的画,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直接交给庄妈妈。 庄妈妈扫了眼燕麟,把画收起来,直接压起来了。 窦清幽想再画一幅,却已经没了当时的心境,直接扔了笔下去,到酿酒坊去忙活。 隔了两天,容华就把他临摹的几幅画都让人送来,直接题好了字,问窦清幽能不能行。 窦清幽看着和她几乎差别不大的画作,有些地方的手法处理比她更加精炼,“都是你们公子画的?” 长青笑着应声,“都是公子回去之后画的,窦小姐若是能用,公子就会多画一些。小姐的画技手法,一般人很难临摹出意境来。到时卖出去,那些懂画之人看了,反而得不偿失。” “他伤势怎么样了?”窦清幽忙问。 长青笑收了下,回话,“公子没事,就是想帮窦小姐,不让奴才们多嘴。” 窦清幽皱眉,“让他不要画了,先把伤养好。这些画不急着去卖,都是准备等各地酒商来的时候在龙溪镇卖的。我忙完这两天过去找他,到时再商量。” “是!”长青忙应了声,又迟疑道,“那天小姐拿的点心,奴才看小姐走了,公子整个人都没光色了,就把点心拆了想给公子喝了药吃,被……被苏家小姐抢着吃了几块。” 这事秦寒远根本没有提起。 窦清幽眸光微动,“我知道了。”让樱桃把家里做的点心再抱上两盒。 “小姐早上做的小汤包还有多的,也装上两笼屉吧!”樱桃笑着道。 窦清幽没有说话。 长青连忙道,“公子早上胸口闷疼,早上都很少吃东西,要是小姐做的东西,公子定然会一点不剩吃完的!” 窦清幽看他一眼,“拿两屉过去吧!” “哎!”樱桃应声,去收拾了。 长青不负使命,带着东西回到县城。 小汤包热了端上来,容华拿着筷子夹了一个,沾了醋,咬一口,鲜嫩多汁。 看他热的一笼屉都吃完了,长青笑着端了茶上来,把碗筷收了。 容华铺了纸,继续临摹那些画。 窦清幽发现燕麟已经行动自如,“你属下什么时候来找你?” “我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燕麟冷声道。 “你在我这里,吃喝不好,也不安全。”窦清幽看着他道,他一直不走,总让她不安心。还要瞒着人,不让多个人知道他的踪迹。梁氏已经在催她搬到楼上来。等闵夫子从老家回来,也是住在楼上的,有个动静很容易就能听见。 鹰眸直直的盯着,“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根本想不到他在她这里藏身。 窦清幽想也是,也就不催他了,若是有事,他自然会立马赶回京城的。 事很快来了,宫里的旨意,皇上万寿,召见窦清幽进宫调酒。 同时来的还有窦三郎的信,让她不用怕,只是调酒,还有其他几大贡酒酒商的人家一块入宫,他会和严不疾商量好一切应变措施。 陈天宝和梁氏脸色都有些难看,“是不是那个李公公回去说了啥,所以这圣旨才要召见四娘的!?” “不是给他塞了银票了吗!?” 两人都不想窦清幽入宫,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深宫大院,再无出来见天日的可能! 窦清幽皱着眉,“爹娘不用担心,三哥信上也说了,是有外族使臣前来挑衅,也不单单我一个,还有其他酒商之家的人,我埋进堆里,也看不出来。” 庄妈妈也道,“老奴会调好了药给小姐用上,到时候脸上出几个疹子,自然可以避祸。” 梁氏听了稍稍安心,“家里的事不用担心,都交给我,你们爷俩一块去吧!” 陈天宝的确不放心让窦清幽自己进京,即便有窦三郎在京城,也不安全。可家里一大摊子交给她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儿子要照看,他也是不放心。 “三哥和严夫子都在京城,爹不用跟着去。有事我直接跟他们商量,爹还是在家里,守好了家里的摊子。”窦清幽劝他。 “不行!你自己进京,我不放心!”梁氏沉声道。 陈天宝也点头。 “我跟四姐一块去!”窦小郎握着拳道。 “……我去。”长生紧抿着嘴道。 窦清幽看他的神情,想到他那个螭龙纹吊坠,她去南方的时候他都要跟着,围堵进京,他从不说要跟她一块去,是他进了京城,就会有人认出他吧!? 长生看着她笑,“我跟你一块去!就不会有事了!” 他很笃定,让窦清幽心里疑窦丛生,不过先劝住了陈天宝和梁氏,既然窦小郎跟她一块去,就她们姐弟进京,“路上多带几个人,爹就留在家里吧!只是集思广益,打脸外邦的一次寿诞宴会,我也不可能会坐到宴席上去,最多像厨子一样调些酒。” 她直接说下话,定下章程,就让庄妈妈和樱桃收拾行李,她拉了长生到一旁问话,“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你家是京城的?” 长生抿着嘴笑,“嗯!是京城的!我跟你一块回去,不用怕!什么事都不会有!” “你回去时不时有危险?你当初为什么会流落在外做了乞丐?”窦清幽问他。 长生抿嘴,没有吭声。 窦清幽蹙起眉,“长生!你在这里过的很好,没有必要再去蹚浑水,你留在家里吧!” “不!”长生不要,“他欠我家一个承诺,我不会有事。” “谁?”窦清幽看着他问。 长生看着她,没有告诉她。 窦清幽看着他漆黑如墨深沉不见底的眸子,张了张嘴,“好!我不问。只要你没有危险,你想好要回去,我带你去!” 长生看着她笑,“不会有危险!”只是以后他就不能天天都在她身边了。 窦清幽摸摸他的头,“去收拾东西吧!”她还要跟容华说一说这个事。 让转运带着信去找了容华,窦清幽上了楼。 燕麟坐在她床上靠着,手里拿着书翻着,身上穿着他那身补好的玄色劲装,“要上京,我跟你们一块。”他要回去看看,是谁敢在他的手底下捣了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进京 窦清幽看着他闲适的样子,“我们后天出发,你的伤……”他伤势不轻,要是赶路颠簸,怕很快裂开。 “走水路不会有事。”燕麟冷峻着脸,没有看她。 窦清幽也是准备走水路,只是他总得出门,总得上船,“那你乔装打扮成护院吧!” 燕麟抬眼凉凉的看她,“让我给你守门?” 他这是想要算之前的账? “你躺着睡觉!”窦清幽说完,转身下楼。 燕麟看着关上的门窗,莫名有种被她金屋藏娇的感觉,妖冶绝美的俊脸瞬间黑成锅底。 容华接到信,面色阴晴不定。 “公子?”长青轻唤。 “去龙溪镇!”容华起身,揭掉身上批的外衫。 长青立马去备马车。 等主仆赶到洺河畔,天已经傍晚了。 窦清幽跟他送信儿,也是跟他说一声,见他这个时候了还赶过来,心里一热,“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跟你一块进京!”容华温声道。 窦清幽知道他可能会这么说,张口拒绝,“你伤势还没好,这一路要走好些天,等到京城,半天命也没了。我带着小郎一块,三哥也都准备好了,去去就回!” “那我们先定亲!”容华直接道。 窦清幽愣了下,虽然她在考虑容华,他也很让她心动,可让她直接答应嫁给他,她想同意,心底却缠绕着…迟疑。 看到她迟疑犹豫,容华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小四!我们先定了亲,我才放心你去京城万寿节。” 窦清幽请他坐下,“我之前说要跟你谈谈,你突然受伤,也没能有机会。” 容华看看她,听声坐下,“你说。” “我……”窦清幽想坦然承认她确实心动的事,张口脸色却暗暗发热。 看她粉白的脸颊浮着红晕,容华柔柔的笑,“小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更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愿用我的一生,让你过的开心,幸福。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走!” 窦清幽看着他柔情宠溺的神情,心里却总觉的差了点什么。她不是个文艺人,所以对略显文艺的话也……觉的不受用吗?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晃神,“容华!谢谢你的用心,我……的确让我很是心动。我承认我是被美色所惑了,不过我想要的,却依旧不变。” 听她说心动,容华脸上的喜悦浮现,但听下一句就是被他的美色所惑,无奈的看着她,眼中流转着宠溺,“嗯!终于被我魅惑了就行。” 窦清幽忍不住脸颊发烫,暗瞪他一眼,“我这个人,没什么想要的,但若是属于我的,不论是人还是东西,都只能独属于我一个!我很善妒,不接受你们的三妻四妾,通房丫鬟!” “嗯!我一个没有!”容华看着她笑的醉人。 “暧昧关系也不接受!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对上你那些烂桃花,如果有,你解决不了,我就解决你!”窦清幽霸道的看着他。他这样的品貌,不用勾勾手指,自然会有人往上扑。 “怎么解决我?”容华笑容里带着些许揶揄,眸光流转,神采飞扬。 窦清幽眼中闪过一抹羞恼的看着他,怒道,“薅你头发!爆你菊花!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容华微愣了下,接着就爆出一阵畅快的笑声,“呵呵哈哈哈哈……小四……” 窦清幽在他笑声中,渐渐满脸通红,懊恼闪过脸上,“就算是我嫁你,七年之痒也好,十年八年也好,你要是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会立马休了你!” 容华看她这个强势霸道的模样,尤其的可爱,忍不住的笑声止不住。 “反正我跟你说的就这些,你先回去考虑,要是能做到,我就先跟你磨合磨合!”窦清幽说完,站起身就走。 看她要走,容华忙喊住她,“小四!” 窦清幽扭头看他还在笑,瞪他一眼,“你回去吧!”大步离开,就回了内院。 “……小四!”容华忙收住笑,叫她。却见她气哼哼的已经走远,无奈又宠溺的笑着摇了摇头,坐着却没有走。 梁氏也顾不得不忿他要抢走宝贝闺女,过来跟他商量对策,他们也集思广益,能避祸就避祸,没祸自然更好,防范于未然了!就把李公公跟窦清幽学调酒,相中窦清幽的事跟他说了,“我们也不是自己往脸上贴金,四娘那丫头算不得倾城绝色,但一技之长在手,那些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就怕想换换口味,吃吃特别的清粥小菜!我就怕四娘一进去,人就没了!这辈子也毁了!” 容华看她担忧的样子,眉头微蹙,“婶婶不用担心,容家官场也有些势力,还有三郎在京城,定然会保小四安然无恙!我会跟着小四一块进京,然后再把她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有他这话,梁氏也稍稍放心,他既然求娶四娘,肯定也得能护得住四娘的!她也不客气了!心里盼望着是她们自作多情了! 容华被梁氏留下来吃晚饭。 陈天宝和窦小郎,长生几个在前院摆了桌作陪,商量进京的事。陈天宝看来,容华是世家出身,家里阴谋算计多,他肯定心机手段都要比窦三郎高,有他跟着去,窦三郎想不到的那些招,他也能想到! 容华的意思,他要和窦清幽先把亲事定下,立了婚书,她就是有婚约的人,即便真到那一步也不怕了! 陈天宝犹豫了下,没应他,“容华!我和你婶婶都是非常看好你的!你跟四娘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你也了解她的性子,一旦认准的事,谁说都没用。这终身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和你婶婶就她这么一个宝贝闺女,都舍不得她!还准备再多留她两年!她既然心有迟疑,就再等等吧!” 窦小郎笑眯眯的,爹说的看好的确是看好,但要是四姐不是心甘情愿的,再看好也不会让四姐嫁他的!以后容华还是经商,商人重利轻别离。还不如找秦寒远,他要入官场,虽然政斗不好玩儿,但起码比经商安定。以后家里更加稳定,四姐也不用到处跑着去各地,只用收收钱,过幸福小日子就行了。 而且容华是长子,还有个心机深毒的继母,还不好分家。秦寒远他们是三房,只要分了家,就只有他爹和他俩人,乱七八糟一个都没有!而且那家伙从开窍就眼盯着四姐,专心的很! “叔!小四说的都不是问题,我定会给她想要的生活!此去京城,不知是深是浅,我和小四先定亲,也确保万无一失了!”容华再次恳求他答应。 窦小郎看陈天宝不好拒绝又不好强行拒绝的样子,笑着道,“容大哥!我们后天一早天不亮就走了,就还有一天时间也来不及。总不能我四姐定亲,是偷偷定下的!等咱们去京城玩一圈,回来再定不迟啊!”就算没有他跟着去京城帮忙,她们家也不是吃素的,就真的避不过祸! 陈天宝也点头,“你回去也总要跟你爹娘商量一番。” 他搬出了长辈,容华知道定不下来,也只能无奈作罢。吃了晚饭,就跟他们告辞,“我回去安排一下,明晚再过来,一块上京!” “好!”陈天宝笑着送他出去。 容华又朝楼上看了看,上了马车,离开。 家里来了传旨太监的事也很快走漏风声,众人羡慕着她们家又有啥好事了!说不定给宫里给酿新酒,能得了封赏了! 窦清幽已经收拾打点好一切,安排好家里,天不亮就起来坐了船。 容华看了看乔装打扮成船工的燕麟,眸光疑惑不停,给长青使个眼色,让去船老大那查查。他总觉的这个男子身上的气息不简单,那眼神也让他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对于跟他一块上路,燕麟只冷冷笑了笑,没有吭声。 窦清幽把她放了几年的螭龙纹吊坠拿出来叫了长生,“这个是你身份的证明和象征吧?我给你保管了几年,如今你自己能保住,也该还给你了!” 长生没有拒绝,把吊坠戴在了脖子上,看着她担忧的笑眼,伸手拉住她,“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窦清幽摸摸他的头,这小子蹿的快,已经快要比她还高了,让把窦小郎也叫过来,趁着这一路上的时间,再多教他们点东西。尤其长生,她不知道他真的回到他自己的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容华本想路上跟她多说话,像她说的磨合,见她反倒全副心思都放在窦小郎和长生身上,尤其是长生,给她写个信笺过来。再忽视他,他就吃味了! 窦清幽看了信笺,忍不住笑了笑,做了鱼肉虾仁烧麦让给他送去吃,让他好好躺着养伤。 窦小郎的安排,她们家姐弟住在船尾,容华主仆安排在船头,虽然可以时不时见面,但带了不少人,还有同行的内侍,还有船工啥的,不可能天天跟他坐在一块。 倒是燕麟,扮作船工,时不时就在船尾这边待着,窦清幽只要出现在外面,就过来刷个存在感。 帆船进了运河,就冲起速度,窦小郎对行船之事依旧兴趣浓厚,窦清幽不逮着俩人讲‘大道理’,就姐弟坐在一块,算水流,风速,行船阻力,船速这些。 樱桃在一旁伺候茶水,听的脑子打圈,时不时打哈欠。 “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会。”庄妈妈拿着燕窝过来。 樱桃摇摇头,“我就是听小姐和少爷算的啥啥速度水流,又算洪水河深的,太深奥,完全听不懂,脑子打圈,就打哈欠!” 庄妈妈笑着摇摇头,“我也听不懂!没事儿就做做绣活儿吧!” 樱桃应声,还是做绣活儿她拿手,小姐到时候进宫的衣裳也要准备两套好的,大少爷肯定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可能去参加各家宴会的,也不能穿重样的衣裳,她还是想想小姐少爷穿的衣裳好了。 几天的路程,顺风顺水很快赶到京城。 窦三郎早早到通州码头等着,看着船靠岸,疾步过来,一眼就看到几人中一身蓝绿色绣花襦裙的窦清幽,“四妹!” 窦清幽也看到他,笑着他挥挥手。 看她踩着板子小心的下船,窦三郎过来两步,伸手扶护着她,“晕船不晕船?我才前天才收到你们的信,今天就到了,路上赶这么快,又不舒服了吧?从家里带土了没有?” 她南下的时候水土不服,窦三郎带着家里的土,浸了水在过滤煮了喝上两碗就好,这次他去信还特意提醒了的。 “一路上都在跟小郎长生做测算,不知不觉就到地方了,也没觉的哪不舒服的!”窦清幽笑回着,上下打量他。 窦三郎比去年更加挺拔也更加清俊,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稳重,一身蓝色绣大纹箭袖长袍,文雅利落。 “这么看我干啥?”窦三郎笑着道。 “三哥瘦了。”窦清幽看着他长大的,从一个想要奋发的小少年长成现在,他更加沉稳成熟,却也更加瘦了。 “傻丫头!”窦三郎笑着抬手,迟疑了下,终是宠溺的摸摸她的头,“三哥是练了功夫,身上结实了!” 容华看着两人,明显感觉窦清幽对窦三郎的态度比对他亲近很多,那种毫无距离的亲近。再看窦三郎,他刚才急切的要扶她下船,宠爱的摸她的头,好像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似乎超越了兄长对妹妹的情意! “三哥!三哥!我们也跟着一块来的,你都没看见我们啊!”窦小郎哇哇叫。 窦三郎扭头,笑骂一声,“你们两个臭小子,一身功夫,还要当哥的我扶着你们下船?下个船腿软了?” 窦小郎切了声,直接运气,轻功下来。 窦三郎瞪他一眼,啪的拍他一巴掌,“这点功夫就显起来了!” 窦小郎控诉他,“三哥你从小就偏心!在四姐那是轻拍,到我们这就是重拍!” 窦三郎笑着没有多理会他,看容华下来,上前来跟他招呼,“容公子!” “窦翰林!好久不见了!”容华笑着朝他拱了拱手。 两人笑着问了好,一行人就先到一旁等着,张化李灭他们看着搬了行李,装车赶往京城。 家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从抱月酒楼叫的饭菜,正好他们赶到,饭菜也送到,几样清淡的家常菜,还有几样重口味的菜肴,又配了滋补汤。 窦清幽赶路,庄妈妈和樱桃都不敢给她吃太杂的,每每都是清淡滋补,所以时间久了,她就不好好吃那些清淡的,要换换刺激的口味,才能多吃些饭。 窦小郎和长生是不忌口的,家里的口味也早已经吃习惯了! 容华也跟他们一块过来的。 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个在摆在了前院,窦清幽的饭菜则是被送进了内院,单独吃。 窦小郎看了眼容华,笑嘿嘿的夹着菜。爹娘可能多听四姐的,对他们这些追求四姐的没有太严苛的防范,三哥可是不一样的! 容华早就发现,进了京,窦清幽直接就被他按到内宅去了。看了眼笑容越发清俊内敛的窦三郎,垂了垂眸。她不是后宅之人,谁也关不住她! 他问了万寿节的事,听东瀛高丽和鞑靼,暹罗,南越等几个外邦都要过来,尤其是鞑靼一直狼子野心,屡屡挑起边境战争。这次怕是借着皇上三十万寿,来挑衅示威,皇上也要打击镇压住四方来客,否则今年接着的就是战事发生了。 窦三郎跟着严不疾,虽然知道不少,但有些事他也不好说的太清楚明白,只要能保住四妹,官场他来涉足就行了! 说了半天话,容华就告辞。容家在京城也有宅子,他先回去整顿安排一下。 窦清幽则是吃好,洗澡,倒床就睡了。 窦三郎听她已经睡着了,笑笑,吩咐下去不要打扰,厨房随时准备着饭菜和补汤。 窦清幽一觉睡醒,已经下半夜了。起来上个茅房,肚子里有些咕咕叫。 “小姐!厨房里备的有吃的,老奴给小姐拿些来吧!”庄妈妈穿了衣裳,打了水来给她洗漱。 窦清幽不经饿,饿过头了就难受,“看有啥吃的,随便拿点!” 庄妈妈应声去厨房拿吃的。 窦三郎也起来了,过来笑问,“睡饿了吧?” “三哥!”窦清幽出来。 窦三郎直接招她到厅堂里,“正好我也饿了,厨房里有小汤圆和馄饨,我也陪你吃点。” 很快酒酿小汤圆和馄饨都端上来,兄妹俩坐一块边吃边说。 “这次国宴,不仅召了几大酒商,更有文武青年才俊,还有精通外邦之事的能人。去岁冬,就边疆不稳,东瀛一再挑拨,高丽那弹丸之地也屡屡相犯,鞑靼更是虎视眈眈。今上这次势必要彻底打压,很挫他们的锐气,即便不年年纳贡朝贺,也不敢再侵犯我朝边境!” “三年之前有过一次,他们这次又来,只怕是有所仰仗,来者不善。”窦清幽断言。 窦三郎点头,“老师也这么说,所以这次万寿国宴,各方云集,京城届时也鱼龙混杂。我会看好小郎和长生,你没事不要出去跑,我书房里攒了一堆的书,还有新酿的酒没酿成的,你就先待在家里。等此事过去,我请休几天,带着你们在京城再好好逛一逛!” 窦清幽看他担忧,直接点头答应,“好!我不会乱跑出去的。” 看天过四更,窦清幽才催着窦三郎去睡,“你天亮还要去翰林院!”他昨儿个请了假,今儿个不可能还连着请假。 窦三郎笑着催她也去睡,“这几天先好好睡,睡足了精神,等国宴事项都确定了,我们再想细节的对策!” 窦清幽是已经来过京城,也没堪稀奇的,长生对京城没有半分情感,但窦小郎耐不住性子,他就算不是窜天猴,来了繁华的京都,自然想去各处都见识见识。不过他好歹知道,没有拉长生一块,“四姐!你换上我的衣裳,咱们出去瞧瞧呗!总不能来了京城,就窝在家里啊!” “三哥不准我们乱跑!”窦清幽看着他。 “我想出去看看!四姐你换身打扮,不会有事的!咱们不带别的人,只带张化李灭他们跟着,在京城各处转转,见识一下就回来!”窦小郎拉着她的胳膊。 窦清幽看向长生,“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长生看着她笑,“你想去我跟你一块。” 只是他这样的出去肯定打眼。 庄妈妈上来拿着药泥,不时就捣鼓的窦清幽变成了麦色皮肤,眉眼也描画的英气。长生也变成了个黑小子,脸上点了一层浅浅的雀斑。 三人装扮好,带着张化李灭就出门了。 她如今在人在京城就是安全的,庄妈妈是放心的留在家里,安排窦清幽出行的一切穿戴用物。 容家别院里,长松快步进步,“公子!你疑心的那个船工,不见了。” 容华一直谨慎,从见燕麟乔装的船工就起了疑心,如今听他到了京城就不见了,“还能查到踪迹吗?” 长松看着他沉沉的摇头,“泥牛入海,毫无踪迹。” 容华皱起眉头,“去看窦小姐,她怕是要出门的。”纵然窦三郎关得住她,也关不住窦小郎,她一直在倾力教授窦小郎和长生,来了京城必然带他们出去见识,到处去逛。 长松应声退下,拿上点心去找窦清幽。 燕麟一到京城就无影无踪了,京城是他的地盘,是他经营了数年的地方,想寻他的踪迹?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你的伤……” “无碍!那老梅如何了?”燕麟换了身衣着,燕副都督的威势冷霸凌厉尽显。 属下恭敬的回话,“姜老过去给瞧了两次,死不了,不过怕是镇守不住了。主子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燕麟冷寒的哼了声,“那老东西不死,是决计不会交权。我即便收了这摊子,也是无用。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酒商之事……有人在皇上进言。”属下说着呈上调查的各项结果。 燕麟接过来密封条,看着调查结果,鹰眸杀意凛然,嗜血的勾起嘴角,“很好!胆敢在我手底下翻出浪来……” ------题外话------ 感情写的老子头发一掉一把┭┮﹏┭┮ 第一百七十七章:较劲 京城的四月天,到处一派繁华。又因为国宴在即,各方人来人往,更加热闹鼎沸。街上还能看到外族打扮的人走动。 窦清幽带着窦小郎和长生,雇了个拉车的,在外城逛了一大圈,看完了地理位置,出名之处,在酒楼吃了饭,又逛着街市,买了一堆的小吃食,一直到天快傍晚,窦三郎让人出来找他们。 看着几乎变样的三个人,窦三郎虎着脸把窦小郎训了一顿。 窦小郎撇着嘴,“不是应该训大的吗?!”三哥不舍得训四姐,就训他! “不是你撺掇的要出来?还敢顶嘴!”窦三郎沉声道。 窦小郎给窦清幽使眼色,三哥咋老成稳重成这个样子了! 窦清幽轻咳一声,“是我要带他们出来见识见识的!总不能来了京城,不到处看看,天天就关在家里!” 窦三郎反过来就训她,“你还是小娃儿?说了听话,不乖乖待在家里,还出来乱跑!他们要跑,你纵容就是了,竟然还跟着!?” 窦清幽有些讪讪然,她是都说好了不往外乱跑,但想着她总算是是熟悉京城的,也带窦小郎和长生出来见识见识,省的他们俩被旁人带跑偏了。她当姐姐的,肯定要带带路。 看她这样,窦小郎又不想让她顶着挨训,“是我撺掇着一块出来的,要骂就骂我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你!”窦三郎喝完又训长生,“他们俩要出来,你咋拦着压着?!你也跟着他们出来跑!”就算他身世可能显贵,可他流落在外做乞丐,定是先前十分危险,要是让那些人认出他,定还会要他的命! 长生看看窦清幽,“是我要出来的。” 看他还沉着脸,窦清幽拉了拉他,“三哥!” 窦三郎扭头看她,清冽的大眼眨呀眨,脸色微僵。撒娇……伸手扶了扶额,“还去哪?我带你们去!” 窦清幽眼神一亮,龇着牙笑。 窦小郎啧啧了声,不过也高兴,拉着长生,“走走走!我们在外面吃晚饭!吃完逛逛夜市!” 窦三郎无奈的看着三个人,听他们逛了外城,带了三个在内城逛,“外城也有不少看的,等回头我让李进带你和长生去外城其他地方再逛逛。”这话是对窦小郎说的,摆明了不准窦清幽这个时候出去乱逛。 窦小郎看看摸黑了脸的窦清幽,虽然是穿着他的衣裳,但四姐五官清秀,身体单薄,那些眼神毒辣的登徒子怕是很轻易就看穿,“好!”要真是再遇到沈良辰那种的,他也会呕死的! 兄妹四个把内城热闹的地方逛了大半,说的去酒楼吃饭,结果在外面买的各式各样小吃食就能吃撑了。 回到家已经戌时五刻了。 庄妈妈知道他们肯定乱吃一气,炖了清淡滋补的清汤端上来。见窦清幽看那些小吃盒,回话,“这些小吃食是长青送过来的。” 窦清幽看看,也吃不下了,喝了汤,洗漱了就歇下了。 窦小郎得了窦三郎的特许,次一天没有拉窦清幽,让李进带着他和长生继续出去逛游。 窦清幽在家看了窦三郎酿的酒,整整一间房子里,后墙的架子上摆的全是,看来他平常的时间除了在翰林院,除了看书就是摆弄着酿酒了。真是宅男一个!这样还怎么邂逅?还怎么娶个他喜欢的妻子啊!?他今年十九,明年就二十了,爹娘都着急了! 窦三郎下衙回来陪她吃饭,听她问起终身大事,“先不说,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明年就二十了,别人跟你一样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窦清幽说他,他自己一点不上心,她们又离的远。 “容华不也二十一了!?”窦三郎看着她挑眉。 窦清幽张了张嘴,抿了唇不说他了。 窦三郎笑着给她夹菜,“等过了这事再说。”他当哥的不成亲,她就不会先他出嫁,容华也好,还是秦寒远,都得等着! 就算她们兄妹都在京城,他是老大,他的亲事,没有父母在这,有意向的也是问他,他自己说推就推了。看来还是得让梁氏和陈天宝来一趟京城! 窦清幽打定主意,让人往家去的信里就给两人提了,如果有可能,她也帮着看看。 很快有人就知道了她来京城,给她下帖子。不过宫里的旨意也下来了,内务总管汪泉要见窦清幽。 庄妈妈调配的药,给窦清幽喝了,次一天脸上就出了几个痘痘。 樱桃把衣裳配饰都准备好,给窦清幽穿戴整齐。 窦三郎看看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之前她去年就来过京城,还参加过几场各府的宴会,不少人能认出来,如果太过,反而会落个罪责。看她衣裳都尽量低调了,“走吧!”带着她一块进宫到内务府。 汪泉要负责此次国宴的所有用品,服侍,摆设,食材酒水和其他杂七杂八等等等等,皇上又下了严令,不能比照往年的万寿节来办,汪泉是忙的团团转。见窦三郎陪着窦清幽一块过来,笑着问好,“哎呦!窦翰林亲自带着窦小姐过来了!” 窦三郎沉着淡笑着问了礼,他只是个七品翰林,汪泉虽是内侍,却比他职位高,“汪总管!要麻烦你了!”给窦清幽介绍了。 窦清幽微微屈了下膝,见了礼。 汪泉就打量她,目光落在她脸上的几个痘痘,脸颊两侧还几个痘印,眼神闪了下。 窦三郎见他洞穿阴深的眼神,心微微提起。 窦清幽坦然的由他打量,低眉顺眼的垂着眼看着地上。 汪泉笑出声,“李忠全可是认窦小姐做师父的,调出来的鸡尾酒,皇上和各宫娘娘们都喜欢。但终究徒弟是不如师父,所以这次国宴,就把窦小姐大老远召进宫来了!” 窦清幽也笑道,“李公公谬赞,实在愧不敢当!汪总管有何需要,但凭吩咐。” 汪泉让她和窦三郎都坐了,说起这次国宴,不仅要用鸡尾酒,还要用那前菜主菜陪酒的吃法。 窦清幽皱了皱眉,却不赞同,法式大餐的吃法只是她一个猎奇的点子,她骨子里推崇的还是白酒中餐,“汪总管,我们大楚的美味佳肴,宫廷御膳,数不胜数,更受四方外邦倾慕向往。也同样有前菜,主菜,配菜,只要稍加调整,再加上酒水,更能彰显我大楚大国风范,国韵深厚!” 汪泉一听这话,顿时眯着眼笑起来,“窦小姐果然是见识不凡!更有一颗赤子忠心呐!御膳房的也是几个方案,那大餐吃饭只是其中一个选项,是都要事事周详,预备着的!” “汪总管思虑周详,是我多虑了。”窦清幽忙道。听他问起那些菜式,窦清幽主动把法式大餐的所知道的菜谱都显上。左右外面那些不伦不类的饭庄酒楼都已经在跟风了,洺河酒楼卖的是正宗。 见她上道,汪泉自然高兴,主要的酒水都备齐了,召窦清幽来就为了鸡尾酒一项。有些花式的鸡尾酒,李忠全调配的还算凑合,但国宴却不能光他一个人,倒是也调配不够用。他收的那几个小徒弟,也都难登大雅之堂。 窦清幽一听,也知道了情况,“汪总管,我两个弟弟调酒也非常不错,我可不可以带他们一块?也省的来不及训练人手。” 汪泉想了下,这个倒是答应了,窦家和陈家的底儿可是早就摸清了的,不过文武百官四品以上的,坐大殿,再加上外邦使臣,也不是她们几只手就能调配够喝的。让窦清幽姐弟找李忠全,把他那几个徒弟都教出来。到时,窦清幽来调花式的,他们就来调配简单些的。 窦清幽领命,当即就跟李忠全碰了头,商量好下午就进宫开始教习。因为没多少时日了。 家里下的帖子,也都婉言推掉了。 窦小郎听他也能跟着进宫,微微松了口气,“起码还有我跟着四姐!”三哥是肯定不能跟着的,他跟着好歹放心些。 窦三郎也点头,看向长生,“长生!你是先不准备暴露身份吧!?” 长生握着拳头,“嗯。” 窦三郎想了想没说,他也把他当亲弟弟,能在他们家过小富安逸的生活,最好还是不要在涉及前仇旧恨里的好。 从下午开始,窦清幽就带着窦小郎和长生进宫,到内务府教李忠全的几个徒弟调酒。 十个小太监一字排开,见李忠全对窦清幽客气,也态度恭敬的问了好见礼。 窦清幽先了解了他们学习的情况,让每个人调一杯最拿手的酒来给她。 十个小太监听令,就拿着竹筒忙活起来,因为还会被刷掉,能跟着窦清幽学调试鸡尾酒,也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所以都极力表现,希望能窦清幽能看中他们,选了他们来教。只要学会了机巧,调试的鸡尾酒好喝,不论到哪个宫,都靠这一技之长混出点名堂! 窦清幽看他们的样子,也猜到了,尝过他们调的酒,没有裁员,全部放到一块系统的教授,“等几天之后,我会再考核一次。” 十个小太监,顿时都紧张起来。 李忠全细着嗓子,“如果不是国宴,召了窦小姐进宫,你们是八百年也碰不到这样好的机会!我给你们了这个机会,你们可要好好的给学!谁要是偷奸耍滑的,可仔细你们的皮!” 一众小太监齐齐应声。 窦清幽从最简单到变幻教给他们。 调酒的理论简单,两天也就教完了,主要的看练和悟性。 窦清幽制定了十几种鸡尾酒,到时候等御膳房那些最终的菜单确认了之后,这边再看选哪几种鸡尾酒。 庄妈妈的药不断,窦清幽脸上的痘痘也消了旧的又起新的,她又擦了粉遮着,清丽娇美顿时变得俗气了些。 燕麟过来时,正碰见她出来,准备回家。瞧她脸上弄的,剑眉皱了皱。 他之前救过她,因为那沈良辰,京城也不少人都知道,窦清幽见了他也没法装作不认识。避开到一旁,屈膝见礼,等着他过去。 燕麟却停下来,冷硬的俊脸沉着寒霜,鹰眸锐利摄人,朝她看过来。 送窦清幽姐弟出宫的太监忙恭敬的回话,“副都督!这是窦翰林的弟弟和妹妹,奉召进宫,筹备国宴鸡尾酒的!” 燕麟仿佛刚知道一样,“鞑靼进献的贡品正是一套玻璃酒杯。” 窦清幽惊讶的抬眼,见他鹰眸锐利逼人,忙垂了眼,装作没听到。玻璃酒杯啊? 燕麟看她装作不懂的模样,勾起嘴角,“本都督这有二十四盏琉璃杯,明日就借于窦小姐调制鸡尾酒所用吧!” 明儿御膳房的最终菜单就出来了,要用哪些鸡尾酒也要确认下来,窦清幽要把用的那些鸡尾酒都调出来。 他点了名,窦清幽就不得不回应了,“多谢副都督!” 燕麟笑了下,直接策马进了宫。 窦清幽垂着眼等他走了,带着窦小郎和长生回家。 窦小郎眼尖,已经怀疑起来,回到家就拉着窦清幽问,“四姐!那个就是阉党头目燕麟?从一个小太监做到了掌管十万兵权的副都督!?我咋觉的他那么眼熟?” “嗯?”窦清幽看向他。 窦小郎问她,“之前我们去湖州从钱塘坐船回家的时候,有一个络腮胡的男人,四姐说他是朝廷的人,我们帮他打掩护来着!” “就是他。”长生直接肯定。 窦清幽看两人眼睛毒,也没瞒着,“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说的这个知道,不是让他们无知,而是聪明,有些事知道了不好,知道也装不知道。两人自然都点头。 窦小郎却担心他是见过窦清幽原本的样子,他又是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之人,反阉党都对他恨之入骨。是不是就是他在使坏,才召了四姐进宫调酒的?如果四姐最后入了宫,在后宫中也就落入了那群宦官的手里,到时候他自然就可以控制她们家,控制三哥,进而利用严夫子! 窦清幽听他这么想,却摇头。那阉贼根本不在京城,而是在外杀人。光在她那里养伤都十来天。召她进宫调酒的事,可能只是偶然…… 外面通禀,容华过来了。 窦三郎也正好下衙回来,赶到一块。 窦清幽和窦小郎,长生一块出来,她进宫穿的衣裳还没换下来,暗粉色的上衣套了蓝色绣花半壁,下面是暗蓝色绣花挑线裙子,全身暗色系,低调的不能再低调,脸上的劣质粉还没有洗掉,陪着几个痘痘和遮不太清的痘印。 容华看着她这个样子,蹙眉,“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洗掉就没事了,你们先说,我洗个脸。”窦清幽笑笑,到耳房里去梳洗。 容华已经见到外邦使臣来到京城了,“鞑靼,高丽,东瀛的使臣都已经来了,暹罗和南越也到济南府了。我让人去查他们带的人和贡品,这两三天就有消息了。” 窦清幽想了下道,“我们出来的时候碰到了燕副都督,他要拿二十四盏琉璃杯来让调酒,说是鞑靼的贡品里,是一套玻璃酒杯。” 容华眸光一瞬间暗沉,“琉璃盏如今并不罕见,鞑靼进贡的玻璃酒杯,只怕是罕见之物。” “琉璃,玻璃?有啥区别?”窦小郎好奇的问,他只见过琉璃的,玻璃是听都没有听过。 窦清幽垂了眼。在她看来玻璃已经烂大街了,反而琉璃的比玻璃稍稍珍贵一点。被做为罕世之物,实在是…… 苏梨过来回禀,“大人!小姐!饭菜已经备好了,可是现在就摆饭?” “摆饭吧!”窦三郎吩咐,然后邀容华留饭。 苏梨和樱桃上来摆了碗筷,只有窦三郎和容华,窦小郎长生四个的,没有窦清幽的份儿。 窦清幽的饭摆到了内院花厅里。 窦三郎笑着招呼容华入座,“上次接风洗尘的饭菜是从酒楼订的,这次尝尝家常小菜!是京味厨娘,做的一手地道北方菜。” 容华微微笑着谢过,入座一块吃饭。 窦小郎给长生使个眼色,三哥和容华这是已经暗暗较上劲了! 晚饭后,容华就直接告辞了。 看他走了,燕麟这才俊脸冷寒的过来。 听他过来,窦三郎也脸色沉冷,“请燕副都督到正厅上座!” 燕麟长腿沉着的迈进屋里,直接在上座上落座,摆了下手。 属下把一个锦盒拿上来,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正是他说的二十四盏琉璃杯,只是那琉璃杯是琥珀色的。 “叫窦小姐过来看一看,这琉璃杯可能当用。”燕麟沉声吩咐。 窦三郎直接道,“燕副都督,若是用来倒鸡尾酒还勉强凑合,但其他酒怕是不中用。金酒,白兰地,朗姆酒都有相近的颜色,用这个颜色的琉璃杯,也凸显不出。” “如果是玻璃酒杯呢?”燕麟沉声问。 窦三郎愣了下,“下官并未见过玻璃,无法确认。” “叫窦清幽来。”燕麟冷声道。 他这么要求,窦三郎也不好强硬反驳,毕竟接旨调酒的是她,只能让人去请窦清幽过来。 “玻璃酒杯?”窦清幽听了,快步出来。 她刚一过来,燕麟鹰眸就锁定在她身上。那身低调暗沉颜色的衣裳被换下来,家常的蓝绿色绣粉蝶群,浅色的撒花比甲,头发随意绾个篡儿,脸上洗的白白净净,几个红色的痘痘,再脸颊上,似乎更多了份娇俏。 “燕副都督!”窦清幽屈膝见礼。 燕麟直接让她看那套琉璃杯,“如何?” 窦清幽看过,和窦三郎同样的说法,“调试鸡尾酒,可用。” 燕麟冷冷的笑着,看了眼属下。 属下很快把一对玻璃酒杯拿出来给窦清幽看。 窦清幽眼里的惊讶明显闪过,“……好透亮的酒杯,竟然是透明的!”只不过不够那么纯净透明,带着浑浊,看着像是没有洗过一样。 燕麟又冷冷笑了几声,“用这个来做酒杯如何?” 窦清幽看看他,“自然可以!只是……燕副都督有很多吗?”这样的玻璃酒杯,还不如琉璃盏。 燕麟鹰眸沉沉的看着她,眸光深处浓暗一片,“你要什么样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玻璃 听他直接问她要啥样的,窦清幽看着他,问出心中疑惑,“你会制作玻璃?” 燕麟看着她清冽大眼疑惑不肯定又探究好奇的看着他,笑起来,“你说呢?”把问题踢给她。 她咋可能会知道!不过窦清幽猜测他既然说出这话来,肯定手里有制作玻璃的配方,还反问她! 看她几乎抹着小脸的表情,燕麟脸上笑意更深,“拿图样来!” 窦清幽应声,“那燕副都督稍等片刻。” “嗯!拿碗酒来!”燕麟嗯道。 窦清幽抬眼看他。伤好了?那么深的伤口,不养个月余,只怕外面长好,里面也不好养。 “这一批带的酒全是贡酒。”话出口,她就忍不住蹙眉,抿了嘴不再多话。 燕麟却笑出声,“去吧!” 窦清幽直接退下,到书房去画鸡尾酒的酒杯。 窦三郎敏锐的察觉到,燕麟和窦清幽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心里忍不住怀疑,召四妹进京调酒就是他的阴谋。 “窦大人身为才学出众的翰林,国宴之时,可要一展才华,一雪国耻,不要藏拙的好!”燕麟转眼就说到他。 窦三郎见解独到,策论制艺都一针见血,跟着严不疾更学了不少,不过他初出茅庐,又没有根基,自然是低调内敛。元宵节的那对白玉琉璃灯,也是想着窦清幽指定喜欢,而家里肯定不放心她出去乱跑着逛灯会,才出手赢了那对花灯送回家。 看他提醒这话,窦三郎久久才道,“多谢燕副都督指教!” “指教不敢说,你既修习外文,有些事就该清楚如何去做。”燕麟鹰眸斜睨着他。 窦三郎眸光沉冷,猜不准他是阴谋,还是因为在钱塘帮他掩护的善意提醒。手段狠辣阴毒的阉党,会有善意的时候? 窦清幽很快画了几个酒杯的样式拿出来,“烦劳燕副都督了!” 燕麟看着图纸看了下,“这套琉璃杯就先留在这里,明日备用吧!” “燕副都督……”他要拿这套琉璃杯,也不该是这么留在她这里了。难道是给她了? 燕麟鹰眸卓然的看她一眼,直接拿了图纸带着人就走了。 看窦三郎出去送客,庄妈妈小声跟窦清幽道,“这套琉璃杯,应该是给小姐的了。” 谢礼吗?窦清幽回头看桌上的锦盒,拿起一个,琥珀色的琉璃盏,晶莹剔透,温润的暖色,这样的琉璃盏,即便是透明的白酒倒进去,也会映衬的琉璃琥珀,视觉上就提高了感官的品味。 窦三郎回来,看了眼那些琉璃盏,眉头皱的化不开,“国宴的事根本不归他来管,他现在拿了这琉璃杯,又提醒我,是什么意图?” 窦清幽想他应该是看在救过他的份上多嘴提一句,“或许只是多嘴,顺带提的,三哥不用放在心上,该咋办还咋办的好!” 窦三郎面上点头应承,那些事由他来想就成了。 次一天,窦清幽拿着鸡尾酒单子来到内务府,跟汪泉和御膳房掌事太监,李忠全几个碰见,确认下国宴菜单,和鸡尾酒。 菜单有不少新菜,这次也全部都做了出来,要再确认优劣,能拿得出手的才往上送。 窦清幽也和窦小郎,长生把鸡尾酒单子上的十六种鸡尾酒全部都调出来。 汪泉一看那二十四盏琉璃杯,眼神就缩了缩,尖细的眼神在窦清幽身上溜了几遍。 李忠全也有些讶异,“窦小姐!这琉璃盏…可是燕副都督给小姐的?” 窦清幽看他和汪泉的神色,这才意识到,琉璃盏不稀奇,但怕是这一套二十四盏琉璃杯有啥典故,不然他们不会这个反应,“昨儿个出宫碰到燕副都督,说是他有一套琉璃盏借用来。” 汪泉最先笑起来,“既然是副都督吩咐的,都是为了国宴,那我们也要把事都办好了!才能显我大国威严!” “那这就是开始吧?”李忠全问他。 “开始吧!”汪泉点头。 窦清幽和窦小郎,长生开始调酒,那边御膳房也开始准备试吃的菜肴。 酒调好,用琉璃盏只是试一下视觉效果,还是用内务府准备的其他琉璃杯试喝。 窦清幽试喝了下,调的味都和她估计的不差,就看那些菜了。 菜肴做好,窦清幽和窦小郎,长生也成了试吃成员,国宴上的佳肴,倒是先让他们吃了个鲜。 只是有些菜和酒并不搭,因为国宴上不光是鸡尾酒,还有其他的汾酒,剑南春,红酒,白兰地这些。窦清幽跟汪泉商量调整一下鸡尾酒,还有几道菜也稍微调整一下火候或者味道。 御膳房的大厨在一旁听着她在那说改哪几道菜,神色都有些不好了。国宴菜肴他们是丝毫不敢马虎,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她一个黄毛丫头,就指三道四!? 汪泉和御膳房总管太监却都听了她的建议,立马安排重新做来。 窦小郎在一旁冷眼瞧着,从她们拿出那套琉璃盏,这些太监都对她们态度隐隐客气了起来,还让他和长生也参与试吃。四姐一说调解菜肴,立马御膳房就准备了起来。 御膳房总管在,那些大厨就算心里不服乱改菜谱,还是做了来。 几样菜肴重新做来,窦清幽尝了下,又让调整了下火候和调味料的用量。 最后确定下长长的一沓菜单,和十种鸡尾酒,另配汾酒,剑南春,半干红,冰酒和白兰地等。 窦清幽和窦小郎,长生三个光试吃也试吃饱了,歇息了下,下午又接着教那些小太监调酒。这个必须得练好了,到时若是出差错,酒就不对了。 出宫时,一辆马车停在她们前面,“窦小姐!副都督想让你去玻璃作坊看看,有些酒杯,可能很不符合要求。” 窦清幽看他,认出来他是燕麟身边的贴身护卫,叫薛尧的。只是燕麟找她去玻璃作坊?想了下,“这位将军,我也不懂玻璃制作,之前能做玻璃酒杯,想必也不是难事,我图纸上不止画了一种,若是不行,可直接用做成的那一款就是。” 薛尧笑道,“窦小姐!作坊那边也是怕窦小姐不去,才让属下亲自来接,也让窦大人和窦小姐放心。那些酒杯,要是做成之前窦小姐看的那种,还是能做成的,就是带脚的酒杯有些难题,请窦小姐过去看看。国宴在即,那些酒杯都是要在国宴上震慑外邦的,实在耽误不得。” 窦清幽看了看后面赶车来的张化李灭,想了下点了头,“玻璃作坊在哪?” 看她松口,薛尧忙道,“就在城东五里坊不远,窦小姐不放心,属下会全程保护小姐安全,直到送小姐回家。” 窦清幽点了头,“好!那我们就去看看看。” 窦小郎和长生两人都警惕无比的跟着。 五里坊不远,不过小半时辰就到了地方,一个毫不起眼的院落,门口把守着人。看到薛尧过来,忙过来见了礼,把门打开。 窦清幽下了车,跟着进了后院,这才见到真的是个玻璃制造作坊。 不过,燕麟也在。 “看看这些酒杯。”燕麟喊她过去。 窦清幽和窦小郎,长生对视一眼,过去看做出来的酒杯。 那些鸡尾酒杯和红酒杯样式也都不难,只是那些玻璃杯几乎全部都歪瓜裂枣,那个颜色,看的窦清幽想拿抹布擦擦干净。这样的酒杯,真的不如那些琉璃杯! 拿起来看了看,透明的不够纯粹,窦清幽暗暗叹了口气,“燕副都督,鞑靼已经到京了,他们进贡的玻璃酒杯是什么样的?” “那个本都督也未看到,只是有个残缺的玻璃制作配方,这些酒杯只能炼制成这样。”燕麟说着,带她到制作坊去看。 窦清幽提了提裙子跟着过去,那些工匠正在研究锤炼,要把玻璃制作成透明无暇的。又看了看那些硅石,用手捻了捻,“这个要是多锤炼两遍,是不是像酿酒提纯一样,就越纯了?玻璃透明无暇,那些不够纯粹的酒杯,还不如琉璃杯。” 燕麟摆手。 工匠师傅立马照办。 窦清幽又看了模具,提出了几个建议。 那边按照她的法子重新锤炼的硅石液,依旧不够透明。 “听说窦小姐博览群书,尤其是奇闻异谈,人间罕事都琢磨过,可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燕麟看着她问。 窦清幽是知道,这本是她用来保本的一个方子,之前在韶州府那边打听石矿山,没能买成,但她买过硅石和石英。看了看他威势冷霸的鹰眸,深渊一般,“我也……也没见过玻璃。” 燕麟伸手,让她回厅堂说话。 窦清幽看着他,总觉的他目的不纯。 燕麟递上来一份契约,“你看看!” 契约上附了玻璃制作配方,窦清幽一打开就有些后悔了,“燕副都督!这是……” “往后看。”燕麟直接道。 窦清幽往后翻,后面是一份玻璃厂分成契约,如果她能把玻璃改良成透明无暇的,以后所有玻璃厂抽三成红利给她。 “燕副都督!我真的不知道!”窦清幽合上,推回给她。 燕麟看着她,鹰眸顿时锐利起来,“那你买那些硅石粉用来酿酒的吗?” 他果然调查她了!窦清幽心里暗怒,暗瞪着他,“你拿了我的东西?”她没有多捣鼓,所以放着之后,就没有再去看过了。他在她屋里养伤十来天,只怕把她们家也都调查清楚了! 燕麟看着她笑,朝那契约抬了抬下巴,“这不就是给你了。” 窦清幽黑着小脸,看着他这样妖冶危险的笑脸,很有给他抓花的冲动! 燕麟却笑的肆意的看着她。 窦清幽想了想,又拿起那份契约,里面没有陷阱什么的,清清楚楚明白的红利,还是除去本钱之后的,分她三成。 “四姐?”她们说话声音压小了,窦小郎还是听到了,过来叫她。 窦清幽看看他,又看看长生,她不想和阉党一派扯上关系,到时候窦三郎在官场就难为了。只是,现在燕麟知道她买硅石粉的事,势必要从她嘴里撬出来玻璃的配方。转眼看向他绝美危险的笑脸,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燕副都督,我不确认能不能行,不知道配比对不对,我直接说给你,也算是我们家对朝廷尽一份心。这份契约就还给燕副都督吧!” “白送?”燕麟挑眉。 凭啥白送给他!窦清幽只是不想跟他掺和到一块,让他以后也不要对她们家不利!如果她这次躲不掉,长生要是恢复身份,他也危险不小,需要有人给他震着,否则他难在京城保命。 “其他事情好说,你把这个签了吧!本都督不是白占便宜的人!”燕麟威冷的背着手。 看他还摆出一副正直的样子,窦清幽是一点都不相信!动她的东西,还拿来她这里来卖好!看了看长生,他也是见过长生本来样子的。 “四姐!”窦小郎摇头,虽然燕麟势大,但他要真要想拿四姐知道的方子,她们家也不看他的钱财,只要他伸伸手,保四姐这次国宴之后无忧!他过来跟燕麟谈,“燕副都督!这一纸契约我们可以不要,只要燕副都督能保我四姐无虞,我们自会双手奉上!”召四姐进京的事,要是他的阴谋,那就立马停职。要不是他的阴谋,就保四姐不要被纳进宫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这份契约,还是签了吧!”燕麟又推过来。 窦清幽看着她明白,他是不想欠她的救命恩情,之前说要涌泉相报,拿起笔,“好!我签。” 看着她签上字,燕麟脸上的笑这才多了份明媚畅快,“既然契约已经签字,那就来看看那些玻璃吧!” 窦清幽啥话也不多说,又到制作坊来,把玻璃配方重新调整,模具也重新调整,又画了新的。这些玻璃,还是拿来做成窗户和酒瓶花瓶比较好。稀罕珍宝,还是让玉石翡翠珠宝去吧! 等她一通忙完,那边新的玻璃也出来了。研究了不短时间的工匠师傅们看着都惊叹了,“这个成色,简直太厉害了!” “这简直完美了!透明无暇,毫无瑕疵!” 众人纷纷赞叹,怪不得鞑靼要把玻璃酒杯作为贡品进献上来,这样透明纯洁无瑕的的确称得上珍宝了! 窦清幽很快打灭他们的幻想,酒瓶,花瓶,玻璃碗,鱼缸,窗户玻璃,水银镜。 “这些都是平常用的,不值得什么!”工匠师傅听着,觉的就是暴殄天物! 窦清幽想了想,“那你们也可以做成首饰配件,簪子,珠子,各种摆件什么的。” “拿纸笔来!”燕麟直接吩咐。 立马有人就拿了纸笔过来给窦清幽。 窦清幽看看他,抿着嘴,黑着小脸的画图。说的是给她三成红利报恩的,可也太物尽其用了! 看她暗自忿忿的小模样,燕麟眼中闪过宠溺的笑意。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他,怎么翻他白眼呢! 窦清幽下笔快速,不大会,纸上各种玻璃制品的图纸就出来了,“我只画了一个类型里的部分,你们再举一反三衍生其他的样式吧!” 燕麟又问她那些有颜色的玻璃,“这些首饰簪子和摆件,要都是无色透明的,也就太过单调了。” 窦清幽很想翻他一眼,提笔又写了可以加的东西用来调色,只要化学反应不一,自然能出来不一样的颜色。 一直忙到亥时,连饭都没有吃上。 “马上要宵禁了,我送你们回去!”燕麟直接跟着出来。 她们兄妹要赶宵禁在街上乱跑,这个紧要时期,没事也能弄出事来。窦小郎是怕再碰上刺杀的,同意下来,“燕副都督不必亲自跑一趟,让薛小将军陪我们一趟就行了。” 薛尧一看他们主子那眼神瞥过来,忙笑道,“在下还有事要处理,没时间护送你们了,既然副都督有空,就由副都督送窦小姐和窦少爷几位回去吧!我们副都督以一敌百,安全你们尽管放心!” 可他去杀谁,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就没命?窦清幽看了看,随庄妈妈先上了马车。 燕麟骑马,不紧不慢的带着马车,送她们姐弟回家。 窦三郎已经在家里等急了,看快到宵禁的时辰,站在门口来回踱步。 “大人!小姐和少爷回来了!”李进听到远处的马蹄声,立马道。 窦三郎等着,循着声音就找过来,见果然是窦清幽姐弟仨个,这才松了口气,“多谢燕副都督送舍弟回家!烦劳燕副都督了!”绝口不提窦清幽。 “嗯。”燕麟应了一声,没有下马。 看他也没有再到家里坐的意思,窦三郎忙让李灭把马车赶回家里,又跟他谢了一遍。 燕麟看了看他,直接告辞回去。 窦三郎忙快步进家,“摆饭!” 大运应声,立马安排摆饭。 窦清幽捂着肚子,“好饿!吃的点心不挡饱!” “先喝碗米汤再吃饭!”窦三郎怕她一下吃多了,睡觉不舒服,先喝碗米汤垫着底儿。 窦清幽正好也渴,那小碗一碗米汤也没多少,洗漱完了,喝完,就过来吃饭,主动交代了燕麟叫她们去玻璃作坊的事,“以后我们诸事不管,那红利给了就拿着!” 窦三郎发现,他越是不想跟阉党一派掺和,越是掺和的深了,今儿个见到首辅程居迁,他得意学生杨仲儒还跟他说了阉党的事。此次国宴,多是阉党插手,他们反阉党和清流一派必须要在大事上来筹划稳固。 窦小郎比较看得开,他虽然没有宏伟大志,让那些阉党都变成清流名士,但那些反阉党谁又敢肯定手脚干净?只要他不同流合污,完全可以做个两边吃得开的嘛!人生那么多拘束干啥!只要做的事是好的就行了! “吃饭!四姐!这个菜好吃!”给窦清幽连夹了两筷子豆腐丝。 那豆腐丝不是豆腐皮切成的丝,而是豆腐切丝,滑嫩鲜香。 窦清幽边吃边点头。 长生也无声的给她夹着菜。 看三人吃的欢快,窦三郎也笑起来。有些事他再好好想想! 那些图纸很快被雕铸成模型,玻璃样品也很快做出来。最先出来的就是玻璃酒杯。红酒杯,白酒杯,鸡尾酒杯。 窦清幽看到成品,不禁点头,“这样就可以了!先每样做上五百个,国宴上使用。还有醒酒器!等这些用的做完,再做其他的!” 燕麟笑,“好!按你说的来!” 按…她说的来!?窦清幽看他一眼,没有多吭声。 “玻璃厂在正阳县也建一座,到时你们要用酒瓶酒杯和酒器一类,也可直接进货了。”燕麟又道。 “燕副都督好盘算,还没开起来,就想着做我们家的生意了!”窦清幽忍不住道。 “给你免费。”燕麟好笑。 窦清幽才不信他,只是看他也会玩笑,眼神闪了下,“燕副都督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她只是出来上个茅房,那些都是太监,才领到宫女这边来。 燕麟嗯了声,看着她走。 窦清幽脸色隐隐有些发黑,找到带她出来的小宫女回去。 “你个小畜生!你往哪跑!看我不打死你!” 刚转弯就听到一声阴狠的喝骂。 窦清幽抬眼,就见一个满嘴是血的小太监冲冲撞撞的过来。她急忙躲开来。 那小太监没跑稳,一下子撞着那小宫女,狠狠摔在地上。 后面一个脖子带疤的大个太监手里拿着铁巴掌和鞭子就直冲冲追上来,也不管窦清幽和小宫女,上来照着那小太监就猛踹两脚,短鞭直接狠狠抽在了他脸上。 那短鞭下去,小太监伸手挡了下,手上顿时皮开肉绽。 窦清幽冷眼看着,那短鞭定是上面有倒刺,否则也不会一鞭子下去那么狠。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还跑啊!打坏了东西,还想跑!小兔崽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跑得了吗!?”大个太监一把勒住他的衣裳领子,拿着那铁巴掌往他脸上打。 只几下,小太监的脸就更加青紫红肿,嘴角也流着血,却恐惧的哭着求饶,饶他的命。 小宫女看着这情况,赶紧爬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冲撞了人知不知道!” 见她挂着内务府的腰牌,又看窦清幽,更是穿着常服,她这样穿着不带宫女腰牌的,那定是宫外的人,立马朝两人求救,“姐姐!姐姐好心救救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打坏的东西我肯定赔钱!求姐姐发发善心,救我一命吧!” 高个太监上来一个一脚,“小畜生还敢求救?!你以为谁都能救得了你!?” 小太监噗的吐出一口气,却还是乞求着饶过他。 小宫女看那高个太监根本不拿她们当回事,看看窦清幽,喝了一声,“你们冲撞了人,还不快赔罪!” 高个太监这才正视窦清幽,不过看着那神色也是不以为意,“这是哪的贵人?瞧我这眼拙,竟然都没瞧出来!” 窦清幽穿的低调,脸上还出了痘痘,擦着不怎么好的粉,也收敛了气质。看着的确跟哪一路的贵人都沾不上边。 小宫女怒道,“这是奉旨进宫调酒的窦小姐!还不快赔罪!” 大个太监一听,眼神这才稍稍正色了点,“原来是窦小姐,杂家不认得小姐,让这小畜生冲撞了窦小姐,回头杂家就好好教训他!”伸脚给了那小太监一下,阴狠道,“还不快给窦小姐赔罪!” 现在一下子把处决这小太监的名头按到她身上来了。窦清幽目光有些冷,看着一直磕头赔罪,满眼乞求的小太监,“他犯了什么错?” 大个太监不想说,咧着嘴,“是打坏东西,我这上面知道了也要受罚的!” “窦小姐问话,你还不老实说来!”小宫女可是见到,燕麟的那套琉璃盏给了她,刚才还跟她说话,那态度跟对着他们这些人可完全不一样的。 大个太监看小宫女的气势,也猜到只怕窦清幽在内务府有点体面,“打坏了国宴用的琉璃碗,那可是死罪!” 小太监面上顿时浮现绝望恐惧之色。 窦清幽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有耗损的,琉璃碗也不是很稀奇的,直接赔钱,没有必要把人打死。只是这宫规她不清楚,看向小宫女。 小宫女也为难,“窦小姐求了情就算了。”这小太监即便躲过去,这个大太监存心收拾他,没药医治,过不几天也是死。 窦清幽目光落在那小太监脸上,“宫里的琉璃碗不用了,所有琉璃酒杯和菜肴酒水的器具都用新做的。这小太监若是没犯死罪,就饶他不死!” 小太监立马感激的磕头。 大个太监却嗤笑一声,“窦小姐!你是不懂宫规,奉劝你一句,这国宴之事重大,不说妄加议论,那国宴所用器具,那是一件都不能损坏!否则就是死罪!” 窦清幽目光锐利起来,“一场国宴下来,所用器具耗损不下数十件,难道数十人都要定上死罪?” 大个太监冷阴的笑,“窦小姐是不懂宫规。” “宫规她懂不懂不说,你就懂得宫规了?”一声凌厉的冷声,沉击而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国宴 那声音没有呵斥没有怒气,却冰寒凌厉,平常的一问,听在耳中,顿时让人心胆生寒。 小宫女扭头,见真的是燕麟,顿时心中一喜,连忙深蹲下来见礼,“见过副都督!” 窦清幽之前还想过,这燕麟长相妖冶绝美,又一身威势,没有一点像太监的地方,他在宫里做太监是个什么样的。回头看他威势凌然的样子,眨了下眼。还是不像! 只是那边的小太监,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求饶都不敢了。 高个太监看到燕麟,脸色也猛地变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见过副都督!” 燕麟鹰眸冰冷的扫过,落在那小太监的身上,“犯了什么错?” 小太监全身抖的更厉害了,他是家里娶了后娘,不愿意养他,就把他卖出来,弄进宫里当了太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宫里,又分到了偏远洒扫,根本没有见过大人物,只听说过名号。这会让他说话,他抖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高个太监想张口回话,看了眼燕麟妖冶冰寒的俊脸,顿时不敢多吭声了。 窦清幽皱眉,这阉贼在宫里是耍了多大威风,这小太监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她瞥过来的眼神,燕麟声音微微缓和,“你犯了什么错挨打?” 小宫女是见过燕麟几次的,更是听过他不少事,见他问第二遍,态度似乎更好了一样,惊疑的抬了下眼。 “奴奴奴…奴才……打…打打打…。”小太监结巴着说不出,他见过最大的人物就是上头的总管了,还是远远跪着见的。 “他打坏了一个琉璃碗。”窦清幽替他回话。 燕麟看看她,问那高个太监,“是吗?” 高个太监立马恭敬的回话,“副都督!这小杨子打扫的时候,打坏了一盏琉璃碗,那是国宴用的!按律该杖毙的!” 小太监满脸煞白,绝望无比。 窦清幽看向燕麟,打坏一个琉璃碗就要杖毙一条人命? 燕麟没有看她,冷声道,“你也知道按律?按律凡宫中内侍仗势私刑着,杖责五十。来人!” 他一声令下,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过道处,立马就涌上来两个大太监,伸手架着那高个太监就拖下去了。 高个太监一声冤枉差点喊出口,看着他睥睨冷寒的鹰眸,顿时一身冷汗,只敢求饶,“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求副都督饶命!求副都督饶了奴才吧!” 五十板子打不死人。 窦清幽看看燕麟,那小太监的事还没有解决。 “带去内务府!”燕麟直接吩咐。他人也跟着窦清幽到内务府来。 小太监两腿发软,路都走不成了,全靠一旁的太监搀着。 李忠全出来一看,连忙把燕麟请到上座,又十分客气的请窦清幽,“窦小姐也请坐。” “我就不坐了,那边还在练调酒。”窦清幽点点头离开。 李忠全笑的带着些谄媚,“燕副都督,什么风把您吹到内务府来了!正好窦小姐教习那些小子们调的鸡尾酒,我给您端两杯来尝尝?” 燕麟没拒绝。 两杯鸡尾酒很快端上来。 看着里面经营的彩色,燕麟直接端起来,大口喝着。 李忠全在旁边布着小点,“副都督政务繁忙,来内务府是有什么吩咐?” 燕麟看了眼那点心没有吃,把两杯酒都喝完。 那边给小太监上药治伤的太监也把话都套出来了,负责内宫洒扫的总管太监很快就过来,趴在地上就磕头。那畜生是他提携的一个徒弟,虽然说了不要命,可别连累了自己啊!他眼看年纪大了,要是这次再升不上去,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窦清幽没有看见屋里的情况,只见那洒扫的总管太监出来时,满头大汗,正看着,那洒扫总管过她这来。 “窦小姐!那个孽畜差点冲撞窦小姐,当真是该死!杂家在这给窦小姐赔不是了!” “不必。”窦清幽客气一句,问起那小太监,“打破琉璃碗什么罪?” 洒扫总管笑着道,“国宴用的酒器要一律换成新的,那琉璃碗自然也被换了下来。小杨子打三十大板,以后留在内务府当值!” 看他一脸小杨子走了运的样子,窦清幽不再多说。那小太监要是再挨三十大板,估计要半条命了。 窦小郎拉过她,不让她再多跟那些太监说话。 窦清幽也没再多管,既然那小太监保下了一条命,也就是了。 燕麟没多坐就离开了,他还要练兵,这次国宴的重头戏,就是武斗比拼! 窦清幽一抬头就见厅堂里小太监收的酒杯,那里面的鸡尾酒已经喝光了。 小太监小杨子得到允许,才敢过来找窦清幽,扑通扑通给她磕头。 “你起来吧!救你的也并不是我!以后在内务府好好当值,不可再马虎大意了。”窦清幽虚扶一下。 小杨子红着眼起来,他却知道要不是她,他平常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根本不会饶他,还调他来内务府当值。他也知道在宫里好心基本没啥好报,但窦小姐救了他的命,以后他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报答她! 窦清幽笑笑,“去吧!” 小杨子应声,胆小的退下。 当天下午,小杨子就挨了三十大板,李忠全给他放了三天假修养身子。 窦清幽次一天再过来,见他挨了板子,没啥事,眼神闪了闪。 伺候她的小宫女小声解释,“有些一百大板打不死人,有些三十大板能打断两条腿。” 窦清幽知道这里面有门道,点了点头。 宫里宫外也很快传着小道消息,说是琉璃酒杯和琉璃碗都要被换下来,皇上准备做大气的,全换成玛瑙的,琥珀的,玉的,各种猜测。立马有人骂太过奢侈,不论是玛瑙,琥珀还是玉,都不是平常之物!做出来,耗资巨大!为了办个国宴,一个小小器具也劳民伤财! 窦清幽看着家中送来的酒杯酒器,花瓶和酒瓶,玻璃碗等物,“这些东西都是用到国宴上的吗?” 薛尧笑着回她,“窦小姐!这些都是样品,作坊那边送来给小姐试用的。国宴上的器具都已经差不多了。” 窦清幽点头,看看那玻璃碗,她一点也不喜欢玻璃碗来吃饭,还是瓷碗吃着好。那两个瓶子更是直接被她用来插花了。 窦小郎拿了玻璃碗喝粥,纳罕不已,“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东西,用这个来盛粥有点浪费了,也看不出妙处来!用这个来倒酒,才是享受!” 窦清幽调了一杯彩虹酒,慢慢的显出颜色来,递给窦三郎。 酒是喝过的,就是没有用这么透明的杯子,看不清楚里面的颜色。如今这彩虹酒透过玻璃杯,一层一层的颜色,格外的漂亮,神奇!就连饮酒的心情也跟着丰富炫彩明艳了起来。 兄妹四个喝着调的酒,吃着饭,心情也飞扬起来。 晚饭刚吃完,容华那边过来了,来见窦清幽。 “什么事?”窦清幽正准备洗漱了。 容华看着她微微叹息一声,“小四!底下人探听的消息,国宴酒品用具要调换琉璃酒杯,这话还是你说的?” 窦清幽眸光微动,点了头,“我是在内务府听说了酒品酒具都要换掉。” “那燕麟,他是不是以曾经救命之恩胁迫你?”容华问。 窦清幽摇头,“并没有。”她两次救他,那阉贼要是敢胁迫她入宫,她也绝不让他好过! “小四……”容华微微伸手,看到一旁的窦三郎,又收回放下。 窦三郎笑着道,“容公子不必多虑,我们家还是能护得住四妹的!”就算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还有长生。只不过他不愿意走那一步。 “燕麟此人……阴晴不定,行事诡谲,你莫要跟他多接触,以免身陷危险。”容华提醒。 窦清幽也不想,“我会的。”能不接触,她是不会去跟那阉贼多接触的。分红不送,她也不会去找他要! 容华很不放心,白天窦三郎不在的时候,她也在内务府,跟她见不上面。只能约窦三郎,商量先定下书面婚约,以求保障,“如果能顺利度过此事,婚约就作废。我会用诚心打动小四,让她心无旁骛的嫁我!若是有变故,也可能应对。” 窦三郎想了想,没有应下,“我是不看好四妹嫁进容家的!” 容华眸光微顿,“她不是内宅之人,我比你清楚。” 他是说这些日子他把四妹关在内宅的事吧!?窦三郎笑,如果不是为了关他,他是不会限制四妹出行的。 “四妹看是和软,却是个倔脾气。而你性情温吞,并不适合她。所谓缥缈无实的一世安好,只不过是乏味的过活。容华!你并不了解四妹!我会支持她嫁一个她喜欢的,包括支持她嫁给你。但并不代表我会认定你!”窦三郎早在她们一行来的时候,就找樱桃问了所有家里的事。 容华微微一笑,“我能给她最好的,给她想要的。” “但愿如此!不过,我对你并没有信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始终如一,不是嘴上说说的。”窦三郎承认他偏心秦寒远,他虽然想把四妹教成琴棋书画的才女,不过看到四妹消极怠学,却还是支持她。从年少时相识,他就只认着四妹一个。 “那你眼下也该考虑如何万无一失的保全小四!”容华淡冷的看着他。 窦三郎自然知道,他从接到旨意,就一直在筹备,虽然他力量微弱,但该做的他一样不少,包括,和他定下婚约!看着他身上天青色绣蓝色瓷花纹的宽袖直裰,“我答应你了。不过,书面婚约还是等以后再立。”如果恒生变故,容华有他的话,自然会拿出婚书来。 容华看着他微微扬了扬嘴角,“好!” 两人达成协议。 国宴在即,窦清幽训练的十个小太监,也选拔了五六个当用的出来,她也终于闲散了下。 “我们去抱月酒楼吃牛肉羹和黄焖鱼吧!”窦清幽衣裳也不想回家换,想去外面吃吃饭。 窦小郎看她黑亮晶莹的两眼,“好!我们走吧!四姐!”连犹豫一下就没有。 长生默默的跟上。 三人带着人来到抱月酒楼,时辰还早,在楼上大堂坐了,叫了牛肉羹和黄焖鱼。 窦清幽喜欢牛肉羹最喜欢里面的西湖莼菜,这个季节,能在京城吃到莼菜的也就只有抱月酒楼了。西湖的莼菜都被国宴上包了。 菜刚上来,就见几个人宽腿裤佩刀男子也上楼来,直接坐在她们旁边。 窦小郎和长生警惕的对视一眼,那几个人佩戴的是忍者刀,他们是东瀛人! 窦清幽瞟了一眼,就收回眼神,专心吃饭。 窦小郎却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以为会听到东瀛话,结果全是他们汉话,虽然有些蹩脚不熟悉,不得不说,说得很溜。他有些郁闷,人家说他们汉话说那么溜,他还就只跟三哥学了几句简单的,还说不好。 “我们赶快吃完回去,回晚了,要被三哥训话的。”窦清幽提醒他一句。 “嗯!我吃着呢!”窦小郎应声,舀了碗牛肉羹。死长生!每次舀汤只有四姐的,都没他的! 酒楼里的其他人倒是对她们隔壁桌上的东瀛人频频投去好奇的目光,反而她们不多关注,倒是让几个人朝她们看了几眼。 吃完饭,窦清幽直接就带着两人离开了。 直到她们一行几个人下了楼,坐上马车,桌上的其中一个东瀛人才道,“那个婆子,绝对是个高手。” 他说的是庄妈妈。虽然在京城,她放心窦清幽的安全,但仅限于燕麟在一旁的时候,窦清幽出行,她还是不离左右的。 几个东瀛人听他说的话,都没有怀疑。因为他是整个东瀛第一的高手!他都认对方是高手,那就肯定不会错。 “那是什么人?竟然带那么个高手!”开始疑问窦清幽姐弟的身份。 庄妈妈坐上马车,眼底还一片阴寒。东瀛使团中有那么个绝顶高手,那老梅受伤是不是他们下的手?她不关系边防大事,也不关心哪个守将死不死。但要是战乱了,她也会跟着遭殃的! 窦清幽很快察觉到她神色异样,“庄妈妈!那几个东瀛人有什么问题?” 庄妈妈想了下,“他们连打量了小姐好几眼,我们走时还在看。” 窦清幽看看她,“你拿镜子来!” 玻璃作坊出了一批水银镜,窦清幽这里有个小靶镜,庄妈妈都随身给她带着。听她要镜子,庄妈妈忙拿出来递给她。 窦清幽拿着镜子照了照,脸上好几个痘痘,更是痘印明显,用厚粉遮不明显的那种,“我美吗?” “额……”庄妈妈对着被她捣鼓成这样的脸,很想说一声美的! 窦清幽白她一眼,镜子扔给她,“他们要看也不是看我的!”她本来就不是绝色,又描画成了这样。 庄妈妈狐疑道,“他们那可能就时兴小姐这样的呢!”那人是发现了她,进而对小姐起了异心了。 窦清幽笑着,靠在马车上,闭上眼养神,“晚上炖上两碗桃胶皂角米吧!” 庄妈妈笑应,“是!早上就已经泡上了。” 窦三郎比她们回来的还晚,他因为学习外文,跟着礼部侍郎做接待外邦的事情。 厨房里准备了饭菜,还有带回来的牛肉羹。 听三人已经去外面吃过,窦三郎自己洗了手坐下吃饭,“明天就不需要再去内务府了吧?后天就正式朝见,开宴了。” “要的,要先演习一遍,以免到时出现差错。”对于宫规森严制度下的宫女太监窦清幽还是很放心的,上头要求是什么时辰干啥事,他们就一定会做到。只是调酒的她想提前演习几遍,以免到时出任何差错,她都逃不了责任,也会牵连窦三郎。 “那今天早睡,忙完这几天,好好歇息!”窦三郎催促她。 窦清幽笑着点头,听他的话,早早就歇息了。 第二天再进宫时,内务府的人都已经全部动了起来。那些训练有素,也都是训练出来的,他们也都在演练。 窦清幽只负责酒水,注意着菜肴呈上,然后她们跟着上酒水就是,等了半天,才排到她们,连走了几个过场,直至彻底熟练,下午又演练两遍,全程能支持下来,这才算放心。 她这边出宫,那边燕麟进宫,忍不住瞄了他两眼。 庄妈妈也看了他两眼。他的伤怕是还没好,他武功再高,只怕这次国宴武斗也要落下风了。 燕麟停下来。 窦清幽不想跟他多说话,推了下庄妈妈,赶紧走了。 看着她的样子,燕麟弯起嘴角笑的目光潋滟,直接进了宫,“皇上!臣想讨个东西!” “哦?你想跟朕要什么?”明启皇帝问。 “臣,想娶妻。”燕麟直接道。 明启皇帝惊疑的抬头看着他,“娶妻!?你……” 燕麟脸色黯了黯,“皇上!臣想娶妻!” 明启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听他又确认,龙眸深深的望着他,“你瞧上了哪家闺秀?” “窦孝征之妹。”他笑的带着点诡异。 明启皇帝想到严不疾,他刚入阁,那是他准备重用的老臣,“窦孝征!?” “皇上!臣娶妻后,十年内,必定还皇上一个充盈的国库!一支二十万精兵队!”燕麟满眼的算计筹谋。 明启皇帝显然不信他,他想娶窦孝征的妹妹,怕是有别的算计,“你若真想娶妻,大可选一个闺秀千金。”即便他身为内侍已经没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凭借他的权势还是不乏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皇上!窦孝征……那是个很好的人选。”燕麟勾起嘴角笑。 明启皇帝看他的架势,“你是非那窦孝征之妹不可了?” “皇上说会满足臣一件事。”燕麟看向他。 明启皇帝龙眸沉冷的盯了他半天,“拟旨!” 燕麟之前就做秉笔太监,不用假他人之手,很快拟出赐婚圣旨来。 明启皇帝面色寒霜的看过,盖了印。 燕麟不堪在意的把圣旨装起来,跟他商量起国宴上武斗之事,“不光鞑靼来者不善,东瀛也同样狼子野心。梅都督伤势难愈,只怕跟他们有关。” 梅成恩是大楚的大都督,统领掌管三十万兵马,算是大楚不败名将,老谋深算,也因为有他镇守北疆,鞑靼和高丽才一直不敢大肆侵犯。可却遭了暗算,差点丧命。上下都瞒着消息,只怕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说起梅成恩的伤,明启皇帝脸色也阴冷起来。 等燕麟再从宫里出来,那份被他随意装起来的赐婚圣旨就被小心拿出来展开。上面明明确确写着把那个小东西赐婚给他为妻,盖了玉玺。鹰眸忍不住浮起欣喜的笑。 窦清幽这会?她酿的清酒能喝了,正在试喝,“这清酒是东瀛国酒,极品精酿更是东瀛国粹,这次东瀛贡品里就有。” “可惜现在不能弄来尝尝,他们东瀛地处海岛,那些五谷估计也有差别。四姐要用这个清酒吗?”窦小郎问。 窦清幽摇摇头,“这已经是海岸乡镇上运来的各种五谷酿制的,等国宴后尝过再说。” 窦三郎又忙完很晚才回来,“今日都早点睡,明日卯时初刻就要进宫。” 兄妹几个吃了饭,都早早睡下。 窦三郎虽然不用朝见,但他跟着礼部负责接待工作,早早起来就进宫去了。 窦清幽和窦三郎,长生倒是不用那么早,朝贺结束之后,就是一轮接一轮的比拼,到中午才是午宴,晚上晚宴。但他们要提前到场等着。 这边还没出门,那边薛尧就过来了,“副都督提醒窦小姐,只用正常打扮即可,定会保窦小姐无忧!莫要……” “莫要什么?”窦清幽直觉那莫要后面的话不是好话。 莫要给他丢了脸面这种话,薛尧可直接说不出,笑道,“莫要失了我大楚风范体统。小姐尽管放心!” 庄妈妈昨儿个已经把药给换了,“小姐!既然得了他的保证,那必然不会有事的。小姐再做之前的打扮,若是被召见,就是失仪之罪。” 窦清幽看看薛尧,不相信燕麟真的就那么好心。 “窦小姐放心就是!副都督恩情未报呢!”薛尧笑的满脸善意。 窦清幽点点头,“烦劳薛小将军跑一趟了!” 薛尧见她重新回去装扮,就告辞离开。 窦清幽换上那套蓝绿色绣繁花正装裙,只是为了她调酒方便,宽袖做成了窄袖,庄重中又不是利落灵活。 庄妈妈给她梳了头,整套翡翠头面,脸上只擦了润肤雪花膏,淡淡扫了一层粉。 窦小郎和长生也换好了锦袍,见窦清幽正装打扮,都眼神亮了亮。 “哎呀!四姐!你丑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这么一打扮,好惊艳啊!”窦小郎过来围着她转了两圈。 “少胡扯八道!准备走了!”窦清幽瞪他一眼。 窦小郎看着她嘿嘿笑,他的姐长的就是美!清丽娇美,雪玉一般,怪不得秦寒远那小子眼里再看不见别的姑娘了!容华也一步步紧追!杜启轩那种,还是靠一边站吧!一直不成亲,搞的多痴情一样!要不是他,四姐名声完美无瑕! 姐弟三个随后一步进了宫,就在内务府候着朝会结束。 这么重要的国宴,这些太监宫女起来都不喝水,只少少吃一点东西,防止做事中间上茅房。 小杨子因为伤还没好彻底,只安排了内务府太监们吃食打杂的差事,这会已经忙完没事了,“窦小姐!您早上怕是没吃东西,奴才给您拿点吃的吧!到宴会上,就没有机会吃东西了。” 猛地一下见的大人物多了,小杨子以极其快速的时间接受并适应下来。 窦清幽摆摆手,“不用了,我们在家吃过了,你有事就忙你的事吧!这边不用招待!” 小杨子还是端了两盘虾饺和蛋卷,“今儿个厨房没有准备粥,您先将就着喝些茶水吧!” 庄妈妈上来给窦清幽每样布了一个,过了她的鼻子,就知道里面没有玩算计。 窦清幽象征的吃了两个,就擦了嘴。 小杨子当她也不敢多吃,只能退下。 远处鼓声不间断的传来,朝贺之后,就是各使臣朝见进献。 窦小郎再竖起耳朵也听不见,摸着下巴摸了摸。他现在有点兴趣,先考虑个几年看干啥!要是武斗能让他也看看就好了!顾升师父说是教不住他和长生,都不愿意教了。要不是闵夫子还在她们家,他也不会转了去做护院。张化和李灭的武功,跟那些高手一比,好像也不够看了。要是能练个更厉害的武功就好了! 急促的鼓点响起,是战鼓。 武斗开始了! 窦清幽想燕麟那深深的一剑伤,他要是上场,碰到高手,只怕被打成……怕是一个太监,也不容许他上场!反阉党不是叫嚣的很厉害,不让他上国宴武斗的吗? 燕麟是最后出场的,以一挑三,把鞑靼和高丽,暹罗高手全部打趴下。 最后东瀛第一高手上来单挑,也以失败告终。 看着武斗场上,霸气凛然的男人,简直所向无敌。挨了打的鞑靼使臣和高丽使臣也都神色变了。 明启皇帝哈哈大笑,谦虚了几句,宣布武斗暂时结束。 御膳房得到信,立马开始忙起来。 窦清幽也很快随着准备的酒水挪到偏殿。 看着宫女端着玻璃酒器和酒杯鱼贯而入,鞑靼使臣的脸色瞬间就僵硬龟裂,“玻璃酒杯!?这不可能!”他们作为稀世珍宝进献给楚国皇帝的寿诞礼物。现在他们竟然随便的拿出这些玻璃酒杯用在国宴上!?而且看成色,竟然比他们进献的还要清澈透明无暇。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明启皇帝看的脸上笑意更深,“这是我大楚皇室用具,今日宴请各国使臣,特以崇高礼仪待之!” 说的是崇高礼仪,可是很快,菜肴上来,又有鸡尾酒一杯一杯端上来。红酒是红酒杯,鸡尾酒是特定鸡尾酒杯,白酒是白酒杯,高脚的,宽口的,细长的。还有盛放着乳酪沙拉一样的玻璃碗。 那些玻璃器具就那么随随便便使用,真是狠狠打了鞑靼的脸。 而众人对彩虹鸡尾酒也是赞叹不已,之前喝过鸡尾酒,只是用普通的酒杯装的,不如这样晶莹透明,是什么颜色就看到什么颜色,实在感官上的享受! 霞照半干红倒在酒杯里,更是颜色瑰丽,夺目不已。 等到最后的甜品和酒上完,膳食酒水就结束了。众人都意犹未尽,有些武将更是叫着不痛快,像塞牙缝。 “还有晚宴,等下午兵阵演练完,晚宴开怀畅饮!” 窦清幽和窦小郎,长生也歇下来,退到内务府用饭。早已经过了饭点了。 小杨子特意拿的好菜,还有几样宴会上的精品菜肴,“窦小姐和窦少爷尽管吃,下午没有事了。” 窦清幽还是没有多吃。 饭后,小杨子找来了两本拿过来,“窦小姐先看看书打发时间吧!” 窦小郎却有些看不进去,他想去看武斗啊!上午的试一下,下午才见真章啊! 只是她们只能待在内务府这边,宫闱禁地不能乱走。 到了傍晚,晚宴摆在了御花园。 汪泉过来叮嘱她,“要喝鸡尾酒的只怕收不住,要劳累窦小姐了!还有皇后娘娘那边,东瀛公主午膳时就说了要!” 窦清幽点头,“好!我知道了!不会出了差错的!” 带着窦小郎,长生和六个调酒的小太监随着李忠全赶到偏殿的庑房,先开始调酒。 皇后那边却先来要酒,还点了品种。 宫嬷嬷带着宫女过来,把要的几种酒都报上来,“窦小姐先调这几样,其他随后吧!” 窦清幽看看时辰,“好!马上就调来!小郎,你们俩手快一点!” “好嘞!”窦小郎应声。 长生也应声。 那宫嬷嬷却把目光落在长生脸上,越看越神情激动,“你…你…你是…”韶白世子!? 第一百八十章:县主 窦清幽看着她神情,顿时警惕。 窦小郎也挪了挪身子,想要挡住一旁的长生。 宫嬷嬷已经快步上来,一把抓住长生,“你是韶白世子!?”一模一样!和王爷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长生皱着眉,阴冷的看她一眼,“手拿开!” 听他喝话,宫嬷嬷迟疑了下,松开来,看看一旁的众人,过来问窦清幽,“窦小姐!这位怎么变成了窦小姐的弟弟的?” “你想问什么,不要在这耽误事!”长生阴阴道。 窦清幽看着宫嬷嬷也没有说话。 宫嬷嬷看着案台上的鸡尾酒杯,只能先在一旁等着。左右人找到了,他就不会跑! 窦清幽看看看长生,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能一眼认出他来,只怕他是皇后娘家有关的。 窦小郎给她使个眼色,先调酒! 长生抿着嘴,站在窦清幽身边,跟着她一块调酒。 要的鸡尾酒全部调好,宫嬷嬷带着酒离开,留了人看着长生。 没想到长生一下子就被认出来,窦清幽和窦小郎心都有些沉,窦小郎也没兴致去想晚宴上的诗酒对决了。 因为晚宴开怀畅饮,要鸡尾酒的排成排,三人带着六个小太监忙了整整一个晚上。 等到晚宴结束,窦清幽两个胳膊都酸的快抬不起来了。四个竹筒装着酒,不停的来回旋转着撂了几个时辰,她的胳膊明儿个要废了! 皇后娘娘那边结束晚宴,这边就召见了窦清幽姐弟三个。 窦清幽握着手,跟着进内宫,拜见皇后。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抬起头来!”一声难掩急切的声音,直接朝长生道。 长生抿着嘴抬起头。 低低一声惊呼,“韶白?” 宫嬷嬷低声说了两句,过来问长生戴的螭龙纹玉坠。 长生看了眼窦清幽,从领口拿出来,解开给她。 宫嬷嬷郑重的接了,呈给皇后。 皇后看着那玉坠,眼眶顿时就红了,两行泪就落下来,“韶白!真的是韶白!”忙让他们快起来。 窦清幽和窦小郎起来,就退了几步,站在一旁。 长生直直的看着皇后,阴冷的眼中闪过讥讽。 皇后问了几句话,看他冷沉沉的不爱说话,就转而问窦清幽,长生的事。 那些事只要到龙溪镇就能查到,窦清幽也没有隐瞒,把长生流浪乞讨被陈天宝收留养大的事说了。 听他之前竟然成了乞丐,皇后又是一阵心疼,“韶白!到这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长生站着不动。 窦清幽低声解释,“皇后娘娘!长生他经历沉痛,性情孤僻,并非无理犯上,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本宫不怪罪!韶白!到这来!”皇后娘娘再唤。 看窦清幽眼神看过来,长生挪了几步,到皇后娘娘跟前。 拉着他看了半天,皇后娘娘满眼续泪,“你父王他们虽不在了,你还有本宫!韶白!以后就留在本宫身边吧!” 长生一点不想,如果不是为了窦清幽不被算计进宫,不是为了能娶她,他丝毫不想再回到京城这个地方来! 窦清幽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长生竟然是皇后舅家,平岐王世子。那个十年前被灭门的平岐王韶家。她之前还猜测,他有可能是秦安王府的孩子,因为秦安王写了大逆不道的诗词,藏匿禁书获罪,整个秦安王府男丁斩首,妇孺坐牢,后来才赦免那些妇孺。只是平岐王又是怎么回事儿? 长生不愿意留在宫里,还要跟着窦清幽一块,“是她救我保我,救命之恩,要报一辈子!” 皇后擦了擦眼,仔细打量窦清幽,“听闻那些酒都是你酿的,那鸡尾酒也是你调出来的,果然是个灵气之人!”她入了宫,有她放话,多的是她的恩宠就是了。 “那些酒都是一家合众之力才有的成果,民女不敢居功。”窦清幽垂眼。 皇后又问了她几个生平之事,暗暗点头。姿色只能算上中等,难得有个好手艺,会受宠,却也不会让皇上着了迷就是。过了新鲜劲儿,就要靠她的聪明在宫里过活了! 长生很不喜欢她打量窦清幽的眼神,像是在设定窦清幽的下场和人生,他再次表示不愿意住在宫里,“我住的很好!”还要住回窦清幽那里。 皇后娘娘看着他执拗的眼神,知道他怕是当年懂事了,心里怨怪,更是跟她生疏,不愿亲近,也只得放了他跟窦清幽回去,“那明日你再进宫,也待本宫给你安排!皇上若是知晓,也定是要见你的!” 长生应下,就跟着窦清幽出了宫。 窦三郎正在宫门口等着,看她们比他出来的还晚,神色有异,忙快步上来,“出了啥事儿?” “我们见了皇后娘娘,长生他是平岐王世子。”窦清幽低声解释两句。 窦三郎一震,平岐王满门冤死,长生竟然是平岐王世子!?见她点头,平复了下,“我们先回去!”长生暴露出身份,只怕四妹这边也不好处理。她们又是怎么见到皇后娘娘的? 兄妹四个坐上马车,直接赶回家。 容华也在家里等着她们,等着消息。 窦三郎看看他,又看了眼长生,已经恢复平日沉稳淡然。 “怎么样?还好吧!”容华担忧的上前看着窦清幽。 窦清幽笑了笑,“没事!就是有些累,胳膊明天要抬不起来了。” 窦三郎不等容华多话,直接吩咐庄妈妈和樱桃,“扶小姐回房洗漱歇息,给小姐好好推拿按摩一下胳膊!” 庄妈妈和樱桃应声。 容华让长青拿上药油,“用这个,推拿完明日就不会痛了。” “谢谢你!我就先回去了!都没事!”窦清幽笑笑。 “嗯!今晚泡个澡,好好休息!”容华点头。 家里厨房熬了燕窝粥,浓稠的小米清汤,苏梨也端了内院。 窦三郎跟容华同坐,聊起国宴武斗文比的事,“这次国宴酒器全部都是玻璃,鞑靼被狠下了脸面。” “全部是玻璃?”容华挑眉。 窦三郎应声,喝着小米清汤。 容华神色有些不好,“小四有危险了。”如果是透明玻璃杯装着那些色彩瑰丽斑斓的鸡尾酒,不,红酒冰酒金酒白兰地那些都是有色酒,倒进玻璃酒杯里,视觉冲击力更大,也更加凸显了!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是不会让四妹置于险境的!”窦三郎让他放心。 容华并没有放心,神色优优的走了。 长松那边也很快拿到消息,“公子!那长生竟然是平岐王世子!他在宫里已经见过皇后娘娘!” 容华两眼微眯,危险显露。 “公子……”长松看着他,那长生可是对窦小姐也有争夺之心,平岐王满门被冤死,皇上曾公然说过愧疚,必然都补偿给他这个幸留在世上的平岐王世子!他若说要娶窦小姐,只怕窦小姐再不愿,公子也没有机会了。他们要用一用在宫里的关系了! 窦清幽想着平岐王府的事,想着长生的事,纵然胳膊酸沉的发木,还是睡不着。长生露了身世,他以后势必要留在京城了。整个平岐王府就剩下他一个人,不说一个家人没有,还有各种无形的危险。窦三郎虽然谋略渐渐成熟,但他还太年轻,手中也没有权利。 这事还是要找燕麟,也只有找他!当年冤死平岐王满门就是反阉党一派的人,就皇上的承诺,皇后娘娘的维护,也不可能就护他周全!可燕麟那个人,手段太多,长生若是靠他,势必会被算计的! 听她翻身,庄妈妈睁开眼,“小姐是不是还没睡?” “唔。”窦清幽吭了声。 庄妈妈起来,到里间来,坐在床边的软榻上,“小姐其实不用太过担心,长生…世子既然有身份在,那平岐王府也还一直留着,可见皇上和皇后都会对世子恩宠不断!再说还有裴家呢!裴老太太是韶家的女儿,都是同气连枝,裴家也必然会护着世子的!” 窦清幽看着床帐,深深叹息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只希望长生能平安无忧吧!” 庄妈妈很想说,你这会担心别人,等明儿听到赐婚的圣旨,就没精力担心别的人了!不过话出口,温声劝她早点睡觉,“只怕明儿个皇后娘娘还要再见小姐呢!皇上可能也要问话呢!” 窦清幽应声,又翻个身,慢慢放平呼吸睡着。 庄妈妈就拉了薄被睡在软榻上了。 次一天,皇后就派了宫嬷嬷来接长生入宫,皇上也要见他,还有窦清幽。 窦清幽换了宽袖正装裙,和长生一块再次进宫。 皇后也正跟明启皇帝商议恩赏之事,“召进宫来伺候皇上,给个嫔的封号,也是她们家的恩赏了!那窦氏女虽不是绝色,却也清丽可人。看在长生的份上,一个封号也不值得什么!” 明启皇帝面色黑沉,龙眸越来越冷。怪不得早早跟他讨了圣旨,原来是那些给他准备的人! 皇后是看出长生对窦清幽的依赖,全然信赖,紧粘着她。怕长生无法舍弃,平岐王府以后还要靠他振兴呢!再一个,窦清幽进宫,他怕是也愿意留在宫里了。看明启皇帝神色不好,停住话,“皇上!您觉的如何赏赐得好?” “召他们进来,随后再说!”明启皇帝没有多说。 窦清幽跟着长生,低着头,谨慎轻步的进了大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一声温和的声音。 窦清幽余光看了下,起身就站在一旁。 “韶白……”明启皇帝叫了长生。 长生应声,上前去。 窦清幽垂着眼,听着皇上问长生的生平事。 突然一道目光打量过来,“抬起头来!” 窦清幽忙抬起头,肩膀微微缩着,含着胸,双眼无神采。 明启皇帝看她这样,只能想到她背后的盘根关系了。燕麟娶了这窦孝征的妹妹,清流派和反阉党势必会混乱起来。 “解救韶白世子,善心可悯,朕听闻你家教授村人种果树,酿制果酒,也算富庶一方,值得嘉奖。国宴上调制酒水也算是立功了!”明启皇帝沉声道。 窦清幽忙跪下称不敢,“并非民女一人之功!” 皇后娘娘笑着跟明启皇帝称赞她,“仁善贤德,又恬静温雅,难得长得清丽娇媚,又有一手的酿酒调酒的绝活儿,此等妙人儿宫中都是极为难得的!” 长生听这话眼神顿时一阴。 “那就赐封为长平县主。”明启皇帝直接道。 皇后娘娘有些讶异,皇上竟然无意召她入宫,还要给她个县主的封号,提了她的身份,这…… 窦清幽也神色深沉,“皇上!民女无才无德,当不起县主称号。” 长生却是极为满意这个封号,她成了县主,容家还是秦家,全部都是高攀!他要娶她也容易很多! “朕,金口玉言!”明启皇帝沉声道。 窦清幽知道他说的旨意自然没有返回的道理,只能诚惶诚恐的跪下谢恩。 她这边刚回到家,还没跟窦三郎窦小郎说上几句话,那边赐封的圣旨就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窦氏女清幽,善心可悯,贤德仁爱……。” 夸赞的话念了一长串,正式赐封窦清幽为长平县主,然后一溜的赏赐,金银首饰,器具布匹,和县主玉印。 窦清幽谢恩,接旨。 来宣旨的太监汪格笑眯眯恭敬的给窦清幽见礼,“见过长平县主!” 窦清幽客气两句,让庄妈妈打赏。 窦三郎吸了口气,跟汪格寒暄,请他喝茶。 汪格收了荷包,笑着行了礼,“杂家宫里还有差事,就不烦劳县主和窦大人了!这就回去复命了!” 等他们一行人一走,庄妈妈带着樱桃,大运,书卷和张化李灭一等人,齐齐跪下,“奴才等,见过长平县主!” 窦清幽微微叹口气,“都快起来吧!”麻烦上身! 窦三郎摸摸她的头,“别多想,四妹当得起县主这个封号!”整个龙溪镇方圆百里的百姓受益,正阳县也因此繁华,她是有大仁之心的人,一个县主封号,当得起! 窦小郎却很是高兴,“县主四姐!请受小弟一拜!” 看他故意拿腔作势的样子,眉毛还跳着,“我踹你!” “贤惠!贤惠!四姐现在是县主,不能暴力!”窦小郎笑嘿嘿的,有啥愁的,拿着俸禄赏赐回家嘚瑟逍遥,反正山高皇帝远的!有麻烦她们就避开! 窦清幽笑了。 消息很快传开,平岐王世子找回的事更让朝野震动。那些反阉党开始有人心理不稳了。虽说冤死平岐王世子所有牵连大臣全部被斩杀获罪,可如今平岐王世子回来,怕是要把怨恨发泄到他们一派大臣的身上。 又听当年救了平岐王世子的窦清幽被封了县主,都纷纷朝窦三郎道贺,套近乎的。起码他跟严不疾是清流一派人,在对付阉党势力上,跟他们是同一战线的!严不疾对阉党作为很是痛恨的! “公子!情况有变!”长松快步跑回屋。 容华换了衣裳正要出门,“我已经知道了。” 长松张了张嘴,看他的神色,说不出话来。窦小姐一跃成了县主,和他们预计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公子要娶窦小姐,怕也更加不容易了! 桐树巷这边,已经不少人上门来恭贺,下帖子也一堆。 窦三郎朝中有事,窦小郎端着身姿,招待来恭贺的众人。 窦清幽这里也有几位夫人小姐,都是阉党势力一派的人。 庄妈妈游刃有余的招呼着。 容华来到桐树巷,看着大门外的车马人群,停了下来。 “公子!这会只怕不好进去。”长青道。 容华看了会,只得先回去。 家里足足热闹了三四天,看窦三郎和窦清幽并没有大肆宴请庆祝的打算,又一片赞美之声。 长生被从宫里放出来,“王府里听说一直都有人管理,我带你去看看!” 窦清幽看看他漆黑的眸子,点了头,“好!我随你去看看!” 窦小郎自然少不了,也跟着一块。 平岐王府在内城西大街上,占地不大,门外的牌坊也不如那些亲王府邸恢宏霸气,气势张扬。里面的园子倒是仿照江南园林修建的,亭台楼阁,玉桥水流,十步一景。 王府里的管家太监恭敬的跟着,不跟近了,也不走远了。 长生指着引进的水流,“荷塘里有很多睡莲,很多鱼。” 他当时才四岁,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只有执念的那些还盘旋在记忆里。 窦清幽和窦小郎跟着他走遍了平岐王府,听着他记忆里零星的印象,都忍不住心疼他。家里都是希望他能一直留在她们家!有爹娘疼爱,有兄弟姊妹,平和安乐。 平岐王府是给长生的,不过皇后娘娘不放心他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王府里,让他住在宫里,等长大娶亲了再分府去住。也想跟他亲近亲近,调和好亲密关系。 裴家也表示,要把长生接回裴家去,不过被长生拒绝了。 “要不要搬过这边来住?”长生问。 窦清幽不忍拒绝他,“长生!我过不久就要回家去了。” 长生也知道她也不喜欢京城,也不会舍弃了家里长住京城,默默不说话。 窦清幽笑了笑,“想不想吃豌豆黄?我回家给你们做豌豆黄和带骨鲍螺吃!” 长生跟着她回了桐树巷。 窦三郎忙的有些焦头烂额,长生是平岐王世子的身份一暴露,阉党和反阉党都动起来了,国宴刚刚结束,那些各国使臣都还没有走,还在等着谈判签署免战协议。 豌豆黄和带骨鲍螺做好,几人还没吃上,转运快步跑进来,“小姐!小姐!来了几个东瀛人!” 窦清幽惊了下,“东瀛人?” “是东瀛人!他们自报家门了!说是来拜访小姐的!”转运确认的点头。 窦清幽面色微沉,“请他们进来!” “我去见!”窦小郎冷声道。 “在下安培道真,德川前也!特前来拜会长平县主!” 开口的安培道真,一口流利的汉语。 窦清幽也淡淡的问了好,“不知阁下找本县主何事?” “是这样的,在下听闻长平县主酿酒起家,宫中御酒多是出自县主之家。国宴之后,宫中御酒剩余不足,所我们想跟长平县主买一批酒回去!”安培道真笑道。 窦清幽看看两人,“抱歉,要让阁下失望了。家中存酒去岁已经全部售卖一空,今年的新酒,还未上市。” “一点都没有?”德川前也出声问。 “那倒不是,只是也剩余不多。阁下要在一月之内返朝,几坛酒也来不及运送。”窦清幽回道。 “我们还要采买瓷器,丝绸和茶叶,要从东海走,可以到县主家带酒!”安培道真道。 窦清幽自然不会再吝啬,应承下来。如果龙溪镇的果酒能卖往海外,也是一条出路。国内市场要不太久就不会饱和,到时候能一直流传下去的必然是各方面实力都相硬的酿酒之家,多了一条海外的出路,也能创收! 说定后,两人送上两盒点心,“这是我们我们公主阁下所赠,以作谢礼!”告辞离开。 窦小郎以为是在哪顺手买的点心,没想到完全跟他们的点心不一样,“这是东瀛点心?” “和式点心,和菓子。”窦清幽拈起一块捏了捏,她不喜欢吃糯米食。 窦小郎吃了几块,还是觉的带骨鲍螺好吃。 长生尝也没尝,无堪兴趣,拿着豌豆黄和带骨鲍螺吃着。 窦清幽给他装了两盒,让他拿回去给皇后娘娘,“不管当时韶家被灭门是不是有她的关系,她如今都是你在京城的靠山,很多事你要学去做,我才能走的放心些。” “哦。”长生嘴上应着,拿着点心回去,却放在他自己房间里,留作他自己吃,根本没把点心拿给皇后示好的话放在心上。 窦三郎回到家,闻到屋里飘着奶香,“那丫头又做点心了?” 窦清幽笑着出来,“把奶茶和点心端上来!” 樱桃应声,很快把东西端上来。 窦三郎洗了手,坐下,跟她说起东瀛买酒的事,“他们之前找过我,这次要跟你和小郎一行南下,我不放心,你们提前回去吧!”现在宫中并未有异况,皇上封了四妹为县主,怕也打消了纳四妹进宫的想法。那她们还是跟容华一路回去放心。 窦清幽想了想,看他眉头紧锁,点了头,“那我明日就递交辞书。”她是奉召进宫的,要走得通过宫里允许。 窦三郎点头。 “小姐!大人!容公子来了!” “请进来!”窦三郎放下筷子,出来见他。 窦清幽让给前院也上一份点心。 容华是来让窦清幽提前回去的,跟窦三郎商量完,见也没让窦清幽出来,“那我回去等消息。” 窦清幽递交了辞书,如果没有她的事,她就先回老家了。 汪泉亲自过来了,“县主!之后还有送行宴,还需要县主盯着,才更稳妥。宴会也邀了县主参加呢!” “什么时候?”窦清幽问。 “五日之后。”汪泉笑道。 窦清幽点头应承,就在家里等着,闲时酿酒。 “小姐!这些邀请小姐的帖子,全部都回了吗?”樱桃整理了一沓的帖子来。 “都回了。”窦清幽头也没抬。她刚封上了县主,调酒是应当,给她按个于国有功,不过是看她救了长生,她要是到处去拜访,难免就让人说上蹿下跳了。 庄妈妈看了一遍那些帖子都是谁家的,小姐封了县主也是有爵位的了!她们不来拜访,反倒一个小帖子,让小姐送上门去,不嫌拿大! 也确实有人想要拜访,不过她们家要园子没园子,要院子,不过一个两进小院子,连玩的逛的都没有。本就不熟识,难不成坐在小花厅里大眼瞪小眼干说话? 窦三郎正想把隔壁的院子也买下来,只等他们入秋了搬走,就把两院合并成一院。现在爹娘都不来京城住,等她们几个一走,就剩他一个人,弄个大院子也住不下! 因为院子小,窦清幽提取酒液,那飘荡的酒香也就很快传散出去,满巷醇香。 “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个酒香,怕是长平县主酿的香酒!” 闻香而来的人越来越多。 “德川前也拜会长平县主!” 窦清幽酒还没蒸馏完,也懒的换衣裳,让窦小郎去接待。 窦小郎看他就带了一个侍卫过来,“德川阁下来寒舍不知何事?县主正在忙,无暇待客,还望阁下谅解!” “在下是路过闻到酒香,闻香而来,想讨杯酒喝!打扰了!”德川前也道。 “无妨!”窦小郎让书卷端了刚蒸馏出的酒来。 “失礼了!”德川前也说完,端起酒杯,细细品鉴,“果然是好酒!未经过陈酿,也如此甘甜醇香,回味无穷!” 窦小郎笑着谦虚两句,“德川阁下的汉语真好!” 德川前也道谢,又表示谦虚。 窦小郎正想多学点地道的东瀛话,直接跟他就酒唠上了。 看他很有兴趣,学的也快,德川前也由衷的称赞他,邀请他到东瀛做客。 窦小郎呵呵笑,他学东瀛话,只是为了方便对付防备他们。不过东瀛要是有好东西,那他也不介意拿来就是了! 德川前也临走,要了一小坛酒。 很快高丽人也找上门来,说要换酒,拿真露烧酒跟她们家换一批酒回去。 “先来给我尝尝。”窦清幽不知道这个时候,高丽酿的真露烧酒如何,想要直接跟她换酒,也看看东西如何。 真露烧酒度数不高,清爽纯净,爽口甘甜。窦清幽喝了一口,就摇头。这真露烧酒她能酿得出来。 “小姐!是不是不行?”樱桃轻声问。 窦清幽摇头,不是不能换,跟他们换酒,只是一种互相营销提升规格价值的手段。只是高丽拿来的真露烧酒让她有些失望。期望太高了! 换酒的事,教给窦小郎去谈,她整合家里新酿的酒。 很快到送行宴,窦清幽受邀,能坐在宴会上了。 长生提前过来接她,到宫宴上,就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与他一张桌子。 燕麟直直的看过去,低哼了声,端起酒杯喝一大口。 明启皇帝携皇后娘娘前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山呼见礼。 “众卿平身!今日为各国使臣践行,也是君臣共乐,不必拘礼!”明启皇帝摆手。 众人还是等他和皇后入座,这才齐声道,“谢皇上!谢皇后娘娘!”才起身来。 一声唱礼,宫宴正式开始。 各房歌舞,雅乐生平。 窦清幽安静的坐在后面,安静的吃着面前的菜,安静的看着场中的歌舞,看着众位大臣和各国使臣互相敬酒往来。尽量做到低调无存在感。 针锋相对,精彩比拼早已经过去,这种纯玩乐的宴会,倒是一派靡靡之象。 也有人称赞鸡尾酒调的好,东瀛公主也频频看过来,表示想要见识一下鸡尾酒是如何调制的。 说起这个,众人都纷纷表示出浓厚的兴趣来,实在是那鸡尾酒的味道,太过醉人,又色彩斑斓,简直不像是酒! 看皇上吩咐演示,长生起身,“让臣来给众位演示吧!” 他拿着那些基酒和各色酒液很快调制几杯三色酒出来。 明启皇帝喝过笑起,“韶白!你调酒功夫不到家,这调出来的酒可不如长平县主调的正宗地道!” 窦清幽听这话,应声起身过来调上几杯蓝色大海。 众人看着她小小女子,四个竹筒在手中想玩杂耍一样,灵活的飞起,都兴味不已的看着。很多人只喝过,却没见过鸡尾酒是如何调出来的,原来如此这般! 那略带海盐咸味儿的鸡尾酒,最得东瀛和高丽,南越,苏禄国人的爱好,口味十分独特,回味难忘。 众人纷纷称赞,酒好,调酒的长平县主,虽然册封了县主,不过多是因为救过韶白世子,众人也都知道其中缘由,倒是没几个骂的。 “燕爱卿武功绝世,忠心耿耿,一万精兵强对五万大军。长平县主善心可悯,柔善克己,亦为国为民之仁爱,当属天造地设!”明启皇帝突然道。 窦清幽以为她耳朵听错了,惊疑不定的抬头。 窦三郎正在下面担心,皇上一个龙颜大悦,把窦清幽纳进宫。突然听他赐婚,还是把窦清幽赐婚给一个太监,瞬间大惊失色,惊愕万分,“皇上!” 众人听着太监宣读圣旨,也都惊异不已。 严不疾也脸色骤变,看看燕麟,又看回神都回不过来的窦清幽,眯着眼看向上座。阉贼!狗贼!竟然朝他这边下手!? 程居迁一看窦清幽和窦三郎的脸色,再看严不疾的反应,率先站出来,“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 “臣等附议!” 一票反对的大臣。 他们不是为了窦清幽,但不能看窦孝征的妹妹被阉党燕麟娶了!那对严不疾和窦孝征来说,简直就是欺辱!若是窦清幽嫁了,怕是反阉党和清流派的合作对付阉党势力也会被搅合的一片混乱。这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圣旨已下,早在燕麟怀里揣着了,谁反对都没有用。 长生要强硬反对,被一旁的嬷嬷给压住制止,“圣旨已下,断没有收回成命的。否则她就是抗旨不尊!” 窦清幽猛地看向燕麟,是他! 燕麟这些天心里都极为喜悦,众人只当他在国宴上扬威立名,心情好,却不知他高兴的是那一纸赐婚圣旨。看她清冽的眸子凌厉冰寒,直射而来,脸上的淡笑微微收起。 “臣,接旨谢恩!谢主隆恩!”即便她现在恨他,他也非娶不可! “长平县主为何不接旨?”内侍尖声问。 阴谋!全部都是阴谋!窦清幽胸口起伏,死死握着拳头。可抗旨的话,她要是在宫宴上直接说出来,那就是死罪,即便有一丝寰转余地,也饶不了她。暗咬着牙,垂眼应了声。 不少人朝她投来同情的目光。他们都知道燕麟这个阉党头目是个什么人,都有什么手段,这场阴谋算计,只怕这新封的长平县主要牺牲了! 杨仲儒快速的给程居迁个眼神,让他看窦孝征。他遭此奇耻大辱,必然会对燕麟恨之入骨,以他和严不疾的秉性,就算长平县主最后耐不住威势逼迫,真的嫁了燕麟,也会跳起攻讦,不顾一切打压对方!圣旨已下,不会收回。他们只用求求情,也就是了。 窦三郎脸色煞白一片,几乎忍不住两手发抖,想要冲过去把她立马带走! 严不疾给他个眼神,安抚他先镇定,这个时候,各国使臣都在,不是反抗皇命的时候,稍作打算。 窦三郎只能按捺住,看回了座的窦清幽,低垂着头,再也没有抬起来,心中窒息般绞痛。容华他都不愿,寒远他都不舍得,又怎能眼见她嫁给一个太监!?还是一个心狠手辣,手段残暴的太监! 宴会后面,已经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明启皇帝和皇后早早离场。 长生看着两人,立马也离场,跟上去求见,让明启皇帝收回成命,把窦清幽赐给他! 他不说赐婚给他的话还好,一说赐婚给他,明启皇帝龙眸顿时凌厉,“朕金口玉言,下的圣旨没有收回的!” 皇后娘娘也反应过来,她都帮着说了不少好话,皇上为何没有纳窦清幽进宫,原来是有别的盘算。不过韶白被摘出来,她还是乐见的,温声劝哄他。这里面的事牵扯太多,他太小,先不要插手。 长生一直在殿外跪着,别的不求,只求明启皇帝欠他的,用窦清幽来还他! 皇后娘娘直接让人强把他带去了她宫里,这事他不能掺和! 宫宴结束,窦清幽黑沉着脸随窦三郎出来。 众位大臣也都过来安慰窦三郎,表示一定会救窦清幽。虽然窦清幽嫁了,会让他和严不疾更加怒恨阉党一派,但若救下窦清幽,也能得到他们的感激! 窦三郎一个一个道谢,请他们务必帮忙。四妹,绝对不能嫁给那个阉贼! 庄妈妈几个在外等着,看到两人的脸色那么难看,都上前来,“小姐!大人!?” “先上车回去!”窦三郎直接扶窦清幽上车,他也随后上来。 庄妈妈看着,就没有坐进马车里。 窦三郎上来就紧紧搂住窦清幽,“四妹!别怕!我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阉贼!绝不会的!” 窦清幽并不怕,只是愤怒,极度的愤怒!她救过他两次,他却用算计来回报她!用她来挑起党派之争! 看她气的浑身发抖,窦三郎两眼发红,收紧胳膊。 窦清幽怎么也不能平复下来,要是那个阉贼在她跟前,她绝对把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啊啊啊啊啊! 消息带回家,对家里众人简直惊天霹雳! “为啥要算计四姐!?那么多人,凭什么算计四姐!?”窦小郎简直想疯了,一个太监!还是一个阴狠毒辣的太监!竟然要娶他四姐!? 苏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小姐!我们逃跑吧!”让小姐嫁给一个太监,这是想要逼死小姐呢! “长生少爷!世子!世子不是在宫里!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很爱重世子,求求他,让皇上放过小姐吧!让小姐嫁给一个太监,这是要小姐的命啊!”樱桃也两眼乌红。 窦三郎把窦清幽按在椅子上,安抚她,“你现在家里,我去找老师!还有长生在。有三哥,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窦清幽拉了他一下,现在他就算去找严不疾,严不疾也只能去皇上跟前卖老脸,皇上根本不会看他面子! 窦三郎揉揉她的头,换下官服,快步就出去了。 窦小郎也坐过来抱住窦清幽的胳膊,“四姐!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窦清幽拍了拍他,“我不会有事!”这肯定是那个阉贼的阴谋!用她来挑起党派之争,他好借此得利!这件事长生的面子怕也没用,不会让皇上就收回已经赐下的圣旨。 所有症结都在那个阉贼那边,“李灭!你去找那个阉贼!告诉他,我要见他!”靠谁救,都不如她自己自救! ------题外话------ 对!去找他!干死他! 第一百八十一章:拳殴 李灭看她咬着牙直骂阉贼,忙应声出去,到副都督府去找燕麟。 燕麟还没回府,此时正被阉党一派的臣人围着恭维恭贺。 “副都督好眼光!娶了长平县主!” “副都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看那严不疾老头的脸色,回家要气吐血了!他那么爱重弟子,肯定会以死谏言的!” “这下程居迁他们看还能使什么招数?就不信他们文武大臣全部跪到大殿外,求皇上收回圣旨!” “副都督这一步,简直走的妙!太妙了!” “任他们怎么算,也算不到这一步!哈哈哈哈!” 长平县主是没有权势的,可又救了平岐王世子,而平岐王府满门是被他们那些满口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给冤死的!严不疾又是清流一派的领头人。这个水就彻底浑了!娶长平县主,简直一举三得! 燕麟被他们夸上了天,称他这一步棋走的高超绝妙!他面上的的不显,等看到等他的李灭时,脸色这才微变,“今日乏了,众位大人就都回去歇了吧!” 他一说,围在他一旁的臣子们立马笑着告退,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燕麟看他们都走了,这才大步过来,“她来找我了?”这个想法让他心里忍不住的欢欣雀跃,想到她怒愤到极的样子,恨不得吃他的肉,完全炸毛了,就忍不住心里一片绵软,想立马抱抱她。 李灭看他那神情,还似乎很高兴,“燕副都督!县主说要见你!” “她在哪?”燕麟问。 李灭很想跟他怼一句,一个太监算计着要娶她,还准备让她欢欢喜喜来找你!? “在家。” 燕麟想了想,“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见她!” 李灭传了话就回去复命,至于怎么来见,他自然会有几个办法。 很快一个婆子过来接窦清幽,让她从后门走。 窦清幽带着庄妈妈,带着张化李灭跟着她出了门。 后门拐一点,就到了一个小院的门前。 婆子打开门,恭敬的请窦清幽进去。 屋里亮着灯,燕麟负手站在门口,听见她来,扬起笑,大步迎过来。 窦清幽看他竟然还满脸笑,一时脑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来不及反应,拳头已经快速出击,照着他妖冶绝美的脸上就是一拳。 “嗷。”燕麟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嘶着气,“你们都下去!”吩咐庄妈妈她们。 庄妈妈几个看了看,都退到一旁的退步里去。 窦清幽又是一拳打上去。 燕麟躲开脸上,他明日还要送各国使臣离开,如果顶着一张鼻青脸肿出门,太跌份了! 窦清幽在女子中个头也不算矮,但跟他高大挺拔的个子一比,他刻意躲着,立马就够不着了,只能打在他身上。 打了几拳她就惊醒,收住了手,恶狠狠的瞪着他,“说!怎么才肯退亲!?” 看她炸毛的样子,燕麟忍着脸上的笑,鹰眸笑意宠溺潋滟,“皇上下旨赐婚,你说怎么退?” “是你搞的鬼!你算计我!”窦清幽怒道。 燕麟收起笑,斜睨着她,“那你是想要进宫?” “不可能!”他说这话,让窦清幽意识到,赐婚的事就是他搞出来的!她明明想了各种应对策,他说是让她放心去国宴上,结果却是让她赐婚给他!阉贼! 燕麟直接到屋里坐下,“有人想让你进宫,我只能用这个办法。” 窦清幽才不信他,“谁想让我进宫?” 燕麟抬眼看她抬脚进来瞪着他的样子,真想给她顺顺毛!话出口却是,“你猜?” “我猜你妹!”窦清幽忍不住大骂。 看她要暴走了,燕麟认真起来,“我没有妹妹!也没有其他家人!你想骂,可以骂我未婚妻!我刚有的!” 窦清幽立马就要暴走了,“我救了你两次!” “所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燕麟微挑着眉。 她气急了容易暴走,窦清幽深吸口气,再吸口气,再次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你说,怎么才能退亲!?” “坐!”燕麟指了指椅子。 虽然站起来比较有气势,但看他坐着气定神闲更有底气,她站着就像落了下成。窦清幽也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恶狠狠的盯着他,等着他答应。 “平岐王世子在宫里求皇上收回圣旨,让皇上欠他的,用你来还他!”燕麟把接到的消息告诉她。 窦清幽眸光一深,皇上就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即便他愧疚,长生若是以此要挟,只怕也会惹皇上震怒。 “明日程居迁杨仲儒他们都会上折子,请皇上撤回圣旨。你说,皇上会应吗?”燕麟问她。 如果皇上真的向大臣低头妥协,也不会有他燕麟当都督统兵的事了! “如果我再去让皇上收回圣旨,你说,你家的结果会如何?”燕麟再问她。 阉党最大的优势就是马屁,虚溜拍马,听皇上的话,执行皇上吩咐的所有事,虽然有些事是他们引导的。但已经下的圣旨,阉党不论谁都不会大逆不道,让皇上收回圣旨,那是在打天子的脸面! 窦清幽心越来越凉,越来越沉。就算窦三郎以死谏言,不,严不疾撞死在大殿上,已经下的圣旨,都不可能再收回了!那圣旨还是当着各国使臣的面下的,绝不会收回! 看着她失望心凉,燕麟薄唇抿起。 窦清幽抬眼看他,眼中闪着怒恨。就算有人算计让她进宫,他也该有其他的办法,而不是让皇上把她赐婚给他,用她来挑起党争!就算他帮了忙,更多的却是算计! 这样的眼神,熟悉又仿佛陌生了,燕麟微微恍神,“两年。” 窦清幽依旧盯着他,没有明白他说的意思。 燕麟吸了口气,“两年!我会在两年之内想办法让皇上废掉赐婚的圣旨!” 窦清幽看着他,张口想说啥,却又说不出话来。圣旨不可能收回,那就只有迂回,用别的办法迂回!可不论是她还是窦三郎严不疾他们,都没有办法能在短时间内让皇上废掉颁布的圣旨。 看她这样,燕麟忍不住解释,“出此下策,只是不想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落入狼窝,毕竟你于我有恩。本都督虽不是善人君子,却也从不欠人恩情!” 窦清幽怒哼,“什么狼窝!我现在难道不是落入虎口了!?” “落入我口就是落入虎口了?”燕麟看她。 “哼!”窦清幽又哼一声。 燕麟看她那小模样却格外的可爱,真想揉揉她啊! 窦清幽站起来,气势也立起来,“两年!我们约定协议,约法三章!” “好!你说,都依你!”燕麟笑道。 窦清幽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他几遍,揣测他是不是个心理变态的虐待狂,她虽然救过他,可摆明了抗旨也不愿意认下,他别借机或者以后对她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来! 看她一副他是虐待变态的眼神,燕麟俊脸黑沉,咬着牙道,“本都督对女人没有兴趣!” 窦清幽眸光一顿,看着他妖冶绝美的脸,虽然他一身威势,剑眉鹰眸,可男人长了这么一张脸,他又是太监,又独得皇上恩宠,只怕真的想那些人说的一样? 看着她眼神变幻,燕麟俊脸越来越黑,很快冷的掉渣了。 窦清幽忙收回眼神,她要是戳穿这个,不用燕麟,皇上也会要她的小命!又看他一眼,“拿纸笔来!” 看她吩咐的样子,燕麟黑着脸起来,还是甘愿被差遣,拿了笔墨过来给她摆好。 窦清幽执起笔,刷刷刷写了两页纸,严令他两年之内必须想办法废掉赐婚圣旨。在这两年内更是约法三章,每章恨不得写上一百条。 最后写完,又一式两份,“签字,按手印!” 燕麟看了遍,不让他有越距的行为,他只越墙,不越别的!不让他动手动脚,那她对他动手动脚,他受着就是!不能用任何强上的手段,那他躺着被她强也不是问题!至于其他再算计她,他只算不计!不算是算计!对付窦孝征?那是他大舅子,他也不会的!至于不准向任何人说他们的关系,这一点他是不会说的!因为圣旨一下,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燕麟的未婚妻了!板上钉钉的! 直接把名字签上,按了手印,看着她。 窦清幽看他那么爽快,虽然怀疑他会反悔,不过他若不是心理变态也不会对她这个救命之人施暴残虐,他一个太监,又不喜欢女人,暂且信他! 两人都签了字,按了手印,窦清幽收起其中一份,另一份留给他,“你要是做不到,我就做掉你!”捅刀子的事她不擅长,但也能让他死一死! 燕麟笑看着她,“随时恭迎”你身边的刀子都是我递给你的! 窦清幽拿着合约,气阴着脸回去了。 燕麟坐在屋里没动,看着她走,端起一旁的酒杯,看着她抿了一大口。进了他的口,还能让这小东西再跑了?那他白活了! 窦清幽回到家,容华正在前院,而窦三郎还没有回来。 “小姐”樱桃迟疑的看着她,小姐这下就算喜欢容公子,想嫁给他,也嫁不成了! 窦清幽愣了下,没有出去见他。即便他真的等她两年,两年后她名声狼藉吧! 见她直接幽幽然进了屋,庄妈妈没有跟进去,而是出来见燕麟。 看她出来,容华忙上前几步,急声问,“小四她怎么样?说了什么?” 窦小郎也急切的想要知道谈判的结果,两眼紧盯着庄妈妈,就差问出来了。 庄妈妈微微屈膝,“此事怕是没有缓转的余地,皇上当众文武大臣和命妇闺秀,还有外国使臣下的旨。现在就看大人和小王爷那边有什么消息,小姐不想见人。” 容华握着拳,面沉如冰,“再进去通禀,让我见她!” 庄妈妈看他一眼,“小姐这个时候情绪不稳,谁都不见。” 窦小郎出声劝道,“容大哥!这事打击太大,还是让四姐先静两天吧!” 容华看看他,闭上沉痛的眼,“好!有事随时跟我通消息!” 再睁开眼,他把那对玲珑佩放下,“交给她!告诉她,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至于其他,交给我来想办法!” 庄妈妈看他眼中杀意闪过,垂了眼,“这会只怕这玲珑佩会刺激到小姐!容公子若有心,还是待以后,亲手交给小姐的好!” 窦小郎还不知道啥情况了,看庄妈妈的反应只怕不好,“容大哥!一切等明日事了再说吧!至于这玲珑佩,我也认为容大哥亲手给四姐的好!” 容华眉头紧锁,“好。那我随时等消息!” 送他走后,窦小郎狂奔到内院,“四姐!四姐!” 窦清幽静静的坐在屋里,桌上放着那份契约协议。 窦小郎看看她,又拿起来看那契约协议,脸色难看无比,“四姐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我已经让带信儿给长生,等三哥回来,也跟他说了,此事不宜强硬违抗,否则失了帝心,寸步难行。连严夫子也会再施展不开!”窦清幽已经认了,两年,只要再两年,她就摆脱那个阉贼了! 窦小郎眼眶腥红,他知道这两年意味着啥!更清楚,别的出路是一条都难寻!也知道即便两年之后,她一个和太监订过亲的人将要面临怎样的结果!而这个两年,又要面临怎样的境况! “别难过!两年之内那阉贼若是没有办成,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会提前做好三手准备!”窦清幽安慰他。 “哪三手?”哪还有三手!要能有一手,也能免除了这个灾害! 窦清幽冷笑。她会拼尽力,让这一纸赐婚圣旨作废!如若不然,那就杀了那个阉贼! 窦三郎到很晚才回来,“四妹!你放心,老师已经联合首辅大人和文武大臣,待送走各国使臣就上谏,让皇上收回圣旨!” 窦清幽把那份协议推给他看。 窦三郎只看前面一条,两年内务必作废赐婚圣旨,就惊的抬头,“你答应了什么条件?” 窦清幽摇头,她并未答应什么条件,“我在家时,救过重伤快死的他!” 窦三郎看看窦小郎,见他也惊疑之色,显然不知道,厉眼立马看向庄妈妈。 庄妈妈忙低下头回话,“当时那阉贼胁迫小姐和老奴,不准泄露一个字。不过等他性命无忧时,就乔装上京了!所以他欠小姐一条人命!” 嘭 一声巨响,是窦三郎捶在桌子上,震怒万分,“狗贼!两次救他性命,他竟然恩将仇报,阴谋算计!” “三哥不必生气,两年之内,我也会想办法的!”窦清幽劝他。 窦三郎怒恨彻骨,要不是他如今碰不过,他就去杀了那个阉贼! 窦清幽把利害关系跟他讲透彻,让他去找严不疾,请皇上收回圣旨的事,做做样子也就行了,尤其是他。皇上若是跟那阉贼是那种关系,他怕也不想那阉贼娶妻回去。这里面不论什么算计,窦三郎和严不疾都不能因此失了帝心!否则以后就更加难为!那等待严不疾的就是第二次辞官,晚节不保!窦三郎怕也落不好下场! 窦三郎阴沉着脸,久久没有说话。 “三哥!借此机会换别的!”窦清幽提醒他,若是他认下来了,只怕在其他政事上皇上会对他们稍稍让步,也正此机会。 窦三郎看着她,眼眶慢慢的红了,“四妹”让他如何做得到,眼睁睁看着她被如此欺辱,还要背负那么多,而他却用此事去换取别的机会!? 窦清幽握紧他的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窦三郎痛恨自己没用,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得到权利!扩张势力!那样即便他们算计此事,也不会拿四妹来算计!那个阉贼,胆敢拿四妹算计,也不过就是看他无权无势,没有根基! 窦小郎也红着眼,憋着眼泪。 兄妹仨紧紧握着手。 窦清幽拍拍两人,沉着眼,“现在是,有什么人暗中谋算,要让我进宫?目的是什么?”燕贼说他也没查到,她不信,但他即便给她个消息,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所以这个事,要她们自己来查! 窦三郎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想到那天晚上的刺杀,如果不是那阉贼自己安排的,那是谁要借机杀了四妹?还有这次谋算四妹进宫的事!上次四妹若是被杀,他和老师必然对付打击阉党一派,按说是程居迁他们得利的!如果这次四妹进宫,那又是谁得利了? 一时间几条思路,窦三郎每一条都不敢肯定。 “总之,三哥不能意气用事,正着了人家的道!”窦清幽道。 窦小郎直直的看着窦清幽和窦三郎,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成熟和冷沉。 这一夜,兄妹三个都没有睡。 天亮了,窦三郎打了冷水,洗漱完,看着大运拿着的七品翰林官府,目光冷凝。 “少爷?”大运轻声叫他。 窦三郎拿过官服,甩起穿在身上,系上腰带佩绶,戴上官帽,大步出门。 大运也连忙跟上。 找到严不疾,提前跟他说了打算。 “这是那个丫头的主意?”严不疾可不像那些眼拙的,认为能酿出那些极品精酿的窦清幽是个庸碌之人,她若不是身为女儿身,他肯定收她不收这榆木脑袋窦孝征! 窦三郎点头。 严不疾看着远处程居迁和杨仲儒被几个大臣拥簇着过来,眯了眯眼,决定摆上他一道。 朝会上,反阉党一派极力劝谏,还列举历朝历代里纳谏良言的帝王丰功伟绩,让明启皇帝收回赐婚的圣旨,跪到一大片。 严不疾却占着没有动。 “严爱卿以为如何?”明启皇帝看他没动,开口问他。 程居迁这才发现严不疾没有动。 严不疾不疾不徐的回话,“回皇上!此事皇上既已下旨,臣纵然不舍,但于国体,于国威,臣都无异议!皇上一言九鼎,不可失了我大楚国威!” 明启皇帝看着就笑起来,“严爱卿识大体,不愧是我大楚国之栋梁!” 严不疾竟然也学了拍马屁!? 到了朝会最后,程居迁才明白,他被严不疾摆了一道。推着他的人上,而他和窦孝征却表现出大度牺牲,听命的做派! 朝会后,给各国使臣送了行。程居迁过来找严不疾,笑呵呵道,“严阁老这是自暴自弃了?” 严不疾看他一眼,脸色难看的就往家走,“我可不像你,我能硬上!?” 看他脸色灰败,程居迁眸光微转。虽然严不疾是清流一派领头,但也只担了个名头,手边真正当用的也就只还七品做着翰林职位的窦孝征。想通这个,他哈哈笑着上来,“走走走!老严!我跟你喝一杯!” “不喝!”严不疾直接拉着脸,快步上了马车,回了家。 程居迁看他被打击到的样子,皱了皱眉。 不过此事连严不疾和窦孝征都似乎认下了,其他人也就喊了喊,快速的停歇下来,快速的风平浪静。 窦清幽要回家了,跟长生告别,“你在京城好好地,教你的别不当回事,不许任性知道吗?” “嗯。”长生知道她不会留在京城,真的留在京城也不安全,只能看着她离开。 “有事就找三哥商量,给我写信!我今年要进京,就提前捎信来,来看你们!”窦清幽把提前做好的一堆点心吃食给他。 “嗯。”长生接过来。 窦清幽又交代一番。 长生听到后面,突然拉住她,把她抱住。 窦清幽一惊,“长生!放开!” 长生不想放,听她语气里的不高兴,还是忍着放开手。 “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们纵然是姐弟,也不能如此!”窦清幽不能惯成他这个毛病,他对她也是绝望时的一份依赖。她只希望离开她,他能慢慢的成熟稳重,也改掉偏执的习惯。那份依赖也慢慢淡化,变成平常的亲情。 长生阴沉着小脸。 窦清幽叹口气,“长生,或者我应该叫你韶白了,你要学着放下心里的偏执和暗恨,这是我最希望你的!” 长生没有应她。 窦清幽脸上浮现出失望,长生若是一直这么偏执下去,又身处在京城这个权欲漩涡,会长歪的! 见她失望,长生有些怕了,伸手拉住她,“我改!我一定改!” 窦清幽拍拍他,笑起来。他还是个小孩子心性,会看她的脸色,“说话算话!要是不算话,我以后就再不认你了!” “好。”他会努力改! 这边都安排妥当,窦清幽就启程上路了,和东瀛高丽使团一块。 薛尧带了兵一路护送。 容华只能自己坐了船,跟在官船后面。 船上窦清幽也没有闲着,东瀛公主美惠子天天都要找窦清幽说话,对她要嫁给一个太监很是同情,但言语都是劝她女人要如何如何听从男人,什么女人天职,比封建妇女还封建。 窦清幽简直不想理她,又没她品级大,就打断话,要跟她学东瀛话。 美惠子公主见她感兴趣,又学的快,很乐意做老师,教给她说东瀛话。 窦小郎那边也跟德川前也和高丽的使臣学着外文,也教他们大楚风俗风景。 走走停停,一路上就在双方教学中过去,十几天后赶到正阳县时,窦清幽已经基本掌握平常交流用语的东瀛话了。 家里陈天宝都准备好了东瀛使团和高丽使臣要的酒。 朱县令也和杨主簿等人也亲自过来接迎。 梁贵和梁三智一干人,梁玉娘齐令辰,齐令萱,唐宛如和刘江林,陈嘉怡杨水琴,全部都在码头上等着。 看到船过来,宝贝闺女被搀扶着下船,陈天宝就忍不住两眼一红,“四娘!” 窦清幽看一圈,没见梁氏,和窦小郎先上来见礼,“爹!” 陈天宝别过身擦擦眼,“哎哎!我们先回家!先回家!” 朱县令和杨主簿是恭恭敬敬的笑着上来见礼,“见过长平县主!” 县主是从二品的爵位,虽然不至于让他们这些人敬畏,但她以后可是要嫁给燕麟,燕副都督的!他不说权倾朝野,仗着皇上恩宠,那些内阁大臣还是文武百官,也只敢上折子骂,实权却在人家手里握着,也就是他们的升迁免职和生死都是人家一句话。对窦清幽嫁个太监虽同情,但加了之后的势力可就不一样了! “县令大人,主簿大人不必多礼!”窦清幽点头。 两人又忙去找薛尧见礼,还有东瀛高丽使臣呢。 薛尧只是带兵护送,东瀛使臣和高丽使臣也是来买酒的,不是公差,客气两句,就先办正事,办完了走人!他看那东瀛的人对县主可态度有点热情了!县主可是主子的人!他们想什么呢! 窦清幽又跟梁贵和梁三智等人见礼问好。又跟梁玉娘和唐宛如几个打了招呼。 “听说还有个别国的公主,你先招待她们,我们回头再说话!”梁玉娘红着眼道。 “好!”窦清幽点头,那边安排东瀛和高丽使团住在洺河客栈,整个客栈都已经清扫干净,布置好。 美惠子公主却要到窦清幽长大生活的家里看看。 窦清幽给陈天宝个眼色,她们等回头再说话,先招待这些使臣,送走他们,“公主这边请!” 龙溪镇附近村子的村民几乎都涌来了。他们也听说了传言,窦四娘被皇上封了县主,还赐了婚嫁给一个权势很大的副都督。但是他们也听说,那个副都督燕麟之前是个太监!因为受皇上恩宠,在朝中乱来,才成了统兵的副都督。 这把窦四娘封个县主,给个天大的恩赏,然后就让她嫁给一个太监,这不是欺辱人,不是要逼死人吗!?不是说她救的长生,是平岐王世子吗?那就该是一堆赏赐,不带这样欺辱人啊!? 还有人是来看笑话的,既嫉妒窦清幽风光富贵成了长平县主,又幸灾乐祸她嫁个太监,还是那样一个名声恶劣手段残暴的变态太监!以后咋死的都不知道! 窦清幽无视那些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带着美惠子公主到家里去,“我娘亲卧病在床,无法招待公主,就由我来带公主转转吧!” “没关系,是我打扰了!”美惠子公主笑着歉意道。 太有礼貌了也让人有点无奈。她还是公主,窦清幽想她要是碰到一个封建东瀛女人,会直接无视她。 家里程妈妈和李妈妈,李来祥一干人,远远看着窦清幽一行人走来,齐齐跪地见礼,“奴才们,见过长平县主!” 听着程妈妈和李妈妈的颤音,窦清幽暗叹息,“都起来吧!” 众人都跪着不动,他们小姐是怎样个好人儿!却一次次受灾受欺!明明是行善积德,却是遭受这样的欺辱!难道好人没有好报吗!? “都起来!”窦清幽上来扶起程妈妈和李妈妈。 看她们都红着眼,美惠子又同情起窦清幽。 李来祥看一身和服装扮奇特的美惠子,忙给李妈妈使眼色,让她收住情绪,这些来的是外族使臣,不能给小姐丢了脸。 家里,梁氏正靠在塌上,脸色苍白苍白的。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想着是闺女回来了,眼泪一下子蹿涌而出。她宝贝着的闺女,为啥总那么多灾多难!老天爷不长眼吗?闺女做了那么多好事,带着村人百姓致富。她也没指望闺女荣华富贵,可为啥要让闺女赐给嫁个太监去!?这不是要剜她的心啊!? 樊氏和赵氏也在一旁流着眼泪,低声劝着她。 马氏让她想开些,“你这样一直想不开,身子会越来越跨的。” 黄氏很是撇嘴,要不是瞧不上她儿子,嫁给了五郎,用得着去嫁给一个太监吗!?虽说封了县主是风光了,可被赐婚给一个太监,也丢死人了!一辈子要被人看不起,被人骂。最重要的,这辈子就只有守活寡了! 梁氏听到消息就吐了一大口血,昏迷了一天,醒过来,除了哭,不吃不喝。 陈天宝自己也难受的不行,劝了也哄了,没有办法,只有把樊氏请过来住。 窦清幽没进后院,直接带着美惠子公主到酿酒坊来,这两天酿酒坊休假,地方也收拾出来,前院供美惠子公主住,左右他们只待两天就继续南下了。 安培道真和德川前也,金正明一众人也由窦小郎招待,在洺河客栈住下。 品尝完龙溪镇特色小吃和美食,喝了十数种美酒。 安置美惠子公主歇下,窦清幽这才回到家里。 “娘!” 梁氏看她穿着浅红色绣蓝蝶正装套裙,头上戴着赤金镶宝石头面,却更加忍不住,捂住嘴失声痛哭。 窦清幽撩起衣摆,跪下,“娘!” 梁氏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抱着她痛哭起来。 窦清幽被她紧紧搂在怀里,闭上眼深吸,任凭眼泪无声往下流。 梁氏心疼的都要滴血了。 樊氏劝话的,也和母女俩抱在一块哭起来。 陈天宝看几个人抱头痛哭,低头擦擦眼泪。 窦小郎紧握着拳头,紧抿着嘴。 窦清幽扶着梁氏和樊氏起来,劝住两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并不一定就是坏事了!如果不是这个,可能就是其他更坏的事了!” 梁贵和梁三智还坐在前厅里,这边劝住,窦小郎才和陈天宝过去,说了他们到京城的事,至于该省略的他都省略了。救过燕麟的事,绝对不能说。否则那些对四姐抱有同情之心的,会认为四姐和那阉贼早有勾结,帮着逃逸脱难,反而会让那些人对四姐下杀手。只说两三年之内都不会提亲事的话,这是燕麟答应的。 梁贵脸色灰败暗沉的长叹,“三年,又一个三年!三年之后,还能有转机吗?”这次可是赐婚的圣旨,抗旨不尊可是砍头大罪!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梁三智拧着眉怒道。 陈天宝也点头,“一定会有的!” 直到很快,梁贵和梁三智一行人这才回去,樊氏继续留下来。 窦清幽让庄妈妈给梁氏先看诊,换药调养,“娘不要郁结于心了,要想开一点。其实那燕副都督有权有势,手眼通天,我们家以后可多了个大靠山。而且他长得惊艳俊美,是大楚第一美男子呢!我也不亏!” 看她还笑着开玩笑,梁氏更觉的痛心。 晚饭窦清幽哄着她把药膳粥喝了,就留下跟她一块睡。 陈天宝则去找了窦小郎,很多事他肯定都没有说全,他要知道这里面都有啥算计,就算他们人微言轻没有权势反抗不了,也不能等着被人害! 窦清幽跟梁氏讲了她救燕麟的事,这次赐婚是为了解围,不然她就要被人谋算进宫去,要不两年就没有命了。更跟说明,两年之内燕麟就会想办法废掉那个赐婚圣旨,她是不会也不用嫁给燕麟的。 “都是真的?不是骗我的?”梁氏不相信,怕她是说来安慰她的。 “当然都是真的!只是救过燕麟的事不能往外透露一个字,否则我们一家都有血光之灾。我这里有两年协议立的字据,上面有他签字按的手印呢!我给你看!”窦清幽起来,拿了那契约给她看。 梁氏从头到尾仔细看完,确认,看着两个大大的字写着燕麟,字都冷硬凌厉,按着红红的手印,这才松了口气。 窦清幽又趴在她耳边低声跟她说燕麟是皇上的宠人,不喜欢女人。 梁氏惊了惊眼,“真的?” “嗯!但这些也都是不能透露出去一个字的!”窦清幽提醒她。 梁氏经历过的事多了,见过的风浪也多了,很快想通。进宫和燕麟定亲两厢一比较,她自然是不想闺女进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闺女可不会那些阴谋诡计,她们家也没有权势,进去不管受宠不受宠,都会被人算计害死的!可就是心疼她宝贝闺女,如此优异出色的娇儿,竟然要跟一个太监定亲!要遭多少流言蜚语!? 窦清幽一番安抚,让她想开放下,“有利自然就有弊,我不进宫,还保住了命,这点被人同情说嘴的事也就不算啥了!左右两年这门亲就作废了!我和三哥小郎也会想别的路子,一定不会嫁那个燕麟!娘你就放心吧!”差点一时顺嘴骂出那句阉贼! “还有咱们家!”梁氏拉着她,万般的舍不得。 “对!还有咱们家!以后我也不会再刻意低调做人,这两年我们也仗势欺欺人!我现在好歹可是个从二品的县主!”窦清幽笑道。 “你还笑!”梁氏眼泪又忍不住了,这死丫头!天塌下来,她也能笑着说没事!要心疼死她! “好好好!不笑不笑!本来这事就是虚惊一场,而且我也免除了更大的灾祸!是该笑的!”窦清幽劝着她睡觉,这些天她病倒在床,只怕没吃好也没睡好,人都瘦的凸显骨头了。 梁氏被她轻声的安抚着,慢慢睡着。 次一天的起来,窦清幽早早到厨房安排早饭,看美惠子公主已经起来,梳妆好,还真是勤快,“早上好!长平阁下!” “早上好!美惠子公主!”窦清幽也问了好。 美惠子看她眼睛,是哭过还没睡好,问她安抚好家人没有。 看她担心,窦清幽解释都已经安抚好了,今天陪她在附近走走,到葡萄酒庄拉酒,再去那边看看。 美惠子很是高兴,吃完饭就换了汉服,跟着她出来逛,看遍附近景光,下午又去葡萄酒庄拉酒。 “好大的葡萄酒庄!前也君!我们回去也可以办个一个!”安培道真赞叹。 德川前也没听他的话,眼神看着前面带美惠子看瓜田的窦清幽,“是怎样一个女子,能做下这么伟大的事!让方圆百里百姓都富庶爱戴!” “前也君!?喂哎!”安培道真推了他一下,他们都打不过那个燕麟,又是大楚皇帝下圣旨赐的婚事,长平县主就是燕麟的女人了!他难道还能抢回去不成!? 德川前也扭头,却是问他,“她昨夜肯定是哭了吧!?” “你不要想多了!”安培道真提醒他。这一代德川家族要跟藤本家族联姻的! 德川前也自然知道家族的使命,可他也该有自己的选择的! 薛尧在不远处冷眼瞧着两人,转身拿出小本本,记上第七十六条:德川贱人深情脉脉盯着县主,第四十九次心怀不轨! 题外话 今天抽风抽死了,开一百次还打不开一次,已哭瞎 推个好友舒薪的种田文彪悍农女:丑夫宠上天 穿越农家女,爹愚孝,娘软弱,弟妹幼小嗷嗷待哺,极品亲戚一箩筐,虐虐这些黄狗财狼。 嫁个相公被宠上天,可婆婆、妯娌却极难缠,使点计谋巧分家,夫妻双双努力致富把包子养。 第一百八十二章:收徒 葡萄酒庄今年又种植了大片的西域葡萄,而第一批种下的野葡萄和山葡萄,今年已经大面积挂果,这个时候一挂挂的青绿色小葡萄,结的密实紧凑。还有空田种了西瓜,已经结了大片的西瓜。 窦清幽带着美惠子公主挑了个刚熟的,“这些瓜虽然种的早,但要熟透也要一个月左右,这个怕是不太熟了。” 美惠子公主还没自己下田挑过西瓜,很是稀奇喜欢,“太棒了!长平阁下!你原来的生活,简直太厉害,太可爱,太棒了!” 窦清幽听着她连着几个夸赞,笑了笑,让她来切瓜。 切开果然有些不太熟,不过瓜瓤已经红了,尝了下,甜甜的,只不过更脆一点,别有一番滋味。 “前也君!道真君!你们几个也来吃西瓜吧!”美惠子公主喊德川前也几人。 德川前也忙快步过来,恭敬的道谢,“失礼了!”拿起西瓜吃起来。 窦清幽看了眼不远处眼巴巴的薛尧,转过眼装作没看见。 薛尧顿时委屈,县主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都怨主子! 窦清幽直接无视他发射的怨念,带着美惠子公主几个在酒庄玩了半天,给他们拉了酒,也跟高丽换了真露烧酒。又问他们要了水果种子,每年都有海商去东瀛和高丽,她不要别的,只用给她捎些种子就行了。 一切妥当,次一天大早,用过早饭,窦清幽送美惠子公主一行到码头。 看船上都准备妥当,德川前也忍不住上前几步,“县主阁下!德川前也,诚邀县主阁下到东瀛去!” 看着他虔诚的鞠躬,窦清幽愣了下,“谢过阁下邀请,寻到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这不是拒绝!德川前也抬起头,看着她笑起来,“在下等着县主阁下!” 薛尧转身在小本本上记下,第八十三次:德川贱人勾引县主去东瀛,县主客气一句,他当真了!说要等着县主! 美惠子公主也很是高兴,“长平阁下!你若是去东瀛,我一定会尽到地主之事,我要教你神乐舞!” 窦清幽笑,“阁下一路顺风!我们下次再见!” 她说的东瀛话,薛尧没听懂,立马又拿小本本记上第八十四条:东瀛公主勾搭县主去东瀛要教她神乐舞,县主用东瀛话回应了东瀛公主个啥? “县主阁下的东瀛话说的很厉害,如果换上和服,就是一个东瀛人了!不过是大阪的!”德川前也笑道。 窦清幽讪然了下,“可能是我自己带了家里的方言味道!”她的日语是跟一个大阪的酿酒同事学的,自然带着一股大阪味儿。 “那我代表大阪欢迎恭候县主阁下!”德川前也微微鞠躬。 窦清幽点头,“后会有期!” 他们都说东瀛话,薛尧有些懵了,转身在小本本上记下,第八十五条:德川贱人疑似用东瀛话调戏勾搭县主,县主回的是个啥?他一句不懂! 终于把人都送走了,窦清幽松了口气。 窦小郎也跟着德川前也一行人南下了,他强力做主,不让任何人阻拦,说要出去跟着游历一下,也再学一些外文和东西。 窦清幽有些不放心,薛尧打了包票,保证窦小郎不会少一根毫毛。 陈天宝知道窦小郎长大了,经历过这个事,更加成熟了,也更加稳重了。他想要出去游历见识,他们也该撒手了! 回到家,梁氏已经起来了,她其实没有大病,就是突然遭逢重大打击,吐了血昏迷一天,之后伤心过度,吃睡不下,这才病在炕上,是心病。窦清幽回来劝和住她,心病慢慢好了,好好吃饭睡觉,身子自然也好起来了。 东瀛使团和高丽使臣一走,各方人都过来了。 窦清幽听着那些同情的,同仇敌忾,愤愤的种种话,心里还真不舒服。 梁氏知道她纵然看得开,心里也是愤怒的,尤其听那些人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耳朵边磨,都能把人磨疯了,把窦清幽按在后院,让她病倒了。 外面很快传起,窦清幽强撑着带了外族使臣来采办酒水,拉了酒送走外族使臣,就撑不住,彻底病倒了! 来探望的,送补药送礼的,梁氏都挡了。 梁玉娘和唐宛如,齐令萱,陈嘉怡和杨水琴几个急急的过来探望,之前听到消息来探望梁氏就吓着她们了,吐血还昏迷不醒的。 “我没事,只不过懒的听那些人一遍遍的唠叨!”窦清幽知道只要她出去,只要说起话,都免不了要拿出来说,可现在她不想听那些,不论是同情也好,可怜也好,还是嘲笑谩骂,都不想听。 几个人都心里难受不已,可这事又不是能安慰的,圣旨谁也违抗不了。只能尽力让她高兴,让她心情好起来了! 窦清幽吩咐樱桃,“把那些玻璃器具都拿来,给她们挑了。” 樱桃应声,叫了李妈妈帮忙,把带回来的玻璃器具拿过来。 “玻璃厂很快会开到正阳县来,其他的我就没有带,这些杯子水壶给你们回去泡茶,酒杯拿回去玩。镜子一人一个,簪子一人一对。等正阳县的玻璃厂开起来,很多样式也就过来了。”窦清幽说着,把镜子和簪子先给她们分了,杯子也一人两套,一套茶杯一杯酒杯。 “我已经听说了,这次国宴,鞑靼进献了珍宝玻璃酒杯,咱们大楚却早已经做了出来,国宴上用的酒杯酒器都是玻璃,透明无暇,狠狠长了脸,打了鞑靼的脸呢!”陈嘉怡在县城里,最早听到这些消息。 齐令萱和杨水琴看到东西,已经惊呼不止,“好清楚!好清楚的镜子!” 唐宛如也拿出来对着照了照,“哎呀!我这脸上的小雀斑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呢!” “简直毫发毕现!” 窦清幽笑道,“等玻璃厂开过来,一人做一个穿衣镜。” 燕麟给她带的玻璃器具也有穿衣镜,只是就一块,给谁都不好。 几个人又上楼,看了穿衣镜,都稀奇纳罕不已,又看了透明的酒杯茶杯,倒了酒进去。 庄妈妈用玻璃壶泡了花果茶,斑斓的果肉和散开的贡菊,玫瑰,清清楚楚。 让几个人稀罕的不行。 “这玻璃是谁做出来的?要开玻璃厂,是你家开的吗?”杨水琴忍不住问。 窦清幽笑容微顿,“算是吧!还有花瓶,酒瓶,玻璃碗,各种首饰配件,摆件,你们想要啥,可以到玻璃厂去选!”看她们高兴,没有提玻璃厂是燕麟的,让她们扫兴。 几个人拿着东西,说笑了半天,陪了她大半天。 “反正我离得近,以后我没事就来陪你!还能沾沾你的光!”杨水琴笑道。 “好!”窦清幽笑着点头。 看她笑的轻松沉静,梁玉娘走时,是红着眼走的。 齐令萱劝着她,劝着劝着自己也忍不住眼泪了,“清幽太命苦了!做了县主又如何,要嫁给那样一个人,还是赐婚的圣旨,违抗都违抗不了,还不如一辈子不嫁人去做姑子!” 齐太太也是叹息了半天,不过两人拿回家的玻璃器具倒是没有要,“这是县主赐的,给你们的你们就收好吧!就算以后玻璃厂真开过来,这些也是珍贵的!” 梁玉娘还想着把簪子给大嫂一支,四娘送她的,她也不舍得再送人,听婆婆都这么说了,也就打消了想法,“开玻璃厂的人已经到正阳县了,玻璃厂也很快就开起来了。到时候给娘和大嫂都定个穿衣镜!” 刘家二老也为窦清幽哭了一场,把唐宛如拿回家的东西供了起来。 梁家听窦清幽病倒的消息,也都过来探望,连着梁凤娘。 看窦清幽没事,这才都放心了,听她说不愿意听那些唠叨的,也都不说赐婚的事。 梁凤娘却是羡慕的不行,羡慕她竟然成了县主,就算是从二品,那也是二品!比知府大人都大!看家里多的丫鬟护卫,这县主的派头也出来了。 窦清幽听她羡慕的话,没说啥,让樱桃拿了玻璃器具也给她们挑,镜子不易做,给梁凤娘一个,马氏妯娌常月梅她们就一个喝水的杯子,一对簪子。 梁凤娘拿着稀罕的不行,对着脸就的照啊照。 马氏看着手里透明无暇的水杯,又拿着镜子照了照,“这玻璃还真是神奇!这是谁做出来的!?还要在正阳县开玻璃厂!?” 窦清幽微微垂眼。 庄妈妈看着她转圈的眼,抿着嘴道,“是燕副都督!” 赵氏正拿着水杯,手一颤,差点摔了一个水杯,“四娘啊……” 马氏和常月梅几个的脸色也变了。 “哎呀!这燕副都督……”黄氏想说两句好的,看看众人的神色,没有说出嘴。 樊氏不要,“我不要他的东西!以为拿这些就收买我们!?” 看她气愤异常,窦清幽温声劝,“玻璃厂算是朝廷的,他不过打个名号而已,这些东西都是我从朝中领的。” 这才劝的樊氏拿了东西。 梁凤娘转移话题,“玉娘也来过了吧!?她也拿了镜子和簪子?” “来过了。”窦清幽不多说,她处处要和梁玉娘比,却不比付出,她这会谁都懒的应付,更别说她。 看她不愿意多理,冷淡淡的摆着架势,不知道是被赐婚给一个太监难受,还是摆着县主的架势!?梁凤娘动了动嘴。 赵氏已经把话接了过去,“正好这段日子还不算太热,就先在家里修养些日子。等入了伏,能到葡萄酒庄上去住着避暑!今年不是也要开始在那边酿酒了?” “嗯。今年挂了不少果。”窦清幽应声,她也是这么打算的。 看她实在情绪低落,说啥都兴致不高,樊氏又心疼又无可奈何。 梁凤娘提出留下陪陪她,“正好我也没事,在这陪陪四娘,也给四娘解解闷儿!” “那倒不用了,我想静静。”窦清幽拒绝。 梁凤娘脸色尴尬难看,有些下不来台。 赵氏看了眼黄氏,就提出回去,这个时节正种玉米,酿酒也开始了。 送走她们一行,这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常月荷和窦丽娘,窦秀红,杨变几个戴着窦清幽送的玻璃簪子,在外被人羡慕坏了,那玻璃可是比琉璃还珍惜的稀罕物!这窦四娘就是心好!做了县主还给她们这些人东西!连这么贵重稀罕的玻璃都送了! 窦秀红辩驳,“不是送!这个玻璃簪子,是县主赐的!县主本来就心好,几乎每次出门都带特产啥的回来给我们。”让他们都别一口一个名字的叫,县主是朝廷的爵位,叫了犯忌讳。 她这个月出嫁,要戴着这两支玻璃簪子。 村里人现在越来越够不上洺河畔那边,就转而对她们这些早早亲近她们娘几个的人羡慕又巴结。羡慕她们回回都能得了好儿!也希望能巴结巴结来好处! 窦二娘站在门里,听着那些人说着话,又恨毒又觉的不甘的畅快。贱人!当了县主又咋样!还不是没有享福的命!天生就是给下贱胚子!就该活的生不如死!被变态太监凌虐弄死之前,还享受了这几年富贵,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杨凤仙也催着窦传家去找小六,这段时日她好不容易才让小六理会他,跟窦传家说上话。虽然窦四娘以后要嫁个性情残暴不择手段的阴狠太监,可那也是都督夫人,她现在也是长平县主。窦三郎在京城做官,跟着个阁老做弟子,皇上把窦四娘赐婚给一个太监,也会补偿她们家的!一根毫毛都比他们的腰粗! 她这又生了个丫头片子,没有儿子,窦传家别到最后还把心偏到他儿子那边去了!作坊被老刁婆子和窦二娘她们捏着,她要是不想别的法子,只能做牛做马一辈子,啥也不落! 窦清幽现在谁都懒得理会,更别说是窦传家。刚过来就被轰走撵走了。 有些村人看了,就骂他不要脸,这个时候闺女都被赐婚一个残暴的太监,他还想着上门占便宜! 燕麟接到她卧病在家,闭门谢客的消息,想到她气哼哼的在家里,心里忍不住就迫切起来。但鞑靼使臣这边,他得把人彻底送走。边境山那边藏着十万骑兵,老梅伤势发作,他若不能镇住,鞑靼势必犯镜,挑起战争。 叫来属下捎信,“把玻璃厂的事都交给她,她以后还要从里面白拉东西呢!” “是!主子!” 正阳县筹备玻璃厂的管事很快就拿着一堆的调查资料和账目来找窦清幽,问她商量选址,建造玻璃厂,以及招工的等等事宜。 “滚!”窦清幽一听,直接吼了一声。 庄妈妈缩了缩脖子,出去让那管事赶紧麻溜的滚。 管事听她发火,硬着头皮道,“县主家以后还要从玻璃厂白拉东西呢!” 庄妈妈心里暗骂一声,又回来说给窦清幽听。 那个阉贼……窦清幽咬牙切齿再咬牙切齿了半天,“拿进来!” 管事一听,忙把调查资料和账目啥的都呈上来。 选址和建厂的事,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一个定夺。窦清幽看了下,直接批了,账目上重新规划了,让他们用表格做账,各处费用全部明列详细。建厂要修路,方便购买玻璃器具的车马通行,在正阳县的铺子也提前准备好,开起来。铺子里的修葺设计,货架设计,都画上图。 “拿走!” 庄妈妈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效率,那些事,速度简直刷刷的,好像开过玻璃厂一样,信手捏来。 管事拿到一叠图纸还有表格记账,满脸欢喜,谢了恩,连忙就回去筹办了。 正阳县要开办玻璃厂的事也很快就传扬起来,玻璃酒器已经闻名了,尤其是镇上瓷器铺子里,还摆出了一套玻璃酒杯醒酒器,还有一面四方磨脚的水银镜。 不少人都挤在铺子门口看,还有人到镜子前照一照自己,稀罕的不行。 众人也都纷纷议论起来,窦四娘这封了县主还是有好处的!这玻璃器具别处都没有,她就从京城带回那么多,还直接摆在铺子里让人订购,这帮着卖玻璃器具,肯定也是有收益,怕是收益还不小!这可是珍惜物品! 玻璃厂的效率也很快,一切筹备好,玻璃厂只用半个多月就建了起来,顺便把通往官道的路也修好了。 挖土的地方被挖成了一个小湖,挖通了双龙溪,引了水,深水区放鱼,浅水区全部种了湖菜进去。 上了梁,盖了顶,所有器具模具的全部就位,玻璃厂很快开业。 窦清幽这才知道,正阳县的那座产硅石的矿山早被燕麟给买下了,怪不得她当初问的没有,连朱县令都不说。 葡萄下来,窦清幽就转移到了葡萄酒庄,带着一批酿酒工,在葡萄酒庄酿酒。 窦小郎稍了信回来,说他和秦寒远又到了哪哪,拜访了哪个厉害的夫子和见过哪个武师,学了很多小吃食的方子,和特产小玩意儿一块稍回来。等他再走几个地方就回家! 他走的时候,碰到了赶回家要去找窦清幽的秦寒远,直接把他也拽上了,俩人就开始到处游历,也换换心情,先别去找窦清幽。她现在连容华不见的。 窦清幽看完就放到一边,继续去忙活酿酒。 闵夫子也跟着她住到葡萄酒庄来,教她弹琴弹琵琶,她发现窦清幽经此一历,心境也放开了,琴声里的感情带着劲儿味儿,所以就趁着机会把她的琴艺教好了。其他的,她已经教不了她的。 夏夜里,山风阵阵吹来,丝丝琴声飘扬而起,附近不少村民吃了晚饭,坐在外面乘凉说话,听着缥缥缈缈的琴声,就知道是长平县主在弹琴。他们都不懂乐声,只说听着琴声幽幽的,飘飘的,长平县主肯定在哭呢! 任谁嫁个太监,明知是个火坑还要进去送死,都开心不起来的!可惜那样一个闺女!种果树,教酿酒,连这葡萄酒庄里的活儿,都让他们这些村人变富足了起来,再没担心过吃不饱穿不暖的事。 窦清幽忙完一波,酒酿好,就让家里往外放出消息,她准备收几个人酿酒,年龄不拘,男女不拘。 “收几个人酿酒?是想收徒吗?”陈天宝问。 “也算是吧!”窦清幽点头。 陈天宝心里隐隐感觉不好,“四娘……你咋会突然想要收徒?”她自己年纪都还小,也说了金酒和白兰地的方子不会往外教,即便要收徒,也该是她年纪大了,收上几个徒弟把酿酒的手艺传下去。 “左右闲着没事,就收几个人来教。先放出话,那些身家清白的,家里酿酒的。”窦清幽其实早该收徒的,也是她一走,现代她申请专利的酒还能酿得出,却再没人能酿出她古法酿制的酒来了。 陈天宝想到外面传言,现在四娘只是关在庄园里酿酒,都流言不断,就算两年后真的退了亲,只怕也名声更毁了,谁还敢娶一个被赐婚过太监的女儿!?还要符合他们想的把四娘捧在手心疼爱的男子!? 回去跟梁氏一商量,俩人都觉的给她找个事儿也好,她总不能天天窝在酒庄里酿酒。收几个娃儿,也好,起码热闹不少,也找个新的事。 很快话就放出去,窦清幽要收几个娃儿教酿酒的事,没有明确说收徒,但话一放出去,所有人都知道,窦清幽要收徒了。众人一下子纷纷攘攘的拥到龙溪镇这边打听消息,甚至有人直接带着自家娃儿过来,问收不收! 因为送来做学徒,不光是家里不用在养活,做师父的吃穿住行都包了。这学了酿酒的诀窍,以后出来,家里也能酿出极品的好酒,能卖上大钱了! 还有人则想着洺河畔的酿酒秘方,那金酒白兰地和冰酒都卖的很贵,还是贡酒,连外国使臣都买了她们家的酒带回国,那他们娃儿要是学会了,以后可大发了。 庄妈妈劝窦清幽,“小姐!这又不是传教学问,讲究个桃李满天下,这是实实在在的酿酒手艺,是秘方,要是收了徒弟,不教他们怨恨你,教了他们就带走了秘方。况且现在又多的是咱们家的对手,正想着要钻空子呢!” 樱桃听她跟陈天宝提出来的时候就急了,看庄妈妈开口劝话,连忙道,“是啊是啊!小姐!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狼心狗肺的,学会了就自立门户抢生意,还有那心怀不轨的人,直接为了外面的人来学小姐的秘方,就为了帮别人对付小姐,对付咱们家!” 窦清幽看着俩人担心的样子,笑了,“你们想哪去了,我只是开个班,传授一下酿酒的手艺,也并不是要把秘方教出去了!”没个十年八年,就算拿着她的方子,也酿不出她的酒!那潘千羽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开个班,小姐是想教一堆人!?就算真的想要收徒弟,那……那买几个年纪小点的,跟着小姐专学酿酒就行了!起码卖身契在小姐这边,他们也不会轻易背叛谋害小姐!那外面的人,还是不要他们了!”樱桃看她还笑,心里急的冒火。 窦清幽摆手,打住她们的话,“我只是看那些村人酿的果酒都不太好,拿出来卖也是卖不上价儿,那些酒商也不大愿意买,价钱压的低,虽然也赚些钱,但跟我预期的差了些。想办个班,收几个人教授酿果酒,所以才说让那些家里酿酒的人,不拘年龄和男女都能报名来。” “啊!?小姐不是想要收徒弟,把酿酒的手艺都教他们啊?”樱桃眼中还闪着憋住的泪花。 “收徒弟的事,以后再说吧!底下不还有小六小七呢!”窦清幽笑着敲她一下。酿酒的绝活儿自然要传承下去,不过她要不横死,还能活个几十年吧?到时候家里多的是人能学她的绝活儿! 樱桃忙擦擦眼,“是还有小六少爷和小七少爷呢!”太太要是能再年轻个几岁,还能再生俩就好了!大少爷为啥还不娶亲,也生个几个儿女啊!?长生少爷如今成了平岐王爷,是再不可能酿酒的了,家里又少个人!小郎少爷要参加武举,也是入仕途的,学了也传承不了。必须得有人! 庄妈妈也松口气,看她心里虽然气愤有时候也有怨怒,可并没有自暴自弃了,还以为要收几个徒弟来,原来小姐并没有,而是满心想着富饶龙溪镇村人,要为龙溪镇百姓谋福! “小姐宅心仁厚,心怀百姓,一定会得福报,得好报的!” 窦清幽笑着摇摇头,“连你们都弄错了,估计爹娘也想岔了,我们回去看看吧!” “哎!正好这两年不忙,小姐也回家住两天,太太老爷看见小姐都高兴呢!”庄妈妈笑着去收拾随身的用品。 看到她坐的马车回龙溪镇,村人都兴奋起来,这是回来准备收徒了!还有人立马回家喊娃儿,洗干净换上新衣裳,好到时候让窦清幽挑上眼! 梁氏见她回来,忙过来,“四娘!已经好些人问情况,要把家里的娃儿送来拜师了!你看要不要先少挑个十来个教教?多的就不收了!” 窦清幽一听,看还有人得了信儿,离得近的清水湾,和小张村的人已经领着娃儿赶过来,忍不住扶了扶额,“娘!爹咋跟你说的?” “……你爹说你想收几个徒弟,不管男女都收,我想着年龄大了,女娃儿要嫁人,男娃儿跟着你不好,就让他们都挑年龄小的送来!”梁氏看她这神色,“是不是弄错了?” “是我没把话说清楚。”陈天宝过去送葡萄,她也是走的时候想起来跟他说了一嘴,没详细说。 那些赶过来的人,笑呵呵的领着娃儿过来,推着娃儿,“快给县主磕头!” 小娃儿也聪明,在家都教了多少遍儿,跪在地上,“见过县主!给县主磕头了!” 窦清幽忙让他们都起来。 庄妈妈笑着解释,“这事儿都怪我!县主说的是不拘男女不拘年龄,要家里酿酒的,是想给家里酿酒的培训培训,教一教酿果酒的诀窍和手艺。不是要收徒弟!是我听话的时候听岔了,又把听岔的话告诉了老爷!这才让大家误会了!” 众人一听不是要收徒,都叽叽喳喳起来,“不是说的要收徒的吗!?” “是啊!不要大的,要小娃儿,收了徒弟学酿酒的!?” “都是这么说的啊!还有人在洺河畔打听来的消息呢!” 梁氏出来解释一遍,“是我们把话听岔了,让大家误会了,我给大家赔不是了!” 她一说赔不是,立马有人忙说不碍事。纵然窦四娘被赐婚给了一个太监,她现在也是长平县主,二品的爵位!还当着她的面,她们哪敢受梁氏赔礼!? “大家都不用急,也不用失望!县主当初教授村人酿酒,就是为了帮大家致富!这次去京城,还找了别国的买酒,多了几条路子,就是为了咱们酒镇的村人酿出来的酒不会多的卖不掉,降价处理,也可惜了县主当初一片心!”庄妈妈的嗓门,微微运气,赶来的一大圈远远都能听见了。 “县主虽然病了,但没忘了大家,在庄园养病,也惦记着大家伙的!尝了大家酿出来的果酒,也分析了卖不上好价钱的原因,所以才开设个班,也算个临时的学堂,教给酿酒的人家再学更精道的酿酒手艺!争取把果酒酿成精酿,都卖的上好价儿!倒时候全大楚都来咱们龙溪镇买酒,龙溪镇的果酒扬名天下,也卖往海外,大家伙才算真的能赚到钱,真的能富庶了!” 这话说的不少人都沉思起来,他们酿的果酒的确,虽然已经极力酿好,可是跟洺河畔的酒还是比不了,价钱也卖不上,有的人家酿出来的酒味儿还有些不对,都是便宜卖了。 当即有人反应过来,这不是收徒能比的,这是为了整个龙溪镇酿酒的人家谋福呢!问庄妈妈啥时候教,在哪教,他们是不是都能来学,收不收钱? 庄妈妈转头看窦清幽。 “不收钱,自备吃食就行了。”窦清幽点头。 庄妈妈笑着回头,“县主说了,不收钱!是免费培训大家的!只要家里酿酒的,有小作坊的,都能来报名学!只要自己准备吃食就行了,我们家可不管饭!” 一听不收钱,免费教给他们,众人都纷纷叫起好,夸赞窦清幽仁善贤德,从小就心怀百姓,是他们龙溪镇的福星! 现在龙溪镇上,不酿酒,育苗的,买吃食的,弄糖的,其他摆小摊的,也都能养家糊口了的。 窦清幽看着庄妈妈解释完,就先跟梁氏回了家,“在门外贴上个通告吧!” 转运很快拿了纸笔,按她说的写了通告,用大纸贴在了大门外,又抄了两份,贴到龙溪镇上去,让知道具体情况的村人都四散传传消息,之前收徒的是听岔误会了。 那边通告贴出去,梁大郎和常月梅就带着方媛和方娜姐妹过来了。窦清幽要收徒,梁大郎跟常月梅一商量,就决定把闺女送过来,大闺女方媛也十岁了,在家里学了些酿酒,可毕竟梁贵酿的酒赶不上窦清幽,金酒和白兰地,冰酒他们家也不会酿。 再一说,闺女毕竟是女娃儿,跟着窦清幽,怎么也是表姑,不单单能学着酿酒,她学琴棋书画诗词的时候,也能跟着她学一学。这些东西梁贵可不会!家里也没人能教她们这些! 看他们夫妻带着闺女过来,梁氏立马就明白他们的意思,“大郎月梅咋这个时候来了?是家里有啥事儿了?”她明知故问。 梁大郎知道因为他擅自拿了金酒和白兰地进京的事,让她恼恨自己,给常月梅使个眼色。她小产,还是庄妈妈给开药调养的,大姑对她还是不错的。 常月梅跟他一块见了礼,不好意思的说明来意,“听表妹想要收徒,她就是品学兼优的人,我们也都是看着,表妹样样色色都好,这两个不争气的丫头,都想要拜表姑姑做师父,跟着表姑姑呢!就算学不成酿果酒的,也能学个行事做人,学得一鳞半爪,也是她们的造化!” 还两个都要送来。梁氏虽然疼小娃儿,但仅限于自家的娃儿!别人家的娃儿关她屁事!好了心情不错就夸两句,不好了她懒得理会! “这个是误会!是你姑父听岔了话,四娘没说要收徒,只说要给酿酒的人家培训培训,一家收一个教他们酿酒,把酒酿好点,也能多卖点钱,提升我们龙溪镇的出酒品质,提升档次,打响名头!总不能就两三家酿好的,其他都酿不出精品,辛辛苦苦一年,酒卖不上好价儿,也赚不几个钱!” “教酿酒的人家?不是收徒的?那些人都早已经学会了的!”梁大郎道。 “你也说那些人都会了,他们家的玩儿在家学学也会了,还干啥拜师学艺?”梁氏直接怼回去。 梁大郎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常月梅早就看出来了,梁氏对梁大郎再没好脸色,有时候连她的面子一点都没,“原来是搞错了,我们也是都在说表妹收徒的事,两个丫头也都高兴的不得了,说以后能跟着表姑姑了!” 梁大郎也忙笑道,“这俩丫头可经常念叨表姑姑,崇拜的不得了。表妹现在也不下手亲自酿多少酒,倒是时候身边带几个人了!” 纵然是误会了,还是想让窦清幽收了他两闺女。 “表妹还在葡萄酒庄吗?听说是回来了!”常月梅笑问。 窦清幽走了一身汗,在内院洗澡换衣裳。听苏梨巴拉巴拉的把梁大郎和常月梅想送闺女来给她,挑了挑眉。 “县主过来了!”小丫鬟通告一声。 一阵浅淡的沐浴幽香传来,梁大郎和常月梅几个都抬头。 就见窦清幽一身香云纱摆裙,水色的云纱上衣,半干的头发松松的用两支长玉簪绾着,素白的小脸白净娇嫩,纤纤婀娜,仪态清雅的走来。 梁大郎咽了下气,心里暗想。只怕那个太监副都督也不光是要算计窦三郎和他老师严阁老,也是看她长的雪玉娇媚,尤其一双桃花眼,配上她清冽的眸子,魅惑起来,怕是更勾人。 常月梅一看就看到她身上穿的衣裳,尤其是那裙子,走动间仿佛流光般,又看着就给人一种舒适凉快的感觉,比之前给老太爷老太太做衣裳的料子还要好,只怕是御赐的料子。不仅感叹,幸亏家里都看长生长的漂亮,虽然没有多疼爱喜欢,也没说过半句不好的得罪他。谁能知道他竟然是个王爷的儿子,虽然一家子都被冤死了,可靠着皇上皇后娘娘,直接就做了王爷。 窦清幽如今有县主的爵位,长辈的她先开口问好,不用人家给她行礼就是知礼懂礼了。平辈的直接不用吭声,自然先跟她见礼问好。 不过梁大郎常月梅,也没让他们见礼,问了好,窦清幽就让他们坐。 方媛和方娜都上来围着窦清幽笑着叫表姑姑,说要拜她为师,以后跟着她学东西。 窦清幽笑看着两人,听着两人说完,就道,“你们说跟着我学东西,我也就只会酿酒。你们说,论酿酒,是我好,还是你们太爷爷好?” 两人都懂事了,尤其方媛都十岁了,方娜也六七岁了,自然不会张口说一句太爷爷酿的差,酿的不好。 “太爷爷酿的酒,是上了年纪的独有味道,不是几十年老经验的也酿不出,你们啊,要想学酿酒,就跟着太爷爷好好学。”窦清幽道。 方媛看着她,“可太爷爷不会女儿家会的那些,表姑姑都会,我们拜表姑姑为师,能学更多!” “你是说琴棋书画那些?”窦清幽问她。 方媛似点头又不似点头,想扭头去看看爹娘,又怕她一扭头窦清幽更加不同意了。 窦清幽抬眼扫向梁大郎和常月梅,直接跟常月梅道,“梁家如今还是请得起一个女夫子,大表嫂也是识字算账都会的,女儿家学的那些琴棋书画,我自己学的都不好,大半的时间都在酿酒。大表嫂还是商量看看,请个女夫子,或者请个年纪大的老秀才!” 看俩娃儿都围着她那么说了,她张口就拒绝,梁大郎皱眉,“表妹!你这……” ------题外话------ 更新时间就是调不过来了,好抓狂!欠的字想想更抓狂!┭┮﹏┭┮ 开启新的篇章了,东风徐来,乘风破浪吧! 我也得破个浪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偷瓜 听他还有话说,窦清幽目光淡冷的抬眼看着他。 梁大郎看她目光幽冷,到嘴边的话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表妹!媛姐儿和娜姐儿都一直崇拜你崇拜的不行,知道能拜你为师,不知道多高兴呢!” 窦清幽淡淡的收回目光,“我没有时间去做夫子,教导女儿这事,是你们夫妻的责任。自己教不了,就到外面请夫子!” 常月梅连忙讪笑道,“表妹别气,只是小娃儿喜欢表姑姑,想要跟着你。就算是跟着你酿几天酒,也能提点提点她们!你姥爷平日里忙得很,也没多的时间教她们!” 窦清幽看向她,“我事情更多,更忙。家里酿的酒我只负责金酒白兰地和新酒研制。” 话说到这,他们要是再想让闺女跟着她,就是觊觎金酒白兰地的秘方了! 常月梅脸色僵硬,忙抱歉,“小娃儿闹人,我也是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你几天,也能学学好。知道你忙,也是为小娃儿就说一声。我回去就跟你姥爷姥姥商量,看家里请个夫子,教她们!这事也是我们跟着误会了!” 方娜听着,拉着窦清幽的胳膊,“表姑姑!你为啥不教我们啊?为啥不教我们?” “我不是夫子啊!自有夫子会教你们的!”窦清幽道。 方媛拉了拉妹妹,她都大了,自然啥都懂的了。表姑姑不喜爹娘,所以更不想教她们。她现在也是县主,不愿意教她们也是应当的。 常月梅很快转移了话题,问起开办培训酿果酒的事。说了小半天话,就带着两闺女走了。 梁氏皱起眉头,“不知道一天到晚都琢磨的啥,好好的买卖不好好做,好好的酿酒手艺不好好学!连品酒都品不会!还敢舔着脸送闺女过来学酿酒!” 窦清幽听她骂了一通,没有吭声,回去楼上,继续晾头发。 陈天宝忙忙的回来,“秀芬!四娘!”回来看到俩人,就傻笑起来,“原来是培训酿酒人家的手艺,我以为是收徒,还特别提醒挑年纪小的干净的!” “是我话没说清楚,也没那么急。”窦清幽笑应。 梁氏看他热的满头汗,端了冰镇西瓜汁和凉茶给他。 陈天宝边喝边跟她说货物的情况,今年龙溪镇的果子都下来了,外面的果子就要不太多了,不过这几年都卖往他们这来,那些果农也都形成了习惯,一下子不要了,还要让他们再想别的路子,要么便宜卖掉那些果子,要么也学了酿成果酒。 因为要的果酒还是多的,果酒蒸馏成高浓度白酒,就做成桃子白兰地,梨子白兰地,苹果白兰地。陈天宝去跟果商们谈了,果子她们家继续买,但要不了那么多了,整个龙溪镇方圆几十里到处全部都是果园,还在往外镇上扩展,虽然是各家各自的果子,但也有她们家一份。谈完那些果子都降价了。 “价钱总算是降下来了!这几年咱们可没少被那些果商坑钱。”梁氏记着一笔账,卖酒的钱除掉本钱,她们家赚的也不多的,杂七杂八的本钱,最多的就是买果子的钱,果子价钱一年年涨。 陈天宝笑着点头,“是啊!他们再不降价,可就不好卖了!看看咱们这边遍地的果树,走在路上渴了,抬抬手就能摘俩果子吃!”看了一圈,没见小六和小七,“小六小七呢?” “小七奶娘带着去睡觉了,小六那皮猴儿八成又跑出去钓鱼钓虾去了!”梁氏笑骂一声。 陈天宝听小六跑出去了,眼神飞快的闪了下,他之前见过一次窦传家和小六说话,小六纵然五岁了,也懂得事了,可懂事之后也更加知道他不是亲爹了,“河里水深,让身边伺候的可看紧了,少带到河边去玩!等傍晚我教他游水!” “就等着你了!那晚上早吃饭!”梁氏喊了程妈妈,提前安排晚饭,问窦清幽想吃啥。 窦清幽想想道,“调个皮冻吧!拌个苦菊,再蒸些野菜卷。” “净吃些野菜野草的!”梁氏说着,安排个虾,再做个水煮鱼,一盘白切肉,粥做成小米粥。 窦清幽在家待了两天,收拾出来靠河岸的大厦,刷做了一块黑板,用来做书写板。 “这墙板真滑溜!小姐!在上面写字,擦掉就行了吗?”苏梨好奇来回摸着。 “还不够滑溜,凑合能用。去问李走运,做的粉笔好了没!”窦清幽后一句对樱桃道。 樱桃应声,过去找李走运问粉笔。 报名的人家也络绎不绝的赶来,打听具体情况。 窦清幽准备的是,为期一个月的强性质培训,从酒曲到酿酒,辨酒,品酒,从理论到动手,系统的教授。从七月初五,处暑日开始,到八月十五。这个时间内,夏果子已经下去了,秋果子还没有熟透,也正好多一点空闲。 李走运拿着满满一盒子的粉笔回来,“小姐!都做好了!你看看!不过有点硬,我在大理石上试了试,不定哪一下,声音有点刺耳。” 窦清幽看了下,拿一根掰断,“硬度太高了,白垩粉不要加多了,烧石膏多加一点,这个比例不太对,再研制研制。” “哎!”李走运忙应声。 窦清幽把报名的事交给李走运和转运,她回葡萄酒庄继续酿酒,山葡萄品种不同,有些葡萄熟的晚。 “小姐!半山腰的那些山葡萄都用纸袋装好了。”管事的过来回禀。 半山腰的山葡萄是酿冰酒的,这个时候不采摘,留到十月气温降到零下之后。但熟透的葡萄要特别保护起来。 窦清幽过去看了下,“就先这样,记得八月十五后,换一次纸袋。” 管事忙应声,她们家小姐关于酿酒的简直事事精通,底下的人哪敢有马虎的! 窦清幽让庄妈妈提醒着她日子,就继续去埋头酿酒了,今年她要酿上一些李子白兰地,桃子白兰地那些,还有今年斗酒大会比赛的酒。 容华听她要开课,而他写去的信又没有回,忍不住叹息出口。 “公子!窦小姐这是想慢慢的和公子淡化关系呢!”长松提醒。 容华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他现在杀不了那个阉贼!一纸赐婚圣旨下来,她就不愿再多见他了。 “玻璃厂直接就开到了正阳县,玻璃厂的管事也找过窦小姐不下三次,窦小姐会不会是被……”长青迟疑的看着容华,又看看长松。 “窦小姐是什么人,怎么会看那点利益!之前公子也是滴水穿石的功夫,才让窦小姐点了头的!”长松轻斥一声。那燕麟算计窦小姐,只会招恨!窦孝征都恨的咬牙切齿,又生生隐忍着,必然会给那阉贼一重击! “要不公子去看看窦小姐吧!都这么久了,窦小姐都开办培训酿酒课了,想必也冷静下来了,公子再去也能见着人,说上话了。”长青劝道。 容华默了默,“小郎走到哪了?” “现在应该到渝州了,说是再看完,就往回走,赶回家过十五。”长松回话。 容华起身,换了身灰白色长衫,玄色绣水纹外衫,“去下河镇。” 长青忙应着,去准备车马。 天阴沉沉的,刚到半路,就隐隐听到闷雷轰鸣。 “换了船,过去避雨!” 洺河绕过葡萄酒庄,小分流从葡萄酒庄穿过,还被挖通了水流,能行小舟。 大雨哗哗落下,容华正赶到葡萄酒庄外面。 窦清幽冒着雨,从田里抱了个几个甜瓜。 秦管事家的一看,连忙打着伞过来接她。 “不用接!我偷了几个瓜!”窦清幽小脸上还洋溢着满满的笑意。 后面庄妈妈也同样淋湿了,也抱着几个甜瓜。 酒庄外面有一个刻薄老头,没事儿就到儿子家找事儿,挑拨的几个儿子没安生的,几个儿媳妇已经被气死一个了。几个儿子也都不愿意管他,他守着几亩地,还有个菜园子,种了不少甜瓜,沙土上种的瓜特别甜。 窦清幽看到他偷庄园里的果子,外面一圈种的酸枣李子,酸枣还没熟,李子被他摘了几次。那种老赖,怎么处置他都是麻烦,庄妈妈带着她去偷瓜,她脑子一热就同意了。 秦管事家的惊愣了,“偷…偷的!?”县主哎!庄园里种的有啊! 看到她高兴,樱桃也没说啥,“是那老头家的瓜吗?他那地上长的瓜可甜了!”赶紧叫了热水来给她洗澡。 窦清幽已经拿着一个啃过了几口,“你们也尝尝,真是可甜了!当初要买那一片地,就他哭着喊着不卖,又要上吊又要投河的说要逼死他,那一片都没买成!那一片沙土地质可好了。” 秦管事家的看她这样,没形象的去偷人家瓜,偷个瓜竟然那么新奇兴奋,估计是没干过偷瓜的事儿,赶紧抬热水,催着她去洗澡。 这边树上,燕麟是全程目睹了她偷人家瓜的经过。本赶过来看看她闭门干什么,是不是在家里扎他的小人儿诅咒他,结果竟然跑出来偷人家的瓜。这小东西,悄默默转着两个大眼偷瓜的样子,抱着瓜淋着雨高兴跑路的样子,简直可爱透了! 另一树上的属下手里也拿着偷来的瓜,纠结要不要吃。看县主偷的那么高兴,主子吃的那么开心,这瓜……应该太甜了吧!?他不喜欢吃甜的!撒点盐就好了! 燕麟一个瓜还没吃完,就见容华进了酒庄,鹰眸危险的眯起,扔了剩下的几口瓜,下了树。 属下一看,把瓜揣起来,也跟着下来。 窦清幽偷了瓜,心情很是不错,听容华过来,就让请进来。 “淋雨了吗?”容华一上来,就见她头发湿漉漉的。 “淋了一点。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还正赶上雷雨!”窦清幽让上了温热的奶茶来。 “来看看,我能不能进了门。”容华看着她笑,见她不说话,问她,“出去了吗?做什么竟然淋了雨?” 窦清幽也笑起来,轻咳了声,“今儿个的甜瓜好甜,你要不要吃个?” “好!”容华看她笑的两眼明亮,“我尝尝今儿个瓜有什么不同!” 窦清幽吩咐一声,“刚才的甜瓜切了拿来!” “不用切了!用啃的吧!”容华笑着拦了。 窦清幽睁眼看他,“啃?”啃的是比较过瘾,只不过他拿着个瓜啃…… “这瓜既然不同,那就用啃的!”容华笑。 “哦!”窦清幽应声。 樱桃很快洗了瓜拿来,窦清幽的一个小的,她刚才已经啃了一大半了,吃多了闹肚子。 容华拿着瓜直接啃了一口,“好甜!比我吃过的瓜都甜!” “这个是沙地里种的,尤其甜瓜,会长的更甜!”窦清幽介绍。 容华笑容揶揄的看着她,放低了声音问她,“偷了几个?” 窦清幽愣了愣,看他一口猜到,笑的满脸,忍不住脸上发红,“不是!” 容华清越的笑声响起,拿着瓜起来,叫她,“走!” “去哪?”窦清幽疑问。 容华带着她到湖边木房屋檐下,拉着她蹲下,“蹲在地里吃才有感觉,不过这会下雨,就在这啃吧!” 窦清幽看着他笑起来,看着湖面上被雨点砸的泡泡,啃着甜瓜。 容华看着她明艳的侧脸,长而卷翘的睫毛蒲扇一般,粉润的樱唇被甜瓜汁浸的水光柔红,蹲在廊柱旁,小小的一个,让人想完整的把她纳入羽翼之下。 远处躲着的某都督眼里要冒火了,那个贱人的爪子…… 窦清幽没等他的手落在脸上,就站起来,“蹲久了腿麻了。” 容华的手落空,看着她站起来,“小四……” 庄妈妈站在远处冷眼看着,农作农死! 属下凑过来传音,“他只两个人,我们有三个。” 鹰眸杀意凛然,燕麟却是摇头。不是时候! “小四!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也不是什么权贵能击倒我的。你不用怕,也不用担心!那一道圣旨,我绝对不会让它困住你!”容华拉起窦清幽的手,郑重道。 窦清幽看着他,心里不知道还说什么,抽回手,“现在没人敢去硬碰,三哥和严阁老也都不能去硬碰,你也别去。” “小四!我绝不会把你拱手让人!更何况那样一个…”容华怒道。 窦清幽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只用两年,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容华忙问。 “我……”窦清幽话还没说出口,庄妈妈远远的过来。 “小姐!饭菜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窦清幽就停住了话,“先去吃饭吧!” 容华看了她会,跟着她过去吃饭。 花厅里,庄妈妈和樱桃,苏梨几个人都伺候着,窦清幽也不再提她有什么办法的事。 外面雨声哗哗,桌上摆着湖里养的鱼,汤里是莼菜肉末,几样特色小菜,依山傍水人家,这样两个人坐在一块吃着饭,岁月静好的感觉充斥心扉,容华有一瞬间的晃神。 饭后,雨也停了,一道彩虹划过天空,到处一片雨后的清新气息,透发着芬芳。 “想不想出去走走?”容华看着她问,还想跟她说说话。 窦清幽张口回他话,却是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小姐才刚淋的雨,只怕要受寒!”樱桃忙端热茶过来。 “都立秋很久了,眼看着就处暑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伤寒了!”庄妈妈说着,让窦清幽别出去跑了,吩咐厨房那边熬一碗姜汤,让她喝完睡一觉。 “不碍事!”窦清幽道。 “听话喝碗姜汤回去睡,不常生病,病一下就拖很久。”容华蹙眉道。 窦清幽觉的没啥大事,不过总觉的脊背凉凉的,就点了头。 容华看着她喝了姜汤,催促她回屋睡一觉,这才起身离开。 见他终于走了,燕麟哼一声。 窦清幽睡熟了。 庄妈妈和樱桃在门口做着针线活儿。听到一声轻微的窗户声响,庄妈妈幽幽的扭头。 燕麟看着床上酣睡的小人儿,鹰眸渐渐柔软。他总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能这么近的看看她。 不过窦清幽的午睡都不超过半个时辰,睡完生物钟自然醒来。 “小姐!厨房炖了皂角米桃胶汤,要不要喝一碗?”樱桃服侍她穿衣裳洗漱。 窦清幽伸了伸身子,“先出去走一圈,活动活动再吃。” 樱桃应声,给她端了杯茶,陪着她出去活动。 庄园里多是石板路,下了雨也没有泥水,窦清幽就转了一圈,忍不住转到侧边去。 “主子!那老头在骂人!”属下过来低声通禀。 燕麟看了他眼,看着已经走过去的窦清幽,忙悄声跟上。 庄妈妈也远远地就听见了,劝着窦清幽到另一边去,“说不定溪流里能有虾呢!” 窦清幽看她劝话,立马就猜到,“那个老赖肯定骂人吧!?” “骂人?只不过几个瓜,又没数,看不出来的!”庄妈妈笑着道。 “我们去看看!”窦清幽还就想去瞧瞧了。 庄妈妈和樱桃只好跟着她过去。 还没走到,就远远听到了骂声。 “……。天杀的哪个偷瓜的贼!偷了我老汉辛辛苦苦种的瓜啊!丧尽天良的小畜生啊!狗娘养的,遍地都有瓜,偏偏偷我老汉的瓜啊!” 樱桃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这老东西,偷咱们家李子咋不吭!要不是葡萄离得远,都不知道也被他偷多少了呢!” 庄妈妈眼神也冰寒了。 窦清幽纳闷,她偷瓜的时候,可是挑着偷的,也没踩坏啥的,就偷了七个瓜,从哪看出来的? “天杀的偷瓜贼!我一百零五个熟瓜,两百四十二个青瓜,一百七十九个小瓜,我老汉都有数的!踩了我一个小瓜!偷了我六个熟瓜!三个青瓜!不要脸的偷瓜贼!一口气踩坏我一个小瓜,偷我九个瓜!天打雷劈,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窦清幽有些惊愕,“数这么清楚?” 庄妈妈和樱桃的脸色也有些僵硬抽搐。 “我们是就摘了七个,那俩谁偷的?也赖我们头上了!”窦清幽问。 偷了两个瓜的燕麟:…… 属下远远看着那骂人的老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县主摘他两个瓜是他的荣幸!还胆敢骂人!? 燕麟看着下面的小人儿皱着眉头,剑眉也跟着冷冷皱起。 不过老汉骂了一会,他大儿子就路过,直接噼里啪啦把他骂了一顿,还要打他,“谁家娃儿扭你个瓜就在这里骂了一遍又一遍,老不死的!你摘别人家东西咋不去挨骂!” 那老汉虽然赖,但心里有些怕大儿子,大儿媳妇因为他才死了的,老大一家都恨他,他挨了打,里正也不管,村里人还反骂他,所以就不敢骂了,也心里怕老大家。 窦清幽偷瓜偷的高兴,被人数着偷了多少瓜的骂了,气哼哼的回了酒庄。 “幼稚!”燕麟看着她走远,轻轻吐出。那眼中却满满的柔情宠溺,脸上的笑自己都不自觉。 窦清幽回到酒庄,拍了拍脑袋,她也醉了。一时脑热去偷瓜,还被发现挨了骂在这气哼哼,真是幼稚到家了! 轻咳一声,“摆我的棋盘来。” 庄妈妈笑着应声,给她摆了棋盘。 外面李走运过来,回禀开设培训课报名之事,“现在已经有五十人报名,还有二十九个人没有报上。老爷让奴才来问小姐,是不是扩招几个?” “这么多?”八十个人,就是八十家,八十个酿酒作坊。 “还有好些人打听呢!因之前说只收五十个人,多了教不了,那些人都没报了,遗憾的不行!”李走运笑道。 窦清幽想了想,“这一次先开设个的就收五十个,如果教授课业成功,今年冬就再开一课。” 李走运应声,又汇报河边大厦那里已经全部筹备好,桌椅板凳也都准备好,就等到处暑日开课了。 窦清幽让他回家准备好,她这边把课件讲要都整理一下。 “小姐!要印成册子吗?”樱桃已经抄书抄成了习惯了。 “不用,给他们传阅一下就行了,自己准备笔记,到时候也能记得更牢!”窦清幽安排下课上的事情,算了下日子,“这一批酒酿上,叫她们守着就行了。” 事情定下,窦清幽就转而再次投进酿酒中,忙碌起来。 燕麟在一旁悄悄看了她两天,还是终究没有现身,给庄妈妈留下话,就走了。他现在筹备修筑堤坝,还要趁机练兵。不过燕麟对修筑堤坝的差事,势在必得!因为修筑的黄河堤坝就在正阳县不远,快马只用半天的路程。等他接下这个差事,再过来看这小东西! 很快到了处暑日,窦清幽也回到洺河畔,准备好开课之事。 看着被修葺成教室的广厦,窦清幽突然想起去给学生们讲课的时候。 来学酿酒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基本是家里有酿酒坊的,有的是兄弟一个本家一个酿酒坊,都派了个人来听课培训。他们都想把酒酿好,也能卖得上价儿,以后把家里的酿酒坊做大。长平县主都惦念他们,不收钱的教给他们,他们自然就积极的赶来参与。 多数来的人,都是家里识得几个字的,因为窦清幽提前贴出来的通告,写了培训内容,酒文化,那个很多人不懂,但只觉得窦清幽教的这个酒文化,能提升他们的档次。洺河畔的酒,可连外国使臣都千里迢迢赶来买呢! 见窦清幽已经在这边等着,浅蓝色袍裙,头发只高高梳起一个篡儿,插了支长玉簪,干净利落,还真是女夫子的模样,来的村人都恭敬的见礼,“见过长平县主!” 窦清幽点头应承,让众人来了都入座。 时辰到,外面铃声响起,窦清幽拿着讲课录进来,放在讲桌上,“大家已经都知道,我办这个培训课的目的,果酒你们都会酿,但酿出来的酒如何,卖价几何,你们也都知道了。为了我们龙溪镇成为大楚酒镇,我教你们酿酒,今日就教你们如何酿好酒!” 底下做的男男女女虽然分了两列,但大家神情都一样,听着她讲课眼神都闪亮亮的,带着向往,听的入迷,还有人不停的记着笔记。 窦清幽先讲的就是酒文化,系统课件里最大的一个部分。不过她授课多次,知道有不少人不愿意听枯燥的配比酿酒文化,这些村人怕也多数觉的没用,就换了种形式,变成一个个典故和小故事来讲。 众人都听的入迷,要记的东西也都记住了。 连着几天,众人就发现,窦清幽不光是在教他们酿酒,因为讲的东西越来越……高级!听着也有些吃力了,因为那些高级高档的他们没见过,很不好理解。 不过好在窦清幽只讲浅显的,来的人都是各家里酿酒比较有悟性灵性的,还大多识得几个字的。再往深了就不讲了,一下子也讲不完详细的。后面还有酒曲,酿酒,品酒的课程。 听了课回家的村人,都自豪的称自己是长平县主的学生,尊称窦清幽老师,夸赞窦清幽见识多,懂得多,不愧是博览群书,天南海北的在外见识过的,讲的酒文化,那酿酒历史,几千年下来的演变经历,都是学问!不仅酿酒有诀窍,这做见识酒的也有门道!他们之前都是土包子,都不懂,以后可都知道了! 那些没报上名的都后悔不已,还有人过来趴在窗户外面听课,听了半天,觉的没有白来,讲的全部都是诀窍和酿酒卖酒有用的见识知识。出去就喊着,下次一定早早就来报名,一定要来听课培训! 下雨了,梁氏炖了燕窝,过来看窦清幽下课歇不歇,让她吃上一盅。她最近不光讲课,还要忙着酿酒,实在太忙了,睡觉的时间都缩短了不少,得给她补补。 窦小郎也和秦寒远风尘仆仆赶回来,“娘!” “小郎!?”梁氏一看儿子回来,欣喜的快步过来。 窦小郎笑着跑过来,“娘!有没有想死我!?四姐呢?爹呢?那俩小崽子呢?” 梁氏看他整个人都晒黑了,也瘦了,顿时眼眶酸涩发红,“你这死小子!才多大个人,就要自己出去游历,看都成啥样子了!” 窦小郎嘿嘿笑,“娘你没发现,我是长高了!这几个月,我长高了四指呢!学了可多东西了!还带了好些东西回来!” 梁氏擦擦眼。 秦寒远也黑瘦了不少,笑着上前给梁氏见礼,“婶婶!” 梁氏看他也这个样子了,不知道俩人走了多少路游历了多少地方,忙招呼先回家去。 窦小郎却不回家,“四姐在授课吧!?我看看去!” 秦寒远脚下更快,直接进了院儿。 广厦下,各个窗户都开着,通着风,河风缓缓吹着,一排排整齐的课桌,坐着几十个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女,都崇拜的看着讲台上的人。 而讲台上,一身蓝绿色长袍的窦清幽正沉声讲着酒曲分类,威严端庄,黑色的墙面上,写着一排排娟秀的粉白字体,比学堂里的夫子还有夫子风范。 秦寒远站在窗外,听着她徐徐道来酒曲的种种,做酒曲的诀窍,心里又充足又心疼。她终于没有按着他盼望的长成一个贤惠温顺的女子,而是一个沉稳独立有着强大内心的女子!他拼了力,也觉的配不上她! 窦小郎趴在窗台上,专注的听着,虽然这些知识听了不下十遍,可这会还是想这样听她讲着。 旁边座位上的学生见是他和秦寒远,也都没有吭声。 窦清幽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看他们俩回来了,朝两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继续讲下面的。 两人听了半天,才到中间下课休息时间。 窦清幽一出来,窦小郎立马就笑嘿嘿就围过来,“四姐!四姐!厉害透了!往讲台上一站,拿着那粉笔在墙板上写着讲着,太有大师风范了!” “你个马屁精,你回来就开始拍马屁!?”窦清幽笑着推开他凑过来的头。 窦小郎又笑嘿嘿凑过来,“嘿!我哪是拍马屁,说的都是实话!我们回来的路上,那些村人都还在讲四姐授课的事呢!好些半大的娃儿,可崇拜四姐了!” 秦寒远痴痴的看着她,“是真的!我们亲耳听到,那些半大的娃儿喊着下次下下次也要来听课,要当县主的学生!” 窦清幽笑着让俩人进家去,“快洗洗!一身汗味儿!” 窦小郎不在乎的摆摆手,“习武之人,又是大夏天里,赶路出些汗罢了!”不过还是回家忙去洗澡。 秦寒远是没有回家,直接跟窦小郎下了船就来洺河畔的,也没梳洗,也就不客气,一块洗了澡,重新换了衣裳。 窦清幽喝完一碗燕窝,让他们先吃饭,她休息时间到了,要去接着讲课了。 “回来在一个镇上吃了烧饼,这会不饿呢!我们也去听听课!”秦寒远连忙道。 窦小郎幽幽看他一眼,谁吃烧饼了!?谁吃了!?他一直喊着赶路,不让他留下吃饭,他可是扎着裤腰带回来的,这会快饿死了! 秦寒远却两眼看也没看他,注意力都在窦清幽身上。 窦清幽自然发现了窦小郎的无限怨念,笑了笑,“厨房里准备了捞面条和酱牛肉,你们先吃点垫垫吧!要听课等会自己过去!” 秦寒远跟着她走到门口,看她去上课了,这才回来,“吃的呢?” 梁氏见他这么痴情,心里酸涩的叹口气,“让人去端了,这就来!” 程妈妈很快把捞面条和酱牛肉,并两样小菜端过来。 两人狼吞虎咽一顿吃,吃完就抹了嘴,到河边大厦这边来听课。 窦清幽窗外爬着听课的也不少,不过大人被说人说了之后有些不好意思,那些半大的小子可不忌讳,反正也没事儿,就天天趴在窗外听。 一堂课讲完,放学,众人齐齐见礼,告别。 窦清幽把讲课录给庄妈妈,出来和窦小郎,秦寒远回家,“晚饭想吃啥?我下厨做两样!” 窦小郎眼神一亮,“老想吃四姐做的饭菜了!尤其是鼎罐米饭,我在外面吃过一次,好家伙,啥东西啊!一点都不像!” 秦寒远看他几句话就把窦清幽哄的笑声连连,有些羡慕。耍贫嘴能逗笑她,他也想耍,可他们俩人的关系,却怎么也亲近不过她和小郎的血缘关系。两年,两年他也会努力,达到期望的高度,学更多能力,他要娶她!不管到时候什么情况,他都要娶她! 窦小郎还是比较信任他的嘴,所以就告诉他,她们家会在两年之内想到接触婚约的办法,窦清幽不会嫁给燕麟那个阉党贼子!他也是看秦寒远专情,是个好少年,比较靠谱的,那就看看他什么决心,也让他等着四姐!反正又不久,两年很快就过了!四姐正常年龄成亲,也不会十五六就立马嫁人的! 秦寒远讨好梁氏和陈天宝,讨好他和长生就是想要先跟窦清幽身边的家人打好关系,到时候他自然有优势,能娶到她! 窦清幽下了厨,给两人做了几个菜接风洗尘。 吃了晚饭,秦寒远也没有走,而是住下来,“我爹现在也不在正阳县,我跟小郎还有些路上的游历没有整理,正好也趁着这几天整理整理,我还要带小郎去学院看看呢!” 窦清幽没有说啥,梁氏也赞同他留下。 晚饭后,窦清幽回了内院洗漱,窦小郎跟进来,“四姐!我有事跟你说!” 第一百八十四章:筹备 “什么事?”窦清幽看他正经的神色,让他进屋坐。 窦小郎沉吟了下,“我游历到扬州的时候,见到了梁二郎,他和潘家的人在一块。” 窦清幽眸光一冷。梁二郎……本以为他那时候幡然悔悟,竟然和潘家的人搅合在了一块? 窦小郎也是记性好,去年的斗酒大会,他见的几个潘家子弟都记住了,“那个人我叫不上他的名字,但我肯定他是潘家子弟,咱们在湖州府时,我见过他三次。他相貌平常人也低调,不过眼白里有一出灰点,我记得他,绝对错不了!” 窦清幽自然相信他,梁二郎从前年被赶出家门两年了,如果他和潘家的人搅合在一起,那潘家酿的酒……她又否认的摇摇头。潘家的酒跟她的酒酿造手法和酒曲全部都一样,梁家没有白兰地和金酒方子,冰酒的事梁家也并不知道。潘千羽,定然是从别的渠道获知的她酿酒方子。只是她查了许久,也酿了新酒,酿酒坊里互相盯着,能接触到这些酒的人没有一个卖出酿酒方踪迹的。 窦小郎是在斗酒大会上见过的,那些金酒白兰地和冰酒,他也不认为梁二郎这个自命清高,想着读书做官,眼高于顶的人会酿能酿的出来的。梁家都不知道的秘方,他也不可能知道。 “虽然他不可能知道秘方,但他和潘家的人搅合到一块,肯定不是好事。”窦小郎肯定道。 “留了人去跟踪追查。”窦清幽道。 窦小郎点头,“我已经留了人在那边跟踪追查,今年的斗酒大会,咱们要小心点了!只怕对手所谋不小!” 窦清幽应声,问起他学武之事,“说是碰到个厉害的武师,收你做徒的,也没详细说,什么情况?” 窦小郎提起这次悄摸悄拜的师父,就两眼放光,“武功路数好像是个江湖人,绝对的高手,尤其是轻功,特别厉害,在街上轻功穿行,都快达到让人看不见踪迹的地步。我追了他上百里,还是用一瓶香酒换的,说是收我做个门外弟子,教我轻功,逃命逃的快!” “最后一句什么鬼?”窦清幽听前面还靠谱,最后一句简直没谱儿了! 窦小郎笑着挠挠头,“他可能比较擅长轻功,我还没见过听过谁的轻功那么厉害,所以就跟他学了。不过他也不专心教我,给了我两本功法让他老实练。我让顾师父和张化都看了,都说是绝世武功秘籍呢!”他可是用身上带的所有酒换来的。 “你练了没?”窦清幽忙问他。 “练了!完全没事!我的各处筋脉也都被打通了,我现在的轻功也进步很多呢!四姐!从明儿个起我把轻功也教你!”窦小郎兴致勃勃道。 “教我逃命?”窦清幽斜眼看着他。 “额……”为啥让四姐一说,这轻功除了逃命,还真的像是没啥作用的了!? 窦清幽翻了下两本被他宝贝诊视的功法,她对这些功法不懂,也看不太出问题,“等容华再过来,你让长青看看是不是有啥问题。” 窦小郎不干,“这可是绝世武功的秘籍,咱们自家人看就看了!再说也没啥问题的!我师父武功那么高,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害我啥的!” 窦清幽看他那么宝贝,只得放弃,“有啥异常的情况,要立马停下来知道吗?” “这个我自然知道!你就放心吧,四姐!”窦小郎也不是没有一点防备心的。 窦清幽看他也长大了,虽然嬉皮笑脸的,心里却从小就多个心眼儿的,如果同样的亏,窦三郎会吃,他就不会吃。微微放心,催着他赶紧去睡觉。 窦小郎又抱着两本功法走了,事实上,这两本功法让他背下来之后就烧掉的,他有点舍不得,还想把轻功也教给窦清幽。只是轻功学了就真的只有逃命这个作用吗!?他纠结了半天,才躺在炕上睡着了。 天渐渐亮起来,清晨的空气透着清爽芬芳,晨雾淡淡萦绕,小鸟在枝头上叽叽喳喳欢唱着。 秦寒远睁开眼,就听窦清幽吩咐厨房做什么早饭,他立马起来。 窦清幽早起锻炼,打一套拳,再跟着李灭练剑,虽然学的不好,但好歹学了那么久也像样子了。 李灭觉的她是没杀过人,剑气不够凌厉,也毫无杀气,不过好歹强身健体,真碰到情况,他们顾不上来,她还能逃命。 窦小郎听了,更是强烈要求窦清幽跟他一块练轻功,“起码逃命逃的快啊!” 秦寒远之前觉的女儿家家练武很不好,可现在只想她全副武装,否则遭遇不测,他简直不敢想象,反而劝她,“跟小郎一块练吧!左右艺多不压身,这些拳脚剑术倒是可以缓缓。” 窦小郎已经发动了梁氏和陈天宝,都劝着窦清幽跟着一块练轻功。谁知道以后会碰见个啥事?接触的人越来越杂越来越危险,没有一点强硬的本事傍身,又咋能放心!? 庄妈妈也劝话,“轻功可以练练,也适合女子练来。小姐强武不行,到时候轻功压上来,也能震慑一下。”只可惜她的武功不能教给她,总不能让小姐也像她一样,一辈子生育不了。 窦清幽无奈的答应下来,“好!我练!”为了突发情况逃命! 讲课完,除掉酿酒的时间,就被窦小郎拉着一块学轻功。 秦寒远看她认真学起来,也放了心,住了三天,整理了游记心得,也就回了学院。他也要奋力了!后年的秋闱……他一定摘冠! 正阳县的夏末却被玻璃给点燃了。 玻璃厂建造的快,出的玻璃器具也很效率,各种酒杯茶壶,花瓶茶杯,饰品和艺术摆件,镜子等物,很快引起了各大户人家争相抢购。尤其是镜子,照过了水银镜,那些铜镜直接就被夫人太太小姐们给抛弃了。 穿衣镜三百两到七百多两银子一面,如此高价,还是没能挡住那些人买。 玻璃器具也变成了各大家赠送礼品的佳礼。 管事和账房把账册都送到窦清幽这来,还有洺河畔定的酒杯请酒器和酒瓶等物全部拉过来。 窦清幽翻了下账册,完成的订单只是少部分,没有做完的订单足足有两本厚,“这么多?” “是的,县主!现在人手还不够,所以只有京城玻璃厂和正阳县玻璃厂。京城那边只够京城和附近销售的,这行商和各大商户世家贵族就都从正阳县玻璃厂订货了。还有好些都是江南的订单,在江南玻璃厂筹建起来之前,江南的货物都要从这边出。”管事恭敬的回话。 这买卖还真是赚钱!那些硅石和石英都是些低价山上产的,那些旷工开采工们也都是廉价劳动力,只不过转个手做成玻璃,就变成了高价物品。也幸亏这东西刚出来定位就不是稀罕物品,定的价格也还好,否则像鞑靼一样,当成稀世珍品,只怕一个玻璃杯子都能卖几百两天价,那可真是…… 看她的神色,又问那些旷工开采工的工钱,管事忙回,“副都督非常体恤底下干活的劳力,每个月都有两天的休息,因为是苦力,除了那些犯人,去干活的村民都开了高工钱,底下都有人盯着,工钱是定价法的,不许克扣。所以那些山上也很多的村民争相去干活儿。” 窦清幽点头,她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能想到这个照做已经不错了。自动忽略他口中的某副都督,让把账目记清楚了,把东西给他,没事了。 “县主可要看看那些拉来的货?”管事看她没吩咐了,就问。 “不用验看了。”窦清幽想他们也不敢拿残次品来糊弄她。 管事笑着应声,和账房走了。县主吃人嘴软,等见了副都督,也会对副都督好的! 那边转运验了货,过来回禀,“小姐!酒杯酒瓶都是按照小姐的要求,都没有瑕疵!还有些镜子和摆件。” “什么摆件?”窦清幽已经拿了个鱼缸养碗莲,别的摆件,她屋里也不需要。 转运眼神闪了闪,出去就抬了过来。 窦清幽一看那些摆件,脸色僵了一瞬。 憨态可掬的玻璃小猪,笑容滑稽的玻璃兔子。体积都不大,却装了一箱子,几十个。 这绝对是那个阉贼弄出来! “哎呀!这小东西好可爱啊!”樱桃和苏梨都拿着忍不住夸赞。 转运看了眼清幽的神色,“玻璃厂的管事说这些是给小姐拿着玩儿赏人用的。” 赏人……见了谁就赏个猪,赏个笑容滑稽的兔子!? “还…还有些花瓶花碗啥的。”转运小心的回禀。 窦清幽过去一看,不光她要的酒杯酒瓶,那些杂七杂八的瓶啊碗啊的摆了一堆。她脸色就黑了下来。 “……这些都是他们的孝敬。说是样品先拿来给县主试用。” “我这又不是开玻璃品铺子的!都拿走!”窦清幽怒道。 樱桃看着不舍得,“小姐!这些东西你不喜欢,直接扔进库房就行了,也可以送礼,赏人啥的。” 又赏人!她有多少人要赏!见人就赏玻璃!? “小姐!这也是底下的人敬畏你,想着孝敬你的,这些还是先收了,以后提醒他们,不再做这些也就是了。”庄妈妈劝道。 窦清幽皱着眉看了半天,摆了摆手。 庄妈妈笑着安排哪些入库,哪些送到酿酒坊。 正赶上常月荷过来,见到家里那些玻璃工艺品,惊讶之余,满脸都是喜欢。 窦清幽看她眼神不停流连那些玻璃猪和玻璃兔子,就让她拿走两个。 常月荷欢喜的道谢,“我是来问问下次开课什么时候,我现在身子重,要是下次赶到我生产后,我也能来参加培训了。” 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孕吐才刚刚好,之前想参加,可总不能一会出去吐一出,也影响别人,就没赶上。 “要等斗酒大会结束回来看情况再定时间,你这预产期啥时候?”窦清幽问她。 “怕是要到十月呢!”常月荷笑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窦清幽事情多,跟她说几句,那边就叫走忙去了。 常月荷知道她在筹备斗酒大会,培训课的还没有讲完,把酱菜放下就回去了。从洺河畔到镇上二里路,她也正好走动活动活动。 行往的村人见她从洺河畔过来,有笑着打招呼的,问她又在县主那得了啥好东西? 常月荷皱眉,“县主又不是菩萨,就算是菩萨不受香火也没有白白给东西的理!”最近真是越来越多人说这些,跟长平县主沾上关系,就能得了好儿,然后往上黏。 她一句话怼的问话的人撇着嘴不再多说啥,“还不是回回去都能拿了好东西的。” 常月荷的婆婆也是这么认为,早就看着她去洺河畔,见她回来就过来了。 才刚一个转眼的功夫,她拿的玻璃猪就被大孙子给拿走了。 杨水琴出来,正听到她们家吵架,“咋回事儿了?” 常月荷本来就带着怨气才嫁了杨铁根的,杨家的人她多多少少有点看不上,尤其是嫁过来之后,发现杨婆子也不是说的那样随和温厚,时不时的就占点便宜。还是她怀孕之后,态度强硬,才收敛了点。 现在仗着是大孙子就敢摸她的东西,还是那么贵重的玻璃物品,杨婆子还说小娃儿小娃儿的,让常月荷简直忍不了,直接暴怒了。平常摸她点其他的,要点小吃零花也就算了,那么贵重的东西也摸,简直不把她放眼里,拿她当软柿子捏了! 看杨水琴过来,看热闹的村人就巴拉巴拉给她说了,“这常月荷去了洺河畔,县主给了两个玻璃小玩意儿,杨小壮看到了,直接就摸走了一个,被发现了,吵起来了。杨小壮不愿意还,结果把那小兔子耳朵给摔掉一个,大吵起来了。” 杨水琴听的皱眉,看常月荷挺着个大肚子跟婆婆和大嫂吵的不可开交,过去让把人都劝开。 常月荷气恨透了,不依不饶,非要杨小壮给她赔礼道歉,再赔她一个,让杨婆子和大嫂也都必须给她认错赔礼。 杨婆子看杨水琴过来,怕她要给常月荷撑腰,就红着眼抹着泪过来跟她哭诉,“杨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啥样的人家,哪会做出偷东西的事!月荷嫁过来,我们全家都敬着,平日里她对我们公婆…也就不说了,从她怀了身孕,我们是一点不敢逆着她的意思!那玻璃兔子,小壮人小不懂事儿,就拿了看看,要不是争抢起来,也不会摔坏了啊!” 杨水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拿走看看,问过别人同意了吗?” 杨婆子被问的一僵,就知道她要帮着常月荷说话,“杨小姐……” “不问自取视为盗,有些事不要拿娃儿小不懂事来说事。直接把人家东西拿走,还是那么珍贵的物品,知错不改,又是哪的夫子教的!?”杨水琴沉声道。 杨小壮还没有进学堂,就等着家里挣的钱再多一点,让常月荷和杨铁根再拉拔拉拔其他兄弟,余钱多了就送去学堂。她直接说夫子,可没有夫子教他,只能是他爹娘长辈教导的。没一句骂人的,直接骂了他爹娘长辈。 杨婆子和常月荷大嫂也都听出她话里的讽刺,脸色很是有些不好。 常月荷看她帮着说话,眼泪突突就下来了,手里还拿着摔断耳朵的兔子。 “你也是,丢了东西找回来就行了,找不到直接报里正。挺着个大肚子,面红耳赤的,谁要再碰着了你,肚子里的娃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活不活了!?”杨水琴皱着眉过来说她。 “我就是不想活了!不想过了!”常月荷怒恨着哭道。 看她情绪激动,杨水琴吩咐丫鬟把她扶回家去歇着冷静一下。 常月荷却不愿意回去,叫人搬她的行李,都搬到常家作坊去,杨家她不待了! 杨水琴看劝不住她,旁边的人越劝和,她越激进,只得看着让人给她搬了行李。 杨婆子和大儿媳妇看这架势,这才脸色难看,也心里害怕起来,上来说话。 常月荷哪不知道她们打的啥主意,之前用她没怀孕来卡着不让分家,就想让他们赚了钱养着整个一家子。虽说不敢动她的,可杨铁根挣个钱,大半都进了杨婆子手里。这次她不过了! 杨婆子在邻里跟前哭的一把老泪,言词还说杨水琴劝分不劝和,不过一点小事儿就往大了上闹。 有人劝她哄哄儿媳妇,毕竟常月荷跟长平县主关系可不错的。 有人看着没吭声,长平县主赏的玻璃物品也敢偷,那东西看着小,到铺子里也得卖个三四两银子的,再喜欢也不能直接拿走,拿了还不愿意还,把好好地东西给弄坏了。 常月荷这边东西搬完,那边杨铁根就急匆匆赶回来了,忙劝她不要搬走,要为这个事,就闹着搬嫁妆回娘家,也实在不好说的,谁有错谁赔罪,哪能直接不调和,直接闹散的!? 杨水琴也劝了常月荷两句,见她拿着那玻璃兔子非要分家,也就蹙着眉不说话了。要说他们分家了也好,自己过自己的,也不一大家子掺和在一块。杨家人觉的常月荷看不上他们摆架势,常月荷嫌弃杨家人觉的他们算计。只是常月荷非要拿这个玻璃兔子分家,又免不了拉清幽进来。 常月荷拿着摔断耳朵的玻璃兔子就过来找窦清幽,赔礼赔罪,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她转手就让人摸走还摔坏了。 窦清幽正在上课,她被门口的李灭拦住了,“县主讲课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搅打断。” 常月荷就到家里去等着,等到窦清幽下课。 “出了什么事?”窦清幽听她过来问。 苏梨就把杨家吵架的事说了,“她过来只怕是让小姐给她做主呢!”自己想分家就自己去分,拉她们小姐干啥! 她等了半天,窦清幽过去看她。 喝了碗甜汤,常月荷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了,见窦清幽回来,忙过来红着眼给她赔礼,拿出摔坏的玻璃兔子,“我就一个转身错眼的功夫就给我偷走了,要还不愿意还我,硬是给摔断了一个耳朵,把好好地东西给摔坏了!他们家当初娶我也是打着主意的,想让我帮他们家发财致富,还不把我当回事儿,当我是软柿子捏!这一次,连你给我的东西都偷,还一副没错的架势,我是非不跟他们过了!非要分家不可!” 窦清幽听她说了半天,让樱桃拿了茶给她,“摔坏的兔子就留下吧,回头让他们拿去玻璃厂,回炉重新融了。” 庄妈妈在一旁轻咳提醒她,摔坏就不给了。她现在过来找小姐做主撑腰,再给她个新的,家里也没那么多都给出去,那些人还不知道要说小姐什么。 听是能回炉重造,常月荷也没说再要一个,看那边酿酒坊的人在一旁翘首等着,“你先去忙吧!我也得回去跟我爹商量商量分家的事。杨铁根要还偏着他爹娘嫂子,我就不跟他过了!” 窦清幽让她冷静处理,送了她出去,也忙去了酿酒坊。 她这铁了心要分家,柳氏本来就疼她,怨常远平把她嫁给杨铁根那种穷小子,还不是嫁过去过和乐日子,一听她要分家,立马同意支持。 杨婆子和大儿媳妇也在家里挨了训,带着杨小壮过来给常月荷赔礼,叫她回家去。 常月荷是听都听不进,不分家就不过。 杨铁根两头作难。 看常月荷毫不退步,杨婆子干脆不管了,看她能生个带把的不能。 常月荷那边就把住了杨铁根的钱,不许拿给杨婆子! 又吵了一架,杨老汉做主分了家。 常月荷就和杨铁根直接住在了常家作坊里。 慢慢的就有一片片的流言,说她仗着窦清幽的势,要不是窦清幽给话儿,她也不会对公婆那么绝情强硬,点着婆婆的鼻子训骂,告到衙门就是大不孝,先上去就给三十大板的! 杨婆子损失了个二儿子这个来钱的路子,常月荷又把持着一点好都不让她沾,没有直接说窦清幽的不好,话里话外都是常月荷不孝,不恭,还喊着不跟她儿子过,要和离。 大闹了一场和离的十里八村就只有梁氏一个,和离之后不守着儿女守着家业好好过,还又嫁给一个小了七岁的男人。常月荷就是仗着窦清幽的势,跟着她们学的。要不然也不会突然的就用和离威胁他们分了家,对公婆一点不孝顺。 杨水琴听果然有人说起闲话,“留意着,看是谁在挑拨嚼舌根子!” 婆子应声。很快就抓到了赵家村的一个婆子,立马就把矛头直对窦翠玲和刁氏,窦二娘。 “见不得人好的下作东西,再看到有人挑拨嚼舌根子,直接扭到官府去打板子!”樱桃毫不客气的叱骂。 她是出来到铺子里买窦清幽的私用物品,这边听说,直接毫不客气放话。 那些村人看她那威势,身上还穿着纱布衣裙,比甲上的绣花精美耀眼,头上戴着金簪子,比那些人家小姐都有气派,纷纷羡慕的。 看她年龄也到了,就有人想着,要是能娶了她这长平县主身边的大丫鬟,那以后也离发家不远了。既能攀上关系,说不定这大丫鬟跟着长平县主还学了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呢! 有人直接就打听到了唐太太这里,想请她帮忙说项。 朱氏一听就心里不喜,直接借口家里事忙,推掉不接。 “你们不是前儿个还去洺河畔?” 唐家今年也要去斗酒大会,就算进拿不到帖子,只要能进了斗酒园的大门,那他们家的酒以后也好歹算是有点小名气,也能给龙溪镇争争光。 不光是唐家,还有唐宛如和刘江林,也早早就准备了精酿,要参加斗酒大会。所以唐秀才和朱氏这才去拜访洺河畔。 窦清幽也鼓励支持他们都酿出好酒,去参加斗酒大会,就算不抢酒神权杖,也打出个名号,卖出更多酒,卖上好价儿,打响龙溪镇酒镇名号。 朱氏呵呵笑了声,“大把的好闺女,挑个好的娶了就是。干啥去娶一个奴籍的!?” 打听的唐家婆子一听她这话音,“虽说是个奴才,但长得怪齐整,毕竟是跟着县主的,耳濡目染,识字懂事,气质也好。” “是啊!耳濡目染的,也会酿酒!”朱氏呵呵。 那唐家婆子看她讽回来,悻悻的,也知道她不会帮着说,撇着嘴走了。 看人走了,朱氏这才不满的骂一句,“真是成了香饽饽,谁都想分一口了!当别人是肥肉,上去咬!” “这也是当初一部分先致富的效果出来了。那些跟着富了的,想要更富。那些没跟着干的,看别人都富了,眼红嫉妒,也想富!”唐秀才卷着袖管出来。 朱氏上来端了茶,问他酿完没。 唐秀才之前也是闲散富家翁,最多教教儿子学问,督促他念书考功名。从家里酿酒,他也就把儿子送去学堂,跟着一块研究起酿酒来,因为酿酒坊不单单他一家的,还有唐氏本家的一块,倒是很快步上正轨,今年才想去斗酒大会试一试。 “快了!这次的酿好,筹备好,就等着跟县主一块去斗酒大会了!捎个信问问宛如和江林,他们那准备好了没!”唐秀才点头。 朱氏应声。 唐宛如也正准备好,劝纠结的梁玉娘也一块去湖州斗酒大会,“闺女带着,或者交给乳娘,让你婆婆看着。左右她也一岁多了,不是还吃奶的时候了。今年不去,就只有等明年了!” 梁玉娘很想去,只是她毕竟嫁了齐家,也不能只想自己,婆婆虽然说了可以去,却也不是想唐宛如公婆,很支持她。她又生的闺女,总是心里有些没有底气的。 “这些天清幽正忙得很,过几天等我去洺河畔,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唐宛如知道她生了闺女有些没底气,既然家里她大嫂都接手了,不让她沾一点,她这个二儿媳妇总不能以后都在家带娃儿,吃饱等饿。 “……好。”梁玉娘其实是很羡慕唐宛如的,她虽说嫁了个比她大那么多的又是继室,不过公婆对她好,刘江林也都事事依她,俩继女也都亲近她。嫁过来那么久没身孕,还一天到晚捣鼓酿酒办作坊开铺子,都是刘江林在后面支持,公婆也不说啥,提起她就脸上放光的夸。 看她想去,齐令辰是支持她的,“小云云交给娘带着,我跟你去。你要是舍不得她,咱们一块带着也行,多带俩人,就当带闺女出去游玩了!” 梁玉娘听能带上闺女一块,眼神就亮了亮。不过要是把闺女放家里,她们一走月余,婆婆嘴上不说,怕是心里有啥。要是带着,只怕婆婆那边也不舒服,说她不放心闺女教给婆婆。 窦清幽这边课程终于结束了,“你们也学了一个月,我们考核一下,看学的情况如何,就可以回家了。” 学生们都意犹未尽,感觉继续培训上课,还能学很多。 窦小郎帮忙,一块给五十个人一一考核了一遍,发现效果还是不错的。 至于酒曲和酿的成品酒,窦清幽让他们回家去准备,等她斗酒大会回来再看,让众人都回去了。 众人再次行了学生礼,这才都回家去。 窦清幽也算歇下来,“这两天把宫里的酒全部准备好,先送进京。” “你先歇歇吧!这些事交给你爹,交给小郎去办!”梁氏给她炖了乌鸡汤。 窦清幽喝了碗,吃了几块肉,“炖的好烂,好喝!”就又去忙贡酒。这一批酒在斗酒大会之前送进宫,她要盯着不能出了差错。 梁氏看着她转眼又去了酿酒坊,忍不住叹口气。 把贡酒送上官船,窦清幽这才松下口气,斗酒大会的酒,她早已经准备好,不担心那个。 “好好歇个几天,过个十五!”梁氏勒令她不许再去忙了。 窦清幽笑着应声。 一场秋雨砸下来,她就病了。接连的咳嗽,发热。 庄妈妈也皱眉,明明她平常也都注意调养的,咋一到风寒就咳嗽发热?难道是小时候掉河里冻伤着了脾肺?平常看不出,一风寒就发作? “这要再做船十来天,被湿气蒸着,怕是更难受了。” “都是这些日子给积的!人家小姐都是吃好了弄些衣裳首饰,闲了赏赏花,弹弹琴。你这县主当的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梁氏心疼的抱怨,又看着给她熬药。 窦清幽咳嗽了几声,兄妹几个人中,除了小六落地孱弱经常生个病,就数她体质差了,一咳嗽必发热,一发热必咳嗽。幸亏不是百日咳,不然她能咳出血来。 听她又咳嗽发热,又赶上中秋节礼,家里转眼间就送来七八个治咳嗽的偏方。 窦清幽连吃了几天的姜煎鸡蛋偏方,又配着喝药,才给治好了。 也到了又一年的八月十五。 一家人围在一块吃了月饼团圆饭,十六天不亮,就都在洺河码头集合,赶往湖州府。 “做马车虽然慢一点,也能在斗酒大会之前赶到的!”梁氏还不断的说道着,怕窦清幽坐几天船,再犯病了。 “没啥事儿的,娘!你赶紧回去吧!我们随行带着大夫呢!”窦清幽摆手。 庄妈妈在梁氏眼里不算是正经大夫,那些富贵人调养方还行,但正经治病,还是得找大夫。 窦清幽底子不好,但一直调养不错,也没有再犯。 路上来了唐宛如和梁玉娘,也多了说话的人。 她们这一行,也比去年壮大了不少,不光唐家,刘江林家,还有另外两家酒酿的不错的,也是去碰碰运气。之前咨询窦清幽,喝了他们两家酿的酒,窦清幽让他们试一试。 “这次雷家和焦家也有准备,他们也去了斗酒大会。不知道要翻啥浪!” 今年杜启轩也会去斗酒大会,是从临江府酿酒庄去,不过也是打着龙溪镇的名号。 一路上很快过去,窦小郎也没再缠着窦清幽做测算,船上虽然不好休息,但也不用那么劳累,看看沿途的风景,描画些风景速写,很快就到了湖州府。 因为时间还有多的,所以船直接从太湖上行驶而过,也正好让唐宛如和梁玉娘等人看看太湖的景色。 容华依旧提前来的湖州府,不过这次亲自在码头等着,同行的还有来凑热闹的白少陵。 不过李走运早在八月初就来了湖州探听情况,也早就租下了院子,不再跟容华住一院。这会也在码头岸上候着,早找好了车马。 “恭候大驾半天,县主终于到了!”白少陵笑着赶容华前头上前来。 窦清幽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容华瞥了他一眼,上前道,“风寒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窦清幽笑回。 容华看她神色,蹙眉道,“气色不太好,先调养几天。”又跟陈天宝,和梁贵,梁三智几个打招呼。 请众人先去他那,他已经备好了饭菜,给各位接风洗尘。 窦清幽就不去了,她气色不好,也是因为来了小日子,让陈天宝和梁贵,梁三智他们去,她就先回去了。 唐宛如和梁玉娘自然也是不去,虽然感叹他痴情,但现在也只能叹息,只能盼望着阉党被打垮,那个阉贼绳之以法丧了命,那样四娘就能解脱出来,嫁给喜欢的人。 信送到的时候,庄妈妈就让李走运准备了。 容华这边要请陈天宝和梁贵,就脱不开身了,“是不是不舒服?让大夫过来看看!”那边就吩咐请大夫。 “只是赶路赶的有些不舒服,歇两天就好了。”窦清幽扶着庄妈妈上了马车。 陈天宝看了看,有些不放心,想让窦小郎跟着一块回去,小子已经钻进了马车,也就不管了。左右有梁玉娘和唐宛如,身边还有伺候的人。 李走运带着马车,后面拉着货,直接到了租住的院子。 庄妈妈吩咐樱桃和苏梨伺候窦清幽换洗,她抓了药就去煮四物汤。 窦清幽这边换洗完,喝了四物汤,跟梁玉娘唐宛如吃了饭,就被安在了床上睡过去。 其他几个靠街独门的小院也都转租给梁家,唐家和同来的酿酒家。 湖州府这边的各大酒商也早接到消息,龙溪镇这次不单单来了窦清幽和梁家,还有其他几家也想冒头的。窦清幽在家里开学堂讲课,已经让他们更深切的意识到,龙溪镇不单单是一个镇全部都种果树酿果酒。开课培训酿酒之家的人,这分明是把知识和酿酒技巧往外传,让龙溪镇的酿酒之家都学精道了。今年的斗酒大会来了四五家,不容小觑。 众人也都盯着潘家,去年潘家拿出和陈家一样的红酒,冰酒和朗姆酒,金酒白兰地,结果却被陈家给生生压下,连贡酒的资格也被抢走。今年潘家可是卯足了劲儿,不知道能拿出什么样的酒来。是不是还和陈家的酒一样? 更让他们感兴趣的,陈家的酒都是出自窦清幽这位长平县主的手里,运气好捡回个弟弟是平岐王世子,得了个县主的封号,眼看着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了。结果却被赐婚给了一个阉党太监,燕麟。虽然是脱离了内侍太监的身份,做了掌管兵权的副都督,可还是个太监!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这太监娶妻也不是没有,像燕麟这样直接赐婚,娶了翰林的妹妹,御封的长平县主,还真是没有!虽然湖州府离京城远,但燕麟的名号他们可都如雷贯耳。此人性情诡谲,阴晴不定,残暴变态,手段极其毒辣阴狠,多少清流名士被他收拾,更有多少人被他冤死。 堂堂一个县主来参加斗酒大会,不会有啥,只会给斗酒大会增彩。可这阉贼的未婚妻,那些品酒大师和主持斗酒大会的知府总兵又会咋办!? 整个湖州府,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个。 如意馆,听风阁几处也都有人议论,今年的斗酒大会势必要刮一场大风了! 杜启轩带着几小瓶酒,来到院门前,敲开门,“在下前来拜访陈老爷和长平县主!” 第一百八十五章:邂逅 窦清幽睡得沉,屋里还点了安神香。 杜启轩只见到了陈天宝和窦小郎。 他不再纠缠窦清幽,酿酒坊里一直都有她们家的一股,这次又打着龙溪镇的名头来参加斗酒大会的,陈天宝自然不会给他脸色,请了他到花厅坐。 杜启轩听窦清幽坐船不舒服,关心了几句,知道随行的有大夫,也没多说,请陈天宝和窦小郎尝尝他拿的酒,“我还没有到斗酒园去换名帖,请陈叔帮我过过口,这些酒如何!”陈天宝虽然不精通酿酒,不过他跟着梁氏肯定喝过不少酒,品酒的能力还是有些的。窦小郎更是窦清幽亲自带的。杜启轩还是很相信两人的舌头。 陈天宝知道他是来找窦清幽的,品酒他不在行,也只能算个半吊子,道理能说上一堆了,但实践的还是不行的,就让窦小郎给他品品。 窦小郎爽快的应声,帮他尝尝看。 杜启轩从窦清幽果酒白兰地中启发,酿了葡萄白酒,枇杷酒,杨梅酒,柚子酒,金桔酒和橙子酒,龙眼酒,荔枝酒。尤其是临江府一带多产柚子和金桔,蜜桔等,窦清幽指点过几次,这两样酒也酿制的尤其好。 窦小郎听窦清幽喝的时候说过,他现在拿来的几样果酒更是精酿珍藏,自然滋味更醇。 杜启轩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讲述着几样酒从色香味等的评价,不禁有些感慨,“你不愧是她亲手教导出来的,水准比很多尝遍名酒的都要精准精道。” “额……过奖了!”窦小郎突然被他这么夸了,呵呵呵笑。 “既然能得了这评价,那我也不惧了。这就去斗酒园报名,换张名帖来。”杜启轩没有多坐,就走了。 陈天宝送他出去。 很快就得了信儿,他拿到了地字号名帖,虽然位置不前,但也很不错了。 窦清幽醒来,也尝过他拿过来的酒,“金桔酒和柚子酒的确酿的不错。” “能不能拿到名次?”窦小郎比较关心这个。 窦清幽摇头,“我也不确定。看他们都有没有突破吧!或者手里有珍藏的!” 窦小郎挠了挠头,“我们明天也去递酒换帖子。” 窦清幽应声。 这次来的时候路上看景,耽误了两天,也没多的时间跑着玩,先拿了帖子再说。 唐家和刘家,齐家几家也都纷纷去了斗酒园,拿到了入场资格。 梁家依旧是地字号第一帖。 陈天宝送上二两陈酿香酒,二两精酿白兰地,换了天子号名帖第二位。 “一号位是谁家?”窦清幽问。 “是潘家。”陈天宝沉沉道。 窦清幽眸光微凝,潘家能拿到天字号第一位名帖,只怕今年又出新招。 “那就看看,他们能拿出怎样的酒来!”这一次,她带的酒有两样是庄妈妈和樱桃都不知道的。如果还被潘家的人拿了同样的酒来斗酒,那真要好好会一会那个潘千羽了! 容华过来了,也是跟她说潘家的事,“我刚查到,潘家拿了天字号名帖第一位。” 虽然名帖的顺序并不能直接确认酒的优劣,但也揭示着初选结果,潘家拿出了比她们家更极品的精酿。 窦清幽并没有惊讶,“我已经知道了。” 容华神情微顿,“小四……” 斗酒大会不光有品酒大师,还有知府,总兵等大臣,还有宫里的管事太监。潘家拿了天字号名帖第一位的消息,还没有人知道,都只是猜测能拿第几。她已经知道了消息,是从那个管事太监那里得知的? 的确是陈天宝花了银子,管事太监李忠全告诉的。窦清幽奉召进宫调酒时,燕麟就把那二十四盏琉璃杯送给了她用,那套润白色的琉璃杯可是极为难得,传说世间只此一套的。后来窦清幽封了长平县主,还被赐婚给了燕麟。李忠全自然事无巨细,把窦清幽想知道的都告诉了陈天宝。做做不熟的样子,收了陈天宝塞的银票。 窦清幽抬眼看他。 容华眼中闪过一丝暗然,“潘家的消息都很严,我提前来多方探听,也只得了蛛丝马迹。” 窦清幽没有问,潘家的酒既然是照着她的酒来的,那今年必然会有香酒和露酒,更甚者,连她试酿的新酒都有,“你不用在查了,潘家有什么目的,这次斗酒之后,他们必然现原形!” 容华看了她一会,“出门给我个信儿,带着人手。” 看他担忧的神情,窦清幽点头应声。她这几天不舒服,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也不会多出门。 等雨停了,天也更凉了。 窦清幽换了棉绸的袍子出门,和窦小郎出门。消息听了不少,但她还是亲身到坊间看看听听才好。而且各酒商之家也都转而酿起果酒,她也需要些坊间的消息,看看各大酒商的果酒效果如何。 窦小郎跟着她在湖州府转了一圈,如意馆和听风阁没有去,只在坊间走了一圈,倒是听了不少杂七杂八的消息。 “这顾家,萧家都想跟潘家结亲,要求娶那潘千羽,看来,他们是准备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了。”窦小郎冷冷的笑。 窦清幽没说话。各大酒商关系盘根错节,倾轧一气,如果真的极力排外,那这斗酒大会怕也办不了那么长久。不过顾家萧家都求娶那潘千羽? “啊!是你!?” 窦清幽正想着事,突然前面就拦路出来个人。猛地回神,就见沈良辰正惊讶欣喜又眼神发亮的看着她。 京城窦小郎没跟着去,而去年斗酒大会窦小郎来了,沈良骏把沈良辰关了紧闭,不认识他。 张化李灭都是后来收的,也不认识沈良辰。 但看沈良辰的样子,窦清幽骤然发冷的脸色,两人立马警惕的上前几步挡住他。 “是我啊!窦小姐!我是沈良辰啊!去年一别,我就一直在想着能再见窦小姐。没想到我大哥把我关了起来,辜负窦小姐白跑一趟湖州府!今年我从早就盼着窦小姐来湖州……”沈良辰兴奋的说着。 “放肆!”李灭怒喝一声,直接把他推开。 他的一下子不轻,但沈良辰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运气躲开,“你们这些粗俗暴力的奴才!我跟窦小姐早在去年就相识相知,定下的缘分……” “让开!”窦小郎冷笑着,把张化李灭扒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上科的同进士,散布谣言的账,我还没跟你算,竟然无耻下贱的到我四姐跟前放肆!” “你又是谁?我之前不过是一时误会,是窦兄和窦小姐都没有说过拜了严老大人为师的事。而且我也已经亲自登门道歉,窦小姐也已经原谅我了的!”沈良辰皱眉看着窦小郎怒着脸解释。 “你哪个耳朵听见原谅你的?”窦小郎怒问。 “窦小姐去年就说过原谅我了!”沈良辰不悦的看着他。 窦清幽冷声道,“没有。” 沈良辰被噎了下,“窦小姐……” 李灭趁机,上来一脚把他打趴下,“放肆的狗东西!再对长平县主不敬!” 沈良辰疼的嗷一声,听他说长平县主,顿时反应过来,“窦小姐!我知道你被赐婚给那个性情残暴,阴狠毒辣的变态太监燕麟了,你这样心底柔善清丽可人,怎么能嫁给一个太监!你放心,我……” “送官府!”窦清幽直接吩咐。 李灭立马应声,和张化上去一把抓住沈良辰,直接点了他的穴道,卸掉下巴。 沈良辰下巴被卸掉,说不成话,一直挣扎着朝窦清幽表示什么,控诉窦清幽怎么会对他这么痴情不忘的人如此无情无义! 窦清幽直接从他跟前走过去,瞥都懒的瞥一眼。 窦小郎扫视一圈,见那些看热闹的人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低声议论,对着沈良辰指指点点,皱起眉头。这沈良辰被狠狠收拾了一顿,暗说早该见到四姐不敢再生出一点点非分之心。好了伤疤忘了疼,四姐现在一是长平县主,二是皇上赐婚给那个阉贼的未婚妻,他还敢上来搅事儿!就算四姐的长平县主没有威力,难道那个阉贼的权势完全镇不住人? 他很是怀疑了一通。 那边沈良辰被送进府衙,直接就定了个对县主不敬的罪名,打三十大板,扔进大牢。 沈家很快得到消息,沈怀鑫在家里大发雷霆,“那个孽畜!是谁把他放出去的!?” 沈太太完全不敢提这茬儿,只低着头擦眼泪,“老爷!良辰被打了板子,那些看眼色的都没有给咱们家送信儿,直接把良辰打了,肯定是打的不轻啊!打完还关进了大牢里,老爷快想想办法,救良辰出来吧!” “救什么救!之前得罪人,差点死在京城,现在那窦清幽都是县主了,还是那燕麟的未婚妻,他还敢上去找死!我看三十大板都是轻的!”沈良骏说着大步走进来。 “良骏!他是你亲弟弟,你总不能这样说啊!”沈太太呜呜哭,“要快点想办法救良辰出来啊!他身子不好!” 沈怀鑫死死拧着眉,“那个孽畜自己闯祸,怎么救!?” “我们多拿些钱!”沈太太哭着道。 沈良骏却见识过那些官员对燕麟的忌惮,“我之前让严加看管,就是防止他闯祸!谁让他出去的?现在根本不是拿钱不拿钱的事!窦清幽自己是长平县主,背靠着平岐王。清流派头领次辅严阁老最得意的弟子是她哥,清流一脉的人,肯定是站在她那一边。要是阉党一派的人,只怕更是为了谄媚,不用那燕麟吭声,直接处置了他,到上面领赏!他还敢去找事,简直就是找着送死!” “那怎么办?良辰难道就要被害死了吗!?”沈太太痛哭起来。 “闭嘴!”沈怀鑫不耐烦的怒吼。 见丈夫儿子都不帮自己说话,沈太太低声的擦着眼泪,去找大儿媳妇。 沈怀鑫看看大儿子,又忍不住怒恨咋会生了那么个孽种!给家里闯了多少祸! “沈家早晚毁在那个孽畜的手里!” 但这事也不能不管不问了,还是要解决。 沈良骏先到官府去问明情况,听那些衙差说的要拿他们家立威开刀,他就觉的事情只怕棘手难办。回来就备上厚礼和沈怀鑫一块登门给窦清幽赔罪。 窦清幽并没有拿谁开刀立威的意思,只不过这个时候,沈良辰还敢撞上来,看样子又不是好事儿,哪会容他再随意放肆,“我没有给官府递过话儿,只不过斗酒大会期间,不想看到有碍观瞻的人!” “是是是!”沈怀鑫一张老脸丢尽,只能笑着赔不是,答应斗酒大会不过,绝对不会再让沈良辰出家门一步。 窦清幽也没收他们东西,让他们走了。 沈良骏和沈怀鑫到官府想赎回沈良辰时,官府那边却是不同意,“不关他仨俩月,不长进!” 听是这话,沈良骏当即请求进去探视。 不过半天的时间,沈良辰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一条腿还断了。 沈良骏倒吸口气,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沈良辰再怕他,这会见了亲人也是热泪盈眶,“大哥……快救救我…大哥…救我啊…。” 不是就三十大板吗?到底都打在了哪?能把人打成这样!沈良骏再嫌恶又是憎恶,恨不得他早点死,可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看他快被人打死,也忍不住心里升起怒气,“他们咋会下狠的毒手,把你打成这样?” 沈良辰哭着求救,“大哥快救救我……再不出去,我就要…就要死了……” “好!你先别急,我这就想办法救你出去!”沈良骏打点了牢头和狱卒,让沈良辰在牢里别在受无端的毒打,就出去想办法。症结还在窦清幽身上,官府不放人,也是因为她的话! 窦清幽见他又过来求,忍不住皱眉,“我没有给官府传过话让下重手把人打残,也说了人你们领回去,别在斗酒大会期间出现。” “只怕没有县主的话,他们绝不会放人。”沈良骏地垂着眼。 窦清幽立马意识到有人借她的名义下了暗手,李灭的话转述的很清楚,那些衙役纵然平日里恨沈家,不,沈良辰闯祸,沈家只会给他们更多好处,他们也不会把沈良辰往死里打。看沈良骏阴寒的眼神,窦清幽心中一沉,“李灭!你去问问!” 李灭忙应声,去了府衙。 很快府衙那边就同意放了沈良辰,让沈家人去接。 “多谢县主宽宏大量,不予计较!”沈良骏沉声道了谢,就带人去接沈良辰了。 沈良辰的皮外伤容易治好,但被打断的腿却是治不好了,即便长好,也会落下瘸腿的病根,骨头直接断开来,那个接骨大夫也没有办法。 这事很快在湖州府内大街小巷上议论开来。本有些同情窦清幽明明是哥哥是清流砥柱的得意弟子前途无量,她又救过平岐王世子,结果却眨眼被赐婚给一个阴毒变态的太监,实在悲惨可怜。可现在,发现这长平县主还真有阉党那股心狠手辣的风范!不过是爱慕者搭个话,就让官府差点打死人,直接打残废了! 窦清幽走在街上,看着那些人指指点点的悄声议论,心里无名的怒火。 “小姐!要不问问燕副都督,这湖州知府和县令年万春是不是他们的人?如果不是,这里面只怕可有道道了!”庄妈妈提醒。 窦清幽想了想点头。 “之前玻璃厂管事说燕副都督八月之后就到汝宁府修筑堤坝,这会只怕人就在汝宁府,咱们只用飞鸽传信到玻璃厂,速度也很快。”庄妈妈看着她道。 窦清幽刚答应,就见迎面逛铺子出来的潘千羽。 庄妈妈目光危险的眯了眯。 窦清幽冷眼看着她。 “长平县主!?”潘千羽浅笑着,姿态高雅的过来见礼问好。 “潘四小姐!”窦清幽淡淡点头。 潘千羽打量她一眼,身上穿着普通的棉绸裙子,绣花也只是寻常,多了个尊贵的县主称号,也并没有真的让她气质高雅高贵起来。浅笑道,“县主这时,还有如此雅兴出来逛街。听说沈二公子差点丧命,断了一条腿,以后就是终身残疾了。” “潘四小姐是想为那无赖出头教育本县主?”窦清幽毫不客气道。 潘千羽目光微顿,“县主误会了,千羽可不敢教育长平县主。” “我误会不要紧,要是让众人误会潘四小姐情深义重,为沈二公子出头,教育我这个县主,只怕于潘四小姐名声有碍!”窦清幽轻笑。 潘千羽脸色难看了起来。 一旁的丫鬟沉怒着脸,上前来有礼的屈膝,“还请县主说话慎言,我家小姐不过跟县主问好一句,县主这话却会毁了我家小姐清白名声!” “退下!县主说话,何时有你这奴才插嘴的!”潘千羽立马喝斥。 丫鬟抿着嘴,快速退到后面去。 潘千羽微微屈膝赔罪,“御下不严,还望县主恕罪!” 附近的人都凑在一旁看着,刚打残了沈家的沈良辰,虽然他不是个好的,也该教训,可教训的有点太狠了。现在又对着潘四小姐发威了。 “小四!” 窦清幽抬眼,就见容华也从那古玩铺子里出来。 潘千羽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看到容华也同一家铺子出来眼神闪了下,微微抿扬起嘴角。 窦清幽收回目光落在潘千羽身上,“免礼!” 一句免礼,让潘千羽神色暗了暗。 丫鬟抿起嘴。真当自己是皇家的金凤凰了!还免礼!? 窦清幽直接略过两人,继续朝前去看。 “小四!”容华快步过来。 窦清幽瞥他一眼,淡淡点头,直接过去。 庄妈妈眼神从他和潘千羽身上扫过,快步跟着窦清幽离开。 容华一时间呼吸紧致,那一眼,淡漠,冷然,仿若毫无关系般,让他骤然心里慌了起来,一时间忘了跟上去。 “公子!”长青低声提醒。 容华回神,扭头看了眼潘千羽,快步追上窦清幽。 樱桃不悦的看看他。要不是她们走到这边来,还看不见,原来他和那潘千羽一块逛古玩铺子呢! “小四!我不是……”容华还从来没有这么窘迫,当街追着女子解释误会。 窦清幽回头看他,“你有事先忙,我只是自己出来逛逛。”说完继续朝前面走。 她的确是自己出来逛逛,没有张化也没有带李灭,只有樱桃和庄妈妈跟着。 “不是让你出门带着人手,就她们两个不通武功的,你还逛到这边来那么远。”容华不放心的说着,跟着她一块。 窦清幽没有吭声,走到街口转弯去另一头热闹的街上。 容华看了下,拦住她,“小四!那边别走了!” 窦清幽疑惑的看他。 容华无奈的看着她解释,“那边…都是烟花之地。” 窦清幽看了下人来人往热闹的景象,倒是不像青楼白天冷清夜里热闹的场景,不过还是掉转头,去了另一条开满小铺面摆着地摊的老街巷子。 容华跟着她,看了一路,她看什么都眼神空灵,带着欣赏又并无兴趣,“想不想买下来?” 窦清幽目光从那花木上收回,摇摇头。 “小姐!这盆是胭脂点雪,是菊花名品,也正是含苞待放的时节,小姐若是喜欢不妨买下。这湖州府内,就只有我家培育得出了。”花农看窦清幽和容华都气质不凡,穿着不俗,极力拉拢。 容华看窦清幽兴趣不大,还是出声买下来,“连同那盆白色瑶台玉凤一起。” 瑶台玉凤也是菊花名品,花开时清隽高雅,尤其白色,高雅傲霜,异常漂亮,更受很多文人士子的喜好。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懂花之人,果然是慧眼。不过这盆瑶台玉凤已经被潘四小姐订下了。”花农先是夸赞,又表示歉意,“公子看看其他的,还有粉色和黄色的瑶台玉凤,都很漂亮!” 庄妈妈似笑非笑,“我们小姐不好养花,只喜看花。” 窦清幽已经去看别的。 容华没讲价钱,买了那盆胭脂点雪,让长青拿着。 很多东西,没有必要非得都买回去,窦清幽也心不在此,只是逛逛就算。 逛了好几条街,窦清幽只买了几小壶农家酿的米酒。 “去歇歇吧!这附近有一家茶楼的点心很不错。”容华让长青先把花送回去。 窦清幽仰头看着街边的三层小楼。 潘千羽坐在楼上。 容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是潘千羽,直接收回目光,“小四!走吧!” 窦清幽应声,随他离开。却能感觉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潘千羽针对她,是为了容华? “看我做什么?”容华笑着问她。 “潘千羽喜欢你。”窦清幽直接道。 容华依旧笑望着她,“我只想要一个人的心。” 窦清幽垂眸,“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容华把她送到租住的院子。 陈天宝也正应酬完回来,见窦清幽是和他一块出的门,桌上还摆着一盆名品菊花,笑着招呼容华喝茶。 窦清幽把买的米酒都拿去厨房温着,晚饭端上桌。 那边陈天宝留了容华吃晚饭。 庄妈妈直接把窦清幽的饭菜送到了房间里。 窦小郎看吃完了饭,容华还不走,买了那么一盆名品菊花送给窦清幽,眼神闪了闪。之前也没见他这么想和四姐见面说话,除了在京城的时候。悄悄尿遁过来找樱桃问话。 樱桃就把街上的事都跟他说了。 “原来……”窦小郎了然。那潘千羽是从哪弄来的四姐的酿酒秘方?就算要抢容华,记恨四姐对付四姐,也不该有四姐的酿酒秘方才对!真的是梁二郎那个杂碎? 一整晚,容华也没能再跟窦清幽单独说上话,窦小郎在一旁叽叽喳喳,讲着秦寒远的来信。 “容大哥!不送你了!路上当心啊!”窦小郎笑嘻嘻的摆手,送走了容华。 容华让他留步,带着长青回他们住处。 长青看他一言不吭,“公子!那潘四小姐是故意让县主误会的,县主是聪敏之人,也肯定能看出来的。” 容华不语,想到了窦清幽直接略过潘千羽又略过他时看他的那一眼。 让长青不满的,“窦大人偏着秦少爷还有同师之谊,小郎少爷也偏着秦少爷。” 容华看着天上淅淅落下的绵雨,沉默着。 斗酒大会这天,天气放了晴,秋阳高照,艳丽明亮。 窦清幽和陈天宝,窦小郎,梁玉娘齐令辰,唐宛如刘江林,唐秀才一众人早早赶来斗酒园。 众人也都等着看今年的战况如何,早早的围在斗酒园内外。 见窦清幽过来,不断的有人见礼问好,“长平县主!” 窦清幽淡淡回应,目光落在沈家人的身上。 沈良骏和沈怀鑫也淡淡的见了礼,“长平县主!” 陈天宝暗暗皱眉。看来因为陈良辰的事,沈家也心里记恨上她们家了!? “不必多礼,我也只不过一个来参加斗酒大会的人而已。”窦清幽说完,直接进了小隔间。 众人都低声交谈着今年品酒的酒器都是玻璃器具,潘家还没有来。 不多时,潘老太爷和潘老大,潘千羽过来了。 这次的潘千羽不再是女扮男装,而是穿着一身月白色银丝线绣花衣裙,质感的料子,高雅的月白,陪着淡淡银色的绣花,仿若皓月一般圣洁高雅。 几人施施然路过,客气的跟窦清幽问了声好,直接过去坐了天字号第一位。 底下的人嗡嗡议论开来,街上的那一幕,潘千羽和容华在古玩铺子邂逅同游,被窦清幽撞见,带走容华的事,早已经悄悄传遍了。只是碍于窦清幽的身份,是赐婚给燕麟的未婚妻,没有人明着张扬议论。 主持斗酒大会的依旧是县令年万春,一番客套话后,又请了知府大人和总兵大人讲话,然后斗酒大会正式开始。 斗酒分类又多出了一向,露酒。 人参,鹿茸,蛇蝎,鹿鞭,虎骨等药酒都被称为露酒,然而露酒范围广大,还有果型露酒和花卉露酒。 那些药酒早就有了,果型露酒也都有出现,这次斗酒,潘家直接出手,十二花酿。 “十二花酿?”众人纷纷惊讶,是怎样的十二花酿?用花儿酿的酒吗? 既然是拿出来斗酒,自然这个时候了不会遮掩。 桃花酿,梨花酿,杏花酿,牡丹花酿,芍药花酿,玫瑰露。 荷花露,茉莉酿,菊花酿,桂花稠酒,梅花酿,芙蓉酿。 可以入酒的,芬芳独特的十二种花酿。 酒坛开启,各类芳香已经幽幽飘散开。众人忍不住纷纷沉醉在这花香酒酿中。 唐宛如和梁玉娘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担忧。清幽正经的果酒白酒都酿不完,买酒的酒商过去都没有酒卖,哪里还玩这个花样,捣鼓这些花露。 窦小郎却两眼寒光,“四姐!桂花稠酒?”那是早两年窦清幽随手酿来一点喝着完的,因为梁氏喜欢,今年还又酿了几坛。还有玫瑰露,那是早年就有的,今年才酿了些。 窦清幽安抚的看他一眼。 陈天宝呈上的只有一种,“实在抱歉了,我们离得远,也不知道斗酒大会今年改规矩要斗露酒,只有一种,平常家里跌打损伤用的药酒,凑合凑合吧!” 看他笑呵呵的样子,年万春看了下那酒,竟然是发紫的颜色,倒在玻璃酒器里,颜色放过带着魅惑的魔力般,“这是何酒?既是药酒,又有何作用?” 陈天宝呵呵笑,“解毒。” “解毒!?解何种毒?”年万春疑问。 “虽然不能说是解百毒,但寻常的毒花毒草过敏的都能缓解,进而化解。即便是被蛇虫咬了,这药酒也能暂缓毒发。大人可找人试试!”陈天宝把酒递过来。 众人都不信,要说能清热解毒的他们还信信,能解百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还要大夫干什么!?不过是打的噱头而已。 有人直接气不忿的说是诓骗人。 陈天宝眼尖的直接点了他出来,“那就请这位小兄弟来试一试吧!” 潘千羽意识不妙,真要是这么一试一闹,那她营造出来的十二花酿气氛就全变了。 偏偏有人就是不信,非要来试试。 年万春就往下压,“既是斗酒大会,当以品酒为要。” “年大人,这酒年大人也可以试试的。要不要回头给年大人送上一瓶?”陈天宝似笑非笑道。 年万春眼神微变。 底下自有人站出来,“我要试试!” 陈天宝看了眼,是杜启轩的随从马六。 从龙溪镇来的几家也都要求试酒,既然是有效用的酒,不试又怎么知道效果如何!?不要看他们是从小地方来的,如今又想做大,就欺负他们! 有人试效果,年万春看着陈天宝笑呵呵的样子,又看了眼知府大人和总兵大人,让人来试酒。 一下子从外找了五六个会不同程度过敏的,还有人试毒草。 过敏情况一出现,试毒草也出现毒发情况,陈天宝让行运立马给几人倒了酒。 喝完了药酒,不到片刻,过敏情况消缓,毒发的也慢慢转好,让大夫一看,已经解了毒。 众人都称奇,大夫要了一点尝,只尝到里面珍稀的解毒药材,“的确是解毒药材,也能解毒,只是这些药材是如何入酒的?” “事关酿酒秘方,这个问题怕是不能回答大家了。”陈天宝笑笑。 “既然是酒,最重要的就是酒的色香味的品鉴,拿了酒泡上百毒丸又有何用?”潘家一个子弟出声道。 这个倒是的确。潘家的十二花酿,视觉,嗅觉,味觉上都是一场浪漫的享受,而且这些花酿还美容养颜,拥有些微调养的功效。 陈天宝没有接他的话,“那就请众位品鉴吧!” 众位品酒大师也都对这酒看法不一,先品鉴再说。 但喝完,众人神色都微微变了。这个酒的味道,简直和它的颜色一样,喝完了那个甘甜醇厚又跳跃的味道在舌尖旋转跳跃着,能魅惑人心一般。 等轮到潘家的十二花酿时,虽然各酒芬芳浓郁,香甜可口,也只能胜在一个组合,芬芳和口感上。 陈家的药酒实在太过诱惑人了,但不是常饮之酒。 等年万春宣布结果,潘家要获胜,樱桃拿着瓶子站出来,“等等!” 众人瞬间就朝她看过去。 “既然是斗酒,那就得斗一斗再说!花酿的我家早几年就有,也不过是家里随便喝着玩玩,没有当正经酒去经营。不过既然拿出来斗酒,我这里有一瓶县主偶尔喝上一杯漱口的玫瑰露,拿来一斗!”樱桃直接端出气势,把玫瑰露拿上去。 “既然有酒可斗,便拿上来!”年万春吩咐。 樱桃把一瓶玫瑰露酒拿上,“至于桂花稠酒,那是陕北的百姓酿出来的,我家太太喜欢,也时常酿来喝,但就不拿来参加斗酒大会了!” 这话结结实实打上了潘家的脸,不光借桂花稠酒,还有各种果酒,都是从龙溪镇发源酿起的。潘家妄想拿她们的酿酒方酿了酒打败她们,真以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很快斗酒结果出来,玫瑰露酒艳压群芳,把潘千羽的十二花酿打散。 潘千羽脸上保持着淡然从容的神色。 接下来就是酿造酒斗酒之争了。 各家果酒纷纷登场。 让窦清幽欣慰的是,龙溪镇来的几家全部入味终极斗酒最后一环。 酿了几年的酒,又不断的有新的启发和突破,一如唐宛如这样醉心酿酒的,自然有自己压箱底的东西。 霞照半干红再次出现在果酒之列,同时还有一款粉红佳人的粉色花果酿。 潘家再出奇招,气泡酒,取名为香槟的。 窦清幽看着眼前那杯被叫做香槟的气泡酒,摇头笑起来。 “四姐?”窦小郎不明白她笑个啥。 窦清幽是肯定了潘千羽同为穿越女的身份,香槟都拿出来了,下一个还能拿出什么来?还有,如果一个酿酒师,真的懂香槟吗?是不知道只有香槟区生产的才能叫做香槟,还是蒙这些古人不懂香槟,直接拿来用了!? 潘千羽看着她嘲讽的笑,眼中升起一股火光。就是这个自诩大师的嘲讽,让她每每怒恨不止。容华……哼!她也回个嘲讽的冷笑。 气泡酒香槟一下轰动了。 因为窦清幽的霞照他们都见识过了,那粉红佳人虽然颜色娇艳,但都不如这气泡酒香槟让他们惊奇。这酒里竟然还能生出气泡来!?喝着又是什么味道的? 不少人往窦清幽这看过来。 天字号名帖的都能品尝到那些酒,虽然不多。 杜启轩也有些担忧的看着窦清幽,虽然相信她,但她现在顶着个太监未婚妻的头衔,还是人人喊打喊骂的太监头子,这些对她只怕也心里藏有不善的。 窦清幽却并不担心,把酒给窦小郎尝了。即便是伪香槟,也要用香槟三种葡萄才能酿的才算是。而整个大楚她让人寻遍,都没有那些葡萄,也不可能这个时期会出现。她之前喝过不少次普通葡萄酿的气泡酒,那不能叫做香槟! 但那些品酒大师都被气泡酒香槟所折服了。 李忠全在一旁夸赞霞照一如既往的头筹之作,也难抵新酒新奇新鲜。 斗酒之所以会一直延续下来,不光斗老酒陈酿,也多斗新酒之作。 庄妈妈站在隔间门口,“敢问潘家酿酒师,这香槟是不是香槟特定葡萄酿制?又为何称作香槟?” 潘千羽看她来问,“县主这是看到潘家新酒前来问罪不成?那白兰地又为何称为白兰地?朗姆酒又是哪里得的名字?” 庄妈妈还真就能给她扯出各种道道,朗姆酒是鸡尾酒的基酒,所以称保姆之酒,“至于白兰地,是酿成这酒的时候,正在一片白兰花的地方,本想叫白兰花酒,后来为了神秘,我家县主指着大地,说就叫白兰地吧!”说完笑容意味的看着潘千羽。 潘千羽以为能将窦清幽一军,没想到……抿着唇冷淡道,“香酒待贵宾。所以就叫香槟,县主可满意?” “本县主很满意!接着斗酒吧!”窦清幽淡淡出声。 气泡酒香槟作为新型葡萄酒,当仁不让夺得酿造酒魁首,第一名。把霞照和粉红佳人,和其他果酒全部压下去。 ------题外话------ 写斗酒写的我资料开了好几十页/(ㄒoㄒ)/~ 第一百八十六章:打脸 窦清幽本没想那么打脸,如果是穿越同行,想要挣酒神权杖还是争容华,尽管拿自己的本事来。 她和潘千羽明明没有仇怨,要说前世,她得罪的人是有几个,但潘千羽这个档次的,她明显不认识。这潘千羽一过来就针对她,直冲她来! 结果出来,樱桃又拿着一瓶酒上去。 底下有人议论,“这人家得了魁首就拿酒上去,先前不拿,偏偏要在别人拿了头筹之后!” 潘家纵然心中怒恨不甘,却也不敢说啥。 拥有悠久历史的酿酒之家都知道,斗酒大会之所以叫斗酒不叫品酒,就在一个斗字上。 若是有人不满魁首的酒选,可以拿出更出色的酒品来斗酒。只不过要求这酒至少要有一斗的资格,也称为挑战魁首! 樱桃拿着一大瓶,玻璃酒瓶装着,是今年新酿的,一直放在架子上沉积沉淀。 淡金色酒液,在她摇晃中,迅速激起千层气泡。 樱桃看准时机,猛地打开瓶塞。 嘭——的一声,白沫一样冲顶出来,顿时淡淡悠长的葡萄果酿的独特芬芳撒发出来。 “香槟是庆祝之酒,这才是香槟的正确开启方式。”樱桃介绍着,把酒拿上,又介绍说,“不过我家这支酒不叫香槟,叫气泡葡萄酒。” 窦清幽酿酒多久?各种技巧诀窍早已经揉进了材料酒曲和酿造过程中的每一步。 气泡葡萄酒上来,几位品酒大师一过口,就察觉到,这酒的颜色更加金纯,香味丰富,口感丰富多层,余味还能有不同的层次。 “陈家气泡酒获胜!” 霞照和粉红佳人被排在了后面。 不过值得高兴的,梁家的半干红和半干紫也排进了前二十,唐家,和刘家,齐家的酒也都排到了名次,杜启轩也同样打着龙溪镇的旗号,柚子酒和金桔酒,橙子酒也领先其他同类果酒前面,进入前二十。 酿造酒斗酒比拼结束,接下来就到了重头戏,蒸馏酒斗酒比拼。 窦清幽酿造的香酒也都已经知道,而去年的金酒,白兰地,朗姆酒也都已经斗过,不算新酒,众人看她露酒和酿造酒都能出其不意拿出新酒,狠狠打了潘家的脸,这次也都看着她能看出什么新酒来。 陈酿四年的朗姆酒和白兰地不论是色泽,芳香和口感都已经越发成熟丰富。 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新酒。 那些品酒老餮也都心里期待,这两年出了太多美酒,好酒了!可大大满足了他们的酒瘾! 窦清幽静静的等着初选。看到同来龙溪镇的都入选终极斗酒才松了口气。不能龙溪镇的酿酒之家们都只会酿制果酒,也太过单一单薄。 毫不意外的,雷家和焦家也都有果酒白酒入选。窦清幽没有教授酿造果酒的时候,雷家就靠着雷太太酿酒是酿酒之家,酿制出了果酒,多方探查摸索,也弄出了点门道。 很快其他酒都被刷下来,最后只剩下几大酒商和窦清幽的酒。 沈家的是在用的五谷粮食上变幻做文章,而萧家改变了酒曲的酿造,用大曲和小曲结合,酿出了新酒,也是后世出名的董酒雏形。 潘家却是在朗姆酒,白兰地之外,又酿出五十七味料的极品金酒,还有董酒。 窦清幽这次拿的也有董酒,正好一较高下。 萧家也是传承百年的酿酒世家,品完潘家的董酒和窦清幽的董酒,就知道今年的新酒被别人想在了头里,没有取胜的希望。 顾家反倒是轻松惬意的品着几种美酒,没有争夺酒神权杖的架势。左右顾家烧酒剑南春的地位,其他人也轻易撼动不了,大不了少卖一点。 结果在众位品酒大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魁首颁给了窦清幽的董酒。 “慢着!”潘家叫停。 樱桃挑眉,就等着他们也学小姐想打脸。 “我家今年新研制的新酒,谁知道机缘巧合,竟然酿出了绿酒。”潘千羽起身。 绿酒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绿酒是古时的名酒,虽然是短暂的存在几百年,但绿酒扬名天下,以致众多文人诗豪纷纷歌颂称赞,美酒绝诗,流传千古。 只是绿酒也在最后的传人消失之后,跟着失传千年之久,一直至今,人们都没有研制酿造出绿酒,只能在古人留下的诗酒百篇里瞻仰一下绿酒的风姿。 潘千羽竟然酿出了失传已久的绿酒!? 连上座的各大品酒老餮也有些坐不住了。 窦清幽清冽的眸光几暗沉沉。 很快翠绿色的酒液出现在众品酒大师的眼前,几乎同一时,几位品酒大师端起酒杯,光看颜色,就忍不住陶醉其中。 窦清幽抿了一点,就放下杯子。 潘千羽透过格栅看着她隐约的动作,“长平县主似乎对这绿酒不堪满意?”这是她的底牌,也是压箱底的绝活儿,她如今别的酒还没有玩过一个遍,绝不会这个时候拿出绿酒来,更想不到会有人能酿出她的绿酒来! “的确比不上专利。”这绿酒名曰翠涛,是她的专利! 李忠全看着那几个品酒的老头喝了绿酒的样子,忍不住心里暗暗叹气。县主不叫燕副都督帮忙,看这些老家伙的神情,只怕要输了这酒神权杖了。单他一个两个的,也不顶用。 结果宣布,果然是潘家绿酒获胜。 众人看潘千羽的眼神也崇高热切起来,有人直接称赞,“不愧是享誉湖州的潘四小姐!不仅人长的倾城绝色,这酿酒的手艺也是精湛无人能比!竟然能酿出失传千年之久的绿酒来。” 潘千羽当场向李忠全提出‘专利’要求,绿酒独属潘家所有,别人要酿,也是潘家绿酒,要跟潘家交纳专利费。 这个要求,年万春和知府大人,总兵大人,连同李忠全几个商量了半天。其实申请不申请什么‘专利’,绿酒若不外传,也不会有人知道秘方,酿得出来。否则失传一千多年,也不会没有人能酿造出来了。 众人虽然不太懂,但也听出来了,潘千羽这是怕绿酒秘方被人偷抢,所以要求朝廷官府给予保护。 樱桃冷冷哼笑,“如果我家的果酒,朗姆酒,白兰地,金酒,冰酒等都申请上专利,怕是有些人要给我家交纳好大一笔的专利费了!” 果酒和朗姆酒,白兰地,金酒,冰酒都是窦清幽手上出来的。果酒更是从龙溪镇正式发源起来的。她直接讽刺潘千羽,酿她们家发源的果酒,偷小姐的酒方子,还敢弄个啥专有的,不要脸! “你一个小小丫鬟,对我潘家绿酒秘方申请专利,有何资格置喙!?”潘家子弟出声呵斥。 樱桃冷笑,“因为很不巧,我家出产绿酒!还是先比拼之后,再看结果嘚瑟吧!” 潘千羽猛地扭头看向窦清幽。她连压箱底的拿手绝活都这么早的亮出来了!? 事实上,窦清幽酿酒是年年不歇的,为了不生手,她的酒每年都会酿上一酿。绿酒是她的拿手绝技,是她的专利,自然不会丢下手来。 “还有绿酒!?”众人惊奇了。 樱桃打开雕花木盒子,露出里面玻璃酒瓶装着的宝石般翠绿色的液体。 白老太爷眼神顿时蹭亮,窦清幽的酿酒手艺他是全然信赖的,她若是能酿出绿酒,必是精品佳酿,“快拿上来!”他有些迫不及待。 其他人也都一样。 樱桃拿着酒送上去。 翠绿色的液体倒进玉色的酒杯里,瑰丽迷人,光是颜色已让人沉醉。而且这个绿,要比潘千羽的绿酒更加透亮,绿的滴翠。 “果然不愧是酒中灵魂!” “这可是醽醁?”白老太爷忍不住问。 樱桃笑着回话,“不是醽醁,是翠涛。和醽醁在酒曲和酿造手法上稍有不同。” 白老太爷眼神飞快的闪了下,这么说的话,窦清幽还能酿出醽醁来!? 杜启轩是绝对认识窦四娘的,可这会看着她连失传千年之久的绿酒都能酿出,他心里不禁再次疑云升起。 翠涛一鸣惊人,直接压倒潘家绿酒,夺得魁首。 酒神权杖再次落在陈家。 陈天宝也学潘家,申请绿酒专利。 潘老大大怒,“绿酒不指定是谁家先酿出来的,你们仗势欺人!不让我们家酿造售卖!?萧家也酿出了董酒,难道就因为我酿的好,你们酿的好,就申请专利,不让萧家再酿!?” 窦清幽出来拍了拍衣裙,“你们知道董酒为何叫董酒?她不单是两小两大,双醅串香。董酒的名字也有由来!” 因为是小曲小窖和大曲大窖串香酿制,所以董酒酒液格外清澈透明,香气幽雅舒适,入口醇和浓郁,饮后甘爽味长。董酒配方在后世更是多次被列为国家机密,是国酒。 看潘家众人说不出话,窦清幽目光落在潘千羽身上,“绿酒酿造不易,半年历时的绿酒,你们也拿来申请专利,是没喝过三年青酿吗?” 潘千羽眼中阴光闪过,勾起嘴角笑起来,“长平县主的绿酒要说历时三年之久了,我这倒是有个疑问,还请县主解惑!” “想问我哪里来的配方?”窦清幽挑眉。 “长平县主几年之前就酿造果酒,更甚着极品精酿,多如繁星,还酿出了失传千年之久的绿酒。今年县主是还未满及笄吧?三年前县主才多大?五年前县主又才多大?”潘千羽这话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窦清幽的身上。 的确是,潘千羽能酿出那些酒可以说得过去,潘家好歹也是百年酿酒世家,有着深厚的底蕴在。可窦清幽之前只是一个连几十两银子债务都换不起,差点被卖身的小农女,却酿出了种种果酒,朗姆酒,白兰地,金酒,还有如今的药酒,董酒,甚至绿酒。 难不成还真是酒神转世了!? 窦小郎全身都警惕起来。 陈天宝也眼神锐利,“各人机遇不同,如果潘家小姐没有如此机遇就引众针对,就失了风范了。这里不是茹毛饮血的江湖,杀人夺宝,肆无忌惮!” 有些人年少时得了大机遇,有些人几十岁时遇到人生大转机。这种事虽然稀奇,但不是没有,反而很多被记录的。 潘千羽被他这么一番喝斥,脸面有些保不住,也不复先去的从容淡定,只好端着高雅。 “我倒也想问一问潘家小姐,如何我家新酒秘方,会长脚了?那些酒,只要我家酿出来了,潘小姐也能酿出来,实在是让人想破脑袋啊!莫非潘家小姐也是从哪探得了秘方不成?”窦小郎笑容邪肆的盯着潘千羽。抢男人就去找男人,抢酒神权杖偷她们家秘方,还敢挑拨暗害四姐! 想破脑袋!?要真像他说的,窦清幽酿了新酒秘方,不久潘千羽就能酿出同样的,还次次不如窦清幽的,哪里用得着想破脑袋!问题明摆着的! 众人看两家要掐起来,都睁大了眼睛。 陈天宝哈哈哈笑起来,“潘老太爷别气,小娃儿家的说话直,看潘家小姐疑问,也非要疑问几句。怎么会有的事!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把窦小郎叫走。 潘千羽看向客座上的容华,他眼里只有不远亭亭而立的窦清幽,气的沉着脸,死死掐着手,转身就走。 潘家的人也很快离开。 看掐架没有掐起来,众人就活跃起来,恭贺赞叹一片,还没出斗酒园,陈天宝就被人围住了。 窦清幽是娇客,又有长平县主的身份爵位,他们不敢上去围堵,只有涌去了陈天宝那里。绿酒肯定是要作为贡酒送进宫了,他们可能抢不到。但那药酒,他们可都想弄上几瓶!还有新酒,那董酒的味道可是绝佳精酿!若是运气好,绿酒买不到,也能喝上一杯的! 容华过来,护着窦清幽先走,“真想把你藏起来!” 窦清幽看着他,心里升起一丝歉疚。她前天正想潘千羽的来路,就见他和潘千羽一块,心里明白极有可能是潘千羽的算计,故意为之,还是忍不住怀疑他。因为她的新酒多有给他,酿了他也多数喝过,有些还商讨过。 杜启轩追出来时,正看到她冲容华笑,明亮清丽,醉人心脾。脚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这一次,可是皇上赐婚的圣旨,时间不多,你还能想出办法脱身吗? 回到住处,唐宛如和梁玉娘都兴奋不已,“看那潘千羽就是故意针对,还想照着清幽打脸,真是自取屈辱!” “你这丫头,竟然酿出了绿酒这种失传了一千多年的酒来,真是了不得了!” 看那潘千羽吃瘪吐血的样子,可把她们高兴坏了。 “只是,那潘千羽从哪来的酿酒秘方?还没查到吗?”唐宛如知道她酿酒多是自己经手的,要是有人偷秘方,那这个人简直有点恐怖了。 窦清幽摇头,之前她有过一瞬间怀疑了容华,只是董酒和绿酒都是她自己经手酿的,樱桃和庄妈妈也都没有在跟前,这两样酒她也没有给容华喝过,提都没有提过。她前世得罪的人中,会酿她的酒,还能酿出绿酒来的,只有于姿和张潇。于姿刚在家生了儿子,不可能,张潇已经年逾五十,是个一丝不苟的老头。两人酿的酒她一喝就能尝出是谁的手。也不可能这样处处针对着她来。 这个潘千羽,到底是谁? “四娘?”梁玉娘轻声唤她。 窦清幽回神看她。 容华忍不住笑,“我得先走了,回头再过来。” 他还要谈生意。而且唐宛如和梁玉娘就那么大咧咧的和窦清幽坐在一块,他也不可能留下跟三人说话。 “好!你先去忙吧!”窦清幽笑着应声。 梁玉娘和唐宛如看她送容华到门口,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叹息。要是早一些定亲,不,那个阉贼奸党想要算计,即便他们俩定亲,也会想办法拆散。四娘这辈子,难道就要跟着一个太监过活,和喜欢的人只能遥遥相望? 窦清幽自己知道只要两年的时间,燕麟若是到时候不遵协议,她也想办法让皇上自己废黜赐婚的圣旨,所以担心并不太大。 庄妈妈看她好像一下子对容华释然,还带着歉意,还是传个信儿吧!要说容华虽然看似君子,但要是给了梯子,很会顺着爬上来的。现在对着小姐有动手动脚的,那再进一步,就要动嘴了呀! 窦清幽倒是挺闲适,所有的订单都有定量,也已经跟陈天宝商讨过,今年的酒虽然多,但那些药酒,董酒和绿酒是不易出手的。尤其是董酒和绿酒,她手里也不多。不过倒是潘千羽,如果她早有准备,只怕潘家此时已经备下了大量了董酒和绿酒待价而售。 这个问题李忠全没有让她担心,当下就商量过,这些酒都作为贡酒特供皇宫,其他不允许售卖,然后上了折子快马递回京城。 窦清幽这也收了不少拜帖,和邀约。 庄妈妈给她一一整理了,见了知府夫人,和总兵府的小姐。 知府夫人办的湖上赏花会,窦清幽也带着唐宛如和梁玉娘去了。 众人一句不提关于赐婚的事,只说酒论诗看景赏花,说些恭维的话,带着窦清幽玩。 陈天宝和窦小郎也毫不松懈,把家里的订单全部签完,又帮着梁家拉了两个订单,唐秀才几家也都签到了订酒的订单,收了定银。 一直逗留了六七天,这才准备着打道回府。 容华也和她们一行同路回去,“我留了人在湖州暗查,放心吧!” 窦清幽查了潘千羽那么久,却都没有进展,只有一条三年前得到家主潘老太爷的重视。她拿了酒神权杖之后,李忠全和官府又颁布董酒和绿酒不允许售卖命令,潘千羽就没在出面过,连潘家的人也少在人前出现。 看看容华,点头。潘千羽若还有什么针对她的动作,也必然有行动,有行动自然就会查得出来。 等她们一行一离开湖州府,雷家就开始动作了。 整个湖州府被宣扬了窦清幽年幼时就勾引别人未婚夫,拆散雷家和杜家婚约,利用酿酒卖酒挑拨勾引的杜启轩退亲,毁掉雷淑敏的名声。 虽然多数人都知道这种传言真实的可能性不大,但这种桃色八卦,又有之前窦清幽和潘千羽容华在古玩店撞上的事,传的热热火火。 杜启轩没有先走,虽然他的酿酒坊如今也做大了,但毕竟不及几大酒商世家,柚子酒和金桔酒好卖,但其他的酒也要找更大的销路。市场只有那么大,签了别人就不会多签他的,签了他就不会再多签别人的。不像窦清幽那样直接用极品酒酿压倒性取得斗酒胜利,要有一番竞争,所以走的晚。 听流言传起,顿时大怒。雷家在窦清幽在湖州府时缩着头不敢,在人走了之后就背后恶意诬陷。 可湖州府的众人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只会口口相传,议论说嘴。 “马六!”杜启轩怒吼一声。 “是!少爷!”马六连忙应命过来。 杜启轩本想放过了雷淑敏,相安无事,他也不会找茬惹得大家都麻烦。他也一直知道雷淑敏只怕心里的仇恨不会放下,却不想一直没有针对着他来,直接编排对上窦清幽。 马六盯着眼,见到有人议论窦清幽小小年纪如何如何,立马上前去逮个正着,“她雷淑敏蓄意陷害咋不提?没有的事毁人名节咋不提?当街拿刀子去捅人咋不提?她自己退亲,是为啥退的亲?我家少爷差点被她捅死,要不是我们家少爷念旧情,直接就送官法办了!不知悔改,还敢出来散布谣言,毁人名声!恬不知耻!” 陈天宝在湖州府留的也有人,她们人都走了,不可能不留善后的人,李走运带着两个人就还留在湖州府。 “雷家小小一个地主,有多大权势能在外乡异地大街小巷城中城外都散播的县主谣言?是看我们家今年又酿出极品精酿和失传的绿酒,看我们家又拿了酒神权杖吧!”矛头直指潘家。 众人早在潘千羽引众怀疑窦清幽,被陈天宝怼了有机遇和秘方,就在猜测,窦清幽可能是得了重大机遇,不是酒神转世,就是得了酒神名录的秘方一类。要说她那时手里拿着那些价值连城的酿酒秘方,那时肯定不会再看上杜启轩一个乡绅之子。因为等着她们家的,就是莫大的荣华富贵了! 很快李走运就抓住了散播流言的两个人,直接抓了起来送进了官府。 两人被抓时还嘴硬,很快就交代了是雷家拿钱收买,让他们散播流言,说是报复杜启轩,毁他名声的,没想要毁长平县主的名声。那些说窦清幽的闲言的他们都不知道。 想要赖掉,底下自有百姓指证哪哪些话,就是他们传的,还不止传一遍一个地方。 雷员外怒恨交加,那两个人他早已经给钱让消失在湖州府,又咋还没有走?还被抓住了!? 主要散播谣言的是他们两个,但更多的是推波助澜的人,那些人查无可查,抓无可抓。 李走运在外放话,“看不得别人好,尽管正正当当的来竞争!用低贱下作的手段害人,我们家可不是吃素的!” 这话都知道是说谁的。 潘老大拧着眉回去找潘千羽,“现在矛头都直对我们家来,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 “这是她们自己演戏,想要污蔑我!”潘千羽又怎么那么蠢的用那么低级激进的手段去毁窦清幽的名声。 潘老大有些探究的看她,也相信她或许让人暗中稍稍推波助澜,但若是那么激进,怕不是她的手笔。难道真是她们自己演戏,污蔑潘家!? 流言演的很激烈,反而没有人相信了。窦清幽在湖州的时候,没人敢说啥。议论个她让官府打断沈良辰的腿,都还是悄悄的私下议论。哪敢这样明目张胆说嘴这些?有人暗中陷害是一定了! 雷员外被打了三十大板,罚了三百两银子。 窦清幽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龙溪镇。 酒商和货船绵绵不断的赶来龙溪镇,拉走一船又一船的酒,还有人直接订了玻璃器具从洺河码头走货。 这个时候,龙溪镇的热闹繁华一下子达到了鼎盛。 村人百姓都喊着今年一定要庆贺庆贺,喊着窦清幽就是酒神转世,要不然小小年纪能酿出果酒,还能酿出那些极品佳酿,连百年酒商世家都被比下去,更是酿出了失传一千多年的绿酒! 之前梁家一众多认为窦清幽从梁家学的酿酒,毕竟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儿,和酿了大半辈子酒的梁贵自然比不过的。现在差距拉的更大,那酿出果酒的人,就肯定是窦清幽!只不过让梁家得了名头,先前都认为是梁贵教的窦清幽。 也幸亏梁贵早在接了贡酒圣旨的时候就澄清过,虽然少有人相信,不过还是有人想起来。酿果酒是窦清幽先捣鼓出来的,也是她最先卖的葚子酒和樱桃酒,野葡萄酒。 更有人说,从打坏玉佩欠账开始,窦清幽就和窦三郎或者窦小郎,梁氏一块悄摸悄的上山。有时候更是她自己悄悄上山,那时候可能就是得了啥大机遇,所以才会酿了果酒,又酿了那么多新酒,还酿出失传的绿酒。 这个事尤其清水湾的村人,是不止一个一次亲眼见过的。 这是个误会。窦清幽是上山准备做龙须面的黑石,有时候即便一次做的多了,她一个人也背不动,就让窦三郎和梁氏帮忙。至于窦传家她信不过,没叫过他一块。 这个误会,窦清幽也没有去解释。 梁氏直接说正好,“就让他们误会去,省的有人剜着眼想害人,指不定再使个啥阴招!”那董酒和绿酒出来,就让她满心不好的预感,总觉的闺女这样出挑会被人害。 容华也担心,“你身边的人手太少了,他们几个的身手平常防御还行,若是有事,难以抵挡。我这有两个,先给你用着。都是丫鬟,也可以方便贴身保护。” 他这边说完,窦清幽还没考虑好要收他送的人,那边一个满脸柔弱的女娃儿找上门来,“我想嫁给恩人,一辈子报答他,可是他不娶我!呜呜呜呜……” 窦清幽和梁氏都有些发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那女娃儿哭了半天,一边哭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还一边不耽误她说话,“我家里就剩我一个了,我爹是大人帮着安葬的,我哥在牢里,大人也打点了。他救了我们一家,我爹把我许配给他,他不愿意娶我!我给他当丫鬟端茶倒水都不要我!呜呜呜!” 那边才抽出身的拉货人过来解释,“是大人让小的们带这女娃儿回来的,她死活不愿意走,要么在大牢外等着她哥出狱,要么给大人……当丫鬟。大人说是不需要丫鬟,就让小的们带回来给小姐看着安排!这女娃儿会拳脚功夫呢!她哥就是报仇差点杀了人,才坐牢的。” “哦!还有信!”那女娃儿说着拿了封信递上来。 庄妈妈接了过来递给窦清幽。 是窦三郎的信,解释这叫郝小的女子身世来历,说她会拳脚,爆发起来打得过他身边的四个人手。他身边不方便留她,让她安排给窦清幽,要是能用,就留用她。她孪生哥哥在他手里,可以放心。 “郝小!你……”窦清幽打量她哭的红肿的眼,“你饿了吧?” 一听这话,郝小立马看她像看好人一样,点着头,“好饿好饿!我走了大半天,都没吃上饭,快饿死了!” 窦清幽摆手,让苏梨带她先去吃饭。 庄妈妈正笑着说要张化李灭试试这郝小的伸手到底如何,“能打了大人身边的几个人,看来这郝小身手非常不错呢!” 容华也看出那郝小脚步走法平常,但气息不同寻常。 梁氏刚把情况了解清楚,那边苏梨一脸怪异惊奇过来,“太太!小姐!那个……那个郝小,奴婢觉的她会吃穷我们的!” “吃穷?啥吃穷我们?吃得多?”梁氏忙问。 苏梨咽了下气,“程妈妈做的家里吃的午饭,还有米饭,全被她吃了。” 梁氏惊疑的瞪大眼,“给我们的午饭全让她吃光了?”她们的午饭可是五六个的饭。 苏梨狂点头,“奴婢看着她吃的!程妈妈说看她还能再吃多少,她刚才又啃了四个鸡腿。” 梁氏嘴角抽了又抽。 窦三郎信上说她饭量有点大,没想到竟然那么能吃。窦清幽轻咳了两声,“三哥俸禄微薄,只怕也是因为她吃的有点多。” “那哪叫有点多,顿顿这么吃,真的会吃穷我们的!还叫郝小,好吓人还差不多!”苏梨忍不住道。 等郝小吃饱了,又洗漱收拾好出来。 梁氏看着她长的也算是清秀,尤其柔柔弱弱的气质,想到她一顿吃了她们一家五六口人的饭,怎么也觉的有点无法直视。 厨房里的饭菜重亲安排了。 窦清幽让张化和李灭试试郝小的伸手。 两人对着郝小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娃儿,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还真有点下不去手,试探试探的。 郝小也不敢出手,有些害怕的看着两人,还往后退。 张化李灭一想到他们兄弟就败给这小女娃儿了,那肯定不是个表面上看上去的善茬儿,当即也不客气朝她攻去。 郝小吓的叫了一声,直突突朝两人冲过去。 张化还没打到她一下,就被她一手拎着举起来,直接扔出去摔在了地上。 “卧槽!”李灭赶紧刹住车。 郝小睁着不大的两眼看着他,没有立马再出手。 李灭咽了下口水,看了眼被她单手一下子就甩出去的张化,想象自己不能也这么丢脸,被一个小女娃儿给这么摔了。 梁氏和赶回来的陈天宝,窦小郎也都惊呆了。 李灭想,小姐要是叫停,他就直接收手。 窦清幽看着两人,没有叫停。 郝小一直敌不动我不动,李灭一动,直接冲上去。 李灭早有准备,在她手下过了几招,也一个不慎,被她举起来,扔了出去,摔的地方都和张化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姿势。 看窦小郎笑着过来扶他起来,李灭想吐血,幽幽的看了眼郝小。大人给找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啊!?吃的比猪多,力气比牛大! 窦小郎看了窦三郎的信,当即就笑着道,“这郝小就留在四姐跟前伺候吧!” 窦清幽看看郝小,让苏梨先带她下去歇息。 容华就笑着摇摇头,“行了。既然你哥送了人来,先看一段时间,若是用得上,我再给你送来。” 窦清幽笑着应声,留他在家吃饭。 梁氏和窦清幽把午饭摆在了内院,外院由陈天宝和窦小郎去招待,娘俩议论着郝小。 “要是让她打个三五个李灭那样的,估计也能打赢!回头再问问你哥,这人到底可靠不可靠,别是谁安插进来的人!”梁氏现在对身边伺候的也有戒备心,尤其是新买的丫鬟小厮。 窦清幽笑着应声,窦三郎把人送家里来,必然是查清楚了的。 郝小正式留下来,换上了苏梨给的新衣裳,做起了窦清幽的丫鬟。 家里的酒很快卖完,宫里的旨意也下来了。绿酒和董酒被定位特级贡酒,不允许私自售卖。 “那潘家已经酿成的董酒和绿酒呢?”窦小郎问。 容华查来的消息,那两批酒也并不多,绿酒也是潘家不久前酿成的,存货也极少。 不过在旨意下达之前,那些酒已经被私卖光了。潘家的说头,是只有两坛是为了参加斗酒大会酿的,献给宫里了。 潘千羽能提前酿出她的酒,和她针锋相对,不可能手里没有存货。不过这也和走私一样,不光是卖酒的潘家,还有买酒的人,都不会透露消息出来。窦清幽把家里的董酒和绿酒,准备好,让人护送进宫。 进贡的新酒全部都是玻璃酒瓶做容器,淡金色,翠绿色,清透无暇的透明色,光是透过玻璃酒瓶看到就已经让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小姐!这花儿谢了。”樱桃上来给花浇水。 从湖州府回来,容华又送来几盆菊花,说是和那盆胭脂点雪凑在一块,也顺便一块养着了。 窦清幽只养得活果树苗和菜苗,这些菊花都是樱桃在照料,摆在窗户外的桌台上。 “过了花期,自然就该谢了。”窦清幽看了下,让搬去大棚里养着。 “那这桌子上还摆上花瓶插上花?还是把桌子搬走,花瓶放屋里?”樱桃问她。花搬走桌子就空了。 窦清幽看了眼,“先空着吧!”要是养上几盆多肉摆在那就好了。 樱桃应声,把桌子擦干净收拾好。 次一天大早,窦清幽一觉睡醒,推开窗,就惊了,“谁放在这里的?” 桌台外面本来是摆的菊花,现在整个桌台上摆了三盆的多肉。每一盆里都种满了各种多肉植物,肉嘟嘟胖乎乎圆嘟嘟的挤在一起。 窦清幽生平出了酿酒和相关的,最喜欢摆弄多肉植物,完全对这些小可爱们没有抵抗力。可是她又养不好,每每养一养就养死了。所以她对那些多肉又爱又不敢养。她院子里的多肉都是助理在管理,她只天天趴在一旁看着。 来了这里,她多少次遗憾再也见不到那些多肉小可爱了。因为那些多肉植物都长在热带和非洲北美那些,大楚她还没见到,也没打听到有。之前问苏禄国的使臣打听,他们也不明所以。 从西域那边买葡萄苗和葡萄籽的时候,她也让人打听了,却没有消息。 本来都已经放弃这些小多肉了。 现在她窗台上一下子摆了三大盆,窦清幽揉了揉眼。她昨天那么一想,今天就突然出现了三大盆的多肉!? 伸手摸了摸,是真的。三大盆的多肉组合,肥嘟嘟粉嘟嘟的伸展着静静的卖着萌。 窦清幽忍不住脸上露出喜欢,只是,“谁放在这里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高招 看了一圈没有人,窦清幽正要叫庄妈妈和樱桃,就见盆地压着一封信。 拿出来打开,就见满纸硬挺庄正的小楷硬生生被带出一股凌厉之风。 是那个阉贼!?窦清幽挑了挑眉,看信。 信上只说两江总兵不是他的人,他就只他手里有二十万兵马,湖州知府和年万春也都不是他的人。其他一句多的话没有,关于三盆多肉更是提都没提。 窦清幽虎着脸半天,肯定这三盆多肉是他送来的,可是又实在忍不住,不想把它们还回去。 摸了半天,看了半天,窦清幽又翻过来信看看,直接把信扔一边去了。反正也没提是谁的,放她这就是她的了!至于湖州知府那,看来要好好查一查。 对于她这种默默占为己有的模样,庄妈妈笑眯眯的没有说啥,只道,“这些玩意儿,老奴看也就是长的圆润的草,还不如养花儿呢!” “花有花的好,这个小东西养着是乐趣。”窦清幽道。 “这些会开花吗?”樱桃也觉的是,不过是组到一块看着怪顺眼。 窦清幽看了下品种,有些和后世的一样,还有几样不太一样的,可能是原生祖种类,“养大了估计会开花吧。” “那奴婢去浇点水。”樱桃转身就去拿水。 “别浇水!十天半月浇一次就行了,要沿着盆边浇。”窦清幽忙叮嘱她。 樱桃听是不用多管,不用浇水,“这还怪好养的啊!”只是燕副都督送小姐干啥? 梁氏和陈天宝见了,也都奇怪。不过东西是燕麟送的,就劝窦清幽还回去,“咱们家不占他的光,也不拿他的东西。” 窦清幽却不想还,“又不一定是他的。” “那是谁偷偷放在家里的!?还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家里进人了!”梁氏想起这个,立马觉的自家的几个护院都好弱,有人潜入家里给她们全家下个毒,放把火,灭个口,还不是悄没声息的!? 窦清幽不想还,“摆着又不碍事,也算是拿我们家的酒给的赔礼了!” 梁氏看了她两天,见她只是喜欢那几盆圆嘟嘟的草,也的确看着胖嘟嘟的可爱,不值啥东西,也就不说啥了。 燕麟看她没有把东西还了,勾起嘴角。就知道那小东西喜欢,肯定会留下来,掩耳盗铃的占为己有!什么时候把他也占为己有? “副都督!督办的木材到了!” “嗯。”燕麟收起信,应声出去。 “副都督要还要亲自去查看吗?”底下督官小心的笑着问。 燕麟鹰眸扫了他一眼,“前面带路。”黄河堤坝明年决堤,如果不修筑,那小东西多年心血的酒镇就毁于一旦了。酒镇毁了,只怕就该跳起来杀他了。 督官简直心里滴血,这燕副都督是想憋死他们底下人!石材木料铁料所有用具都亲自抽查,不让一点掺假,都要上等材料。督办上等材料可是要多花几倍的银子!谁都知道督造堤坝是肥差,可现在哪还有那么多油水捞? 服徭役的百姓倒是没感觉,左右都是干苦力。 不过燕麟下了令,每天都有一顿肉吃,那些服徭役的百姓虽然背地里也议论‘太监太监,领兵不像话’啥的,不过还没有哪次服徭役吃这么好的,虽然做的不好吃,但总算是每天都有肉吃,比只给干粮啃,喝凉水的强多了。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龙溪镇来,因为修筑黄河堤坝,正阳县也在服徭役的范围之内,不过龙溪镇的百姓多数都富裕了,拿上几两银子就免了徭役,让官府招别的人去干活儿。 陈天宝听着那些传言,议论燕麟的话,脸色阴晴莫测。 不过这些话,倒是没有人到她们家跟前议论的,几乎在龙溪镇都是忌讳的话题,只是少部分人私底下议论。有说燕麟这次能贪几十万两银子,只不过给底下卖命卖苦力的老百姓吃两顿肉做做样子。阉党手段阴狠,燕麟更加狠辣无情,残酷冷血,窦清幽要是嫁去了,不会有好下场云云。 但那些话家里出门的人却是会说到窦清幽的跟前来。 “要老奴说,燕副都督这做的算是好事,修筑堤坝可是防止黄河水患。真要遇到大水冲坏了堤坝,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到时候就是横尸遍野。那些人的嘴也真是刻薄,这也能说到小姐的身上,说小姐要嫁给一个太监,不得好下场。”庄妈妈整理着丝线,一边表示她的不满。 窦清幽停了停笔,继续写。修筑堤坝的确是个捞钱的差事,还是短时间捞大笔银子的肥差。那阉贼一个带兵的副都督,却接手来修筑堤坝,不是工部的官员来,看来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道道。他怕是也不单单就坐镇修筑堤坝一件事。 见她没接应,庄妈妈也就不再多提,说起她及笄的事,“正式的及笄礼,衣裳要准备三套,因为小姐是腊月里生辰,所以还要多准备袄子,现在就开始准备,也省的来不及。首饰也得早早的打出来。” 这些梁氏已经在操心了,跟陈太太和齐太太打听了陈嘉怡和齐令萱的及笄礼是咋办的,可自家闺女是县主,自然也不能简单操办了,所以这个事就商量到庄妈妈这个曾经在王府里做管事的人。 “不用那么多虚的礼节和繁琐的规矩,太麻烦。”窦清幽随口道。 庄妈妈笑道,“这个可不是老奴能说了算的。小姐可是有爵位的县主,自然和别人的及笄礼有所不同,也不失皇家体面。老爷和太太都说了,不大肆操办,也要办一办的。不过正宾和赞礼,赞着,都用咱们自家人。” 窦清幽对这个不了解,只知道要按她说的那个办很繁琐,“能减就减。” “那老奴跟太太商量。”庄妈妈知道梁氏要是唠叨个几遍,她肯定得听了。 窦小郎快步进来,“四姐!四姐!” 窦清幽听他嚎叫,高声问他,“干啥了?” “四姐你先下来!”窦小郎站在楼下喊她。 窦清幽放下笔,出来。 窦小郎拉着她到书房商量,“听说修筑堤坝那请来了个顶级的水利修筑大师,我能不能过去溜达溜达?”他要是去那边,必然得跟那阉贼碰面,怕是就得借助四姐的面子。他提前跟四姐通个气儿。 窦清幽皱眉,“你去那干啥?你又不学水利。” “谁说的啊!我现在学的测算,就只水利这里面有精准的测算技巧和数据。而且我现在又没有事,正好趁此机会去学学。听说那位水利工程大师,可是好多年没有出山了。多难能可贵的机会,错过就没了。”窦小郎笑嘿嘿,这会他还能借借那阉贼的关系,狐假虎威的过去,起码真的能学到东西,如果空有其表,只是阉党那些人喊的话,那他就再回来也就是了。那些人也不敢咋地他! 窦清幽被他缠的没有办法,把他推给了陈天宝和梁氏,“你去找爹娘去!” 梁氏不同意他过去,陈天宝也不赞同他和燕麟接触,更甚着搅合到一块去。 窦小郎却留书偷偷跑出去了。 “那个小混蛋……”梁氏气的在家里骂他。 窦清幽让她先别气,“左右离得近,也就半天的路程,让人去把他找回来。他说了要去寻水利大师,肯定就去豫州了。” 梁氏立马让家里的人去豫州找,“找到人,务必给我带回来!他要是敢不回来,告诉他,打断他的狗腿!” “是!太太!” 庄妈妈问窦清幽,“小姐!要是小郎少爷存心不让咱找到,只怕就算人去了也找不到他。要不要去个信儿问问?” 窦清幽皱起眉头,她也不想跟燕麟有多的牵扯,“窦孝谦……真是欠削!” “小郎少爷也是求知若渴,毕竟大少爷一个人在翰林院,也势单力薄。虽说有严阁老提携,可总归不如自家强大了。”庄妈妈劝道。 窦清幽又哪里不知道,那臭小子拼命的学武功,天天盯着她学轻功,学问不愿意拉下,还挤出时间做测算。说是考武举,又像是做计臣,又想开船造船,真是…… 嘀咕了句,“贪多嚼不烂!”到书案前给燕麟写信。 信飞的很快,当晚燕麟就收到信。窦小郎刚来他就接到了信儿,还以为他会真的借他的势狐假虎威,他自己已经混进来,还接近了丘汲。 丘汲虽有才华,但自视甚高,若不是严不疾相请,他也不愿意来帮阉党修筑堤坝邀功立业。对于来接近他,油嘴滑舌的窦小郎,自是也不想搭理。尤其是有人认出了窦小郎是燕麟的‘小舅子’,见了窦小郎就无视。 窦小郎气的在背后骂他老家伙。 家里的人又来找,把梁氏的话撂出来,非要窦小郎马上回家。 窦小郎不走,没两天,家里接到信儿,又来了个人,没两天又来个人。 看家里人能来好几个,要是他一直不回去,下回来的就是爹娘,窦小郎有点想跳脚,偏偏他师父这个时候也找过来,要检查他的武功。 拎了他两下,就嫌弃他练的不好,要窦小郎跟着他好好学。窦小郎有点头大。 看他拔着土坡上的狗尾巴草,眼神愤愤盯着底下三个等着劝他回家的家丁,燕麟无声的上来,“想留下吗?” 窦小郎扭头看他,打量一眼他身上玄铁的软甲,披挂长袍,英姿俊美,气魄逼人。他有些郁闷的把狗尾巴草填进嘴里咬着,“我留下帮你扛木桩啊!?” 燕麟笑了笑,红润的薄唇微微扬起,笑容里却带着凌厉威势,“丘汲不过做做架势,挂个名字。你要想学水利测算,可以找张翼,这次堤坝工程多是他们师徒出力测算设计。且张翼好说话,你若是有真本事,让他赞赏,自会教你。” 窦小郎审视的看着他,这是在让他借他的势,卖他好儿?不过他见好就接了,这个时候先见识见识再说!嚼了嚼嘴里的狗尾巴草,“那张翼在哪?” 燕麟朝坡下看一眼,自有人上前来,“窦小少爷!这边请。” 窦小郎又看了他一眼,带着书卷跟那人去找了张翼。 张翼正拿着图纸和实际情况推算,这黄河堤坝修筑是个重大的工程,燕副都督又下了死命,不能有丝毫差错的,所以从接到这个差事就不敢有松懈马虎的。听燕麟的属下带了个学徒给他,张翼看看窦小郎。 窦小郎一看他拿的图纸,那图纸四姐曾绘制过其中放大的样图一角的简化图,直接跟张翼见礼,自报家门,表示他想跟着大师长长见识。 张翼看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和燕麟的关系,是小舅子,“哦!那你来吧!”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窦小郎怪异的看他一眼。不是说有大才的人也有怪脾气,就如那个丘汲。这个张翼这么随便就答应收他做学徒了,什么怪脾气?难道他全国各地收遍了学徒? 张翼事情也不算多,有燕麟监督,他就是得盯着堤坝工程技术这一块,直接把窦小郎带在了身边。然后发现这个学徒会点东西,悟性很高,尤其是测算,多大额的都算来没有问题,连复杂也能推算出来,顿时对他喜爱起来。 窦小郎问题多,有时候简直十万个为什么,一会一个问题,张翼也不厌其烦,跟他讲解,和他讨论。等张翼忙其他事了,或者歇了,他就找师父练武。 “人咋还没带回来?连个信儿也没有了?”梁氏在家里怒问。 转运快步跑进来,“太太!门外……门外……” “门外咋了?是那个小混蛋回来了?”梁氏问着,就要端出沉怒的架势,非要训他一顿不可。 “不是少爷回来,是…燕副都督来了!”转运眼神有些复杂的回禀。 梁氏脸色猛地一变,“你说啥?” 转运跟着去了京城,是认识燕麟的。再说那样一个俊美惊艳又妖冶危险,凌厉逼人的人物,他就算见过一面也不可能会忘,会认错,就是他! 梁氏顿时全身缩紧,身心戒备,全面警惕。又想他虽然是阉党头目,手段残忍毒辣,那也是被闺女救过两次的,欠着救命之恩的,不可能是来找事或者杀她们家的。他自己都说,两年会让赐婚的圣旨作废,放了宝贝闺女脱身自由的。 这么一想,梁氏就缓缓两口气,“请进来。” 她没见过燕麟真面目,只听人说的。说是长的美艳妖冶,魅惑君上,阴狠毒辣,凶残嗜血的一个太监。梁氏在脑中的定位,就是一个阴柔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只不过内里长了一颗黑毒黑毒的心。 等人进来,见到一个俊美逼人,酷冷凌威,一身气势的男人,一身玄铁软甲,墨色绣繁纹披挂,沉步走来,简直一个霸气威势,杀伐果断的将军一般,梁氏一瞬间有些惊了。 导致她人生第一次结巴了,“…你…你你你…你…来干……干啥…干啥的!?” 问完话,梁氏顿时觉的丢了脸面。 燕麟倒是没有看到她窘怒一样,神色正经,沉着,温声见礼,“夫人!” 虽然也有人玩笑有人私下喊梁氏夫人,她儿子是翰林,做着京官,有其是窦清幽又被册封了县主,她也应当叫夫人。但梁氏不允许,她嫁给了陈天宝,那就是陈家媳妇儿,是陈家太太。是怕混着不清,到时候她们家经商酿酒,被人诟病,参大儿子一本,坏了大儿子的前程。 燕麟正正经经见礼,直接称她为夫人,梁氏总有着什么摸不着的什么感觉,咳了两下清了嗓子,“你……你来干啥的?”为啥防止再结巴,她快速问道。只不过是一个长得俊美的男子罢了!只不过这品相超出了她心里对这个太监都督的认知罢了。秦寒远长得也英俊,容华长的也很俊美,气质更好! “窦孝谦去了堤坝上,他不愿意回来。”燕麟回她。 提到窦小郎,梁氏忍不住皱眉,又上下看看他,“你是来帮他说项的?” “不光是。”燕麟温声道。 “那你来还有啥事?”梁氏顿时心里提了起来。 燕麟已经尽量收敛气势,说话尽量温和,只是他声线冷沉,对着梁氏他说不出‘甜言蜜语’来,“还有长平县主及笄礼的事。” 听他要插手窦清幽及笄礼的事,梁氏顿时眼神有些不好,“我家闺女的及笄礼,不用你来多管事!” 看她戒备的样子,燕麟到嘴边的话转了弯,“窦清幽如今挂着本都督未婚妻的名号,及笄礼是大事,你们不想礼部来操办,就由我来安排。” 梁氏一下子被他唬住了,因为县主的确是朝廷的爵位,这及笄礼是成年大礼,难道真的是由礼部来操办的!?如果真的让朝廷插手闺女的生辰及笄礼,梁氏已经感觉到一大波麻烦正在袭来,伴随的还有一大波隐藏的危险。 可要是让他来安排,他这个著名鼎鼎的太监头子,他是想以四娘未婚夫的身份出来安排!?那还不如不办! “你不要忽悠我娘!”窦清幽快步回来,喝了一声。 燕麟转身看她,见她穿着紧身的棉绸衣裳,扎紧了袖子,穿着个粉嫩色围裙,头发全部绾在头顶一个丸子头,娇嫩嫩的清丽可爱,尤其是瞪着的大眼。他直接弯起嘴角笑起来,“怎么是忽悠了?” 窦清幽快步走来,仰着头瞪着他,“我又不是皇室宗亲,即便是皇室宗亲的郡主县主,也没有由礼部拟定操办及笄礼的。我不过就是一个生辰,你不能插手我的事!” 燕麟看着她挑眉,当即就给她列了几个有礼部拟定规矩按制操办的成人礼,“你虽不是皇室宗亲,也是二品的县主爵位,及笄大礼,自然不能失仪。我也不是插手你的事,只是不想你在顶着本都督未婚妻的名号时,做出有损本都督体面的事来。” “我过个生辰也要看你的体面!?”窦清幽轻哼。 燕麟瞥了眼梁氏,微微靠近她,压低声音,“虽然协议上我不插手你的私事,但有些事可不是你自己的私事。我给你两年,但你也要在这两年之内做你该做的事。至于给我戴绿帽子的事,那种不该做的,你还是不做为妙。” 窦清幽小脸发黑,“我什么给做过给你戴绿帽子的事?再说你只是……” “只是什么?”燕麟沉沉的看着她。 窦清幽绷了下嘴没有说出来只是后面的话。 看气氛僵硬下来,梁氏也怕得罪了燕麟,他要是翻脸不认人,不用他出手,只一句话,阉党一派的人都能对付她们家,就出声,“请燕副都督到屋里坐吧!” 燕麟深深看了眼窦清幽,直接温声应着,进了屋坐。 这会梁氏反而冷静下来,这燕麟虽然是个太监,但他从太监做到副都督,掌管着二十万兵马,肯定是特好面子的。就算他跟皇上有啥不可说的事,闺女挂着赐婚的名号,要是她们家明目张胆给闺女找人家,他肯定生气发怒,到时候恩情就变仇视了。这些没根儿的太监,可都不是多好的善类!更何况还爬到他这个地位的人! 虽然没有满脸笑容,也是好声好气了,“燕副都督既然过来一趟,可要尝尝家里的酒?” “夫人直接喊我燕麟就行。”燕麟也好声好气道。 梁氏觉的实在有点叫不出,可叫燕副都督,又总让她有种随时会被他灭门的感觉,“燕…我叫你小燕吧!” 燕麟笑了笑,“随夫人喜好!” 话出口梁氏就觉的不妥了,咋一出嘴喊出个小燕啊?难道上年纪了?还是叫小六小七小郎叫顺嘴了?轻咳了两声,吩咐下去,拿些酒来给燕麟。 庄妈妈询问的看向窦清幽。 窦清幽总不能喊反话‘不让他喝’,抿着小嘴没有吭声。 庄妈妈就下去拿了几种半斤的小瓶装酒过来。 窦清幽一看她那大方的架势,连绿酒也给他弄了半斤,忍不住想瞪眼。 燕麟却是一脸笑意,端起酒杯大口喝了几口。 梁氏看他那架势,根本不像品酒的架势,渴了喝水一样。 正要问问他要不要喝水,燕麟跟她说起及笄礼的行程和安排。 梁氏听着听着,就发现他竟然比庄妈妈还熟识及笄礼的流程和规矩,忍不住想生出佩服之感。又想他之前做过那么多年的太监,估计这些都是必学的规矩,所以知道。 燕麟知道个屁的及笄礼规矩,除了皇上及冠大礼他参与了,谁没事关注别人家女的及笄不及笄!?他没想到表现被梁氏看成了他是太监本来就懂。看了看窦清幽,抿着嘴继续说下去。 庄妈妈闲适的站在一旁听着,反正肯定不要她来多操心。 陈天宝赶回来,见燕麟在家里,脸色变了又变。这个阉党头目竟然长的这么俊美惊艳,若不是他英挺凌厉的威势强硬浓重,这么美都该是个女娃儿的! 心里闪过一句‘怪不得皇上会被他魅惑住,能魅惑君上的果然姿色绝艳’,上前来跟他打了招呼,“燕副都督到寒舍来,是有啥吩咐?” 燕麟又解释一遍窦小郎跟着一个水利修筑大师学习,不用叫他回来,“难得能在实地现场学习的机会不多,又在家门口。绝对没有坏处。” 可是跟他接触,走的太近,也绝对没有好处!陈天宝和梁氏对视一眼。 外面郝小过来回禀,“老爷!太太!小姐!要不要摆饭了?”她快饿坏了。轮到她们吃饭还得是小姐吃过了之后才轮到她! 夜幕已经笼罩下来,燕麟却没有走的意思。 窦清幽暗瞥她一眼,通禀个什么摆饭!不摆饭直接把人打发走了!要摆饭,还要多管他一顿饭! 陈天宝还不至于一顿饭都不管,虽然心里实在不想,面上还是笑着招呼燕麟到花厅用饭。 看他用的疑问句,燕麟也知道不受欢迎,还是大刀阔斧的坐在了餐桌旁。 小六没让上桌,被梁氏叫去了内院,连同小七和窦清幽,娘四个在内院摆饭吃的。 窦清幽不知道燕麟跟陈天宝说了啥,饭后竟然叫她出去说话。 梁氏使眼色,让她把那三盆多肉还回去。 窦清幽看了眼,直接就出去了。 “这个丫头,那玩意儿又不值啥钱,想要大不了买个几盆!非要那个!”梁氏气的跺脚。 庄妈妈在后面听着,抽了下嘴角。那个玩意儿不值啥钱?光跑到苏禄国那些地方去寻找这个玩意儿的路费都惊人了!这还是拐了多少弯费尽周折才弄回来种活的。 月色下,一身凛然气势的男人,靠在树上,一旁的马儿低头吃着草。 窦清幽走进了,就见他拿着那几瓶半斤的酒,眼神瞄了两眼,“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燕麟直接道。 “……”没事叫她出来是干啥的? 燕麟看着她脸色肆意着笑,“养活了吗?” “什么养活?”窦清幽见他问这个,直接反问。 看她装不知道,睁着大眼满满的无辜,燕麟脸上笑意更深,“那三盆小东西!” “……你拿过来的?”窦清幽抬眼看他,“协议里说过,我不收你的东西,那三盆东西是你放的,你还拿回去吧!” 燕麟微微挑眉,笑道,“好!拿来啊!” 窦清幽小脸渐黑,无声的看着他,“庄妈妈!去搬过来!” 庄妈妈询问的看着她,真的要搬?以前休息的时间都看景,现在都看那三盆多肉,小姐舍得还回去? 看她站着没动,而燕麟,好整以暇的等着,窦清幽沉下声,“还不去!?” 庄妈妈应声,回去搬了三盆多肉出来。 燕麟伸手托起一盆,随手拨了下,“烂根了,快被你养死了。” 正要放了话走人的窦清幽一听忙停下来,目光盯住多肉盆,他伸手拨动的地方,却是看不清,“你想碰瓷讹诈?” “你自己看!”燕麟举到她跟前,另一手掏出一颗夜明珠来给她照明。 窦清幽脸色僵了一下,看盆里,拨开的确有两棵红唇和马斯库根上的叶子烂掉了,另外的也有发黑的。 “你怎么养的?”燕麟说她。 窦清幽没来由的理亏,“我没养!” “用不了几天,这些就会从根上开始烂到上面,从一棵烂到一整盆。”燕麟说着,把夜明珠递给她,“先拿着,给我看看另外的!” 窦清幽看看他,伸手接了。 庄妈妈忙托着另外两盆,给他看。 燕麟仔细检查了下,“也有发黑的。” 窦清幽拿着夜明珠照近点,也见那些底下的老叶儿变色了。 “多浇了水…。”燕麟抬起眼看着她。 窦清幽也下意识的抬眼看他,一双鹰眸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闪烁着魅惑迷幻般的光,仿佛一下子就把人妖魅住吸进去,又透着凌厉的野性般,让她一下子落进去,移不开来。 见她直直的盯着他看,燕麟眸光流转潋滟,唇边的笑意也更加张扬,“看够了吗?” 磁性而低沉性感的声线,轻声提醒着问她。窦清幽猛地一惊,眼神瞬间恢复清明,看他肆意张扬的笑,顿时脸上不可抑制的发烫。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看上我的美色了?”他难得还有个美色可以魅惑她。 窦清幽脸上莫名更加发烫,“胡说八道!” 燕麟看着她笑出声,“放在太阳底下,不要再浇水,再有烂的给我信儿!”说完,直接喊了一声,“逆风!” 不远的马儿立马奔过来。 燕麟拎着酒跨上马。 见他要走,窦清幽看了眼手里的夜明珠,连忙道,“等等!你的珠子!” “打酒了!”燕麟说完,一夹马腹,奔驰而去。 窦清幽脸色难看的拿着那个硕大的夜明珠,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 庄妈妈瞥了眼她的脸色,实在不能算得上好,就没有吭声,静静的在一旁收拾了三盆多肉。总算使个不算高的高招儿! 窦清幽气了一出,看向庄妈妈。 “额……小姐!下次再见的时候,还是还回去吧!”庄妈妈看着她道。 有了这话,窦清幽自然应声,拿着夜明珠想给她,见她搬着三盆多肉,也不好意思再扔给她,只有装着回了家。 燕麟勒住马缰,回头远远的看河边那一栋房子,暖黄的灯光在二楼亮起,想着她这会指不定怎么骂他气恨他,把酒都揣进怀里,笑着打马疾驰而起。 赶到豫州已经下半夜了。 见他回来,几个属下快步迎了他回屋。 “咦!副都督怀里揣了个啥?” 燕麟没理会,回到屋,一样一样往外掏。 薛尧在一旁看着,不仅钦佩。主子的怀抱真宽广,竟然装了六瓶酒,虽然是半斤装的,可也是六瓶啊!六瓶就是三斤!三斤…。也没多少了啊! “主子真能!能不能给我喝点?”一旁的计亢笑。 燕麟幽幽瞥过来一眼。 薛尧也朝他幽幽瞥了眼。 计亢左右看看,摸着鼻子,“属下说着玩的!开玩笑!” 燕麟把六瓶酒都一一放起来,坐在一旁看着它们。 “主子!你不睡?”薛尧问他。 燕麟扭头幽幽的看他。 薛尧顿时不说话了,给计亢使了眼色,俩人退下去。 “这都子时五刻了,主子还不歇了?”计亢扭头看看还亮着的灯。 “主子高兴就让他看吧!他看的不是酒,是夫人!”薛尧一副他很懂得的样子。 计亢白他一眼,“再看也看不出个夫人来!不是才刚刚看过!” “所以你媳妇儿才骂你不解风情,不懂情趣!”薛尧一副好心教导的样子。 计亢:“……”为啥他和媳妇儿的房中话,他会知道的? 窦小郎听燕麟帮他说了情,就让他留在堤坝上跟着张翼做学徒,暗暗猜测了半天他是咋说成的。爹娘都不同意他跟他有接触,连四姐也不支持。更别说还是看见他帮着劝话的!捉摸不透,他也懒得再去捉摸了,直接往家里送信,问问不就行了! 梁氏还是不想他和燕麟有接触了,更反对他和燕麟搅合到一块去,让他要学,就学个十天半月,早早回来,也不要张扬他是谁谁谁谁家娃儿! 窦小郎压根没听,每天跟着张翼在堤坝上,溜达逛游,趴在一块测算,整合施工图纸,也顺便学了几手绘制图纸。有了他师父的时时指点教授,果然……他的轻功突飞猛进;武功,进步几微。 “师父啊!你要不要去教我四姐?我家的梨子酒和苹果酒酿完了,我四姐就空闲了。你还可以喝上不同的酒。”窦小郎劝他。 “不去不去!你都还没教出来,贪多嚼不烂!” 窦小郎想练武!他练一身厉害的轻功干啥去啊?逃命用吗? 但他师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教他,窦小郎也只好认真的学着。然后写信回去督促窦清幽,也不能闲着! 窦清幽没闲着,入了十月,就开始酿金酒和冰酒了。 今年的杜松子多,留的山葡萄也多。窦清幽直接在葡萄酒庄酿的,酿酒坊那边腾出来给梁氏做腊味了。 忙个几天回家来,再看那些多肉,软烂的地方依旧在蔓延,已经有叶子开始掉了。再这样下去,整个一株都要坏死,一盆也会被传染的都死掉。 她果然是养不活多肉的吗?到了这古代也一样!? “小姐!要不要给燕副都督去个信儿?这样下去,这几盆多肉都要坏死了。”庄妈妈问她。 窦清幽看看樱桃,又看看庄妈妈,再看看苏梨和郝小,几个人都养不好,这三盆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运过来的多肉,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坏死了。又看了看,黑沉着小脸进去写信。写完拿出来递给庄妈妈,“你再抄一遍,抄的送出去!” 庄妈妈应声,又抄了一遍。她的送出去,抄的投进火盆。 收到窦清幽的请教信,燕麟收拾收拾就过来了。 看他人直接过来了,窦清幽无声了半天。 “去拿过来!”燕麟直接吩咐庄妈妈。 “带到酒庄这边来了。”庄妈妈应了一声,直接搬过来。就想着他肯定要跑过来,还会直接到酒庄来,直接带到酒庄来了。 燕麟仔细看了下,回头看窦清幽,“匕首拿来!” 窦清幽定了下,迟疑的摸出匕首递给他。 见是自己给的那一把,燕麟笑着拔出来,把那些多肉都剜出来,修整一下,重新换了盆,把他带的一袋子土一样的混进土里,“重新种上。这个种哪?” 窦清幽看他蹲在地上捣鼓这些,一时间很有些违和感,指了个地方。 燕麟直接种上,又问她旁边怎么种,让她自己搭配着种。 窦清幽就在一旁指着怎么搭配,哪个种到哪去。 两人忙活了半天,重新换盆组合,三盆合成两个大点的浅口盆,另外三个小的,分别种在了三个小瓷碗里。 看着就像一家五口,夫妻俩带仨小娃儿。燕麟心里美美的,拍了拍手,“饿死了!” 虽然不是她叫他过来的,不过他大老远跑过来,还忙活半天给她换盆重新种多肉,一顿饭总不至于吝啬,“摆饭!” “我还有话跟你说。”燕麟洗了手,坐在饭桌前。 窦清幽站着没动,等着他说。 “你是等我吃完再说,还是我吃你看?”燕麟问她。 说得好像她想看他吃饭一样!窦清幽扭身就走,“燕副都督还是先用饭吧!” 燕麟笑着等着饭菜端上来,也在意自己吃饭,细嚼慢咽的吃着。 窦清幽在房间里摆了两盘拼菜,喝着粥吃了饭。 等她吃完过来,燕麟还在吃着。 窦清幽皱了皱眉,看他喝酒都是大口,点心也一口一个,吃东西速战速决,这吃饭就菜,就慢悠悠了? 她在这足足等了两刻钟,那边他才慢条斯理的吃完,洗漱了。 鹰眸看看她,“出去遛食儿!” 窦清幽跟在他后头,想让他直接遛回去。 燕麟在她前面走着,感觉她不想跟又不情愿的跟着走,勾起嘴角。看着酒庄在月夜下的景色,清冽的风吹着,凉凉的。实在算不上美景。 “你要说的话,是什么话?”窦清幽看他认真遛食儿,就主动提出来。再让他遛下去,就更晚了。 燕麟转过身看着她,“明年不要再去参加斗酒大会了。包括后年!” “为什么?”窦清幽不悦问。 “因为会要了你的命。” 第一百八十八章:吻了 他突然沉冷冰寒的盯住她,说会要了她的命,窦清幽一时间惊大着眼,愣直直的看着他。 燕麟鹰眸深深的看着她,冷风吹过来,吹起她的衣摆,头发也随风扬起,就那么愣直直的盯着他,仿若只她一个人独身了。他心里微微窒息,伸了伸手,又握拳悄悄放下,攥紧在衣袖里。 “骗人!”窦清幽收回目光,嘴上心里都知道他怕是又算计啥,可理智却在想他的话。湖州府的官场是没有阉党的人,还是准备对湖州官场来一次大清洗? “江南水深,我只还一次,救你一次。”燕麟提醒她。 窦清幽看他认真的样子,还特意把她叫出来说有事说,“你们阉党有什么大动静?”说完就发现,似乎,不太妙。 燕麟黑沉着俊脸,危险的笑起来,“我们阉党?” “不是你听错了。”窦清幽忙否认。 “我的耳朵从来不会听错!”燕麟呵呵。 窦清幽看着他解释,“我说的是你们一党!你肯定听错了!” 看她就是抵赖不承认的样子,燕麟笑着直接靠近过来。 窦清幽瞪着他后退一步,“对不起!”立马承认,道歉。 燕麟笑了两声,“别忘了,你嫁给了我,也是我们阉党了!”看她要说话,直接给她堵上话,“就算没有成亲,你现在是我燕麟的未婚妻,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你男人!你也是我们阉党的一份子!” 窦清幽又是羞恨又是怒愤,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是你!我是我!”什么是她男人?一个太监吗!?还一个被人天天点着鼻子明里骂完背地里骂的太监头子!? “我现在突然不想费劲儿让皇上去废除赐婚的圣旨了!左右我娶你有益无害。”燕麟负手直立。 “你”窦清幽怒恨的一时说不上话。 燕麟看着她炸毛,笑容映入眼中,“我若是娶了你,起码窦孝征和窦孝谦无论多不情愿,都会为了你成为我的势力。还能再拉一拉严不疾,做上两件好事,给我正正名!封侯拜相,早晚之事!” “你你去死吧!”窦清幽怒吼一声,气怒的转身就走,又气冲冲道,“把你的多肉拿走!还有你的珠子!” 炸毛的小狮子一样,气冲冲的浑身冒着火苗。燕麟看着她哈哈哈哈笑。 然后窦清幽就发现,多肉她不舍得给他,珠子在家里没拿,怒的扭头盯着他,“把你的匕首拿走!” 燕麟愣了下,就猜到夜明珠没在这,而那些多肉她不舍得准备继续占为己有,所以才一时气怒怒的喊他把早年的匕首拿回去,直接笑的更加畅快。 窦清幽气的头上都冒着火苗,鼻子耳朵冒着气,照着书案前一坐,拿了纸笔,开始写十大杀死燕麟的方针策略。 燕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一边看还一边点头,然后跟她讨论,“这方法不错,但难度太大,想买通杀手,你要花大笔的银子,而且还得找到能杀了我的!不实用!下毒的不错!不过下毒的人选不好,薛尧和计亢都是打小跟着我的,除非你会摄魂术!那不妨直接对我摄魂,让我自杀更简单利落!” 咔嚓 窦清幽手里的毛笔被折断成两截。 “这点花拳绣腿,有人杀你,逃命都逃不掉。”轻功还不好好学! 窦清幽两眼喷火的瞪着他,“郝小!” 郝小立马进来,“小姐!” “把他给我扔出去!”窦清幽怒声吩咐。 郝小看看燕麟,弱弱道,“小姐!打不过!” “那你平时吃那么多!”窦清幽小声怒道。 郝小委屈柔弱的抿着嘴,两眼无辜的看看她。 燕麟笑着建议,“不如你哪天在给我的酒里下点毒,说不定我一时不察就毒死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做个望门寡!” 窦清幽眯着眼阴测测的盯着他。她先下一次试试他! “为了防止我不知哪天横死,连个伴儿一起上路都没有,怨念太深变成厉鬼,为祸人间,回来找你报仇。我还是提前立好遗嘱给皇上,我要是死了,就让我未婚妻陪葬吧!夫妻同穴,天经地义!”燕麟笑看着她,伸手拿了她的笔,蘸了墨,拿出一张纸,就开始要立遗嘱。 窦清幽看他落笔就写遗嘱,脑子一热,伸手夺桌上的纸,“别用我的纸笔!” 燕麟快手按住。 她直接一把就抓在了他手上,按着抢过来个纸角,伸手就推开他,另一手去抢了笔。 燕麟松了手,让她抢走,鹰眸盯着她,“协议不准动手动脚,你破了协议规矩了?” 窦清幽沉着小脸,几乎滴出水来,“你先对我的东西动手的!” “协议上只说人。”燕麟挑眉。 窦清幽瞪着他,如果眼神是枪口,他身上已经都是枪洞洞了。 低头看了看手上被她抓的地方,几道印子,已经红红的起来,特别的明显,燕麟碰了碰,嘶了口气,“你先打破协议规矩,还下手那么狠!不知道我燕麟睚眦必报!?” “你要抓回来!?”窦清幽看了看他的手,她当时手快,却也没有使那么大力的。 鹰眸盯着她,从她嫣红的樱唇上扫过,“抓回来?不!我先收点利息!”大手直接一捞,按住她的后脑,俯身,直接攫取她的樱唇。 窦清幽猛地大惊,直接惊呆了,反应都不知道该反应了。 看她直接傻眼了,燕麟鹰眸深深,暗芒闪过,扣紧她的脑袋,噙住她的唇瓣,辗转吸吮啃噬,长舌直接撬开贝齿,侵袭而入,在她香甜的口中横冲直撞的肆虐,侵占,扫荡。 窦清幽死死瞪大了眼,立马朝他出手,张口就狠狠咬上去。 燕麟却鹰眸直直摄取着她的手,毫不退缩。 窦清幽惊怒的瞪着他,也没有松口。 腥甜的铁锈味儿在口中蔓延开来,看这小东西真想给他咬掉,燕麟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趁隙收回长舌,却一口反咬在她娇唇上。 看她疼的颤了颤,终究没舍得下嘴太狠,松开她来。看着她,如偷腥的妖孽般,舔舐掉唇上沾染的血迹,眸光潋滟,魅惑万分的姿态,看着她笑。 “啊啊啊啊”窦清幽尖叫一声。 “我的剑!我的剑呢!?” 早已经愣了的郝僵硬的指了指架子上。 窦清幽怒火万丈,火山喷发,一把抓住长剑拔出来,“我要杀了你!你个阉贼!” 她这架势,绝对会挥剑灭了他。燕麟赶紧躲避,“我不过收点利息,先动手的是你,用得着谋杀亲夫!?” “你给我闭嘴!我要杀了你!把你个淫贼碎尸万段!”窦清幽怒吼着,追着他就砍。 燕麟满眼笑意的躲避着出去,“你确定你砍得死我?” 这种心理暗示,在她暴怒万丈的时候很是管用,窦清幽手里的剑被生生使成了刀,追着他一剑一剑的砍,剑剑杀气满涨! “小姐!小姐!” 樱桃和庄妈妈都在后面跟着喊着。 郝小也犹豫了下,跟在后面,想拦住暴怒的窦清幽。 本来就跟他武力悬殊太大,窦清幽根本追不上他,可还是不懈拼杀,死命追赶,非要砍死他! 燕麟左闪右躲,每每擦着她的剑躲过,在酒庄里展开逃命跑。 樱桃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追不上了,喊着郝小快追。 窦清幽也快力竭了,喘着气,拿着长剑,两眼杀气的瞪着前面丈远的燕麟,“你淫贼!你给我站住!” 燕麟看着她急促的喘着气,跑的小脸通红,被他蹂躏的娇唇更加红艳欲滴,鹰眸暗了暗,“先想想我的一百种死法,我下回再来收本金!” “你站住”窦清幽喊着话,他整个人已经飞身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你个阉贼!给我死回来!” 庄妈妈也喘着气跑过来,“小姐小姐到底,出了啥事了?老奴就一错眼的功夫!” 郝小也快步跑过来,倒是没有喘,听庄妈妈问话,直接诚实道,“他亲了小姐!”还伸舌头了! 庄妈妈一脸惊呆。 窦清幽利剑一样盯过去,朝着郝“你给我闭嘴!你个吃的比猪多,却打不过他一个太监!” 郝小两滴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小姐我那我下一顿少吃两碗!” 看她还一脸舍不得的样子,窦清幽觉的脑子里嗡嗡叫,简直有一瞬间要疯的感觉。尤其嘴里还有股腥甜的铁锈味儿,还有陌生的什么味道,简直想要尖叫。 庄妈妈立马上来扶住她,“小姐” 窦清幽觉的头昏昏了,漱口又刷了三遍牙,坐在浴桶里,热水泡的热气,仿佛她身体里冒的怒气火气一样。 庄妈妈和樱桃小心翼翼的伺候她沐浴完,给她端了安神汤,让她喝了早点睡下。 窦清幽却怎么也睡不着,越是不要想,越是清晰,脑中不断的回放着他那个阉贼亲了她,还直接侵入她口中,还有嘴上被咬肿起来的牙印。一想到她竟然被一个太监亲了,还是个和皇上有一腿的变态太监,她就有疯的暴怒冲动,“啊啊啊啊啊!那个阉贼!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小姐!那一百种死法”庄妈妈小心的问她。 窦清幽一个鲤鱼打滚起来,“不睡了!” 也没让庄妈妈上手,直接自己恨恨的磨了墨,铺开纸,提笔上书:阉贼的一百种死法! 第零零一条:油炸!活活下锅,两百度高温油炸!炸完一遍捞出来,再下锅炸第二遍,第三遍,直到炸透! 第零零二条:生煎!铁板烧红,刷上油,活着下锅,直接生煎!三百六十度煎!旋转煎!煎掉皮再煎!直到煎糊! 第零零三条:活剥!先在身上活活划几刀,然后用钳子夹着皮,活活一块一块剥!剥的皮喂狗!剥完了皮剥肉,直到剥光只剩白骨! 第零零四条:千刀万剐! 庄妈妈在一旁看的替某个阉贼吸了几口气。前面的都是酷刑!后面的都是死法!还以为写上一些就该停了,结果生生写出了六七十条死法,条条不同啊!撑死的,淹死的,被石头砸死的,被马踩破肚死的都还好说,那个被男人那啥死默默在心里烧起三根香。 最后窦清幽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死法了,这才撂下笔,她也困到尽了,倒去床上睡了。 安神汤喝了,能撑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 庄妈妈给她掖好被子,看了看她红肿的嘴唇,拿了药膏过来。 “别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庄妈妈一扭头就见他坐在旁边的高几上,笑的一脸肆意餍足。 “留着。”他要一点一点在她身上打下他的印记! 窦清幽梦中听到他的声音,猛地睁开眼。 燕麟呼吸一窒。 庄妈妈也忙看过来。 下一瞬,窦清幽就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燕麟看着她,毫不掩饰笑的宠溺,目光掠过她的红肿的娇唇,眼中暗光点点。 庄妈妈脸色一沉,伸手从腰中一抽,一把鸣颤的软剑冷冷对着燕麟。 燕麟挑眉惊讶道,“终于拔剑了?” “你也知道,我魂天剑不见血不回鞘。”庄妈妈哼道。 “外面下雪了。”燕麟这会可不想跟她打。 庄妈妈还是剑指着他。 燕麟嘴角抽了下,“她说以后给你养老送终?”都要背主了! “是啊!”庄妈妈点头应答。 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 燕麟看看她,又看看炕上熟睡的小人儿,他今夜也的确不好留下来。再尝过她的香甜,他这会兽血翻腾。深吸一口气,俯身在她雪玉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起身直接离开。现在回去,天亮之前也能赶到豫州了。 看他这次真的走了,庄妈妈这才收了剑,在外面塌上睡下。 不过那个写了六十七条死法的大纸被他给拿走了。 天刚蒙蒙亮,燕麟回到豫州,喝了热汤,换了衣裳,拿出那张纸来看。 看他笑成那个样子,薛尧都要怀疑他偷香成功了,眼神一瞄,就见纸上开头几个大字:阉贼的一百种死法大全。他惊了惊,立马趴过来看,从上到下溜了一遍,两眼放光,“这记录方式,这死法,简直太绝妙了!” 赞叹了半天,薛尧反应过来,“咦!主子你怎么欺辱县主了?她把你油煎油炸的,还有这个!”指着被男人那啥死的一条。 燕麟冷冷看着他,伸手合上,“什么时候学会偷看我情书了?” “情书”的确是情书!每一条都是县主对主子满满的爱意! 薛尧啥也不说了,反正他看完了,他自己去默写去,“主子你睡吧!今儿个下雪,不忙活儿!”那么绝妙的记录方法,那么多的经典死法,那么多的花样死法,他一定要收藏! 窦清幽起来就发现她写的阉贼一百种死法大全不见了,问庄妈妈,“收哪去了?” 庄妈妈一脸疑惑,“不知道啊!老奴就收在桌子上的!” 窦清幽已经敢肯定,就是那个阉贼偷走了!于是更加暴怒,饭也不吃,重新磨墨,重新把一百种死法写上,条条精准,还又多加了几条两条新的死法! “小姐!饭菜都凉了。”庄妈妈柔声劝她。 窦清幽直到写完,收笔,又看一遍,藏起来,叫来郝“再有人偷走我的东西,我拿你是问!” “是!小姐!”郝小纠结的应声。 “你今天不许吃饭!”窦清幽指着她命令。 郝小一下子就哭了,“小姐奴婢一定会看好的!我少吃两碗行不行?三碗!?” “一碗!看着她,不许吃多!”后一句,窦清幽对庄妈妈吩咐。 庄妈妈忙应声,让樱桃和苏梨摆了饭。 那边郝小被盯着,就吃了一碗,感觉连塞牙缝都不够,捂着肚子出来干活儿。她觉的小姐是迁怒她了,难道是因为她看见她被亲的事? 她得劝劝小姐!男女授受不亲,她和燕副都督是赐婚的未婚夫妻,亲都亲了,连舌头都伸了,小姐气一气也算了,以后还是好好地和燕副都督过活才是! “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和燕副都督虽然是未婚夫妻,可也没成亲,现在都亲过了,那就是有夫妻实质关系了!小姐还是消消气别气了!” “小姐!你都被亲了,奴婢就算不说出去,事实也被亲了,做女子的,被亲了就要嫁给这人的!” “小姐!难道你还想再被另一个男人那么亲吗?那岂不是不贞了?女子虽然讲究三从四德,但最重要的还是贞节!小姐的贞节已经被人亲了,那这辈子就要绑在一起了!” “小姐” “你给我闭嘴!”窦清幽没想到她还是个唠叨,吃得多就算了,好歹干的也多。明明一个学了武功的女娃儿,竟然如此迂腐!顽固!死命不改! 郝小一脸无辜莫名的看着她,“女子本来就该守贞的啊!”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给我出去!这两天都不想再看到你!”窦清幽怒声命令。 郝小有些疑惑莫名的应声出来,还小声不满,“小姐是真的被亲了,还都伸舌头了,肯定不能再被别人亲了的啊!” 庄妈妈听到她嘟囔,直接警告的瞪她一眼。 郝小缩了缩脖子,这种事,她不会说给人一个字的!她很忠心的! 窦清幽气了两天,觉的她不能因为被变态咬一口,就自我惩罚,生气伤肝!生气伤肝!她不气! 很快屏蔽掉关于燕麟的所有事,专心一心的酿酒。 金酒和冰酒都是这个时节一块酿制的,窦清幽又试酿了些新酒,一直忙到十一月里。 那些多肉被换了盆,换了土,慢慢返青,又精神抖擞起来,病烂的地方也都好了。 窦清幽回到洺河畔,看到摆在屋里的两大盆多肉和三个小瓶的多肉,眼中毒光蹭蹭的冒,仿佛眼前站着的是某个阉贼,眼神能把他凌迟了一样。 庄妈妈赶紧把多肉搬去大棚里去,放在外面可是要冻死的,放屋里又让小姐张针眼。 屋里重新换了水仙和梅花。 没几天,其中一瓶单株多肉就出现在她的案头,伸着粉嘟嘟的小指头一样卖着萌。 窦清幽看了眼,脸色黑了一瞬,无视的没有吭声。 这个时候梁凤娘过来了,说是走亲戚,来看看姑姑,也看看窦清幽的及笄礼准备咋办的,她毕竟是大表姐。 看望她,梁氏可不信,听她打听窦清幽及笄礼的事,只说还没确定下来。 “我听人说,正经人家的小姐做及笄礼,都有很多规矩的,还要请有贤德的长辈和姊妹做赞者,我想着我是四娘的大表姐,到时候也得帮忙的,这还不太懂里面的规矩,所以也提前先来问问,还省的到时候弄不好,出了啥差错也不吉利。”梁凤娘笑着道。窦四娘现在是长平县主,她的及笄礼肯定大办,邀请赞者啥的,总不能少掉她这个大表姐。她给县主做赞者,那她的地位也直接提上去了。 梁氏直接拒绝了她,“赞者和赞礼都已经定下来了,宛如,嘉怡,和水琴,正宾是四娘的夫子。她们早就已经学了及笄礼的规矩,也不好推了。” 梁凤娘看梁氏丝毫不给她面子,顿时心里愠怒不已,“大姑!这请的都是外人,我和玉娘可是四娘的亲表姐,咋着也得有自家人上去不是?还是大姑看不上我们,嫌我们会给四娘这个县主丢人了?” 她虽然说笑的样子,但梁氏还是看出不同意就得罪她,“到那天有空来观礼就是了。” “大姑果然是看不上我们啊!?”梁凤娘嗔笑道,心里已经气坏了。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连个托盘的都不让她。 梁氏听庄妈妈讲了不止一遍,燕麟更加详细的给她讲过,主人是她,正宾找贤德的长辈女性,赞者和赞礼等人,都选闺女的闺蜜。跟闺女最好的就是唐宛如几个,尤其是唐宛如。她们几个都还用不完,让梁凤娘插过来干啥?!跟闺女又不从亲近。 “人早在俩月前就定下了,都回去学及笄礼的规矩了,要是临场换人,如何跟人家交代!?”梁氏说着,指着点心问她,“正好赶得巧,家里有乳酪,做的带骨鲍螺和乳酪酥饼,你尝尝。” 梁凤娘不是单单来说这个,要是撕破脸,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就笑起来,“也是我说晚了,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既然早早定了人,是不好再临场换掉人家。”说着吃起桌上的点心。 这带骨鲍螺和乳酪酥饼经过多少次的改良,是越发入味,梁凤娘虽然吃过,却也不是时常都能吃到,不时就吃了大半盘。 到吃饭时,又特意坐在窦清幽身边,不时的说着好话,拉着近乎,问窦清幽的衣裳首饰选了没有,“是去府城选,还是去哪?我也跟你一块去见识见识!” “已经拿去京城定做了。”窦清幽回她。 “哎呦!我忘了你是县主,那及笄礼的规矩和穿戴也肯定不同的,怪不得要到京城去定做。”梁凤娘脸上流露着羡慕。连穿个衣裳戴个首饰都去京城选最好的,真是风光荣华了! 县主礼服朝廷是有规制的,常服不会限制,但及笄礼最后换的是正装。早早就拿去京城定做了。 吃完饭,带上两盒点心,梁凤娘就回了家。 梁氏忍不住摇摇头,“正经的不好好调养身子,赶紧生个一男半女。” 梁凤娘成亲几年了,还没有身孕。如果不是梁家势大,不是洺河畔这边权贵起来,孙怀玉家也不会不着急的催。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俩人一直没有娃儿,孙里正两口子也不敢说啥,只心里着急,私下里催着孙怀玉,让他不行就带梁凤娘去外地找个好大夫瞧瞧。梁玉娘的闺女爹娘,爷奶都叫的很溜了。 不日窦清幽的衣裳首饰从京城回来。 陈嘉怡和梁玉娘,齐令萱跟唐宛如一块过来,也问问规矩,县主的及笄礼,肯定要更繁复严苛一些的,得提前练习会了,免得到时出差错。 看着定做的衣裳,几个人围着衣架叽叽喳喳的评价赞叹。 庄妈妈把及笄礼的规矩流程仔细的又告知几人一遍,“到时候如果稍有不妥的,老奴会提醒的。” 这就让几人放心了,仔细认真的听着,记会了,坐在一块说笑。 很快到了窦清幽及笄礼的日子,前三天,梁氏就正式写信笺,邀请各人。 及笄礼的头一天,正宾和赞者,赞礼等人都要提前入住留宿。 杨水琴因为嫁到临县去,离得远,已经提前回来好几天,没事儿就泡在窦清幽这,庄妈妈和梁氏闵夫子在家里演练,她也早跟着学了个透。 看行礼的人都在,闵夫子就说先走个两遍,别到时乱了。 这边刚排好,转运笑着跑进来,“太太!小姐!平岐王到了!还有宫里的赏赐!” “长生!?” 这边出来,就见长生一身深紫色绣方龙纹锦袍,脱了外面罩着墨狐皮大氅扔给一旁的属下,大步进来。 梁氏张了张嘴,想叫长生,想起他身份,还有宫里的太监嬷嬷在,忙带着众人见礼,“见过平岐王爷!” “娘快起来!”长生伸手扶起她。 梁氏一时有些晕乎乎,她和陈天宝成亲后,他就改了口叫娘,但几年下来总共也没叫几次。现在成了平岐王,还叫她叫娘,连忙说当不起,让他别叫了,“你现在是王爷,可要注意身份的。” 长生毫不在意,反正早晚都叫的!看向窦清幽,眼神就黏在她身上。 窦清幽一身浅红色绣蓝蝶灰鼠皮袄,深绿色绣花皮裙,亭亭而立,清雅大方。 “咋这个时候赶过来,冷不冷?”窦清幽让他进屋坐,又吩咐人端热汤来,招待宫里的太监和嬷嬷。 “来给你及笄。不冷。”长生望着她笑。 后面的嬷嬷看他叫梁氏娘,还对窦清幽笑的一脸和软乖巧。皇后娘娘对小平岐王那么好,可没见过他几个笑脸。 来的太监笑眯眯的先是给窦清幽和梁氏见了礼问好,这才让跪了,宣读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和赏赐。 “谢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窦清幽谢恩,接了赏赐。 一套翡翠头面,一支玉如意,一件雪狐皮云锦披风。 来的嬷嬷,是帮着行及笄礼的,是皇后看长生的面子,特别给的优待。 长生要来正阳县,自然明启皇帝那也要说,他如今在宫里念书学武,自然要请了假才能出来。明启皇帝尤其喜爱绿酒,当即就把今年贡品里的一盒南珠也赏赐了下来。 又谢了皇上的赏。 整整一盒,三十颗南珠,个个都莲子米大,散发着莹润光泽。 唐宛如和梁玉娘几个都兴奋不已,这下有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赐,这及笄礼就算不大肆操办,也足够风光了! 长生拿出一对红色翡翠镯子,雕工有些粗糙,打磨的却很是光滑莹润,送给窦清幽。本来还有簪子,怕窦清幽直接给他拒绝,而且雕工粗糙,没有拿出来给她。 龙溪镇也有不少乡绅地主的富贵人家,闺女满十五及笄,会办个及笄礼,操办一下,但也只是请了亲朋闺中密友操办一下。都知道洺河畔向来低调,连窦三郎中举都没有庆祝,只在高中榜眼的时候庆祝了一下。这窦清幽的及笄礼,只怕也是低调的过了。 结果见到长生回来,他现在可是平岐王爷,有王爵的人!来的还有宫里的太监嬷嬷,带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赐,都说不得了了。窦四娘做了县主,过个及笄礼,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忘赏赐。 导致第二天正日子,不少人都挤过来观礼。 主人是及笄者的父母双亲,窦传家那边早有人盯着,他一出来往这边凑,就被扔了回去。 有了宫里来的嬷嬷,直接调整了规矩,更加严苛,直接按照皇室宗亲县主的及笄成人礼来办。 窦清幽本就不喜欢繁杂礼节规矩,直接一道道的折腾,刚开始,就已经觉得身子被摆弄的僵硬了。 象征的梳下头,还有规定的东西南北方位,顺序时间,一点不容错。 刚换了采衣的窦清幽,才是初加。 闵夫子清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窦清幽跪坐下来,又由闵夫子梳头加笄。起来回到原位,赞者唐宛如上前来正笄,再回屋换上素色的襦裙。 “跪!” 嬷嬷一脸严肃的唱道。 一拜,拜谢父母养育之恩。 再加,再拜,拜谢长辈和师长教导之恩。 三加,三拜,表示传承文明,做给德言容功的闺秀女子。 闵夫子作为正宾,又是师长,窦清幽满十五及笄,祝辞后,表达了对学生的期望,还要给起个小字,窦清幽因为有名字,闵夫子也没有再起,她也极喜欢清幽这个名字,且她有小名四娘,就直接用清幽做小字。 窦清幽第二次拜谢。 又听父母双亲的祝辞期望,再拜。 “礼成!” 嬷嬷一声唱。 梁氏和陈天宝也都松了口气,起身谢众人来参加闺女的及笄礼,请来的众宾入席。 来观礼的不单又送礼恭贺的,多的是附近的村人百姓,特意来看看长见识的。 见过个及笄礼还那么繁复严苛,庄重肃穆,都觉得大长见识。 窦清幽一共加了三次服,一套比一套精美。最后的紫色绣蓝色粉色彩蝶褙子县主正装,御赐的凤冠,御赐的凤尾簪,看的众人吸气赞叹。 窦清幽半年多来,又长高了些,厚底鹿皮靴,华贵精美的县主正装,淡淡清雅的妆容,气势立马就带了出来,更加凸显。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说窦四娘出身,看那县主的正装穿上,御赐的凤冠凤簪戴上,立马气质尊贵高雅!” “也不光是靠着衣装,那是窦四娘打小就有气势,天南海北的见识过,酿出那些个失传的酒,还进过宫多少次。穿上正装更有气派了是真的!” “你们看到那长生了没有?之前就说陈天宝有福,捡个儿子长得白净漂亮,就算学问不好,也能凭着身家和品貌娶个大家小姐。谁知道是王爷家的世子,回了宫里,直接就当了王爷。” “看到了看到了!身上穿的衣裳绣的龙呢!不是皇室宗亲,身上都不能绣龙的,否则要砍头!他是王爷,身上绣的四爪龙纹!” 众人虽然没有坐席,却也好像吃了一顿盛宴,津津有味的说道议论着,又说窦清幽这过个生辰及笄礼,收了多少多少好东西! 库房里都快摆不下了,因为有人送瓷器,有人屏风,炕屏,都不是小件。 秦寒远倒是简单,送的名家字画,从窦小郎这打听到窦清幽喜欢鹤,特意寻了大师画的仙鹤图。 容华送全部名贵补品,首饰衣裳倒是没有拿来送。 杜启轩也赶回来,送上了贺礼,一棵小珊瑚,是他早就寻到,准备着的。 众家也多送了各种各样的摆件饰品布匹等物。 这边席面刚吃完,众人渐渐的都散了。 窦清幽正想容华和秦寒远由窦小郎去送了,她准备歇歇,就听到大门外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苏梨急忙跑进来传话儿,“小姐!小姐!是是燕副都督!”本想说阉贼的,见还有其他人在,改了口。 窦清幽一听到燕麟的名字,立马整个人就弹了起来,脸色也阴寒黑沉下来。 看她小脸黑如锅底的满身杀气的出来,梁氏惊了下,“四娘?” 外面,容华和秦寒远几个都还没有走,见燕麟过来,正在两方对峙着。 燕麟骑在马上,高高在上,气势凌然,凌厉逼人的鹰眸睨着两人,淡红的薄唇勾勒着冷淡危险的笑。 秦寒远虽然知道窦清幽家救过他,他是报恩为防止有人陷害窦清幽入宫才插了一手,变成了赐婚给他,也知道两年就废掉赐婚的圣旨,亲事作废。可是看到燕麟,这样的燕麟,还是出现在洺河畔的燕麟,他瞬间心就沉了下来。 容华凤眸也冰寒冷厉,直射而去,盯着燕麟,虽然立在马下,却毫不势弱。 燕麟是一把无鞘的凌厉长刀,杀气凛然,野性危险。 那容华就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剑,一旦出鞘,不见血势不回鞘! 杜启轩看看燕麟,妖冶俊美,惊艳逼人,又危险万分。再看容华,气质风华绝代,毫不输阵。只是这燕麟一个宦官 窦清幽咬牙切齿的出来。 看她仇怒的样子,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燕麟气势微收,冲着她就笑的灿烂明艳,“本都督的未婚妻及笄,怎能少了本都督!” 窦清幽是把他屏蔽无视了,可是一看到他,就想到被他个变态太监强吻了,尤其是看到他放肆的笑,就有暴走的冲动,就想一剑劈死他! 咬着牙吩咐,“拿我的剑来!” 燕麟笑着拿出他的佩刀,“我的借你!?”说着下了马。 长刀嚓的一下插进地下,可见锋利。 窦清幽铁青着脸,拔起长刀,就朝他砍过去。 “小四!?”容华快步上前两步,想要拦着她。 窦清幽现在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而且她的轻功进步神速,直接闪身避开,挥刀就燕麟砍。 燕麟一直笑看着她躲避着,“左边!右边!右边!提刀要运气,举刀轻劲儿,砍的时候再运气加重,才砍得动!”竟然在教她使刀。 梁氏和陈天宝一众人也都赶过来。 梁贵和樊氏众人都惊呆的看着,窦清幽暴走一样挥刀砍人,而燕麟每每擦着刀锋躲开。这这是啥个情况!? “四娘!四娘快停下来!”梁氏上前想拦住她,又叫郝小上去。 梁凤娘忍不住咽了下气。这个容华已经够俊美如仙,风华绝代了。这个燕麟不是个太监,咋会更加俊美如神!?长生也漂亮的不像话,对窦清幽更是好的不得了。窦四娘竟然这么好命,这么极品出色的男人都喜欢她!? 容华看他根本就在逗着窦清幽玩,尤其他看窦清幽的眼神,那个笑,让他极度的不舒服,浑身杀气溢出,直接运气,拔了一旁李灭的剑,飞起袭上去。 燕麟余光瞥他一眼,鹰眸厉光一闪。 题外话 吻了吻了!实在想不出别的章节名儿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砍他 冷厉的剑气带着杀气迅雷般袭来。 窦清幽都感觉到那逼人的冰寒杀气,下意识的想到躲避。 燕麟却直接欺身过来,一把揽过她,一手握住她的手,提起长刀,直接挡上去。 嘭—— 刀剑相克,震的窦清幽握着长刀的手瞬间麻木。 容华见他直接把窦清幽拦在怀里挡他的剑,怕伤着窦清幽已经收了几分。 燕麟鹰眸凌厉,运气一掌打出去。 容华迅速闪躲,却是速度太快,直接受了一掌。 燕麟也只用了三分功力,当着小东西的面,他不会真的强横的下杀手。 容华却再次提剑,再次袭来。 燕麟却是堪堪一躲,伸手拿出一支翡翠长簪插在窦清幽发间。 噗的一声,长剑刺进皮肉里,鲜血喷涌出来,就在窦清幽眼前的距离,顿时惊震的睁大眼。 容华也惊了,冰寒暗沉的盯着燕麟。他不是要躲开,是给窦清幽插簪!? 燕麟把长簪扶正,鹰眸犀利的抬起,盯着他,“怎么,本都督给及笄的未婚妻插支簪子,犯了容公子的忌讳,要杀了本都督?” 容华冷冷的收回剑,“在下怕小四没有分寸,得罪了燕副都督,本想挑开她手里的刀,却不想武功不济,一时失手伤到了燕副都督。” 看着鲜血被长剑带出来,喷涌着,窦清幽直愣愣的盯着喷血的伤口。握着长刀的手,还被震的轻颤着发麻。 燕麟伸手把她的小脑袋扭开,不让她看,一手迅速点了穴道止血,捂住伤口。 “小姐!”庄妈妈快速跑过来,一把扶过窦清幽,就把她扶到一边去。 梁氏和陈天宝也快过来,把窦清幽拉回家里去。 看看燕麟,陈天宝拱了拱手,“燕副都督,先到家里,让人给你上药包扎一下伤口吧!” 燕麟看了下还在缓缓流血伤口,看着众人迥异看他的目光,心里有瞬间的迟疑。想到她暴走拿着他的刀追着他砍的小模样,见他受伤,直愣愣的神情,贪恋的应了声,“嗯。” 陈天宝忙叫了李灭来给他上药包扎。 其他人都神色不一。 黄氏小声跟马氏道,“这就是那个燕麟呀?竟然长成了这样!”不仅没有个太监的样子,长得高大挺拔,气势凌然,威势霸气,堪堪一个战场将军的样子,这也太威风了! 马氏也一脸深异的神情,又看看容华,实在有些想不通。 回神过来的窦清幽,黑沉着小脸,指着门,“让他立刻,马上,刻不容缓的滚!” “咋说话呢!”梁氏小声嗔了她一句,就算是他要算计啥,可也算是救了闺女,不然现在闺女就在宫里被人害呢!而且当着人的面,她才刚行了及笄礼,不管燕麟是不是太监,有那个赐婚的名义在,都不能当众对他这样。要是得罪了他,那些没根儿的太监报复起人来,可是阴毒的狠! 窦清幽自然知道不妥的,可是看到他,不!想到那个阉贼,她就忍不住想要暴怒。 梁玉娘和唐宛如几个都猜测着燕麟过来,让她丢脸了。 倒是随长生来的太监和嬷嬷,过去给燕麟见了礼,跟他说话。 燕麟包扎好,直接穿着染血的衣裳,看着陈天宝,“等你们送完客,我们再说话。”让清除掉其他的人。 本来其他的人也就再说几句,就该走了的。要不是他突然过来,还不只是露个脸,还差点打起来,还见了血。 梁贵担心他是来有啥事,想了想没有立马就走。 燕麟却并不想多跟他们说什么,看着来传旨意的太监,“饿了。” 那太监笑着应了声,出来安排了饭菜进屋给他。 他在屋里吃起饭,让陈天宝送客走人。 陈天宝也不知道他要说啥事,不过刨除他的算计成分,算是救了四娘的。就是不知道四娘咋突然看见他就追着砍他?想着回头问问,先把家里没走的客人送走。 梁贵不走,如果只是在京城里算计,他也够不上过问了也没啥用,可是要算到家里来,那是决不允许的! 陈天宝又不能把里面的真实情况都告诉他们知道,否则一旦泄露一点出去被人知道是四娘救了燕麟,必然会怀疑她们家也是阉党一派的,找她们家暗中寻仇。四娘身边就一个贴身伺候的有武功,还不顶大用。 把梁贵等人都劝回去,等回头再跟他们说这事。 梁贵见他不好说,就算等着,或者跟燕麟对上,都没啥好的,也就带着梁家众人先走了。 杜启轩看看没有动的容华和秦寒远,又瞥了眼长生,拱手告辞。左右他离得近,一眼就能看到洺河畔的。 梁玉娘担心的问窦清幽,“是不是出了啥事儿?” “目前没事,你们先回去吧!”窦清幽慢慢冷静下来。 见她不说,齐令萱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梁玉娘别多问,肯定是涉及朝廷了,不好说的,她们就算知道了也是徒增担心帮不上忙,“我们先回家去吧!天色也不早了,过两天再叫清幽她们到家里玩儿。水琴回家之前,是要去一趟的!” 杨水琴应声,今年走了,再见面就是过完年了,是得去的。 唐宛如让窦清幽有事就给她捎信儿,多的不问,随着一块告辞。 秦寒远没有走,燕麟在这,他是绝对不会走,也走不动的! 容华也坐着不动。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陈天宝看了看,也过来劝说他们先走。这毕竟是她们家的事,就算对燕麟有救命之恩,他阴晴不定,性情凶残毒辣,得罪了他,对她们家也没有好处。四娘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刚才一看到他就暴怒的拿刀砍他,定是发生了啥事。 “事情出来我再走。”容华声音有些冷。 秦寒远看看他,脸色也绷的很紧。窦四生气他也见过,最多黑着脸,不说话。绝对没有像刚才的情况,要拿刀砍人。绝对是那燕麟对窦四做了什么事! 那边梁氏也在问窦清幽,之前还好好地,还非要留了人家的多肉,就算是用酒换的好了,可也没像今儿个,见了人就拿刀砍,“是不是那个阉贼干啥事儿了?” 窦清幽一时想不出来能说的借口,连搪塞的借口都脑中空空的。也才反应过来,她当着众人拿刀砍那个阉贼的举动,得有个合理的解释。 “四娘?”梁氏很担心,她是从来没有见闺女发过那么大的怒火。 “他偷了我的酒!”窦清幽张口道。 “我偷了她的酒!”前院用完饭的燕麟也解释。 陈天宝很多时候会帮忙窦清幽酿制一些不让其他人经手的新酒,所以知道窦清幽对她的酒很宝贝。可也不会宝贝到,他偷了一坛酒就当众拿刀砍他的地步啊! 梁氏也不信,上次他来说及笄礼的事,给他大小拿了五六瓶,虽然都是半斤的,但也都是家里的精酿好酒,连贡酒都给他喝了的。不可能偷一坛酒就让闺女那么暴怒。 不过两人都这么说,陈天宝和梁氏就算疑虑不信,也只得先压下来,“那燕副都督此来是干啥的?” “自然是来参加本都督未婚妻的及笄礼。顺便……讨酒!”燕麟淡淡笑着。 窦清幽听到讨酒,直接怒道,“砍他!” “四姐!四姐!别冲动!虽然能砍,但砍不过,可是白费功夫,还被人说不是!”窦小郎连忙拦着她,笑着劝她。心里把燕麟骂了三十八遍,这个阉贼,肯定是欺辱四姐了!不然四姐绝对不会这么暴怒! 窦清幽暗暗磨着牙,眼中凶光闪烁。 窦小郎看着她这个样子,先安抚她几句,然后出来,到前院来。 容华和秦寒远不走,燕麟就不说,一副要留住下的样子。 窦小郎上前来劝两人先回,“我们有话回头再说。”不然跟这阉贼可没甚道理可讲,他可是连小人都不如。 秦寒远看他使眼色过来,只得紧握着拳头,“那我先回,明儿个再找你说话!”说完看向容华。 容华眸光沉厉,“小四怎么说?” 窦小郎摇摇头,四姐只说砍他!但这事,只怕越描画,他们越是多想多猜。 容华深吸口气,点了头先走。让陈天宝和梁氏,窦小郎有事立马告诉他。 看所有人都走了,燕麟也没有管长生了,跟陈天宝和梁氏说了他惹怒窦清幽的事,因为不愿意废除赐婚的圣旨。 “啥?为啥又…不愿意了?不是都说好的吗?还,还立了字据!”梁氏一下子惊了。 陈天宝也心中大怒,怪不得四娘那么暴怒,阉党小人嘴脸,自己立的字据又自己推翻反悔!现在要不愿意了,难道真要四娘嫁给他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太监!? “我是说着玩了。我让她明年后年不要再参加斗酒大会,偷了她的酒,她不同意,就说来吓了吓她,不是真的!”燕麟一脸正经沉声道。 陈天宝和梁氏都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现在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那协议呢?” 燕麟勾唇笑了声,“协议是我签的名字按的手印,自然有效。等黄河堤坝修筑完成,有了功绩,我就会行动,不出一年,定让皇上废掉赐婚的圣旨。” 看他说的认真,陈天宝和梁氏对视一眼,还是选择相信他,“燕副都督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毕竟救命之恩,我要报了的。但是……”燕麟话音一转。 陈天宝和梁氏顿时提起了心,“但是啥?” 窦小郎也盯着他。 “但是,她这两年不准再参加斗酒大会,酒神权杖也扔回去。”燕麟面色微微沉冷。 “这斗酒大会有什么猫腻儿?你们要搞什么?”窦小郎没有学窦清幽,张口给他来个‘你们阉党’。 燕麟看看他,勾起嘴角笑,他是难得聪敏的一个,“所以,不想她死,就不要再去掺和。” 窦小郎在黄河堤坝上,虽然没有天天跟他见面,但也算是时常见到他,知道他这个人,他这个神情,绝对不是说假的。他心惊心悸。她,绝对说的是四姐!是有人要害四姐!?还是会坏他的事!? “到时即便是你们,我也不会手软!”燕麟突然冷厉起来。 陈天宝脸色一白,梁氏直接后退了一步。 “我四姐刚才说……能告诉我们,你们要对斗酒大会做什么?”窦小郎问他。 燕麟犀利危险的鹰眸落在他身上,“能在我手下走上十招,我就告诉你!” 窦小郎咬了咬牙,谁不知道他燕麟是绝顶的高手,连东瀛第一高手都败在他的手下,他那不靠谱的坑爹师父一个劲儿的教他轻功,让他逃命,他上哪去他手下走上十招? “区区十招,不敢?”燕麟冷声问。 窦小郎顿时被激怒,“谁说不敢!你不要太小瞧人!我早晚都要超越你!”只有比他更强,比他的权利还更大,他才能掌握自家人的命运! “我欢迎你随时来挑战。”燕麟直接扔他一句,站起身。 看他直接就走,陈天宝不知道该说啥,眉头紧紧的皱着化不开。 长生追出来,阴测测的叫住他,“你要如何让皇上废除赐婚圣旨?” 燕麟跨上马,他勒住缰绳回头看他,“你可以再多嚷嚷,知道的人越多,我娶妻的速度就越快!”说完不再多理他,策马离开。 长生是不相信他了,他要说事随时都可以,为什么非要选在今日?还拿了簪子送来!两年已经快过一半,他还没有动作,是真的想要退亲,还是权宜之计? 梁氏也担心,过来找窦清幽劝她,“啥斗酒大会的,咱们明年后年就不参加了!不管他们想要干啥,也都和咱没有关系,咱也不掺和!啊!一切都等皇上废除了赐婚的圣旨,到时候你再想去,咱们再去!就算是贡酒没咱家的事儿,咱也不怕!绝不能让他反悔了,到时候你要嫁去给他,娘可还咋活!” 窦清幽看着她,眸光微动。明白过来燕麟是跟她们说他反悔废除赐婚圣旨的事,那个狗贼!竟然还顺便威胁了一把她们不准参加斗酒大会!他到底要在湖州那边做什么? 这样的解释,梁氏十分信服。也就只有燕麟反悔,要闺女嫁给他一个太监,还是和皇上有一腿的太监,她才会那么暴怒。要不是当初立的两年协议,怕是闺女也不会那么镇定。 燕麟刚走不久,容华就又折回来,“小四呢?” 窦清幽出来见他。 见她头上的簪子还没拔下来,他眸光一缩,“小四…这个簪子…” 窦清幽都忘了簪子的事,当时也没多注意,伸手摸了摸。 容华伸手捏住那簪子,直接给她拔掉。 窦清幽看着簪子皱眉,“别扔,都还他!” 看看她怒恶的神情,把簪子递给一旁的庄妈妈收起来,一把拉住窦清幽。 “做什么?”窦清幽条件反射的抽回手。 容华握紧不让她抽走,“跟我来!”拉着她到河边果园里说话。 把她按在果园里的木墩上坐着,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的什么事!” 窦清幽迟疑,她被那阉贼强吻的事是绝对不能说的! “小四!我要知道所有的!”容华紧紧看着她,凤眸坚毅。 窦清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有些事跟他说了也不太好。 “小四……”容华眼中闪过痛意,“不要所有的事情都自己解决!告诉我!所有的事都告诉我,让我来给你解决!” “容华…我……”窦清幽也觉的,什么都不告诉他,而她要两年才能摆脱赐婚的圣旨,容华一直等着她,却还瞒着他,对他不公平。 容华捧住她的脸,“小四!不要把我逼疯了!我没有面上那么淡定,没有那么从容!” “对不起,容华。”窦清幽低声道。 “你知道吗?看到燕麟在及笄礼过来,看你去拿刀砍他,我一点理智都没有了!”容华紧了紧手,看着她雪玉般的小脸,微微凑近。 看他眼中闪动的热意,窦清幽伸手拿下他的手,低下头,“我,我跟你说。” 容华执意的握住她的手。 窦清幽抽了下没抽出来,抿了抿嘴,“我……救过他。奉召进宫调酒,是有人想算计我入宫,皇后娘娘懿旨都准备好了。他提前找了皇上,要了赐婚圣旨。说是两年,就想办法让皇上再废除掉赐婚的圣旨,还我自由。” “你救过他?不是他救了你?”容华问。 窦清幽解释,“他是在京城碰见出过手,我救过他两次,所以他说救命之恩会报答,我就信了他,还签了两年的协议。只是他要反悔,勒令我不许再参加斗酒大会,把酒神权杖还回去。” “等等,你在哪里救过他两次?”容华看着她。 “在……斗酒回程的路上,还有一次是他受伤,让庄妈妈给他治了伤,救活了他。”窦清幽下意识的没有直接说在钱塘帮的燕麟。他去钱塘肯定是杀了漕帮的帮主殷大海,今年斗酒大会时,她还打听到殷大海的三个儿子都在寻杀父仇家。 从湖州回来的路上,容华立马就想到漕帮帮主被暗杀的事,世间能杀得了殷大海的高手寥寥无几,也就只燕麟那种学了宦官武功还练到登峰造极的高手,才能不知不觉暗杀殷大海。阉党已经插手漕运了! “从哪给他治的伤?”又问她。 “在……”窦清幽犹豫。 “小四!”容华握紧她的手。 窦清幽抿了唇,“春上的时候,在洺河边。” 容华眸光一缩,他突然遭遇袭击刺杀,却一直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手,原来竟然是他!? 窦清幽也往这上面想过,因为他受伤和燕麟受伤的时间正好吻合。不过想到他的身手,又想到燕麟能安然无恙的杀了殷大海还顺利逃脱,就打消了怀疑。如果是他刺杀容华,那容华早已经成了他刀下亡魂了。 “那他这次来,又是怎么回事儿?两年的协议,他反悔了?” “没有,之前说反悔是威胁,勒令我明年后年都不许参加斗酒大会,如果我不答应,他怕是会反悔。”窦清幽也一时想不通,阉党要在湖州做什么?为什么阻止她参加斗酒大会?如果她去参加斗酒大会,是会坏了他们什么事? 容华皱着眉陷入沉思。 庄妈妈听他问完了,这才远远找过来,“小姐!太太在问小姐了!” 窦清幽忙抽回手,站起来,应了一声。 容华拉住她,直接把她拉进怀里抱住。 窦清幽全身僵硬。 “小四!以后的事都不要自己扛!都告诉我!不论是两年还是三年,我都会等你!”容华低声说着。 “容华,你…”窦清幽想自私的答应他等着她两年,可他今年都二十二了,他又该怎么跟家里交代? “你只用坚定着对我的信心!我六年不是白等的!”容华轻轻凝着她。 六年……他已经等了她六年等她长大,还要再等她两年,窦清幽心里翻涌不已,伸手回抱着他,搂紧他的腰。 终于等到她确切的回应,容华眼中喜悦难以言说,紧紧的抱着她,“两年很快就过,底下的事情,你都不用多操心,都交给我来解决!我说过,我不单单一个小行商,我也有自己的关系,自己的解决事情的办法,相信我!” “嗯!那你有事,也要告诉我!”窦清幽点头。 容华笑看着她,神情专注,抚着她的脸颊,缓缓低头。 窦清幽看着他如玉般的俊脸慢慢靠近,脑中一下子就蹦出某个阉贼妖冶绝美又可恶万分的脸来。 “小姐!时辰不早了!”庄妈妈加重了脚步,直接过来。 窦清幽连忙推开容华,抽身出来。 容华对庄妈妈的不满,这一刻顿时增高。 庄妈妈过来等着窦清幽,说着晚饭,“拌了豆腐,炒了绿豆苗。粥是皮蛋瘦肉粥。” 窦清幽应着声,差点被撞见的尴尬,让她忍不住脸上发红发热。 容华落后两步,面带笑意的跟着。 梁氏出来,有些不放心。燕麟可是警告过,如果让他知道四娘跟别的男子有所接近,就视为不守妇道,给他戴绿帽子。现在绝对不是能得罪他的时候! 看闺女脸色发红,容华却面带笑意,一脸坚韧,梁氏让窦清幽先回去,“你先回去,我跟容华说几句话!” 窦清幽看看她,应声,先回了家。 “婶婶!”容华过来深深行一礼。 梁氏抿着嘴,“你一直对四娘好,这么几年我也都是看着的。但你家是个啥情况,你是个啥情况,我也是知道的。四娘非要跟你,我不会拦着她,毕竟嫁了个她喜欢的,她过的心里甜。不过眼前的情况你也看到的,这个时候,不论是我们家,还是你,加在一起都得罪不了燕麟!他协议上也说了,这两年时间,若是跟哪个男子接近,视同给他戴了绿帽子。这边不知道有他多少眼线,为了你安全,也为了四娘,你们以后不要单独见面,也尽量少见面。你们既然已经说定了,那就安心等两年后吧!” 容华看她脸上深深划不开的愁色,点头应声,“婶婶放心,我不会让小四陷入险境的!” “嗯。”梁氏应一声,看着他离开。 夜幕渐渐降临,家里也陷入了安静。 吃了晚饭,梁氏就让姐弟几个全部都早早去歇息,今儿个折腾了一天,也实在累坏了。 窦清幽换了睡衣裤,看着妆奁上那支翡翠长簪,危险的眯起眼。 “小姐!这个和那珠子一块收起来吧!”庄妈妈问她。 窦清幽又看了看,随口应声。 庄妈妈就拿着去收进了装贵重物品的小盒子里,放进箱子里,锁进柜子里。 次一天,秦寒远天刚大亮,就赶了过来。 窦清幽正要跟他说话,窦小郎笑着把秦寒远拉走,“我跟他说!” 秦寒远疑惑的看看他,回头看窦清幽。他想和窦四说的! “别说我不帮你,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了。容华一直没放弃,紧追不舍,虽然我看好你,但我四姐已经接受他了!等赐婚的圣旨这事儿摆平,我四姐九成九就嫁给容华了!”窦小郎告诉清楚。 秦寒远一惊,沉默了半晌,“我知道了。” 窦小郎叹息的拍拍他,“你是个好人,又有才华,相貌英俊,家世又好,你放心,没有我四姐,你也能娶个闺秀千金!” 秦寒远冷哼一声,“你也说了,还有两年,要把赐婚圣旨的事儿摆平之后。你又怎知之后,窦四就一定会嫁给容华了!?”爹说机会是留给合适的人!就算窦四看皮相一时被容华迷惑了,真要嫁给他的时候,也会考虑清楚,他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额……你还越挫越勇了?”窦小郎看着他。 秦寒远谢他一声,过去找窦清幽,“你说过,看问题要看本质,做一件事不光要看结果。你选容华的结果,是和他一起经商,过着自有无拘束的生活。过程怎样,你也该想到。我不会放弃!我给不了你自由快意的生活,但我能保证,给你完整的一整颗心!两年,我也会等着你!” 窦清幽深吸口气,“秦寒远……” “你做的是你的选择。我做的也是我的选择。我不会阻拦你,但你也别想阻拦我!”秦寒远说完,没有多待,直接骑上马就离开了。 “秦寒远!”窦清幽叫他停下。 但秦寒远没有听见一样,直接策马而去。 窦清幽瞪向窦小郎。 窦小郎耸了耸肩,“我劝他放弃来着!真不怨我!毕竟他那么人不错,到最后落个可怜下场,也不好看的!真的!”帮三哥安排夫子,帮四姐找夫子,帮他找武功师父,秦寒远若是当他姐夫,绝对是个好姐夫啊! 窦清幽回过头来的看长生。 长生乖顺的应声,“我待两天就得回京。” “好。”窦清幽没有赶他。 窦小郎也在家里待两天,跟着长生一块玩。他虽然进过不少次皇宫,不过都是在内务府的一个偏院。而且他也对长生当了王爷之后的情况很是好奇。 长生虽然跟他说着话,跟他一块玩,但始终都待在窦清幽不远的地方,除非是她回了房间。 他本来就坐了好几年自家儿子,进出内院陈天宝和梁氏也都没感觉啥,还和从前一样。姐弟仨坐在一块商量学的东西,又听窦小郎讲堤坝修筑的事,一块推演测算。 在家待了两三天,窦清幽的情绪也恢复以往。 只外面议论成片,说燕麟如何如何俊美,还来给窦清幽送簪子。窦清幽嫌弃他是个太监,还过来给她丢人,拿刀要砍他。和容华两个情敌双方还差点打起来,见了血云云。 还有可惜燕麟的,可惜他是个太监,不是个正常男人。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只怕窦清幽立马不喜欢容华,欢欢喜喜备嫁了。 又有人说燕麟要是正常的男人,也轮不到窦清幽了! 窦小郎就知道外面肯定会议论,把燕麟骂了好几遍,带着长生,“你临走之前,要不要也去堤坝上看看?” 现在黄河水位下降到最低,堤坝的修筑也在赶工,几天不去,就会换一个样了。 长生回头看看窦清幽,点了头,顺从的点头。 窦小郎收拾了东西就跟他一块走了。 “再过不久就过年了的,还去!”梁氏不满的说骂两句,却也没拦着他了。他们测算的那些,水利啥的,她都不懂,只知道不是坏事,学的都是平常难学到的东西。 窦清幽也收拾了下,和杨水琴一块到齐家去做客。 梁玉娘几个都还担心着及笄那天的事。 见了几人,窦清幽只能说燕麟偷了她的酒,勒令她不准参加斗酒大会了。 “是觉的和那些酒商一块参加斗酒大会给他丢了体面不成?”齐令萱皱眉。 她们这样想,窦清幽也没多解释。 梁玉娘心里担忧,也知道只怕事情不简单,还是不能说的,也不再追问,只劝窦清幽放宽心,“你一直在带着村人百姓致富,也是有大建树的!能建一个酒镇,带动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过的富足,就算一个男子也做不到。上天一定都看着,好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几个人都宽慰,窦清幽也笑起来,“我也相信我一定会有福报的!酒没了,我还可以再酿!” “对!就是这个理!”唐宛如点头。 齐令萱和梁玉娘让厨房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小吃食,有些还是在街上买的,有些是陈嘉怡从县城带过来的,“今儿个我们几个不吃饭了!就过过吃小零食的瘾!” 杨水琴连连应好,她提前接的信儿,也从龙溪镇上带了些小吃食,还有家里做的婆家那边的小吃食。 几个人坐在一块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把所有烦心事都抛开,玩乐了大半天。 送走了杨水琴,梁凤娘就又过来了,还是哭着来的,两眼哭的红肿红肿的,一看到梁氏,就抱着她哭起来,“大姑!我没法过了!” “这是咋了?”梁氏惊诧的扶着她。 梁凤娘也不习惯跟她那么亲密,就顺势坐下,擦着眼泪哭着讲,“孙怀玉……我没能跟他生个一儿半女,是我的错!我之前也去看了大夫,说我没有问题,我也吃着药了。我之前也说,要是我实在不能生,我给他买个妾,开枝散叶,不叫他没有子嗣养老送终。他嘴上又发誓又说这辈子都不要,没有儿女也好好跟我过!可全都是哄我的!” 梁氏听的皱眉,“他纳妾了?还是外面养了一个?” 梁凤娘哭的更悲痛,“他…他竟然……竟然跟他嫂子眉来眼去!这日子我没法过了!大姑!” 孙怀玉跟他嫂子?梁氏一下子就惊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我亲眼看见的!还有村里的人也看见过,都不止一次了!”梁凤娘痛哭。 正歇午觉的窦清幽被吵醒,她昨晚摆动那些水利图纸到下半夜,早上到点就醒了,到晌午都已经困的不行了。 看她黑着脸坐在炕上,樱桃进来低声把梁凤娘来的事回禀了,“让太太给她做主,要和离呢!” 窦清幽直接又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继续睡。 樱桃看她实在困的很,给她拉好被褥,让她继续睡。 梁凤娘在外面哭哭唧唧又哭哭喊喊,窦清幽又迷迷糊糊的,又怎能睡得着,拿了皮袄穿起来,擦了把脸出来。 看她出来,梁凤娘还不等她问,就哭着拉着她把孙怀玉面上对她好,背地里嫌恶她没有怀孕生子和大嫂搞在一起的事一股脑跟她说了,“四娘!你是县主,我是你亲表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日子没发过了!我没法活了!” “你有证据没有?抓贼抓脏,捉奸捉双。要是没有证据,这种话说出来,要害死人的。”窦清幽皱眉问她。 “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还是村里其他人跟我说的!不会是假的!平常我就看他们俩关系不一般!”梁凤娘哭道。 窦清幽看她哭肿的眼,“这件事你跟家里说了没有?” 梁凤娘哭着摇头,“我没敢跟家里说!” “你再仔细说说清楚,事无巨细的说。到底有什么证据,查清楚。跟你爹娘商量!”窦清幽看着她。 梁凤娘又说了一遍,还是之前的老话儿,她没有亲眼看见孙怀玉和大嫂真的通奸了,但两人的关系觉的是有一腿,要不然也不会拉拉扯扯了,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俩叔嫂关系,还有私进私出的!? 那边孙怀玉着急解释,以为她回了娘家,就赶到梁家沟,找梁凤娘。 黄氏早听梁凤娘抱怨过,一见他来找,一炸他就把梁凤娘误会他的事都说了,“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我咋能会那么畜生,跟大嫂有首尾!?凤娘误会,还不听解释!她丢下一句要和离,就气冲冲的走了!” 第一百九十章:作孽 孙怀玉刚开始娶梁凤娘时,还觉的风光,家里上下也都尊宠着梁凤娘,随着梁家成了皇商,更是梁凤娘在家里当家做主,想管了就插手管,不想管了就撂挑子,但谁叫梁家一飞冲天成了皇上,而孙家只是一个村里的里正。 梁家皇商被抢,孙家面上同仇敌忾,心里却是松了口气,暗暗心安高兴的。梁家没有更上一层,那梁凤娘也不会再生更多不满,好好的生俩娃儿好好过日子。但谁知道,梁家不行了,梁家出了个厉害的闺女,外孙子和外孙女一个比厉害。 孙怀玉小心的宠爱着纵容着梁凤娘,就怕她更加看不上孙家,看不上他,不跟他过了。乍然听到梁凤娘喊话和离,直接就吓懵了。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黄氏看着孙怀玉,很是对他不满,一个穷里正家的儿子,还不学学人家出息,“凤娘要是没有看见,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冤枉你和大嫂通奸吧!?” “我真的没有啊,娘!我和大嫂是清白的,我要是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孙怀玉急切的发誓证明自己。他只是跟大嫂说说话,却没想到让梁凤娘看到,还误会他们私通了。 梁贵当初极力促成这门亲事,也是信得过孙家的品行。几年下来,梁家的其他亲戚都小富或富足了,更是不少借钱的,借了几年收不回来。孙家却没有过对梁家打算盘的事,种果树学酿酒也是正正当当的干着。成亲几年,梁凤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孙家也毫无恶言,依旧待梁凤娘那么好。 所以梁贵不相信孙怀玉真的做出和大嫂通奸的事,“凤娘呢?” “凤娘……凤娘没有回娘家来吗!?”孙怀玉以为梁凤娘不愿意见他,黄氏也看不起他,阻拦他给梁凤娘解释。 赵氏缓步走过来,“没有回这来,估计是去了龙溪镇了。”她刚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还没出头三月,格外小心。 梁贵一听就皱起眉头,让樊氏和黄氏去走一趟,把梁凤娘叫回来,话说清楚,解除了误会。 看他是让梁凤娘回去好好过,赵氏微微蹙起眉。梁凤娘没有回娘家,而是直接跑去找大姐和四娘,喊话要和离…… 孙怀玉也要跟着去,被梁贵叫留了下来,跟他说说到底是啥情况。 黄氏和樊氏很快赶到洺河畔。 梁氏也正要把梁凤娘送走,见她们来了,也就不送了。 “娘!我不跟孙怀玉那个天杀的畜生过了!”梁凤娘哭喊着奔进黄氏怀里。 黄氏也叫骂着,“早就看他们家不是东西,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没想到面上说的好,背地里连畜生都不如!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让我们家也跟着没脸!” “事情咋回事儿还不知道,你瞎咋呼着骂个啥!?”樊氏呵斥。 “哪还不清楚的!孙家攀了高枝儿,还对凤娘不好!要说没怀孕,可也不是一个人的毛病!是不是他孙怀玉有毛病还不知道,还敢跟人通奸!和离!这种人家,委屈了几年,连叔嫂通奸的事都出来了,以后还指不定干出啥事儿来呢!”黄氏早在家里发达了,就很不满孙家这门亲事了。虽然梁家的皇商被抢走了,可孙家跟现在的梁家也是天差地别的!二闺女嫁的还算不错,孙家那边只会让她觉的丢面儿! 樊氏拧着眉毛,阴沉下脸。 梁氏看她们过来,也就知道孙怀玉已经去了梁家了,问樊氏那边的情况,“孙怀玉是咋说的?” “说是凤娘误会了,他只是跟大嫂说话。”至于说的啥,樊氏也有些疑惑,连村里人都知道,凤娘也亲眼看过,孙怀玉又能跟他大嫂说啥私密话!? 窦清幽皱眉,“娘!”梁凤娘从嫁过去的时候就不情愿,除非梁家落魄,否则她就不会甘愿的在孙家过活。虽然见的少,但每次见她和孙怀玉,都是她高高在上,孙怀玉小心伺候。既然过不好,那就让她自己支配去!找她自己娘家去!她们家没必要多为此插手。 梁氏活了几十岁,自然看出梁凤娘的心思。孙家之前是里正,家里境况在村里也是很好的,定这门亲事,还是她爹多方促成的,就为了梁凤娘嫁过去能过好日子。只是没想到梁家发达,梁凤娘反过来看不上孙家了。 “既然是误会,那就回去好好说清楚了,好好过!还是没有娃儿,所以闲心也大,俩人都去找大夫瞧瞧,谁的毛病谁吃药!生个娃儿再说!有了娃儿,为着娃儿过活,啥事儿都没有了!”梁氏说完就送她们出门。 梁凤娘却不愿意走,“我没有看错!不光是我一个人看见,村里其他人也都看见了的!我要是还忍气吞声跟他过,这辈子压抑着,我早晚会被气死的!大姑!你也知道跟个差劲的男人,过的都是啥样睁不开眼的日子,我不想一辈子都搭进去!我不想一辈子都屈辱的去过活啊!” 梁氏顿时皱眉,“那就回去说清楚,查清楚,证据确凿了,你想咋过,让你爹娘给你做主!” 梁凤娘想让她和窦清幽给自己做主,如果她黯然和离,只凭娘家,怕是最多嫁个行商做继室了。要是她和窦清幽帮她,那就不一样了! “小姐!该吃药了。”庄妈妈过来提醒窦清幽。 “吃药?四娘哪不舒服了?”樊氏一听就问。 黄氏也太看看窦清幽,见她套着云缎绣花皮袄,头发有些松乱的绾着,气色确实有些不好,“四娘是咋又病了?” “没啥大毛病。”窦清幽只是没有睡好,精神很不好,被梁凤娘闹烦的,不想过问她的事儿。 樊氏让她赶紧去吃药歇息,她们也带梁凤娘回梁家沟,跟孙怀玉解释说清楚去。 梁凤娘不走,拉着梁氏,“他嫌弃我生不出,直接休了我就是!我之前也说过要给他纳个妾,他嘴上说着不要,甜言蜜语的哄着我,却和他大嫂搞在一起!我再也没脸过了!” 梁氏劝她先去问问到底咋样,“说清楚了,你要过还是要和离,自有娘家给你做主!” 看她似乎不愿意帮忙,梁凤娘心里不悦。 樊氏也看出她不愿意多问,因为窦二娘和梁二郎的事,马氏反而怨恨她,她也心冷了,叫梁凤娘回娘家去,“你先照看四娘吧!她身子不好,就给她好好调养调养!” 梁氏直接应了声,送她们出门。 梁凤娘看看,也只得咬着唇出来。她现在走了,还可以再过来!就回去看他孙怀玉咋说! 黄氏一肚子气怒,还以为梁氏会帮着说话,结果话都不帮着说,“四娘也真是做了县主更加娇气了!”动不动就生病,头疼脑热就全家发生大事了一样。 窦清幽回了屋,拔掉簪子,把自己撂倒在被子上。 梁氏让她继续睡,让庄妈妈和郝小守着,带着小七到了前院。 梁家那边也很快传来消息,梁凤娘死咬着孙怀玉和大嫂苟且,非要和离,喊着大姑和表妹县主一定会为她做主。 黄氏也是指责孙怀玉,看不上孙怀玉,觉的孙家本来就让她丢面儿,还做出叔嫂通奸的事,非要闺女和离。 孙里正和孙婆子也上门亲自道歉,解释。 梁贵和樊氏坚决不同意和离,表示相信孙怀玉。 可梁凤娘不相信,更不愿意回家,只要和离。 孙怀玉过来找梁氏解释,她就是在窦家被欺辱的过不下去和离的,梁凤娘要找她,她肯定会感同身受为梁凤娘做主。可孙家从来没有虐待过梁凤娘,他更没有做出那种畜生不如的事。所以他要找梁氏解释清楚,他不愿意和离!更不能让大嫂背上那样不堪的名声。 梁氏看他来解释,“哦?那是咋回事儿?” 听她这样问话,就是偏护梁凤娘的,孙怀玉两眼圈都红了。 梁凤娘不甘不愿的嫁到孙家,梁家越发达,她越看不上孙家,尤其梁玉娘嫁了齐令辰,过着幸福少奶奶的生活。连唐宛如那种人都嫁进地主乡绅家里了。只有她,明明该是梁家的小姐,结果却嫁了个村里的庄稼汉! 虽然孙家上下都捧着她,可也更加助长了梁凤娘,让她处处看不上孙家的人和事,更看不起孙家的亲戚。那些人的好话讨好都让她心里鄙弃,觉的想占她娘家的便宜,更加比不上富贵人家! 孙怀玉已经极尽所能纵宠着她,平常她看不上他,也没有怨言。谁叫她本来是个富贵大户的小姐,妹妹都嫁进了大户去做少奶奶,她却嫁给他吃苦受累。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生个一儿半女,也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 可是几年下来,梁凤娘没有好好过的样子,还时不时的就在家里摆架势。家里的活儿基本都是大嫂做的,孙怀玉心里也愧疚,也苦闷的不行。看大嫂委屈,他就过去道歉,尽量在外面多干点,多分担点大哥的活儿。 道歉的次数多了,说着话,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苦闷话。也让村人看见了,说啥叔嫂俩人眉来眼去,梁凤娘更是听风就是雨,直接按了个叔嫂通奸的罪名,要和离。 对着自己爹娘,孙怀玉都有说不出口梁凤娘的种种,也只能偶尔跟大嫂大哥说两句,对着梁氏,他更是说不出来。 不过看他苦闷的样子,窦清幽也猜到了。梁凤娘自命不凡,看不上孙家,对孙怀玉更是眼看不上,拿他跟齐令辰或者再跟容华,秦寒远一比较,更加心里不忿,情绪自然就发到孙怀玉身上。夫妻俩朝夕一块,孙怀玉不傻自然感觉出来,心里过的不顺畅,难免找人诉苦。只不过他诉苦的对象,成了他大嫂,还被梁凤娘看到,非要按个罪名和离。 梁氏看着他,“你话不说清楚,又叫我怎么给你做主?” 孙怀玉姜白着脸,“大姑!我和凤娘……我对凤娘一心一意,从来没有半分对不起她的事!更没有做出那种畜生不如的事来!我虽然不才,也念过几年书,知道伦理纲常的!求求大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拆散你们的婚事?”梁氏沉下脸。 “不…不是……求大姑,相信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凤娘的事!凤娘一时气愤冲动说要和离的话,大姑,能不能不要当真?她……”孙怀玉眼圈发红。 梁氏脸色更是不好,“是她说的,我会帮她和离?” 孙怀玉请求她,他不愿意和离,让梁氏帮帮忙。 “她非要和离,自有她娘家的人帮忙。要和要离都是你们俩的事,我不会过问,也不会管。你们也不要打着我的旗号!”梁氏也不悦,梁凤娘要和离就自己去和离,打她的旗号! “大姑……”孙怀玉看着她心里有些诧异。看出梁氏的不悦,心里也更加发沉发凉了。不是梁氏帮忙,那就只能说明,是梁凤娘非要和离不可,不愿意跟他过了! 从洺河畔出去,孙怀玉心里一片寒凉,失魂落魄的。 庄妈妈在外拎着菜篮子,上前几步,“强扭的瓜不甜,她去意已决,和离对你对孙家,并非坏事!” 孙怀玉扭头看看她,认出她是窦清幽身边最得力的婆子,可这话却让他心里揪痛。他不愿意和离!娶了梁凤娘几年,他……也不知道喜欢梁凤娘哪里了,可这样的日子让他苦闷,却也习惯了。而且,他若是同意了和离,只怕就坐定了和大嫂通奸的罪名,到时候岂不是要逼死大嫂?大嫂本来就在他们家过的不容易,处处忍让梁凤娘,这样的罪名,咋能受得了!? 庄妈妈提醒完,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反正话是说到了,拎着菜篮子去了暖棚里。 梁氏有些看不上梁凤娘了,“嫌孙家穷,不愿意过,当初就不该嫁过去!既然嫁过去了,孙家对她也如珠如宝的,没干过活儿,没受过委屈,她大可以从家里学了酿酒的手艺,手里也有银子,完全可以一家人使劲儿干个几年。想做大了,娘家,我们家,哪家不能借她一笔银子,帮着撑一撑场子,打拼个几年,孙家自然也能过成地主乡绅!好吃懒做自己不愿意干,只坐享其成,天底下还有掉馅饼的!?” 陈天宝叹口气,“孙家真要干起来,也不差,只不过起步的太慢了。孙怀玉也有点胸无大志,要是拼个几年,富贵了,梁凤娘也不会瞧不上他,非要闹和离了。”他之前也配不上秀芬,想都不敢想,可是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拼力做到三个店。孙怀玉要是志向也远大一点,不管是借钱还是借势都没啥,只要他拼力干个几年,肯定能干出成绩来。 “不管她!自己要作死,她娘又在底下顶着捧着,要是劝了她还怨恨我们呢!看她作到头,还能碰见那么好的人家不能!”梁氏不悦的撂下话。 可梁凤娘却没打算让她撇出去,又跑过来,非要梁氏给她做主,她一定要和离,“我不想闹到衙门里去,到时候也让家里没脸,让他们家也跟着没脸。可他们非要逼我!大姑!你一定要为做主啊!爷奶都听信公婆的话,可我总不能看公婆的面子,就忍气吞声受那种屈辱的过活一辈子啊!大姑你劝劝爷奶吧!我这辈子已经完了,没有指望了,不能还让我毁了余生啊!” “你是铁了心非要和离?”梁氏拧着眉问她。 梁凤娘看着她不太好的神情,迟疑的点头,“我不和离,我过不下去了啊!大姑!” “那就把你想和离的真正原因跟孙家说清楚,不要害人!否则你一个大帽子盖过去,娘家强硬的帮你和离了,你婆嫂子就要背上一辈子的骂名,她要是不堪受辱,一根绳子吊死了,你难道想背个人命!?”她要是不想过穷日子,直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梁氏还高看她一眼,其他虚荣的坦荡。 梁凤娘却脸色难堪万分,“大姑……我没有冤枉他们啊!那些传言,在村里早就有了的!我之前也不相信,还跟我娘说过,我娘也劝我好好回去过!可我都亲眼看见他们俩私进私出…我……” “我不帮你!你想和离,自己去离!”梁氏直接拒绝。 梁凤娘惊愕的看着她,心里怒愤涨起。 梁氏也不希望她心里怨恨起,就摊开来问她,“你说孙怀玉和他大嫂通奸,你也没证据,只是听别人几句捕风捉影的话,你看到他们俩悄悄说话,举止亲近了,就断定俩人已经通奸,是想用这个借口和离吧?” “不…不是的!大姑!”梁凤娘不承认。 看她不承认,梁氏神色更加不好,“凤娘!我知道你心高气傲,看玉娘她们都嫁的好,心里不甘。你赶的时候不好,家里刚起来,你亲事又早定,不甘也是有的。但你想和离,要是大大方方说出来,我或许还会帮你!” “我…我咋会随便就污蔑人!孙怀玉我跟他过了几年,嫁给他几年,我也从来对他都是好的!是他自己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我现在实在不想跟他过了!想想以后要屈辱忍受的过一辈子,我就害怕!我害怕啊!大姑!”梁凤娘心里犹豫了一瞬,还是矢口否认了。 梁氏有些失望,摇了摇头,“那我帮不了你,你也别打我的名号。回去找你娘帮你吧!你非要和离,孙家也不会强求着你巴着你的!我也提醒你一句,口下留德!” 梁凤娘恨恨的咬着牙,万分不甘的回了娘家,找黄氏帮忙。 家里只有黄氏支持她和离,梁贵和樊氏都强力反对,不允许她和离。 孙里正和孙婆子,连同孙怀玉的大哥都过来解释请求,孙怀玉甚至想要下跪,被梁贵喝住了。 梁凤娘却哭死哭活,不愿意。 外面风言风语也越传越烈,虽然有说梁凤娘看不上孙家,嫌弃孙怀玉,看上了别的富贵人家,想像梁玉娘一样去做少奶奶。可大片大片的人说嘴孙怀玉和他嫂子私通了,才让梁凤娘不愿意跟他过了。 转运快步跑回家,“小姐!外面的流言,风头有点不对劲儿!” “说!”窦清幽沉声道。 转运就是负责这些的,当即就把外面的传言都说了一遍,“风头都是孙怀玉和他大嫂通奸的话,好些人在议论!说的跟真的一样,连在那个草丛里,哪个树林里的都说的清清楚楚,像是亲眼所见一样!奴才特意跑了一趟小孙庄,孙怀玉的大嫂……关在家里再也没有出过门!奴才觉的有点不对劲儿!” 窦清幽眸光冷厉,“去叫郝小过来。”吩咐樱桃。 樱桃应声,去喊了练武的郝小来。 “你今晚去盯着。”窦清幽直接吩咐她。 郝小有些迟疑,“小姐!我能吃完饭再去吗?我现在就吃,吃完立马就去!” 窦清幽看了看她,“去吃!” 郝小赧然的笑了笑,“那小姐,我能多加一顿夜宵吗?” 窦清幽默默的没有说话。 “要是不吃夜宵,我怕撑不到天明!”郝小可怜道。 窦清幽指了指厨房,让庄妈妈带她去。 樱桃有些愁,“小姐!郝小这吃货,要是人家给她些好吃的,她就跟着人家走了吧!?” 郝小听见,快步返了回来,“不会的!我只吃小姐的!”只有小姐能养得活她! 樱桃嘴角抽了抽,瞬间想到了家里养的二黑和小白,换个人喂食,它们就不吃! 郝小吃了饱饱一顿,又揣上一块卤牛肉一只烧鸡,一瓶酒,就出门了。 次一天起来,郝小就让转运捎了信儿回来,快天明的时候,孙怀玉大嫂上吊了。 “真上吊了?”梁氏惊了下,赶紧起来。 “是上吊了!不过被郝小救下来了!”转运把话也都跟他们说了,就看那孙怀玉大嫂想通想不通,孙家想通想不通了。 孙怀玉大嫂之前就有自杀以证清白的意向,不过被家里人拦下来了。这次悄悄的自杀,也是报了必死的心。不惯梁凤娘会不会和离,现在十里八村到处都在传她和孙怀玉叔嫂通奸的话,没有事说的像亲眼看见一样,她也活不下去了。 孙婆子也受够了梁凤娘,喊着话要和离,“我们孙家没福气!消受不起她!让她想攀哪个高枝儿,给她一封休书,让她就去攀去!” 孙怀玉不愿意,舍不得和离,要是真的和离了,梁凤娘靠着梁家靠着窦三郎和窦清幽肯定能嫁个高枝儿,他又该咋办? 转运回来禀告完,又跑了一趟梁家沟,把孙怀玉大嫂上吊的事跟梁贵和樊氏说了,“我们小姐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让郝小暗中守着,就怕那孙家大嫂真的死了,到时候梁家的闺女势必背上人命了。虽然没有亲手杀人,却是因为梁家闺女丧命的!” 黄氏脸色青一阵黑一阵,“你个奴才胡说八道!她自己做的下三滥的事,被人揭穿了,没脸活了,想上吊,哪能怨恨我们了!?说的好像冤枉她了一样!” “你给我闭嘴!”梁贵怒喝。 看他目光严厉,冒着凶光,黄氏心里一窒,不敢说话了。 梁凤娘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小声道,“她前天就上吊过一回,做做样子……”看着梁贵犀利冰冷的眼神,不敢多说了。 赵氏看着眉头皱着。要是真死了人,后果……就算孙家不找事,这件事的隐形的后果也不可估计! 转运说完,就直接走了。 黄氏暗恨他多管闲事。 转运可不管她,要不是小姐‘多管闲事’,一条人命就没了!那孙怀玉的大嫂,没有其他死的方法,才上吊。 郝小回家吃饭,说了孙家的情况,“孙婆子喊着要休妻呢!看他们家的样子,怕是同意和离了!” 梁氏骂了声,“和离不和离都别找我,作孽!” 孙家那边松了口,直接和离。 梁贵还特意说好话,也没能劝和住。 梁凤娘很快拿到了和离书。 梁贵气的不准她回娘家住,让她自己住去! 镇上有梁凤娘后来分的铺子,算作是她的陪嫁,早划在了她的名下,她也有地方住。 梁凤娘却不走,非要住在娘家。她拿到了和离书,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家里不支持她,窦清幽和梁氏不支持她,竟然还从中擦手变成了她的错。她要是再独居了,不住在娘家里,别人早晚要说嘴她。住在娘家里,那她就还变成了梁家的小姐,再找人家,也是以梁家的小姐来找的! 梁二智写来了信,严厉斥责,梁凤娘敢闹着和离,就别回娘家! 黄氏横横不过梁二智,闹了一场,也不敢跟梁贵和樊氏硬顶。今年过年,梁大智会带君姨娘和俩小儿子回来,梁二智却不会回来,要留守在韶州府,她怕梁二智也被狐狸精勾走了,到时候家里站在狐狸精那边,让她多个眼中钉肉中刺! 梁凤娘哭着到洺河畔来,说是无家可归了,要留住在洺河畔,让梁氏收留她。 梁氏不管,“你镇上不是有家客栈,正好也好好管管客栈,以后可就都靠你自己支撑了。” 看她竟然也不同意,梁凤娘心里怒愤,暗暗咬牙,死皮赖脸的就想住下。 梁氏毫不客气的送客了。话都跟她摊开说了,她要是有句实话,胆敢承认,直接好聚好散了,非要弄个错推给别人,自己当受害者。没有一点脑子!不想想有多少人在暗处盯着。真出了人命,这辈子都别想安心! 梁凤娘气的给自己买了丫鬟婆子,住在了镇上客栈里。 慢慢的流言的风向也变了,梁凤娘和离之后竟然没有住娘家,没有住洺河畔,而是自己住去了镇上的铺子,纷纷议论是不是真的看不上孙家,想攀高枝儿,所以梁氏和窦清幽,连同娘家都不待见她!? 有人还问到梁氏这来,说想给她外甥女说个好媒茬,套话看看梁氏对梁凤娘的态度。 梁氏一律说不知道,然后话就转到自家儿子身上,发愁大儿子的亲事。今年都十九了,翻过年可二十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可愁死人了! 她一说窦三郎的话,套话的打听的人都只呵呵呵笑,除了夸窦三郎前程好,肯定能娶个官家小姐,再接不上其他的话。因为窦三郎升职了,从编修升到了侍讲,正六品。底下的百姓不知道详细干啥的,只知道比同科的状元升职的都快,还给皇上念书侍讲。 梁氏和陈天宝也丝毫没有在乡下给大儿子找媳妇儿的打算,底下的人家也自觉够不上,说到这个,那就没有话说了。 窦三郎也写来了信,今年会赶回家过年,他封了印就回来,快马几天也就到了,能在年三十之前赶到家。 梁氏看他信上丝毫没提到终身大事的只言片语,忍不住叹了口气,“还以为今年能把你哥的亲事定下来,他这翻过年都二十了!”想到这,又忍不住抱怨,“估计也是看那道赐婚的圣旨,本来想结亲的,人家也不愿意了!” “我估计想结亲的人会更多,只是都是阉党一派的,想和燕麟成为姻亲关系!那些也是不能同意的!三郎也就不提了!”陈天宝说着,也忍不住叹了叹气。要是能催一催,让燕麟速度快一点也就好了。 “这快过年了,堤坝上也该停工了的。小郎咋还不回来?”他转移了话题。 “是啊!再几天就小年了!”梁氏想起二儿子,也疑惑,让人捎信过去问问。 窦小郎这半个多月来,被燕麟虐成了狗。正在无数次翻身战中,再次被虐成狗。 燕麟让他在他的手下走上十招,可窦小郎武功跟家里的护卫还能看看,但是在燕麟手下,简直不够看!别说十招,刚开始连一招都走不过去。 半个多月,他就在找虐中,循环再循环,终于有所进步,能走上可怜的两招了。 接到家里的信儿,窦小郎刚从地上爬起来,拎着长刀。 燕麟很是闲适,轻哼一声,“再来!” 窦小郎拎着长刀就朝他砍过去。 师父教他的武功剑术,生生被燕麟给他转换成了刀术,用剑术练刀,强硬绝对的力量,再配上他的轻功,效果出奇的好。 练了半天,窦小郎一身大汗的扶着长刀,没劲儿了。 燕麟的时间也到了。 那边服徭役的百姓都安排好,回家过年,等年后再来。这一段的堤坝有些庞大,从九月开工,干了三个多月,才只刚完成了一半,其余的只能等年后再修。 “副都督!都已经安排好了!徭役工放假了!” 燕麟嗯一声,回了屋换衣裳。 窦小郎看人都陆陆续续走了,也准备回家了,多嘴问了句,“燕副都督回京不?” “不回。”过不过年,对他来说都无所谓。都是他一个人,而已。 “副都督要留在坝上看守。”驻军一个将士多嘴道。 窦小郎跟他相处了也算有段时间,看得出他对这黄河堤坝修筑很是上心,完全是奔着好工程去的,张翼说严格按照要求来修筑的堤坝,只要不是超大洪水,三百年之内都不会被冲垮。这个工程要是完成,即便他之前干过不少坏事,这个功绩也会在历史上留下举足轻重的一笔,后人说的也肯定优劣掺半,不少人还会认为他是个好人的。 他觉的有点看不懂燕麟了。因为他隐约的觉的,燕麟让他挑战他,像是……在训练他。因为他的武功提升速度很快,他虽然寥寥几句,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指点了他。 窦小郎收拾了东西,带着书卷赶回家。 走了一段,忍不住回头看。 堤坝高岗上,挺拔的身姿伫立着,仿佛坚守在城头的将军般,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百姓,城池!? “少爷!”书卷喊他。 窦小郎收回目光,拉住马缰,“走!”甩了马鞭,启程赶回家。 梁氏一看他的样子,就惊了,蹬蹬跑过来,“你干啥了?才多久,咋变得黑瘦黑瘦的!?” 窦小郎面皮不像梁氏,而是麦色的皮肤,他又喜欢在外跑,自然不白。这段时日,被燕麟虐的体无完肤,他也晒的更黑,更瘦了。 “娘!娘!没…没!我这不是瘦!是练结实了!不信你摸摸我这身上的肉!”窦小郎是瘦了几斤,但肉绝对比以前更有力量更结实了。 梁氏捏了捏还是心疼的不行,说燕麟虐待他了。 “趁着过年,好好补补!”陈天宝又让人准备十斤牛肉,一头羊。 窦小郎就在家里大吃大喝的大补起来,不过他被人虐惨了,回来也没放过窦清幽,“四姐!我看你轻功进步了没!” 窦清幽最近都在练,她已经能一口气轻功行几里路了,“我也看看你练的如何了!” 姐弟俩一碰,看谁速度快,看谁能追上谁,同时提气,闪身就闪了出去。 陈天宝在后面喊,“别跑远了,早点回来!”让郝小和李灭赶紧跟上,大晚上的要比拼轻功,再碰到危险。 窦清幽和窦小郎没有碰到危险,碰到了一场暗杀,不是暗杀她们,被围杀的人,是燕麟。 第一百九十一章:逗她 那个月下挥刀的凌厉身影,窦清幽一眼就看出来,是燕麟。 窦小郎也看出来,“四姐?”还看出围杀燕麟的二十多个人都是高手。 燕麟也看到了她们,更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跑出来,还碰到他被围杀,看她惊瞪着眼,盯看着他,鹰眸顿时射出凌厉之光。 看到他遥遥盯过来的眼神,窦清幽浑身一寒,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窦小郎拉着她,“四姐!我们……”要不要上去救人啊? 窦清幽回头看后面还没追上来的郝小和李灭,拧起眉头。 围杀燕麟的一众杀手,也看到了窦清幽和窦小郎,发现燕麟瞬间提高警惕,气势更加凌厉,有些摸不准,她们俩是来抢功的,还是另一波暗杀的人手。 窦清幽看着危险万分的形势,摇了摇头,“救不了。”她们俩的身手都是渣,就算窦小郎强上一些,对上这么多高手,上去也会被虐杀。不仅救不了他,还会拖累。 见她摇头没有动,燕麟微微松气,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斩杀。 看他着急,更加爆发,围杀他的一众杀手也都纷纷更加激进,想要速战速决。 窦小郎也知道眼下的形势,暗暗催着郝小李灭快点到,也没敢带着窦清幽轻举妄动。而是仅仅看着场中,看着燕麟的出招和反击。因为他都是被虐的那一个,所以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更不知道他武功如何,只听是深不可测。眼下却是能看个尽。 窦清幽不自觉的皱着眉,下意识的握住身上带的匕首,忍不住看的心惊肉跳,提起了心。 不时,郝小和李灭就飞奔赶了过来。一看下面围杀的人,看出是燕麟,都看向窦清幽。 郝小小声催,“小姐!快救人吧!那可是小姐未婚夫,要是看着他人被杀了,小姐就成望门寡了!”小姐都被燕麟亲了,这辈子就只能嫁他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嫁个太监……小姐也该救他啊! 李灭瞪她一眼,“救啥救!他要是被杀了不正好!小姐就不用嫁给他了!” 郝小看看他,又看着窦清幽。一脸你男人快要被杀死了,她咋能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不救人看着他死的样子! 窦清幽被她看的都快觉的自己像心狠手辣的负心汉一样了,“不去!”半吊子武功,上去不单她们是送死,那阉贼也会死的更快。 郝小一直盯着她。 “你有把握进去,再活着出来吗?”窦清幽反问她, 郝小张了张嘴,往下面看看,抿了嘴,“奴婢进去……应该能活着出来。” 窦清幽伸手给李灭,“你的小弩拿过来。” 李灭把刚打不久的小弩递给她。 窦清幽摆弄了下,直接拿着小弩挂上三支短箭,瞄准了底下那群人。 簌簌三箭,全部射中正在围杀燕麟的人。 那群人看燕麟更加凌厉戒备,就怀疑她们也是来杀燕麟的,却不料窦清幽突然出手。 那短箭杀伤力也并不大,可箭上涂了大量的麻沸散。本是用作打猎,猎上两头野猪和些野味回来过年的,前两天刚打了两头野猪,一箭就撂倒了一头野猪。 三个人中箭后,转眼间动作就迟缓了。 燕麟看准时机,大刀刷刷挥过去,瞬间放倒三人。 窦清幽又立马上箭,发射第二次。 只可惜这种招数,也就只中一次,第二次的三支短箭全部被拦截。 杀手们看了看,四五个人提剑冲过来,杀招直接逼近。 郝小立马把窦清幽护在后面。 李灭也迅速拔出剑,冲上去,“保护小姐!” 窦小郎也拿着他的刀,全身戒备。 燕麟这边一下去了七个,瞬间轻松起来,可却更加不轻快,看着几个袭杀上窦清幽,长刀更是杀气凛然,凌厉万分,转瞬间,十几招,就又斩杀两人。 郝小知道窦清幽的轻功已经凑合了,拿着剑,催窦清幽,“跑!” 逃跑?窦清幽没有跑。她若是跑掉,能减轻他们的负担,但要是跑不掉,或者被抓,那他们几个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窦小郎心里着急,手下的大刀使的更加快速。被燕麟虐了那么久,他已经习惯了速度,只有速度再快,更快,比他还快,才能走下一招。看杀手袭击,立马举刀杀了上去,快,只他的准头还没有练出来,狠也不够狠。好在有轻功在,能帮他躲开袭杀。 窦清幽举起小弩发射。 距离近了,三箭有两箭被躲开,还是有一箭被射到了腿上,很快那杀手也行动缓慢,直接被郝小一剑杀死。 三人牵制住其他四个人,窦清幽立马再装上短箭,这次对准的是下面围杀燕麟的人。 中了两箭! 燕麟刷刷斩杀两人,看她神情亮了亮,简直想把她攥进怀里。小东西!看没看到把人引她那去了!? 一旁的杀手也看他分心的一瞬,长剑破空。 皮肉绽开,鲜血喷涌。 见又有人朝她袭来,窦清幽抓紧匕首,考虑要不要逃跑。 燕麟飞身而起,大刀飞出,瞬间砍杀追出的人。 见形势越来越对他们不利,剩余的人迅速撤退。 燕麟受了伤,而郝小李灭更不敢放下窦小郎和窦清幽去追。 “你怎么样?没事吧?”窦清幽看着他身上的几处伤口,血已经把衣裳大片浸湿。 燕麟看着她,扶着刀喘息,“快走。” 窦清幽立马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 窦小郎过来架住他,“我们先走!那些人要是再返回,或者还有其他人,我们要交待在这了!” “走!”窦清幽点头。 好在已经离清水湾不是太远。 燕麟却停在山坡果园不再走,“把我扔这边就行。若有情况,也不会查到家里去。我也能有应对的余地。” 山坡果园上只有两间小屋,还是放一应杂物的。不说里面啥都没有,现在还是天寒地冻的寒冬腊月。 窦清幽看看他身上的伤处。 燕麟笑了声,“怎么?不怕我住到你家,人家说你未婚夫提前入住了?” 窦清幽瞬间黑脸,恶狠狠的瞪他。那之前还直接占她房间,睡她的床!? 窦小郎觉的有点不妥,“先养两天,等伤势好了再说?” “不必多一个人知道。”燕麟垂下眼。 “哦……”窦小郎也只好应了声。 很快把两间小屋收拾出来一间,撑了架子床,把燕麟安置在果园小屋里。 庄妈妈过来给他看了伤,拿了配的药。 李灭给他上了药包扎好,又拿了套没穿的新衣裳给他。 事情瞒下来,却没瞒着陈天宝和梁氏。 陈天宝看望了燕麟,听他多处受伤,伤的挺重,让他好好养伤,“有什么吩咐,燕副都督尽管叫我或者叫小郎都行!” “你也不用客气,跟夫人一样,叫我小燕,或者名字吧!”燕麟看着他直接道。 小燕?陈天宝可不敢乱叫,笑着没有多应,“饭菜和药马上就送来。” “嗯。”燕麟应一声。 陈天宝忍不住问他,“那刺杀你的人,是哪的人?”他想知道会不会牵连到她们家。 燕麟面色冰沉,鹰眸冷厉,“前任漕帮帮主殷大海的儿子带的人马。不过他们不会犯到这里来。”让他不用多担心。 陈天宝也没敢打听详细的,看饭菜和药送来,就先告退了,又吩咐转运好好伺候,多点个炭盆,开着窗。 窦清幽看他忧心忡忡的回来,“爹!问出啥了?” 陈天宝皱眉道,“是前任漕帮帮主那个殷大海的儿子带的人,使的是殷家秘不传外的绝招。” 窦清幽两眼猛地一缩,心里也慢慢收紧,紧紧的抿起唇。 看她坐在炕边,眉头一直皱着,庄妈妈给她端了热水泡脚,不禁疑惑,“按说那事不该会有人知道的,殷家从哪得到的消息?还带了那么多高手围杀?” 窦清幽紧抿的唇抿的更紧了一分。 晚上庄妈妈给她守夜,听她半夜没有睡。 窦小郎也怀疑,“那天只有他一个人在钱塘,而且从钱塘一路到正阳县,都只他一个人。按说他那么隐秘,殷家不该查到才怪。就是不知道这波刺杀没成,下一波会不会又来。他们怕是也查到咱们头上来!”他担心家里的安危。那些高手,拎出来一个,他都勉强对付。要是对着她们家的,那她们家就危险了。 窦清幽没有说话,听着外面村里时不时传来鞭炮声,手里捏着饺子。 今儿个小年,家家户户都包了饺子,做上一桌饭菜,放起鞭炮,热热闹闹过小年。 “饺子拿来!”窦清幽伸手去接给燕麟送的饭。 转运疑惑的看她。 窦清幽伸手拿了过来,“我有话要问,不用等我。” 看她沉着脸,神色不好的出去,梁氏也担心起。 “应该不会有啥事儿。郝小跟着呢!”窦小郎皱着眉看着。四姐肯定是担心波及到家里,还正赶上个年关。 燕麟正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她脚步,眉头微动,“进来!” 窦清幽推开另一扇门,进来,把饺子放在桌子上。 燕麟看着她笑,“来还本金?” “你……”窦清幽一下拍在桌子上,怒视着他。 燕麟就看着她笑,鹰眸都盛满了等待偷腥儿的肆意野性的笑,略苍白的薄唇勾着,“是想吃我的肉?还是想喝我的血?” 窦清幽脸色发黑,看着他的样子,深吸口气,无视他那一脸奸恶,“给你的人传信没有?消息是从哪泄露出去的?” “怎么对我的事如此担心起来?是怕我要死了,让你守了寡?还是想联合联合,把我干掉,你就自由了?”燕麟轻松的说着,坐起身,把饭盒打开,拿出拼盘和饺子。 窦清幽默了一会,看他拿起筷子,饺子就着菜一口一个吃着,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来壶酒!”燕麟吩咐。 “没有!”血流了有一壶,还想来壶酒!? 看她说的那么绝对,燕麟脸上笑意更深,夹起一个饺子过来,“看我吃的香,你在这馋着,来!给你一个!” 窦清幽脸色一黑,阴测测的盯着他。 “这个有铜钱!”燕麟说着又把饺子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嚼,果然吐出一枚铜钱来。 梁氏年节包饺子,喜欢包铜钱进去,一家人,连着家里的下人,都对吃到寓意好兆头的铜钱很是兴奋高兴。先前是小郎还小的时候,吃到了高兴。如今小六和小七闹腾,所以饺子里包了好几个。 燕麟捏着崭新的铜钱,“看来我今年运气不好,但财运鸿昌啊!” 窦清幽看着他拿着个铜钱笑那个样,两条眉毛越来越近。 “嗯,又一个!?”燕麟吃着吐出来个另一铜钱。 窦清幽看看他,又看看碗。总共就十个,还不是一锅煮出来的,他这碗里竟然舀了两个!? “哎呀……”燕麟哎呀一声,停住嘴,看向她。 窦清幽盯着他,三个!? 看她清眸中都闪惊讶了,燕麟笑着咽下饺子,“骗你的!” 他根本是在逗她!窦清幽磨牙,“你应该知道殷家从哪得的消息!” 燕麟吃饺子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着她,脸上的笑也慢慢变淡,“还没有查到,不过,姜黎的可能性大些。” 窦清幽皱紧眉头,没有再说话,起身离开。 看她走,燕麟也没有再叫她,夹着一个饺子看着,“这个长得丑的饺子…”小东西的手艺。 窦清幽回来,端起饺子吃饭,结果一碗连吃出了三个铜钱。 庄妈妈几个都笑着说她今年发大财,过年要多给她们发红包。 窦清幽看了眼扒着饺子笑眯眯的窦小郎,又看看陈天宝和梁氏,不禁笑起来,“谁搁我碗里的,自己招出来!” “谁搁你碗里!又没记号,都一锅出来了,还能卷了裤子下去摸啊!”梁氏笑着道。 “我!我!有!我有!”小七下了小板凳,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找窦清幽显摆,他也有。 窦清幽笑着捏捏他圆鼓鼓的小脸,“好好!小七吃到铜钱,今年肯定收一堆压岁钱!” 从前两天家里就压岁钱,红包的说,小七早就被吸引了,快一岁半,知道钱了的。 “还有我!我也要一堆压岁钱!”小六出声道。小哥给了四姐一个,爹的也给四姐了,四姐碗里娘已经舀的有一个了,都对四姐好!他才只吃到一个! “都有!”陈天宝笑道。 过了小年,年味儿就越来越浓厚了,连着三天,家里家外,附近也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陈天宝和梁氏却都不敢松懈。 燕麟让转运叫窦清幽过来,指着树下的四个人,“这几个身手还算不错,暂时先留在这里给你用。等殷家那边的事解决,再还。” 窦清幽看一眼,四个有男还有女,只是燕麟的人,留在她这?八只眼睛! 四个人上前,单膝跪地见礼,“见过主子!” 窦清幽一听,立马拒绝,“你的人不用留在我这,还是你自己留用,我家有护院!”上来拜她为主子,抛弃这个阉贼了? “殷家来人,你家那几个半吊子挡得住?”燕麟挑眉。 窦清幽小脸越来越黑。 看她眼中都冒凶光了,燕麟抿嘴笑,“你放心,他们只负责护卫,不负责窥视你!”说着朝她身上打量两眼。 那神情眼色,一副她身材很没料,不值得窥视的德行……窦清幽握着的拳头咯吱咯吱响,笑着问,“是吗?这八只眼睛要是看了不该看的,我挖了你的眼?” “挖我的眼?不用你挖,我现在就能抠给你!”燕麟说着,伸手在他眼上抠。 窦清幽看他的样子不像作假,顿时吓了一跳。 转眼,他就伸出手来,递给她个墨绿晶亮的珠子,被抠过的左眼也闭上了,“给你!” 窦清幽吓的脸色一变,立马后退两步,惊愣的睁大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燕麟看她那模样,忍不住大笑。 这个阉贼,又在逗她!窦清幽又是气怒又是羞愤,“燕麟!你……” 她很少叫他名字,一声燕麟入耳,他停住笑,鹰眸灼灼的看着她。 他的一双鹰眸本就凌厉危险,灼灼盯着她,笑意里带着侵略般,直盯得窦清幽脸上的热度直线上升,“你啥时候走?” “再叫一声!”燕麟栖身过来。 窦清幽立马后退。 而刚才树下的四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窦清幽转身就跑。 看她竟然直接吓跑了,燕麟不满的皱眉。不过想她怒意红透的小模样,又笑起来,回到屋里,直接上了床,拿起一本书随便翻着。 窦小郎过来,就见他一脸笑意,手下漫无目的翻着书,“燕副都督竟然会倒着看书吗?” 燕麟回过神,看他一眼,又瞥了眼手上的书,真的是倒着的,神色无常的坐起来,“研究一下。什么事?” 窦小郎想他偶尔的一句指点他打法,还真的当真了,“我刚才看到我四姐过来了,说是安排了几个人手?” “是安排了几个人,那边事情解决,你们家无恙,就可以把人遣走。”燕麟沉声道。 窦小郎想了想,以他的感觉,他是相信的,又忍不住想要怀疑他是不是做了好事也目的不纯,有其他算盘,“那我就少找两个人手,谢谢燕副都督了!” 听着他口中的燕副都督,燕麟没有让他改口,直接应了谢。 窦小郎还没有走,“燕副都督啥时候回堤坝?我给你准备点年货!” “过年不正是一家人团聚,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回堤坝?”燕麟莫名的看着他问。 “额……”窦小郎被问的无言以对,纠结着走了。 前院容华过来了,来送年礼,他刚盘了账回来,要回汝宁府过年,先过来一趟。 听他问窦清幽,“她变天的时候容易风寒咳嗽,我这里又寻了两个偏方,特意对着她改了,还有两个食疗方儿,没事可以吃上一吃,可以预防。” 陈天宝笑着跟他道谢,陪他坐着说话。 窦清幽却坐在屋里,手里握着的笔,一笔一笔的描画着纸上的廊柱,没有出去。 庄妈妈看她的神色,轻声问,“小姐可要出去见容公子?” 窦清幽手下动作顿了下,“不用了。” 她没有出来,容华坐了会,就告辞离开了。 窦小郎看他走了,过来看看窦清幽,没有跟她说,找陈天宝,“爹!”把燕麟不愿意走,还要留下过年的事跟他商量。他看四姐……心绪不太对。 燕麟非要留下,陈天宝也不能硬赶。而且说来,燕麟也没有对她们家做出过啥恶劣的事,除了赐婚的事多少有点算计。他又一个人大年下的守着堤坝,总让人觉的有些可怜的。 过了二十七二十八,就是大年了。 燕麟没有走,虽然只能限行于山坡果园里,但是好歹前面有啥热闹的他都能听见,想看见的人,也能看见。 “燕副都督!小姐这会正在忙呢!没有空过来!”转运过来回话儿。 “忙什么?我过去帮帮忙!”燕麟说着起身,他身上的伤已经结痂转好了。 转运一听这话,连忙笑着让他再稍等,过来通禀窦清幽。 窦清幽气沉沉过来,“你又想干啥?”这个阉贼,把自己当君主了!想‘召见’,她就得随时过来!? “过年我要出去沾沾年味儿!你说咋安排?”燕麟现在说话都是龙溪镇味儿了。 窦清幽黑着脸道,“你可以在豫州随便沾年味儿!” “本都督未婚妻在这,我还要一个人跑外面沾年味儿?”燕麟轻哼。 窦清幽更加确定,这个恶劣的阉贼,分明是在整她! 前面家里突然热闹起来。 窦清幽往家里看了看,算着是窦三郎到家了,回头看一眼某人,“你想出去就换个妆扮随便出去!”说完快步就回了家。 “三哥!” 窦三郎刚刚到家,还一身风尘仆仆,看到她,扬起笑,“来!我看看长高了多少!” “我不长了。”窦清幽笑着过来。 窦三郎让她站直了,跟自己比比,笑道,“长了二指!就数小郎长的多!” “按高低个发压岁钱吗?”窦清幽问。 看她两眼亮亮的,窦三郎看看窦小郎,“按男女!” 窦小郎和小六,小七一个小的,窦清幽个大的。 “偏心!偏心!三哥是个偏心眼儿!”窦小郎不满的抗议。 小六也吆喊,“三哥偏心偏心!” “偏,心!偏心!偏心!”小七也奶声奶气的跟着喊,不知道喊的是啥意思,只知道很高兴。 窦三郎把他抱起来,“小家伙,知道偏心啥意思不?” 小七抱着荷包呲着牙笑。 陈天宝笑着拍了下窦小郎和小六,“好了!你们四姐是女娃儿,本来就是要娇养的。可她比你们干的都多,所以你们是男子汉,都要对四姐好才是!” “爹娘也对四姐好!”小六道。 窦小郎则喊着要吃窦清幽做的点心。 窦三郎让他去拆箱笼,“我带了一堆吃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都很是高兴。 见窦三郎回来,镇上的乡绅地主也都纷纷下帖子拜访的,还有人想让他指点自家儿子几句学问的。他才念几年书,就考中了榜眼郎,就算天赋异禀,有个好夫子,那学的肯定都是好东西。让他指点指点,对自家儿子念书只有益处的。 梁凤娘也赖在洺河畔不走,小年不让她在这,就不信过年了,她不走,她们还真绝情的把她赶出去。 梁氏看看她,大过年,话又不能说太重了,她一副就赖下不走的样子,也不能直接抬她扔出去,只能不管她了。 家里事情多,窦三郎一回来,更多了好些事,她也忙的顾不上梁凤娘。 三十的年夜饭,都忙到半夜才吃上,吃完饭,也就接着守夜。 燕麟靠坐在楼上,隐在窦清幽房间的窗旁,听着下面的欢声笑语,脸上也扬起笑意。 一直到下半夜,因为去年没一块过年,今年窦三郎回来也待不久,一家人说笑了大半夜,又接着拜年了。 庄妈妈催窦清幽回屋收拾换衣裳,“等会只怕好些人过来给小姐磕头拜年的,小姐得赶紧换好装扮!” 窦清幽打个哈欠,“好。” 梁凤娘也跟进来,“我也顺便梳梳头!” 樱桃和苏梨,郝小准备着衣裳首饰,庄妈妈打了热水,服侍窦清幽洗脸。 梁凤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妆奁上一个蓝绿色荷包,“哎呀!这荷包真好看!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压岁钱吧!”玩笑着道。 窦清幽没理她。 “这里面装的像啥壳子一样!”梁凤娘说着就打开,顿时惊讶了,“全是叶子!这是金的吗?这叶子好漂亮啊!” 窦清幽抬眼一看,是紫金叶子,她没有这个东西,更没放在屋里。又看那荷包,就想到要跟她们一块沾年味儿的某个阉贼。 “这个叶子弄了是干啥的?还怪好看的!给我几片吧!?”梁凤娘越看越喜欢,实在精美。 庄妈妈是认得紫金叶子,这一包紫金叶子更是难得之物,是黄金的百倍价钱,见她随手拿来打开,还要个几片,笑着上来拿走,“表小姐!这是贵重之物,本打算给小姐过目完就收起来的。” “贵重之物?啥东西啊?”梁凤娘有些不高兴,几片叶子,她都开口讨要了,竟然直接从她手上拿走了!? 庄妈妈直接收进了箱子里,笑呵呵道,“前头太太给小少爷他们发压岁钱不是给表小姐发过了!” 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不安生过日子,又闹着和离。二十来岁的人了,还找表妹要压岁钱! 梁凤娘笑的有些酸凉,“四娘你这几个奴婢还都怪跟你一心,知道帮你护食儿!” 窦清幽嗯一声,擦了脸,坐在镜前,闭目养神,让樱桃在她脸上捣鼓。 庄妈妈手快的给她绾了发髻,戴上县主头冠,御赐的凤尾金钗,换了浅色绣蓝紫色百蝶穿花狐皮袄,蓝紫色绣花长崁夹。 梁凤娘洗好了脸,在一旁看着,“你这长崁夹可真是好看!做工也精美!我回头也照着做两件来穿!” 那长崁夹是和县主佩绶一起的,庄妈妈低声解释,“这是县主规格服饰。” “我们这平头百姓还不能穿了。”梁凤娘笑呵呵的羡慕。让庄妈妈也帮她绾个头发,“不会也有头发是不能平头百姓梳的吧?” 庄妈妈笑着说没限制,很快给她梳了头。 梁凤娘借了一支赤金凤簪戴。 窦清幽没拒绝。 庄妈妈却是给她换了一串绢花,“这宫花是新的,给表小姐戴上正好。小姐的贴身之物,要是流到外面去,我们小姐可没脸活了。” “四娘都同意了,我是她表姐,不过梳这个头借个簪子戴一会,你这老虔婆都蹬到主子脸上来了!?”梁凤娘不悦的斥道。 庄妈妈听她叱责,冷声道,“表小姐还请慎言!老奴要是老虔婆,你说我们县主是什么?” 梁凤娘一惊,她是骂随口习惯了,这个老婆子屡屡阻止她呛她,也是一时太恼忿了。 窦清幽淡淡的看着她,“大过年的,要在我这里耍威风?” “不…不是的!四娘!我就是……心情不好,大过年的,我孤零零一个,心里难受。”梁凤娘可怜的说着,眼圈很快都要红了。看她还是没好脸,委屈道,“四娘!对不起!你就看在我现在啥都没有了,可怜我,原谅我一时说话不妥吧!” 窦清幽知道她打什么算盘,跟着她,跟着娘,以期借势,再改嫁个富贵人家。她没有直接撵她,却也不是让她撒野到她跟前来,“既然新寡心情不好,就好好回你家安生的等年过去。我这几天事忙,没时间奉陪。”直接告诉她,不愿意带着她一块。 那咋行!梁凤娘没有死皮赖脸的待在娘家,搬到了镇上客栈里,也就是想着她们不让自己住,可以和她们进点,时常过来。年关的时候,只怕还有不少太太小姐过来拜访,她正好跟着窦清幽,也占了个县主表姐的名号。也让那些人都看看,不是她瞧不上孙家瞧不上孙怀玉,窦清幽这个县主表妹,都维护她要给她找个更好的人家让她嫁过去! 她现在直接不带她,梁凤娘真要走了,一个人窝去客栈里过了年,那谁家的夫人太太的认识她!? “四娘!我……” 第一百九十二章:我的 “四娘!我就在一旁不多说话,也不碍你的事。我一个人回去,大过年的,我却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四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梁凤娘红着眼恳求。连自己亲姐妹都不帮,有势力对自己人都抠着不让用,那要势力就为了显摆自己吗!? “在洺河畔过了年,已经是可怜你。你若安分守己,自然会达成所愿。”窦清幽毫不客气道。纵然是和离,外面流言猜测的还是挡不住,不过她和离的原因被梁家换成了无子,以后凭借梁家的关系,看着她们家的面子,她安安分分,再嫁也不会太差了。 梁凤娘一听这话,说她不安分,顿时脸色红了又青,“四娘!?” 外面已经有勤快的人跑过来了,喊着要给长平县主磕头拜年的。 家里的饺子还没下锅,刚放了开门炮。 梁凤娘咬着唇,脸色难看的看着她带着丫鬟出去,一派富贵高雅。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走,硬留下来。反正大姑也不会不顾体面把她这个外甥女轰出去。到时候只要外面那些人看到她是被叫过来一块过年,那她就算再认识那些夫人小姐也就不会有妨碍的了。 梁氏也没法直接把她撵走,大年初一的,也不好直接下她的脸,都是个大人了,就当多一双筷子。 一顿饺子没吃完,窦清幽起来了好几次,来拜年的已经好几拨了。 又有陈姓一族的小辈,纷纷上门来给陈天宝和梁氏拜年的,商量谁家请年酒的。一直忙到日头出升,梁氏看看,就催着窦清幽兄妹几个去睡觉补眠,明天还要去走亲戚,还有各家的年酒,应下来的都得去,她们家也要办年酒,要连着忙好几天。 窦清幽应着声,回去洗了脸睡觉。 梁凤娘也被梁氏顺势劝回去,“明儿个你还要去娘家走亲戚吧?” “要去的!我跟大姑一块!”梁凤娘是不太想走的,只可惜她和窦清幽关系不亲密。若是换了玉娘,她肯定留下和窦四娘一个床上睡觉,一块参加酒会了。梁氏显然不喜她,要是再硬留下,那接下来的几天,她就得不偿失了。又说了会话,这才回了镇上。 窦清幽都要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又坐起来,“庄妈妈!那个装了紫金叶子的荷包呢?” 庄妈妈听到她喊,忙推门过来,“小姐!那荷包老奴收进小箱子里了!”说着拿出钥匙,开了箱子把荷包拿来给她。 窦清幽接过荷包,看了下,里面装着二十片紫金叶子,虽然是叶子,却精美有重量,皱了皱眉,“把那个珠子也拿过来,装着一块!” 庄妈妈小心的问她,“小姐!是要还回去?” 窦清幽看看身上的中衣,她都已经睡下了,“你去还给他!” 庄妈妈脸上立马露出退却害怕,“老奴不敢,小姐!而且,老奴也还不掉的!” 看她那样子,仿佛燕麟是洪水猛兽一样,窦清幽一想,那个阉贼还真是比洪水猛兽都甚,“算了!等我起来去还!” 庄妈妈松了口气,赶紧催她睡下,她也去补会觉。 窦清幽一觉睡到了未时五刻,日头都偏斜了。 窦三郎也刚睡醒,叫她一块吃了饭,跟她说话。燕麟的事,他只知道个大概,还不知道详细的。 兄妹俩在偏厅里吃着饭说着话,小六跑过来,趴在窗外听。他看到四姐拿着吃的去后山坡果园,又跟大哥说悄悄话。 庄妈妈笑呵呵的出来,“小六少爷!你在这干啥?” 小六偷听被抓,吓了一跳,“我也想吃饭!” 庄妈妈喊了人来,“带小六少爷去吃东西!” 小六又看看,连忙走了。 “这么说,燕麟说是姜黎泄露的消息?”窦三郎疑惑,姜黎是现任的漕帮帮主,他能做上帮主的位子,全赖燕麟除掉了殷大海,那他就是燕麟的人,又怎么会让殷家的人知道了前来暗杀燕麟?他面上和漕帮的势力是不搭边的,查殷大海的仇家,也不会查到他头上才对。 窦清幽皱着眉,没有说话。 窦三郎看她的神情,“四妹?” 窦清幽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想说啥,跟三哥说!”窦三郎回来时就敏锐的察觉到她心绪不太对。 家里的人,多是听她的,为她着想,也更多依着她。她虽然把梁氏和陈天宝当做爹娘孝敬,可有事了,她年龄在这,潜意识里就不当自己是女儿,而跟他们同等的讲解讲理商量,之后再按哪个好的情况去做。窦三郎……他越发沉稳,越来越像个大哥。 “三哥……”她很少能有事,拿出来问别人该怎么做。 “嗯。”窦三郎目光温柔的轻声应着,耐心的等着她。 窦清幽迟疑着,“三哥觉的……容华他…怎么样?” 窦三郎微愣了下,她向来有主意,现在问他容华怎么样,“四妹!那你真的喜欢容华吗?想跟他共度一生,喜他所喜,厌他所恶?” 窦清幽眼中闪过迷茫,面对容华的深情,她的确有些心动,虽然她把那弯月玲珑佩还给了他,可她心里,也隐隐受其影响,也觉的此情不应辜负。可每次考虑时,她对和容华的事都像是隔着一层雾般,又总让她看不明朗。 看她神情迷茫,窦三郎微微叹口气,不过也笑了起来,“四妹跟他一起的时候,想生气吗?想发脾气吗?” 窦清幽看着他,想了想摇头。面对容华那样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生气发脾气,该怎么生气发脾气。 “会有忍不住想他的时候吗?想到一个人发笑!”窦三郎再问她。 想容华……她应该是想过的,因为经常见面,想到一个人发笑,却是没有过。 这小东西怕是只有想他的时间咬牙切齿过!暗处的燕麟心里暗哼。 窦三郎笑起来,“四妹!你并没有爱上容华!”说的很是肯定。 窦清幽愣了愣,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热,“也并不一定非得那样了才算是…爱上的。你又没谈过,还成情感专家了!” 窦三郎只一想就明白她说的意思,笑着道,“真正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爱着,那些行为都会有。你曾经说过,想要找个三哥这样的,安稳平凡的过活。我和爹娘都希望你能找个两情相悦的,即便是打闹着过活,有喜有忧有爱有怒,也是鲜活幸福的。” 她的确想过安稳平凡的生活,这么多年相处,她是越来越觉的窦三郎沉稳了,不知不觉把他当成亲大哥。若是如他这样的人,那她安稳平凡的希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窦三郎看着她的样子,笑着揉揉她的头,“要说容华,他俊美出尘,家世不凡,又数年对你一直都很好,你对他心动也在所难免。如果换成是我,怕也早嫁给他了!只是你想要的生活,他真的能给你吗?” “可相比较,我……”窦清幽皱着小脸。 “相比较,自由的生活很吸引人是吧?”窦三郎问她。 窦清幽抿着唇没有说话。 “四妹!终身之人不是开出什么条件而去选择的。而是爱她喜她,只要是她,无论跟她一起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幸福的!”窦三郎笑看着她,眼中难掩向往。 窦清幽看着他,张了张嘴,“三哥!你……对这事比我还透彻啊!” 窦三郎佯装皱眉,虎道,“说什么话!三哥我比你多吃了几年饭!” 窦清幽看着他呵呵笑。 燕麟听的心里哼了再哼。小东西!还真是好几副面孔!对着那个容贱人就沉静淡然又乖巧,对着她这个便宜哥就掏心掏肺,对着他就张牙舞爪!落到我手里,看怎么收拾你! 跟窦三郎兄妹俩说了半天的话,窦清幽心境也渐渐清明起来,不过说起燕麟,她小脸顿时就黑煞黑煞的,拿着他的东西就到山坡果园来。 燕麟也迅速闪身回了果园小屋。 “你的东西!拿走!”窦清幽看到他,拎着荷包给他。 燕麟挑眉,“你确定?都让我拿走?” 窦清幽想到那把匕首,想到了大棚里越长越旺盛的多肉小可爱们,脸色僵了僵,怒道,“你都拿走!”匕首也一块拿出来,都扔在桌上。 “我的肉呢?”燕麟看着问她。 “你自己去搬!是你的都统统都搬走!”窦清幽哼一声,说完就要走。 “是我的统统都搬走啊!”燕麟说着,长腿迈过来,两步就追上她,长臂一圈,直接把她整个人抱起来。 窦清幽大惊一声,“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可以再大声的叫,把附近的人都叫来,然后,我们不出正月就能成亲!”燕麟笑着贴近她。 窦清幽惊怒万分的瞪着他,却也真的没大声叫喊,“你放开我!”挣扎着下来。 “不是你说,是我的统统都让我搬走!你是本都督的未婚妻,那你也是我的!我要都搬走,自然连你一块!”燕麟鹰眸轻挑着,嘴角邪肆的笑着。 “你……无耻!不要脸!放开我!”窦清幽怒骂,奋力挣脱。 可她不仅身高跟他悬殊,力量更加悬殊,他只一胳膊就轻松勒起她,钳制着她,长臂钢铁一般纹丝不动。 看她在他怀里就拼力的想要挣脱他,远离他,燕麟鹰眸渐渐沉厉危险的盯着她。 窦清幽顿时收了声,看他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和神色,心底不仅骇然,脸色也渐渐变了,“你…你先放开我!”声音也缓了下来,以免激怒他。 燕麟看她眼中闪着怕意,嫣红水润的唇瓣紧张的抿着,整个小小的在他怀里,心底怒兽升腾,想要狠狠的吻她!把她压在身下,狠狠的蹂躏她!狠狠的要她! 他闪着凶悍的鹰眸,紧紧钳着她坚硬手臂,让窦清幽心提到了嗓子眼。 燕麟暗暗深吸口气,看着她笑起来,“来叫一声。” 窦清幽怒愤,她又不是狗,还对他叫一声!? “叫我!”燕麟提示。这个名字被她再怎么叫,都叫不出暴怒的感觉,仿佛娇甜的在她舌尖打个转,直击进他耳中,心底。 窦清幽警惕戒备的盯着他,就不叫。 看她不吭声,燕麟又换个要求,“说你是我的,再乖乖把东西拿走!” “你放开我!我真叫喊来了人,没脸的也是你!”窦清幽反过来威胁他。 燕麟嗤笑,“你觉的我在乎脸?” “你……”窦清幽气的小脸发青。 “是叫,还是说?”燕麟朝她凑近,鹰眸灼灼的盯着她。 窦清幽不是太明白让她叫他的名字,可也隐隐知道不是好事!让她说她是他的,更不可能!眼神飞快的闪了下,“我…我说,你先放开我!” 燕麟剑眉微动,松开手,放开他,却转身朝门框上一靠,长腿直接跷在另一边门框上,把住了门,双手环抱着,脸上带着肆意的笑看着她,“来吧!”小东西,跟他玩心眼儿! 窦清幽小脸黑了又青,青了又黑,“你到底想干什么?” 燕麟笑着道,“我干什么?不是你来要干什么的!?” 这个阉贼!窦清幽转身拿起荷包和簪子,匕首,黑着小脸冷声道,“我没事了!” 燕麟轻哼,“拿我的东西走,不给我个说法!?” 窦清幽怒瞪着眼,磨着牙,这一刻,真的想咬掉他一块肉,“你想要什么?”跟他换还不行!? 燕麟想了想,“嗯……我想过个元宵节!看花灯!” 窦清幽看着他。他想看元宵节,看花灯,还不是随时!难道要她给他扎花灯看吗? “本都督的未婚妻,跟我一块看个花灯会!?”燕麟鹰眸紧盯着她,眼底闪着渴求。 窦清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想他一个人,没有家人,亲人一个没有,眼神闪了闪。 “你可以换装!”燕麟看着她道。 窦清幽不想去,“……你想看哪的花灯会?” 燕麟眼神闪了下,勾起嘴角,“随你选!” 他又搞什么算计?想干啥事儿?窦清幽心里疑惑着,看他长腿把着门,只能黑着小脸应下来。 几样东西,是咋拿过来的,又被咋拿了回去。 窦清幽阴沉着小脸,看了又看,“锁起来去!” 庄妈妈眼里闪过笑意,把紫金叶子和夜明珠,簪子都放进小箱子里锁进柜子,“这匕首还是小姐带着防身吧!小姐之前的不是被弄坏了!” 就是他弄坏的!窦清幽忿忿的没有说啥。 庄妈妈把匕首给她放在老地方。 初二,一家人都收拾了,到梁家沟走亲戚。 梁凤娘也跟着一块。 家里的人都凑齐了,再加上带小六小七的乳娘,和随车伺候的庄妈妈几个,两辆马车挤满。 梁凤娘看着,只得让人给她赶车,赶了自己的旧骡车。 到了梁家沟,梁家的人已经都在门外等着了,同来的还有梁玉娘和齐令辰带着小云云,还有马家的,黄家的,好几十口子。 窦三郎一下子就被围在了中间。 梁玉娘看着比之前更甚的状况,忍不住笑了笑。 梁氏过去给七郎和八郎发压岁钱。 两兄弟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被君姨娘带的很乖。 君姨娘见了窦清幽,听她就是介绍的长平县主,普通跪下给她磕头见礼。 窦清幽忙让她起来,听她说话几句话里掺的有家里的方言,还有韶州府那边的方言,和官话儿,不禁笑起来。学的不精,三种话串了。 看着都给七郎八郎兄弟发压岁钱,说俩人长得一模一样,马氏面上带着端庄高贵的笑,心里恨怒成片。她的二郎流落在外几年了,却不让回家!大郎也不得看重了,以后准备要让这两个小妾生的贱种来继承家业!? 黄氏看着一家人团聚,心里也是高兴不起来。梁二智没有回家,现在还一个人在韶州府过年,他要是出去喝花酒,或者也搞个小妾,那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了! 再看和离的大闺女,黄氏就忍不住找梁氏说话,让她帮着梁凤娘说个好人家,“秀芬啊!亲外甥女的事,你可不能推啊!凤娘的终身大事可就全靠你这个大姑了!” 梁氏看着她笑道,“二嫂!你是当娘的,自然是由你来管的!再说,首嫁由父母,再嫁由自己。让梁凤娘自己做主,她也是二十多的大人了,也能明白世事了的。我这自家娃儿的亲事都弄不好!” 众人忍不住看向窦清幽。 她穿着蓝色绣折枝花的县主正装,长崁夹和佩绶精美华贵,本就长的标致娇美,衣装一衬更加雅贵美艳。这样的闺女,还有县主的身份,要不是有赐婚的事,这以后可嫁的达官贵人权臣贵族家里,说不定还能嫁给皇家宗亲做凤凰了!可惜现在被赐婚给一个太监了!谁要跟梁氏说这个,只怕心里恨谁! 看她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了,马氏的弟妹直接笑呵呵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今年再开课的事,“去年没赶上,离得远也不太方便。可是后悔的不得了!今年啥时候再开讲?可不能错过了呢!” “过了十五,看时间是定在二十,还是二月。”梁氏也乐得转移话题,自己闺女作,不说管着,还捧着撑着让她作。又不是她闺女,她可不惯着! 窦清幽和梁玉娘连同马家和黄家的女娃儿坐在一块说话,梁凤娘一边听着她娘和梁氏那边的话,一边凑在这边说话。 人多实在闹腾的很,不时外面就听到有小娃儿的哭声。 窦小郎出去,就听是小六打了人,“咋会打人了?” 小六皱着小脸,“是他要玩我的弹珠!我不给,他非要!”他家里家外都被捧着,虽然觉的继父更疼小弟,也更疼四姐,可他依旧是家里尊贵的少爷,他们算啥人,还敢玩他的东西! 年前玻璃厂管事过来盘账送分红,又拿了不少玻璃器具,其中就有不少弹珠,小六很喜欢,经常随身带着,想玩了就弹弹珠玩儿。 “我没有抢!我就摸了摸!”哭的小子哭的更大声了。 黄氏的嫂子和黄氏听着就赶紧出来了。 窦小郎把小六教训了两句,让他把弹珠给几个小娃儿一人发两个,“不是带了不少,这些就给他们玩吧!” 小六憋红了眼,死死攥着装弹珠的荷包就不愿意。 窦小郎皱眉,“小六!” 梁氏也听到动静出来了。 “娘!”小六朝她扑过来,说啥都不愿意给。 梁氏一听是弹珠,看黄氏的侄孙几个小娃儿都眼盯着想要,虽然心里不想给,还是劝小六给他们两个,“你家里不是还有些吗?这些就给他们玩吧!我们是亲戚,你还该叫……” “叫弟弟的!”黄氏的嫂子笑呵呵道,“小六长的真是齐整,长得高,我家大郎叫小六可是叫哥哥的!哥哥要带着弟弟让着弟弟啊!” 小六撇着嘴,红着眼不情愿的把弹珠拿出来。 男娃儿要了,两个小点的女娃儿也想要。 小六的弹珠就剩下俩,扭头就哭了起来。 窦小郎拉着他教育了一通,让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哭,丢份儿。 那边都夸着小六懂事,樊氏还招了他,悄悄又给了个红包。 让梁娜看到,转头说给了常月梅。 常月梅看了看比她闺女还小好几岁的连个小弟弟,心里难受不已。 从吃饭前,闹闹哄哄到吃饭后。 看梁氏提出要走,梁凤娘也忙跟上走,不过坐上了梁玉娘的马车,让她帮帮她这个大姐。 梁玉娘真不知道她闹着和离是咋想的,孙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听她在孙家过的日子,有时候她都还羡慕呢!她也是婆婆大嫂小姑子,要不是手里有酿酒的手艺,她就只在家里相夫教子了。公婆对她不错,却也不是像她一样,过的由着自己。让她帮忙给她介绍找人家,她…… “玉娘!你不能自己嫁得好,就不管我这大姐了!咱们姐妹俩差的那么多你也都知道,你看我之前过的都是啥日子!家里富贵了我被嫁了,你在家里过了几年好日子,嫁了也是做少奶奶!我却是做的煮饭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梁凤娘委屈的红着眼。 自己亲姐姐,梁玉娘也没办法,说会帮她看看,打听打听人家。 梁凤娘又让她在梁氏和窦清幽跟前说说好话,拉她们也帮忙。梁氏和窦清幽接了官家的帖子,正阳县都有几个大户人家递了拜帖,她们帮忙,可比梁玉娘强太多了。 梁玉娘答应帮她,说好话她也可以说,但让她拉梁氏和窦清幽出来,她就不愿意了,“大姑家事情也多,尤其是年前年后。”隐晦的提醒她,别这个时候碰上去。 梁凤娘却心里的不悦,反正她们家要办年酒,她是一定会去的。 年酒梁氏安排在了初三,因为办完年酒窦三郎就得早早回京去,不然要来不及了。 酒菜都是提前都准备好的,各家的年酒也都是差不多的菜色,就是为了吃个形式,喝的是关系。 县令夫人和主簿夫人,连同正阳县的两个太太小姐也跟着陈嘉怡过来。 看家里来人,梁凤娘就过来了,往家里一坐,就再也不走。 梁氏招待着来人,也不好当着来客打自己外甥女的脸,随口介绍了一句。 梁凤娘满脸端庄娴雅的笑容,微微端着架子,跟来的县令夫人和主簿夫人说话。 窦清幽和朱小姐几个都是认识的,招待着她们几个说话。 窦三郎和朱县令,杨主簿,连同齐令辰,刘江林一众人坐在一块说着京城见闻,议论着酒水,说笑着正阳县的将来。 只想讨好,套关系,没有算计,家里的年酒很是和谐的结束了。 秦寒远也赶过来,跟窦三郎见了面,说了大半天的话。 窦三郎也准备回京了,怕路上碰到下雪,所以提早一天上路。 燕麟也跟着他一路,回了豫州堤坝上。 他一走,家里也都大松了口气。 窦清幽也觉的轻松了不少,陈嘉怡邀的元宵灯会却是没敢应下。 容华的信也过来了,问她今年元宵节怎么过。 窦清幽拿着信,出神。 庄妈妈看她出神,放轻了动作。反正苗头是掐了多少次,连大少爷都帮着泼水,就不信小姐还会被蒙着了。 放下信贴,窦清幽实在不知道都该怎么回了。越想越纠结,忍不住心里咒骂那个阉贼,过什么的元宵节!这样的日子她要是不出现,陈嘉怡她们会怎么想她!? “小姐只说赶上小日子不舒服,还要筹备开课的事,推了齐二奶奶她们也不会说啥的。”庄妈妈提醒她。 窦清幽算了下日子,是赶在十五之前,不过也在元宵前就好了的,“……那推了吧!” 没到十五,就下起了雪,连着两天的飞雪,窦清幽又赶上小日子,直接哪都不去,窝在家里。 这一窝就窝到了十五,身上好了,也懒懒的不想动,想到要跟那个阉贼一块去看灯,化雪的时候那么冷,更加不想动。 坐在家里搓了汤圆,梁氏和陈天宝都被邀请出去了。 小七不好带出去,带了小六出去。 窦清幽就在家里带着小七。 庄妈妈从外面进来,“小姐!燕副都督来了,在河边。” 窦清幽实在不想去,抱着小七一块出来。 燕麟看着她怀里的小七,剑眉粥起。 ------题外话------ 我保证三个月不吃榴莲千层了,拉~o(>_<)o~ 第一百九十三章:有主 “要带他,不方便。”燕麟拒绝带着小娃儿夹在中间。 窦清幽抱着小七不撒手,“我留在家里就是看他的!” “确定要带他?带出去吹了冷风,病了你负责?”燕麟瞥了眼小七好奇睁着的大眼。 窦清幽皱眉,看看小七。他虽然生的硬实,基本没啥伤风跑肚的,可要是真吹了冷风回来,她也不保证会不会冻着。 “把他留家里。”燕麟示意。 窦清幽看看他一人单骑,“你要去哪的?” “你想去哪?”燕麟挑眉。 窦清幽哪都不想去,根本也不想跟他去,“要不……我给你煮汤圆吃?”他不就想过个元宵节,吃碗汤圆就该够了! 燕麟鹰眸盯着她,没有说话。 窦清幽拉着小脸,哄小七留家里,“四姐出去给你买糖葫芦和糖人吃!好不好?” 小七看看她又看看燕麟,小手搂住她的脖子,“不好!” 燕麟看着他闪动的大眼,伸手掐着他胳膊抱过来,“小东西!叫姐夫!叫姐夫就带你一块去买糖葫芦!” 窦清幽小脸刷的一下拉下来了,“不许叫!” 小七是不懂叫姐夫是啥意思,见四姐生气了,后仰着头看着燕麟,打量他。不认识! 窦清幽立马决定不带小七了,这小东西完全是个屁都不懂的小奶娃子,刚会说话,教他说啥就说啥。伸手把小七夺过来,递给庄妈妈,“交给乳娘好好带着。” 小七不愿意的伸着小手要她抱,“四姐!四姐!” 她时常忙,也没空带小娃儿,小六不是很亲近窦清幽,小七却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的奇妙,小七很喜欢缠她。 “乖乖听话!”窦清幽捏了捏他的小脸。 小七委屈的看着她,被庄妈妈抱了回去。 燕麟看着她,伸手揽过她的腰,直接把她带上马。 窦清幽惊呼一声。 他一手揽紧,大氅一裹,坐下马儿已经奔驰而起。 郝小立马上拉了匹马,喊着李灭就追上来。 燕麟的坐骑是匹千里马,更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两人根本追不上,越拉越远。 窦清幽还没骑过那么快的马,疾驰飞跃着朝前冲,整个人肌肉都缩紧了,而且还是在他怀里,“快放我下去!” “很快就到了。你若不喜欢在前面,让你在后面?”燕麟低沉性感的声音,直接在她头顶响起。 窦清幽黑煞着小脸,没有再吭声。 燕麟低眸看看她,小脸黑的像锅底,却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起来,带着她一路策马奔驰,来到两县交界的陌生小镇。 窦清幽看看,完全不知道是哪。 燕麟下了马,就不管踏风了,带着窦清幽进镇子,去看街上的花灯。 小镇没有龙溪镇繁华热闹,但很是安逸温馨,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小摊贩,铺子门前也都挂着花灯营生。 窦清幽看了他一眼,朝街里走去。 燕麟跟着她,挨个逛过去,碰到了小吃,就站住要尝尝,“付钱!” 让她付钱……窦清幽看看他的样子,伸手摸身上,脸色微变,“我没带钱出来。” 燕麟一个丸子已经送进了嘴里,“我也没带钱!” 窦清幽瞪他,他出来会不带钱!? “我从堤上过来,也就半天,来时吃一顿,到地方吃一顿,还带钱干啥?”燕麟反问。 窦清幽一时无言以对。 卖丸子的大娘听他们俩都没带钱,看他们气势相貌穿戴都是不凡,不可能会骗吃骗喝,“今儿个元宵节,这几个丸子,就算是大娘送你们的吧!” 燕麟伸手接过来,“谢谢大娘!” 大娘看着他俊美惊艳的脸,晃了晃眼,忙笑道,“不客气!不客气!” 窦清幽也道了谢,往前继续逛。她出来前也没吃东西,这会也饿了。看看腰间只有一个荷包和丝绦挂着,又看看燕麟腰间,啥都没有…… 燕麟又站在了卖甜糕和豌豆黄的小摊跟前不走了,“我要吃!” 窦清幽扭头瞪着他,“我也想吃呢!谁让你不带钱!” 卖甜糕的媳妇儿看着燕麟眼睛发直,“这位少爷!看少爷穿戴就不是普通人家,身上随便一件东西就能换得!” 换他身上的东西?燕麟瞥了眼颜色差了一截的豌豆黄,“走!” 可他不吃,窦清幽也饿了,骑马的都有半个多时辰,她现在更饿,揉了揉肚子,伸手朝头上摸。因为窝在家里,头上也只戴了两支玉簪子,都是御赐的,也不能卖不能当的。 看她揉着肚子,又是到饿的点,胃疼,“你出来没吃饭?” 窦清幽抿着嘴没有理他,想办法弄点钱,她得吃点东西。 燕麟拉着她坐在一旁的馄饨摊上,“来两碗馄饨!” 卖馄饨的夫妻立马招呼着,下馄饨。 “现在这等我。”燕麟说完,起身就走了。 窦清幽张了张嘴,他人已经不见了。看看四周陌生的地方,心里的警惕暗暗提高。郝小和李灭应该不久就追上来了的! 馄饨很快端上来。 窦清幽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吃。没有带钱出来吃人家的,等会要吃霸王餐? 那夫妻俩还以为她是等情郎回来,暂时走开的情郎,估计是去买其他东西了。 不大会,燕麟就笑着拿了个荷包过来,包里一袋子碎银子。 窦清幽上下看看,“哪来的?” 燕麟看她馄饨一点没动,笑起来,“等着我回来一块啊!” “没钱付账不敢吃。”窦清幽冷声道。 燕麟拿起筷子擦过,给她放在碗上,“吃吧!别吃多了,等会吃不下其他的。” “这个哪来的?”窦清幽看那钱袋子,还有钱袋子里的银子,可不像啥好来路。 “借的!”燕麟面不改色的解释。 窦清幽不信。 “主人同意,亲手递给我的!”燕麟声音微沉。 窦清幽狐疑的拿起筷子和勺子,先吃饱饭再说,她胃里必须吃点东西。 这边俩人吃完,燕麟付了钱,领着她继续往,一路逛,一路吃过去。 顶着那么一张妖冶俊美的脸,路上碰到,多是惊艳的目光。 燕麟全然不在意,给窦清幽买吃的,买了就在一旁品尝。 接连不断羡慕的眼神落在窦清幽身上,又几道嫉妒的,让窦清幽都觉的压力骤来。 刚拐个弯,迎面就碰到两个富贵公子哥,带着人,打头的看到燕麟,顿时脸色一变。 燕麟剑眉微挑,俊美的脸上是肆意危险的笑。 吓的那公子哥脸色一白,立马转身,拉着同伴就赶紧跑了。 窦清幽呵呵,“这就是你债主吧?”是借的,他是咋个借的,让债主看见他,都老鼠见了猫一样!? “等人来了,会双倍还他们。”燕麟回她。 窦清幽看看他。 “走!前面就个卖糖人!”燕麟拉她就冲着一堆小娃儿围着的糖人摊子过去。 不大会,窦清幽就手里拿着俩糖人,走在街上。 “吃吧!”燕麟鹰眸笑容柔深。 窦清幽对着他,还在街上啃糖人,可做不出。 “没人认识,吃吧!”燕麟脸上笑意更深。 窦清幽看看周围,是没人认识她,可这个阉贼长得就打眼,她还跟他一路,拿着俩糖人当街啃,还是收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可要去街头参加灯谜会?”一个粉衣女子,含羞带怯的过来,问询燕麟。 窦清幽看了眼,脸色微僵,立马撤开几步。看着这么一个姑娘家,对着一个太监搭讪示好,邀约,她只觉得违和,无语。 看她撤那么快那么远,燕麟鹰眸落在搭讪的粉衣女子身上,利剑般凌厉阴寒,气势也直接压了上去。 那粉衣女子瞬间通体生寒,猛地一个激灵,再看燕麟,脸色就全变了,不等他开口说话,连忙羞愤又害怕的离开。 燕麟淡淡的收回眼神,笑着招呼窦清幽,“走!我们去看看灯谜会!”说着,伸手又拔了两串糖葫芦,扔过去个银角子,示意窦清幽往街头去。 窦清幽拿着糖葫芦,扫了眼一圈人的目光,加快了脚步。 “这么俊美天神一样的人,可惜有主了!” ------题外话------ 心情儿,十分低谷,估计明天睡醒就好,抱歉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撞见 小镇的街头搭建了架子,挂满了花灯,每一盏花灯下面都吊着一张签子,写着一个灯谜,或者一个对联。只要能猜得出灯谜,或者对上对联,就能把花灯拿走。 燕麟带着窦清幽过来,伸手指着一个花灯,“我要那个!” 窦清幽木着脸斜他一眼,看他满脸期待的样子,仿佛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儿,想他打小就被切了做太监,在宫里摸滚打爬,又爬上如今的位子,只怕再没体会过民间欢乐。莫名心里一软,看了看那灯谜上写,“楚霸王乌江自刎,是个翠。” 办灯谜会的老秀才一听,摸着胡子笑夸,“这女娃娃有两分见识!”让人摘了那花灯给她。 燕麟笑着上前接了花灯,做工跟京城和宫里的花灯没法比,不仅木料和纸张粗糙,上面的画也略微粗糙。可他拿着花灯却挺是高兴,指着另一盏,“要那个!” “十女同耕半边田。” 他们过来就先猜到一个,还要猜别的,就有没猜到的人直接念给她。 窦清幽微蹙眉头,“妻子的妻。” 燕麟又笑着接过递来的花灯,还让猜,“上头的那个!” “明月何时照我还。” “衣锦还乡。”窦清幽不假思索道。 周围同来参加灯谜会的人一听对了,纷纷叫好,说窦清幽肯定读书人家的闺女,只是没在镇上见过,不知是谁家的?而一旁的燕麟更是扎眼。 窦清幽看着拿了三个花灯的燕麟,“走了!” “好!”燕麟笑着应声,拎着花灯跟她走。 来猜灯谜的多是男子猜了花灯送给女娃儿,他们俩却是燕麟看上哪个,窦清幽猜了给他,两人走出老远,还有人在议论。 “你还想逛哪?”窦清幽看着他,都吃了一路了,她也吃撑了。她还好说,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就算收敛气势,也太过扎眼。 燕麟看着她,笑容里都带着满足,看看头顶的圆月,“我送你回家!” 窦清幽松了口气,只是郝小和李灭不是追来的吗?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 走出小镇,站在路边,燕麟打了声口哨,不时,就见踏风奔过来。 窦清幽小脸皱到一块,“你的人是不是在暗处?郝小和李灭明明跟来了,为啥不见人?” “可能是走岔了路。”燕麟一脸认真道。 窦清幽轻哼。 燕麟笑着把手伸过来,扶她上马。 窦清幽不让他扶,自己提气上了马。 挑了挑眉,燕麟飞身上了马,大氅直接给她包上,花灯灭掉,挂在后面,“驾!” 快马奔腾在大路上,窦清幽被紧紧裹在大氅里,后背是他伟岸的胸怀,心里总有股莫名违和的感觉。这个太监! 燕麟低头,鹰眸扫过她小脸,皎白的月光下,她小脸带着复杂,下意识的收紧了些胳膊,“颠得慌吗?” “不颠!”窦清幽抬头瞪他。走到家,都要啥时候了! 燕麟在她头顶笑了笑,低沉性感的声音仿佛入耳般,“那我们快一点!”加快了速度。 踏风千里宝马,一路畅行,很快赶到了龙溪镇。 镇上的花灯会已经结束了,各村的人也都回了家,只剩下寥寥两三个最后收摊的。 燕麟直接穿过街道,到了洺河畔。 门前树下停着一辆马车,听到马蹄声,容华从马车上下来,凤眸淡凉幽寒的直射过来。 窦清幽看到是他,全身猛地一紧,脸色瞬间不好。 燕麟勾起嘴角,脸色笑容肆意张扬,驱着马来到近前,停在不远处。 庄妈妈轻声出来,过来扶窦清幽下马。 燕麟翻身,揽着窦清幽下来。 庄妈妈上来扶着窦清幽就回家,左右该说的都跟容公子解释了,其余的就看他们了。 窦清幽跟容华认识六年多,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难看的脸色,上前走了两步,察觉到身上的大氅,揭开来,回头看燕麟一脸肆意张扬的笑,脸色更加不好。 燕麟笑着上来,接了大氅,看着容华,“容大公子不在家中过节,这个时辰,等在这里,是等本都督的,还是等本都督的未婚妻?” 容华面色冰寒,心中的愤怒妒愤几乎压抑不住。 窦清幽想说话,庄妈妈拉着她就回家。 容华转头看她,眼中闪着寒凉的痛意,“你先回去。” 窦清幽看了眼燕麟,怕两个人再打起来,容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庄妈妈拉着她进了家。 家里的其他下人都不在,陈天宝和梁氏,窦小郎都在屋里,看到窦清幽回来,梁氏拉着她就送她回屋睡觉,“手不算冰,但要用热水泡泡脚,外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窦清幽看看陈天宝和窦小郎。 窦小郎还笑着朝她摆摆手,给她有好戏瞧了的眼神,然后看她回了屋,就偷偷出来看外面的情况。容华要打,肯定是打不过燕麟的,而且他就算得四姐喜欢了,也不占理。 “你需要用她来做什么事?放过她,尽管找我来!”容华冷声道。 燕麟冷笑两声,“找你?”他会找的!也绝不会放过他! “条件你开。”容华冷眼看着他。 燕麟嗤笑,“本都督和你什么关系?要用你来对本都督的事指手画脚?” 容华目光阴寒,“夺妻之恨!” “妻?”燕麟笑的冷讽至极,鹰眸睨视着他,“本都督的未婚妻,何时成了你容大公子的妻!?” 看他睥睨的讽刺,容华握紧拳头,“你两年内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我要立刻解除婚约,放了她!” “你若着急娶妻,可以换一个人,天下那么多女人,非要本都督的未婚妻?”燕麟垂眸。 容华声音骤寒,“天下女子那么多,燕副都督为何非要小四?” “你为什么要她,本都督就为什么要她!”燕麟说完,直接上了马。 容华看着他,眸光冷凛。 燕麟深深看他一眼,“窦清幽是本都督的女人!你最好不要碰她分毫!” 看着他策马离去,长青阴冷的脸询问的看向容华。 容华怒沉着脸,没有动。 窦小郎偷看了半天,见燕麟都走远了,容华转过过来,忙上前打开门,“容大哥!还要见我四姐吗?” 容华微愣了下,“告诉她,一切都等我。” 窦小郎点头应声,“还有吗?” 容华想进去见见她。 看他目光移到里院,窦小郎解释,“四姐泡了脚,估计被按上炕了。” “我明天再来看她。”容华说完,就走了。 窦小郎应声,看他走了,就关了门,回去。 家里一切平静,各回各屋,各自睡觉。 窦清幽总觉得有些不安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迷迷糊糊睡着,就做了个梦。容华和燕麟拼斗,结果拼斗不过,容华被燕麟的长刀砍的满身血迹,月白的长衫,一片血红,最终惨死在燕麟的刀下。 “小姐!小姐!”庄妈妈连声叫醒了她。 窦清幽醒来才知道是梦,刚一动,就感觉头上背后都是汗。 “老奴去打了热水来,小姐泡个澡吧!今儿个不练武了,泡完澡歇息会,正好吃饭!”庄妈妈说着,拿了帕子来给她先擦擦。 窦清幽揉了揉额头,“好。” 泡完澡,放松了半天,精神也渐渐回笼。 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几个都神色如往常一样,吃了饭,该干啥的干啥。 转运进来通禀,容华来了。 窦小郎一听立马起来,“四姐!我跟你一块!”四姐受制于燕麟,只怕也有容华和四姐屡屡接触的原因。燕麟那个人…那个人……性情不定,且权势甚大,容华斗不过他。 窦清幽出来,窦小郎就跟着出来,她过去和容华说话,窦小郎就站在不远处,支着耳朵。 容华目光沉痛的看着窦清幽,伸出手,“小四……” 窦清幽转头,避开他的手。 容华眼中沉痛更深,“以后他若再胁迫你,不用怕他!” “我想知道,你用什么跟他抗衡的。”窦清幽想到殷家对燕麟的暗杀,如果那天不是她们碰到,他不死也是重伤。 容华知道燕麟在洺河畔过年的事,看她疑问,神色凉了凉,“借刀杀人。” 听他直接承认,窦清幽皱起眉头,“容华……” 看她迟疑,难以开口的样子,“小四?” 窦清幽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仿佛蒙上一层遮住往日光华,心里忍不住愧疚,“容华!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容华追问。 窦清幽转身走到河边,看着河面,“你说,爱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残忍 爱是什么? 容华看着她眸光渐沉,“小四!你……” 窦清幽看着河面中间渐渐划开的冰层,“容华!你爱我吗?是什么样的感觉?” 容华愣了一瞬。 没有听他回答,窦清幽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小四!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还不知吗?”容华上前一步。 窦清幽望着他,直直盯着他的眼,只看到他满目浓情,“爱一个人的心情和感觉,是什么样的?” 容华盯着她,向前靠近一步,轻声道,“爱一个人,无时无刻都想她!想不顾一切和她在一起!只要她,付出再多也甘之如饴!” 窦清幽听着垂眸,“若爱的人不爱你呢?” “小四!?”容华惊慌的拉住她。 窦小郎看着,提高声音咳嗽一声,警告。 窦清幽抽回胳膊。 容华痛心的追问她,“小四!是不是燕麟他胁迫你?” “不是。”窦清幽摇头,“容华!你真的非常好,对我也很好,好到让我忍不住心动。只是……我…并不爱你!我想要的不光是婚后的自由生活,我想要安稳踏实的两情相悦,不是你。” “不!是他胁迫你对不对?小四!你跟我说实话!”容华不相信。 “感情之事是受不得胁迫的。我的确没有爱上你!容华,对不起!”窦清幽若真的爱了,必会倾心相对,若是真的弄清楚不爱,也不会拖延。 看着她眼中清明一片,容华心里忍不住慌乱。因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不爱他。 “容华!我感念你的情深,但我若不爱你,却和你在一起,对你对我都不公平。以后,你也不用在我身上多费情意。抱歉!”既然不爱,跟他一块,也只是徒增他的危险。 “我不信!小四!你之前明明…你也说了你对我心动,那就已经是爱了!是燕麟他胁迫了你,你不想让我跟他对上,引祸上身,是也不是!?”容华问她。 窦清幽摇头,“如果我爱你,不会跟你客气。就如你玲珑佩不给我,我也会要来。我若有难,自然不会吝啬找你出手解决。容华!我对你,没有情爱!” 容华脸色渐渐泛白。 看他这样,窦清幽心里忍不住歉疚,“你若愿意,以后我们依旧是好友。你如此优异,也定然能找到两情相待的那个人!”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容华直直盯着她。 窦清幽只能对不起,“你也或许被命定之说迷惑了,并没有爱我。容华!你要跳出玲珑佩的封固,你对我也不是爱。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论命定不命定,都想要和她厮守一生。” 容华没想到,弯月玲珑佩没有起到让她坚定和他在一起的心,反而成为阻碍,让她一直不相信他,“如果没有了玲珑佩呢?你是不是就确定我对你的情意?是不是就心性坚定,也接受我爱我?” 窦清幽怔了下,“我会喜欢你,但是,不会爱。”她终究是‘德不足以胜妖孽’,和容华这样惊艳风华的人无缘。 窦小郎离得不远,一直支着耳朵,自然也都听清了,心里忍不住有些遗憾。他虽然是支持秦寒远做他姐夫,不过秦寒远一片赤诚,但没有容华的本事和手腕,四姐要是跟他一块怕是得四姐多担负。 窦清幽话说完,“我送你走吧!” “小四!”容华这一刻,只觉得她残忍,他所有的心,她直接残忍拒绝,拒绝的那么绝对!丝毫没有被人胁迫之感! 窦清幽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神,回头叫了一声,“小郎!” “嗳!”窦小郎应一声,过来送容华,“容大哥!请回吧!” 窦清幽站在门口树下,目送窦小郎送他上马车。 容华回头看着她,闭上眼,关住眼中的沉痛怒意,坐上马车。 窦清幽看着马车远去,忍不住叹息一声。 窦小郎笑嘿嘿的凑过来,“四姐厉害!霸气!连容华这样的倾世美男子都断然拒绝,只怕那些想贴贴不上的女人听说,会吐血气死的!” “瞎说个啥?!”窦清幽瞪他一眼。 窦小郎笑,“四姐!那你觉的秦寒远咋样?” “你在当他信使?帮着打探消息?”窦清幽斜着他。 “不是啊!四姐你冤枉我!我就是看来提亲的人里,也就容华和秦寒远合适的,你如今拒绝了容华,就只剩下知根知底的秦寒远。你不是说想要安稳踏实的幸福吗?容华不够踏实安稳,秦寒远绝对够!就是做我姐夫的气势还差了点!”窦小郎客观评价道。 窦清幽哼他一声,“收你的鬼心思!别给人当媒婆!” 窦小郎顿时竖起眉毛,“我堂堂男子汉,怎么会给人当媒婆!我就是问问,现在容华被拒绝了,秦寒远你也不接受,你的姻缘被燕麟那个权倾朝野的太监挡着,也没其他优异出色的男人敢上来对抗,要娶四姐了!我这不是担心嘛!” “担心我嫁不出去啊?”窦清幽挑眉。 “没有!四姐这么好,咋可能会嫁不出去!我就是担心,四姐要是找不到那个你倾心的人咋办?”瞎凑合过的人可太多了,虽然爹娘都不迂腐,他和三哥也都支持她找个两情相悦的,可要是碰不见咋办? 窦清幽愣了愣,“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得之她幸,不得她一个人也很好。 “要是没有一个让四姐倾心的,那四姐就嫁个全心全意倾心你的!”三哥肯定会给四姐安排,若是不得四姐喜欢,那肯定是个一心一意倾心四姐的!这也是他和爹娘希望的。 窦清幽笑了笑,拍了他一下,“才多大个人,懂那么多了!赶紧看你的书,练你的武!” “我要去坝上了呢!十五之后,那些百姓又要去坝上服徭役,那张翼也该已经赶过去了。”窦小郎说着,就拉窦清幽回去给他做点心,“我正好路上吃,这一走怕是不知道下个月回来回不来,好久吃不上四姐做的点心了!”也给她找个事做。 窦清幽嗔他一眼,“想回来还不是半天功夫,给我找事儿干!” 窦小郎看着她斜着桃花眼笑嗔过来,忍不住咽了下气。他想,容华那样的绝世风华的人喜欢四姐,也不是单单啥玲珑佩天注定,四姐酿酒手艺高超。连他这做弟弟的都觉的四姐有时候不经意的动作,娇魅起来,魅惑人心! 窦清幽还是给他做了一堆点心吃食,这个天,点心也能放一放,临行给他装了好几大盒。 窦小郎走后,窦清幽也准备筹备今年开课培训酿酒。 消息一放出去,立马就有人涌过来报名。 五十个人很快就招齐了。因为讲过一次,稍稍备课,窦清幽就开始了。 正月二十五到二月二十五,正好不耽误三月的春耕。 常月荷也把闺女交给柳氏照看,来报了名上课。 上课授课的东西,反响非常好,这次那些没报上名的更加遗憾,附近村子的人,反正也没有事,就凑过来,趴在外面偷听偷学。 窦清幽让不用撵他们,只要不耽误她授课,不耽误屋里的正常秩序。 白少梨突然造访。 “见过长平县主!” 窦清幽疑惑的扶她起来,“云少奶奶来龙溪镇,可是有事?” “为了我那表弟。”白少梨苦笑着直接开门见山。 窦清幽眼神闪了下。 “清幽!我还能叫你清幽吗?”白少梨看着她问。 “当然可以。”窦清幽笑。 白少梨拉着她的手,“清幽!我不知你与表弟之间发生了何事,他之前还在四处想办法要解救你,可从元宵之后回去,一个人在屋里关了几天不吃不喝。” 窦清幽惊起,“他现在怎么样?” “他……我看你对他依然关心担忧,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胁迫于你?你担心连累波及到他和我们家!?”白少梨蹙着眉问。 “我跟他说明白,我不爱他!我要嫁必然是嫁个两心相悦的!”窦清幽解释。 白少梨有些惊诧,“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被婚约所困?容华他……他最近有些激进了!” “他怎么了?”窦清幽问,能让她大老远跑过来找她,必定不是小事。 白少梨拧起眉头,“他正在与整个容家抗衡,要把容家至宝千年寒玉棺,进献给皇帝,以换取你婚嫁自由!” 第一百九十六章:遇袭 窦清幽大吃一惊,“千年寒玉棺!?要进献给皇帝!?” 白少梨沉沉点头,叹道,“实不瞒你,容家有一至宝,千年寒玉棺,那是容家先祖幸而所得一块千年寒玉,打制成了千年寒玉棺,相传这千年寒玉棺拥有神奇的力量,人死之后若是放在千年寒玉棺之中,可保尸身不腐,元神不灭,千年不变。容家几经波折,代代守护,牺牲惨重,只为保家族至宝。” 她说着直直的看向窦清幽,“现在容华竟然要拿千年寒玉棺进献给皇帝,要换你婚嫁自由,他是想跟整个容家为敌,要颠覆容家百年根基!” 窦清幽摇摇头,“容家并非他当家做主,也不会同意他拿家中至宝去进献的!” “他应该没有跟你说过,他就是这一代掌管守护千年寒玉棺之人吧!”白少梨道。 “没有。”容华的很多事,他都没有跟她说过。这也算是容家辛秘了。 “那你应该知道弯月玲珑佩,它选定的人,是容华!所以,即便家主,在千年寒玉棺上,也要听由他的。”白少梨解释。 窦清幽皱眉,“这件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不让他插手。” “他…应该是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所以行事很激进,为了你不惜那么大的代价。现在,我们也只能来找你,请你出面,劝阻他。”白少梨请求。 窦清幽看了她一会,“他现在在哪?” “在容家祠堂关着,只是以他的心性,祠堂关不住他。”白少梨叹息。 窦清幽想了想,“我安排一下,跟你去。” 白少梨感激的点头,“我等你。” 窦清幽现在正开着课,要有一天,不能直接听课了,找了陈天宝先给她顶上一天,酒文化的他也懂不少,讲课也能顶一顶。 陈天宝一听,知道事情严重,“多派几个人手跟着,家里就先叫给我!” 窦清幽点头,跟梁氏说好,到跟培训的村人解释完有事缺一天,当即就跟白少梨赶往汝宁府。 容家,听窦清幽过来,容大太太一脸愁容的带着人出来迎接,“见过长平县主!” “快请起吧!”窦清幽虚扶一把。 白少梨问容大太太,“大太太!表弟他现在哪?” “县主这边请!”容大太太伸手,给窦清幽带路。 窦清幽随着一路到到了容家祠堂外面。 “县主恕罪,容家祠堂不允外人进入,我这就叫容华出来。”容大太太歉意道。 窦清幽点头。 容大太太进去找容华。 “让她回去!我要做的事,不是为她,只是为我!”容华抿紧着唇。 容大太太眸光幽闪,出来传达了他的意思。 窦清幽愣了下,“我在外等他!”她没想到容华固执起来,这么倔。 听她一直在祠堂外面等着,容华终究忍不住出来。 “容华!”窦清幽见他出来,忙上前一步。 “见过长平县主。”容华却客气的给她见礼。 窦清幽愣了下,“容华……” “你们先说话,我回避一下。”白少梨点点头,随着容大太太一块离开。 容华看她们走了,眸光沉痛的看着她,“你不该来的。我做的事,不是为你。更不会以此相胁,让你改嫁给我!” “那你准备让我也背负骂名吗?”窦清幽轻声道。 容华抬眼看她。 窦清幽看着他,“容华!东西是容家至宝,你若是把传家之物进献,换我婚嫁自由,却让容家失了至宝,而未曾给容华换来一丝半毫,你成为容家的罪人,我也会背负骂名。” “那只是死物,若能换得一人生机,便是它的造化!”容华闭上眼。 “可是对整个容家来说,那是所有容氏家族之人的守护,不单你一个人的。你这样也更是陷自己于不义,我也会成为整个容家的罪人!而且,我的事,再有一年,也就脱身了。你不用再插手筹谋,也免得惹祸上身。”窦清幽劝他。 容华沉沉的看着她,“你不了解燕麟那个人,他如果想要的不是算计,而是你呢?” 窦清幽笑道,“不会的!两年之期到,他若是没有完成,我自己也有脱身之法。” “你有什么脱身之法?如果是以身犯险,我不准!”容华拧着眉道。 “不会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以身犯险。”窦清幽说着,有些迟疑道,“容华!这件事你真的不要再插手,横生枝节。先前燕麟被殷家杀手围杀,若是他追查到你这里来,你就危险了。” “小四……你对我并非无情!为什么要残忍拒绝我?你又怎知,以后你不会爱上我?又怎知,我给不了你幸福?”容华一脸痛色看着她。 他性格一向淡然,却又一次这样直白的说出这些深情,窦清幽低了头,低声道,“对不起。” 容华伸手,轻抚上她鬓角的碎发,满目眷恋浓情,“不论你现在如何想如何决定,我都不会轻易放弃!会一直等到你彻底爱上我的那一天!” 外面庄妈妈提醒该走了。 窦清幽应声告辞,“这件事你不能再插手了,也不能再拿千年寒玉棺出来。这件事……也最好守住秘密,不要泄露出去。”如果皇家的人知道了千年寒玉棺的事,容家危矣! 容华闭上眼。 窦清幽随着庄妈妈郝小出来,跟白少梨和容大太太打过招呼,“容华已经打消念头,我也就先告辞了。” “天色已晚,县主在府上留一晚再走吧!”容大太太忙出声挽留。 白少梨也邀她到白家去住,“是我带你过来的,若是你有任何闪失,我也难辞其咎。” 窦清幽想了想,“我春上的准备办个品酒会,正要邀请白老太爷,也顺便去拜访一下白老太爷吧!” “好!”白少梨笑着应声。 容华重新洗漱换了衣裳出来,“我送你过去。” 窦清幽笑着点点头。 白少梨不相信她真的会对如此深情的容华无动于衷,一路上都在观察她,可看她笑的清明从容,连上次来白家时的些微赧然都不曾有了,忍不住心中暗躇。少有女子能对容华不瞩目,更何况容华对她倾心付出,她竟然真的拒绝了。是有了更倾心的人?还是册封县主之后,更多了选择?多了打算? 白少陵听窦清幽来,已经提前安排好,直接在大门外等着,“见过长平县主!恭候大驾多时!” “打扰了!”窦清幽笑着问好。 白少陵笑着招呼,让马车直接进府,停在二门处。 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也在二门处等着,见了窦清幽非要见礼。 窦清幽连忙扶二老,“老太爷和老太太真是折煞我了!我是晚辈,是我该见礼才对!” 白老太爷摆着手,“我就说清幽这丫头也不是在乎俗礼之人,来来!进屋去!晚饭已经备好了,我们再喝一杯,以酒论诗!” 窦清幽笑着应声,“正要邀请白老太爷春上的时候,到龙溪镇参加品酒会呢!” “哦?品酒会?都品什么酒?”白老太爷忙问。 窦清幽既然要在龙溪镇举办品酒会,必然不是把人召到一块喝几坛酒就了事那么简单。绿酒和董酒,冰酒,还有极品金酒都被进贡给皇家,连售卖都不允许,所以天下好酒之人再心念向往也只能念想着,却喝不到。 这品酒会,以品字为基,必然会有绿酒和董酒,冰酒拿出来以做品酒之用,事实上,也是喝一顿这些极品佳酿。 “家里新试酿的一些新酒,还有之前的老酒。”窦清幽卖了关子。 一顿饭吃下来,窦清幽都从容淡雅,更具县主风范和气度。 白老太太看看外孙子时不时瞩目过去,心里暗叹一声。 窦清幽睡下,白少陵拿着一坛酒过来找容华。 “要不要来喝一杯?这可是我自己酿的好酒,给你尝尝!” 容华直接拿了酒碗来,看着清亮的酒液倒出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白少陵看看他,又给他倒了一碗,“我这次酿的酒不错吧!来!我陪你干一碗!” 容华看他一眼,没有吭声,默默的又喝了一碗。 次一天一早,窦清幽就告辞了。 容华送到城外,远远看着马车走远。 “你真的爱上她了?”白少梨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窦清幽竟然对他没有情意,而他却像是倾了真心! 容华面色一冷,“你太多话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白少梨苦笑。 容华转身离开。 窦清幽却在半路遇袭。 “小姐!”庄妈妈一把抓住窦清幽,全身警惕。 郝小已经拿着剑和李灭迎出去。 窦清幽冷眼看着五六个黑衣杀手围攻而来,伸手拿起马车上备用的短剑,“你待在马车里!”吩咐庄妈妈。 庄妈妈拉着她,不让她出去,“小姐别冲动!” 她力气大,直接把窦清幽拉到里面,不让她出去。 窦清幽拧眉,这几个杀手一看路数就冲着人头来的,郝小和李灭根本不是对手。 两人的确不是对手,郝小可以同时牵制三四个,但也十分吃力,李灭那边输掉也是早晚的事。 不等窦清幽上手,很快两个灰衣女子提剑冲杀上来,立马占据压倒性优势。 窦清幽看看两人,是燕麟安排在家里的四个人中的俩,微微松了口气。 两人都是拼杀过来的,招招杀招,毫不留情,配合着郝小和李灭,转眼间已经杀了两人。 剩余的几人看情况不对,立马就想走。 郝小和李灭没有去追,留下来保护窦清幽,防止调虎离山。 两灰衣女子其中一个追踪上去。 另一个红绸留下,仔细检查了两人的尸体,“主子!这是专司暗杀的杀手,定是哪家暗中培养的。只是行事非常谨慎,身上毫无证据,只有兵器了。” 窦清幽看了下那长剑,“有何特别之处?” 红绸收了起来,“属下看不出,还要详细查过才能知道结果。主子还是先赶回家要紧。” 郝小也怕再有人来,“小姐!我们先走!” 窦清幽点头。 远处容华策马赶过来,“小四!” 窦清幽停下来,看过去,“容华?” 容华拎着两大盒点心,赶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大惊失色,“小四!你遇袭了?” “我没事,让他们跑了。”窦清幽摇摇头,“你怎么又过来了?” 容华上下打量完她,见她真的没有受伤,惊吓,松了口气,“老师傅答应做了点心,我想着给你,没想到你走那么快。竟然还遇袭了!” 窦清幽道了谢。 庄妈妈却心里怀疑,他来的巧合。要送点心,来时就该送了,非要追半路送来。 窦清幽接过来,点心还有热度,显然刚做好不久的,“多谢你了。” “这里交给官府,我送你回去!”容华不放心道。 窦清幽推辞不掉,只得应声。 长平县主遇袭,官府很是重视,立马就展开了调查。只是猜测着燕麟看上长平县主背后的关系,可显然他也真的要娶了长平县主回家的!否则也不会对她那么上心,连小舅子都带在堤坝上悉心教导。 窦清幽回到家,陈天宝和梁氏一听她遇袭,都吓的不行,“不是带了好几个人!?是哪的刺客?咱们家也没啥生死仇敌,咋会刺杀你!?” “娘你先别着急,已经让官府去查了。我身边随身带的人手不少,不会有事的。”窦清幽忙劝她。 陈天宝心里庆幸,燕麟留了几个人手,她出门都让跟了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刺杀四娘的人,到底是谁?和杀燕麟的人会是一伙的吗? 这一场刺杀,让全家都精神紧张起来。梁氏还让给窦小郎送个信儿,让他也千万注意安全。 “这事指望官府没招,我帮你去查!这些日子你多家小心,家里也都多加防范。”容华担忧道。 窦清幽不想麻烦他,“你去查……” “小四!”容华严肃的看着她,“这件事非同小可,敌暗我明,必须查清楚!我要确保你安全无虞!” “好…好吧!”窦清幽点头。 容华看了看仿佛没有气息的红绸,洺河畔也有十几个人手,就叮嘱完,离开。 当晚追出去暗查的紫荆就拖着一身重伤回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疑心 “主子……” “你先治伤,有话回头再说。”窦清幽看她受的伤,那么严重,定是拼死搏杀才逃出来的。 “多谢主子!我是一时轻敌,才受了伤。他们不单那几个人,还有两个人接应,武功非常高。”紫荆虚弱的回禀。 郝小顿时一阵后怕,她身手虽然好,但这红绸和紫荆四个,都是高手,尤其是紫荆,轻功更是厉害,她都险些丧命。要是那暗中接应的两人也出手,只怕她们难以护得住小姐! 窦清幽让她先好好养伤,“若是对我有目的,一定还会再来。” 梁氏却是惊吓不已,展开了各种猜测,“是不是因为咱们酿的绿酒?碍着了人家的路子,所以要刺杀四娘?” “还是因为赐婚的事,燕麟的那些仇家,寻仇寻到四娘的身上了?” “还是有人不想让四娘嫁给燕麟,然后要杀了四娘?” “或者不是为了刺杀,而是要挟持四娘,为他们谁所用?以威胁我们,或者三郎他们,或者是燕麟让干啥事儿的?” “还是那潘家,想要阻止我们办品酒会,就趁机买凶杀人?” 她一会就想了一堆刺杀窦清幽的理由和原因,却是越想越觉得心里害怕。 陈天宝皱着眉头,“你先别担心,这事是潘家的可能不是太大。你想,刺杀四娘的人,在远处还有接应的两个高手,却是当时没有出面,极有可能是想挟持四娘。潘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养那么一批死士。不然早在第一次斗酒大会输给四娘的时候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至于买凶杀人……” “若是买凶杀人,那些身手非常高,能出得起价钱雇佣他们的,就很好查了!”窦清幽说着走过来。 “四娘!”梁氏上来握住她的手,她们家不偷不抢,安安稳稳酿酒,却招来杀身之祸。天杀的畜生!到底跟她们家有啥仇怨,非要杀人!? “既然是冲着四娘来,那必定四娘这有他们谋算的东西或者是啥事儿。”陈天宝莫名想到容华的那块玲珑佩,为啥四娘能让玲珑佩有反应?还有那玲珑佩到底有啥秘密?容华不惜拿出传家至宝来换四娘婚嫁自由,是真的对四娘深情不寿,还是因为那玲珑佩的秘密?四娘刚从容家回来就遇刺,他忍不住怀疑起容家来。 窦清幽眉头紧皱,她有的只有一双酿酒的手,别的,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要说有…… “娘!我是你亲生的吗?” 她突然问这话,梁氏愣了下,“问这是啥话!你不是我生的,难不成还是捡来的!?” “咋突然问这话?”陈天宝也疑惑。 窦清幽看着她的指尖,“窦传家的身世,娘清楚吗?” 这个问的梁氏更加疑惑了,略带嫌弃道,“我哪清楚他的!那是老刁他们从外面捡回来的,没有爹娘,没有家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叫花子!” “四娘是怀疑啥了?”陈天宝低声问她。 窦清幽缓缓摇摇头,心里只是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并不明朗,“我给三哥写个信,家里人谁进京的时候带过去。” “也提醒你哥要千万小心安全!”梁氏忙道。 窦清幽应声回了屋,画了容华的那块弯月玲珑佩,让窦三郎查一查。宫中典籍众多,他又能接触到,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窦小郎接到家里的信,当即就赶了过来,“咋回事?四姐咋会遇袭?” “你从哪听来的?”窦清幽问他。 “我就拧了下报信人的耳朵。”窦小郎无辜道。 窦清幽瞪他一眼,“没有大事!你别大惊小怪!” “先跟我说说咋回事儿!”窦小郎可不信,要真是普通的劫匪宵小,他知道四姐平安无恙也不会得到消息就急忙忙赶回来。 知道他鬼心眼多,窦清幽也没瞒着他,都跟他说了。 窦小郎睿敏的眼神飞快闪烁,第一个就怀疑容家的人,“四姐!之前容华要送给你的弯月玲珑佩,是为啥反应的?你一摸那玉就有反应了?” “是血。”窦清幽蹙眉。 “血?”窦小郎不明白了,血咋会让玉起了反应?他还以为摸一下就反应了。 窦清幽应声。 窦小郎摸着下巴想了下,“四姐!你的人借我用用!” “你要用谁?”窦清幽挑眉。 窦小郎嘿嘿笑,“燕麟不是留了几个人给四姐吗?借我用一下,很快就还给你!” “做什么?”窦清幽问。 “我想借那玉看一看。”窦小郎实话道。 窦清幽摇头,“你别胡来!” 窦小郎也皱起眉,但这件事不能不查,否则四姐就摆脱不了危险。若真的是这件事,那盘算之人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先看线索指向哪里。”窦清幽说他。 窦小郎想了想点头,“我这几天在家里休息,试试你的轻功,看讲课的如何了!” 窦清幽看着他越发棱角分明隐隐沉稳的脸庞,忍不住笑起来,“好。” 没几天,容华就查到殷家身上。 “殷家?”窦清幽疑问。 “消息并不十分确定,依你所说,去追查的人被重伤,另外还有两个绝顶高手,那他们目的怕是为挟持你,用你来引燕麟出来。”容华解释。 窦清幽看了他一会,“他们不该用来引那个阉贼,这赐婚的圣旨因由,天下人皆知。”垂眸落在他腰间,那里是一块镂空雕花环佩。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戴过那弯月玲珑佩了。 “你准备怎么办?”容华问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窦清幽冷声道。 容华看着她,目光缱倦,闪着忧色,“这事一旦掺和进去,就难以躲掉。所以我才急不可耐,想要立马让你脱身出来。” “他们若是知道从我身上下不了文章,自然不会再来。”窦清幽笑笑。 “我留两个人手给你,不然我心难安。”容华皱眉道。 窦清幽迟疑着想拒绝。 “我只是担心你安危,如果你遇害,我此生无意了。”容华低声看着她。 窦清幽略一想,就点了头,“……好。” 很快,容华就带了两个女子过来,明心和明意,负责保护窦清幽安全。 郝小试了下两人的身手,在她之上,但不如红绸和紫荆。 多了俩人,就多了四只眼睛。 梁氏却觉的稍稍心安,连着几天提着心,就怕有人杀上门。 而除去探查莫离两人,带回来的消息,却又是另一样,“主子!属下查遍几个暗杀组织,没有人买主子的人头,也没有哪个对主子出手,那些杀手,依红绸和紫荆所说,是哪家养的死士,当日便已经消失的全无踪迹,查无可查。属下也去查了殷家,他们的路数,不像殷家暗手。” “我知道了。”窦清幽应声,让他们先下去。 “四姐?”窦小郎过来。 窦清幽看到他招手,“你可以回堤坝上了。我让人暗中跟着你。” 窦小郎想了想,应声,收拾了东西,天一亮就赶去了豫州。 路上却非常顺遂,安稳无事到了坝上。 暗中护送的莫离两人也去见了燕麟。 “务必保证县主安全!”燕麟冷声吩咐。 “是!”莫离二人恭敬应声,返回洺河畔。 燕麟慢慢的把玩着手里的长刀,鹰眸暗光闪烁。那个贱人看来着急动手了! 同一时间,窦清幽发出名帖,邀请四方好酒之人前来龙溪镇参加品酒会。 而龙溪镇各酿酒之家也纷纷表示,愿意拿出家中精酿来招待四方来客,以彰显龙溪镇酒镇气度,弘扬酒镇美名。 第二次培训课结束,窦清幽又讲了些以酒待客之道,让众人回家以备三月的品酒会之事,届时来的人中肯定不少酒商,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若是有存酒,也能卖得高价。 天渐渐暖起来,暖风吹开桃李无数,满树争相斗艳,而整个龙溪镇,方圆近百里,一片花海。 品酒会安排在三月下旬,正是花雨飘落之际,整个龙溪镇都如画卷一般,美不胜收。 刚入三月,就有陆陆续续的人来龙溪镇踏青,更有不少春试之后的文人学子前来游春。 而洺河岸边的三层独栋小楼也最后整装完工,挂上匾额:正阳楼。 里面被窦清幽装修成了休闲会所,楼中各种书籍,字画;各类美酒,酒器。有大厅,可供众人品酒论诗,也有雅间以供人诗酒会友。 一楼大厅,更是有一面硕大的黑板,只要留下佳作,便能赢得正阳楼中的极品佳酿,或者是墙上字画,以及楼中书籍。 字画和书籍是这几年陆陆续续收集的,大多不是名家名作,只是应个景儿,而书籍多是奇闻杂谈,和农耕女织,酿酒和果树种植,植物图鉴等等。更有几十本外文译本,或记载着他国轶事,或者外族介绍,趣闻美景等等。 正阳楼一开业,就吸引了大批文人墨客和贵族子弟。 各村里面,也都依山傍水处,建起了农舍小院,以供前来游玩之人租住。 窦小郎提前赶回来,还顺路碰到了窦三郎派回来的人,“四姐!三哥果然厉害,我看这一车全是字画和书籍!还有不少名家之作呢!” 窦清幽看了下,拿了窦三郎的信拆开看。 名家字画和书籍确实有不少,不过多是他在京城结交的同僚和友人,用酒换的,对联字谜赢得。 “这么多?”信上只说一些,打开箱子,满满一箱子。 窦小郎不怀好意笑,“三哥肯定是拿脑筋急转弯去唬人,这才骗来了这么多好东西!” 陈天宝一巴掌按在他脑袋上,笑骂道,“咋说你哥呢!他现在好歹也是正六品翰林院侍讲,靠的就是脑子和才学,那些人比斗不过,输了正常!你哥可是天赋异禀的榜眼郎!” “是是是!三哥最厉害了!名师出高徒啊!”窦小郎摇晃着脑袋,咬字‘名师’俩字,朝窦清幽哼唧。 那些脑筋急转弯,多的是窦清幽平日里跟他们说的。瞪他一眼,“罚你给我整理入册这些字画书籍!” “嘿嘿!四姐!我帮你搬酒!”窦小郎笑的讨好的凑过来。 “要你搬酒?行啊!品酒会就你来搬酒吧!”窦清幽摆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搬酒的还缺人吗?我也来出一份力!” 窦小郎扭头一看,就笑了起来,“寒远哥!快来!快来!” 秦寒远一脸笑容阳光的过来,后面书墨抬着个箱子过来。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字画和各类书籍。 窦清幽看了下,“这些……” “这些都是手抄本和临摹的,还有些是我自己临摹的名家字画,拿来滥竽充数。正阳楼里哪个角落空了,可以占个地方。”秦寒远痴痴的看着她,笑着解释。 翻看一下,果然多是临摹之作,窦清幽抬头笑着道谢,“多谢你了!帮了大忙!” “只是一点我能做的事。”秦寒远柔声道。 窦清幽让窦小郎好好招待。 “不用招待我,这些字画不是要整理入册,我也来帮忙!也正好看看孝征哥拿回来的东西!据说他一月之内赢了数十人的书籍和字画,如今京城之中名声大盛呢!”秦寒远笑着卷了袖子来帮忙。 “可不是!把个程家大小姐气的,上门堵了好几次!”送书回来的人忍不住笑道。 窦清幽惊讶,“程家大小姐?” 第一百九十八章:送书 程家大小姐程嫣然是程居迁最得意的长孙女,京都有名的才女,才貌双绝。 窦清幽见过她两次,长得精致明艳,羞花闭月,气质高雅,又是内阁首辅大臣的长孙女,深得宠爱,是京城各家子弟及文人士子都正想追求的理想妻子。她被封县主时,也曾下帖子邀请她去赏花论诗。 她那样一个清高之人上门找三哥,只怕不止一次败在三哥手上,对三哥生出爱慕之心了。 梁氏耳朵尖,立马跑过来,“程家大小姐?哪个程家大小姐!?”大儿子都二十了,婚事还没有着落,她嘴上不唠叨,心里可是着急的不行。 “娘!”窦清幽无奈的叫她一声,她也只是那么说一句,要是吆喝起来,让人知道,还以为她们家显摆什么。再说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 梁氏看看不少人在,还有秦寒远主仆,也就忍着不问,状似不在意道,“还以为哪个程家大小姐来做客了!原来是寒远来了啊!今儿个在这吃饭吧!” 她那神色让窦清幽和窦小郎都忍不住无奈。 秦寒远笑了笑,“好!听婶婶的!等我们忙完这些,再来跟婶婶说话!” “你们忙!你们忙!”梁氏摆摆手,眼神却在回来送东西的仆从身上扫了好几遍。 窦清幽看看没有多问,先整理书籍和字画。有些她看过的书,家里有的,就登记入册,分门别类摆到正阳楼书架上去。 有了秦寒远和窦小郎帮忙,一天就全部整理了出来。 看着初具规模的正阳楼,窦清幽松了口气。 “四姐!帮了这么大忙,你可要请我们吃饭!”窦小郎嚷嚷着。 秦寒远也看着她笑。 窦清幽回头看看两人,“好啊!想吃啥?我请客!” “我想吃四姐做的菜!烤羊排,剁椒鱼,还有水煮肉,牛肉羹!”窦小郎摇晃着脑袋点菜。 “吃得完吗你?!”窦清幽瞪他一眼。 秦寒远忙道,“不用了,直接吃点就行了。今儿个又忙了一天,这些天都不得停歇!” “既然寒远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去酒楼吃吧!”窦小郎嘿嘿笑。 三人在酒楼吃了晚饭,秦寒远留宿在河岸小院。 正阳楼书籍字画一下子多了起来,窦清幽也把新整理出来的几本外文书籍放到正阳楼书架上。 学堂里的学子们,下了课就往正阳楼跑,给个茶水钱,就能在正阳楼看到那些书,或者欣赏那些名家字画。也有人描画了画作拿过来,不为了换酒换书,就想把自己画作也挂在正阳楼里,以便扬名。 官船也路过龙溪镇,把东瀛来的一船货卸下。 美惠子公主和德川前也都送了一堆东西给窦清幽,各种书籍字画还有清酒,布匹,种子,香料和药材等物。 翻看了下那些东西,窦小郎惊叹的啧啧,“好齐全啊!” 窦清幽打开美惠子公主和德川前也的手书,开头就是敬语问好,说了送的东西,又讲东瀛新年的趣闻,依旧邀请窦清幽到东瀛去。 “写了啥?”窦小郎凑过来看。 窦清幽递给他看。 看了满篇,到后面变成了东瀛文字,窦小郎拉着小脸,“存心的!欺负我看不懂!” “邀请我们到东瀛去玩!”窦清幽笑着说了句,就去整理那些书籍和字画,清酒和布匹那些让庄妈妈和樱桃收进库房里,种子育上苗。 等她忙完,回来看那些书籍字画,浓浓的和式风,只是不清楚东瀛哪些大家,单子上也只写了谁谁的字画。窦清幽先把字画先收起,看那些书籍。 德川前也对于窦清幽讨换书籍的事很是上心,不仅寻了不少她要的书,还有不少他自己收藏的,和他自己的十几本译本,两本东瀛文字和汉字对照典籍。 窦三郎也正在整理这些外文和汉字的译释,准备重新修撰楚汉译文词典。 德川前也送的书籍都很是珍贵,连朝中也不全,多是《四书五经》那些译文成东瀛字,这些多是德川前也翻译的东瀛典籍,有不少翻译不出缺的地方也都标记出来,请窦清幽帮忙翻译。 “这些书先不要拿去正阳楼了,等我整理出来再送去。” 庄妈妈和樱桃都应声。 唐宛如带着两个闺女过来串门,“现在到处都在传正阳楼里堆满了各种书籍和各类典籍,我带婵姐儿和欣儿也过来见识见识!” 窦清幽看到她,拍了拍额头,“上回信里就说让你过来,这几天忙忘了。你来的正好,我从东瀛讨换的果树种子和粮食种子都到了,给你留了些,你要是不想自己育苗,等我这边育了苗,你直接拿果树苗回去也行。” “已经送来了!?我自己育苗!”唐宛如两眼一亮,跟她过来看。 窦清幽让郝小把留的种子搬过来,“都是东瀛那边的果子,我特意要了东瀛砂梨,这个种出来,结的梨子特别水!果肉也必将细腻,酸甜口的!” “要要要!”唐宛如一听就笑着连声道。 看她激动的样子,刘欣上来,腼腆的拉了拉她,“娘要小心弟弟。” 唐宛如刚刚有两月多的生孕,还不满三月,刘太太和刘江林都不放心她出门,也只有到窦清幽这来,才没拦着。 “没事!”唐宛如笑着摸摸她的头。 窦清幽也笑看着,又看看刘婵,虽然不如欣儿信赖依赖唐宛如,也温婉懂事,让庄妈妈去厨房吩咐一声,“做个酥皮奶酪过来。” 家里虽然天天备的有点心,带骨鲍螺和酥皮奶酪却不是天天都有。 庄妈妈应声去厨房传话儿,顺便安排了午饭。 窦清幽和唐宛如坐一块,翻看着种植书籍,讲着新品种的果树种子和粮食种子,稻米一类的正阳县种不了,只能发到沿海城镇去种,但其他的都在正阳县可以种得的,她们都准备试种一遍。 唐宛如知道她跟东瀛的公主学了东瀛话,“那些外文书我是看不懂了,只能看翻译过来的了。我这把手里的果园和酿酒坊弄好,把几个娃儿带大教好,就足够了!多的就交给她们去学了!” 窦清幽笑笑,“活到老,学到老!” “我怕贪多嚼不烂!”唐宛如笑道。 刘婵好奇的看了看,“这些都是东瀛的书吗?小姨!” 几个人里,数窦清幽年纪最小,唐宛如和她关系亲密,教了刘婉和刘欣叫她小姨。 “是啊!这个是东瀛的字。你想不想学?”窦清幽翻开书指着问她。 刘婵神奇的看着那些拐弯画圈的古怪文字,“这样的,谁能看得懂!” 窦清幽和唐宛如都笑起来。 窦小郎大步从外进来,“哎呀!宛如姐来了!婵妞儿!欣儿!今儿个做好吃的!” “谦舅舅!”刘婵拉着刘欣见礼。 窦小郎应着声,人已经进来,“看啥?要教婵妞儿和欣儿学东瀛话吗?来来来!我教你们!” “一边去!”窦清幽斜他一眼,被叫叔叔叫舅舅就嘚瑟。 窦小郎觉的他当舅是占便宜了,虽然每年见了都给个红包,但被叫舅舅就是高了一辈,当长辈的感觉,不要太爽! 窦小郎看了眼端上来的酥皮乳酪,捏了一个扔进嘴里,招呼刘婵和刘欣一块吃,“让你娘和你们小姨自己聊去,她们俩说起话来没玩没了,舅舅带你们到正阳楼去玩!” 两人都不敢随便跟他出去,虽然年年都见面,却并不熟。 唐宛如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婵姐儿!欣儿!你们要想去,不妨跟谦舅舅先过去看看!” “我换身衣裳,洗漱一下就来!你们先吃点心!”窦小郎拍拍欣儿的头,回屋去。 唐宛如问起品酒会的事,窦小郎半年来都在堤坝上,这段时间回来也是因为品酒会,“都准备的咋样了?到时候咋安排的?” “安排在正阳楼,一天排不完,安排了三天。”窦清幽跟她说了品酒会的安排,刘家和齐家到时也会参加。 两人说着话,窦小郎换洗好出来,“婵妞儿!欣儿!走!” 刘婵看了看唐宛如,她一不是小子,二也不是欣儿一样的小娃儿,都十岁了,还跟着出去跑,也不好看。 “让刘妈妈跟着你们,想去就去吧!”唐宛如倒是想她们都多出去见识见识,不要像她年少时一样,天天关在家里诗词刺绣,轻易就被人哄骗上当,落一辈子遗憾。 见她那么支持,刘婵不自在的拉了妹妹欣儿跟着窦小郎出去。 看她们都走了,唐宛如和窦清幽说起齐令萱的亲事,“令萱家世品貌都好,就是亲事屡屡受挫,今年本来说的一个秀才,已经开始议亲了,结果冒出来个相好的,我来的时候,齐太太正病着。” 窦清幽皱眉,“突然冒出个相好?之前没有打听清楚吗?这是谁说的媒?” “她妗子和她舅!”唐宛如也觉的齐令萱那妗子不太靠谱,但齐太太设定了框框,就找那样的,也很听信娘家人的话。 “马上品酒会,让她到陈家姑姑家里住些日子,到时候来不少文人学子!”窦清幽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针锋 “这事你不好插手,你这边插手了,你表姐那边就撇不掉了。”唐宛如跟她说,也是提她个醒。 梁凤娘来的很勤,即便家里人都忙的不行,她也能借着送东西,过来一块吃个饭。就指望着靠梁氏和窦清幽找个富贵人家嫁进去,也做大家太太少奶奶。若是窦清幽插手齐令萱的亲事,她必然以此相胁,让窦清幽也帮她的亲事。 “嘉怡已经嫁了,陈家也没有适龄的女娃,她要是来龙溪镇,也只能找我为由,帮我打理正阳楼。梁凤娘那里好说,诗词书画全不懂,她也不敢说帮我忙的话!”窦清幽冷硬道。 唐宛如的意思,“这件事由陈太太她亲姑姑来插手,也名正言顺。虽然令萱住到陈家去有些刻意,但也无可厚非。你要是插手,那边不好说,也会麻烦很多。”那梁凤娘存着心思就找空子,看她那性子,若是不如她意,怕是会遭她记恨。 窦清幽却不想被梁凤娘的看法左右了,“她还碍不着我的事!”惹怒了她,对她没有好处,梁凤娘她有点脑子就该知道。 唐宛如就知道她听了要插手,换成是她,只怕也忍不住想要帮一把,笑着摇摇头,“你这里正好事情多,那我回去就跟她说一声!” “那你走时,带回去个帖子给她。齐太太病了,她要出来,也得有个名头。”窦清幽点头。 唐宛如应声,又跟她说起新品种果子和粮食酿酒的事,真露烧酒和清酒也都酿出来了,正好趁此机会,打响名声。 到吃晌午饭,窦小郎直接让人传信儿不回来了,带着刘婵和刘欣在外面吃了,下午在正阳楼汇合。 “去了哪了?”窦清幽问。 来人直接回,“少爷带着两位刘小姐乘船下乡了,说是在下河镇吃了饭回来。” 梁氏听的骂了一声,“带着两个女娃儿还跑到下河镇去了。” “不碍事,我也希望她们多出去走走见识见识。”唐宛如笑道。 梁氏知道她年少时遭遇成了心里疙瘩,想好好带两个继女,也就不多说了,“那咱们就吃咱们的!那小子虽然有点嘿嘿哈哈,还是有点谱儿的!婵姐儿和欣儿跟着他也没事!” 唐宛如笑应。 吃了饭,窦清幽陪着她,一路散步到正阳楼。 下午的人还没上来,两人从一楼大厅,逛到二楼,三楼的书架和雅间。 窦小郎才带着刘婵和刘欣回来,直接在洺河码头下了船,到正阳楼来。 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来,见了窦小郎,认识的打声招呼。 “县主来了没有?”窦小郎进门问。 大堂管事忙回话,“县主和刘少奶奶在三楼,几个公子正在跟县主请教东瀛译本里的事。” 窦小郎带着刘婵刘欣上了三楼,就见窦清幽和唐宛如被四五个青年男子围在中间,还有三五个散落在外围,也注视听着。 窦清幽正在讲东瀛文化的一段,因为不论是茶道,瓷器,服装,还是大和文化,都是从中土流传过去的,而在东瀛有了不同的发展变化。 看她淡声娓娓道来,仿佛熟稔于心,去过东瀛一般,刘婵眼中闪过崇慕之意。 “咋样?我四姐厉害吧?”窦小郎看着她笑问。 刘婵点头,都说小姨见多识广,博览群书,竟然连东瀛的事也知道那么清楚。 “今日听县主一席话,果然胜读十年书!”几个人听完,纷纷赞叹,拱手给窦清幽再次见礼。 窦清幽淡笑着客气两句,“正阳楼就是为行方便之事,大家若是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留书,或是有想看的书,也可以拖正阳楼去各地寻来。” 几人纷纷感谢,有人想向窦清幽讨画,“县主笔下的阳春三月龙溪镇意境唯美深远,画法独特,在下临摹十数而不得其法,还望县主不吝赐教。” “笔触不同而已。”窦清幽简单讲了几处笔触问题,让他们自行去观画。 几人看窦小郎和刘婵刘欣三个,也就招呼过,不再打扰,自行散去。 “四姐!你可以在正阳楼做讲解师了!”窦小郎笑着过来。 “讲师给你去做吧!我们要歇会儿了!”窦清幽领着唐宛如拿了几本书,进了雅间。 窦小郎听她们早到了,唐宛如又怀着身孕,就领着刘婵和刘欣在正阳楼上下看了一遍。 没多大会,那边梁凤娘就又过来了,“四娘!你又到镇上来了?咋也不跟表姐我说一声!” 看她笑盈盈的过来,张嘴说的话却掩饰不住埋怨的意味,唐宛如暗暗皱眉。要贴就贴了,还偏偏说出嘴的话不那么入耳,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清幽不喜她? 窦清幽随口嗯了句,继续跟唐宛如说着话。 梁凤娘暗自撇了撇嘴,真是县主架子越来越大,瞧不起她,连在外人面前都不给她体面!不过她也不敢跟窦清幽甩脸子,笑着坐下,“你们在说啥呢?” 她很会插话,只要问出这句,人家回她一句说了啥,她就能立马接上话,接不上就往自己那里带偏。 “听着就是。”窦清幽瞥她一眼,没有多理会她。 唐宛如笑笑,继续跟窦清幽说果树图鉴的事,“可以重新整理了,资料齐全了,都可以收录进去,重新编修。这书可是你这些年的心血,即便只做整理,也是功不可没。” 窦清幽点头,“等忙完最近的事,我就重新再编修一下,把那些野果也收编进去,能吃的和有毒的,一点点往进去加,有不齐全的,以后再补录,让后人再去修编吧!” “听您们说的又要修书,又要整理典籍的,种个果树也能那么多道道,搞成了学识,还真是厉害了!我也正准备买一块地种上果园呢!还不知道种啥果树好,想种一半葡萄,四娘今年的葡萄果苗可得给我留着了!”梁凤娘笑着插进去话。 “卖给谁都是卖。”窦清幽没多说。 这一带附近几个镇的荒地,山坡都被卖完了,即便没有开垦出来的,也都是有主的,她想要买,只有出高价从别人手里买,还要看别人同不同意。 梁凤娘忍不住笑的不太好看,她这是拿热脸贴冷屁股!一点都不顾忌她! 唐宛如没有多待,又坐了会,就带着刘婵和刘欣,拿着窦清幽的帖子回去了。 帖子送到齐家,齐太太直接就起来了,“我没啥事,也就是心里不舒坦,歇个几天也就好了。既然是县主邀请,她一片心意,你就过去吧!” 梁玉娘想到她大姐,有些欲言又止,看齐太太和大嫂几个都支持,也就没有说啥。 齐令萱知道她大姐,她只要是清幽的表姐,好好做自己,即便再嫁也能找个差不多的,就看她聪明不聪明,贪心不贪心。收拾了几套衣物用品,就来到龙溪镇,先去看了姑姑陈太太,又到洺河畔来。 “请的帮手来了!”窦清幽笑着接了她。 “看你有多少体力活儿,要用得着我的!”齐令萱知道她是想帮她,心存感激。 “那过来帮我搬砖吧!”窦清幽挑眉。 齐令萱愣了下,作势要拧她的脸,“还搬砖!我看你让我往哪搬!?拿来砖头,我搬你被窝里!” “妖孽!看招!”窦清幽一下挠到她笑穴上。 齐令萱脸色一变,连忙讨饶,“不行不行!你会武功,打不过!” 两人笑闹了半天,窦清幽就拉着她投入那些书籍和典籍中,又一块商量品酒会。 梁凤娘很快就发现齐令萱住进了洺河畔,和窦清幽同进同出,心里气愤的不行,让人盯着,只要窦清幽带了齐令萱出门,或者到正阳楼来,她就也跟上去。 窦清幽没有理会,她爱跟就跟,只要别捣她的事。自己不寻求进益,只会给人陪衬。 很快品酒会的日子就到了,邀请的各方品酒师和酒商,各地文人学子也都纷纷赶来,有没来了,也都回了帖子。不看窦清幽是燕麟的未婚妻,她是窦孝征的妹妹,始终都是清流一派的。且酿酒技艺高超绝妙,都很愿意卖这个面子。 白老太爷自己来,还邀了几个好友一块。 容华也提前过来,“准备的如何了?我帮你招待客人,可够资格?” 窦清幽笑着道了谢,“那就再好不过了!”她不想剽窃诗词,也不想一鸣惊人,所以对酒吟诗这事,如果有他帮忙,也会轻松些。 秦寒远也过来帮忙,带了好几个同窗一块。 见有斗酒大会上的品酒大师过来,窦清幽前去接应。 船上一同下来的,还有潘三和潘千羽。 “长平县主!好久不见!”潘千羽一身雪衣,清高圣洁。 看她微微屈膝见礼,窦清幽抿唇笑了下,“免礼。”她一天是个酒商之女,她一天是个县主,她就得对她行礼问安。 潘千羽神色微冷,笑着起来,“县主举办品酒会,广邀各房好酒之士前来参与,我等自然不会抚了县主的面子。就是不知道县主此次品酒会的新酒,可是管够?” “潘小姐能喝几斤?我家的酒管够,只要别喝不完,还兜走就行!”窦清幽笑回。 “县主真是风趣之人!也怪不得订婚之后,反而引的更多男子念而不忘了。”潘千羽呵呵笑。 窦清幽目光打量她一眼,“我这已经没有机会,倒是潘小姐,女大十八变,更加风华绝世,也可趁此机会,觅得如意姻缘!” 看两人暗中针锋,一旁的齐令萱眸光冷淡的看着潘千羽。一个小小酒商之女,还妄图踩到清幽一个县主的头上。就算她没有那虚衔,但凭借她酿酒的造诣,也是她使什么手段都难以企及的!要真喜欢容华,尽管去求去勾,针对清幽算什么东西?! 潘千羽敏锐的瞥过来一眼,淡淡一笑,清雅高洁。 窦清幽喊了苏梨引她们入正阳楼,亲迎了两位品酒前辈入楼。 这次品酒会是窦清幽的主场,陈天宝和窦小郎只从旁协助。 看众人都落座。窦清幽走上一楼大厅的高台,笑着微微鞠躬,“今日大家能应邀而来,我在此真诚谢过众位。” 受邀在座的不是品酒大师,就是诗酒士子,还有大能之人。提前赶到的人已经在龙溪镇周边游玩过,还能品尝到长平县主酿制的新酒,还有向往已久的绿酒,董酒,冰酒那些,更觉得来得值得。 窦清幽先讲了龙溪镇种果树酿酒的起源,又从果酒,讲到果酒白酒,和其他精纯佳酿,这才开始正式品酒。 各家压箱底的精酿都拿了出来,去不了斗酒大会,但在自家门口了,还是想展示一下,得几句点评,也能悟出些提升的突破说不定。 窦清幽这次也拿出了十几种酒水,以供众人品鉴。其中绿酒和董酒,冰酒都是少不了的。还有高丽的真露烧酒,东瀛的清酒。另外酿制的酱香白酒。 来的多是好酒之人,像白老太爷都是品酒老餮,有些酒不用入口,只在鼻下过一遍,就知道酒里面的各种秘密和手法了。 然而窦清幽这次品的酒,冰酒和白兰地还好说,董酒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绿酒更是只有陶醉的份儿。而新型酱香白酒,独特醇香清冽的口感,更让那些好烈酒之人,一下子沉迷了。 “这新酒不愧是出自长平县主之手,比之董酒,只优不差!” “这新酒甚至绝妙!” 那些酒商眼神已经炽热起来,果然没有白来!跑这一趟太值了! 潘千羽只喝了一口,脸色就变了,看众人喝完新酒的神色,暗冷的目光一下子射向窦清幽。本以为绿酒就是她最大的底牌,却不想,她还有新招!? 窦清幽对新酒却是不堪满意的,不如真正的茅台村的山水孕育出的佳酿,水质上的缺陷,再高超的手艺,终究还会差着点。不过她拿出这新酒,也是看看,潘千羽下一步要走什么? 她的绝技潘千羽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连她做酒曲的私密诀窍都知道。她若不是也穿越而来的,那就只有一个说明。重生!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暗冷,一个幽深。 第二百章:看上 见窦清幽目光看向潘千羽,两人仿若对峙般,众人也都眼神微变。 有人忍不住小声道,“这潘千羽一身雪衣打扮的倒是清高孤傲,可是清高到了长平县主的跟前,简直就是妄自菲薄的笑话!” “看似清高,却处处拿长平县主的看家手艺酿出同样的新酒,又哪里清高?” “关键酿出一样的酒,那酒却远不如人家长平县主酿的正宗地道!那才是传世佳酿呢!” 潘千羽听着那些议论,目光暗冷深沉,看向容华。 容华神色淡然,目光含情的看着场中的窦清幽。 潘千羽心中冷哼,“长平县主的新酒果然是传世佳酿,让我等实在佩服。” “能当潘小姐的真诚赞赏,也是我的荣幸!”窦清幽笑道。潘千羽若是重生的,那她又是因为什么重生?难道她的上一世,她就穿越了过来,还把酿酒秘方交给她? 底下顿时一片赞叹之声,都说今年的斗酒大会,窦清幽若是拿这新酒参赛,定然能够连冠夺得魁首。 有人不仅提出疑问,“长平县主酿酒造诣高超,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知县主可否给我等传授一下,如何能酿出那么多新酒和佳酿?” 这事不是一个人好奇,之前陈天宝透露她们家有奇遇,那就是窦清幽手里有酿酒秘方,那么多的佳酿秘方,她到底是如何酿出来的?后面还有其他的传世佳酿出现吗? “是啊是啊!我们酿的新酒多是不成功的,还有些酿酒师傅故步自封,无法突破!还请县主不吝赐教!” 看那么多人应和,窦清幽笑着解释,“其实做任何东西都有无数变幻,《易经》中有文,‘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道生一,无极生太极;一生二,太极生两仪;阴阳二气,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酿酒亦然,不论是酒曲的变幻,还是配料酿制的变幻,举一反三,三而生变,又生生相息。只要大胆试酿,定然能酿出与众不同的新酒来。” “竟然如此理解!?果然奥妙!”有人忍不住赞叹。 “没想到县主竟然对《易经》也如此精通。”潘三浅笑着摇着扇子,一派风流雅韵。 窦清幽看他一眼,“《易经》奥妙无穷,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八九,从浅显入思,求得突破而已。” “能只窥其一融会贯通从而酿制出各种新酒,县主才学悟性果然过人!” 一片赞誉声,窦清幽又讲了些酒曲衍生,让众人自行品酒。 喝的多了,就有人诗兴大发,在正阳楼留下数十篇诗作和文章。 看那些各类诗词,齐令萱抓着窦清幽的手,高兴异常,“清幽!正阳楼从此扬名了!”有了这些赞扬美酒佳酿的诗词歌赋,传播出去,世人会对龙溪镇更多认识,也不再是浅薄的认为出了几家酿酒厉害的。会多了很多深厚的情感,自然也愿意到龙溪镇来了!清幽一直的心血也算完成大半了! 窦清幽也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今日来了不少文人士子,也不乏世家子弟,看看有没有合心的?我帮你!” 齐令萱忍不住脸红,眼神忍不住往白家的地方瞟。 窦清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白少陵一派闲适慵懒,手中一杯酒,面色带笑的淡淡品着,俊逸风雅。她眸光闪了下。白少陵英俊洒脱,气质风雅,的确很招人喜欢。但却不适合。 见她看过来,白少陵眼神一亮,灿笑一声,朝她举了举酒杯。 窦清幽浅浅一笑,颔首,扭头跟齐令萱道,“他有妻子,虽去了寺庙修行,但他时时去探望,难以相忘。” 白少陵早已经娶妻,只是白少奶奶却不知为何,决然出家修行。外人都猜测白少奶奶患有暗疾,所以才自请出家。白少陵此后再去娶妻打算,时常到庵堂探望,即便进不去庵堂,只是在外待上半天。 齐令萱自然猜到,以白少陵的年纪,必然是娶过亲的,只是她之前以为他是妻子离世了,原来是去了寺庙修行了,“那他必然是个深情之人。” “深情是对别人的。”窦清幽提醒道。 齐令萱点头,“嗯。”又看了看,眼中闪过遗憾。 梁凤娘也一眼就看中了白少陵,打听来他娶过亲,但因为妻子有暗疾出家了,立马就把目标订在白少陵身上。她是和离的,而他也是再娶继室,两厢正好! 白家就算比梁家有底蕴,但梁家如今也不差,再说还有窦清幽这个县主表妹。容华娶不到她,这辈子也只能嫁那个太监做个活寡妇,那让她帮忙,她嫁进白家,也就不是事了! 看窦清幽走下台,跟几个品酒大师说话,梁凤娘连忙跟过去,借口送酒。 走到白家坐的隔间,白少陵正对窦清幽称赞不绝,“虽然早就领略过长平县主的高见,却不想县主竟然从《易经》中获得启发突破,在下简直五体投地!若不是,在下定成县主的追慕之人!” 窦清幽笑言,“那白大少爷何时能我喝上一杯喜酒?” 白少陵顿时有些尴尬,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就调侃她一句,又不是轻薄,真是不吃亏! 梁凤娘看他竟然也对窦清幽有仰慕之意,不仅打量窦清幽。是比她年轻几岁,生的白皙些,燕窝补品不断调养的气色好。又有各种精美服饰衬托,的确很出挑。可她有赐婚的圣旨,又跟容华纠缠不清。白少陵再仰慕,也不可能会跟自己表弟抢一个女人! 想通这个,梁凤娘笑着接话,“白大少爷若是成亲,我表妹定会送上美酒佳酿,以恭贺助兴!” 白少陵呵呵呵笑,“那我可等着县主的美酒了!” 白老太爷说他,“不是也酿了两坛酒,还不拿出来!” “对!我这里带了两坛自酿的酒,也请县主品评一番!”白少陵摆摆手,随从立马拿着两个小坛子送上来。 “早就听闻白家也是酿酒世家,虽然没有入世,但极品佳酿无数,今儿个我也荣幸,能品到白大少爷酿的佳酿了!”梁凤娘笑道。 她既然说了,自然也给她倒了两杯。 窦清幽喝一口,“是用黑曲酿制,发酵的时间有点短了,不过口感倒是浓烈醇厚。” “不愧是县主,只一口就能道出其中关窍!”白少陵哈哈笑。 梁凤娘一口没喝下,直觉辛辣浓烈,“实在是惭愧,喝了那么多果酿,白酒,竟然还不习惯。我的酒量怕是这辈子都练不到表妹这样喝一坛也面不改色了!” 窦清幽看她在白少陵跟前如此表现,还拿她来衬托,笑着跟白老太爷说了会话,就往旁边另一桌走去。 梁凤娘说着喝不了烈酒,却还是把两小杯都喝完了,又满脸绯红的称赞白少陵酿酒手艺高超,说她之前也酿过白酒,还藏有窦清幽酿的精品。 齐令萱看了看,白少陵客气礼貌,并无拒绝之意。难道还真的有意和梁家结亲不成? 窦清幽在不远处叫她,“令萱!帮下忙。” 齐令萱忙应声过去,帮她把一个老爷子的七言律诗记录下来收整起来。 窦清幽道谢,看了眼前面的两位年轻士子,是她认识的,笑着跟齐令萱问起刚刚的诗,哪句最好。 “素来有诗酒百篇,这篇红瘦绿盈翠,也可当得绝句了。还有这句……”齐令萱以为要跟她论诗,便说起来。齐家虽然不是世代传承的书香世家,却也是正阳县的粮食大户,她也自幼受过优等教导,对诗词研究也颇有见地,是她们几人中最精道之人。 郑巍笑着拱手,“县主和齐小姐好见地!” 窦清幽浅笑应对,出头之事拉齐令萱上顶。 齐令萱只当她不爱诗词,所以看了成架的典籍杂谈,还研究《易经》,却对诗词不堪通遂,就尽力帮她圆着。 窦清幽敬完酒,带着齐令萱继续往下走,余光却发现郑巍目光追随着齐令萱,忍不住低眸一笑。 “佳人垂眸一笑,牵动心神无数啊!”白少陵给容华倒上一杯酒。 容华没看他,目光凝望着场中巧笑嫣然的人,想到她的拒绝,疏远,心口忍不住闷疼。他这是怎么了?竟然真的动了真情吗?不可能,不可能的! 一天天忙完,窦清幽看着品酒会的成果,十分欣慰,“可以制成一册诗词百篇了!” 庄妈妈笑着端来燕窝牛乳,“这些天小姐可是累坏了,接下来的两天,就不用再这么操心劳力,等忙过这几天,也该好好歇息了。” “嗯!”窦清幽应着声,端了燕窝牛乳一碗给齐令萱,一碗自己吃。 “这几天好好整理一下,以后正阳楼就举国扬名了。”齐令萱真的觉得自从和窦清幽相交,她们做的事越来越有意义,有些见识,只怕之前的她一生都无法见识到。 正说着,梁凤娘过来了。 见两人要好的样子,竟然还炖了眼窝给齐令萱吃,梁凤娘心里暗暗不忿。她来了这么多次,也就喝过两次燕窝粥,这么一碗纯燕窝却是从来没让她吃过。 她不知道,窦清幽这些天吃的燕窝,都是齐令萱拿来的,梁氏让给窦清幽炖补品,自然是少不了齐令萱的份儿。 “有何事?”窦清幽问她。 梁凤娘看到了齐令萱也瞩目白少陵,看她一眼,不好说的样子。 “我去把今儿个的诗词再整理一下。”齐令萱很有眼色的避出去。 看她走了,梁凤娘才不好意思的问起白少陵的事,“那个白少陵白大少爷的事,表妹知道的怕是很多,能不能,跟我说说?” 窦清幽挑眉,“白少陵?他有妻子。” “可是我听说,他妻子已经和离出家了。四娘!你是我表妹,总该为我想一想,我如今和离,想要找个合适的不容易。”梁凤娘让她帮助她,她觉得白少陵跟她都是成过亲的,再结合,最合适不过。 窦清幽深深看着她,“你真的非他不嫁了?”容家的事她还没有搞清楚,而白家似乎同样神秘,若是容家那边的事……即便看她不顺,也不希望她嫁到不合适的人家去。而且,白少陵可未必看上她。 “四娘!你就帮帮我吧!”梁凤娘乞求的拉着她。 “若他看不上你呢?”窦清幽问。 梁凤娘脸色难看,“你咋知道他会看不上我?时间长了,他必定知道我的好!也只我和他这么合适了!你就帮帮我吧!”只要她肯帮忙,就不成问题。今儿个白少陵对她也不淡冷,很是温和有礼。 窦清幽无法帮她,“他就在龙溪镇,不必我帮你,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梁凤娘却缠着她非要她帮忙不可,“我过来时,看到那潘家的小姐去找容华了。” 看她意图拿这个跟她交换,窦清幽皱眉,“那你先去试试!我可没做过媒婆!” 梁凤娘看她执意不帮,心里暗恼,“四娘!你当真不帮我?” “我问了话你怕也不信的吧?自己去试吧!”窦清幽不帮她拉这个线。 梁凤娘阴着脸出来,回去就让人看着正阳楼,见到白少陵出现,就装扮好了赶过来,邀请他到梁家沟果园和葡萄沟去游玩。 她一个和离的寡妇,邀请同游,意思再明显不过,白少陵依旧笑的淡然有礼,“梁姑娘!在下对姑娘并无意,且已心有所属。梁姑娘如此贤德大方,相信也定会觅得如意郎君!” 直接拒绝了!梁凤娘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脸色涨红着,“白大少爷心上之人,可是我表妹?” “梁姑娘误会了。县主秀外慧中,窈窕无双,奇艺旷世,在下对县主一片崇慕,却不敢有非分之想,玷污县主!”白少陵淡笑道。 “那可是你的原配妻子?”梁凤娘再追问。 白少陵脸色微变,“梁姑娘!缘分不可强求!在下祝姑娘早日缔结良缘!”说完转身离去,毫无留恋。 梁凤娘脸色难看的不行,那个女人既然出家,肯定不是暗疾,就是另爱他人,被逼嫁他,才强行出家了,他却还念着,不顾她放下矜持,邀他同游。 白少陵进了正阳楼,看到潘千羽追住容华说话,嘴角抽了抽。如此明目张胆啊! 其他人看了,也只觉得可惜。可惜窦清幽和容华一对璧人,偏偏窦清幽被那个阉贼算计。即便窦三郎恩师是次辅严不疾,也无法抗旨,救窦清幽脱离魔抓。可惜被生生拆散,容华一腔深情空余恨! “县主不在吗?”白少陵看到齐令萱,过来询问。 齐令萱看着他,忍不住心中颤动,“县主……” 第二百零一章:倾慕 “县主还没过来,白大少爷找县主可是有事?”齐令萱望着他,离得近,更觉的他英俊风雅,气派洒脱,却又一派沉稳。 “是看了正阳楼里有不少东瀛书籍,而县主又跟东瀛公主相交,识得东瀛文字,想要讨教一番。”白少陵笑着解释。 齐令萱看着他的笑脸,忍不住心里颤动,脸上也有些发热,“是有不少东瀛书籍,还有典籍,皆是东瀛公主所赠。我们还不曾整理完,所以正阳楼里放的也不多。” “齐小姐跟县主要好,又帮着打理正阳楼和品酒会的事,想必也是学了那东瀛文字?”白少陵问。 见他关注,齐令萱更是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激动之意,赧然笑道,“只是简单会说几句,东瀛文字却不敢说会。送来的典籍不少,我连十之一二也未看完呢!” 白少陵心思灵通,看她这个反应,眼神闪了下,“县主才学过人,见识广博,早有领教!” 听他称赞窦清幽,齐令萱疑惑的抬眼。 白少陵却看到窦清幽过来了,眸光闪亮,带了欢喜的上前两步,“县主来了!刚才还在念叨,倒是来得巧了!” 齐令萱面色僵硬,看看他又看看窦清幽,忍不住瞬间失落。原来他说的追幕清幽是真的,也是心悦爱慕清幽的人。 窦清幽客气有礼的招呼过,“找我有事?” 白少陵笑着解释要请教东瀛典籍的事。 也早有其他人看上正阳楼里挂的两幅东瀛画作。 窦清幽笑着上了楼。 一路上的人见了窦清幽,都笑着问好见礼,窦清幽也应和着。 容华看她过来,也快步走来。 不过还有秦寒远,窦小郎几个,郑巍看到齐令萱在,也拉着同窗凑过来。 潘千羽看容华那么热切,一见窦清幽就凑上去,心里暗自恼恨。就算你有本事,现在你能废了那个赐婚圣旨,让那贱人嫁给你吗!?不能!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不能有什么发挥的! 窦清幽对东瀛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来简单介绍还容易,那些典籍也都没有来得及看。不过简单介绍,也够那些人崇慕她见识广博的。 齐令萱看白少陵真的对窦清幽更接近,心里黯然。 梁凤娘却是没有放弃,找机会对白少陵示好,殷勤。 只是品酒会就三天,也终究很快结束,各地来参加品酒会的也都拿着伴手礼纷纷离开。 更有酒商逗留签约订单,预订今年的新酒,也省的要等到斗酒大会之后,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把订购的酒水交货拉走了。 白少陵本要多逗留几天,不过看梁凤娘殷勤示好,齐令萱也频频侧目,就先送了白老太爷回家。 窦清幽也给来帮忙的容华,秦寒远,和郑巍等人都送上几小瓶试喝的酒水,都是二两的小瓶装,玻璃小瓶小巧精致。 郑巍看他们要走,忍不住拉秦寒远打听齐令萱的事。 秦寒远一听就明白过来,笑着跟他介绍,“齐小姐?她是县主闺中好友,上河镇齐家的女儿。她二嫂是梁家闺女,所以和县主几个关系很要好。” 这些郑巍都已经知道了的,“还……” “你还想打听啥?”秦寒远笑问。 郑巍脸色发红,“齐…齐小姐,可曾婚配?” “自然啊!”秦寒远点头。 “……啊!”郑巍满脸失落难掩,想她年岁,品貌家世,只怕早就已经婚配了。 秦寒远看他整个人霜打了一样,暗笑不已,“不过嘛……” “不过什么!?”郑巍连忙问。 “我为何要告诉你!”秦寒远笑着不理他。 “秦兄!寒远兄!”郑巍立马讨好的跟着他。 秦寒远转身笑看着他,“我到处在搜集字画和各类书籍,可惜有两本书就是找不到!” 郑巍嘴角抽了抽,他说的两本是他们家的农科孤本,借给他看过,因为图文并茂,所以没法抄录。 “我……我跟你换两本行吗?要不,你跟我回家去挑?”秦寒远和县主青梅竹马,又和窦孝征窦孝谦关系匪浅,齐小姐的事他肯定清楚,也能帮到忙。 秦寒远不干,背着手就走。 “哎哎!寒远兄!”郑巍拉住他,可是那两本孤本他又实在不好做主送他。不过想他也是拿来送给县主的,就问他,“你是不是要拿来送给县主的?” 秦寒远斜眼看他。 郑巍突然对他又同情起来,他还有追求的可能,他却这辈子求而不得,咬咬牙,“好!我回去跟祖父商量了,把那两本书送你!” 秦寒远眼神顿时就亮了,“我跟你一块回去!” 郑巍呼吸一窒,“好……好吧!” 秦寒远咧嘴笑,当即拉着他就跟他回他家去求书。 “需要我帮忙吗?”容华也还没有走。 “不用了,你有事忙就去忙吧!我这有令萱帮忙,已经够了。”窦清幽拒绝。 容华凝望着她,看她拒绝的那么彻底,面带忧愁,“小四……” 窦清幽笑着道,“不是还要去韶州府那边,我这边已经忙完了,这次也多谢你们帮忙!” 那边庄妈妈找过来,窦清幽就先跟他告别。 看着她走远,容华久久收不回目光。 “容公子还真是痴情一片,只可惜要徒劳无功了!”潘千羽冷淡的笑着过来。 容华收回目光看着她,转身就走。 潘千羽立马叫住他,“容华!我能帮你!” 容华停住脚。 看他停下,潘千羽上前来,“我能帮你拿到你想要的!” 容华目光冷厉的回头看着她。 潘千羽丝毫不惧,“你想娶她,怕不是真的爱慕她吧?她现在是燕麟的未婚妻,你没有必要帮她,让她嫁给燕麟岂不对你更好?而你想要的东西我一样可以帮你拿到!”只有她这般品貌才情,才能配得上他!今生虽然有些事情变了,但有些事却仍旧不会改变,还是按着原来的轨迹在行进着!可她的人生既然重来,那她要掌握先机,先一步嫁给他! 容华冷冷看她一眼,直接抬脚迈步离开。 潘千羽面色阴沉,利用窦清幽花费那么多心思,她送上门让他利用,有更大的捷径给他,他竟然不走,难道非要找那个贱人!? 看着一片繁花中的村镇,潘千羽想到今年的洪涝,想到刚刚即将修筑完成的堤坝,眼中阴恨闪过。这一切都该淹没在洪涝里才对!燕麟…… 知道有人会念叨他,看堤坝快完工,燕麟就赶过来,拿了几小盆的大棵多肉,一个小盆种一棵,肉呼呼圆嘟嘟的可爱。 窦清幽正在坐在正阳楼上,托着腮趴在窗台看着底下几个唱曲儿的。 “春天到来百花开,蝴蝶蜜蜂把花采,岸上杨柳绿油油,春花齐开放;哎呀咦嘚呦,春花齐开放。春天到来风景好,湖光山色多美妙,游春人儿天天忙,我们把船摇,哎呀咦嘚呦,我们把船摇!” 燕麟勒马,停在黄花风铃树下,仰着头看她,俊美逼人的脸上带着笑,鹰眸闪着浓灼。 “春天到来小鸟狂,花间树上尽欢唱,飞来飞去对双双,齐唱迎春歌,哎呀依得呦,齐唱迎春歌。哎呀依得呦,齐唱迎春歌!” 窦清幽听着看着就有些犯困,放下有些酸麻的手,准备爬着眯一会,却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脸,顿时精神一抖,清醒过来,站起来往下看。 买这边的地皮时,窦清幽就规划了要做什么,正阳楼也是计划之中的。所以早就在旁边种上了几棵花树,黄花风铃木,大团大团的锦簇,几棵连种一起,仿若灿云般。几年下来,早已经长大,枝叶伸展,倚着正阳楼。 而那个人,一人单骑,就那么停在花树下,放肆的看着她笑,侵略,耀眼。 见有人看过来,对着他指点,窦清幽小脸一黑,嘭的一声关上窗户。 燕麟剑眉微挑,直接拿着多肉上了楼,准确的找到她待的私人雅间,“怎么说我也是有名分的,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看他还敢大模大样到这来,窦清幽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燕麟勾起嘴角,“耳朵热了几天,定是有人想我!” 每次来都没好事!他又要算计什么?窦清幽目光撇过他耳朵,也没见他红,轻哼一声,“燕副都督是又有什么吩咐了?” 她话说完,燕麟就笑看着,拿出五六个小盆的群生多肉,给她摆在桌上。 窦清幽看着那些桃蛋白美人眼神顿时变了,“你哪里来的?” 第二百零二章:懵了 窦清幽之前就打听大楚境内和境外有没有多肉植物,可却没有找到。而他这里却弄来了这些多肉。上次问他,他就噙着笑‘就不告诉你’! 燕麟看她整个小脸都明亮了,双眸也闪着光芒,燕麟笑着在她对面坐下,“喜欢吗?” 看他半个身子都凑过来,窦清幽立马恢复冷脸,“你是来干啥的?” “不想知道了?这些小东西,不好好养,可是很容易死的。”燕麟却看着她挑着眉笑着,伸手戳着桃蛋圆乎乎粉嫩的叶子。 窦清幽拉着小脸,“你到底来干嘛的?” “堤坝马上快修好了。”燕麟邀功的看着她。 修好关她什么事!窦清幽瞪着眼看着他。 燕麟看她小脸气鼓了起来,简直可爱的不得了,指着几盆多肉,“拿这个!” 窦清幽才不信,他要没盘算,也不会跑过来。看他自发自来的倒了茶端起就喝,脸色一变,立马喝止,“那是我的杯子!” 燕麟停下动作,鹰眸轻佻的看着她,抿唇笑,“什么你的杯子,我的杯子,连你也是我的!”说着喝起来。 窦清幽怒愤羞恨的脸色黑如锅底,看他笑的满眼意味,跳起来就抢,“拿过来!” 燕麟一看立马换了一只手拿着举到远处不让她够着。 窦清幽换到这边抢,他就又换另一只手,笑着躲她。等她阴沉着小脸朝他出手,立马站起来转身闪到一边还拿着水杯又喝了一口。 “你给我还过来!”窦清幽气死他这个阉贼了!变态!无耻!不要脸! “抢得到就是你的!”燕麟笑着往后退一步。 窦清幽眼中冷剑闪过,趁他防守不严,迅速朝他袭上去。 燕麟却根本没打算对她还手。 结果窦清幽却一个不慎,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一个趔趄就朝他爬倒下来。 燕麟鹰眸愣了一瞬,长臂已经伸出去护着。 扑通一声! 窦清幽狠狠砸在他身上,坚硬的胸膛撞在鼻子上,瞬间把她鼻子装的酸痛,倒吸口气,鼻子一直酸到眼睛,泪花也瞬间迸出来。 燕麟立马感知到她撞到了鼻子,放下杯子,忙坐起来,扶着她趴起来,“撞到了鼻子!?我看看!” 窦清幽抬起头,两眼喊着泪花,怒愤咬牙的瞪着他。 燕麟只是逗逗她,也没想到她会踩到了自己的裙子,看她小巧粉白的鼻尖都红红的,“我给你看看!”伸手就捏上她的鼻子。 窦清幽吸了口气,伸手打开他,“你放开!” “别动!我给你看看鼻骨!”他带的有护心镜,鼻骨又脆软,轻柔的捏着她的鼻梁骨,“疼不疼?” 窦清幽已经感到她鼻骨没事,可她鼻子撞的不像是肉,倒像是铁,利剑一般的瞪着,往他怀里一扫,伸手按着摸。 看她直接就往他怀里摸,燕麟鹰眸暗了暗,自己把护心镜掏出来。 窦清幽一看,爬上来就掐住他的脖子,“你个无耻变态!” 樱桃和郝小拿着甜汤过来时,一开门就看见这一幕。 窦清幽骑坐着。 而那个权倾朝野危险的燕副都督在下面。 窦清幽两眼红着,还有水光,两手死死掐着燕麟的脖子。 燕麟一心扑在她身上,察觉人来,郝小已经打开了门,看到了他们。 窦清幽抬眼惊看着两人,脑中的线仿佛砰的崩断,一下子懵了。 看她满脸懵懵的,燕麟立马托抱着她起来,“你们先出去!” 太过震惊的樱桃下意识的就转身退出去。她是进错门了吧!?是幻觉了吧!?小姐咋可能会…会……骑着…… 郝小看她直愣愣的退出去,转身出来把她拎回来。 可再要进去,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门内。 燕麟还托抱着身上的人儿,窦清幽两手还保持着掐他的姿势。 “啊…” 见她终于回神反应过来,燕麟一手按住她的头,噙住她的娇唇,堵住她即将出声的怒叫。 窦清幽怒恨的瞪大眼,立马强硬反抗。 他却力气奇大,仅是单手就稳稳的托抱着她,另一手铁臂一般,牵制着她。 察觉到口中有条滑腻侵略过来,窦清幽毫不客气的张口狠狠咬上。 燕麟吃痛,倒吸口气。小东西!下嘴那么狠!?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 窦清幽愤然挣脱,趁他不备下盘,一脚踢上。 “嗯哼……”燕麟脸色骤然猛变,闷吭一声就弯着腰。 看他样子,窦清幽眼神闪了下,可是怒愤冲脑,上来又是劈脚。 燕麟脸色难看极了,倒在地板上,身子蜷缩着,十分痛苦的样子。 窦清幽这才反应,会不会把他……打残了? 呸!他本来就残了!就是个死变态!自己残了,成了被压的,就心理变态欺辱她!简直岂有此理! 郝小和樱桃再进来,见窦清幽正收回脚,燕麟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又看一眼他捂着的地方,他那瘆人的脸色,忍不住都吸了口气。 “小姐……” 窦清幽扭头看两人惊震的样子,一副她把那阉贼打残了的样子,阴沉着小脸,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 “小姐!” 窦清幽已经稳稳落地,满脸寒霜的大步,快步往家走。 一路上碰见的人,正要跟她打招呼,见她阴黑着小脸,仿佛数九寒天,要滴出水来,无比瘆人,都惊疑不定,没敢招惹她。 窦清幽也没有理会,脚步有力的踩着地,嫌裙子碍事,怒恨的拎起来裙摆,气冲冲的回了家。 “小姐回来了……”转运笑着迎上来,看她这个神色,也惊疑了。 一路回到内院,窦清幽上楼,踹开房门。 庄妈妈连忙从厨房出来,跟上来,“小姐!小姐!” 窦清幽阴怒的盯着长出来的裙摆,仿佛有仇一样,撕把撕把脱下来,就扔。 看她穿着中衣去找衣裳,庄妈妈小心翼翼的上来捡了被扔在地上的裙子。 这裙子裙摆是有点长,是为穿出淑雅效果,却是不能迈大步,需要小步小步的走步。 窦清幽不禁迈了大步,还把自己绊倒了,还差点把鼻子撞断,还…… 翻箱倒柜找出去年的阔腿裤穿上,身上换了斜襟小褂,垂下来的头发也全部缠把缠把,扎在头顶一个丸子样,又加了根簪子固定。 全部换好,捯饬好,窦清幽一脸阴冷的拿出短剑,瞬间拔出来。 庄妈妈看她这要拼命的样子,已经猜到,肯定是某人来了,还干出了啥事儿!? 不然和缓的关系,为啥又点爆了!? ------题外话------ 亲爱的七夕快乐\(^o^)/~ 今天抱着燃气灶和浴霸修了一天,估计明天能复活!先发个小糖 第二百零三章:病倒 庄妈妈看她拔剑,要是燕麟在这,肯定要劈他两剑,连忙上来劝道,“小姐!上次你拿刀砍人,那个说是因为反悔的事,这次要是再干个啥……”就不好圆了。 窦清幽想想,脑中的冲怒也渐渐平息下来,又想她已经教训过那个阉贼,看他那样子怕是够受,又合上剑。 庄妈妈笑着过来拿了剑给她挂好,也没说裙子的事,只道,“再有一月就夏天了,今年小姐好像又长高了些,得提前做几套夏裳。老奴看小姐这阔腿裤,好些人模仿的,回头再给小姐做两套。” 窦清幽阴测测的看过去。 诶……庄妈妈瞬间反应过来,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可她那裙子又是哪个地方不对劲儿了?难不成燕麟掀她裙子了!?顿时惊瞪了下眼,又想不可能。就算再流氓,再无耻,也不会干出掀裙子那种事啊!但那人肯定又是干出轻薄孟浪的事了! 在屋里转了一圈,窦清幽铺了纸练字。 外面郝小和樱桃也回来了,甜汤也拿了回来。 看庄妈妈在外面摆弄药材,两人都询问的凑过来。 庄妈妈笑着指了指楼上,“甜汤还热不?要是冷了就换一碗给小姐端上去,小姐在练字。” 樱桃应声,摸了下甜汤还很热,她是滚烫拿过去的,这会正好,就直接端上楼来。 窦清幽听见脚步声进屋,眼神嗖的飘过来。 樱桃下意识的僵了下,她看到小姐那个样子,现在小姐是想要挖掉她的眼珠子吗? “放下吧!”窦清幽淡淡的吩咐。 樱桃连忙应,把甜汤放下,“小姐趁热吃,要是冷了就不要吃了。” “嗯。”窦清幽淡声应。 樱桃欲言又止了下,还是退了下去。 她的动作却没逃过窦清幽的眼,忍不住想到那个人有没有废了还是怎样?看他整个人脸色极为难看的蜷缩着,轻颤的身子仿佛在抽搐,又想到她那一脚应该……不算太重的。 半个时辰后,程妈妈要准备晚饭了,过来问窦清幽有没想吃的菜。也依旧没见燕麟跟过来。 又等了会,还是没见人影。窦清幽皱眉,叫了郝小,“你去看看有没有尸体!” 郝小笑着应声,“好的,小姐!” 那笑让窦清幽顿觉心里飘了下,张嘴还要吩咐。 郝小已经快步下楼去,出门了。 窦清幽看了看,收起笔,拿了本书翻着。 两盏茶后,燕麟随着郝小过来,只是走路姿势有点僵硬一样。 窦清幽站在楼上看着他走路的样子,眼神闪了下,“给燕副都督上茶!” 苏梨应声去准备茶水点心。 外面梁氏和陈天宝也领着小六回来了,见到燕麟在家里,都疑惑的上来招呼。 “不知道燕副都督来龙溪镇有啥事?”陈天宝也觉的他过来必然有事。 “也没啥事。窦孝谦呢?”燕麟扫一眼,到饭点却没见窦孝谦在家。 陈天宝更疑惑,“小郎他跟朋友去郊游了,这两天不在家里。燕副都督找他有啥事?” 燕麟淡声道,“哦,堤坝工程进入尾声了,到最后最重要一环,他要是错过可惜了。” 那也不用他特意跑来一趟,只要捎个信儿,也就是了。 燕麟又问起品酒会,“办的如何?家里的酒可还有余的?” 陈天宝简单说了品酒会的成果,又说家里的酒给他留的还有,让他留家里吃饭,也喝一杯。 都快到晚饭时间了,燕麟自是不可能再走的。 梁氏看着吩咐摆饭,领了小六回内院。 小七正抱着窦清幽的腿,等着吃饭,看梁氏过来,蹬蹬跑过来,“娘!” 梁氏抱起他,“你这是又玩一身土啊!” “四姐给我洗了!干净!”小七伸着白嫩嫩的小手。 梁氏笑,“洗的干净!”又看窦清幽,见她面色无异样,微微放心,还是忍不住问,“他来是有啥事儿?” 窦清幽摇头,“不知道。”说着在餐桌前坐下。 小七挣着下来,坐到她旁边,“我和四姐坐!” “把高椅子换过来。”窦清幽吩咐。 庄妈妈搬了高椅子过来,抱了小七坐上,这样他就够得着碗吃饭了。 窦清幽没吃多少,基本都是在喂小七。 梁氏知道她不想看见燕麟,只要他一过来,准是没啥好事,也让人说嘴,“还有一年!这堤坝修好,他回了京,得了封赏,就该想办法了!”让她再忍忍,等废掉那赐婚的圣旨,一切都好了。 窦清幽眸光闪了下,“嗯。” 饭后,都以为燕麟和往常一样,就要走了。他是领兵的副都督,大权在握,即便是夜里,也依旧有人给他开城门,让他通行无忧。 燕麟却坐着没动。 “燕副都督……”陈天宝不知道他是要走还是准备留住一晚。 燕麟喝完茶起身,就离开,“窦孝谦若回来,就让他尽快。” “好!好!”陈天宝应声,看他离开,就猜他可能是办别的事,和她们家无关的,顺便过来吃个饭,交代一声。 送了他出门,见没别的护卫啥的,陈天宝好意提醒,“燕副都督一个人走夜路,不若把莫离和紫荆带上吧!” 燕麟笑勾起嘴角,“不必了。” 陈天宝看着他牵马离开,却没有骑上马,还疑惑了下,回来就说,“看他没有骑马立刻就走,估计是还有其他的事,来办其他事的!” 窦清幽抬眼,想他下晌疼成那个样子,只怕不能骑马了……吧? “我先回房了。”说着起身上了楼。 上了楼再朝外看,通往镇上的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踪迹。 窦清幽转身回屋,拿了书看。 不知道看到什么时辰,困到尽了,这才睡下。 次一天起来,下起了小雨,飘飘洒洒,风中飘着的花瓣零落成泥。 “这场雨下了不短时间,现在还没停,地里肯定下透了。种的东西经过这场雨,肯定都能活了!”庄妈妈笑着上来伺候梳洗。 窦清幽朝窗外看了看,窗台上摆的两盆多肉,被潲进来的雨淋湿,雨滴晶莹的挂在多肉叶上,泛着光。 换上衣裳,出来看了看,生机勃勃的两盆,水灵可爱。窦清幽喊了搬屋里去,下楼吃饭。 吃了早饭,小六过来,让她教他念书,“我也想像四姐一样厉害,干啥都会。” 窦清幽却没心思教他,“先把夫子教你的学会,等你再长大些我就教你外语。” “今儿个下雨,四姐不是没事吗?”小六微微拉着小脸。 “我……去正阳楼,还有些典籍没有整理完。”窦清幽让他去找闵夫子。 闵夫子还想今儿个教她练琴,听她又要去正阳楼整理典籍,只好带了小六走。 庄妈妈撑了伞,给她打着。 “多穿件披风再出门,还冷着呢!”梁氏在后面喊。 郝小拿了披风出来,打了伞跟上去。 正阳楼管事早已经开了门,只是下雨人寥寥数几,楼里很是清净。 窦清幽直接上了楼。 刚打开门进来,一转身就见一个人蜷缩在软榻上。 窦清幽愣了下,只看衣裳已经认出那是,“燕麟!?” 燕麟翻个身,睁开眼看她,眼中有片刻的迷蒙。 看他脸色也不好,窦清幽过来,“你怎么了?”不会真的踢出事来了吧? “我……没法骑马,没带钱,就先在这凑合一晚。”燕麟看着她道,鹰眸闪着幽怨。 窦清幽动了动嘴,转身吩咐郝小,“去弄点吃的。” 郝小看看燕麟,见庄妈妈也在,就出去街上买早点。 庄妈妈到楼下打水。 窦清幽坐在屋里,两眼盯着他。 见她眼含警惕,燕麟轻笑,“我现在动不了。” 窦清幽瞪他,动得了就欺辱她?! “昨晚……疼了一夜。”燕麟鹰眸斜着她。 “怨我吗?”窦清幽暗暗磨牙。 燕麟剑眉微挑,“你不知道你踢的哪?下了多重的脚?” 太监也会疼!?窦清幽看着他,却是没敢直接问出来,冷声道,“这只是警告!再乱来,下次……” 听她哼了声,仿佛很有气势很有架势一样,燕麟眼中闪动着笑意,等着庄妈妈打了水来,直接洗漱了,坐在桌旁等早饭。 郝小速度也很快,豆浆,小包子,蒸饺和菜卷,怕不够吃,买的都是双份。 燕麟却吃的不多,只把豆浆都喝完了。 窦清幽翻着书,等他吃过,“你先去客栈住一晚吧!” 燕麟却一脸迷蒙似的,又回了软榻上躺下。 看他那样,窦清幽皱眉,看向庄妈妈,“给他看看!” 庄妈妈应声,过来给他把脉。 “外伤。”燕麟幽幽道。 庄妈妈看他屁伤都没有,早饭还就吃那么一点,是昨晚吃的太多,不饿吗? “燕副都督哪里伤了,不若去找大夫瞧瞧,买些药用。” 燕麟顿时俊脸微沉冷,“不用管我!”躺下就睡。 窦清幽有点看不下去,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还一直下着没停,又看他吃的那一点,还讳疾忌医,深吸了两口气,不去管他,当做没看见,整理她手里的典籍。 等她再抬头,燕麟那边已经睡着了。 到了晌午,雨却依旧没停。 窦清幽往软榻上瞥了眼,“去酒楼叫点饭。” 听她不回去吃,郝小应声去酒楼叫饭,再让人传个话儿回家。 庄妈妈下去烧热水。 窦清幽放下书起来活动,却见软榻上的人脸色不正常的红,“喂!?燕麟?” 燕麟缓缓睁开眼,看她一眼,又闭上。 窦清幽看他这情况,是发烧,迟疑了下,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好烫! “喂!醒醒!快醒醒!” 燕麟又睁了睁眼,缩了缩身子。 窦清幽脸色黑着,抬头看了看,拿了她身上的披风给他盖上。 燕麟立马裹紧。 窦清幽起身到门口等庄妈妈,看她上来,伸手接了水,“再去打点冷水,要冷的。” 庄妈妈疑惑。 “算了,你给他看看!”窦清幽让她进来。 庄妈妈一看她的披风在燕麟身上盖着,眼神就是一闪,上来给他把脉。 看她把了那么一会,窦清幽双眉蹙起,“问题大吗?” “不大!吃点药,退了热就好了!”庄妈妈松开手起来。 窦清幽让她去拿药,又要了冷水上来,洗了个帕子来给他盖在额头上。 燕麟已经烧的满脸通红,浑身发烫,昔日凌厉的鹰眸也不清明了,看着窦清幽,看了会,伸手就搂住她。 窦清幽一下子被他抱倒软榻上,小脸猛地就是一阴,立马想给他一拳。 燕麟却紧紧抱着她,喃喃低语,“娘!娘,不要走!” 窦清幽全身一僵,小脸瞬间黑到脖子,“谁是你娘!?”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燕麟迷糊不清的搂抱着她,双臂用力,生怕她走了。 看他剑眉紧紧锁着,一脸难受,两眼更加不清明,氤氲了般,窦清幽黑沉沉着脸瞪着他。 可离这个近,也让她看清,这个男人五官不是特别精致,却是组合在一起,俊美的惊心,妖冶的惊艳,眼角浅淡的小痣,更添一分风流艳色。浓密的长眉利剑一般,映衬着他犀利的鹰眸更加神情凌厉。 而此时他眉头紧紧皱着眉,微微发白的嘴唇也不舒服的皱起,鹰眸闭着,只余长而卷起的睫毛,和满脸不正常的红。 “不要丢下我!不要走!” 这阉贼烧糊涂了!窦清幽立马断定,可也不能这么让他抱着……想到这个,她脸色不禁又是一黑,“你先放手,我不走!” “我不!”燕麟搂的更紧。 还撒起娇了!?窦清幽嘴角抽了抽,“好!我肯定不丢下你!你先松手!” “你说话不算话!”燕麟不撒手。 窦清幽掰了下,掰不开,挣了下,他却搂的更紧,盯着他那张过分俊美的脸,简直想咬他一块肉。 “不要再丢下我!娘!”燕麟收紧胳膊。 她就算两辈子加起来也做不了他娘! 又一想她前世的年龄,再加上现在的年龄……眼中阴光闪烁,看着他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来,“儿子!乖!娘不走!娘不会丢下你的!” 占便宜的感觉,暗搓搓的爽! 燕麟心里僵硬了片刻,小东西…… “乖儿子!你先松手!娘给你换帕子!一会就不难受了!”窦清幽摸摸他的头,一脸笑容道。 “不!你是个骗子!你又想丢下我!”燕麟就搂紧了,就不撒手。 窦清幽脸上的笑容渐渐拉下来,“你松手不松手?再不松手我打你了!” “打我也不松手!不要丢下我!”燕麟熊抱着,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做儿子的要听娘的话!不然以后就不疼你了!”窦清幽拍拍他的头。 燕麟闭着眼紧抱着她,“好冷!难受,想睡觉!” “你乖乖睡觉,娘给你做好吃的去!”窦清幽觉的她已经快拿出来对小七那娃儿的耐性了。 某巨婴闭着眼睡着,不再理她。 “喂!你松不松手?再不松手我真打你!”窦清幽推他。 纹丝不动! 呼出的气更是带着灼热般,喷在她脸上,痒痒的,让她心里也仿佛麻麻的。 就在窦清幽考虑要不要再给他那里一击时,看到他眼角一滴晶莹,嘴里无声的叫了声,更抱紧了她。 窦清幽一直觉的他是个恶狠毒辣很危险的人,如一把锋利无比却没有鞘的长刀,刚硬无比,凌厉危险。可看着他烧糊涂了叫着不让娘丢下他一个人,再看他眼角的晶莹,心里莫名有些酸软。 她也曾苦苦乞求,乞求上天不要再把妈妈带走,再多陪她两年。可妈妈还是撒手去了! 他是不是也被娘亲抛弃,生离死散!? 察觉到她乖了,燕麟闻着鼻尖从她身上扑来的淡淡馨香,让人沉醉的芬芳,缓缓吸一口,再吐出,再吸一口,心里甜甜的隐隐的蠢蠢欲动。 天知道他有多大的克制力和自控力,可到她面前全部化为薄软不可一击,想要抱着她!吞噬她!占有她! 所以在他满怀激动重新活过来,再次看到她,他强压着理智,没有靠近,只远远的看着,看着她从小慢慢长大。 今生他就算拼尽一切,颠覆天地,也绝不人再伤她!他自己也绝不可以! 窦清幽看他不安稳的睡着,心里拉锯着。郝小不时就会回来,庄妈妈也会很快拿药来,她那里有药丸子对他症。她应该立马起来!立刻推开他! 可看着他眼角始终挂着的晶莹,莫名的犹豫着。想了想,伸手给他抚掉。 她身子快麻了! “燕麟!燕麟!?燕麟!” 燕麟心里梗阻,趴在他怀里,一声声的叫他的名字,叫的他药效都要失效了! 已经快四月了,窦清幽穿的衣裳不厚,立马就察觉到他的手又紧了紧,缠在她的腰上。 “醒醒!” “松手!” “打你了!” 见他毫无反应,窦清幽突然发现他的喉结,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不是很小的时候就进宫做了太监,那时候应该还都没发育,怎么长大会长出喉结来? 修长的脖颈,性感的喉结,映衬着他绝美的脸,却丝毫没有太监的阴柔感。 假的吗? 窦清幽摸了摸,想摸摸是不是假的。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县主在吗?” 窦清幽吓的全身一个激灵! ------题外话------ 乖儿子!我是亲娘!接着发糖! 第二百零四章:便宜 窦清幽正偷偷的摸着燕麟的喉结,正满心疑惑太监会不会长喉结,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突然响起敲门声,顿时吓的一个激灵,看向门口,镇定了口气,冷声问,“有什么事?” 管事听她语气不太好,就猜到她埋头整理典籍被突然打扰不悦了,连忙恭敬道,“是这样的,县主!有两个士子递了帖子,说是明日下午来拜访县主。跟县主讨教东瀛文化。小的来问县主是应还是不应?” 窦清幽皱眉沉吟,“应了,先退下吧!” “是!那小的就去回了帖子。”管事应了声,忙退下去忙。至于回帖子,递到正阳楼的帖子,都是有管事回贴。这陈管事是个童生,所以很多事都能管得到。 听到脚步声走远,窦清幽也不敢再去摸某人的喉结是不是假的,“松开手!” 燕麟心里朝那个管事戳了好几刀,坏他好事!抱着怀里的人儿,却怎么也舍不得松开手,想赖着脸就不松。 窦清幽却担心再有人来,而且郝小和庄妈妈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最重要的,她便宜已经占了,总不能真当他娘来哄他!看他毫无反应,就不松手,眼神一转,目光落在皙白泛着红的俊脸上,上手就狠狠捏住。 嘶—— 这个小东西……下手那么狠! 燕麟不得不疼的睁开眼,看着她。 “清醒了没?”窦清幽问。 “你……”燕麟惊疑的看着趴在他身上的人儿,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窦清幽看他一副是她趁着他病的不清醒趴到他身上占他便宜一样,小脸一下子拉下来,黑沉沉的阴着,“你是烧傻了…” 不等她话说完,燕麟就扬起嘴角笑起来,盯着她看,眼睛仿佛有光,“是怕我冻着,给我取暖吗?” 本来没想拿出来占他便宜,窦清幽冷笑,“呵呵!乖儿子!你把我当成你娘了!不停的在叫我叫娘!” 燕麟脸色僵硬,慢慢发绿,睨着她,鹰眸沉沉的。 “放手!”窦清幽捏着他的脸不松。 燕麟立马脸色不好的松开手,眸光晦涩。 窦清幽哼了声,赶紧从他身上起来,站在软榻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下次再叫娘,看清楚点!你不介意,我还介意有这么老个儿子!” 燕麟忽的坐起来,抓住她的胳膊,沉沉的盯着她。 窦清幽呼吸一窒,目光挑衅的看着他,“干啥?你还真觉得是我趁机轻薄你了?” 说到轻薄,燕麟眼神微变,状似愤愤的松开手,脸色不好的坐着,有些愤愤又有些憋屈,还无可奈何。 窦清幽心里莫名暗爽,弯腰捡起掉下来的帕子,扔到水盆里,又洗了出来,回头看看他还满脸的烧红,即便生气眼神也不若之前犀利清明,拿过来递给他,“自己放到额头上!” “你在关心我?”燕麟眼神一亮。 窦清幽小脸一沉,“谁关心你!我看你病倒在我这,不仅吃我的住我的,还碍我的事!” 燕麟却笑起来,垂眼看了下身上盖的她的披风,裹着披风躺下,“你给我放上吧!” 看自己的披风被他严严实实裹在身上,窦清幽拿着帕子扔到他额头上,转身就出去。 燕麟看她气出去了,高高翘起嘴角,肆意笑起来,自己伸手把帕子调整好,披风拉到下巴,闻着上面淡淡的芳香,闭上眼。 窦清幽下楼,找到管事,看了下帖子,又到茶水房拎了壶开水上楼。 书童非要帮她拎上去,窦清幽哪敢,沉着脸拒绝,“不必!”自己拎进了屋,倒了一杯。 看看嫩黄釉面的水杯,立马又想到昨儿个这个水杯被某人用过了,盯他一眼,就见他闭着眼睡着,似是还有些冷。 水杯扔一边,又换了两个,倒了水端过来,“起来喝热水!” 燕麟睁开眼看她,微微撇着嘴,“不想喝!” “你喝不喝?”窦清幽沉声问。 看她要端走,燕麟立马仰坐起来,拿掉帕子,接过水杯,灌了杯热水。 窦清幽接走,又倒了一杯来。 燕麟乖乖接过来,又喝光。 看了看他,“睡去吧!”窦清幽给自己倒杯水,坐在窗前慢慢喝着。 庄妈妈很快回来,先是敲了敲门,以防里面有啥不能看的情况。 “进来!”窦清幽道。 庄妈妈应声推门进来,看到窦清幽坐在窗前喝茶,燕麟老老实实贴着帕子躺在软榻上,眼神闪了下,“小姐!药拿来了!老奴说正阳楼有些凉,太太又让老奴拿个毯子。” “嗯。”窦清幽应声,表示不多管。 庄妈妈就过去把毯子拿出来给燕麟盖上,又拿了药给他吃。 燕麟拿着药丸子,捂进嘴里,接了热水喝。 庄妈妈眼神顿时一沉,冷沉沉的盯着他。药丸子根本没吃进嘴里去! ------题外话------ 差点被我爸吓死,说是摸到脖子长了个硬块,侵袭喉管,在等检查结果。生活把人逼成变态,我从光软圆滑倒是变成棱角刚硬了! 今天先这样,抱歉了! 第二百零五章:老实 燕麟本想把药丸子给漏下不吃,没想到庄妈妈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 看她眼沉沉的盯着他,只要他不吃下去,她就立马找窦清幽告状的样子,燕麟脸色不好的把药丸子吃进嘴里,喝了热水咽下去。 庄妈妈这才神色缓和,又递给他一瓶伤药,“这个是外用的!”爱用不用! 燕麟朝窦清幽瞥过去,就见她也瞥过来,伸手把药瓶接过来。 不多时,郝小就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过来。 饭菜是从洺河酒楼拿的,外面的雨还在下,食盒上面也淋了些雨水,打开里面的菜汤都还冒着热气。 庄妈妈洗了手,帮着摆了饭。 也是家里的人都知道郝小吃饭一个顶仨,所以要了不少饭菜。 一碗粳米粥一碗米油说是给窦清幽要的,她摆了下眼神,让端到另一边,她吃米饭就行。 燕麟看了眼桌上的饭菜,都是清淡补养的,洗了手坐在窦清幽旁边。 “先把米油喝了,再喝粥吃菜!”庄妈妈提醒一句,端着她和郝小的饭菜到一旁几上去吃。 燕麟喝完米油,看着桌上的饭菜,剑眉微蹙着。 窦清幽斜他,“不够你吃的?还是我的饭菜对不起你?” 青菜香菇,白果虾仁,蒜香排骨,鸡丝银芽,还有两块厚蛋烧,因为知道有郝小在,也不怕自家县主吃不了浪费,分量也都不少。 燕麟拿起筷子,斜了眼郝小和庄妈妈的饭菜,那里面有个酱肘子,全是剃掉了骨头的肉。 窦清幽不吃太油腻的,而燕麟是病号,更是该清淡为主,所以桌上没要。 看他竟然在眼馋酱肘子,窦清幽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拉着脸道,“有病就老实吃饭!” 燕麟睁着眼盯着她看。 爱吃不吃!窦清幽不再多管他,垂了眼专心吃自己的饭。 碗里却突然多了块排骨。 窦清幽抬眼斜他。 燕麟笑,伸手把排骨换到自己跟前来。 窦清幽脸色隐隐发黑,还以为好心给她夹菜,原来是没脸把一盘子都搂走,夹给她一块意思意思! 不再看她,燕麟也大口大口的吃起饭,厚蛋烧,两口一个。 窦清幽阴着小脸,夹起排骨叼进嘴里。 见她吃了,燕麟嘴角隐没笑意,安抚似的又给她夹了的虾仁,“看我!一筷子可以夹三个!” 窦清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有啥好显摆的! “鹌鹑蛋也能夹!”燕麟看着她笑。 窦清幽无视他,低头吃饭。 郝小朝那边看了一眼,询问的看向庄妈妈,燕副都督是不是烧的人有点傻了? 庄妈妈也朝那边瞥了眼,示意吃自己的饭。 窦清幽很快吃好,剩下的燕麟收底儿,吃了个光盘。 窦清幽看了眼窗外还在淅沥的雨,下楼去活动一下。 这边郝小和庄妈妈吃完,也都收拾了,让人把食盒送酒楼去。 楼下楼上转了几圈,窦清幽这才又回到她的房间。 燕麟正在整理腰带,见她突然回来,忙背过身去,快手系好腰带,转过身来。 一想到他刚才可能在她房间里干了啥,窦清幽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喊回了庄妈妈和郝小,收拾了她没整理完的书,“回家。” 燕麟立马堵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姿挡住她,“你走了我晚上吃啥?” “自己解决!”就不信他还给自己弄不来吃的。窦清幽扒开他,先出了门。 庄妈妈和郝小收拾一通,就关上门锁,跟着窦清幽回家去了。 燕麟挑动了下剑眉,微勾了勾嘴角,回身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的喝着,翻开桌上的书。东瀛典籍?东瀛的公主也不大可能会给她稍这个。那个德川贱人! 晚饭窦清幽和爹娘,弟弟在家吃的炖牛肉,炖了两个时辰的牛肉软烂入味,入口即化。 脑中闪过那人眼馋酱肘子的样子,窦清幽看了眼庄妈妈。 庄妈妈接收到她的眼神,微微摇头。不管! 窦清幽就不再管,吃完饭小六拉着她看背的书写的字,又教了他半天,小七又在一旁转一圈转一圈的捣乱,直接到夜深睡下。 次一天,阳光明媚,凉风带着暖意吹来,枝头的花儿也都纷纷抖擞精神,清新芬芳飘荡在龙溪镇各处,村人也都纷纷开始劳作。 窦清幽晌午前出门。 小六非要跟着去,硬拽着她,“四姐跟人论学,我也在一旁听着看看!四姐你就让我去吧!” 窦清幽皱眉,“在家老实上课,实在不愿意就送你去学堂里。我不是去玩,不能带你!” “我想去看看!也去见识见识啊!四姐带我吧!”小六开始撒娇,虽然他知道窦清幽并不太吃撒娇这一套,但爹和娘都是听得就同意他了的。 因为他从小身子孱弱,每年都小病不断,所以梁氏格外疼他,陈天宝虽然知道他是捡来的,也心中怜悯,爱屋及乌,对他疼爱有加。 窦清幽摸摸他的头,“不能带你,去找闵夫子!” 小六不高兴的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看着她。 梁氏也知道她是出去跟几个士子论学,带着小六有些不合适,“不过,也不是不能带的!”看见他委屈就忍不住心软。 看窦清幽神色有些不好,陈天宝过来说话,“四娘是做正事,有点不像样子。再说小六今儿个的课还没上完,不是还要学练武?天天跑出去玩,可没法学好知识,练好武功的!”后面几句哄着小六。 小六不情愿的委屈着小脸。 窦清幽说了声午饭不用做她的,就出了门。 陈天宝看着就道,“这些日子天天抱着书写啊写,人都熬瘦了,还要抽出时间空酿酒!” 梁氏一听顿时也不说啥了,她就是觉的闺女对小六不咋疼,几岁的小娃儿,没有不闹人的!不过她也心疼闺女,拉了小六哄着他送去闵夫子那。 窦清幽到了正阳楼,推开门就见某个人正端坐在屋里喝着茶,嘴上油光水亮,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烧鸡味儿,虽然开着窗子,她嗅觉尤其的敏感,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后面进来的庄妈妈和郝小同样也闻出来了,郝小这个吃货,直接就道,“烧鸡!?”说着还眼神发亮。 燕麟端着架势,“哪里有烧鸡?” “我们家烧鸡好吃吧?”窦清幽笑着进来,在桌旁坐下。 燕麟点头,“好吃!” 窦清幽冷笑着哼了声,“倒是不知道燕副都督还有摸人烧鸡的习惯!” 燕麟虎着脸不承认,“本都督怎们会!楼下吃的味儿上来了,就给本都督盖帽子?” “我们家的烧鸡一向卖得好,用了三十多种调料香料和中药材,烧鸡的味儿一闻就知道!”郝小是最喜欢吃的。 “去酒楼问问,看今儿个的烧鸡少了没!”窦清幽吩咐。 也要提前安排晌午饭,郝小就应声出去。 庄妈妈嫌丢人的看了眼燕麟,下去拎茶水。 屋里就剩他们俩人,燕麟立马咧嘴笑起来,拿出来油纸包拆开,里面还有半只没吃完的烧鸡,直接捧过来,“你关心我的病情不让我吃油腻,我都知道呢!没敢多吃,就吃了一半,这一半是留给你的!吃吧!” 窦清幽黑着脸看他。 看她神色直接阴转雷雨,燕麟眨了眨眼,眼还看着她,手下已经麻利的把烧鸡包了起来,直接转身运气一甩,问问放到高几上。 窦清幽忍住扶额的动作,“你到一边去!”拿出书来看。 燕麟老实的坐到软榻上,目光却一直黏在她身上,鹰眸流转着笑意。 庄妈妈回来,看看他,还以为他被点穴了,望妻石一样。 等到晌午,郝小再拎了饭菜过来,回说,“掌柜的去点了下,今儿个的烧鸡少了三只,对不上号。”说着看了眼燕麟。 燕麟面不改色道,“定是酒楼里的人悄悄漏下了,平常只计算耗损,少个一碗两碗的也不在意,这不出问题了?” 窦清幽怀疑的看着他,“你三个烧鸡吃哪里去了?”就算还有半个,两个半也好几斤。 酒楼做的烧鸡都是山上散养的柴鸡,肉质劲道鲜美却长不大,最大不过二斤七八两,杀杀干净了,也就剩二斤不到,再剃掉骨头,实质上没多少。燕麟嫌拿一个不够塞牙缝,伸手就有多捞了俩。 而酒楼里的烧鸡每天就做二十个,卖完就没,也都有账可循,一下少三只,还不明显!? 晌午饭,掌柜把后厨做的四套鸭端了过来给窦清幽。 饭菜摆在桌上,那三套鸭尤其鲜香诱人,是鸭子套乳鸽再套鹌鹑,其中塞的还有香菇和香料,而这些鸭鸽是全部剃掉骨头,只有肉。 看着窦清幽动作不紧不慢的吃着饭,燕麟却是吃的有点多。本来以为她会下午过来,那他晌午饭肯定要自己解决。没想到她这么不放心自己,特意跑来陪他一块吃饭,眼中溢满了笑,拿起筷子端了依旧一碗粳米粥,陪着她吃饭。 窦清幽看看他,没吭声,只等吃完饭要了一壶山楂水。 饭后不多时,在洺河酒楼用过饭的三个士子就过来了。 窦清幽整理了下去接见,庄妈妈和郝小也拿着几本东瀛典籍和杂谈手札的书。 每到这个时候,正阳楼里的其他学子还是书童管事也都听着,虽然有些听过,还有更多更庞大的是他们没有听过的,而且在正阳楼里还可以识字写字,不说以后进学堂考功名,就算是出去了,也算饱学之人吧? 燕麟错开点门,看着窦清幽淡笑礼貌的跟几个士子说着话,讲东瀛讲高丽,而高丽虽然对大楚称臣,但狼子野心,边境也时常摩擦。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说士子不用上阵杀敌排兵布阵,但世局动向和内部情势,他们还是多知道些好。 考了功名就可以议论朝政,可他们有些即便家底不错,但毕竟没有在中央集权地带。而窦清幽她哥窦孝征身在翰林院,老师严不疾内阁次辅,简在帝心。有些事她自然比他们更能获知。 再参加过品酒会之后,窦清幽的气势也被造起来了,虽然出身贫微,但她的确能耐非凡,获得今日的地位财富更是不凡。且见识广博,学识宽大,待人接物,行事作风都让人盛赞崇慕。 也因此,对她被赐婚给一个太监的事,也都抱不平! 这反而更多了分,他们对窦清幽的可惜和愤愤。 古往今来,虽然也有不少大太监会私下娶亲,或者宫中找对食者,也有人为巴结把姊妹或者女儿送与太监做妻,但终究窦清幽这样不同其他。 这也是窦清幽想要的效果,为废除赐婚圣旨做准备的。只是没想到那个阉贼这么不得人心,连他修筑堤坝的功劳也直接给他抹一边了。 这么想着,她脸上就忍不住露出更深的笑。 看的几个士子也是心中暗叹,她姿容清美,却要遭一个阉贼摧残。 而某个偷窥的男人,脸上拉了老长,浑身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酸醋味儿。 很快,他的脸色就更是不好。 秦寒远来了,和郑巍一块回家拿书,求了他祖父,听是送给窦清幽,还是为了追求齐令萱的,很爽快的那两本农科孤本拿了出来。 拿到这两本书,秦寒远很是高兴,他也看出来窦清幽对齐令萱的事很上心,也对郑巍关注,也是有心促成。 “你先看看咋样,上下两册,其中记载了各种农作物,蔬菜,农具,不仅南北和关中关外,连外族也都有!”所以秦寒远听过之后就念念不忘,想为她拿到这两本书,就有意和郑巍交好。 窦清幽也是欣喜,翻看着道,“我自己也整理过,不过实在短见,只能做个手册,说来还不如村里的老把式。这本书真是补缺了!” 郑巍看她高兴,也忍不住笑起来,那就说明他的事也成了几率又大了一点,不过心里倒是有些同情秦寒远,尤其见他看着窦清幽双眼含情的不自觉笑,“县主!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窦清幽自然早知道了他的意思,上下打量他一遍。个子不算高,却也不矮,相貌清秀斯文,眼神清澈。再问问其他的,“不知郑公子是有何事所托?” 郑巍来时就从秦寒远那得知,长平县主人虽恬静沉稳,但行事做事却最是爽利大方,不喜欢拐外抹角,更不喜男子叽叽歪歪。好男儿坦荡荡,追求心中所爱,理所应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就红着脸作揖,“请县主帮忙,帮忙打听前几日在县主身边帮手的齐小姐……可否婚配!” 婚配自然是没有婚配,他的意思是表达出来了,请窦清幽帮忙牵线。 秦寒远也帮着说好话,“郑兄品貌皆是不错,满腹学识,踏实稳妥,家中虽然还有其他兄弟,他却是长子长孙,祖父和父亲都对他寄予厚望!” 郑家是耕读之家,即便是现在,也还是耕种和读书传家的。 “敬祖宗一柱清香,必诚必敬;教子孙两条正路,宜读宜耕。郑家我听闻过后,也十分仰慕,对郑公子为人事虽还不了解,但相信以郑家家风却也教不出顽劣无能之辈!”窦清幽笑道。 “县主这话说的正是祖父毕生之为,也是我郑家时代所望。还请县主不吝赐教,助在下一次!”郑巍忙敬佩道。 窦清幽却是把书合上,又还给了他。 郑巍惊疑,难道是他条件不够齐家要求?还是这短短几日已经有什么变故了? 看他吓的脸色都变了,窦清幽笑着道,“那你这两本书,就先不用送我这了!” 郑巍还有些不明白。 秦寒远却眼神一亮,笑着拉了郑巍就走。 “去哪啊?寒远兄!你先别拉我啊!”郑巍忙道。 秦寒远把他拉到路上,指着路道,“自己顺着路,到了上河镇,直接把书送去齐家!” “啊……啊!?”郑巍惊道。 “怎么?不敢!?”秦寒远笑问。 郑巍收起惊色,“自…自然不是不敢的!” “那就去吧!只要你不夹带,这书是定会到你想的人手中!”秦寒远拍拍他,就回了正阳楼。 郑巍看了看,咬咬牙,赶去上河镇,让人把书送进齐家。 这边,正阳楼里,秦寒远一边跟窦清幽介绍他去郑家探勘的情况,上了楼,“他既然不错,你也有意查看,我就借着要书亲自走一趟,也实地看看,总是更放心。” “这一趟辛苦你了,还赶上雨天!”他不去,窦清幽也要让窦小郎顺便去看看的,左右他这几天跟朋友到处乱窜。 “不辛苦!”秦寒远望着她笑道。 看他眼神都痴痴的了,燕麟沉着一张俊脸,眼刀子刷刷甩过去,鹰眸一转,直接回到窦清幽书房里,大模大样坐在她的位子上,等着门外的人进来。然后,就发现,他是睡在这里的! ------题外话------ 肩上的担子又压了一分,我要奋斗了! 第二百零六章:吃醋 燕麟想的很好,要用名正言顺的身份辗轧对方!看不见的时候就算了,最多想想,在心里磨磨牙,但胆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女人大献殷勤,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窦清幽却是没有回她书房,而是到了书架旁,又拿了其他几本农科的书,就近坐在书桌旁看起来。 秦寒远也坐在一旁,帮忙查看,“郑老太爷说那书中也有缺的,可以先研究一下,有要补充的,再补充上去!” “孤本最好还是不要动,可以新编修。”窦清幽看了下,“如果我时间充足,可以抄录下来,图画不是问题,只要这里留一份可以翻阅,郑家的孤本还是还回去的好,毕竟是传家之物。” 她这么说,秦寒远看着她有些心疼,“你这一年到头都歇息不上,这些书也没必要你来抄录翻解,酿酒的事也可以都往下面派,你总览已经是不容易,不能因为年轻,就不顾身子了!” 不等窦清幽笑起来,看她们没回书房的燕麟就一面冷沉的出来,“倒是不知道,秦家少爷对本都督的未婚妻如此关心啊?” 他突然出声,就站在不远处走来,秦寒远心中一凛,冷眼看向他。 窦清幽脸色也黑沉了,这阉贼是故意出来的! 秦寒远站起身,冷淡的拱了拱手见礼,“燕副都督!在下与县主自幼相识,自是比普通朋友感情不是一般,在下关心挚友,也是情理所致!倒让燕副都督误解!”他知道他现在没有任何权势能耐跟他这个权倾朝野的副都督抗衡,若由着性子对呛,还可能给窦清幽家里带来麻烦。 “是吗?”燕麟弯着嘴角笑问,这笑不是如花绽放,也不是冷笑,他的笑往往给人危险的感觉。 无形的气势袭压上来,秦寒远虽也练了些拳脚,在他这个武功莫测的面前,瞬间就能被碾成渣渣。 秦寒远只觉得气血翻涌,有站不稳的趋势。看燕麟仿若无意从容闲适的样子,沉着气硬撑着。 窦清幽也跟着学了拳脚,又被窦小郎逼着学了轻功,郝小来了之后,她平常练武都跟着郝小练,自然察觉到了燕麟再对秦寒远施压,看秦寒远脸色都微微变白了,沉了小脸,上来拉开燕麟,“你干啥了?” 只一瞬间,秦寒远就觉的全身一轻,气血也慢慢稳下来。 燕麟看了眼拉他胳膊的小手,纤细白嫩娇软软的,笑看着她,“嗯?怎么了?” 他还装无辜!?窦清幽回头看看秦寒远已经没事,转过来瞪着他,“你过来干啥?” 看别人都是眼神恬静,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看他都是瞪着,燕麟心中轻哼一声。对这个小白脸倒是好的很!不过看在拉了他而不是拉了那小白脸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剑眉微动着,“看你一直没回来。昨天晌午吃的虾仁和鸡翅不错,今天晚饭我们还吃这个吧!” 秦寒远一听脸色就是一变。看到他来,就猜到他怕是没好事。这话又说的亲昵,那他不是来了一天,至少昨天就来了。窦四还跟他同桌吃饭?突然心里慌怕难受,就去看窦清幽的神色。 窦清幽小脸黑沉着,阴着眼瞪着他。这是来刷存在感? 燕麟这是怒刷存在感,“我吃醋!” 窦清幽睁大眼,冷声压低声音,“你进去!” 看了她一会,“晚饭我们在哪吃?” 直到她小脸越来越难看,又余光扫了眼秦寒远,脸色更加白了,燕麟抿唇笑道,“那我先进去等你!”说完回了她书房。 窦清幽看书房门被关上,从鼻子出了口气,一转身就看秦寒远脸色很是难看隐隐发白的看着她,神色微僵。 秦寒远深吸了口气又压下,却挡不住心里的慌怕和惊疑不定,“窦四!你……”他因为心系着她,自小就认识熟识,自然清楚她待人都是如何的。燕麟看她的眼神,她待燕麟的态度,她不觉的是纯碎的生气怒愤。两人相处的气氛,仿佛透着旖旎,让他心慌。 窦清幽眸光闪了闪,“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上燕麟了?秦寒远心里闪过这个想法,却是没敢问,也不相信。燕麟就算长得妖冶俊美,权倾朝野,可他是个太监,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窦四就算傻了,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太监! “我看他阴险狡诈的很,你最好不要被他蒙骗了,要时刻防备。他要有什么算计,也好早点发现!”提醒她防备,却没有说及。 窦清幽点头,眉头微蹙着,“他若有算计,我也不是傻的,自然不会让他算计得逞。” 秦寒远点点头,再坐下,心已经无法平静了。 而他的不相信,不问及,也导致窦清幽没深想过,等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才惊觉反应过来。 窦清幽没有理会燕麟的事,继续看着她的书。 临近傍晚时,齐令萱过来了,同来的还有郑巍,拿着那两本农科孤本送来。 郑巍是认识窦清幽的,他完全可以自己过来正阳楼,却把这两本孤本送到她这,齐令萱不是不明白意思的,只是心里总是闪现那个人英俊洒脱不失风雅的身姿,再看郑巍一派斯文的模样,却是和那个人完全不同的。 “你们咋一块来了?”窦清幽笑问。 郑巍脸色微红,“因那日跟齐小姐论诗,听她说起农科类书籍,我家中正好有两本,便拿来,也算是做了贡献。” 齐令萱把书递过来,“我看了下,是农科孤本,上面各类有关的应有尽有,还有外邦的记载。郑公子既然拿出来,你看看如何的?” 窦清幽笑的高兴的接过来,请两人进去,在楼上雅间坐下,就翻看起来,“我正需要这方面的书籍呢!” 秦寒远也笑着在一旁。 几个人说笑了一通,天色也晚了,窦清幽就留了饭,请几人到洺河酒楼去用晚饭。 齐令萱瞥了眼郑巍,看他满脸喜意,垂了眼应声。 外面陈天宝也过来了,“四娘!你娘问你还没回家,我来看看,原来是寒远和令萱,郑公子来了!” 郑巍看他能认得自己,更是笑起来,忙跟秦寒远一块见礼。 陈天宝听了农科孤本的事,当即就带几人到洺河酒楼吃饭,又让人回家送信儿,他留下作陪。有长辈在,也免得有人说嘴。 饭桌上,陈天宝笑容和煦的跟秦寒远和郑巍说着话,一顿饭下来,已经把郑巍的底儿摸了个七七八八。齐令萱的婚事状况他也是知道的,觉的这郑巍虽然家境不如齐家,但却比齐家清贵,祖上出了一个御史,一个县令。 齐令萱若嫁了这样的人家,郑巍以后出息,她也蒙阴。关键性情温和,学识也不错,还是对齐令萱倾慕的。 秦寒远却一直想着燕麟说的话,要和窦清幽一块吃饭,吃虾仁和鸡翅,他们在这边吃饭,那燕麟……会不会去了洺河畔? 窦清幽自然没有不管燕麟,要他早点好了,也好早点离开,让准备的饭菜给郝小带去给了他。 燕麟很不悦,还以为能一块吃个晚饭,看星星看月亮。结果他自己一个人吃的! 饭后齐令萱就跟窦清幽回了洺河畔,秦寒远和郑巍住了客栈。 梁氏已经从行运那里知道情况,看到齐令萱笑着招呼她,“吃了饭,再吃点甜品!” 齐令萱被她那笑的有些不自在,微红着脸跟她问好,又摸摸小六,逗小七。 热水早已经备下,玩了半天,回屋洗漱了,齐令萱不等窦清幽问,就问起她,“清幽!你是觉的那个郑公子……好吗?” 窦清幽看她犹疑的样子,“那郑巍家境还可以,家风清贵,他自己学识也不错,身上是秀才的功名,今年刚考的。长得不算非凡,品行倒是很不错。” 齐令萱叹了口气。 窦清幽看着就直接说了,“你若无意,多见识个人也没啥!不过,你若属意那白少陵,我却是不赞同的。不说他原配健在,旧情难忘。白家……你自己要考虑清楚,嫁什么人婚后过什么日子。” “事实上,我二哥见了他,也…也觉的他不错。”齐令萱却提不起高兴。 “这件事情你可以自己选,只要想好就好。”窦清幽只负责牵个线,却是不做她的主。 齐令萱躺在床上,脑中想着那个人的风姿,她也知道那个人仰慕清幽,也不大可能会娶她。即便她努力了,最后成的也不容易。 “其实,有感情的会随着时间变怨偶,而没有感情的也会日益累积,鹣鲽情深。”窦清幽不忍她老挂念白少陵,那并不是个好归宿。 齐令萱问她,“如果没有了赐婚圣旨的约束,容华和秦寒远,你会选谁?” 窦清幽愣了。 第二百零七章:做主 没有赐婚圣旨了,容华和秦寒远她会选谁?窦清幽愣了,“必须从这两人中选?” “他们俩你会选谁?”齐令萱知道她对容华有意,而秦寒远又一腔深情。 窦清幽想了想,“你也只说是如果,而现实就是我头上压着赐婚的圣旨,根本没有选择的路。就算是真有如果,容华和秦寒远都没有家室!” 而白少陵却不同,他妻子就算出家,脱离红尘,他却无法离散。 齐令萱脸色一变,知道是她妄想了。容华和秦寒远都很合适,她选谁都行。而现实她别无选择。现实是谁都无法忽视的,她不能忽视那个人的情况。 窦清幽看看她,“我是无法理解,见一个人一面两面,却决定过一辈子的想法。太过轻率了!” 齐令萱陷入沉思。 她也是从小到大没受过啥打击,真去表白一下,正面刚,自然不会再生出不切实际的想法。 窦清幽打个哈欠,闭上眼睡去。 齐令萱看她呼吸渐渐轻浅,已经睡着,眼中流露出钦佩。她们几个说来只有清幽是最理智也是最沉稳机智的,杜启轩不说,容华和秦寒远都非常不错,她却没有深思熟虑之前,谁也没同意。这一点她是佩服她的!容华那样品貌如仙神般的男子,几年守护,换成别的女子,早就非君不嫁了! 睁着眼想了半天,这才缓缓睡去。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看了看她眼底的青色,没有说啥,让厨房煮了个鸡蛋让她滚滚。 梁氏以为俩人说话说的太晚,早起还煮了莲子粥和燕窝粥,“吃了饭,你们就去忙你们的事儿去吧!” 窦清幽应声,饭后和齐令萱赶到正阳楼。 秦寒远和郑巍已经在了。看到齐令萱,郑巍就忍不住笑起来,面色也微微发红。 “若是不喜,不必应承。”窦清幽低声道。 齐令萱微微点头。 几人在楼上书架前坐下,窦清幽看着郑巍道,“书我昨晚已经看过了,既是传家的孤本,我借阅一段时日,抄录一遍就归还。” “县主想人所想,也是为民造福,这两本书被藏在家中,不如拿出来教化更多的人。我祖父也是如此说的!”郑巍还没那么小气,送出的东西再拿回去。即便是孤本,用途正当,在长平县主这里,比珍藏在家里用处大! 窦清幽笑笑,“我这个借阅可不一定借阅多长时间,以后再说。” 郑巍就趁机跟她请教,然后话转到齐令萱这来。 待了一上午,到晌午吃了饭,齐令萱准备回去,郑巍也跟秦寒远使个眼色,“我们正好也一路回去,出来几日,也该回学院了!” 秦寒远望了眼窦清幽的书房,不知道燕麟是走了没有走?他不放心,可又无权插手,无从插手。又提醒窦清幽几句,跟着郑巍一块离开。 两人把齐令萱送回家,齐令辰见了,又拉了秦寒远和郑巍一块说话,“左右你们今儿个赶到学院也是夜晚了,相见不如偶遇,在下也是钦佩郑公子能把家中孤本献出,今日我做东,跟寒远也是许久不见,畅饮一杯如何!?” 郑巍看了看秦寒远,还真不想走,要是能给她兄长的好印象,那他求亲的几率又大了很多。 秦寒远自然陪他,“好!” 那边齐太太和梁玉娘都在围着齐令萱问她的意思。 齐令萱神色不是喜悦的。 齐太太就问她打听是不是有啥不好的,让她不喜,“要是不喜,也不止他一个男儿,再寻其他的就是!” 梁玉娘看看她没有吭声,婆婆在儿子的亲事上有理有精,偏偏在闺女的亲事却犯了糊涂。再信任娘家,也要看闺女嫁过去的人家如何。 她看齐令萱的神色,怕是对郑巍根本没好感。郑巍她见过,又是四娘看中的人,她一般不摸清,不会插手婚配之事,想来是很认可的,就把齐令萱拉到一旁问她可是心中有人了? 梁玉娘虽然是嫂子,但跟她更是闺中好友,和她的关系也比大嫂亲密,就低声跟她说了。 听她相中了白少陵,而那白少陵又是那个情况,梁玉娘愣了下,“令萱!你可别犯傻!不说他原配健在,旧情难忘,你好好的女儿,为啥要去给他做继室?而且白家的情况也不简单,四娘怕是早就摸清了,你有跟她说过吗?她是咋说的?” 齐令萱听她说的,忍不住脸色有些不好,“她也说不赞同。” 梁玉娘看着她叹口气,她当初也是抱着一腔情意幻想,表哥那时也合适,心中也没人,但他根本无意她,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让家里做主应了齐家的亲事。现在她和齐令辰不是爱来爱去生死相许,也是情牵意切,时有甜蜜,过的幸福。 齐令辰很快放了秦寒远和郑巍回去,一身酒气的过来,问爹娘的意思。 梁玉娘让他先喝了醒酒汤,换了衣裳,这才和他一块到上房。 齐太太也已经白少陵的事,有些犹豫。她也想从小疼大的闺女嫁个合自己心意的,虽然白少陵娶过一次亲,但白家家世不错,说来也比郑家好上许多,就有心成全。 齐令辰一听就怒了,“才这么快你就痴迷不悟了!?难道你想嫁过去以后,每个月跟着他一块去探望他的原配,帮他一块表达相思!?” 齐令萱被他一通呵斥,两眼瞬间就红了,眼泪猛地涌上来。 寻常的,齐令辰会赞一声白少陵深情不悔,但要自己的妹妹摊上个那样的男人,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你看你,一来就喝怒!有话好好说!”齐太太皱着眉怪道。 “我难道没有好好说?我说的难道哪里不对?”齐令辰冷着脸。 梁玉娘忙拉了他一把,“娘!相公他喝的有点多!”让她别计较。 齐太太自然不会跟自己儿子计较,只道,“什么事不都是一成不变的,办法也都是想出来的,我们不了解情况,也不能直接下结论的。或许他再娶亲,也就不会了。”只要娶了亲,不说感情已经淡薄,他妻子既然已经出家就脱离红尘世俗,时日久了,再有了儿女,再深的情分自然也就没了。 “那要不可以打探一下?也看看白家那边的意思?”梁玉娘问。他们在这说这说那,争论一堆,白少陵那边完全无意,都是白瞎。 一听这话,齐令萱脸色就更加不好了。那个人……他对自己根本无意,他眼看着心想着的是清幽。虽说清幽跟他根本没有可能,可他也倾慕着向往着的。 齐太太就沉吟,“不若先探探口风!有意就查查,无意便罢!” 齐令辰脸色难看,怒眼盯了齐令萱一眼。 看他借着酒劲儿还想训斥,梁玉娘忙把他拉回去了。 次一天,齐老爷回到家,听了情况,直接做主,“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觉的郑家很不错,就应了郑家的!”白家就算家底再厚,也不如郑家清贵,且郑巍已经有秀才的功名,若学问好,和窦家有着亲戚这层关系,再进一步想必也不难,成了官身,蒙阴的是闺女和以后的外孙外孙女。 齐太太看他强硬做主,就皱起眉,“总要去探探,也好知晓了不迟。” “什么不迟?是探过去被人甩过来,然后再应郑家那边?脸还往哪搁!?”齐老爷不同意,喊了齐令辰,“这事既然是县主牵起,那就麻烦县主捎带个信儿,等事成,我再亲自登门拜谢!” 齐令辰看看他娘,又看看他妹妹的神色,没多说,应了声,就叫了梁玉娘一块,“左右我们也去走一趟亲戚,许久没去看过大姑了。” 齐令萱红着眼圈,没有吭声说啥。她虽有心想,但明知结果,不能因为那一点点的侥幸,就轻贱自己。 窦清幽见到梁玉娘和齐令辰,听是帮忙传个信儿,“我也有话说在先,信儿我也可以帮着牵,但若真的无意,可以再选别的。因为毫无好感,却应承求亲,对别人也是不负责。” 齐令辰眼神闪了下,不过他也相信自己妹妹不会那么愚蠢,见了两次就非君不嫁,再说白少陵也是无意他人,她只是一时没有想开,等想开,自然会和郑巍琴瑟和鸣。而且能嫁个喜欢她的人,对她就会更亲密更包容更疼爱。笑着请了窦清幽帮忙。 窦清幽点头,当即就给秦寒远去了信儿。 秦寒远把消息告诉郑巍,齐家有意。郑巍高兴不已,立马让家里去筹备提亲事宜。 “小姐!是在这边吃饭,还是回家吃?”庄妈妈看时辰,过来问窦清幽。 窦清幽从一堆书中抬起头,看她一眼,“自是回家吃!”那个阉贼没音没信儿的走了,她还要在外面吃个啥的饭! 庄妈妈笑着应声,过去收拾了,等她停笔,跟着一块回家。 刚回到家,燕麟就传了信儿过来,他先把莫离紫荆几个调走用些日子。 果然是有事!窦清幽看了信,直接就给紫荆几个说了,让他们去襄助燕麟,“你们叫我一声主子,我也提醒你们一句,不要跟着那个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自己有危险,我也有麻烦!” 红绸看看紫荆,忍不住一笑,“是!主子安排的是!要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就立马撤退!回到主子身边来!” 郝小看着忍不住抿抿嘴。燕副都督那人油嘴滑舌,行为孟浪,连他教的人也都嘴上抹了油! 窦清幽抹着脸,“去吧!” 四人应声,悄悄撤离。 家里还有郝小,李灭,张化,顾升师父几个,武功都不如明心和明意。 红绸紫荆几个走了没几天,家里就遭了贼,别的没偷,只偷了酒神权杖。 郝小和明心明意追赶着缠斗很久,才把东西拿回来,来偷窃的人,一个逃了,一个服毒自尽。 “是属下保护不力,请小姐责罚!”拿回东西,明心明意就齐齐跪在了窦清幽跟前。 “你们先起来吧!也并非你们保护不力,只是没想到不是暗杀,而是偷窃这个东西的!”窦清幽拿着手里的酒神权杖,满心的疑惑。这酒神权杖只有赢得了斗酒大会才会暂为保管,只不过是个象征,说是权杖却没有任何管什么的权利。谁会偷它?偷它又是做什么? 陈天宝和梁氏同样疑问,“谁会偷这个没啥用的酒神权杖?今年咱们家不去斗酒大会,这酒神权杖自然就交出去了的。” 窦清幽摇头,如果红绸紫荆几个在,还可以去追查一下,但现在明心明意怕有人袭击,没敢去追。李灭和张化,怕是追不上。 明心忍不住道,“县主!怕是那两人只是试探,借偷酒神权杖,行调虎离山之事。属下和郝小跟他们几经缠斗,他们一直在引。” 郝小也点头,不过她对酒神权杖倒是有点兴趣,“会不会拿了这酒神权杖,真的就有啥权利了?” 窦清幽眸光微凝,噗嗤笑一声,“给你吧!看你能有个啥权利!是能让你走到哪吃到哪,还是卖银子!?” 郝小撇着嘴,接过来看了又看,“也没好稀奇的呀!” “一块铜铁,不过是赢了斗酒大会的证明而已。”窦清幽端起茶,慢慢的喝起来。 梁氏也把酒神权杖拿过去,“我看看!” 陈天宝也仔细观摩了下,啥都没发现。 坐了小半夜,没见再有啥危险,就各自回了屋。 而李灭和张化却是追查了两天才回来,“我们一路往南,追了二百多里,进了西华,就再没见踪迹了。” 窦清幽点头,“你们追踪一路也辛苦了,先去歇息吧!” 暂时在扬州停留的潘千羽接到失手的消息,怒恨不已,“那个贱人身边已经几个高手,容华竟然又给了她两个顶尖高手!难不成还真是动了真心?”她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尽快拿到酒神权杖! 没几天燕麟又给窦清幽传秘信,让她放弃今年的斗酒大会,把酒神权杖交出去。 窦清幽看着信,眉头紧拧着。有什么猫腻儿?她要问清楚! 燕麟接到她信儿,笑容满面,立马回了屋给她回信。 正准备开打的窦小郎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不悦道,“把我叫出来,自己却又走了!”那脸色也不想接到啥重要消息。难道是他前些天去家里,办的事情成了?想了想,他也忙回屋给家里写封信问可有情况。 燕麟的信很快就到了,只有两个字:听话! 窦清幽脸色黑了黑,考虑了几天,还是听了。想要拿到酒神权杖的人,她只能想到潘家,潘千羽连番拿她的酒斗酒失败,没能拿到酒神权杖。她要酒神权杖做什么? 把明心明意打发下去,窦清幽拿出酒神权杖再次摆弄,却毫无发现,只是一个头顶酒樽样式的权杖。想到容华的弯月玲珑佩,她灵光一闪,拿了针在手指上扎了下。 血滴落在酒神权杖上,等了半天,——毫无反应! 窦清幽有些窘迫的捏着手指上的针眼按了按,把东西又收起来。 很快她就放出风,今年的斗酒大会不再参加。 龙溪镇今年刚刚中兴,不少酿酒家都准备酿了好酒,跟着她去湖州府参加斗酒大会,不说扬名,也是为他们龙溪酒镇争光,她咋能不参加了? 梁家也很快得到消息。 “四娘好好地为啥不去斗酒大会了?”樊氏疑惑。 黄氏暗撇了撇嘴,“能因为啥,还不是名啊,利啊都已经找来了,她如今又是县主,身份尊贵,不稀的跑过去参加了呗!反正她们家宫里有关系,皇商的差事荣耀都跑不了!去了嫌掉身份呗!”没当县主的时候就能耐,一副他们家酿酒都是她教的架势,还摆出一副她不说是她教的,让他们家得好名声的样子,却等后面一下子全推翻,功劳都是她的!倒是让他们家丢了皇商还没脸! 樊氏怒眼扫过去,“四娘本来就身份有变,不去参加斗酒大会肯定也是多方考量之后的!” “反正娘就是只要是她们家的都是好的!”黄氏不满的小声嘀咕。凤娘和离,请她帮个忙找人家都不找,却帮着齐令萱牵线,看不起凤娘是和离的!自己亲表姐都不帮! 樊氏自然知道她不满啥,想了想,觉得凤娘的亲事,还是得由家里做主,给她找一门可靠的,不能让她自己在外面乱攀,再闹出啥丑事,到时候不光他们家丢脸,秀芬家也会跟着丢脸! 马氏皮笑肉不笑道,“怕是四娘年年夺冠,想着龙溪镇名声打响了,也就不去了,把机会让出来其他人吧!” 樊氏听了点头,“四娘不是争强好胜的人!明儿个去镇上,拐过去也问问。” 梁三智也跟着过来,他一直在研究酿酒,把家里之前的酒酿成精品,酿出新酒,要今年去斗酒大会更进一层,也可多签些订单。窦清幽突然不去参加斗酒大会了,他也想问问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没有事!只是我连续两年拔得头筹,前不久刚又举行了品酒会,把酱香白酒已经拿出来,也已经送进了宫,成了御用贡酒,再去斗酒大会争头名也没太大意义,就不去参加了,也给其他新的酿酒家个机会。” “那也可以今年去了,再夺一年的魁首,后年再说。三年连冠,也是一个佳话!”梁三智道。 窦清幽原本的打算也是,但湖州府斗酒之事今年有变,燕麟那个阉贼几次警告提醒,不让她再去,是怕她插手坏事。她现在要等他拿到废除圣旨的办法,只能暂时退下,以后再说。 第二百零八章:大雨 “一下子名头太盛,也招人眼红记恨!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龙溪镇如今已经发展起来了,要是再推手催化,只会短时间膨胀,带来的可能就不是富庶安乐了。”窦清幽笑着解释。 梁氏看了眼马氏和黄氏,“富庶太快,人心易变!慢慢的发展,是好事!也让村人都踏实的致富!”不承她们家的情也就算了,她们家也因为闺女年纪小,怕露的太早惹来麻烦。可自己出事却怨恨她们! 马氏眼皮子一跳,脸上笑着,眼神阴冷了下。 “的确是富贵了,人心就容易变了!”黄氏呵呵笑着道。心里还怨怪她和窦清幽不帮梁凤娘的亲事。自己富贵了,对娘家也看不起了。 听着这话,樊氏脸色有些不好,暗瞪她一眼。 梁三智点头应着,“这富庶了对村人虽然好,但好的太快,太过,那就该生其他事端。慢慢稳步发展,是好事!”不少男人因为家中富贵了,纳妾收小,搞的家宅不宁。还有像凤娘那样,因为娘家富贵,跟夫家和离的。 “三舅若去,尽管去就是,只我要歇两年,以后也是要参加的!我还想着等将来,咱们龙溪镇也举办起斗酒大会呢!”窦清幽笑道。 梁三智也笑起来,“那就看咱们龙溪酒镇的本事了!相信也有那一天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会的!”窦清幽点头。 几个人还有事要办,坐了会就离开了。 其他几家去年参加斗酒大会的也纷纷赶来问询情况,陈天宝和梁氏都是同样的话。 十里八村就渐渐传开,长平县主目光长远,为百姓着想。不见都有谁谁家,因为富裕了,有钱了,日子好过,也可出了男人嫖妓女人偷人的,还有些结亲的,大肆讨要彩礼的,要求陪嫁的。虽然少,但不能不顾忌,让以后这种情况越来越多,那还不如安安稳稳过穷日子! 窦清幽又拿出银子,和各村里正商议,距离近的几个村子合办学堂,让村中的年轻一代都能明智明德,教化民众,也使龙溪镇不光在物质财富上提高,更要在学识财富上全面提升。 之前她也想过要捐盖学堂,只是三哥不让,她们家无权无势就施恩以众,会引起不好的反响。现在她被强行赐婚给一个太监,做这些事,也只能说是在积德行善,对外散家财,即便有人说嘴,也不会上升,引祸端。 建学堂的银子她出,但请夫子的束脩她不管,谁去学堂念书谁交夫子束脩。 各村里正听了纷纷赞同,当即就和自己村子临近的几个商议建学堂之事。最近几年家里富裕,村子念书的娃儿也多了,都是来回往镇上跑。虽然镇上的学堂扩建了,也请了其他夫子来,但毕竟来回奔波,要是能在村子附近,那村里很多娃儿都能念书了。 这也算是一个善举,唐宛如听了,赶过来跟她商量,“这光龙溪镇大大小小几十个村子,前后又连着上河镇,下河镇,方圆上百里,你要是自己出银子,即便只盖学堂,得多少银子够?我看还和建洺河码头和大桥一样,让各乡绅地主自动募捐。也不会把事情都引到你一个人身上。”她也是看的书多了,也了解到,不论大臣还是小官,施恩以众,会被忌惮,有可能按上个笼络人心,存心谋逆的罪名。 窦清幽看着她笑起来,“已经有人找我来说要出钱的事了!你爹就已经来过了!” 唐宛如听她早有打算,也笑起来,“那就好!我回去也说说,在上河镇那边也捐几个学堂来,那边还跟龙溪镇差着,先从小的来。” “下河镇那边多是佃户,葡萄酒庄也在那边,所以附近的学堂就由我来捐盖了。”窦清幽点头。 两人商量好,唐宛如又说起齐令萱定亲之事,“后天就正式下聘了,都说之前遭的难事,就是因为再等郑家这门好亲,否极泰来!” 诗书之家不论在哪地位都要高很多,郑巍的爹如今还开着学堂,他们家也教出过举人和进士,齐家结上这门亲,可比陈嘉怡嫁个商户要强太多。虽然她也是富贵少奶奶,但郑巍若有出息,齐令萱以后就不止一个少奶奶了,那是要做官夫人的。 窦清幽点头应声,郑巍对她有情,她也就只见了白少陵两面,相信也能想通。 唐宛如离开后,就分头行事。 杜家一听,很是支持,当即就拿出一百两。 唐家也捐了银子。梁家也没少掉。 这边有几家要一块捐银的出来,其他乡绅地主也有响应的,尤其几家酿酒不错,已经发展起来的,都表示要跟窦清幽一块,也做做好事,行善积德,为龙溪镇以后的后代子孙献出一份力。 很快就筹集了五百多两银子,窦清幽自己拿出三百两,很快在各村考察了,然后选址,准备材料,盖立学堂。 以龙溪镇个村子为主,到上河镇,下河镇,一下子划定了三十六个学堂,同时动工。 齐令萱的亲事也彻底定下来。 梁凤娘心里怨恼,可又不敢跑到窦清幽跟前吵闹,只能找梁氏诉诉苦,央求她帮忙。 樊氏也和梁贵商量了,还是要把梁凤娘拘在家里,“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人在镇上,虽然有秀芬家在那边,可也不能看管住她。这些天又总听她去县城转悠,买布匹打首饰,要是认识了心怀不轨的人,倒是还是出事!” 黄氏听家里愿意给大闺女重新找人家,自然乐意,虽然还不满梁氏和窦清幽,但由他们家出面,也借着势,那肯定能再给大闺女找个富贵人家!比那孙怀玉家强上十倍百倍的! 梁凤娘却察觉到,娘家这是想插手她的亲事,担心要给她和孙怀玉差不多的人家,逼她嫁过去,“我要先看看说的啥样的人家再说!” 她还不愿意回去了。回去之后被管着,她又看不见,打听不着的。 樊氏生气,又无可奈何。 黄氏去找她,她就提出看上了白少陵,让家里出面撮合这门亲事,“我要是嫁到了府城,不是也给娘家争光吗?” 樊氏不愿意,要真是有可能,品酒会白家那边也会透露个意思,她成亲几年未孕,人家也会说她有暗疾不能生养,根本说不通。 梁凤娘一气就跑去了府城,说是她准备倒腾胭脂水粉,在镇上再开个铺子,亲自去看货了。 梁氏听了,脸色不好,“不用管她!让她自己跳去!” 窦清幽怕她往府城跑,落入圈套,提醒梁家那边看着她点,她最近手头的事情多,手底下的人跑断腿,也没多的空管她。 酒神权杖也在这时被大模大样送上了路,送往湖州府,还给斗酒园。 时间眨眼到了端午,也到了收麦子的季节。田地里一片金黄,山坡上下硕果累累。 黄河堤坝工程也交接完,燕麟带兵回到京城,立马受到封赏,同时又交给燕麟另一个任务,修建皇陵。 历朝历代,修建皇陵的工匠都会被处死,尤其是修建地宫的工匠,为了防止地宫入口泄露,不仅工匠,连监管督办修筑皇陵的将领人员也都会被灭口。 虽然多数都是新皇帝登基之后,在安葬先帝时灭的口。燕麟若接手修建皇陵,作为知情人,他就难逃灭口之祸。谁又知道明启皇帝能活多久?他若是明年驾崩,那新帝登基,明年就是燕麟的死期。 朝中不论反阉党还是清流派也都对此乐见,燕麟被派出修建皇陵,就不在盘踞在京城,插手内外朝政,这样而是削弱阉党一派的实力。 而阉党一派官员都不希望燕麟去修建皇陵,虽宗室堪舆之地在燕山南麓,距离京城并不特别远。但燕麟若远离朝堂,那他们定会被反阉党打压剔除。他修筑堤坝这半年来,程居迁他们已经多番动作,剔除他们不少同僚。 朝中各方争议不断,反阉党都赞同燕麟去修建皇陵,反阉党则举荐其他人,让燕麟坐镇军中,以镇压外邦来犯。 燕麟坦然受命,开始筹建皇陵事宜。 窦三郎深夜约见燕麟,问他一年内如何让皇上废除赐婚的圣旨?他如今接手修建皇陵,没有个十年八年都别想脱手。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不必焦急。一年之内,我定会让皇上废除了赐婚的圣旨。”燕麟看着他,端着酒慢慢喝着。 窦三郎目光沉沉,犀利的盯着他,“那你就说说,用什么办法让今上废掉赐婚的圣旨?如今一年已过,你既然签订的有协议,也自然要让我们信服。如此拖延,不明不白,又焉知不是糊弄?” 燕麟勾着嘴角,“你若想活的久一点,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窦三郎看着他,沉默半晌,“让这门亲事作废的方法,不止你那藏藏掖掖的方法!” “还有杀了我,一了百了。”燕麟笑起来,鹰眸剑眉间不置可否。想要杀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窦三郎看着他那笑,也知道杀他比等着废除圣旨还要难,他自己本身武功高深莫测,身边更是笼络各种顶尖高手,暗卫等。 两人不欢而散。 薛尧过来,“都督!你这一再得罪大舅子,想娶媳妇儿就更难了呀!他肯定会使绊子的!”而且县主那边,一直搞不定。要让县主知道真的要娶她,那一百种死法可就轮番上演来了!虽然他想看热闹,可都督肯定不会放过他。 燕麟瞥他一眼,“那你就想想办法,让他别给我使绊子。” 薛尧嘴角微僵,“……是。” 窦三郎回去思虑几天,给窦清幽传了信。 燕麟的信已经到了,让她稍安勿躁,乖乖听话。 窦清幽把信扔到一边,两年之期一到,他若没本事废除赐婚的圣旨,自有她来出手!安抚窦三郎,不用急躁。 “要下雨了,快把晒的东西收了!”外面李妈妈跑回来喊人。 窦清幽出来一看,果然变天了,这个时候正是农忙时节,龙须面作坊里没几个人,忙带着人出来帮忙。 乌云滚滚,雷声阵阵,瓢泼大雨哗啦啦砸下来,有收不及时的麦子,都被雨水淋湿。 这个时候下一场雨,也是农民村人需要的,正好下了雨可以种玉米高粱和豆子花生。 淋了雨水的麦子,也都被晾在屋里,等着天晴了,拿出去晒干入仓。 可一连三天,大雨时小时大,却接连不停了。 洺河水位迅速上涨,田沟积水,低洼田地被淹。 窦清幽立马给各处传信,做好防汛准备,又派转运去县衙见朱县令,提醒协助百姓做好防汛措施。 豫州传来消息,黄河水位暴涨。 “堤坝工程都是真材实料,张翼说过,除非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堤坝可保三百年不崩。”窦小郎看她担心,再次安抚她。 窦清幽点头,工程用料她也看了,完全符合高要求。只正阳县处在最易发生洪涝之地,不得不防。 转运拿回来正阳县所有关于洪涝灾害记载,“小姐!有全在这了!” 窦清幽接过,立马详查一遍,最近一次洪涝是六十年前,发生在七月下旬,正阳县一带,大片玉米高粱被淹,有些百姓颗粒无收。 而近一百年,虽时有洪涝记载,却都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按照概率推算,特大洪涝灾祸的可能性极大。 “只能祈祷,雨快点停,堤坝更结实一点。” 大雨转小雨,还不等人们松口气,又再次下大。 一直连绵半月,明河水位已经溢上岸边,河岸附近百姓全部撤离。 洺河畔以为地处高地,在山坡侧旁,才没有被侵袭。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不说果园里不成样子,不少村里的房屋都塌了。”梁氏在屋里来回走个不停。 顾升从外赶回,“不好了,西水江堤坝坍塌,已经淹了几个镇,探查消息的人说上游水库经年失修,大雨之后,水库难以支撑,也已经淹了十几个镇。他们知道豫州堤坝新修,好些百姓逃难到正阳县来了!” 窦清幽神色一凛,“现在能探到具体情况吗?” 顾升摇头,“我见了那些难民,他们也只知道自家附近和沿途的情况,我先回来按怎么安排的,再去探查其他的消息。不过杨家小姐她们应该没事的!” 杨水琴就嫁在临县,现在临县的堤坝坍塌,最先淹的就是她们那里。 杨太太听说消息就急坏了,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要找闺女,杨大奶奶把她按下,过来找窦清幽借人,“县主手底下能人多,能不能借我们两个,去找找水琴?现在她们那被淹,生死不知,一个家里都快急死了!” “我已经让人去找水琴,你们不用担心!”窦清幽心里也是急,但杨水琴嫁也是镇上富户,不可能百姓都逃出来,她们却逃不出来。 杨大奶奶一听,立马连连感谢,又问了临县洪涝的情况,这才忧心忡忡的回了家。 现在天气炎热,如果黄河堤坝不会决堤,问题就不大,窦清幽唯担心这个天气,洪涝之后,必有瘟疫发生。希望各地购买的药材快些运到吧! 大雨终于在连绵二十多天之后停下来。 杨水琴一家也都转来了龙溪镇。 看着处处水满的状况,窦清幽交代家里,尤其小六小七和奶娘几个,暂时不要和临县过来的任何人接触。 郝小匆匆回来,“小姐!杨家小姐的婆婆一直咳嗽不止,还拉稀。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有咳嗽,杨家小姐也有咳嗽。说要拜访小姐,我没过来。” “我知道了。”窦清幽把家里安排了,“小郎跟我去县城!” 窦小郎立马应声,跟着她出来。 临县已经多处发现同样病症的百姓,逃难来正阳县的也多数或轻或重感染。 窦清幽赶到县衙,朱县令不在衙内。 “县主!县令大人去安置灾民了,您先稍等片刻,估摸着这一时半会就该回来了!”衙役恭敬的请她坐下。 “不必了!他去了哪里?我去找他!”窦清幽问。 衙役回说东边的临河镇。 窦清幽想了想,“我吩咐你们个事,你们先马上去办了,人手不够的,就募集些百姓一块。” 衙役连忙听命,见她要准备的东西,脸色就变了,“县主!你是说那些得病的人,得的是瘟疫吗?” “没经过大夫诊断,谁也不确定,只是以防万一。”窦清幽道。 但两个衙役脸上都出现了慌怕,如果不是瘟疫,这尊佛也不会跑到县衙火急火燎找他们大人吧!? “我都还在这里,怕什么!”窦清幽怒喝一声。 两人腿有些发软,却是不敢反抗,也害怕,当即就按她吩咐的去办。 窦清幽看他们去执行了,和窦小郎立马赶去临河镇去找朱县令。 朱县令见她找来,顿时就哭了,“县主!县主啊!这些人……可能都得瘟疫了!” 见他已经知道了,窦清幽直接道,“我来也是这事,立马上报朝廷这次疫情。让人封锁各个路口,所有可能感染的百姓不准再往其他地方去,以防止带到其他地方!我已经调用了药材,再过一两日就送过来!城中城外,所有感染者和未感染者立马隔离,所用物品和所处地方全面消毒处理!” 看她有条不紊,条条清明的安排,朱县令也慢慢镇定下来。这里还有个长平县主,窦孝征肯定不会不管家里!燕副都督也肯定不会把未婚妻丢在瘟疫堆里不管不问的! 朱县令先调集了人马按窦清幽说的封锁各个路口,又派人送信给临县的县令和附近几个县。立马去确定疫情,隔离感染百姓。 百姓一听是瘟疫,都恐慌起来,有人叫嚷着要把临县得瘟疫的人全部都出去!有人想要逃命,逃到别的地方去! 朱县令按下葫芦浮起瓢,窦清幽只能出面帮忙安抚。 而龙溪镇也因为杨水琴一家和其他熟识的百姓过来,听到瘟疫之事,陷入惶恐动乱。 陈天宝带着大夫,联合各村的里正排查,有症状的暂时隔离治疗,没有症状待检查之后,喝上一大碗预防的药,不要靠近隔离区。 梁凤娘害怕,直接搬到洺河畔,死活都不走,“大姑!我就在这待几天,等瘟疫过去我立马就走!你现在让我出去,不是让我去染瘟疫吗?!” 梁氏气的不行,让她回娘家去,“你又没染上,回到娘家,也让你爷奶,和你娘放心!我这一堆事忙,还有外人时常过来,根本顾不上你!你在这,比你回梁家容易感染多了!” “我就住几天!我吃喝用的都我自己掏钱行不行?大姑被赶我啊!”梁凤娘不愿意,就哭嚷起来。 梁氏只能不管她,看她非常听话的喝了几碗药,令她不要乱跑。 等她回过身来,小六和张化的儿子已经感染上,开始咳嗽起来。 梁氏吓的立马把带着小六和张化的儿子媳妇儿隔离到旁边的小院,“梁凤娘!你个孽障!你自己感染了瘟疫不知道,还带到家里来!” “我没有啊!”梁凤娘狂摇头,听小六都感染上了,她也害怕了,“你们家的人天天出去,还有那杨水琴一家都得了瘟疫,你们从她那染上了,大姑你张口就怪我头上!不就是看不上我,嫌恶我住在这里了!?” 梁氏胸口起伏,“你给我去看大夫,没有染上,立马给我滚!” 梁凤娘还不愿意住了,她也怕传染给她呢!不过镇上她也不敢住,因为镇上已经二十多个人都染上了,她收拾了东西就赶去了梁家沟,也没有找大夫给瞧。 窦清幽此时也接到了事先购买的药材,还有个让她喜出望外的人。 “小伙子!我看你面相清奇,是个学医术的料,跟着我学医吧!” 脸盲到男女都不分的,也只有一个了。 ------题外话------ 我先调整更新时间,存两天稿子,等我爸手术完,事了再恢复,抱歉了亲爱的们。 第二百零九章:怨起 “姜老!收徒的事你就先放一边吧!眼下还是先看看这些染了瘟疫的百姓,要是再晚,就有人员伤亡了!”窦清幽笑道。 一听瘟疫,姜老头恍然想起来自己来干啥的,“我就是来看看这地有没有瘟疫的!”然后又指着庄妈妈,“你个脸色我看有几分……” “我的脸没事!”庄妈妈立马沉声道。 “年轻人听我一句,太凶了,找不到婆家!”姜老头好心道。 那边转运跑过来,“小姐!拿到临县的最新消息了,已经死了七八个!” 窦清幽脸色一变,立马拉了姜老头,“你还能不能看病?要是看不清,就叫你弟子代劳!” “谁说我看不了!”姜老头立马不愿了,当即到隔离区去看病人。 来了大夫,还有几大车的药材,也安抚了些人心。 姜老头很快看准病症,对症下药,两剂药下去,情况就好转了。 窦清幽也接到家里有人感染上的消息,立马和庄妈妈带了药回镇上,留窦小郎下来协助。 梁氏见了她,听她没染上,已经有厉害的大夫过来,还找到了方法治瘟疫,很很松了口气,“那快点给你弟弟看看!还有张小郎,也染上了!家里的两个婆子,一个护卫也有!” “娘先别急!庄妈妈已经学了来,这就给他们看诊!”窦清幽安抚她。 梁氏是有些不相信庄妈妈的医术,她给人调理身子是挺厉害,但治病上实在不让人放心。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了,已经有人染上瘟疫死了,小六是她拼了命生下来,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是万万都不能出事的!还有张小郎,也是个小娃儿! 好在小六他们发现的早,两剂药下去,情况就稳住好转。 而因为躲避瘟疫跑到梁家沟的梁凤娘,却一下子病倒了。 黄氏自己也不敢去照顾,让她的下人伺候梁凤娘,然后大骂梁氏和陈天宝把瘟疫传染给她闺女,还把她闺女弄到娘家来,再传染一大家子。 梁郎中也在外支援,村子里没有大夫。 这个时候赵氏又要生。 梁贵立马把梁凤娘送到镇上来治。 梁郎中这边也已经拿到了治这次瘟疫的药方,和他琢磨的方子差了几味药,已经摸到症结,见了梁凤娘一诊断,“你这已经染上五六天了,都没有感觉吗?” 梁凤娘一听五六天,脸色变了,她只是先前吃坏东西有些拉肚子,硬着脸道,“我这是在洺河畔传染的!是小六他们传染给我的!” 因为梁氏始终不太放心庄妈妈的半吊子医术,梁郎中刚去看过小六和张小郎他们,刚刚染上两天,因为俩人都身子虚弱才一下子病倒。也懒得跟她掰扯,开了方子,让她去抓药,“这药对症,吃了就好!不过你还是先到隔离区,免得再传染给别人!” 梁凤娘不愿意到隔离区,那挤着一堆得瘟疫的,她就算吃着药,也会再传染上。 梁贵岂容她儿戏,当即训斥一顿,把她送到了镇上隔离的几座旧宅区。 疫情很快控制住,赵氏也生下期盼已久的闺女。 黄氏却在这个时候爆发了瘟疫。吓的梁三智立马找梁郎中来看,又给家里全部消毒,隔离黄氏,进他们院子的人也都控制着,不等家里所有人都好了之后,暂时不让探望赵氏母女。 梁贵也有些咳嗽,连忙把自己隔离起来,又命家里其他人没有病症的也都喝上两副药,一防止再复发传染。 黄氏倒在炕上,时不时要咳嗽又要起来拉,就忍不住骂梁氏,“自己家得了瘟疫,就传染给凤娘,还把凤娘赶出来扔到娘家来!这下一家子都要被传染上了!也不知道安的啥心!” 梁贵听了就喝骂,“郎中都看了,凤娘那染的瘟疫都好几天了,她自己硬跑到洺河畔,小六身子不好,传染给他,你还颠倒是非骂别人?!要不要点脸了!” 黄氏才不信,“凤娘可是被撵回娘家之后才发病的!”现在连她也传染上了。 “她那病已经好几天,大夫都诊出来了!也才一发病那么严重!她现在吃了几天药才减轻。小六他们刚刚传染的,吃两天药就已经好了!”梁贵怒喝。 黄氏看他愤怒了,抿了抿嘴不再多说,心里却不以为然。那吃两天药就好了,为啥听他们也传染了病,不来探望? 家里的人才刚刚治好,她还带着两个小娃儿,梁氏的确有些不敢,让人送了药菜和给赵氏的补品。 朝廷的赈灾政策也下来了。 五十万两赈灾银两,由薛尧负责押送,免除一年的徭役和赋税。 好在此次洪涝不大,疫情也很快被控制治疗,就是西水江的堤坝和上游水库要修建,临县淹的水,也要些日子才能下去,整个汝宁府一带,因为大雨,夏季种植全部耽误,坍塌房屋几万间,各损失不计。 唯一值得庆幸的,新修筑的堤坝,防护坚固,又是在收割了麦子之后,地里的庄稼是收回家了。 经过这次连天大雨,两处决堤,又有瘟疫,正阳县一带的百姓都开始默默的感念修筑堤坝的燕麟。那处堤坝之前说是不太牢固了,要是没有修筑,今年肯定会决堤,黄河要是决堤了,那可是天大的洪灾! 虽然燕麟是个太监,而且名声恶劣,但修筑堤坝却是实打实的,那些服徭役的百姓也都说比之前服徭役吃得好,也没之前辛苦还挨打的。 而且汝宁府也差不多距离京城遥远,对燕麟所做的事,只不过一些传闻,他们‘山高皇帝远’,还都不清楚真相呢! 有人再见了窦清幽,就忍不住觉的可惜。可惜了燕麟那样俊美惊艳的人,竟然割了子孙根做了太监。他要不是太监,估计也不会心里不平衡,做那些坏事。要是正常,那窦清幽嫁过去,和和美美啊! 但这种理解只是少数,大半的人还是都听过燕麟坑害忠良,残暴虐政的种种事迹。 “竟然还有人说燕副都督是祸国妖孽,他是算着会洪涝,所以才修筑了堤坝,就是为了掩藏他妖孽祸国残害忠良的劣迹,想博得个美名,继续留在朝中祸害!”郝小从外面带回的消息。 窦清幽眉头挑了挑,那阉贼要是有好名声才怪了!不过县志和楚史肯定会记上一笔,他修筑堤坝的事。 修复时期,很多临县过来的百姓转移到龙溪镇来,就不想走了。这边不靠水库堤坝,又比他们那边繁华太多,即便做工都比他们在县城里挣的多,要是留在这里,也能跟着学酿酒,办酒坊酿酒赚钱了。 窦清幽让他们愿意留下做工的就留下做工,会帮忙安排。 无独有偶,大雨连绵到嘉定府,连发山体滑坡和特大山洪泥石流。 朝廷立马派遣兵力过去救援,派钦差前去赈灾。 同时朝廷颁布禁酒令,限定各地酒商买粮酿酒的数量。 至于龙溪镇果酒酿制,倒是完全没有限制。 禁酒令下达,镇上的百姓都无比庆幸,“幸好我们酿酒不用粮食,只是用果子!” “是啊!虽然今年因为下雨果子损失了不少,但没有禁酒令,咱们就还能酿上果酒,卖上钱!” “禁酒令一发,那些酒商酿制的酒不多,咱们这的果酒也能多卖些了!” “那咱们今年就加把劲儿!不说要这个时候赚不良心的钱,赚钱也要审时度势的!” 很快村人就全部动员了起来,田地里能下脚,就紧着种了豆子玉米,然后开始酿酒。 李子赶到成熟期,连天大雨下,损伤不大,而葡萄水蜜桃这些损伤就很大了。苹果,梨子也落了一层的小果子。 葡萄酒庄和葡萄沟,另几个果园的损失情况,窦清幽很快推算出来,“今年估摸着要少赚两万两银子。” “已经不错了!没有出大损伤就是万幸了!左右咱们家也不缺那个钱!”梁氏颇有些劫后余生之感。尤其是疼爱的儿子染上了瘟疫,还有人因为染上瘟疫死了,人数统计都有五六十个人了。 窦清幽笑着点头,“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就是最好!” 容华赶到龙溪镇时,各处虽然都有损失,村里房屋也有坍塌,但境况比一路走来,其他地方好上太好,尤其是临县,“听这里洪涝,我就怕有瘟疫,路上接到瘟疫还染了家里人。” 他没说担心着急,蹙着眉,凤眼闪着浓浓担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一身风尘仆仆。 窦清幽笑着谢他,“先进去坐吧!”问他吃饭了没有,让樱桃上茶和点心。 “等到饭点再吃吧!跟我说说这段时间的情况!”容华坐下来。 窦清幽让他去洗漱,吃些点心再说话。 窦小郎看两人说了半天,也凑过来。 容华正问到今年不去斗酒大会的事,“怎么突然就决定不去了?” “棒打出头鸟,已经连着两年拿了魁首,今年也没能酿出满意的新酒。就不想再多跑一趟,也把机会让出来,让别人家冒冒头。”窦清幽解释。 “品酒会上喝的新酒很是不错,比之董酒丝毫不差。三年连冠,之后再退下来岂不更好?”容华劝说。 “事实上,我觉的斗酒大会一年一次太过频繁了,三年四年也有时间让人们创新,研制新酒。年年都去,也不可能年年出新!慢慢就没意思了!而且正阳县这边遭灾,嘉定府那边灾情严重,今年又颁发了禁酒令,就先休养生息吧!”窦清幽道。 窦小郎笑道,“去了也没啥好的,不过是赢了魁首,一个啥用都没有的酒神权杖,还有人来偷,差点出人命!反正我们家的酒也不愁卖,就不去了!家里遭了灾,还巴巴的跑去斗酒大会也不像样!” 容华听着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个时候去参加斗酒大会,也能为龙溪镇争取更多订单,带来更多益处。有益无害!” “容大哥!你很想让我四姐去参加斗酒大会啊!?”窦小郎笑着问他。 容华眸光微凝,只一瞬间,默默的看了看窦清幽,“出行……也没什么不好。” 窦小郎看着他,笑容就揶揄起来。 窦清幽既然已经决定不去,那她就不会再去,倒要看看那个阉贼搞什么鬼! 见她非常坚定,容华也不再劝她,倒是在龙溪镇待了两天,不过多是窦小郎插在一旁。 窦清幽要安排酿酒事宜,也忙得很,没多的时间作陪。 梁凤娘倒是见了他,就赶过来,打听白少陵的事,让他帮忙给白少陵捎带东西。 容华婉拒了,“我之后要北上,怕是没有时间再回汝宁府,梁姑娘若是捎带东西还是找别人吧!” “你不是从外地过来,没有回家的,难道不回家看看吗?”梁凤娘不相信他不回家,猜他不想帮忙捎。 “我已经回过了一趟家。”容华淡淡道。 梁凤娘心里不满,为啥都不帮她!?都看不起她是和离的!?但对着他俊美如仙的模样,旁的话可是说不出来。要不是容华没有娶过亲,或者她没嫁过人,他的年龄也和她正好相当的!竟然都喜欢虚伪的窦四娘,连她都要嫁给一个太监了,都还围着她转!长的又不是国色天香! 梁大智和梁二智听家里遭灾,也急忙忙的赶了回来,看家里都损失不大,染了瘟疫的也治好了,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损失,人没事已经万幸!朝廷免了徭役和赋税,禁酒令也没有下达到龙溪镇,也是不幸中的幸事了。 至于窦清幽不参加今年的斗酒大会,也都觉的挺好,也免得被人记恨算计,名声是已经拿到了,品酒会也很成功,订单也提前签了,不去也好。 此时边关却传来消息,鞑靼大军犯镜,而高丽也驻派十万大军,名为驻防,实则虎视眈眈。 “咋会这个时候犯镜?难道是想趁着内患打过来?”陈天宝惊道。 窦清幽拧着眉,“是大都督梅老将军病重,鞑靼那边怕是去年就探听了消息,早就知道梅老将军不行了,而大楚将领中难有企及的,真正当用的将帅之才,少之又少!”朝廷各派党争,为国为民的各种官员早已经在党争中变了味。 “那燕麟这个副都督,肯定要带兵出征了!”一年的时间,他还能让皇上废除赐婚圣旨吗?梁氏一颗心都纠了起来。 “梅老将军从去年中毒病发,已经难以支撑,现在他再无法带兵,副都督是肯定要上的!”窦清幽点头,修建皇陵的担子要转给其他人了,他作为统十万兵马的副都督,定是要带兵出征的。 “他要是修建皇陵,就被绑住了,能带兵也好,说不定有军功,更容易!就是不知道鞑靼那边的情况,要是引起战乱,苦的还是老百姓!”陈天宝说着叹口气。 梁氏也叹口气,“这洪涝才过去,嘉定府那边还水深火热,要是再打仗,还不知道咋过呢!” “我们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需要我们后方补给,我们就补给!”窦清幽沉声道。 陈天宝和梁氏都点头,“只能盼望着,鞑靼不要打过来了!” 战争的消息还没传过来,梁凤娘这时候一心想着要窦清幽帮忙,联络白少陵,帮她牵线,话里话外,说她在洺河畔传染了瘟疫,差点没命。 窦清幽听的怒烦,直接叫了门房过来,“以后梁凤娘再来,不通禀不得入内!” 她这是丝毫不给面子了。门房吓的连忙跪下应声。 梁凤娘还在一旁听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极的尖叫,“窦四娘你想干啥!?我哪个地方咋着你了,你非要打我的脸!把我往泥里踩!?” “你有什么资格呵斥本县主!?滚出去!”窦清幽冷声怒道。 梁凤娘气的两眼发黑,尤其是看一旁还有下人在,胸口起伏着,怒咬着牙,“你……” “自己得了瘟疫,传染到我家里来,竟然反咬一口,还以此相胁,你有什么脸!?”窦清幽怒叱。 “明明就是……”梁凤娘看着她冷厉鄙弃的眼神,又看看一旁的吓人,说不出来,转身哭着跑出去。 “小姐!她这样出去,怕是要说啥话…”程妈妈忍不住道。 庄妈妈冷眼警告她一声。小姐心里装着疫情,还有战争,斗酒的事和容家那边,哪一件都不是小事,这些日子连好好休息都不曾,梁凤娘还来找事,早该教训! 窦清幽没有理会,她还有事要忙,紧着就出门了。 梁凤娘哭着跑回了客栈,跟人哭诉一通窦清幽如何如何践踏她打她的脸,不拿她当表姐,一直看不起她,又跑回娘家哭诉。 黄氏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怨怼的骂声,好像要把不满都发泄出来似的。 樊氏气的胸口疼。 梁二智回来,照着梁凤娘就狠狠打了两巴掌,“你个孽障!别以为你做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想的别人也都眼瞎看不出!” 梁凤娘满腔委屈怨气,又哭着跑出去。 梁二智不让她走,“你给我站住!” “反正你们也从来没有为我想过!我过的凄惨,被人看不起,被自家人欺辱,到头来还都是怨我的!我已经和离了,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了!”梁凤娘哭着就跑。 黄氏那边也说窦清幽,“没当县主的时候就不得了,当了县主派头架势更大了!对着别人就是和颜悦色,让帮啥就帮啥!对着自己人就看不起,就羞辱打骂!受了委屈,连说都不让说一句了!?” 梁二智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咋娶了黄氏这个蠢货!还生了梁凤娘那个耳生反骨的孽障!当即就气甩了黄氏两个巴掌,“再给我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老子休了你个贱妇!” “你休了我吧!你有本事你休了我吧!”黄氏可以说除了做媳妇儿要干活儿外,没有挨过打,这会却因为这个被打了,一下子怒火上来,就闹了起来。 梁二智可不是梁大智,他是三兄弟里性子最冲的,当即就去写了休书,砸过去。 黄氏看他真的写了休书,一下子傻眼了,哭闹着想要占上理,让都让着她,这下变成了害怕,真的委屈哭起来了,“你个丧良心的梁二智!我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熬成了黄脸婆,你有钱了,发达了,就要休了我了!你个天打雷劈丧良心的东西!” 梁二智谁也不让拉,怒骂着让她收拾东西立马滚,“有种出去闹!看有谁听你的信你的!看你自己说的,自己有几分理!给我滚!我们梁家没有你这种颠倒黑白,搅家乱家的贱人!” 而镇上也传开来,窦清幽说那话,是真的像梁凤娘说的,看不起表姐?当她面这样吩咐,的确有些太过打脸了。 有人听了就反驳,“你们不看看她自己是个啥人!总是跑去缠着县主,那是让县主给她介绍个高门大户嫁过去做少奶奶呢!今年遭了洪涝,还有瘟疫,那么多难民,你们看县主这些日子都没闲着过!天天出门,忙得脚不沾地!她还去找啥大户人家的亲事,也是没眼色!” “我还听说,她自己得了瘟疫,搬去了洺河畔,传染给了家里的娃儿,却反过来怨洺河畔传染给她的!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以为大夫说的没她说的对呢!谁相信啊!” 梁凤娘怒恨死了,明明是她受到了羞辱,回娘家不说帮她讨回公道,连安慰的话都没有,竟然还挨了打!心里对窦清幽的怒恨,这一刻迅速膨胀爆发。不就是靠着狐媚,走了狗屎运,才得了个县主的封号,还要嫁给一个没根的太监,真把自己当成金凤凰了! 梁二智过来道歉,窦清幽不在家。 “鞑靼二十万大军犯镜,天灾还没过去,那边又要打仗了!四娘忙的吃饭时间都是挤得!”梁氏虽然觉的直接当面吩咐不太好,可也知道现在有多少事,多大的事,哪一个都缓不了! 梁二智大吃一惊,“打仗!?啥时候的事?” “半月之前的事,估摸着消息也快过来了!”梁氏沉着脸道。 梁二智倒吸口凉气,“鞑靼去年不是还来朝贺,咋会突然就攻打过来!?” 南来北往的行商也很快把消息带过来,鞑靼大军打过来了!要打仗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第二百一十章:再嫁 天灾人祸! 先是洪涝,瘟疫,好不容易才刚刚转好,又要打仗了,众人都慌怕不安。有人就一块到洺河畔来问询情况,窦三郎在京城做官,长生又是平岐王,那燕麟也是窦清幽的未婚夫,她们家肯定知道消息。 具体情况到底如何!? 梁氏安抚了众人一通又一通,“咱们大楚地大物博,那些外邦人就眼红咱们大楚,想要啃我们这块肥肉!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不说咱们大楚有百万大军,就光凭他们二十万人马,咱们一人一口唾沫,就淹死他们!” “再说咱们北方边境还有天险,他们想要打过来,也不容易的!大家也不用慌怕,不用乱!不会打到咱们这来的!咱们只管把家里建设好,要咱们交粮食就交粮食!要衣裳咱们捐衣裳!要吃的咱们就给吃的!要酒咱们就给酒!咱们大军一定能打跑他们的!” 她这说的口干舌燥,围在外面的村人虽然放心了些,还是议论纷纷,挡不住担忧害怕。 窦小郎一直在外跑,也勘察赈灾情况,发现了贪污迹象,还有可疑之人挑事。窦清幽不放心,跟他一块跑了一趟临县。 临县县令被撤,新派的县令也想趁机捞一笔。灾情不算大,疫情控制的太快,又多数的人跑到了正阳县,还有不愿意回来的,也都在正阳县被安置了,他可以在这里面做文章,暗中肥上一笔。 窦小郎查到证据,直接捅了上去。虽然知道汝宁知府也不干净,没有他的关系,临县县令也不敢在前一个县令被撤职了还敢身手那些赈灾银钱,只是现在深挖不出,也只能先把临县和正阳县灾情恢复再说。 窦清幽回到家,就病了,发烧,头疼全身疼。庄妈妈诊断热伤风,配了药,又请了大夫来看。 梁氏不让她再出去跑,就算为废除圣旨的事情造势,也已经足够了,做的太多了!有官府,就算那些吃苦,也完全不多关她们家的事! 窦清幽被禁在家里养病。 镇上的人更是言语说起梁凤娘就忍不住带着鄙夷。窦清幽是县主,他们遭了天灾,还有即将发生的战乱,她忙的都是大事,梁凤娘还这个时候颠倒黑白不要脸的过去让给她找亲事,不仅仅是没眼色了! 有些嘴厉害的,更是说梁凤娘想男人了! 这个时候传来孙怀玉又娶亲的消息,临县投奔亲戚的人,因为一只耳朵聋,十九了还没嫁人,经人撮合,孙里正和孙婆子给小儿子订下来,并很快办了婚事。 梁凤娘听到是不屑鄙夷的,孙怀玉要不是之前,也娶不到她!离了她,也只能娶个聋子!外面那些被散播的流言才让她更恨怒!仗着身份权势,假惺惺虚伪的做了点好事,一挑拨那些人竟然反过来说她!简直可恨! 窦清幽这时收到长生的信,说了边关情况,让她放心,鞑靼不会打过去。 他被燕麟撺掇去了边关。 窦小郎也无比想去,只是接到信儿时,就被梁氏和陈天宝严词拒绝,掐灭苗头。虽然家里娃儿不少,小子也多,但去战场就会有伤亡,他才十四,都不同意他去上战场。 又把长生的信看一遍,窦小郎眼馋不已。 “想去吗?”窦清幽问他。去堤坝就是他自己偷偷去的,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窦小郎嘿嘿笑,“四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偷偷去的!我也知道那是战场不是闹着玩儿!长生是平岐王,他就算去战场,身边也肯定有很多人保护,不会真的让他去冲锋陷阵!再说家里这么多事,三哥不在家,我也不能这个时候跑了啊!”还摸摸她的头,“四姐你就乖乖养好了病,在家里修养!有啥事我去办!我跑腿儿!” 窦清幽笑笑,“行!你长大了!” “那是!”窦小郎自得的笑应。 没几天就传来梁凤娘要再成亲的消息。 梁氏惊疑,“这么快这么莫名其妙?她干了啥了?” 事实上,梁凤娘在县城碰到了绸缎商范力聪,梁凤娘在府城进的胭脂水粉就是范力聪帮着介绍的,还让了不少利给她。这次范力聪又过来探望梁凤娘,不仅带了一堆补品,还帮她补了货,又是关怀又是担心。 倒是她送给白少陵的酒和东西,都被退回,这边又跟窦清幽闹掰,她也不会再帮她,娘家那边,连她娘都吃了挂落,要不是撕了休书,大伯三叔都拦着,她娘都能被休了。 看范力聪,也长的英俊端正,又对她百般讨好,家里也是丧妻两年多了,年龄也没比她大几岁,也是汝宁府的大户,虽然比不了白少陵,但白少陵那边她自己也知道弄不成了。又受孙怀玉再娶亲的刺激,听范力聪又说想娶她的话,立马就点头了。 黄氏一听范力聪家是汝宁府的大户,又是做绸缎生意的,生意做的很大,家产万贯,又看了范力聪人品相貌,虽然比不了白少陵,还有个弟弟,不过这样的亲事,也是很有体面了! 梁二智却觉的不妥,范力聪要真像说的那么好,他又还年轻,想再娶也完全不成问题,却巴巴的来娶凤娘,她会不会是被骗了? 但梁凤娘不让他插手再多管她的事,愿意给她准备嫁妆就准备,不准备,以后有事也别找她! 黄氏喊着一定要准备嫁妆,“凤娘嫁的可是大户人家,要是连陪嫁都没有,寒寒酸酸嫁过去,不是让人看不起!?” 梁二智厉眼看过去,她嘴上立马不敢多说了。 樊氏也不是心疼银子,“和离再嫁的,当初秀芬也没让娘家再准备陪嫁,都是自己的,家里是没这规矩!再说,嫁的是啥样的人家,也要查查清楚的好!” 黄氏恼她偏心自己闺女,不想着孙女的好,“凤娘就一个人,还孤零零的,她要是嫁得好,以后也肯定会帮衬娘家,孝顺爹娘的啊!” 但梁家的钱不是哪一房的,都是公中的,之前梁氏再嫁没有那个规矩,梁凤娘再嫁,想要再准备一份陪嫁,不光其他两房,也是给梁氏难看。 黄氏找完了马氏又找赵氏,只要她们俩同意,再跟公公婆婆一说,这事就成了。 马氏知道这事肯定说不通,笑着道,“二弟妹!不是我不帮忙,我倒是想让凤娘风风光光再嫁,凤娘嫁的好,以后自然也会帮衬娘家。只是秀芬再嫁就没有再准备陪嫁的,咱们家要是给凤娘准备了,秀芬那还不知道咋说呢!”把事情推到了梁氏身上。 “她当初带着几千两银子嫁的,家里挣着金山银山,还要抠我们那一点!凤娘本来嫁的就不好,家里好了还逼着嫁一个村里的穷苦人家,受了几年的苦!陪嫁也是最少的!”黄氏哼了声。 马氏呵呵,“不如你去问问三弟妹?爹娘都听她的,她要是说同意,帮着说几句话,那就成了。再给凤娘准备陪嫁也花用不了多少,给咱们自己家做体面的事!毕竟凤娘和秀芬还不一样的!” “就是!”黄氏被她说的,又回来找赵氏,“……你家晴娘以后找婆家,那估计比凤娘和玉娘加在一块都多了!” 赵氏还没出月子,靠在炕上歇息,“二嫂!既然家里制定了规矩,我们家晴娘以后自然是比照规矩来。要有多的,那估计也就是多一点我自己的私房。”让她给自己出私房钱。 黄氏可是攒了不少私房钱,但这些钱都是她的!可是不能拿出来!明明家里能出,让她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不是割她的肉!? 闹了两天,陪嫁的事也没说成。 梁凤娘虽然随口一说,可心里却盼望着娘家看她嫁的好,也修复修复跟她的关系,帮她再准备一份嫁妆,到时候家里也体面,没想到竟然因为梁氏当初改嫁没准备,她的也不给。气的咬牙切齿,怒恨不已。 范力聪让她别担心,“凤娘!陪嫁我来给你准备!我怎么也不忍心让你失了体面的!” “范郎!能遇见你,嫁给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梁凤娘也感动不已,柔柔道。 范力聪握着她的手把她搂进怀里,“凤娘!我要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梁凤娘也笑起来,觉的范力聪虽然不如白少陵,但至少其他条件跟她当初想的都符合,对她也这么好,连嫁妆都给她准备。 俩人很快定了亲,并定下了婚期。范力聪说娶了梁凤娘回家过八月十五,今年要过团圆中秋节。于是就把婚期定在了八月初九,也取长长久久之意,是个吉日。 窦小郎让人去打听打听范力聪的事,咋会突然就跟梁凤娘好上了。虽然是他表姐,但梁凤娘那个性格,真的是不讨喜。她要少些虚荣,做人实在踏实点,也能过的很不错了。 等他这边查清,那边梁凤娘就筹备好了嫁妆,准备嫁过去了。 “你说啥?那范力聪之前的媳妇儿,是被打的受不了,自杀的?”梁氏惊了。 窦小郎也没想到那范力聪看着温和有礼,像个儒商,却有暴力倾向,“这是范家的辛秘,我也是费了一番劲儿才查到的。确切的说,范大少奶奶是吞金自杀,然而范家对外的说法是病死的。她死前一段时间的确一直称病在家,我查了范家的老人儿,那时是被打的起不来,才对外说病了。她病了很多次,不是体弱多病,都是被打了。” “这样说来,还不能让梁凤娘嫁过去呢!下一次被打死的说不定就是她了!”梁氏虽然嫌恶她,但听了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我看提醒是必要的,要是她自己非得嫁,反而会怨恨我们要破坏她的婚事。我们就只提醒,至于咋做,还看她自己的!”窦小郎道。 梁氏沉着脸想了会,看窦清幽没说啥,也只能点了头,“想个法子提醒她。” 窦小郎把查到的东西,转换了一下,也防着他好心提醒梁凤娘,结果她转头把他去查范力聪的事告诉了他。这些东西他也不是多正当的手段查到的。 梁凤娘一听就是不信,直接就说,“你们不愿意帮我,还看不起我,欺辱我一个和离的寡妇。现在我自己时来运转,终于找个好人家,你们又想来给我坏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们是提醒你了,你以后要是过的不好,可别怨恨我们没有提醒过你,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的!”窦小郎翻个白眼,撂下话。 赵氏出月子了,晴娘满月,家里要摆满月酒。 梁氏提醒准备了补品,衣裳和给晴娘的金锁片和银手镯。 梁三智和赵氏都盼望着要闺女,这下得偿所愿,很是高兴。也算是雨过天晴,所以摆了三十多桌。 黄氏趁机就显摆闺女要再嫁了,是汝宁府的大户人家,家里做了多大多大的生意,对梁凤娘多好多好。 梁氏叫了梁二智把窦小郎查的消息告诉了他,让他和爹娘商量看咋办,“小郎已经去过一次提醒她,她不信。” 梁二智就感觉那范力聪不是很可靠,一听这样的情况,脸拉了老长。 梁凤娘看她和梁二智去说话,心里恼恨。又在坏她的事!要不是帮她一下忙,她现在就嫁给白少陵了。就因为自己改嫁没嫁了大户人家,就看不得她嫁的好?! 等送了宾客,梁凤娘被留下来,说她和范力聪的亲事。 梁二智明确表示不同意,要她退亲。 “我说亲的时候你们不帮我,现在我定了门好亲事,你们又看不过,见不得我好,来坏事!我不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不帮,现在就不要插手我的事!”梁凤娘气怒的咬着牙喝道。 梁氏好心提醒还反招怨恨,“既然这样,那你就高高兴兴嫁过去吧!以后再提怨我们的话,你给我咽下去了!” 梁凤娘硬着脖子哼了声。 梁氏不再多管,带着儿女回家。 次一天,梁二智过来问查的具体情况,“那个孽障!为她好不知道,偏听偏信,死活都要嫁!” 梁氏懒的再说,窦小郎把他查的情况详细给他。 梁二智看了之后,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啥,谢过就回了家。 梁凤娘在娘家大闹一场,提出条件,要她不嫁给范力聪,就让她嫁给白少陵。当然她嫁给白少陵,需要梁家和窦清幽帮忙,必须办成的事。至于范力聪打媳妇儿,他元配自杀的事,她虽然心里也有点芥蒂,但她觉得范力聪对她是不同的!她也不会蠢到和他打架那个地步!那个元配是蠢货! 最后她喊出已经是范力聪的人了,梁二智立马就想打断她的腿,被拦了下来,喊着让她以后跟娘家断绝关系。 梁凤娘更觉得娘家也站在梁氏和窦清幽一边,怨她不跟着孙怀玉过苦日子,见不得她好!又被范力聪温柔安抚一番,更坚定非要嫁他。 婚期眨眼就到了,二十八抬的陪嫁,都是范力聪准备的,即便镇上不少人鄙弃梁凤娘的为人,但也不免羡慕。 窦二娘带着头巾出门,看着梁凤娘一个看不起夫家,和离的寡妇都风风光光再嫁,冷冷的勾起嘴角。窦四娘个贱人很快也该‘风风光光’出嫁了!嫁给一个太监,看能活多久! 梁凤娘再嫁,镇上村上都议论纷纷,说啥话的都有。有羡慕的,有不屑的。 而那边孙怀玉已经当上了爹。 整个小孙庄的村人听到孙怀玉新娶的媳妇儿怀孕的消息,都明白过来,有问题的不是孙怀玉,而是梁凤娘。那她之前和离说的,因为没生育才和离,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确实有问题,可又如何嫁了个大户人家的高枝儿? 又赶上个八月十五中秋节,各家走亲戚的,到处一说,消息传的更快了。有说梁凤娘有不能生的毛病,又说梁凤娘不愿意生的。 陈天宝和梁氏却是好好的准备了个中秋节。 前面连着两年,都是匆匆过完中秋节,然后爷几个赶赴湖州府参加斗酒大会,今年不去参加,可以一家人坐在一块好好过个中秋节。 窦清幽带着家里的人做了果酱馅儿月饼和酒心月饼,奶黄月饼,给交好的人家送了。 晌午饭包的饺子,调了几种馅料儿,到晚上,又赶上大晴天,圆月高照,星空浩瀚,闪烁着星光。院子里的桂花树也飘散着浓淡相宜的芬芳。 全家除了小六和小七俩小的,轮番下厨做了拿手菜,就算窦小郎都下厨炒了虾。 饭做好,倒上酒,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个团圆饭,都喝的微醉,到了很晚才各自歇下。 第二天睡到很晚才都起来,今年去参加斗酒大会的众人都已经出发了。 窦清幽是被啄窗户的声音叫醒的,穿了衣裳过来打开窗,就见一只鹰隼停在外面,咕叫了两声,脚上绑着个细小的竹筒。 伸手摸了下,鹰隼很是温顺。窦清幽有些诧异,谁竟然用鹰来当信鸽了? 拿掉竹筒,拆开一看,忍不住嘴角微抽。果然是那个阉贼,还真是他能想出能干出来的。 信纸不大,裁的四方,背面画了一个月饼,月饼中间,两个嘴巴在对亲。 窦清幽哼了声,翻看正面,凌厉漂亮的簪花小楷,但消息却一点不漂亮。 第二百一十一章:显摆 边关驻守大军十万,因为北关又是要塞,大都督梅老将军带的全是精兵。 燕麟又带领兵二十万,赶赴边关,和鞑靼二十万兵马对上,交战数次,在他三次奇袭之后,鞑靼眼看败北,高丽趁机攻占辽东数城。他可能要晚上几个月才能回去,没有跟她一块过中秋,画个亲亲。 至于这只鹰隼,送给她了,以后可以用这只鹰给他传信,方便,快捷,迅速! 落款:想念你的味道。 要不是人不在跟前,呸了也没用,窦清幽肯定呸他一脸。还想念她的味道,想念什么味道?无耻不要脸! “哎呀!这是谁家的鹰?”庄妈妈听到动静,打了水端上来伺候梳洗。 窦清幽忙把信收了起来,“高丽趁大楚和鞑靼交战,攻占了辽东数个城。” “噢!原来这鹰是燕副都督传信的,倒是更快更保险!这鹰飞的高了,功力深厚之人全力一箭,也够不着伤它。”庄妈妈笑着把洗脸水放下。 “给它弄点吃的来。”窦清幽自己去洗脸梳头。 庄妈妈应了声,拿了些鸽子肉和兔子肉过来。 鹰隼显然是被喂习惯的,窦清幽拿着东西递给它,它凑近窦清幽闻了闻,就吃起来。 看它吃相凶残,窦清幽莫名就想到了某人吃饭,也是那么粗鲁。心里对某人表示鄙视,但眼前的这只鹰隼,想了想,还是伸手摸了摸。 吃饱喝足,鹰隼就站在窦清幽屋里的架子上,微眯着眼,睡觉。 窦清幽下去吃饭,说到边关新消息,“消息应该是四五天之内的事。” 梁氏皱着眉叹口气,“这高丽也掺一脚,还占了咱们地盘,这仗肯定又要延长,再打几个月了。” 窦小郎怒笑一声,“高丽小小弹丸之地,胆敢攻占我们,也就是仗着跟鞑靼联合,想要趁机分一块肉。只可惜大楚海军不中用,要是有一支战船,直接海上大军开过去,从南方攻打高丽,两面夹击,让他们腹背受敌,自然再不敢嚣张!” 他最近这两年研究不少船舰的事,尤其是这次堤坝修筑他全程参与,跟着张翼学了很多难得有用的东西。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陈天宝叹道。 “这也不是咱们能做主控制的,你好好学你的东西吧!咱们几十万大军,就算鞑靼高丽再联手,也照样打不赢咱们!”梁氏有信心道。 从燕麟轻松的口气上看,这一仗并不难打,对他不是问题。可高丽都占领了辽东数地,两边受敌,只怕也不那么好打的,而且后方粮草供给也是问题。督办粮草延误,懈怠,也是对阉党当权的抗议不满。 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计较党争利益得失,大楚要真内忧外患,也熬不了多少年! 窦清幽吃完收拾了下,就赶往酿酒坊。先把今年的这一批酒酿了! 外面梁凤娘却是来走亲戚了,路过龙溪镇拐弯过来。 华盖马车停在大门外,先从后面马车上下来两个丫鬟,然后小厮放了脚凳,范力聪撩着衣摆下来,又转身笑着去扶梁凤娘。 只见梁凤娘满脸风光霁月,头发梳了繁复的云髻,戴着赤金镶莲子米珍珠头面,压的头上满满的,金光闪闪,珠光宝气。 身上是大红遍地金绣牡丹穿花褙子,十二幅湘裙,脚上的高底锦缎绣花鞋,缀了一层小珍珠。手腕上戴着翡翠镯子赤金镯子,手上戴着赤金镶红宝石戒指。 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微微抬着下巴,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转运看着她那个样子,忍不住暗自撇嘴,就算把所有的首饰都戴上,锦缎都穿上,到了她们家县主跟前,也是个民妇! 看着守门的转运两人,梁凤娘眼神微冷的上下扫一眼,还记恨窦清幽吩咐她来了不通禀不让进门的话。她如今可不一样了!她现在是范家大少奶奶!今儿个到这来,也是给她们家面子,让她们风光体面的!还敢对她不敬!? 看着她神色,范力聪忙拦下她,笑容和煦温善道,“麻烦这位小哥儿通禀一声,就说范力聪和凤娘来走亲戚了。” 转运淡笑一声,“两位还请稍等!” 梁凤娘见他还真把他们晾在外面,跑回去通禀,脸色立马就不好了。 范力聪给她使个眼色安抚她,毕竟人家是县主,当哥的又是京官,架子大是有的。她又得罪过她们,还是先等等。 梁凤娘心里暗哼一声,抿着嘴等着。 梁氏听她和范力聪过来,动了动眉毛,却并不想见她。 陈天宝劝她,“既然上门来了,要不就见见?不然,指不定又会说出啥话来。” “还说出啥话?她不是早就说了!早就给我给四娘抹黑多少遍了!不见!走亲戚,我不承认是她的亲戚!让她去一边走去!”梁氏怒哼一声,“之前闹成那样,现在又巴巴的过来走亲戚,指不定又打着啥主意呢!” 陈天宝眼神微闪,笑问她,“你真不见?” “不见!”梁氏坚持道。 “好好好!那我去见见!说两句话,让他们走!”陈天宝笑着拍拍她。 梁氏皱了皱眉,没有拦住他。 在大门外等了小半天,见陈天宝来了,并没见梁氏和窦清幽,梁凤娘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范力聪倒是张口就叫姑父,作揖见礼,说是八月十五前家里事多没顾上来,今天是来走亲戚的,还请姑父见谅云云。 陈天宝看他姑父叫的顺溜,笑了笑,也说家里事忙,都忙的转不开脚,直接让他们先去走娘家。 连句请求见谅的场面话都没有。 “大姑和四娘竟然没有在家里?”梁凤娘神色不好道。 陈天宝看他一眼,“倒是都忙得很。”没否认在家。 范力聪拉了下梁凤娘,又笑着跟陈天宝说话,言辞恭维,又见不让他们进门,就让下人搬礼品下来。 陈天宝实在推辞不掉,只得把东西收下,但人不管茶水饭菜。 范力聪也很有眼色,见到这一步都还不让进门,就先告辞,说是去梁家沟,“待回来再跟姑父大姑说话!” 这个陈天宝就不管了。 梁凤娘还想在梁氏和窦清幽跟展示展示她如今富贵风光的好生活,结果根本没见到人,更别说让她们看到羡慕,一张脸拉了老长。 范力聪笑着搂住她哄了半天。 “去!手别给我不老实!一会把我新做的衣裳揉皱了!”梁凤娘媚笑着推他的手。 “衣裳怕啥!咱们多的是绫罗绸缎,你想做多少衣裳就做多少!回去再给你做几件大毛小毛的衣裳!那个穿上轻便保暖还富态!”范力聪调笑的东着手。 外面赶车的车夫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面色平静的把马车赶到梁家沟。 黄氏一看大闺女那穿戴,立马两眼就放起了光,笑的合不拢嘴,夸张的在大门外叫着梁凤娘和范力聪来走亲戚啥啥的,让附近人家都来看看,也见识见识! 很快也就有人过来看热闹,见梁凤娘那身装扮,都啧啧不已。这可真是嫁了个富贵大户做了少奶奶,穿金戴银的,连鞋子上缀上珍珠,真奢侈! 梁二智兄弟去了斗酒大会,黄氏直接就一路嚷喊着,笑哈哈的把梁凤娘和范力聪请进了家。 梁贵看他们已经进了门,脸色虽然难看,也没说再把人撵出去,只是来见礼,说是忙酿酒,没有空,让不用见他。 赵氏在家带闺女,人都进门了,也出来打个招呼。 梁凤娘拉了一大车的东西来,给家里每个人都有补品和锦缎,首饰。或扳指,或玉牌,或珠花,簪子手镯等。家里的下人也都出口阔绰的打赏了荷包。方方面面,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了。 黄氏这是最多的,她一直相中梁氏的三支珍珠簪子,上面的南珠个个大,闪着光,只听是御赐的,羡慕了她好久。梁凤娘给她打了赤金镶珠步摇,还有一串珍珠项链。 “娘!还是我孝顺你对你好吧!?”玉娘才舍不得也当不了家做不了主拿出这样的好东西回来! 黄氏可是高兴的笑开了花,越看范力聪越满意,喊着人吩咐做饭,要做上等席面招待大闺女和女婿。 今天不该赵氏负责茶饭,她听了也只是不多管,到屋里给闺女喂奶,让她去安排。 倒是马氏很是积极,笑着帮忙张罗。 范力聪看着家里虽然有些眼神不是太好的,拿了他的东西也都是欢喜的,抿起嘴笑。这种刚刚发起来的人家,没有分家,没有私产,就算一年赚不少银子,也是公中的,不算她们这些人的,那些好东西她们也是寻常戴不上的,以后自然就为他说话,为他办事了! 不过他见三房就露了一面再没影子,心里暗暗留意。 不多时,村里的人就都知道了消息,纷纷扎堆议论,有那看见的就描述梁凤娘穿戴多富贵,简直认不出人了。有说走了大运。有说还是借着娘家和洺河畔的势才能嫁那么好。就是不知道之前为啥梁家不同意这门亲事,还闹了一场!? 梁氏是一点不看好,“有能耐过好她自己的,以后不要踩我的门!想打啥主意,都没门!” 她这边不想多理,那边范力聪和梁凤娘却没有走,次一天又上门来。 梁凤娘又换了一身打扮,枚红色绣缠枝花褙子十二幅湘裙,头发依旧梳了繁复的云髻,戴了一套金镶玉分心,鞋子换成了绣玉片锦缎鞋。 庄妈妈正在外面,挖了一篮子野菜准备回家做饭,窦清幽这几天不好吃饭,想给她做点清淡的换换口味。 “哎呦!这不是梁大小姐!这一身打扮,我都差点不敢认,没认出来人呢!”不等梁凤娘呼喝她问话,就笑着先出声走过来。 梁凤娘听她这话,就认为她酸,“我这一身也不值得什么,不比表妹的县主朝服礼服的,不过是平常而已!” 庄妈妈笑两声。她这可不像是自知之明!不过话却的确说的不错!她们家小姐能穿的料子,却不是她能穿敢穿上身的! 看她还真笑着应和,梁凤娘眼中闪过愠怒,“四娘呢?” 好像随便问啥人一样! 庄妈妈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县主不在家。” “去了正阳楼?”梁凤娘立马问。 “那倒不是。”庄妈妈淡笑着道,又不等梁凤娘再问话,哎呀一声说,“我这还得赶紧把野菜拿回去准备好做饭,倒是在外面跟人唠起嗑来了!我得赶紧走了!今儿个的野菜新鲜,可以榨汁做点心,再包个野菜虾仁蒸饺,再凉拌一个。”一路念叨着进了门。 “哎…你……”梁凤娘脸色阴沉难看,觉的在范力聪面前掉了面子,再次被打了脸,心里怒从蹭蹭的。 范力聪劝了她几句,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大姑之前听那些嚼舌根子造谣我的话,不愿意让你嫁给我,也是为你着想,怕你所托非人。这事都怪我!得罪了人,让人造我的谣,还传到了大姑这里!” 梁凤娘哼了声,张嘴要说梁氏才没那么好心,造谣编排就是她们,是她得罪了她们!不过想想在洺河畔大门外,也就又把话咽了下去,上前来叫门房开门。 守门的小厮很溜滑,笑呵呵的说了两句,就依旧把他们晾在门外,然后一个人去通禀。 快赶到晌午饭,家里不可能说是没人。 梁氏直接不见,“哪来的回哪去!” 梁凤娘气哼哼的要走,被范力聪拉住了,又塞了个荷包,让去通禀,说他们只是拜访一下。 等了半天,梁氏忙完,喊了窦清幽回家吃饭,这才从作坊回来。 范力聪眼神在梁氏和窦清幽身上一扫,扫到窦清幽,多停顿了下,就笑着上前来见礼,叫大姑叫表妹,好不亲热,又喊凤娘。 梁凤娘端起架子,上前来也抿着嘴问了声好,“……大姑和表妹可真是忙!昨儿个我们拉着礼来,愣是没见到人!” “既然你今儿个也见到了,我也就不留你了!家里不方便留客!”梁氏直接道。 梁凤娘脸色一僵。 范力聪神色也有些不太好,不说梁凤娘时常在洺河畔,和大姑表妹的关系很是亲密吗?现在这样,却像是有仇怨的!不单单是她们查到了他啥,不让梁凤娘嫁给他的问题? 这么想着,范力聪深深作揖,“大姑和表妹对我有诸多误会!”然后言辞恳切的讲了他因为元配身子虚弱常年卧病没有子女家里要纳妾生养子女和元配的娘家闹翻了,一时怨气的话,让梁氏听完就真的相信,那都是误解!他以后会对梁凤娘多好多好,让梁氏和窦清幽相信他。 窦清幽才不想做他表妹,看着梁凤娘道,“既然你觉的日子好就好好过!也没必要过来!” “我现在过的当然好!可是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这好生活这幸福生活也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是我自己命里该有的!”梁凤娘抿着嘴道。 “那就好。”窦清幽冷淡点头,直接就回了家。 梁氏也懒得跟他们多说,更懒得领他们进家去,直接说了几句自己日子自己过,就让梁凤娘回去,她也回了家。 范力聪都准备好了话,说他们不在意粗茶淡饭,还准备夸赞几句窦清幽点心做的好,结果准备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 梁凤娘气的阴沉着脸,怒哼一声,“我们走!人家不稀罕!我们也不稀罕!” 范力聪虽然稀罕,可看这样子,也只能先走了。虽然洺河畔不靠村子里面,但他们这么被拒之门外,也总会传出去让人笑话他们。 不过俩人倒是没有直接回汝宁府,而是在镇上梁凤娘客栈里住下。 镇上的人这下都见识了梁凤娘的风光富贵。 孙怀玉带着媳妇儿来镇上看大夫,正好碰见了两人。 看着梁凤娘穿金戴银,身边丫鬟婆子伺候着,她终于过上了富贵少奶奶的生活,孙怀玉一点都不觉的可惜。他之前太迁就太纵着她,家里几乎所有人都看她脸色,她几年不生,他也都把问题揽在他身上,还时常哄着她。可他付出再多真心,对她再好,都不如那些金银绸缎! 孙怀玉媳妇儿七娘虽然不认识梁凤娘,但听人说的,又看孙怀玉的脸色,和那边梁凤娘看到他们的样子,也猜到了是她。拉了拉孙怀玉,让不要跟她计较。 心里不舒服也是真的,只悔恨当初他看出梁凤娘不情愿嫁他,他还觉的娶得值,高高兴兴的多添一份彩礼娶了她回家。 梁凤娘看孙怀玉和七娘的样子,不屑鄙夷的哼了声,倨傲的抬起下巴。眼神扫到七娘不太凸显的小腹,暗撇了撇嘴,忍不住走上前,“呦!这就是你新娶的媳妇儿吧?看着也怪是齐整,不知道哪家的小姐?” 孙怀玉两个肩膀都耸立状态,戒备不屑的盯着她,“我妻子不是哪家的小姐,只会跟着我过苦日子!不过她怀了身孕,我以后也一定会努力,不让她和娃儿吃苦受累!” 这话梁凤娘听着有点刺儿,上下打量七娘,“我听说耳朵不太好使,成亲还很快,这眨眼间都这么大的肚子了,可真是快速的让人不敢相信!”暗示七娘怀的是野种。 “两个月的身孕还不显,我们正要找大夫瞧瞧,说是七娘的耳朵能治好呢!就是不知道范大少奶奶啥时候也怀上一个,那就圆满了!”孙怀玉呵呵两声。 范力聪要过来说话。 七娘却是胆子不大,拉着孙怀玉走。她因为逃难又泡了雨水,怀的不是特别好,胎气有些不稳,还没出头三月,她也怕梁凤娘被说的恼羞成怒,对她一个记恨,她娃儿可能就没了。 孙怀玉看她害怕,忙哄了两声,不再跟梁凤娘说话,带着她去了药铺。 梁凤娘看了看,就吩咐后面的婆子,让她去打听孙怀玉两口子看的啥病。 那婆子拿着零钱过去,不过小半天就打听出来,七娘胎气不稳,头三月要吃保胎药。 “还真是他的?”梁凤娘不屑的哼哼一声。 范力聪揽住她,调笑着让她也赶紧给他几个儿子闺女,“儿子以后继承家产!闺女就好好教导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齐全的才女美人!那我们就等着门槛被求求的踏破!” “去!”梁凤娘笑着啐他一口。 范力聪却一把搂紧照她嘴上亲。 不时两人就滚做了一团。 听着屋里那么大的动静,大白天也不顾忌,外面伺候的丫鬟撇了下嘴,下去让准备着热水。 陈天宝以为他们就算住,也是住了两三天,显摆够了就该走了,没想到范力聪却是打算在龙溪镇开铺子做生意,还找到了他。陈天宝自己做生意自有一套她们家的方式方法,至于关系人脉,那也是她们家这么多年来修来的。现在她们家几个娃儿的大事一样没办,前头还有不好的事等着,那可都是留作自家的! 跟范力聪客气了一番,直接就推脱他不会做生意,只知道别人来吃饭,他酒楼准备了好酒好菜,人家来买酒,酿酒,他更不懂,那都是梁氏和窦清幽在打理。 想走他的路子的,他都这样回。 范力聪可不相信,收果子买原料卖酒的事都是他谈的,要说酿酒不精通可能,不懂做生意,只是不想帮他,故意推脱的话。范家绸缎生意做的也不算小,他更是会拉人哄人,就不说生意,只拉着陈天宝吃喝。 陈天宝一没时间,二说吃喝,大江南北各式名菜他都吃过,自家酒楼里更有几十个招牌菜,上百道其他菜色。点心他吃过东瀛送来的,还有皇宫里出产的宫廷点心。拉他吃喝根本一点用都不管。 范力聪却看准他去县城查账的时机,让人把他拉到花楼里去。 陈天宝看他一眼,见他笑容轻浮,心里怒哼一声,直接坐在那里,不惧不怯。 花娘们都想往上靠,还有一个倒了酒,端着酒杯往他怀里坐的。这可是一尊财神爷!在正阳县走到哪,哪都喊一声陈老爷的!洺河畔的生意都是他接管的。龙溪镇好些人家酿酒卖酒也都靠着他。手里大把大把的银子! 但那花娘还没挨着陈天宝的腿,疼的尖叫一声立马弹了起来,手里的酒杯也掉倒在地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魁首 陈天宝自己谈生意都是规规矩矩,他心里嫌恶花楼里的那些卖皮肉的,就算碰到有叫歌妓的,也只是陪坐一旁,谈完生意就算了。范力聪竟然妄想把他往青楼里拉!? 那花娘嗷的尖叫一声,立马整个人弹了起来,手里的酒杯也摔倒,洒了范力聪一身。 旁边几个花娘也没想到这样的突发情况,都惊疑不定,一个管事的花娘连忙过来看情况。 就见那要坐在陈天宝腿上的花娘,屁股上扎着一个明晃晃的大钢针。 花娘脸色都白了,又不敢摸,哭着气怒的看陈天宝,“陈老爷!你就是看不起我们姐妹不是良家女子,也不能这样欺辱伤害人啊!” 陈天宝丝毫没有一个大男人用针给了花娘一针的不适应,目光犀利的看着她冷声问,“我有吩咐你们什么吗?” 吩咐自然是吩咐了,不过吩咐的人,是范力聪。是他让几个最漂亮的花娘过来,让好好招呼陈天宝给他倒酒,那个要坐他腿上的更是自作主张。 他这话说出来,就是在直接打范力聪的脸面。 “姑父……”范力聪有些讪然的看着他。 陈天宝冷笑的看着他,“你才刚新婚就往青楼里跑,我不是你爹娘,也不该说你。不过我随身带的都有防身的,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又喊行运去把他那个针拿过来。 行运跟着他也有三年了,早知道他的脾气,也在外见识多了,上去就直接把那大钢针给一下子拔掉。 疼的那花娘又叫一声,眼泪哗哗的流着哭起来,不堪受辱的跑回屋。 陈天宝看了眼把他拉过来的两人,“我今日扫了你们的兴致,这桌席面算我请的。我就先告辞了,真有事还是改日再谈妥当!”拱了拱手,让行运付钱走人。 两个拿了好处帮着牵线的人也尴尬后悔,他们之前也跟陈天宝交往,请过他来青楼和画舫,都没被应承过。 范力聪看看,也再坐不下去了,脸色不好的给两人致谢,请他们到别处再玩尽兴,花多少都算他账上。 陈天宝查完帐了,直接当晚就回了家。 “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梁氏还给他留着饭。 “差一点!”陈天宝看着她笑。 “咋了?”梁氏疑问。 陈天宝就笑着说他被拉到青楼去了,一个花娘给他夹菜,一个坐在他腿上给他倒酒。 梁氏呵呵,“那你今晚还回来干啥!直接在那逍遥快活一晚多好!还不用你出钱,有人给你掏银子花!” 陈天宝笑笑没有解释,坐下吃饭。 梁氏看着他那样子,心里顿时就不爽了。家里富裕了,陈天宝虽然没有刻意补养,人也老成一些,可他们俩差了六七岁,还是能看出来,尤其是她这快到不惑之年,他才三十出头。虽然知道他的人品,也相信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不舒服,脸色也下来了。 陈天宝看看她,吃了饭,回了屋,就搂着她直笑,给她讲那个被扎了一针的花娘。 “看见她们闻见那味儿,我就胃里翻滚,浑身难受,你还真相信我会往那地方钻啊!?” 梁氏轻哼一声,“青楼花娘不对你胃口,那清白人家的年轻女娃儿,漂亮小媳妇儿就对胃口了吧!?” “有你一个就够我累的了,哪还有一点心思一点气力去应付人?”陈天宝搂着她笑,伸手扯开她的中衣带子。 梁氏被他说的脸色一红,“去!你滚一点睡去!”推开他,翻个身就睡一旁。明明都是他想要,她一把骨头被折腾的多! “秀芬!好媳妇儿!别生气啊!”陈天宝连忙黏过来搂着她。他跟着她几年,也是走了大运让他抓住机会,千辛万苦才娶到她,维持她们这个家,让一家人过的更好更顺遂,他花尽心思气力!别的人别的事,他才是不想累自己呢! 次一天醒来,窦清幽发现两人气氛有点不对,不仅心里疑惑。 窦小郎手脚快,已经从行运那问来范力聪让人拉陈天宝去青楼的事,不过看他娘神色不太好,却也没说啥,也就没有出声劝。毕竟爹的表现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别人他不管,她们家的男人,必须得像个大丈夫,必须得坐怀不乱! 范力聪那边又赶陈天宝出门,给他赔罪,说是他被朋友邀请不得不去,也丝毫没想对不起梁凤娘。又说知道他品行端方,对梁氏一腔深情,以后绝对要向他学习如何如何,把陈天宝夸了一番,又邀请他一块吃饭,非要给他赔罪的。 陈天宝哪还会再理他,直接说忙,丢一边了。 而进了八月,龙溪镇越来越热闹,各家酿酒的都很是繁忙,春上品酒会时订的单子,那些酒商也多来拉货了。陈天宝也是忙的来回奔波。 今年因为禁酒令,各个酒商之家出的酒都不多,即便有藏酒,也不敢一次卖空,不留一点底儿。而那些酒商买不够酒,自然就换成果酒,和果酒白酒,更多的跑到龙溪镇来。果酒酿造手艺高,酒的品质也好,种类繁多,酿酒之家更多,选择面也更广。 这个时候,斗酒大会的结果也出来了。 那边出结果,家里驻在湖州府的人立马就传了快信儿回来。 “潘千羽新酿了剑南春和汾酒,夺了今年斗酒大会的魁首。”窦清幽放下信笺,忍不住眉头紧蹙。 “新酿了剑南春和汾酒?那不是顾家和萧家的传家技术吗?咋会泄露了?”窦小郎伸手拿了信笺过来看。 梁氏听了也忙问,“那个潘千羽也不过是样子做的好,酒可酿的不咋样,顾家和萧家都是酿了几辈子的酒,咋会让她酿出更好的了?” 窦清幽想,这泄露剑南春和汾酒配方又精炼方法的人,只怕是她!潘千羽是重生的!她酿的那些果酒白兰地甚至绿酒,方法和酒曲完全是她的手法。那就是说,她前世就是从她这里得到了酿酒配方,甚至是剑南春和汾酒的配方。而潘千羽连番被她打击,没有赢了斗酒大会,今年她没参加,她也直接出手了精炼之后的剑南春和汾酒。 “她这么想得到酒神权杖……”窦小郎说着看向窦清幽,她不惜得罪顾家和萧家两大酒商世家酿人家传家之作,也要赢。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窦清幽瞥他一眼没说旁的,“就算赢了斗酒大会,她也不一定能拿到皇商资格!” “皇商可不是啥人都能做的!”窦小郎立马呵呵笑两声。 梁氏却不想看见潘千羽拿了斗酒大会的魁首,“之前是偷我们家酿酒秘方,现在又偷剑南春和汾酒的酿酒秘方,啥时候能有她自己的东西!” “只怕这剑南春和汾酒被她酿出来,顾家和萧家那边,也是得罪了。”就算她酿的比两家酿了百年的酒好,也会被严重怀疑从哪来的秘方。之前都没能知晓他们家的酿酒秘方,如今又是咋知道的?又有之前她屡次酿出她的酒被她打败,只怕也坐实了她手段叵测不轨。 那极品剑南春和极品汾酒一出来,顾家和萧家都有些傻眼了,他们都是自家研制了几代人的心血凝练,也是家族最高秘方,谁也不会往外泄露。潘千羽能酿出更好的不让他们震惊,而潘家竟然能酿出他们的秘方传家之酒,才更让他们惊怒。 各家酒商,湖州府的人也都纷纷议论,说潘千羽有才能,酿出了更好的酒,连品酒大师们都给予认可了,她都赢了斗酒大会了。 但其他人却搬出潘千羽之前酿出窦清幽一样的酒,次次斗不过,次次被打败的经历,那时候陈家已经暗示秘方被偷的事。现在顾家和萧家的秘方又是怎么回事儿? 潘千羽目的是拿到酒神权杖,能得了皇商资格更好,那她就能渗透进皇宫里,至于那些人议论说的话,都不过是输了人不甘心而已!赢的是她,就够了! 拿到酒神权杖,她稳了几天,家里的订单由她父兄去操办,她则立马靠着前世得来的方法,打开了酒神权杖。 看似平淡无奇,只是一根青铜杖子,却是有暗门机关,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羊皮卷。 潘千羽激动的拿出来,立刻打开,看到上面记载的方法,她面容忍不住激动到扭曲,眼中闪着狂喜,紧紧抓在手里。有了这个,她就成功了!容华,这次一定会选择娶她! 容华今年也在湖州府,接到潘千羽要求见面的信笺,直接没有理会。 潘千羽却直接夜半上门来找他,“你最想拿到的那个东西,如今我已经拿到手了。” 容华冷眼微眯,危险的看着他。 潘千羽依旧一身月白长裙,翩然似仙,高雅圣洁,清高无比,“你应该多少也猜出了点,有我帮你,可比那窦清幽强上几倍!你想要的也只有我才能给你!娶我,我们夫妻联手,才是最合适,也是最相配的!”这么直白的示爱,让她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红,让她精美的脸上倒是泛出娇艳美态。 看着她的容华却毫不所动,“你想要什么?” 这是提出拿条件跟她换。 潘千羽笑了,“你!” “不可能!”容华冷声道。 潘千羽看着他,脸上始终淡淡的笑着,“你对窦清幽也不是一腔深情非娶不可,也不过是想利用。那你娶我又有何干系不可能?” 听她直言说他利用窦清幽,对她毫无情意,容华面上没有表情,心里莫名起一层怒意,“长松!送客!” 长松轻声上前,“潘四小姐请吧!” 潘千羽看容华直接转身回了屋,心里暗恼怒愤,阴了阴脸,也只得离开。不过容华想要,就必定会找她!即便她不急,容家也会急!如果容家那边知道东西在她手里,他就算不愿意,也得娶她! 所以,在容华谈完生意,返回时,潘千羽也来了汝宁府。 看他船直接开去洺河道,又是去找窦清幽,冷笑一声,“我们直接去汝宁府!” 而她跟着容华一路的消息,也很快传到窦清幽的手中,再看到容华过来,她眼神闪了下,“给容公子上茶!” 苏梨应声,端了茶水上来。 “给你的信早就收到了吧?”容华笑问。 窦清幽点头,“潘千羽既然夺得了斗酒大会的魁首,那她能酿出精炼剑南春和汾酒,也是不假的。只怕这下得罪了原本想结亲的顾家和萧家!” 之前顾家和萧家都表示过要和潘家结好。 “顾家,萧家的确很是惊怒,不过品酒大师只看酒,且谁也没有证据酿酒方子来路不明。我让人查了,和当初拿你的酿酒方一样,很是隐秘没有线索。”容华解说。 窦清幽点头,她比较疑惑湖州府那边只是潘千羽拿剑南春和汾酒赢了斗酒大会,没有其他的事吗?那个阉贼不让她去参加斗酒大会,不是会插手或是坏了他的事?还是鞑靼突然来犯镜,他今年没有腾出手来料理湖州府那边? “小四?”容华唤她。 窦清幽抬头看向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容华看着她既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有些人你不犯他,他也会犯你。” “那就人若犯我,我必报之!”窦清幽笑笑,没把斗酒大会当成一回事儿,跟他说起别来。 容华在龙溪镇盘恒两天,潘千羽过来了,来打理潘家在龙溪镇的生意,陪同的,是容二公子,容希。 容希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龙溪镇,相比较容华,他虽气质不及,但更多了份英气。 潘千羽直接来正阳楼递了帖子,要拜访窦清幽,她拿了今年斗酒魁首的佳酿过来,请窦清幽品评品评。 窦清幽还在忙酿酒之事,听到帖子,也只是听了听,又低头忙起来。 “小姐!既然她如此想要显摆,不妨去见她一见!看她能说出个啥来!”庄妈妈道。 “那你应了吧!”窦清幽随口道。 等约定时辰,窦清幽换了衣裳,出来到正阳楼来。 “长平县主!”潘千羽抿笑的看着她,微微屈了下膝起来。 容希也拱手,客气的给窦清幽见礼。 他窦清幽是见过两面的,只是现在他陪同潘千羽来龙溪镇,只怕潘千羽和容华因为什么扯上了关系。心里想着,面上不显,“不必多礼!” 她坐了上座,潘千羽和容希坐在下座。 两样酒被都倒上来。 庄妈妈先上前仔细尝过,没有异样这才允许窦清幽入口。 潘千羽这次就是为了试探她,没想到她入口和接触的东西竟然那么警惕,想要除掉她,只怕就不容易了! 窦清幽也知道她不单单只是来显摆一下她酿酒的技术,在品完了两样酒之后,她心里也有了底。其中酿法和配料,时间的调整是她的方案,她也曾经和白老爷子讨论过。只是她自己有自己的酒,不论是剑南春还是汾酒,竹叶青她也不会去酿了拿去斗酒大会。 “县主以为这酒如何?”潘千羽笑问。 窦清幽看着她淡淡的笑,“酒的确是难得的好酒!只是跟传统剑南春和汾酒还差了点火候!”斗酒大会比拼的多是看新酒,传统陈酿虽然地位崇高不可替代,但斗酒大会的定位被这两年的果酒和各种新酒给又刷新一遍,所以她拿这两样酒才能赢了魁首,不过只怕也没少下功夫。 听她如此直白,容希看她两眼。 “我家虽世代酿酒,但终究不如县主天纵之才。能得县主指点,也是我潘家的荣幸。”潘千羽笑道。她知道这个贱人的来历,这个贱人只怕也该猜到了她的来历。那就看看,她们俩谁能笑到最后! 这场品酒邀约,以极短的时间结束。 窦清幽站在楼上,看着潘千羽和容希离开,目光幽冷。 很快容华被容大老爷召回家,要给他定亲潘千羽。 容华坚决不同意,当天就返回正阳县。 潘千羽知道他既然不同意,也肯定不会容大老爷说一声,就会立马就同意娶她了。不过她会让他看见,让他知道,只有娶她才是最正确的! 她留在正阳县打理这边的生意,之前要在正阳县买山坡,但朱县令死活就不卖给她,尤其是龙溪镇附近几个镇,一亩也没有。潘千羽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吩咐过了,那时窦清幽还没有册封县主,窦三郎还没高中进士。 潘千羽怀疑过好几个人,窦清幽,梁家,容华,还有燕麟。如今看来,她在这边买不到山,最可能就是那位玩弄权术的太监插手了!想到燕麟留给窦清幽的四个人手,她就暗自咬紧牙关,心中怒恨。有那几个人在,根本没办法出手! 莫离发现了几次,有高手伺机在他们周围,准备下手,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窦清幽正好要去葡萄酒庄,也看看冰酒哪一天开酿。 明心明意扮作丫鬟,跟在车里。 郝小,红绸骑马跟在侧。 寻常的看去,只道她带了几个丫鬟出门,这丫鬟会骑马。 懂行的却知道,几个丫鬟个个都身手不凡。 到了葡萄酒庄,看过了那些葡萄,还不到冰冻的时候,就再等着,先酿金酒。 每次过来,基本都会住上一晚,当晚就在葡萄酒庄住了下来。 到了夜晚,无色无味的迷药飘进了屋。 七八个黑衣杀手警惕的潜入,看到窦清幽屋里,里间睡着窦清幽,外间塌上睡着郝小,两人直接上前来,举起利剑就杀。 铿锵一声刺耳的碰撞声,床上的人一跃飞出,是明心。 “不好!有诈!” “快撤!” 再撤已经晚了,红绸迅雷之势,凌厉出手,直接上杀招。 外间的郝小也一瞬间动上手。 明心明意,红绸再加个郝小,四个人对战八个,很快缠斗胶着起来。 有两个黑衣杀手就分离扯开,反身找窦清幽。她只会一点花拳绣腿,现在身边的几个高手被分散开来,而郝小她们被缠住,那她身边就再没有人,要杀她也就容易多了! 窦清幽却没有躲藏,和庄妈妈站在院子里。 两个黑衣杀手看她竟然有恃无恐,犹豫了下,还是冲杀上去。就算她轻功跑得快,也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杀她不难! 窦清幽却看准射程,等两人飞步过来,快走进了,迅速举起宽袖中的快弩,三箭齐发。 两人猛地一惊,已经料到她会使暗器,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急忙快速闪躲避开。 可窦清幽那一招,却是虚晃。 庄妈妈后面的一招才是杀招,两箭齐发,在两人躲避的瞬间,闪电发出,迅速刺进皮肉。 闷吭两声,两个黑衣杀手瞬间动作迟缓,从半空摔到地上,一口黑血吐出,转瞬间毙命。 另外六个也伤亡,立马就有人逃跑。 庄妈妈看着逃跑的人,又放了两箭。 如同射鸟般,砰砰两声落地。 另外几个人,也被红绸直接下了杀手。 “留了活口,好歹能问出是谁派他们来的!”明意看着她留的活口,直接被红绸杀了,忍不住惊道。 红绸笑容妖娆,“问什么问!能如此迫不及待刺杀主子的人,还会有谁!” 明意看着她,心里忍不住说一句,毒蝎美人!什么都不管不问,只知道来了就杀了! 郝小看看,撑着气跑过去看窦清幽,她们都是别人送的,她可是小姐的人! “小姐!没事吧!?” 窦清幽摇摇头,“我没事!你们都有没有受伤?” 郝小是挨了一剑,在后背上,伤口还挺深。 红绸倒是只有肩膀处划伤了一下,明心明意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衣裳都染了血。 窦清幽上来扶住郝小,让庄妈妈立马准备,给几个人上药止血包扎。 等几人的伤势都处理好,窦清幽叫来了李走运,“把那些尸体处理掉。” 红绸听要把尸体埋了,直接笑道,“主子还费那个事干啥!直接撒上化尸粉!”说着拿出了个巴掌大的黑红色瓷瓶扔给李走运。 李走运忙接住,询问的看向窦清幽。 埋了的确也是一个麻烦,窦清幽点了头。 八具尸体排在一块,化尸粉撒上去,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全部化掉,消失无踪,只剩下一滩水油迹。 潘千羽左等右等,却没等来消息,眼看天大亮,以为又没找到机会动手。可是派出去的八个人手却怎么都联络不上,直到一天后,才查到她的几个人手全部有去无回,顿时惊怒万分,“窦,清,幽!我原本想着让你痛痛快快上路!既然杀不了你,我就玩死你!” 第二百一十三章:还手 “小姐!咱们也有人手,不能就这么放过她!”郝小脸色还苍白着,不过吃的好,倒是中气十足的。 红绸倒是不介意去弄一下,“怎么着我们也是出了血了,总不能还让他们好过啊!” 明心明意都不同意,“若是县主身边没有人手,有人趁虚而入,后果难料。” “那就你们保护我家主子了,我们去就行了。”红绸笑道。 明心明意都看向窦清幽,“若是当时留了活口,也能查到是谁买凶刺杀,到时直接拿凶,也不用现在靠猜是哪个凶手!” “那你倒是说说,想刺杀我家主子的,还能有谁?还有哪家那么想要我家主子的性命?”红绸妖娆的笑看着两人,眼中闪着冷意。 明心明意说不出来,县主也是得罪过不少人的,现在没有活口,连尸体也化了,根本无法确认具体是谁。现在要是去找潘千羽报复…… “也实话说了吧!我们就是看她不顺眼,找这个借口去弄她一下!有问题吗?”红绸笑问。 两人这下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几个是燕麟的人,是阉党培养的暗卫,现在不过是暗卫转明卫,可阉党的秉性和行事方法却不会跟着由暗转明。 几个人都看向窦清幽,等着她说话。 窦清幽却眼神幽闪,“庄妈妈!有没有什么东西吃了就来小日子的?” 庄妈妈笑起来,“自然是有的!药效猛的,今天吃完,过半时辰就来了!” “很好!那就给她弄点尝尝,让她来一年小日子!”窦清幽冷笑。 郝小嘶了口气。 红绸呵呵呵笑起来,“主子!干嘛那么麻烦!直接切了她的胸,不是简单利索!反正也没我的大!” 又是两声吸气声。 窦清幽目光扫向她的胸前,忍不住余光瞥了眼自己,又看看郝小,真的是好小。明心明意虽然也有,却都不大。紫荆……好像没有。只有她的,目测有C。 红绸发现她的目光,对着她魅惑一笑,“主子!怎么样?” “你去切个试试,看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窦清幽扔她个眼神,不再多说,一边走出去,一边让庄妈妈去配药,“不能不能一来来一年的?” 庄妈妈回着她的话,“来个十天半月就没问题,要是一来一年,这药估计不好找,得找那个脸盲的徒弟打听打听了。”跟着她上楼。 “找他徒弟?”窦清幽问。 “对!找他徒弟!不然他会把补药当做毒药送来!”庄妈妈肯定道。 窦清幽动了动眉头,只是有些不想去用燕麟的人,她身边的人……正想着,外面鹰隼飞起来,咕叫着。 看到它,窦清幽伸出手,“小花!” 小花似是很喜欢她喊出这个名字,扑棱着翅膀落在她手上。 窦清幽让庄妈妈去拿吃的,她摸了摸小花的羽毛,把脚上的竹筒打开拿出信笺。 燕麟打了胜仗,是来给她报喜来了,说他以后回去升职就是大都督了,梅老将军快不行,大都督的位子也空下来了。说她要是嫁给他,那以后好歹也是正一品的都督夫人了!虽然他其他方面比不了别的男人,但绝对会让她过的身心都很舒服! 窦清幽盯着被他描粗的‘身心都很舒服’几个字,小脸黑如锅底。这个阉贼……从去带兵,说是给她报信儿,却每一封里面不是污言秽语,就是无耻不要脸!简直……简直想砍上他三十八刀,只可恨够不着。 看她脸色又难看,拿了鸽子肉和牛肉过来的庄妈妈,忙又问,“小姐!是不是有啥不好的消息?” “打了胜仗了。高丽退兵投降,割地赔款。鞑靼退到阴山以北一千里。”窦清幽沉着脸道。 “那这是好消息啊!这些日子传回来的都是捷报!都是好消息呢!”庄妈妈笑呵呵道。 如果那个阉贼不胡说八道的话,的确算是好消息。窦清幽心中冷哼一声,“先给她下点药,让她现在就来大姨妈!” 庄妈妈偶尔也听她说是来大姨妈,那就是来小日子,想到怕是燕麟信上没说啥多正经的话,立马应声,“老奴这就去弄药!先给她下着!” 那边红绸也和莫离一块,袭杀潘千羽。 结果俩人都挂了彩。 “主子!那个婆娘好厉害啊!死了八个高手,身边竟然还有十几个,突然冒出来,还有女的,武功都好厉害!我和莫离差点回不来了!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主子,我就使出了十八般武艺逃了出来!”红绸眉飞色舞的说着,肩膀处一块血迹渗透。 窦清幽一看那上面的黑血,顿时一惊,“这兵器上有毒!?庄妈妈!快来给她看看,这是什么毒!能不能解了!” “哎呀!这点毒没事儿,我那里正好有这个解药,吃完就好了!”红绸不堪在意道,然后还跟窦清幽讲她去的时候,潘千羽正在脱衣裳洗澡,“身上好白!不过白的不正常,不像主子的白,是娇嫩的白!” 窦清幽嘴角抽了抽,那个阉贼一点点在刷新她的底线,他的人也跟他很像! 见她脸色有些黑了,红绸笑起来,“虽然没有干掉她,不过我给她下了点料在那浴桶里!她很快就知道妙处了!” 她也没下啥能毒死人的毒药,就撒了点让人痒痒的,那中了那药,全身都会奇痒无比,还会起小红疹。再等庄妈妈的血药下来,她再给她去下点春药。倒是要看看,成那个鬼样子,那容华会不会毫不嫌弃跟他浴血奋战?还是那个容华的弟弟,出面抢夺? 窦清幽瞥瞥她,“你先解毒,处理伤口!” 红绸高兴的应着声。 那边潘千羽一下水,没多大会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急忙出来,又换了清水,可身上还是奇痒无比。立马找了大夫给她看诊。 大夫一看症状,说是痒痒粉,然后就给她配了解药,说是让她吃两副就好了。 潘千羽阴沉着脸,“上不得台面!”鄙夷窦清幽手段低级。 可是很快她身上不痒了,全身从脸到手脚都起了一层小红疹,水银镜照的清晰仔细,一看镜子中的样子,顿时吓的一惊,“啊啊啊啊!”她已经面目全非了! 丫鬟也吓的不行,急忙跪在地上劝她,被撵出去叫大夫。 大夫来看过,这才断言她那痒痒粉不是一般的,还有别的毒气,一用药,立马发作,又给她开了药,让她先试着吃。 可潘千羽换了几个大夫也没吃好,吃药吃的她小日子也提前的了,淅淅沥沥的不太多,但早了七八天。 她这情况肯定是有人暗害,容大老爷叫容华娶她。 容大太太看他一心只有大儿子,她的两个儿子个个身负功名,丰神俊美,哪一个都比容华强几倍。混了几年,连一个乡下村姑都没有拿下。 潘千羽知道窦清幽也要杀她,她现在受容家保护,没有危险,但必须在短时间内拿下容华! 容华没想到他身边的人竟然也帮着潘千羽给他酒里下药。 酒是窦清幽的酒,他得到边关的消息,也知道燕麟不日就要凯旋回京了,自己独坐喝了一杯,却不想竟然中了媚药。 再看到潘千羽顶着一脸小红疹被搀扶进他屋里,安放到他床上,容华顿时暴怒,“给我滚出去!” “大公子!这也是老爷为你着想。大公子还是好好抓在手里,以免被他人捷足先登了。”下人说完就退了下去,把房门从外面锁上。 潘千羽自己却不觉的,她身上的小红疹治下去了,小日子也好了,而且小日子前后是最容易怀上的日子。却不知她两碗酒下肚,身上的小红疹又起来了。只想着容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虽然这法子屈辱了些,但至少她进了容家是绝对会被尊崇的!就满脸潮红,两眼春情荡漾的朝容华靠过来,媚声道,“容华~” 容华被下了软筋散,全身无力,只能无力推开她,怒恶喝斥,“滚开!” 可潘千羽却是没有吃软筋散的,刚被推开,就立马又朝他身上扑来,“容华!你是需要我的!我一定会帮你的!这天底下,也只有我跟你才是最相配的!” 容华立马强撑着起来,再次用力推开她,“我说滚!你再靠过来,我决不饶你!” “你还不饶我?你现在怎么不饶了我呀?”潘千羽娇笑着拉着他。 容华叫喊长青长松,却根本没有人应声,他身边的暗卫也没有动静。全被支开了,还是都被收买了!? 屋里很快就上演一出,追逐戏码,衣衫散开,披帛落地,春色流转。如果不是潘千羽那张脸太惊悚的话。 容华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他狼狈到被人下药,被一个女人追着满屋子躲,可软筋散让他一身武功使不出,四肢绵软无力。偏偏又被体内奔腾烧灼的欲望一遍遍冲刷着理智。 纵然他理智还在,可他这个情况,很快就会全无气力,而被潘千羽得逞。 手里抓到匕首,却轻易被潘千羽夺走,还压到他身上来。 容华从来没有如此狂怒不止,一张俊美的脸庞黑紫黑紫。 就在这时,屋顶被打开,长松悄悄进来,一看屋里的情况,一掌劈在潘千羽后颈上,直接把她拉到一边去,“公子!?”连忙搀扶起容华。 容华喘息着,见他来了,心下稍安,“先走!” 长松立马从屋顶把他带出来,先给他吃了解软筋散的药,又仔细把脉,“公子!你的武功过个时辰就能慢慢恢复。只是这媚药,是一夜无忧,无解。” 功力的慢慢恢复,让容华清明了些,“去……去…下河镇。” 长松看他一会,忙应了声,带着他坐上马车,就一路赶往下河镇。 窦清幽这些日子酿金酒和冰酒,住在葡萄酒庄里。 小六又病了,陈天宝不放心,回了家,说是明儿个送龙须面的时候再过来。不然小六一病就要娘亲哄,还有小七尝冰渣子拉了肚子,还没好透。 窦小郎去了秦寒远的书院,准备明年参加春试,先拿个秀才,在参加武举。 酒庄的大门被叫开之后,守门的见是容华主仆,纳闷这么晚了咋会来她们家葡萄酒庄? 一句话还没问完,长松就火急火燎的把马车赶进来,“快去通禀你家县主!我家公子被人下了药,受了伤!” 秦管事一听,忙让他婆子去叫醒庄妈妈和樱桃。 窦清幽睡觉并不沉,外面的动静已经让她惊醒过来,“出了啥事?” “小姐!好像说是容公子被人下了药,受了伤!”樱桃听她行了,推门进来。 窦清幽眸光凝了凝,拉了薄袄穿上,就出来。 长松站在马车旁,却不搀容华下来,看窦清幽出来,红着眼道,“县主……县主…你,看看我家公子吧!” “怎么回事?”窦清幽问着话,叫了庄妈妈,先给容华看看伤重不重,能不能挪动。 庄妈妈一听,麻利的上马车。 长松立马伸手拦住,脸色不好又乞求的看着窦清幽,“县主!我家公子……他中的……” 庄妈妈却大力拉开他,直接上去。 马车里容华衣衫不整,满脸潮红,喘着气,又紧紧拧着眉头,极力克制着。 庄妈妈伸手给他把脉。 “小四!?小四?”容华已经两眼迷离了,口中唤着窦清幽。 庄妈妈退出来,“容公子这是中了媚药,身上也只有几处皮外小伤,倒是没有其他严重的。” 窦清幽一听是中了媚药,眼神闪了下,转头吩咐秦管事,“先去准备冰水!”又问庄妈妈可有药解,让长松把人先扶下来,送进客房。 “公子现在的状态……”长松万分为难。 “先打昏他。”窦清幽直接吩咐。 长松一听,也只得如此,给容华点了昏睡穴,把他搀出来。 庄妈妈看着就上来帮忙,左右她一个好几十个老婆子。 把人搀到了客房里,庄妈妈又仔细给把了脉,“小姐!这中的是一夜无忧,非交合不可解。” 长松一下子红肿着眼,跪在窦清幽跟前,“县主!小的求求你,你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公子吧!公子身边的人被收买,下了药,那潘千羽……她竟然无耻到给自己下药又下软筋散!小的只能解了公子的软筋散,却没法解药!小的带公子出来时,已经在路上吐过两次血了!” 窦清幽看了眼容华衣襟前一片血红,吩咐庄妈妈,“务必想办法配解药,给他解了。若不能全解,解一半,剩余的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老奴怕是没那么大的能耐!而且这一夜无忧,是无解的。要么……要么就爆体而亡。”庄妈妈心里啧啧,还真是狠。为了万无一失,直接下了无解的媚药。 话说间,容华嘴角又不断的溢出鲜血。 “不好!点了昏睡穴,药效在五压制的情况,更加迅猛了。”庄妈妈哎呦一声。 长松一听,连忙解开穴道,把容华扎醒来。 容华双眼不堪清明的看了看,落在窦清幽身上,凤眸炽烈燃烧着欲火,“小四……你,你先出去!先…出去!” 窦清幽看看他的样子,点点头,“先泡泡冰水,暂时压制压制。庄妈妈尽量调配解药。”说完迟疑了下又道,“……死马当成活马医!” 庄妈妈眼中就闪过一丝笑意,“是!” 窦清幽让长松好好照顾容华,就和郝小出来。 冰水很快准备好,容华被搀扶进浴桶里,彻骨的冰寒瞬间袭进骨髓般,顿时清醒许多。 夏天为防暑,建了葡萄酒庄,就深挖建了个冰窖,冬天制冰,然后储存在冰窖里,渐渐的冰窖里的冰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她说是要冰水,那是直接拿的外面制冰的水,已经上冻,敲碎了冰凌,直接混着冰水倒进了浴桶里,那是冰寒彻骨,透到骨子里的冰寒。 庄妈妈也去紧急配置一切可以解媚药的解药,让他试药。 在浴桶里坐了一个时辰的容华,衣裳已经结冰,头发也挂满了冰凌,冻的脸色煞白,嘴唇青黑。 窦清幽也睡不着了,就坐在厅堂里的火炉旁摆弄起几个没做好的小玩意儿。 樱桃端来一碗虾仁菌菇面,“小姐先喝点热汤暖暖吧!要不就坐到炕上去,这样在这等着,也是帮不上忙。” 窦清幽看碗不大,洗了手,接过碗吃了。 一直等到天擦亮,庄妈妈配的几种药终于算是勉强治住了一夜无忧,容华也被安置睡下。 “县主在厅堂里守了一夜呢!”长松说着给他拉好被子。 容华张张嘴,要说什么,渐渐闭上眼。 长松忙看了下,他只是睡着了,松了口气,出来谢过窦清幽,又是赔礼,让她也赶紧去歇息。 窦清幽困劲儿已经上来了,打个哈欠,回了屋睡下。 再醒来,簌簌的白雪给整个葡萄酒庄都盖了一层银装,一望无际的白,除了落叶植株,那些四季常青的,映衬着白雪,更加翠绿。 吃过饭,容华那边也起来了,厨房给他煲了药膳汤。 “幸亏是县主救了的我们公子,要不然公子就完了!”长松看见窦清幽,又谢一遍。 容华面色苍白,人也虚弱了很多,让人看了顿生怜意,凤眸和窦清幽对上,似是赧然,“小四!我…想跟你谈谈。” 窦清幽看看他,点了头,“好!” 跟着他到湖边廊下。 容华却转身,猛地抱住她,“小四!” 窦清幽顿时一惊,“容华…” “我想要你!我想要的只有你!小四!”容华紧紧攥住她,暗哑的声音在耳侧。 第二百一十四章:嫁我 “小四……我只想要你……”容华紧紧把她圈在怀里,说着就在她脸侧亲吻。 窦清幽脸色一变,立马强硬的推,“容华!你放手!” “我不放!小四!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容华沉痛说着,在她脸上胡乱的亲。 窦清幽一边躲,一边手上下力,却根本不如他的力量,“你快放开我!容华!我真的生气了!” 容华微微喘息着,低头就去堵她的嘴。 “你在放开我叫人了!”窦清幽看他这样,立马就叫庄妈妈。 容华无力的松开她,如玉的面庞透着白,凤眸黯然的看着她,“小四……” 窦清幽黑沉着小脸,看他一眼,立马转身就走。 容华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她。 “你放开!”窦清幽喝道。 “小四!对不起!我…我吓着你了!对不起!”容华握着她的胳膊不松。 窦清幽挣脱开,转身离开。 身后砰地一声倒地声。 窦清幽迟疑了下回头,就见他整个人倒在地上,立马就叫人来。 容华睁了睁眼,虚弱道,“小四!对不起!” 庄妈妈和长松,郝小几个很快过来。 见容华昏倒在地上,长松顿时大惊,“公子!”急忙就冲过来。 庄妈妈看了眼窦清幽耳侧有些微散乱的头发,上来帮忙搀了容华回房间。 陈天宝也赶了过来,知道这个月要忙不短时间,又下了雪,拿了些补品用物吃的来。听容华也在酒庄里,顿时脸色微变,“容华咋也来了酒庄?还这么大的雪!” 秦管事回话,“容公子是昨儿个半夜来的,被人下了媚药,逃出来的。” 陈天宝一听容华中了媚药,吓了一跳,“小姐呢?” 秦管事看他神色知道他误会了,“昨儿个庄妈妈配药,又给容公子泡冰水,小姐不好自己去睡,在厅堂等到天擦亮,才去睡了半天。这会在酒窖里呢!” 听完解释,陈天宝松了口气,又问了几个问题,听是确信没有事,又过去看望了容华,见他还昏睡着,嘱咐长松两句,问了是潘千羽下的药,不再多说,过去酒窖找窦清幽。 父女俩见了面,又说了容华中媚药的事,陈天宝心里有些不悦,为啥不去洺河畔,找了他也能给他泡了冰水,叫了大夫。幸好四娘警醒,身边的人也都不蠢。 到傍晚,长青也赶了过来,跪在容华跟前请罪,他和长松只能脱身一个,他也是今儿个才出得来,去了洺河畔没见人,才找到这来。 “你起来吧!”容华知道也不全怪他们,但他身边是该清理一下了。 长青还带过来个消息,“潘千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出现在了二公子那里,老爷很是震怒,不过木已成舟,家里正在商议潘千羽和二公子议亲的事。” 容华眸光微动,潘千羽怎么又出现在了容希那里? 窦清幽听到时,忍不住惊疑,“潘千羽和容希?”木已成舟?可潘千羽那一身一脸小红疹外加大姨妈,是怎么成的舟? 容华只当她惊讶的,不过潘千羽既然打开了酒神权杖,进容家,不是他,也是别人。想到潘千羽没有在他这得逞,还和容希凑到一块,他心里莫名一阵轻松,目光不自觉的落在窦清幽身上。 天寒冷起来,窦清幽就穿上了厚衣裳,淡紫色绣蓝色蝴蝶穿花刻丝袄,映衬的她粉白清丽的小脸多了份庄重沉稳和大气,头发只简单绾起来,清冽的眸子闪着光。 陈天宝眉头蹙着,忍不住笑道,“那潘家以后就和容家成亲家了!”潘千羽定是有算计,还有偷拿四娘的酿酒方子。还有容家的事。现在搅合到一起,只怕太平不了了。 长青看看容华的情况,“老爷让公子立马回去的。” 陈天宝自然不会再多留客。 容华看看窦清幽,“我先回去处理家里的事,等稍后再来看你。” “不用了。你忙自己的事。”窦清幽起身。 容华默默看了她一会。 陈天宝笑着嘱咐他多加件衣裳,然后送了他上马车,看着马车驶出酒庄,这才转身回去,找窦清幽,“潘家和容家成了亲家,我们投在容家的生意和容家的合作也要调整调整了。”这也正好是个机会。 窦清幽点头。 很快汝宁府那边传来潘千羽和容希定亲的消息。 然而,被定亲的潘千羽并没有一丝高兴。她是想嫁进容家,可她要嫁的是容华!不是什么容希! 她费尽心思手段,还有容家默许帮忙,天时地利,竟然没有成事,拿下容华,反倒被人算计,成就了容希!简直气到吐血! 容希自然也知道她想嫁的是大哥,不是他。只是事情已经成这样,她也只能嫁给他了。 潘千羽唯一庆幸的,就是和容希没有破了最后一步,她不知道该恨给她下毒让她一身红疹,莫名来月事的窦清幽毁了她和容华的好事,还是该感谢她让她变成那个鬼样子,还来着月事,和容希没有真的做成最后一步。 起码她还是清白之身!她还是有机会的!就算不得不嫁给容希,那又怎样?不到最后,谁也断不了她最后的结局! 而潘家和容家成亲家,这个消息对于龙溪镇的村民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容华先前帮着洺河畔卖酒建买果苗建酒镇,洺河畔酒庄里的酒也多是卖给容华,一直合作了几年。容华还一直追求窦清幽,要不是被燕麟横插一杠子,只怕今年就是窦清幽嫁给容华做新酿的日子! 现在容家竟然和潘家结了亲,那潘家是啥人?先不知道使了啥阴险的手段,偷了窦清幽的酿酒秘方,还妄图在斗酒大会上赢所有人,被窦清幽连续两年狠狠打脸。今年窦清幽没去斗酒大会,她又拿人家的传家之酒改了方法酿了酿,夺得了魁首。这种人,肯定不是啥好货! 可容家要娶她这样的媳妇儿,只怕以后有了容家做后盾,这潘千羽肯定会在汝宁府大肆作为。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龙溪镇插手,搞破坏!分他们的好处! 容家也是世家,在汝宁府盘踞百年,又咋会娶个潘千羽那种媳妇儿? 然后各种恶意揣测就飞了起来。 啥啥潘千羽勾引不了容华,就勾引了容希。容华是个好的,要娶的是窦清幽,也看不上潘千羽,于是她恼羞成怒勾引了容华的弟弟,做不成他媳妇儿,就做他弟媳妇儿! 有说啥潘千羽和容希之前就一块出现在龙溪镇,还拿着酒找窦清幽显摆。容家贪心,看窦清幽这边被赐婚给燕麟,就安排家里子弟娶了潘千羽。 总是,都不是多好的话! 可这挡不住容家和潘家定亲,更挡不住明年春时的婚期。 窦清幽现在更关心大军班师回朝的事。 燕麟现在军功加身,他要是提出不愿意娶她,明启皇帝可会废除赐婚的圣旨,或者再给他另指一门亲事?虽然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不是说皇上很宠信他,连韶州总兵都让他直接先杀后奏。而且那阉贼既然是他情人,他说不娶她了,应该也…… 十月中,燕麟就带兵班师回朝,同时还带来了大量的金银锦帛和高丽参等,大楚和高丽议和,不仅重新定下界线,虽然划定一块并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却是生产高丽参和药材之地。 满朝上下,所有的反阉党和清流一派,都支持重重赏赐燕麟金银田地,但反对给他加官进爵,让他坐上大楚统兵大都督的位子。泱泱大国,岂容一个太监来做大都督!?岂不让人笑话大楚无能将? 阉党一派官员都牟足了劲儿,一定要推燕麟坐上大都督之位,到时他们这边就真正的手握天下兵权,看那些自诩道德高尚的如何跳脚!? 具体怎么封燕麟,明启皇帝也有些犯愁。 严不疾是坚决反对的,同时一块反对的还有窦三郎。 众臣都看他这个大舅子竟然伸出脚要绊倒燕麟,意味不已。 阉党官员则表示理解,并有人提出让燕麟尽快娶妻。毕竟他已经二十有五了,长平县主也十六了,到了该婚嫁的时候!等燕都督娶了窦孝征的妹妹,到时局势自然就慢慢变了。 一同回朝的还有大都督梅老将军,关于大都督一职,也问到了他。 梅老将军虽然没有明确支持燕麟做大都督,但对燕麟在此和鞑靼高丽一战中的卓越的军事才能给予肯定,只说他还有些太年轻,再磨砺些年,当有大用。 明启皇帝得了他的话,更加意向擢燕麟为大都督。 群臣长跪不起,反对由一个太监做大都督,可以给燕麟其他封赏,但大都督必须得有德才兼备的能臣大将来担任,并举荐了几个封疆大吏,都比燕麟合适云云。 可实打实军功的却是燕麟。 最后各妥协一步,由老将常老将军担任左都督,燕麟担任右都督。 还是被压了一头,不过燕麟却全不在意,赏赐中有他想要的东西就够了,直接跟皇帝请了假出京。 众人都等着恭贺庆祝,朝中局势也要有变,结果却听燕麟身负伤病,外出寻医养病去了。 窦三郎一听消息,顿时大怒,“这狗贼!肯定又去正阳县了!”四妹理智,却根本不通情事,他一个太监却全无一点太监该有的样子,又比之容华更甚,三番几次示好之下,四妹她…… 燕麟已经赶到了龙溪镇。 屋里明明没有插梅花,却一阵淡淡梅花幽香,窦清幽疑惑的抬头,“樱桃!?屋里插了梅花吗?” 樱桃过来回话,“小姐!屋里只摆了两盆山茶花。小姐若是要梅花,奴婢去剪些梅花枝回来。” 窦清幽闻了闻,还是有梅花的幽香,虽然淡淡的。 樱桃笑说她是这些天闻山茶花,想梅花的气味了,她去后山坡剪一些来。 看她出去,窦清幽走到窗前,打开窗棂。 一捧火红娇艳的梅花就出现在眼前。 “香不香?”燕麟站在窗外凸起的木椽上,探过身来笑问。 窦清幽一看他,顿时脸色一沉,“你?” 燕麟直接提起跳窗进来,把梅花给她插在花瓶里。 “你又来干啥?”窦清幽面色不善道。这个时候他有了军功,难道不该在京城想办法把赐婚的圣旨废除吗?两年之约,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他准备拿什么让皇上废除那道圣旨? “自然是来跟你商量赐婚圣旨的事!”燕麟说着,却是拿出个包袱给她。 窦清幽以为是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团丝绵棉絮,火红颜色的,拿这个给她?这是干啥的? “这可是件宝贝,火蚕绵,用它做絮进棉衣里,你以后冬天再也不会冷了。”燕麟献宝道。 窦清幽看着他俊美无匹的脸,眉宇嘴角都是张扬的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你拿这个……” “白送你的!我这次带兵退了鞑靼和高丽,就向皇上讨了这个赏!”燕麟把火蚕绵拿出来,轻如羽纱般,“你摸摸,触手生温。” “你又想算计什么?”窦清幽看着被按在手上的火蚕绵,的确触手生温,只是这阉贼巴巴的用军功讨了这个东西拿过来给她,肯定又想耍什么算计! “我想……要个…亲亲!”燕麟说着一个转身贴在她旁边,凑过来。 窦清幽立马全身一跳,一把推开他的头,“走开!” “就一个!”燕麟又凑过来。 窦清幽伸手推开他的脸。 “那半个?”燕麟又凑来。 窦清幽黑着小脸,阴阴的盯着他,“滚!” 燕麟突然指着旁边,“看!幺蛾子!” 窦清幽被他突然的动作带的眼神转过去一下。 这边燕麟迅速低头,在她嘴角落下一吻,重重的。 “唔……”窦清幽惊起吸了口气,回手就是一拳,照他脸上打。 燕麟伸手抓住她的小拳头,一手拦住她的腰,绊起她一条腿,直接让她半躺在半空,只有他圈在腰上的长臂支撑,袭着她娇红的唇瓣深深吻下来。 窦清幽立马反手另一只,可一抬腿,整个人就处在失重状态,难以有效反抗。 鹰眸闪过狡黠,长舌粗粝的描绘她的娇唇。 她紧咬着牙关不松口,他就一遍遍吸吮她唇瓣,噙着她的唇长舌不停在紧咬的贝齿上扫过。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脸上,浓重的气息扑面笼罩,那份熟悉又陌生的酥麻,让窦清幽忍不住慌乱羞怒。这个淫贼! 燕麟松开她的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张开嘴。 窦清幽一拳拍在他头上,又接着一拳。 燕麟又再次抓着她的手,松开她,鹰眸幽暗的闪着灼火,仿佛吞噬般。 “你……”窦清幽刚出声说出一个字,就察觉到腰间被他点了下,“嗯…” 只一瞬间,顿时全身都酥软无力,再使不出半点力气,她心中大急,又惊又怒,张了张嘴,却是连说话不容易,“你…做什么?” 燕麟紧紧盯着她,看她全身酥软的再无力气,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在靠墙的条几上,直接整个人倾覆压上来,捏住她的下巴,低头长舌袭入。 他忍不了了!也不想再忍了!从他再次睁开眼,重新活在这个世上,她就注定是他的女人!她的所有都是他的! 窦清幽眼中摇头,却根本无法抗拒,下了气力抬起胳膊,也出不力气,反到像抚摸他一样。 燕麟眼中笑意盈起,贴着她的唇声音低哑道,“就收点利息,很快!乖!” 说完深深的吻住她,劲舌横扫,勾缠着她的小舌狂肆吞噬。用他的炽热深吻,肆意宣泄入骨的思念。 窦清幽又羞又恨,气的浑身轻颤。这个阉贼!这个淫贼!无耻不要脸的越来越没有下限! 看她清眸死死怒瞪着,燕麟紧紧压着她,却不敢太过放肆,真的吓到她,热吻落在她眼睛上,吻得她睁不开眼,又侵袭上她娇甜的小嘴。 窦清幽越来越呼不出气,不禁喘息起来,更让她觉得可怕的,她竟然有感觉!?她竟然被一个太监亲吻有反应!? 看她小脸渐渐白了起来,两眼也氤氲起水光,燕麟克制着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喘息,“乖宝……” 窦清幽两眼水光落下来,又是愤怒又是羞恨,莫名的慌怕,无端的屈辱。 燕麟看着她泪水不停滴落,捧着她的小脸给她擦掉,又低头轻轻吻掉,“我是真的想要娶你!乖宝!嫁给我!我们成亲,好不好?” 看着他极为认真幽深的双眼,窦清幽一瞬间相信了他说的话。可他一个太监,娶她?本就是算计,又何来真的想!? 燕麟爱怜的轻抚着她的脸颊,“乖宝!嫁给我,好不好?” 窦清幽一时间气极,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正在回归,胳膊也有了气力,抬手给他脸上一下,猛地推开他,急忙脚步凌乱的就往外跑。 看着房门砰的一声开关,她神色惊慌跌跌撞撞跑走,燕麟薄唇紧抿。 窦清幽一口气跑到山坡果林里,扶着树弯腰喘息,好半天,心里的悸动慌乱才缓慢平息。她……竟然被一个太监撩了几次,就对他生出感觉来了!?她竟然对一个太监…… ------题外话------ 某都督:乖宝!嫁我嫁我嫁我! 第二百一十五章:姐夫 “小姐!你咋也过来了?”樱桃拿着一捧梅枝过来。 窦清幽猛地抬头。 看她脸色发白,神色很不对劲儿,还扶着树,樱桃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小姐!你咋了?你哪不舒服了?” “没没事!”窦清幽深吸一口气,调整气息。 她刚才的样子可一点不像没事,现在脸色也有些发白,“小姐!”樱桃连忙扶住她回去。 窦清幽摇摇头,在外面吹吹。 “小姐” 看她满脸担忧着急,窦清幽吸口气,“回去吧!” 樱桃忙点头,扶着她。 家里,燕麟正站在厅堂门口,身姿挺拔颀长,见她回来,出来几步,负手立在廊下,鹰眸幽深的盯着她。 窦清幽呼吸一窒,神色微变。变了!她对这个阉贼的感觉,不是之前见到他时的感觉了!抬手轻按了下心口,不止那种心悸慌怕,更有隐隐燃烧的怒愤。 正忙着做腊味的梁氏听燕麟来了,急匆匆赶回来。再见到燕麟气势威冷,凌然霸气的身姿,梁氏是高兴的,出口就道,“小燕!?”就算他以前是个太监,那他还小时就被送进宫,他怕是连哪的账都不知道。可他现在是个将军!领着兵打退了鞑靼和高丽!最重要的,有了这些军功,他再要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也更容易了! 燕麟直接笑起来,上前一步,朝梁氏拱手,“夫人!” 梁氏察觉叫这个小燕实在有点不太合适,只是已经叫出口了,左右他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也没有不悦,也就索性不管,“不是刚刚班师回朝,咋会来这了?是有啥事儿?”是商量废除赐婚圣旨的吧!? 燕麟看向窦清幽,扬唇一笑,“是来商量事!”不过,来商量一件难以完成的事! 梁氏说着让他进屋,看桌上空着,忙让人上茶,“要不要给你温点桂花稠酒?那个喝了暖身!” 窦清幽看了看,就想走。 燕麟看着她,“你怎么不进来?” 梁氏想了下,就示意窦清幽进来。她爹还没回来,看燕麟要商量咋个做法!让她们配合她们就配合! 窦清幽面色不善的进屋,坐在一侧。 燕麟看着她笑,“我这里带的东西正好给你用上。” 梁氏一看那火红色棉絮又不像,“这是啥呀?能用上?”难道要用这个来废掉圣旨不成!? 燕麟笑着跟她介绍了火蚕绵,“她不是一直畏寒怕冷,这火蚕绵,只需一两絮进薄袄里,便不会再冷。我带的这些正好够做两件的。” “这么神奇!?”梁氏一听就惊奇的伸手拿起一块,“哎呀!摸着感觉热乎乎的!” “燕副都督还是拿回去吧!如此贵重之物,受之不起!”窦清幽冷着脸道。 燕麟挑眉,抿着唇笑,“本都督现在右都督,早已经升任。” 窦清幽脸色顿了顿,冷声道,“那恭贺燕都督了!东西不必,你拿走!” 看看她,梁氏也说东西太贵重,她们无功不受禄,让他拿回去自己用,“正阳县这边也不比京城,小燕啊!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我火力旺盛,用不着。”燕麟唔道。 梁氏看着就转了话题,问他,“这次是可以退掉婚事了吧?”怕家里有他人耳目,她没说废除赐婚圣旨,问的隐晦。 燕麟抬起鹰眸看窦清幽。 窦清幽两眼阴冷的盯着,眸中隐隐闪烁着灼灼怒火。 “的确是为这事。”他点头。 梁氏松了口气,只要提上日程,那这件事就快了!只是见他不说,以为是还要等陈天宝,或者是不好说。看看天,也临近傍晚了,就问起他这次带兵退敌和长生的事。 燕麟面上带笑的说了几件战场上的事,至于长生,也讲了两件,“也是有天赋的,只要努力,将来也可及他父王当年之势。” 家里一直都有收到长生报平安的信,但战场上刀剑无眼,梁氏毕竟养了他几年,虽然他成了平岐王,但才小小年纪上了战场,也是担心的。 窦清幽看看说的都是闲话,就起身,“我去安排饭菜。”去了厨房。 燕麟看她走出的身影,抿起嘴笑了笑。 陈天宝忙到天擦黑才回来,见到燕麟就忙招呼,“燕都督!恭贺你凯旋,升任了!”又让人拿好酒来,要祝贺敬燕麟两杯。能尽快退掉亲事才好! 窦清幽直接回了内院,带着小六小七吃饭。 小六不愿意待在内院,要去前院和燕麟一块。 梁氏叫他回来,“等你再长大些,就能上酒桌陪客了!” “我就坐在旁边!”小六不听,跑到前院花厅。 只不过饭没吃完就又小脸不好的回来了。 “咋了?”梁氏看着他问。 小六张张嘴,“那个燕麟吓人!”他坐在一旁,总觉的身子生寒,看着他的眼睛时,心里害怕。 “那是上战场杀敌的人,身上都带着杀气呢!”梁氏知道燕麟肯定杀过很多人,就算不是战场上,估摸着也杀过不少,拉了他坐下,又给他盛了碗肉末粥让他接着吃。 饭后,陈天宝面色微醺的过来找梁氏和窦清幽,“说是方法已经出来了,但这圣旨不一般,别说这样当着外邦使臣颁的圣旨,就算是错了的,也不可能把圣旨收回。只有用非常办法!” “啥非常办法?”梁氏连忙问。 陈天宝就道,“我们两家议亲,择定婚期,准备成亲事宜。” “不可能!”窦清幽脸色黑沉的滴水,立马就反对,心里却狠狠跳了跳。 陈天宝让她先别急,压低了声音,“等邻近婚期,就会出现早准备好的天象,说你嫁给他会有碍国运,到时这门亲事自然就作废了。” 窦清幽眼神闪了闪,这也是她准备的方法其中一个,古人都信鬼神,那些皇族大臣更相信天象,只要天象有异,势必会做出调整。更有些皇帝因为天生异象就下罪己诏书。 可先议亲,准备成亲的事,让她想到他贴着她认真执着的眼神,说着要娶她。是为了耍弄她?还是真的准备要退亲?还是又有什么算计? 陈天宝和梁氏都觉的这方法极好,再也没有比这个法子更好的了!就是议亲的事,定亲已经让她们家受尽笑话同情,到时候肯定会掀起新的一波流言来攻击说嘴压垮闺女! 看他们俩都看向她,窦清幽冷硬道,“我不同意!” “四娘!这个法子是最好的法子了!只要有异象,那就十拿九稳,还不会引起祸端。”梁氏同意,“只要能退掉,以后你能安安生生找个好人家嫁了,现在就先忍忍!左右已经忍了这快两年了!” “那个阉贼他他”窦清幽说不出他真的要娶她,她这会怀疑,是不是催着他想法子废除赐婚圣旨,得罪了他,又因为对他有恩,所以就拿这个报复她一下? “咋了?”梁氏问。 窦清幽脸色红一阵黑一阵青一阵,“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有啥算计!” 陈天宝觉的,“不应该是的。四娘你忘了,他就算有别的算计,只怕也悄悄办了,他可是来过正阳县几次呢!而且这个事,是唯一绝妙万无一失的法子!” 窦清幽自然也知道这个法子好,“那也不用议亲,择婚期的!” 这个陈天宝有解释,“之前赐婚是引发,然后两家议亲,择婚期,准备成亲,那就该触碰到,到了该生异象的时候。” 可是窦清幽心里满满的不相信,尤其想到被他点了下腰,就全身酥软的毫无气力,任他欺凌,就对他毫无信任可言了! 见她那么反对,陈天宝又到前院找燕麟商量。 燕麟却说,已经过了一年半,这个时候想要天生异象,那就得议亲择定婚期,等邻近婚期了,两气相冲起来,才好显现,也会让皇上相信,不会疑心。他在皇上没登记时就在皇上身边,他了解皇上。 陈天宝只能应声,觉的他说的对,也是尽到算无遗漏,又回来劝窦清幽先忍过一时。 梁氏也劝她,“要不给你哥去个信儿,也问问他的意思?” 窦清幽觉的窦三郎肯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燕麟一听给窦三郎去信儿,当即就点头,“也好!我反正是告了假出来寻医养伤的,就在这等着消息吧!” 窦清幽气沉沉的回了屋,就给窦三郎写了信,看见窗台上的鹰,恶狠狠瞪了它一眼,最终还是嫌信鸽太慢,“小花!去送信!” 小花跳了跳,像是在问她为啥恶狠狠瞪它,不过给它吃了两个野兔子肝,又吃了点山鸡肉,就巴巴的带上信,一路飞往京城去了。 燕麟就在洺河畔住下了,虽然没有大模大样,依旧住了后山坡上的小屋,但上次是受伤,这次却是好好地,不用送饭,他自己到前面跟着一块吃。 小七正是好奇的时候,见他竟然住在后山坡的,就跑过来找他玩。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站到高大挺拔的人跟前,想个小团子一样。 燕麟笑着蹲下来,“小七!你咋到这来了?” 小七好奇的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看着他,“你是谁呀?”跟他们一块吃饭的都会教他叫个啥,可他却不知道叫他叫啥,家里谁都没教他。 “我是你姐夫呀!”燕麟笑眯眯的教他。 小七不太清楚姐夫的具体意思,不过他见过齐令辰,叫表姐夫的,见过刘江林,也是叫姐夫的,皱着眉头,“好多姐夫啊!” “嗯?你还有其他的姐夫?”燕麟抓着他问。 小七瞬间就发觉他脸色不对,皱着小脸,掰着手指开始数,“玉娘,姐夫!宛如,姐夫!还有其他,姐夫!” 燕麟笑着摸摸他的头,“他们都是不亲的!我是你亲姐夫!是你四姐的男人!” 小七不太懂的看着他,“四姐的男人是啥?” “嗯就像你爹是你娘的男人一样!以后你四姐生了娃儿,要叫我叫爹!懂了吧?”燕麟好脾气的跟他解释。 小七懂了,点着小脑袋。 燕麟拿了几个好玩的小玩意儿哄他,小七立马高高兴兴的叫起了,“姐夫!” 暗搓搓的爽了一把之后,燕麟叮嘱他,因为他还没和四姐拜堂成亲,要偷偷的叫,来找他玩儿,他就给他拿好玩的好吃的。 小七愉快的答应下来。 虽然家里不缺东西吃,比外面吃的还好,但是小娃儿都喜欢隔锅饭,吃着别人家的外面的东西是香的。 看小七又往后山坡跑,窦清幽脸色难看的跟上来。 小七从家里拿了调料,“姐夫!姐夫!我拿来了!” 燕麟正在烤一条鱼,见他拿着调料过来,招呼他,“撒上调料,再烤烤就能吃了!” 小七眼巴巴的蹲在一旁看着。 虽然家里也吃过不少次烤鱼,却没有一次是在野外这样挖个坑,点个火,弄个架子就开始烤的。看撒上调料,鱼肉上面滋滋冒油,小七就觉的这鱼一定很好吃! 窦清幽过来一看,差点没气炸。 “好烫好烫!姐夫!太烫了!”小七吸溜着小嘴,里面塞了一块鱼肚肉。 燕麟自己也吃了一块,“趁着烫好吃!赶紧吃完,不然四姐来了,看到我们俩在这偷偷烤鱼吃,没叫她一块,她会生气发火的!” 小七可是见过四姐发火的,点点头。 “小七你在这干啥?!”窦清幽听他叫着姐夫,又听燕麟的话,阴沉着小脸气冲冲过来怒喝。 这一声怒喝吓了小七一跳,他扭头,嘴里还衔着一条鱼肉,白嫩圆胖的小脸上吃了一圈的油和灰。想张口说话,又怕鱼肉掉了,就用力一吸溜。 那个声音,那个样子,让窦清幽脸色更加难看,“你给我过来!” 小七一看,吓的立马躲到燕麟后面,想想又探出个小脑袋,“四姐!你别生气!我让姐夫,给你吃烤鱼!”真相信是因为没有叫她一块吃烤鱼才生气发火的。 窦清幽脸色黑如锅底,两眼利剑一样,恨不得从某个烤鱼的阉贼身上刺穿过去,“小七你过来!” 她平日里还是多疼他,小七也喜欢黏着她,见她脸色变好点,以为她答应一块吃烤鱼了,就跑过来,“四姐!姐夫烤的鱼可好吃了!” 窦清幽强忍着拧他的冲动,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怒声问,“谁让你过来跟他一块玩的?他不是好东西!” 小七疑惑的看着她,“他是姐夫呀!” “闭嘴!”窦清幽怒喝。看他吓的一颤,“他不是!他是坏蛋!骗你的!叫啥的姐夫!叫了就吃大亏了!” 小七似懂非懂的样子,“可是,你生了娃儿叫他叫爹,那不就是姐夫吗?” 窦清幽一瞬间脸色难看到极点,利眼看着还拿着烤鱼的某人。 燕麟笑着问她,“你要不要吃?可好吃了!我火堆底下埋的还有两只乳鸽!来一块吃吧!” 扑扑冒火! 窦清幽一把抱起小七,怒咬着牙起来,“你再教他乱七八糟的,我砍死你!” 看她放完狠话气冲冲抱着小七走了。燕麟给小七使个眼神,无声的告诉他,地下埋的俩乳鸽给他留着。 抱着小七回到家里,把他放在椅子上坐好,看着他小嘴外面一圈吃的油和灰,窦清幽骂他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警告他,“以后不准再叫那个坏蛋叫姐夫!听到没有?” “为啥啊?四姐不是要跟他拜堂,还要生娃儿吗?”小七天真的问。 窦清幽忍住掐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他有病!生不出娃儿!不准叫他姐夫!” 小七明白的点点头,“他生不出娃儿,不能叫姐夫!” 窦清幽不知道该咋跟他讲太监这个东西,看他明白理解的样子,一口气憋在胸口,“对!生不出!不能生!不能叫姐夫!” 小七又重复一遍,“可是我想吃烤鱼!” 窦清幽抬起巴掌就作势要打他。 一看要挨打,小七哇的一声就哭了,不停的打雷,一点雨都没下。 窦清幽深深吸了口气,掐着腰站起来,“来人!” 乳娘吓的战战兢兢的过来,“小小姐!” “不准他再乱跑过去!不准他乱叫!你是怎么看着他的!?”窦清幽怒问。 乳娘立马诚惶诚恐的跪下,“奴婢失职!请小姐恕罪!” 燕麟这个时候过来,还带了贵重的火蚕绵,还住了下来,她们底下的人就都以为是要商量婚期了。 看她这样,窦清幽阴沉着脸道,“把他带下去洗干净了!吩咐厨房晚饭做烤鱼!” 乳娘连忙应声,起来抱了小七就赶紧下去洗脸。 可小七不去找过去,却挡不住燕麟找过来,谁也拦不住他。 看他拿着两个泥包,俊脸带着张扬的笑,大步进来,乳娘吓的浑身一抖。 “来!小七!叫化乳鸽烤好了,过来吃!”燕麟笑着一手直接把小七从乳娘怀里拎过来。 两人蹲在廊下,燕麟教他拿着泥包摔开里面就是香喷喷的乳鸽肉。 小七学着他,两小手抓着泥包,嘭的一摔在地上。 泥包开花,露出里面干荷叶包着的乳鸽,热气冒上来,顿时一股喷香味儿传来。 “哇”小七高兴的跳脚,“姐夫姐夫!撒调料了吗?” “这个已经腌制过了,直接吃!”燕麟笑道,说着撕了块肉塞他嘴里。 窦清幽的脚步声,砰砰砰的重重传来,“你唔” 燕麟转身,把一块肉塞给她嘴里。 题外话 喂我喂我!我也要!我是你亲妈! 第二百一十六章:蛊毒 “唔…”窦清幽刚一张嘴,嘴巴里就被塞了一嘴肉,脸色刷的一下。 “好不好吃?我是稍微用了点红酒腌的,调料也刚刚好入味!”燕麟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鲜香带着淡淡的荷叶清香,质嫩的乳鸽腿肉在口中蔓延。窦清幽看着他,气的七孔冒烟,直接想吐他脸上。 不过考虑过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出,光那个形象也不好看,怒恨喷火的瞪着他,像是在吃他的肉一样,恨恨的嚼着。 看她吃的小脸鼓鼓的,像个生气鼓起来的小河豚,燕麟笑的满眼宠溺,又撕一块投喂过来。 窦清幽伸手就要给他打开。 燕麟忙后退一步,把肉填进自己嘴里。 小七却是看到她有些害怕,“四……四姐!我不吃了,都给……给你!”不舍得的叫化乳鸽让给她。 窦清幽看了看,尤其是嘴里还嚼着他的乳鸽肉,一句话没说,阴沉着小脸转身又走了。 燕麟挑了挑眉。 于是俩人蹲在廊下,对着两只叫化乳鸽吃了个干净,还有些意犹未尽。 小七吃完他的东西就把他当自己人了,“四姐说你生不出,不能生!不让我叫你姐夫!” 燕麟一听这话,危险的笑起来,“是吗?你四姐说我生不出?说我不能生?” 小七用力的点头,“所以不能叫姐夫!” “呵呵呵呵!”燕麟笑,“那你想要几个叫你舅舅的?” 一说到叫舅舅,小七就小脸发光了,小云云比他大,但要叫他叫舅舅!宛如姐姐家的更大,也得叫他舅舅!喜欢当舅舅的小七,摆着小手数数,“四,七,二,五…。要八个!”伸出两只手,十个手指头。 临睡前,梁氏或陈天宝会给他讲故事,教他数数,背上两句诗。不过都是教着玩儿,也导致他顺着的时候会数,不顺着的时候就自己从中间开始乱数。 燕麟笑眯着眼,拍拍他的小脑袋,“很好!” 窦清幽转个身,小七就被燕麟带走了。 乳娘吓的不敢说话,燕都督的话,她也不敢拦着啊! 然后就有人看见,小七坐在燕麟的肩膀上,一手抱着他的头,一手拿着糖葫芦,傻乐傻乐的高兴。 燕麟带着他上房揭瓦,下河砸冰,带着他捉鹌鹑,抓麻雀。 小六眼馋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沐休,也跑过来跟着玩,看小七坐在他肩膀上,忍不住羡慕不已,也想坐。听小七叫他叫姐夫,他知道太监的意思,不过也知道四姐会嫁给他,也跟着叫姐夫。 燕麟捉了麻雀分他也玩,掏的鸟窝鸟蛋也分他,却不让他坐到自己肩膀上。 小六拿着烤鸟蛋,不高兴的看着小七坐在他肩膀吃着,回家就找窦清幽,说是小七还叫燕麟叫姐夫。 窦清幽已经再次刷了底线,“不必管他!”等以后再也不见,叫屁姐夫! 小六心里不高兴,家里人都疼小七,疼四姐,虽然娘也疼他,可要是跟小七比呢?爹不是他亲爹,也就只面上疼他,还是都疼小七! 窦清幽心里气怒的要爆炸,也没有看到他因为燕麟带着小七玩他不高兴了,她在等窦三郎的信。按说小花的速度比信鸽快的多,也该回信了! 窦三郎是想找燕麟好好谈谈的,只是没想到他直接告假出去,说是寻医养伤,却是跑到她们家里去。看着信笺上说的方法,他拧着眉半天。燕麟这个‘天生异象’的方法,的确能轻易废除赐婚的圣旨,更能确保万无一失。只是这也是欺君之罪,若是一个不慎……难道他会一力承担起后果吗? 窦清幽想的议亲也不议,坚决不同意! 窦三郎却担心这件事若是败露之后的结果,绝对是他们无法承受得起的,立马回了信,要求和燕麟面对面谈。 窦清幽好不容易收到信,还是这样一封信,根本没说拒绝,也没说方法。 燕麟一听叫他面谈,慵懒的打个哈欠,“我现在是养伤期间,不往京城跑了!有啥说的,直接传信来吧!至于他担心的,全部都由我,完全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拿下小东西!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娶亲重要!不办成事,誓不回去! 窦清幽想让他立刻马上就消失在她眼前,再这么天天看着他在眼前晃悠,她快要吐血了。 燕麟叫了小花过来,写了信笺传回京城给窦三郎。 外面容华过来了,“今年有没有再风寒咳嗽了?我给你配了些药来。” “什么药?”窦清幽疑问,“我倒是没有不舒服的,也没那么娇贵!” 容华把配的药丸子拿出来,“这丹红色是枣泥馅儿的,里面配了人参当归黄芪三七等,身子不舒服前后吃。这玉色的是各花蕊加调补药材和白牡丹调配的,平日里吃。还有这阿胶丸,也是平日里吃的。我知道庄妈妈一直都有给你调养身子,只你底子受过损伤,这些药丸子是我寻一个隐士调配的,他医术倒是很厉害,你可以先吃个试试。” 窦清幽不喜欢吃药,庄妈妈也给她配过养荣丸,不过她实在也不喜欢吃,都是梁氏在吃,她喜欢平日里喝点甜汤食补也就足够了,没病还是不要吃药的好。不过看看那些药丸子,“这些我倒是很少吃得,之前家里也配过各种补养药丸,不过都是吃两天就丢下了。” “配药的时候我让调了口味,你先尝尝试试,我每样都吃了,味道还可以。”容华笑道。 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起一颗药丸子。 容华厉眼立马扫射过去。刚才他就发现屏风后面有人,果然是他! 燕麟不在意的拉了把椅子在窦清幽身旁坐下,捏着药丸子,“这药丸子倒像是宫里的东西,不过却不是后来经大家之手调改过的,没有把脉探看具体情况,就配药,若是吃出了问题,本都督问你要人?” 窦清幽脸色阴沉,警告的瞪他,示意他坐远点,别挨着她! 燕麟朝她宠溺一笑,“我不是给你拿了十几个方子,还不够吃吗?” “你出来做什么?”窦清幽暗咬着牙。 “就算你想金屋藏娇,可我也是活的人。看到有别的男人对我女人大献殷勤,我吃醋!”燕麟亲密暧昧道。 “你给我闭嘴……”窦清幽阴声道。 燕麟听话的笑着,“好!我乖乖闭嘴!但你,不准给我带帽子!啥色的都不行!” 窦清幽阴沉着小脸发黑,忍不住手想往他那张欠扁的脸上招呼。 容华看着两人像是打情骂俏,又看窦清幽对待燕麟的神色,神色就变了,“小四!?” 燕麟勾起嘴角狂肆的笑着,看着他微微挑动着剑眉。他就是来秀恩爱的!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个贱人! 容华忍受不了的站起来,脸色无比难看。他一直在她身边六年多,她从来没有对谁这样的神情和目光!即便当初回应他也没有过! 看他的反应,燕麟笑容更加灿烂。让你嫉妒,还嫉妒成真的了? 窦清幽无法跟他解释燕麟的事,而且她既然对他无意,这事也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你要的金酒和冰酒我已经另外放了,就在这边酒窖里。” 看她毫无解释,直接转移了话题,容华脸色更加不好,直接问她,“他来做什么?” “当然是议亲!商量婚期!”燕麟笑着替窦清幽回答。 “你给我闭嘴!”窦清幽怒声道。 燕麟立马看着她,绷紧嘴,示意他不说话了。 窦清幽也站起身,“我带你去拿酒吧!” 看两人出去,燕麟就在后面跟着。 小七蹬蹬跑过来,“四姐!姐夫!你们干啥去?” 他一声姐夫,叫的容华身子一震,面色隐隐发白的回头。 就见燕麟笑着伸手把小七拎起来,一只手稳稳托抱着他,唔唔唔了几声,示意他四姐不让他说话,让他闭嘴。 小七歪着头没看懂。 窦清幽脸色黑沉的叫他,“下来!” 小七已经完全被燕麟收买了,转身就搂住他的脖子,不要下来。 窦清幽伸手拉住他。 小七扭着身子,蹬着小腿,“我不要下来!我不要!我不要!” 窦清幽直接懒的再强管,脸色难看的就朝酿酒坊走去。 容华看着小七完全信任粘着燕麟的样子,眼中燃着愤然的怒火。 偏偏燕麟,一副他们是一家亲的样子,挑衅的看着他。 容华阴沉着脸,转身追上窦清幽去。 “姐夫?”小七不明所以的叫他。 燕麟嗯了声,朝前面抬了抬下巴,带着他也跟过去。 不管容华和窦清幽到哪,他都跟着,不论说啥话,他都能插上。最后出来送客的还是他,“爹娘不在家,就由我来送客吧!” 容华上了马车,紧紧握住拳头,面色阴沉妒怒。他从不曾有哪一刻,如此嫉妒!如此愤怒! “公子?”长青唤了他一声,再不动手,势必要让那燕麟给抢走了! 不过,连陈天宝都不再实心信任,回到家,看着那些药丸子听是容华送的,“既然是药丸子,还是留着有病的时候再吃吧!是药三分毒!” 窦清幽也没准备吃,点了头。 庄妈妈就把药丸子全收了起来,拿下去仔细每一颗都检查,包括盒子,倒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东西也都是好东西。不过庄妈妈笑着封了起来。 当晚,窦清幽睡到半夜就被疼醒过来,从腹部又到心肺,再像四肢蔓延,尖锐的疼痛的让她小脸全部拧在一起,“啊……” “小姐!小姐!?”庄妈妈搂着她。 “疼……好…好疼!啊!”窦清幽全身仿佛炸裂般,一寸寸的撕扯着。 外面红绸和紫荆,明心明意也都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郝小也惊醒。 屋里点上了灯,郝小看着窦清幽吓的惊叫一声,“啊!小姐!?” 只见窦清幽额头上,血色的纹路仿佛游走着一般。 “主子这是中毒了!”紫荆立马道。 “快看县主是中了什么毒!赶紧配解药!”明心急忙道,又让先点了窦清幽的睡穴,让她睡着,就不会疼成这样。 可红绸试了几次,却对窦清幽毫无作用,“筋脉混乱,穴位走乱,现在根本找不到主子的穴位了!” 外面陈天宝和梁氏也被惊醒,听见窦清幽的痛叫声,急慌慌拉了衣裳穿着就赶过来。 “四娘!四娘!?”梁氏一看她样子,顿时吓的两眼发黑。 陈天宝也顾不上避嫌,一脚踏进来。看窦清幽脸色苍白透明,而额头两颊,血色的纹路不停的变幻着,她疼的全身抽搐,倒吸口气,“四娘!这是中了啥毒?快!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推了郝小一把。 郝小急忙应声,咬咬牙,又看一眼窦清幽,直接冲出去。 “小姐到底咋了?”李灭拉住她。 郝小红着眼,惊慌道,“小姐中毒了!我要去请大夫!” 李灭一听,立马跟她一块,骑了快马就出门。 “四娘!四娘!”梁氏又吓又急的哭,抱着窦清幽,不停的叫着她,眼泪狂涌。 陈天宝在屋里站立不安,“不是入口的东西,用的东西全都检查过的,到底是从哪个地方中的毒!?这到底是个啥毒!?” 除了几个睡熟的娃儿,全家都醒了过来。 燕麟直接飞身踩着屋顶落在廊下,疾步直接进来。 明心明意一看,立马就拦住他,“这是县主的闺房,你不能进!” “滚开!”燕麟阴戾的挥手一掌,扫过去。 明心明意被震的连连后退,撞到后面的东西吐了血才堪堪停下。 陈天宝看他直接冲进窦清幽的闺房里来,一时也惊了下。 “她中的是蛊毒!不用去叫大夫,叫了也没用!”燕麟说着,直接跨步一腿上了炕,把窦清幽从梁氏怀里拉出来。 一听是蛊毒,梁氏只是听人家说神奇一样说过,只知道中了那种蛊毒就生不如死,再一看窦清幽,脑子嗡的一下,像是被敲钟的连敲了几百下。 陈天宝也脸色大变,“蛊…蛊毒!?”她们家的人从来没有人接触过也没有谁…… 窦清幽已经疼的咬破舌头,死死咬着牙关,却根本忍不住那种蚀骨钻心的疼。 燕麟从她枕头下摸出匕首,直接在他胳膊扎了下,顿时鲜血涌出,他直接把胳膊放在窦清幽嘴边,“幽儿!张开嘴!张开嘴喝了就不疼了!” 窦清幽根本听不见都是谁说的话,连她被辗轧时都没有如此痛到彻骨,心神撕裂。 看她这样,燕麟立马吸了一口自己的血,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掰开她的嘴渡给她。 那腥甜的味儿仿佛带着迷迭香般,能瞬间安抚体内蚀骨钻心的剧痛,她下意识的拼命吸取。 燕麟一口渡完,直接把胳膊流血处放在她嘴边。 窦清幽搜寻了下,一口吸住流血的出口,狠狠的吸取。 足足吸了一刻钟,她体内狂暴的疼痛渐渐缓解下来,额头脸颊的血色纹路也慢慢淡化,只脸色还苍白的透明,虚弱的睁开眼,看看嘴边的胳膊,又看看燕麟,他竟然在给她喂他的血。 燕麟毫不在意被她吸的血,他以药饲血几年,等的就是喂她!轻轻抚开她被汗湿的额发,“没事了!不会再疼!我让庄妈妈给你配药,喝了就能睡了。” 窦清幽缓缓闭上眼。 燕麟把她安置好,盖上被子下来,交给梁氏照顾,叫了庄妈妈,“跟我去配药!” 陈天宝和梁氏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变中缓过来,也没顾上他以口渡血给窦清幽,急忙都围在窦清幽身边,看她果然没有事了,这才都狠狠松口气。 梁氏想哭,又不敢哭出声吵醒刚刚睡下的窦清幽,“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竟然给我四娘下这种阴毒的手啊!?” 陈天宝的脑子一瞬间就转了起来。燕麟只看一眼就知道四娘中了蛊毒,他的血还能解四娘中的蛊毒,知道要配哪些药! 庄妈妈小药房里的药很是齐全。 燕麟立马说了方子,和她一块配药。 “只怕他们等不及了,直接唤醒引活小姐体内的蛊毒。”庄妈妈抓着药,低声道。 “两个月,一定能化掉!”燕麟声音阴寒。 庄妈妈想说他要是不故意刺激容华,这蛊毒也没那么早就被唤醒引活。又一想他肯定会让窦三郎答应议亲择婚期的事,很快成亲之事走上日程,也会被动手,就不说啥了,配了药立马去煎药,她亲自看着。 等喂了窦清幽喝完药,梁氏在屋里守着,陈天宝出来找燕麟,“你认识那是蛊毒,那是什么蛊?又是咋会被下到四娘身上的!?”他怀疑他,怀疑他用蛊毒来控制四娘。 燕麟知道他害怕着急,“我曾见过这种蛊毒,我自少时就食百草,百毒不侵。不过我的血只能暂时压制,要解蛊,却是不容易。不过我会用我的血试试,看能不能化掉它!” “咋化掉?”陈天宝一听能化掉,急急追问。 “还要再试!”燕麟皱着眉道。 陈天宝听这有些没谱,脸色更加凄惶。 燕麟站起来,沉声吩咐一声,“马上叫姜老过来一趟!” 暗中迅速闪现一个灰影,单膝跪了下,“是!”应声的同时,转瞬间又消失隐没。 陈天宝看着,更加怀疑。四娘的血能让容华的玲珑佩有反应,他的血能压制四娘中的蛊毒…… 第二百一十七章:打斗 天明起来,窦清幽已经全然无碍,只脸色有些苍白。 梁氏不放心,不让她起来,“你先躺着,好好养着!” “我现在没事!”窦清幽不愿意躺着,执意起来。 看她真的不像有事的样子,梁氏还是害怕不已,“那还疼不疼了?” 窦清幽下来走几步,“不疼了!现在完全没事了!” “咋可能没事!你昨夜……”梁氏说着两眼又红了。 窦清幽笑道,“既然是蛊毒,那就和别的毒不一样,不发作的时候完全没事的!” 梁氏恨的两眼发红,“是谁那么狠毒!?” 窦清幽眸光的也阴寒冰冷,饭后就到后山坡果园找燕麟。 看她来,燕麟大步过来,鹰眸在她脸上仔细看过,只有些苍白,“有没有觉的怎么样?” 窦清幽看他深沉关切的眼神,窦清幽突然到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问出。 燕麟拉起她的胳膊。 “你干什么?”窦清幽惊道。 “别动。”燕麟沉声道,捏着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见他两个手都把过,还把个没完,窦清幽抽回手。 “手这么冰,那火蚕绵不是做了衣裳,为什么不穿?”燕麟皱眉不悦道。 窦清幽张嘴,“你……我来问你,蛊毒的事!” 燕麟看了她一会,“进来!”率先回了屋,把火盆烧上。 两间的发杂物的小屋,因为他的再次入住被改装的简雅温馨,如果不是他的床就大咧咧的在眼前的话。 之前窦清幽只把他当个谋权算计的太监,可现在……站在门外不进去,“在外面也能说!” 燕麟突然邪笑起来,“怎么?怕我对你再怎样?” 窦清幽就知道找他没有好话,黑着小脸转身就走。 燕麟快步追上两步,一把拉住她,把她拉进屋里,按在火盆旁的椅子里,“乖乖坐好!” 窦清幽黑着脸看着他。 冲她笑了笑,燕麟伸手拿了几个鸟蛋和一把花生放进火盆里,慢慢烤着,等着她开口。 见他还闲适的烤起了个花生鸟蛋,窦清幽直接冷声问,“蛊毒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怀疑我了?”燕麟笑问。 “对!”窦清幽怒道。 可她越是这个样子,越分明没有怀疑他,燕麟忍不住朝她白皙娇嫩的脸颊下手,捏了捏。 “你!你再对我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窦清幽气的站起来。 “坐好!”燕麟拽她坐下,看她气鼓鼓的两眼喷着火,笑着跟她解释,“蛊毒的事我自然知道,不过暂时还无解,我已经传信让姜老过来。” 窦清幽皱着眉,“你的血为什么能解蛊毒!?” “我自少时就尝遍百草,百毒不侵。我曾经也中过蛊毒,用我血化掉了。就给你试了试,也有点用处。”燕麟翻着火盆里的鸟蛋和花生。 窦清幽两眼怀疑的直直盯着他。 火盆里的暖光照在他俊美惊艳的脸上,鹰眸深深凝着她,脸上张扬魅惑的笑着,仿佛整张脸和眼神都着了火般,烤的她也脸上发烫。 惊艳妖冶! 窦清幽却越看两眼越是喷火。 燕麟看着她嫣红起来的脸颊,眸光幽深,探身过来,想要吻她。 窦清幽立马条件反射的往后靠,伸手拍他一脸按着给他推开。 失败!燕麟闭上眼,被她推开来,“我只是看看你的脸,这个蛊毒发作起来,你额上和两颊都有血色的纹路。” 窦清幽眼神闪烁,“什么纹路?” 燕麟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拿桌上的图。 狐疑的看了看,窦清幽起身拿了图过来,看着那血红的纹路,脸色渐渐变起。 “这个蛊还不知道什么来头,但昨夜定有控蛊之人在附近,把它唤醒。”燕麟看她一眼,又翻着火盆里的鸟蛋和花生,花生已经烤的生出香味儿来,鸟蛋也被烤的外皮儿焦黄。 “唤醒?”窦清幽抬头。 燕麟深深看着她,“你中这蛊毒只怕时日很久了。这也是你一直调养却体质不佳的原因!” 窦清幽沉默了半晌。 燕麟把花生扒出来,吹着气,剥开递给她,“熟了!吃点吧!” 看他笑的仿若纯粹,窦清幽看着没有说话。 “要不要我喂你啊?”燕麟笑着凑近。 窦清幽垂眼看他递过来的烤花生,伸出手。 看她伸出手来,燕麟眼神暗暗一亮,笑着把花生放她手里,“我发现这烧的花生比水煮和油炸都好吃哎!尤其是生花生,最好还带一点点水的,烧出来的滋味儿,尤其的不一样!” 可他说的好吃的烤花生,入口却带着焦糊味儿。 燕麟吹着气,把鸟蛋剥了递给她。 窦清幽看看,伸手接住。 燕麟突然抓住她的手,拉开她的袖子,盯着她手腕浅显的血色红点。 看着手腕上的异象,窦清幽也惊疑,“这是不是……” 燕麟脸色阴晴不定,“这蛊毒每夜子时发作,现在蛊毒被唤醒。” 窦清幽脸色也沉下来,这蛊毒……若不是他下的……这一刻,她忽然想这蛊毒就是他下的。他虽然人看着凌厉危险,但也不是太难对付的! 她这边看着他脸,就感觉她的手在被摩挲着,惊的低头,脸上顿时冒了火,“你个阉贼!” 掌中的小手纤细娇软,指尖下的肌肤更是娇嫩无比,燕麟看她发火,忙向后躲。 砰的一声,眼睛上就挨了一拳。 “嗷!”燕麟痛的立马捂着眼后退两步,“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在救你,你却打我!?” “放屁!你根本就是…就是……猥亵!”窦清幽涨红着小脸,两眼阴测测的怒瞪着。 燕麟面不改色道,“我摸摸那血色红点是不是蛊虫!” 窦清幽不相信的审视了他好一会。 看她再撩就要彻底炸毛了,燕麟轻咳一声,碰了碰被她打了一拳的眼,嘶了口气。小东西!对他下手就没轻过! 窦清幽看看他,自己摸,却也是啥都没摸到。可是看着手腕上的一点血色,想到有一只虫子在自己的体内,脸色青起来。 看她身子都轻颤了下,燕麟温声安抚,“别怕!姜老很快就来!他虽是行医毒,早年却也在苗疆待过些年,对蛊毒一事,只怕了解很多。等他来了看能不能给你引出来,如果不能,就化掉。” “怎么化?”窦清幽问。 “用我的血。”燕麟说着,伸手又去剥鸟蛋。 窦清幽默默看了他一会,如果他要不是太监……惊觉她竟然有这种‘他不是太监多好’的想法,脸色骤然一变,起身就走,“我还有事!” “鸟蛋……”燕麟追出门,看她疾步离开的样子,剑眉蹙起。 梁氏看她脸色不好,也一下子提起心,“咋了?四娘!?” 窦清幽伸出手,拉开衣袖露出手腕给她看,“蛊虫被唤醒,每天到子时,都会发作一次。” 梁氏一听,就脸色发白,恨不得把那下蛊毒的人抓出来碎尸万段!怒咬着牙,“要让我知道是谁下的,我一定要她碎尸万段!剁成肉酱!” 夜晚来临,窦清幽早早洗漱了躺下。 梁氏怕她害怕,半夜疼起来,执意要陪着她一块,小六小七交给陈天宝哄。 窦清幽让她不用陪,见她执意,也只好由着她。 不过娘俩都没有睡着。 窦清幽一直静静的睁着眼,脑子里不停的转着所有的事。 临近子时,庄妈妈和樱桃,郝小又过来,唤起窦清幽。 窦清幽已经渐渐感觉体内像什么苏醒一样隐隐的痛痒。 燕麟掐着时辰过来,直接进来,看她一眼,卷起袖子,拿了匕首扎个口子递给她。 昨夜吸他的血是因为无意识下的,现在却是意识还在,窦清幽看着他,目光从他脸上又挪到涌出鲜血的遒劲手臂上,心里忍不住的震动着。 “快喝!一会浪费了。”燕麟催她。 窦清幽张了张嘴,看着血从胳膊上涌出来,让她直接就这么喝他的血…… 梁氏看着也知道她有些接受不了,直接喝人的血来压制蛊毒,她心里也……可闺女重要!喝血就喝血!如果她的血能用,那就喝她的血! 看她脸色越来越白,额头和两颊的血色纹路慢慢显现,燕麟拿了帕子擦掉滴落的血迹,直接伸了胳膊,把她小脑袋按到胳膊上,“快喝!” 腥甜的血液充斥口中,窦清幽没觉的反胃,反而体内那股撕裂爆炸般的剧痛慢慢的被安抚,缓解。 喝过他的血,窦清幽再看他,心绪复杂不已。 “早点睡吧!”燕麟随意包扎了下,直接跟她说着,跟梁氏点点头,转身出去。 陈天宝送他,“四娘是不是只有每天喝你的血才能压制住那蛊毒发作?那她以后……” 燕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他愿意以后的每天都给她吸他的血!就算吸干他的血,他也甘之如饴! 陈天宝看着他深邃莫测的眼,一时间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我救她,也算是还了救命之恩。”燕麟说完,直接回了后山坡小屋。 陈天宝又看了会,突然觉的燕麟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虽然有时候也卑劣狠毒,可那些事……那些事也多是人传的吧? 不过,次一天他跟梁氏商量,不能让他这么进窦清幽的闺房,直接割了胳膊喂她血喝。可以直接滴在茶盅里或者碗里再拿给窦清幽喝。 燕麟听了,哦了声,“我曾经试过,滴出来再拿了喝,就效用不大了。本应一碗就能压制,就要两碗了。” 两碗……那是两碗血!梁氏就算再疼自己闺女,也不能这么一天要他放两碗血出来,那要不了多久他自己也能把血放完! 陈天宝有些疑虑。 跟窦清幽一说,她立马答应,不用加倍,她自己可以压制。要试试! 可当晚试的效果并不佳,还是燕麟过来给她吸了血才压下去。 测试失败,只能燕麟每夜子时过来,扎了胳膊给她吸血。 看还没几天,燕麟一个健壮的大男人脸色已经苍白了又一层,梁氏和陈天宝除了说感谢,安排厨房给他做最好的药膳补血,别的办法也是一点都没有。 长松快步进了屋,“公子!血拿不到!但肯定那燕麟的血有什么问题,不然不可能压制得了血凤蛊发作!” 事情完全脱离控制了!容华一时间有些茫然的感觉。 “那现在该怎么办?”长青问。本来血凤蛊发作,公子可以以血做引,现在却让那燕麟用血压制住了。那事情只能再一直的往后拖,可越拖就越…… 容华找了借口过来看窦清幽。 窦清幽听他过来,眸光微凝,定了定气,出来见他。 一见她,容华就惊问,“小四!你脸色那么差,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没啥事!”窦清幽笑道。 容华看她说话都有些虚弱,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心里首先升起的竟是心疼,“你是身子不爽利?” 窦清幽神色微僵。 “我给你看看!”容华伸手,关切道。 窦清幽迟疑着,犹豫了下,“也没啥事!” “小四!”容华叫她。 看他深深沉沉的目光,窦清幽眸光飞快的闪了下,慢慢的伸出手。 容华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仔细的给她把脉。 “我……没什么大碍的!”窦清幽抽回手。 容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四!你不是身子不爽利!到底怎么了?” 看他神色焦急,窦清幽垂眸,“事实上,我中了蛊毒!” “蛊毒!?什么蛊毒!?”容华惊道。 窦清幽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是夜半突然发作,全身骨血爆疼。燕麟说我中了蛊毒,让我喝他的血,就压制了下来。” “小四……”容华惊痛的看着她。 窦清幽阴沉着脸色,眼中闪着幽寒的怒恨,“他现在要和我家议亲,把成亲之事走上日程。” 容华满面冰寒,眼中满是怒火,“他不是说两年内就让那道赐婚圣旨作废?” 窦清幽冷着脸,握着拳头,“如果他若死了,那我中的蛊毒,也只能慢慢吞噬,让我跟他一起陪葬。” 容华伸手要握她的手。 “你在对本都督的未婚妻做什么?”燕麟阴声道。 看到他,容华怒起,“燕麟!我说过你要做什么,可以吩咐我,放过小四!” “是你不应该再纠缠本都督的未婚妻才对!”燕麟冷哼。长腿迈步直接站在窦清幽身边,宣示主权。他才是正室! 窦清幽阴怒的盯着他。 只一转眼的功夫,容华和燕麟就打斗起来。 两人身形都极快,出招更加迅捷,几近无影,从屋里一瞬间到院子里,再从院子打到外面。 容华一个飞转身,接了长松扔过来的长剑,剑破虚空,凌厉而来。 燕麟冷冷一笑,直接手中快速出击,不等他剑气袭来,钢鞭转瞬间出击,直击他要害。 容华迅速闪躲开。 燕麟却步步紧逼。 很快容华就不敌,渐渐落了下风,被燕麟完全克制压制。 看准时机,鹰眸杀意闪过,凌厉出掌,气势万钧的强袭他心脉。 容华躲闪不及,生生受了他一掌,手中长剑却也一瞬间刺穿他胸膛。 燕麟稳稳落在地上,鹰眸凌厉,不顾剑伤,再次朝他出手。 容华已经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块血。 “住手!”窦清幽怒喝一声,快步飞身过来,挡住容华。 燕麟猛地收住招式,气息倒逆,震的自己嘴角也溢出血来。 窦清幽直直盯着他,喘息着。 “公子!”长松和长青立马就扑了过来。 窦清幽也急忙转身看容华的伤势,“你怎么样?” 容华面色虚白的摇摇头,“我没事!别担心!”扶着长松长青站起来。 窦清幽忙叫了庄妈妈,“快来给容公子看看伤势如何!” 庄妈妈连忙过来,给容华把了脉,“皮外小伤无碍,就是受了不轻的内伤,需要好好调养些时日了。” “我也受了很重的伤!”燕麟不满的咬牙。 窦清幽冷冷瞥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让容华进去包扎处理伤口。 燕麟看容华进了客房去上药包扎,就坐在个偏厅里,“我的伤口在流血了!流的有一碗了!两碗了!” 郝小看着,顿时心疼那些血,“李灭!你快点啊!”那些血可都是小姐的救命血啊!白白流了多可惜啊! 李灭应着声,快步拿了金疮药等物过来帮他上药包扎。 燕麟看看,也知道让窦清幽来给他包扎的可能性不大,只得冷着脸让李灭给他上了药,包扎他自己来。 容华这边上了药,就在屋里调息。 长松出来安抚窦清幽,“县主!长青正在给公子调息,只需片刻就可了。公子让没有大碍,让县主不要担心!” 窦清幽担心的往门口望了望,点点头,又回到厅堂等着。 燕麟包扎好伤过来,幽怨的盯着她。 窦清幽冷冷看着他,“你若是再敢动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了她一会,见她两眼直直瞪着,快要忍不住眨眼了,燕麟鹰眸微动,“那你今晚就自己受着吧!不要来求我!”转身骄傲自豪的回了后山坡他的小破屋。 容华那边调息好出来,“小四!你中的蛊毒,我来帮你想办法!” 窦清幽看着他,却并无希望。 容华直接道,“我给你配药的大夫,医术也很高明,只是不愿被尘俗打扰,一直隐居。我带你去找她!” 窦清幽看着他,犹豫着点了头,“好!” ------题外话------ 留言,大概,可能缓缓会回。抱歉了亲爱的们!(づ ̄3 ̄)づ╭?~ 第二百一十八章:欺辱 容华当即就让窦清幽收拾行李,他要带窦清幽去寻访那位隐居的大夫,给她解蛊毒。 梁氏和陈天宝回来,都不同意。 “四娘蛊毒发作起来,就要命,要是走了,岂不是要生生忍着!要是忍不过去,那人就要疼死过去了!”梁氏不相信啥多高明的大夫,她眼看着的,燕麟的血管用!她不想让闺女再受那种蚀骨之痛的折磨! 陈天宝虽然没有直接怼上,却也是不同意,“容公子!我家四娘的情况,你怕是不清楚,我不能把她交给你带走去找什么大夫!容公子若是有心,可以帮我们先打听一下,四娘中的蛊毒到底是啥!有没有办法能解了!” “要不让那个大夫过来!?我们去请他!”梁氏还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能治好闺女的机会。 窦清幽出声,“既然不愿出世,就算人命关天,怕也无关所以。我还是自己去一趟吧!等见到了大夫,即便发作,也应该有办法的!” “我不同意!要那个大夫只有医术,不会解这蛊毒,岂不要发作要了命?!”梁氏拉沉着脸。 陈天宝也摇头,不同意。 容华看劝说无果,“那我先去试着求一下!你把蛊毒发作时的详细情况给我,我也再找其他人打探打探!” 窦清幽想了下应声,写了一份详细情况给他。 容华看过,坚毅的看着窦清幽,“不论有无消息,我后天一早必回!” 窦清幽点头,送他到门外,“你多小心!还有伤呢!” “等我!”容华说完,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窦清幽转过身,脸色就难看无比。 “四娘!容华咋和燕麟打起来了?”陈天宝问。 窦清幽拉着脸直接冲去后山坡果园。 明心看着要跟上去。 郝小忙笑道,“递刀子的事还是由我来吧!”拦住她,自己跟上去。 明心只看窦清幽去找燕麟算账,可却无法靠近。暗中的两个高手,武功在她们之上,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发现。 窦清幽走到小屋门前,就站在门外往里盯着。 燕麟哎呀一声,捂着胸口,疼痛难忍的看着她。 窦清幽小脸黑下来。 “乖宝!我戏好不好?”燕麟笑着起来。 窦清幽脸色更黑,尤其是看他胸口又受的伤,更加怒气,看他还笑着问戏,转身就走。 “喂!别走啊!”燕麟一脸懵逼,不是来看他的?难道就真的只是看他一眼,完成就走!? 看她从后山坡小屋回来,脸色更加难看,陈天宝和梁氏都不知道咋了。 当夜,燕麟就过来送血喝。 窦清幽冷冷的盯着往外涌出鲜血的胳膊,被扎了几个地方,却没有一处伤好,恨恨的抓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上。 燕麟看着她气怒怒的模样,鹰眸弯起宠溺的笑,“明天姜老就能赶过来了。” 窦清幽瞥了眼他更加苍白的脸色,却更加宠溺的笑,直接倒头睡下,拉上被子盖住。 燕麟笑笑,让庄妈妈好好照看,起身回他住的小屋。 庄妈妈收拾好,安置窦清幽,“小姐可要再用点吃的?灶上有燕窝粥。” “不用。你们都出去吧!”窦清幽沉声道。 她不让梁氏再跟她一块,现在连庄妈妈也不让守夜。 “小姐……”樱桃唤她。 庄妈妈拉着她摇摇头,“小姐若有不适,立马叫老奴!” 几个人退出了房间,到隔壁耳房里守夜。 睡下的窦清幽睁开眼,有些茫然的看着墨色的帐顶。她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对一个太监动心!?竟然看到他的伤就忍不住心疼他!忍不住生气他受伤!一定是她受他太多好,所以才有的错觉! 次一天,一大早梁氏就让厨房做了好几样燕麟爱吃的,滋补的,尤其补血的。 至到晌午,姜老和他弟子一块赶过来,同来的还有薛尧,护送姜老和药材过来。 梁氏和陈天宝可是认识姜老的,洪涝之后发生的瘟疫就是他来了,一个药下去就治好了!也是他的方子,救了小六。看到他来,顿时都升起莫大的希望,恨不得他立马给窦清幽看诊,立马解了她身上的蛊毒。 “姜老远道赶来,辛苦老前辈了!”陈天宝恭敬的见了礼,忙请他到屋里坐。 姜老笑呵呵道,“是哪个中了毒,中了啥毒啊?” “是小女!之前燕都督看过说是蛊毒,这才劳烦老前辈跑来一趟!”陈天宝伸手请他。 姜老一听蛊毒,立马脸色一变,摆着手,“不治不治!治不了!”转身就要走。 陈天宝和梁氏都惊了下,“老前辈!” 燕麟冷笑,“又不是合欢蛊,怎么治不了?” 姜老一听顿时就跳起来了,“你你你……你是皮痒了是吧?!你敢揭我的伤疤了?!” “你要治就去洗脸吃饭,吃完饭去看诊。要是不治,我就让人通知齐纳……”燕麟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只提到齐纳两个字。 姜老立马应承,“我治!一定能治好!”说完不等陈天宝再请,直接快步进了屋。 陈天宝和梁氏看看燕麟。 燕麟给两人个放心的眼神,治他,还是很容易的!这血凤蛊,也一定能化掉! 用过晌午饭,姜老就叫窦清幽到近前来,给她检查把脉。 他把了脉,拿着针在她穴位试了下,“这是血凤蛊,若是中蛊之人体内蛊虫不被唤醒,可安保十年二十年不发作。若一旦被唤醒,必会在每夜子时发作,痛入骨髓,生不如死。” “血凤蛊?那这蛊毒可有解开的方法?”窦清幽问。 姜老故作深沉的摸着胡子,“此蛊我也只是听闻,却从未见过。要解只怕……” 梁氏一听,就急忙道,“老前辈!小燕的血能压制这个蛊毒呢!你看看,能不能从这里面找到解这蛊毒的方法啊!” “小燕?谁家孩子?”姜老奇道。 “呃……是燕麟!”梁氏解释,她这些日子虽然怀疑但更多的却是感激也心疼燕麟,所以叫小燕也叫的更顺嘴了。 “噢!”姜老明白的看着燕麟,“原来你是女娃娃啊!” 梁氏和陈天宝脸色一下子就僵了,这是神医吗!?真的是医术高明的神医吗? 他身边的徒弟和薛尧几个都一脸平常,见怪不怪。 窦清幽也知道他脸盲,脑回路还不正常,看了眼燕麟过分俊美妖冶的脸,挑了挑眉毛抿了抿嘴。 燕麟看她的小动作,鹰眸睨了下,“先看这蛊毒有何解法!” “哦!”姜老应声,就在窦清幽手上脸上仔细检查了,然后给窦清幽放了血,用三个小玻璃瓶装了。让燕麟也放了一玻璃瓶的血,说是先研究研究。 陈天宝给他师徒和薛尧安排到提前收拾出来的小院住下。 梁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大夫……到底能不能研究出解开蛊毒的方法啊!?” “他的医术还是靠谱的!”窦清幽笑道。 梁氏却看他人可一点不靠谱,看燕麟能看成女娃娃,他就算长得过分俊美些,可剑眉鹰目,一身威冷气势,从哪看都是个男人! “娘忘了之前的瘟疫是谁治好的了吗?”窦清幽安抚她。 梁氏叹口气,“但愿他一定要研究出方法,解了你的蛊毒!你以后再不遭这个罪!不然……就算是小燕的血能压制,也不能天天放他的血,有再多血,这么放,也会放完的!”要是找不到解蛊毒的法子,燕麟那又不能再放血,那闺女可咋办!? 窦清幽听着,也沉默下来。 那边陈天宝已经跟姜老提出,要给燕麟好好调养一下,起码不让他再虚弱下去。虽然他看起来依旧气势凌然身强体壮,可脸色却掩盖不住的苍白。要是能有个药迅速的调养好他,也让她们少些愧疚。 姜老满口答应,却一头扎进那些瓶瓶罐罐中去。 陈天宝还有事,只能先去忙,让姜老有任何事都能叫人吩咐。 等他一走,燕麟就问,“可有方法解蛊?” 姜老白他一眼,“你慌个啥!我这不是刚拿到血凤蛊的血吗!每一只都不同,这一只潜藏数年,只怕更是不同的,直接下手,不怕把你的小心肝给害死了!?” 燕麟俊脸冷了冷,“你若是找不到解蛊的方法,就务必想个办法,把这血凤蛊引到我身上来!”只有他的血能压制,若是吸到他身上,他也能慢慢化掉。 “慌个啥子嘛!?”姜老不老高兴道,说完拿起一瓶药扔给他,“你的血再放个几天就要放完喽!自己拿点好药吃一吃,赶紧多养点回来喽!” 燕麟怀疑的打开药瓶闻了闻,只觉的味道还算是不假,直接就吃了下去。 药下肚,他还运气调息了下。 只是越调息,他脸色越变,“你个老家伙给我吃的什么!?”他全身血热燥热,体内欲火燃烧,这哪是什么补养的好药!? 刚出去收拾完回来的徒弟一看,“哎呀!师父又拿错药了!这是春日散!不是那血凝露!是媚药啊!” 燕麟脸色变了又变,眉头忍不住动了动。他中了媚药!他中了媚药哎!那乖宝是不是…… 看他那脸色,薛尧咳嗽着清了下嗓子,“都督!我也吃错过春日散,药效虽然迅猛,但泡泡冰水就好了!”想什么呢!想什么呢!这表情一看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事儿!不怕那一百种燕麟死法了!? 燕麟俊脸黑沉沉,“有没有解药?” “这个没有解药,能捱过去的!”徒弟讪讪道。 燕麟眼看要出糗,立马脸色难看的快速回他后山坡的小破屋。 窦清幽过来问情况,在门外听燕麟脸色非常的捂着肚子回去,疑惑了下,就转弯到后山坡果园来。 砰砰—— 敲门声响起。 “没人吗?”窦清幽疑问。那个阉贼只要人在这屋里,除了晚上睡觉,都没见他关过门,难道人不在?不是说回来了? 屋里突然传来响动。 “燕麟?!”窦清幽侧耳一听,就听他痛苦闷吭的声音,脸色一变,立马推开门进来。 刚一脚踏入门内,一股劲风就席卷而来。 窦清幽心下一凛,转瞬间就被他攥起,整个人压在床上。 “啊……燕麟!?”窦清幽被砸压的全身闷疼,睁眼对上他的,顿时惊大了眼。 他俊美妖冶的脸此时已经满面潮红,妖艳无比,凌厉的鹰眸更是染红了般,喘息出的热气灼热的熨着她的脸,全身笼罩着危险气息。欲望!侵略灼烧的欲望!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生生吞了! 他中了媚药了?! 窦清幽吓的急忙就推他,挣扎着要起来。 燕麟一把抓住她的手,钳制的按在床上,“乖宝……” “你…你快放开!”窦清幽吓的脸色大变。 侵袭般吻凶猛的袭来。 “唔唔……唔…”窦清幽强硬的拼力挣扎。 察觉到她又想屈膝袭击,燕麟直接伸手抬起她一条腿,另一条被他长腿紧紧压制。 侵略的危险顿时袭遍全身,尤其是他的手又到她腰间,那处危险的地方。窦清幽脸色煞白。 鹰眸从她眼中发现恐惧,燕麟身子一震,强行克制着停下来。他要的是她的心!要她的心同样爱上他!对他信赖依恋!绝不是对他的恐惧! 紧紧握着她的手,压制着却没有放开,燕麟不舍得!说他龌龊,骂他淫荡都好!他想要她!一直都想要她! 深吸口气,趴在她耳侧,克制着喘息,“别怕!乖宝别怕!我不吓你!不吓你!” 窦清幽也喘着气,全身的惊慌害怕却无法平息,挣脱着就要起来。 “别动!”燕麟张口咬住她的耳垂。 那份陌生却又带着熟悉的酥麻瞬间传来,窦清幽身子也僵硬了。 燕麟却觉的口中的娇软太过甜美,鼻息间充满了自她身上散发的幽香,撩骚着他。起身把她翻个身,趴在床上,拉了被子给她盖上一块。 颀长健硕的身子瞬间倾覆,再次压上来。 “嗯唔……”窦清幽吸气。 “乖乖!别动!别动!我就抱抱你!”燕麟喘息着,炽热的唇却不断的在她脸颊耳边流连。 “你…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找药!我给你找解药!”窦清幽颤着声道。 嘭! 她衣裳扣子被扯的崩断。 一阵凉意袭上脊背,窦清幽又想叫人,又不敢引了人来,看到屋里她和燕麟这样,“燕麟!你快放开我!” 可她身上盖着被子,又被他死死压着,趴着的姿势,根本借不上力。 玉白娇嫩的蝴蝶骨,略显单薄却致命般的诱惑。 燕麟低头啃吻上。不想吓着她,可更不舍的放开她,在她身上一遍遍留下他的印记。 窦清幽怒恨自己的不争气,她现在被他压在这里欺凌羞辱,却情动难忍,更喊不出话来。就算他有一张的妖冶勾魂的皮囊,就算他对她再多好,她也绝对不应该会对一个太监动情!还是一个皇上宠人的太监! 久久时长。 燕麟终于压制下体内汹涌的药效,看着她身上一片凌虐过的印记,心里爆破的欲火却怎么也压制不下去。闭上眼,深深吸口气,“乖宝!” 把她翻过身,就见她满脸的泪痕,枕上一片水迹。 “乖宝……”燕麟忙把衣裳给她拉好,紧紧抱着她,“对不起!乖宝!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燕麟立马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咦!小姐是到这边来了吧?” 樱桃炖了甜汤,却没找见小姐。 过来敲了敲门,见没人应,樱桃又往河边看了看,就到别处去找了。 燕麟听脚步声走远,这才看着怀里的人儿,把手松开,抚上她红通的眼。 窦清幽身上打开他的手,恨恨的推开他,挣扎着下了床,看散乱的衣裳,立马急急的穿好扣上,抹了抹两眼,快步冲出去。 燕麟捏着床上掉落的盘扣,快步追出来。 看她没敢直接回去,而是朝山坡深处走去,远远的跟在后面。 窦清幽知道他在后面跟着,不想多理,漫无目的的在果林里走着,让冷风吹散身上心里的热气。 樱桃转了一圈找过来,“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燕麟后退两步,影在树后。 “这天冷,眼看又要下雪,小姐还是回去吧!瞧你头发都挂乱了!”樱桃笑着给她理了理头发,至于她眼睛发红,樱桃心想,她定是想到自己中了蛊毒难解,而且这下蛊的人也不明朗。 “嗯。”窦清幽应声,跟着她回去。 燕麟看主仆走远,这才迈步出来,捏着手中的盘扣,鹰眸闪过痛色。乖宝…… 第二百一十九章:引出 姜老忙了大半天,却还是对血凤蛊无何奈可,精芰草和雪奇花虽然能压制,却无法化解,“这血凤蛊一旦被种下,本就难除,这又时日长久,难,难,难啊!” 他三个难,说的陈天宝脸色隐隐发白,“老前辈!请您一定想想办法!” “我先看今夜蛊毒发作时的情况。”姜老道。 “好!”陈天宝也只得应声。 晚饭后,窦清幽就到小院来,看燕麟迎上来两步,眸光一冷,直接目光越过他,无视的进屋。 燕麟扭头看着她那冷若冰霜的模样,薄唇抿起。 姜老让人坐下,把了脉,又仔细检查过,就在一旁等着,“这血凤蛊不是到子时才开始发作的,而是潜伏在骨血里的蛊毒每到夜间就慢慢发作,等到子时血凤蛊就彻底发作。” 果然如他说的,不到子时,他就在窦清幽两手臂上试出蛊毒在渐渐苏醒般。 等到血凤蛊彻底发作,窦清幽额头两颊血红色的纹路就不停的变幻着。 看她疼的脸色煞白,满身细汗,燕麟不悦道,“好了没有?”他的胳膊已经准备好。 “别慌!”姜老摆手,仔细研究。 陈天宝和梁氏在一旁也焦急的不行,看着窦清幽强忍着剧痛,身子不住疼的轻颤,急的紧紧抠着手。 窦清幽快忍不住了。 燕麟看着,立马扎破胳膊,送到她嘴边。 仿佛香甜的滋味儿,充斥口中,窦清幽低低垂下眼。 姜老仔细的看着窦清幽蛊毒的变化,掀开她的袖子露出胳膊,迅速施针。 胳膊十几处穴位被封,窦清幽的整个右胳膊慢慢的,全部变成血红色,惊悚可怖。 梁氏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陈天宝扶着她,也是脸色紧绷。 窦清幽整条胳膊都陷入一种麻木。 燕麟把纱布缠好,问姜老,“这些便是那血凤蛊吧?能不能引出来?” 姜老摇头,“血凤蛊除非是再引到其他人体内,但到时血凤蛊必然爆发,引蛊入身之人必死无疑!” 梁氏一句引她身上的话,被堵在嘴边,眼泪汹涌出来,“老前辈!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家四娘吧!” “既然我的血能压制,想办法引到我身上来!”燕麟沉声道。 窦清幽低着头,看着自己血红的胳膊,没有说话。 姜老却狠狠白了一眼,“你以为谁都能引了血凤蛊啊!要是能引,直接引到猪身上不就完了!” 陈天宝眼神亮了亮,“老前辈!要是能想办法引到猪身上,那四娘和燕都督都不用再受这份苦罪了!您想想办法吧!” “我又不是神!”姜老不满的嘟囔。 “只有能往人身上引,那就能往猪身上或者其他牲畜的身上引过去的啊!”陈天宝觉的这方法可行,既能解了闺女的痛苦,也不必害死一个人。 姜老抿了抿嘴,“她的血和别人不一样!不说猪羊牛狗,其他的人,也都引不出!” 这么一说,陈天宝和梁氏就想起来窦清幽的血能让容华的弯月玲珑佩反应,的确是不一样的。 “既然我的血能安抚压制血凤蛊的蛊毒,那就试试!”燕麟冷冷笑起。 姜老抬眼看他,“你不想活了!”就算这小心肝再美再水,也不能搭上命啊!你要死了,小心肝还是成了别人的! 窦清幽一听燕麟引了血凤蛊可能会死,直接拉下胳膊,起身就走,“暂时就这样!麻烦姜老前辈配了药压制蛊毒!”既然他的血是吃百草养的,必然也能配出药来。 梁氏连忙跟上她回去。 陈天宝看娘俩进了家门,又返身回来,谢过燕麟的好心,但不能害了他,请姜老配药。 姜老也只得同意,赶紧配药。 次一天傍晚,容华快马赶回来,“小四!我见到那位大夫了,她不愿出世,不过她听你中的蛊毒情况,说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血凤蛊,她给我配了药,说是你吃了能暂时压制蛊毒发作。你现在收拾一下,明日我就带你过去!她的样子,是有办法解开的!”说着拿出个玉色小瓷瓶。 窦清幽接过来,打开,里面是血红色的药丸子,她从里面闻到极淡的血腥味儿。 姜老一听有人要带走窦清幽,立马过来拦住,“不能走!不待这么抢生意的!我都已经在配药了,这么来抢,也太不道德,太缺德了!不行!” 容华看他直接拉住窦清幽的胳膊,皱起眉,“小四!?此人……” “他是之前接了瘟疫之困的大夫,在苗疆待过,对蛊毒也了解。我现在的蛊毒已经被转移控制在胳膊上了。”窦清幽伸出一只藏在袖子里的右手。 看那一片血红,容华脸色微变。又听她言语里对这老头的信任,眉头蹙紧,“可有解的法子?” 窦清幽摇摇头。 “那就跟我去试试!这蛊毒不是好东西,不能一直留在体内!”容华担忧道。 陈天宝想先治治,看能不能治好。起码,燕麟看上去要可靠一点,而且他就算是有啥谋算的,也没见到,看他对四娘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害四娘性命的。 容华明显感觉到,他们对他的信任在流失,现在也就只窦清幽还信他,可在血凤蛊的面前,陈天宝还是梁氏,都坚决不同意她冒一点险。 他没有走,留下劝说,让窦清幽跟他去寻医。 让他直接带走窦清幽,这个时候,陈天宝和梁氏是坚决不同意的,谁知道会发生啥事!? 窦三郎的信也到了,他同意燕麟的方法。当今皇上的心性,到时若‘异象’生,他宁可信其有,也会终止这门亲事。至于议亲的事,也尽快提上日程,最好是能在年后引发‘异象’出来。 陈天宝和梁氏看完信,见他都同意了,也都认同。他们要先保住闺女再说! 燕麟就知道窦三郎在算到万无一失,后顾之忧他来担负之后会同意下来,笑的剑眉弯起,眼睛眯起,嘴角也高高扬起。 窦清幽却还是不同意,坚决不愿意跟他议亲。 陈天宝和梁氏轮番来劝,“虽然名声上不好听,可已经到这一步了,为了能够万无一失,你先听话,忍忍!等到事情都解决,咱们再找个合眼的。要是那人家忌讳现在的事,也不值得你嫁!” 两人都让她别斗气,劝她先忍过这一时。 姜老那边配的药拿来了,也是以燕麟的血为引,不过却不用每天再吸他那么多血。 窦清幽看着桌上摆的两个小瓷盒,两种药丸,同样的血色。 “小姐!快些吃了吧!等下蛊毒又要发作了!”庄妈妈换了杯热茶来。 窦清幽眼中闪过冷光,拿起右边的药丸放进嘴里,恨恨的使劲儿嚼。 庄妈妈暗暗嘶了下,小姐当这是在嚼都督的肉呢!? 可药丸吃了,夜里窦清幽睡的并不安稳,到了子时,还是被隐隐的疼痛叫醒起来。 “小姐!?可是又发作了?吃了那药不管用吗?”庄妈妈披着袄子端着灯过来。 窦清幽坐起来,“没事!只是毕竟是蛊毒,有一点不舒服,不是难以忍受的。” 看她神色也不像痛苦的样子,庄妈妈小心的提议,“不如老奴去通知燕都督,再一点就……” “不去!”窦清幽立马强硬拒绝。 庄妈妈笑,“小姐!燕都督是武将,又身强马壮的,流个几碗血也没大碍,很快就能养回来了!” “你怎么那么多话!?”窦清幽冷声道。不让提他! 庄妈妈立马闭上嘴,给她倒了杯参茶,看她喝了睡下,又守了半天,这才去歇了。 那边陈天宝和梁氏几个也都看没再发作,都放下了心。 燕麟却睡不着,他不想让窦清幽接触用到容华的东西,可也不想她受疼痛之苦,那药虽用他的血以做引,却无法毫无疼痛的压制下去。 “都督!我看苗头,你这娶妻还遥遥无期啊!”薛尧叹息。以都督的脸皮,应该啥办法都用过了,这还不好使,看来是真的没戏了! 燕麟冷哼,“给我那个贱人赶走!” 薛尧看着一脸不可能,“现在夫人这个情况,他就等着要把夫人带走呢!除非你走,否则他是不可能走的!” “那也是不可能的!”他来都来了,而且小东西对他好像也不同了,至少他借着中了媚药轻薄她,之后却没有挨打。 薛尧看着他,忍不住给他出主意,“都督!要不你光明正大表白算了!反正夫人左右如何也跑不掉!” “你当我没表吗?”燕麟阴阴的斜着他。 薛尧耸耸肩,爱莫能助了! 燕麟抬头看看窗外的月亮,叹了声,“床前明月光,睡也睡不香。举头望明月,低头……想姑娘!” 薛尧咧了咧嘴,朝他竖起大拇指,转身走他的。 有了能压制蛊毒发作的药,窦清幽再也没出过内院见燕麟。 燕麟发现容华见不到人,他也见不到人了,暗搓搓的扎着小人,面上却丝毫不显的跟陈天宝和梁氏开始商议婚事。 容华看两家已经开始议亲,眼神闪了下。 长青这时,接到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容华看过之后,过来找窦清幽告辞。 窦清幽想了想,还是出来,“可是出了事?” “有点小麻烦,我先去一趟。我给你拿的药够半月的量,到时我再提前赶过来。”容华笑着道。 “你先忙你的。我这里有药,两个月也够了的。”窦清幽回他。 “我要再过来的!”容华一脸不放心。 窦清幽笑笑,送他出去。 燕麟立马凑过来。 直接无视了他,窦清幽送完容华,转身就回家。 燕麟直接跟着她进来,“蛊毒的事我再跟你商量!既然现在没有解了蛊毒的法子,就先引到我身上来!否则留这个祸害在你身上,指不定哪天会有啥事!嗯?” 窦清幽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盯着他。看他苍白的脸上带着笑,鹰眸闪烁着浓浓的情意和疼惜宠溺,她心中忍不住怒恨升腾,“你就这么想要吸走我身上的蛊毒?” 燕麟脸上笑意微敛,“是!” “没有条件?”窦清幽冷冷问。 “如果我说有呢?”燕麟凝视着她。 窦清幽冷笑,“是什么?让我给你做什么?” “做我的女人!”燕麟直接道。 “做梦!”窦清幽咬牙怒道,说完转身回内院。 走到门口又停住脚,回头,“既然议亲了,三媒六聘,你还是回家操办去吧!” 燕麟笑笑,转身出去,到姜老暂住的小院。 不多时,姜老让人来叫窦清幽。 窦清幽听了,就过来,“是找到解蛊的方法了吗?” 她刚进屋,两眼猛地一黑,直接整个人一下子昏过去。 燕麟一步跨出,伸手接住她,把她揽在怀里。 樱桃惊了下,“燕都督…” “我把蛊毒给她引出来。”燕麟一把抱起人,直接进了屋。 姜老拧着眉,“你可要想好了!” “开始吧!”燕麟坚定道。 樱桃回头看郝小和庄妈妈,捂住嘴。为什么燕都督要是个太监!?如果他不是,那该多好! 这些日子她看在眼里,不仅这些日子,一直以来,燕都督对小姐的好,虽然说是算计,可却没有从小姐这里拿过什么,却一直在对小姐好。把自己的血放了一碗又一碗,为救小姐甚至能把蛊毒吸到自己身体里自己承受着。 庄妈妈和郝小也都没有说话,在外面等着。 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屋里连续的传出燕麟压抑的闷吭声。 “这血凤蛊已经全部进入你的体内,脱离的初始被种蛊之人,会躁动爆发,你的血虽然能压制,但想要化掉,不费你七成功力,耗费三月都不可能化掉。且在这三月之内,血凤蛊会每日发作,也会比之先前的发作更甚。”姜老解释。 “她什么时候会醒?是不是全部都引出来了?”燕麟看着床上脸色透明膜的人儿。 姜老叹息,“她已经没事了,那些药丸子吃完,体内的残余也能化干净了!” “嗯。”燕麟应声,闭上眼调息了半天。 梁氏急忙忙赶过来时。 燕麟抱着昏迷着的窦清幽从小院出来。 “四娘咋了?先前不是还好好地吗?”梁氏一看,吓的脸色大变,急急问。 “她的蛊毒已经全部被我吸出来了。只是暂时的昏迷,过两个时辰就会醒了。”燕麟说着,抱她进院。 梁氏一惊,看着他过分苍白的脸色,惊愣的好半天没有说出话。见他抱着窦清幽进了内院,急忙小跑跟上来。 燕麟轻车熟路把人抱回房间,放在炕上安置好。 “你…小燕啊!你……”梁氏是非常感激他把蛊毒给闺女吸走了,可是那蛊毒不是说引到谁体内谁就会死的吗!? 燕麟笑笑,“我没事。我的血可以压制,费些功力,就能慢慢的把这血凤蛊给化掉。” “真的假的?”梁氏急忙问。 燕麟点头,“我的血正好克它!” 梁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小燕啊!”他要没进宫做太监,该是多好的女婿!? 燕麟突然皱眉,脸色变了变,“我回去调息一下!”忙快步回了他暂住的小屋。 梁氏担忧的看着他快步离开,叫了庄妈妈和樱桃,郝小来问话,“你们仨跟着去的,具体咋回事儿?” 三人面面相觑,庄妈妈回话,“太太放心吧!燕都督百毒不侵,他的血克制蛊毒。引到他体内,只用费他几成功力,就能很快化掉。回头再的练起来,啥事儿没有!” 樱桃和郝小见她没说燕麟发作起来会比窦清幽更严重,也都抿着嘴没有吭声。 梁氏松了口气,等陈天宝一回来,立马跟他说了,找姜老商量,看咋给燕麟调养对他好。 窦清幽只觉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痛的呼吸窒息,睁开眼醒过来。屋里点了灯,微弱的灯光照亮眼前的帐子,是她自己的房间。喘了两口气,坐起来。心口还隐隐有些窒息的痛。想到那个梦,眉头紧紧拧起。 她为什么会做那种梦?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却是躺在棺材里,被一路拉到京城,拉到都督府。燕麟……竟然在和她的尸体拜堂!? 窦清幽摇摇头,她一定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被蛊毒折磨的精神衰弱了,又被他搅的一团乱,才会做了这种荒诞不羁的梦! “四娘!你醒了?感觉咋样了?”梁氏忙快步进来。 窦清幽扭头看她端着托盘进来,“什么时辰了?” 梁氏把补汤放下,“已经亥时三刻了,你睡了半天了,该饿了吧!先起来洗漱了,吃点东西!” 窦清幽起来,却看到她的右手已经恢复了本来颜色,卷袖子,手腕上包扎着纱布,立马站起来,“我为什么会昏倒了?发生了什么?” 梁氏跟她解释,血凤蛊被燕麟吸走了,“他的血能克制,用个几成功力,就能那蛊毒化掉了。功力也能后面恢复过来!” 窦清幽张张嘴,沉默下来。 “哦!他们明天一早就走了。还要准备议亲的事,也快到年关了。”梁氏说着,洗了帕子递给她。 第二百二十章:犯傻 .. 田园小酒师最新章节! 听燕麟吸走了她体内的蛊毒,明天一早就走。 窦清幽心里狠狠一落。 “四娘?四娘!?”梁氏提高声音唤她。 窦清幽回神,“哦。”接了帕子,过去洗漱。 梁氏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儿,“四娘啊!你是不是……” “嗯?”窦清幽疑惑的抬眼看她。 梁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虽然也觉的燕麟很好,要不是太监该多好。可闺女却不能犯傻,真的喜欢上一个太监!他就算再长的俊美惊艳,再有本事,对她们再好,他都是一个太监!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还是个当今皇上的宠人! 想提醒她两句,又没说出口。她觉得闺女就算真的觉的燕麟好,也不会犯傻喜欢他的! “没啥!吃饭吧!”梁氏笑道。 窦清幽洗漱好,看了看桌上的粥菜和补汤,坐下吃了一点,“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梁氏知道她吃完东西是不会躺下的,忙叫了郝小跟着,“天太晚了,别走远了!一会就回来!也没吃多少!” “嗯。”窦清幽应着声,走出去。 庄妈妈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跟着出来。 窦清幽走到姜老的小院门外,看里面还亮着灯,隐隐传出说话声。 见她伸手,庄妈妈上前一步,“小姐!燕都督怕是在姜老大夫这疗这蛊毒呢!” 窦清幽听了,又收回手,在门外站了站,就朝漫步朝河边走去。 冬日里夜风透着刺骨的冰寒,吹在脸上,耳边的发丝被吹气,划的耳朵疼疼的。 她身上因为穿了火蚕绵,毫不觉冷,心里却空荡荡的,发凉。 庄妈妈和郝小在不远处跟着,看她顺着河岸走的远了,就提醒她转回头。 弯刀月挂在天边,河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在月色微光下泛着白光。 窦清幽捡起几个小石子,坐在河边的石阶上,一个一个往冰面上扔。 砰的一声,一声又一声。 庄妈妈心里暗叹口气,小姐心乱了!终究还是掉进那个禽兽的坑里了! 窦清幽一坐,大半个时辰。 梁氏不放心出来找,“已经待了这大半天了,回去吧!” 窦清幽嘴上应着,身子却没动,还时不时扔个小石子。 梁氏想了想,先回去,她过去看看燕麟咋样了。 血凤蛊到了燕麟体内,换了个新环境,原本是安抚性的,可血凤蛊很快发现那新鲜的血液不光安抚,还有克制,化解,于是,疯狂的暴动。 姜老这幸好留的还有精芰草和雪奇花,才勉强给他压下去。 窦清幽站在岸边,看着薛尧搀扶燕麟回了后山坡小屋,握了握拳,迈步回家。 躺在炕上,丝毫不困。 窦清幽睁着眼到天亮。 薛尧已经准备了马车,简单吃了早饭,扶燕麟上了马车,一行几个人就告辞离开。 “都督!夫人没出来!”薛尧往后看了看,告诉燕麟。 燕麟嗯了声,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窦清幽站在楼上,看着他的马车走远,踏风是他的坐骑,跟在马车旁跑着,渐渐消失在视线内。 洺河畔一下子恢复了平静,甚至安静。 不安静的只有小七,一觉睡醒,姐夫不见了,“姐夫为啥走了?他不是要在我们家过年的吗!?”很不高兴。 梁氏看他姐夫叫的溜,抱着他纠正不能叫姐夫,等他再长大些,过完年就能见他了,但要叫都督。 “是不是四姐把姐夫骂走了?”小七委屈的问。 “不是!他回家是有事要办!”梁氏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小七哭闹了两次,哄了他过完年就去京城,这才止住了,“我要攒着压岁钱,给姐夫买好吃的!” “好好好!”梁氏只得应着他,“臭小子!才几天就被人收买去了!” 小六就掰着手指头,算着过年的日子。 家里的帖子飘了一堆,窦清幽看着那些帖子,都没有兴趣。 “小姐还在养病,就都推了吧!”庄妈妈看她也没有精力去赴宴,就道。 窦清幽看看点了头,目光又落在桌上的多肉盆。 穿了火蚕绵,屋里烧着炕,即便只薄薄的一件,也不冷。要是以为她定是要练字或是整理典籍的。 庄妈妈看看,就让苏梨陪着她做针线。 窦清幽看着一针一线,很快就有漂亮质感的花色浮现在绢绸上,也挑了丝线,撑了绣花棚子做绣活儿。 连着绣了三块帕子,换了个大幅的。 鲜嫩的黄花金铃木,娇艳嫩黄的花朵开的如火如荼,一簇簇,空中飘散着花瓣,点点娇艳。树下却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 “咦!这马儿看着好眼熟啊!”郝小看了看,不禁道。 庄妈妈扫了眼,“是踏风!?” 燕麟的马。 窦清幽默了默,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绣出他起码赶来镇上,背着几瓶罐多肉,在花树下冲着他肆意张扬的笑。春日的阳光大好,娇艳嫩黄的风铃木花,斑驳的光影洒落,仿佛披了一身春日风华。 收了丝线,窦清幽直接扔在了一边,让收起来,不再绣。 庄妈妈看着,就仔细的收进箱笼里。 这时,宫里传来皇后娘娘的旨意,问长平县主一家何时启程进京,议亲之事,还是由父母双亲参与的好。 “这话说的,是让我们进京?是有啥事了?”梁氏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应该没啥事!估计是长生不想留在宫里过年,要来正阳县。皇后娘娘就传个话儿,让咱们进京,正好也借着议亲商定婚期的事。”陈天宝安抚她。 想了想,的确这个最合理,梁氏看了眼窦清幽,“那咱们去不去啊?要去,是咋去?” “皇后娘娘传下的话儿,咱们肯定得去的!既然要去,那就都去!四娘肯定得去,我若跟着,留你在家里不放心。正好今年咱都去了,也在京城过个年!不然又是三郎孤零零的。”陈天宝笑道。 窦清幽知道,皇后既然点了她,那她肯定是少不了的,“那就都去吧!把小郎叫回来!” 既然都去,家里就要一切安排好。要走的几家亲戚,去之前也要走了。 到了梁家沟,听一家人都要进京,黄氏立马就问,“是不是要跟那个燕麟商量议亲了?前些天都还说在你们家见到了他,婚期定到啥时候啊?”一个太监,没有根儿的不男不女,还巴巴的送上去。 马氏也看着梁氏,笑道,“四娘也十六了,翻过年就十七了,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 梁氏看着两人,心里不舒服憋怒也只能忍着,“是啊!转眼四娘也长大了!议亲的事倒是不太清楚,长生想要回来过年,皇后娘娘就召了我们进京!”别以为她闺女被赐给一个太监就肆意嘲笑了!她们家虽然没啥大的权势,可她们家也不是没有人脉关系的! 说到长生,马氏眼神阴了阴,叹息一声可惜道,“要是当初把长生给四娘留着,也不会有现在的事!真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啊!”她的小儿子被害的有家不能回,丧尽了名声。自己闺女却要嫁给一个太监了! 樊氏心疼难受,也没有办法。 倒是说着说着,哭了一场。 梁氏自己知道,她们这一趟去,是可能退掉这门亲事的,看着樊氏难受哭泣,赵氏也神色不好,梁贵蹲坐在一旁没说话,就笑着转移了话题,“三郎的亲事怕是也有眉目了,我们这一趟去,也是为了把三郎的事办了。” “那是呢!四娘要出嫁,这当哥的总得先娶了嫂子才行的!”黄氏打听是哪家的小姐哪哪的闺秀千金。 梁氏只说还没见到人,也不清楚,坐了会不多留,就紧着回了家,“还要收拾行李,还要赶路,就不多留了!等年后回来再来!” 梁贵和樊氏几个一直送到村头外。 其他几家也说过,打了招呼,家里安排妥当,一家人就坐上马车,北上进京。 等梁凤娘赶过来,准备今年过年的时候,让窦清幽给她撑撑面子,也让她在范家长长脸,见一家子全部都进京了,不仅气的恼恨跺脚。 洺河畔一家大小进京了,留下的却是一片唏嘘可惜和不忿同情。就算那燕都督再厉害再俊美,他也是个太监!可惜了窦四娘一片赤诚之心,心怀百姓的女娃儿,要嫁给那样的人,守一辈子活寡,还没儿没女的! 容华接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却是已经追赶不上。 窦清幽却是一路停停歇歇,赶到了京城。 窦三郎和长生一块在城外迎接。 一家人见了面,诉不尽的话。 长生一年又拔高了不少,在战场上磨练了下,人也有个沉稳的样子了。知道窦清幽不喜欢,也是不对,长生没有再伸手。就靠着窦清幽站着。 窦清幽冲他笑笑,“长生也长大了!” “嗯!”长生看着她笑着点头。 窦三郎已经知道窦清幽中了蛊毒的事,看她小脸还苍白着,疼惜的摸摸她的头,“先回去!找太医来看看,好好调养调养!” 窦清幽笑笑,“我这是坐车颠的了,早已经没事了!” “先回家再说!”窦三郎点头。 连同带的年货,酒和腊味,龙须面,再加上行李,十几车,浩浩荡荡赶到桂花胡同。 原本的院子已经被全部整改了,连同隔壁的大院子,一块整合成四进的一大院。 长生是想让她们都住到平岐王府去,陈天宝和梁氏都劝住了他。大儿子在京城里,她们在这也有家,住到平岐王府,定然会有人说嘴,说不定还会有人弹劾大儿子。 窦三郎也不同意,家里热水,茶饭点心各种吃食,都已经准备好。让几个人都去洗漱,去安排饭菜。 洗去风尘仆仆,一家人终于坐下安生吃个饭。 饭后又是收拾行李,安置屋里,一直忙到傍晚。 “年货和腊味啥的,等明儿个再整理吧!” “过年还有些日子,不着急!”窦三郎让都先歇息,“这一路天寒地冻,赶的又慢,先歇两天再说!” 没到时,总是睡不好,窦清幽靠在马车里一路都晕晕乎乎,总也睡不好,总也睡不踏实睡不够。 到了京里,却是不困了。 躺在炕上翻了一圈又一圈,过了子时,才不知不觉睡着。 都督府这边,燕麟才从药捅里出来,体内躁动的剧痛慢慢缓解,换了捅干净水,洗了出来。 薛尧拿了帕子给他绞干头发,“都督!夫人都来京了,你也不去看看?韶白王爷可是一早就跟到城外去迎接了!”都督也真是可怜!本来娶个媳妇儿连坑蒙带拐骗,结果去了老家,老家一堆情敌;来了京城,京城也不止一个情敌。最大的难关,县主那一关,至今未攻破!啧啧! 燕麟斜他一眼,“我现在闭门养伤,出什么门!” “你就算养伤,那也不能不顾媳妇儿……都督!你不会是想用你的伤势,来催着亲事进程吧!?”一说病的时好时坏,一直不好,来个喜事冲一冲吧! 燕麟轻哼一声,哪有那么容易! “那都督去不去看夫人?”薛尧问。 燕麟抿着嘴拉着脸,“不去!她为啥不来看我!?” 薛尧正要回话,他又接着道,“你去想个办法,让她来看看我!我现在每天受的罪,可都是为了她才受的!” “额……那属下去想个办法去!”薛尧嘴角抽了抽,“不过她们明天肯定要进宫的,只能等后天大后天了!” 次一天,梁氏换上了正装,和窦清幽一块进宫拜见太后和皇后娘娘。 长生一路作陪,带着两人一块。 熟悉又陌生的宫墙和平整的石板路,窦清幽垂着眼走着。 进了后宫,先去拜见了太后娘娘,梁氏跟着窦清幽一块,谨慎的跪下见礼。 太后刚喝完药,问了几句话,赏了两匹料子,两盒补药,梁氏两支簪子,就让她们退下。 见了皇后,更是和蔼可亲,给娘俩赐了坐,还要留饭。 看窦清幽脸色不好,还关心了几句,“叫个太医过来给长平县主看看。” “多谢娘娘费心!臣女只是赶路有些不适应,并无大碍。”窦清幽忙拦了。 “本宫看你气色实在不好,像是久病一样。燕麟那里已经卧床不起,这要议亲了,你若再也病了,可真要好好看看了!”皇后关切道。 听燕麟卧床不起,窦清幽眼神闪了下,笑道,“劳娘娘挂心!臣女回去定然好好调养。不然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赏补药。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招太医,等从宫里出去,补药都能堆一堆了。” 皇后娘娘笑起来,“真没事就好!既然来了京城,就住下吧!左右择定的婚期也不会太长远,来回的赶路,时间上耽误,人的身子也受不了。” 窦清幽笑着道谢,和梁氏留下一块用了饭。 梁氏都没敢吃,出宫的路上,从后宫走到前面,一段路走的她都又饿了。 突然前面的小太监,在一旁跪下来。 窦清幽抬眼看去,“小杨子!?” 小杨子激动不已,“奴才给县主请安了!” “快起来!”窦清幽笑着伸了伸手,“你怎么在这?被调任了吗?” 小杨子笑着又给梁氏见礼,这才解释,“奴才听县主今儿个会进宫,就跟总管讨了来这边帮忙的差事,给县主磕个头,拜个早年!”又把他攒的月例银子买的一盒阿胶从怀里拿出来,“不是值钱的东西,是奴才一片心意,还请县主收下!这个吃了补气血!” 窦清幽本不想要,这阿胶看包盒就不便宜,不是他贪来的,就是自己剩下月例银子私买的。看他生怕自己不要的样子,窦清幽想了想就收了,“既然是拜年的,那我也提前给你发个压岁钱吧!”说着拿出个打赏的荷包给他。那里面是十个金豆子。 小杨子一看荷包不大,也挺轻,就猜里面不是银子,连忙不要。 “县主赏的就拿着吧!”长生皱眉道。 小杨子忙接了荷包,又跪下谢赏,“要是过年还能见着县主,再给县主磕头!” 出了宫门,梁氏这才松了口气,说起刚才的小杨子,“那个就是在内务府救过的小太监吧?这一盒阿胶,只怕不便宜,在宫里当差,工钱还挺多。” 窦清幽看看笑着解释,“管事的太监一个月也没几两月钱,上要孝敬,下要打点,这一盒阿胶,指不定攒了多久的银子买的呢!” 梁氏就说行善积德有好报。 回到家,就开始分配送给各家土产年礼。 梁氏还是头一次来,对各家的关系也都不太清楚,窦清幽就在一旁讲解帮忙,包括怎么和那些夫人小姐说话来往。哪些势力,是哪一个圈的。哪些能交好,哪些只要面子过得去。 陈天宝过来问,“要不要去看看燕麟?听他回京就一直闭门养病,只怕是那血凤蛊引到他身上,也天天发作呢!” 梁氏皱眉,“我们在宫里也听皇后娘娘说起,说小燕卧病在床。” 要说是该去看望的,可是她们刚来,要是巴巴的上门去看望,必然会引人瞩目,到时说啥的都有,那些言官的嘴,更是厉害。就算明面上议亲,他们俩也都是长辈,也不好去看望他一个‘女婿’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相看 听他们为看燕麟的事,窦小郎过来,“爹!娘!我去吧!我之前在坝上待了那么久,那些人也都知道,还说燕都督带着小舅子啥啥的,既然来了,我就去看看!” “也好!”陈天宝点头。三郎跟燕麟关系不和,他和秀芬不好去,总不能让四娘去。 窦小郎收拾了下,让书卷和行运带着土产腊味,来都督府拜访燕麟。 管家一听主子的小舅子来了,连忙笑着出来迎接,把人带到上房花厅里,“窦少爷先稍等片刻,老奴去看看都督这会起了没!” “起?你家都督还没起吗?卧病在床?”窦小郎疑问。 管家脸色顿了下,忙笑着遮掩过去,“也没大碍!就是有点睡不好,白天补觉补的多点。”让他稍等,又让人上了好茶和好点心。 窦小郎就在花厅里等着。 不大会,薛尧先过来了,“窦小少爷!好久没见了!” 他送姜老过去时,窦小郎在书院。 窦小郎看见他也笑起来,“薛将军!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薛尧哈哈笑,叫了他名字,“孝谦!这次来京,要住下了吧!?” 住下她们是不住的,“在京里过年!过完年再说!” 知道他滑溜,薛尧让他坐下,继续套话儿。 窦小郎也笑呵呵跟他说着,套着话儿。要说燕麟吸走了四姐中的血凤蛊,那他的血原本能压制的,现在压制不了,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危险才对。 结果两人绕了几大圈,连战场上的事都讲了个遍,各自从对方那也才没套到啥有用可靠的消息。 燕麟说是睡醒了,起来见窦小郎。 一看他的脸色,窦小郎吃了一惊,“你咋虚弱成这样了?” “并无大碍!”燕麟苍白着脸色在上座坐下,问起她们来京城的事。 窦小郎看着他这样,有些心不在焉,坐了半天,也没问出个啥,就先告辞了。 燕麟也没留他吃饭,让薛尧陪着他在京城逛逛。 窦小郎也没啥好逛的,说是太冷回了家,改天再逛。 “咋样了?”梁氏见了他忙问。 窦小郎看看没往这边看的窦清幽,“应该是,没有大碍的吧!也就气色有些不太好。” “啥叫应该是!”梁氏瞪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大夫,也就看出来脸色有些白,有些虚弱的样子。”窦小郎直接道。 梁氏和陈天宝对视一眼,这个恩情欠的有点大。虽然之前说是救过他,才帮着挡了进宫的事,虽然横了一道赐婚的圣旨阻拦着,还到处被人说嘴,可毕竟闺女不用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他又想了办法废除赐婚圣旨。 现在他吸走了闺女中的蛊毒,姜老说过,闺女的血不一样,不是谁都能吸走,吸走的人也活不成。就算他的血也特殊,能克那蛊毒,只怕也不好克的。 “现在咋办?” 等窦三郎下衙回来,几个人又坐在一块商量。 窦清幽坐在一旁不参与,听着几个人说的如何如何补偿,无动于衷的样子。 窦三郎看了她几次,神色有些不好,“这事我去跟他交涉!有啥条件,让他尽管提就是!只要是我们能办的!” 梁氏和陈天宝都点了头。 等几个人都去忙了,窦三郎过来找窦清幽,“四妹!你跟燕麟……” “什么?”窦清幽疑问的看着他。 兄妹多年,窦三郎还是看得出她,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四妹!你是不是被那个阉贼迷惑,对他动心了!?” 他直接问出来,窦清幽脸色一变,“没有!当然不可能!三哥怎么想到这来了!?” “你的脸色告诉我,你有。”窦三郎痛心握紧手中单薄的肩膀。他不希望她喜欢容华,也不希望她嫁给秦寒远,甚至不希望她嫁给任何人,她之前有些迷茫,可跟他谈过之后,就直接拒绝了容华。他放下心,想着要为她选一个十全十美最好的夫婿!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对燕麟动了心!对那个危险毒辣凶残绝情的太监动了心! “我没有!”窦清幽皱眉。 窦三郎微微摇头,“四妹!我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准!他是个什么样人,你应该很清楚!他就算有一张皮相,就算权倾朝野,可谁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太监的事实!四妹你不能傻啊!” 窦清幽直接断言,“不会的!”即便有那么一点动心,她也会掐灭。 窦三郎闭上眼,不知道的怎说她还是骂她,只能疼惜的把她揽进怀里,“四妹!你听话!那不是能喜欢的人!不论他的身份还是他,都不能!三哥会给你找个最好的夫婿!一定比他好上十倍百倍!” 窦清幽趴在他怀里,眼眶微湿。 窦三郎觉她只是一时被迷惑,安抚了她一会,就出门去找燕麟谈话。 燕麟听他问条件和补偿,剑眉挑了挑,“这个交易,我本就是要找你谈的。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 见他果然有目的,窦三郎眸光微凛,却稍稍放下心,“燕都督想要下官做什么?” “自然是你能做的,对你对你们家都没有任何坏处。”燕麟直接道。 窦三郎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燕麟却不告诉他,“若是成功废掉赐婚圣旨,我也万无一失,到时我自然会找你。” “燕都督有何吩咐,直接现在便说,下官也好准备。”窦三郎不想他这一个雷在明知又未知的地方等着他。 “现在不便告诉你,若是事不成,告诉你也无用,反而会坏了本都督的事!”燕麟威然道。 窦三郎盯着他看了会,“那就还请燕都督不要再招惹下官家人,需要办的事,有下官出面即可。” “好。”燕麟勾着嘴角,应声。 窦三郎拱手,“告辞!” “既然来了,那就商量一下亲事吧!”燕麟叫住他。 窦三郎脸色微僵。四妹真的对他动了心,如果议亲的事再进行下去,只会对四妹伤害更深!看看燕麟苍白虚弱的模样,却气势不减,“燕都督!议亲之事已经开始,我觉的也已经是时候了!” “时间还没那么快。若是年节,上元节,事情太过严重,本都督也是难以逃脱的!”燕麟嗤笑。 窦三郎自然也知道,一个不好,倒时不是大好,就是大坏。而所谓的大好,却并不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他不想毁了四妹一生! “那下官就听从燕都督吩咐了。”拱了拱手。 燕麟哼嗯一声。 窦三郎直接转身就走。 两人的见面很快被有心人知道,窦孝征和燕麟这次见面,那定然是因为议亲之事。 对于两家议亲这事,各说各词。 阉党一派都盼望着燕麟能娶了长平县主,以用窦家窦孝征和平岐王来对付程居迁一派。至于燕麟闭门养伤之事,更让他们有说头,已经有人在朝中提出,把婚期再提前,也给都督府冲一冲喜气,最好是年前能娶进门,那就更好了! 反阉党都嘴上反对,长平县主也是皇上御封的,这么去给一个宦官冲喜,实在有碍皇家颜面!明面上极力帮窦三郎说话。 这样一件婚事拿到朝堂上议论,众臣都没觉的不妥。 严不疾也是能拖就拖,以窦三郎这个兄长还未娶亲为由,把婚期押后。 那些阉党一派大臣,早就在操心窦三郎的亲事,就防着他们拿这个说辞,只是窦三郎这边以爹娘不在为由推的干净,更不愿跟哪家小姐闺秀来往,那些邀约宴会也不愿多去。 可如今不同了,陈天宝和梁氏都来京了,能做主的人来了,那就可以商量他的亲事了!他也着实不小了,换平常早已经妻妾成群了。 梁氏这收到了一堆的邀约帖子。 窦清幽和庄妈妈帮着她分拣了,分析哪家的情况,然后挑了几家可以回礼的。 程老夫人亲自下帖子,邀梁氏和窦清幽过府赏梅。 窦清幽虽是长平县主,但窦家没有根基,也只窦三郎跟着严不疾,还俩都是光棍,连家都没有。程居迁是当朝首辅,程老夫人是首辅夫人,她的面子,自然要卖。 而且梁氏还想着,程大人的孙女程大小姐因为对联和对诗的,找过大儿子几次,那肯定是有意的,她也想见见人,看咋样呢! 小六看两人都装扮了要出门,也要跟着出去,“娘!娘!让我去吧!来了京城哪都不让我去,我天天关在屋里就是看书练字!” 这是去首辅大人府上做客,又不是通家之好,哪能带他一块的,梁氏哄了半天,“让你爹和你小哥带你出去玩玩!娘和你四姐要出去办事,不能带人!你看小七都听话,你也乖乖听话,啊!” 小六噘着嘴。 “我今儿个抽空带他们出去吃饭!”陈天宝笑道,摸摸小六的头。 “翻过年你可就七岁了,该懂事了。”窦清幽看着他道。 小六红着眼吸鼻子,看着梁氏。 梁氏今儿个说白了就是去相看的,可不能马虎。又哄了他两句,看时辰不早,急忙忙出发了。 几个娃儿都懂事的不行,最小的小七却是个虎头虎脑,单显的小六孩子气,有点不懂事的样子。陈天宝知道别人家娃儿更闹人,打骂都有管不住的,小六也已经很好了,笑着跟他解释了娘和四姐出门有要事办,然后带他和小七出去吃饭。 到了程府的梁氏和窦清幽,立马被程大夫人热情接待进了后院。 樱桃还记得,她们之前来程府,还是大少爷高中榜眼,只是个管事婆子领她们小姐进的园子。别说程大夫人,连程大奶奶都只是在园子里招待两句。 见了程老夫人,见了礼,寒暄着坐了。 同来的还有其他几家程家交好的。 梁氏早从一个村妇修炼到见知府夫人当成见酒商,连太后和皇后都见了,也毫不拘谨的说笑着。 那边几个女孩子穿着打扮一新,也过来见了礼,跟窦清幽一块说话。 几个人倒是都见过,也认识的。 梁氏看了眼程嫣然,见她一身淡黄色齐腰裙,浅红色绣折枝腊梅花的褙子披帛,头发绾了云髻,也戴着红玉雕刻梅花的簪子,长得肤白精美,优雅,高贵。这样的儿媳妇,出门那都壮光!不仅觉的心里欢喜,要是能成事,不说攀上程家不攀上的,大儿子的终身大事就能解决了。 程嫣然也是知道今儿个邀请梁氏和窦清幽来家里的原因,事先就做了准备。梁氏是从乡下来的,喜欢侯门贵族的儿媳妇,但作为婆婆肯定看不得儿媳妇在她跟前太高贵,会当成倨傲,傲慢,而对她挑剔不喜。所以也收敛了气势,跟窦清幽几个笑谈。 一场接触下来,程大夫人却是不怎么喜梁氏的性情,窦家的事早打听清楚了,她现在改嫁了陈家,那就是陈家媳妇儿,还住在一块,两家不是一家,却混在一起,什么都不明确。梁氏却还是个没见识,故作有见识的,只怕也想表现。 梁氏也的确没有出过远门,见识有些浅薄,但要说其他方面的,那也是不少的,在家里也是八面玲珑的人。自然也感觉到程大夫人对她不是多瞧得上眼。不过这些都没啥,她自己闺女瞧上了她儿子,那就行了!要是结亲了,那她就是程嫣然的婆婆! 不过这门亲事是程居迁看上的,程嫣然也对窦三郎有意,联姻一事上,自己女儿也愿意,程大夫人也做不了主。只能想着,结了亲,梁氏在老家,女儿跟女婿在京城。就算梁氏一家人要来京城,也要明确窦陈分开!窦家已经有女主事,梁氏可以好好做陈家媳妇儿去了! 宴席间,说着话,双方就把大概的情况隐晦的提了,不过没有确定定下。 等梁氏和窦清幽回到家,陈天宝带着小六小七出去,还没回来,倒是窦三郎在家。 “三郎!”梁氏笑着叫他,跟他说今儿个去程家赴宴的事,问他可认识程家大小姐? 窦三郎脸色微变,“娘!你不会已经同意了吧?” “哪能啊!见一下子就同意了,那也是对人家不够尊重。肯定得商量过了,看成不成,请谁去,都要商量好了一步步走的!”梁氏笑道,一副对程嫣然很满意的样子。 “我不同意。”窦三郎皱着眉直接道。 梁氏奇道,“为啥不同意?不说程家的门第高,那程大小姐我也见了,人长得好,气质也高,你们还对过对联,论过诗,那也是有话说的!” 窦三郎抿着唇,就是不同意,“这件事不用再提了,还是先把四妹的事解决了之后再说其他的。” “四娘的事要解决!你的事也不容再拖了!等四娘的事了,我们要回家去,你的事岂不是又拖下来了!?你自己不上心,当娘的还能眼看着不管!?”梁氏瞪他。 窦清幽疑问,“三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的小姐?不成程家的,其他的人家,只要三哥喜欢的,都可以啊!咱们家不靠联姻的路子。”虽然能和程家结亲,对他仕途更有帮助,可他自己的本事,以后也必然能有一番作为。 窦三郎看着她张了张嘴,“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个。事情分个轻重缓急,等你的事解决,再说我的事!” “两厢又不耽误!”梁氏不满道,问他喜欢了哪家的姑娘,就算是普通百姓家的,只要身家清白,品行好,她也不拦着。 窦三郎却不愿意多谈。 那边裴家也一早就下了帖子邀请梁氏和窦清幽的,还让长生带着她们一块来,把小的也带上。也借此机会拉近和长生的关系。 梁氏先准备了去裴家,“等我回来再跟你说!你的终身大事,必须解决了!” 看着长生过来,带了窦小郎,跟梁氏和窦清幽一块去裴家,窦三郎缓缓叹口气。 “三郎!你过来一下!”陈天宝招呼他。 窦三郎看看他,跟他到了书房说话。 “你是不是喜欢了哪家的女娃儿,不好成?还是没有成的可能性?”陈天宝自己念想梁氏,却因为知道自己斤两也没敢说,知道那种感觉。看窦三郎的样子,明明已经及冠,早该娶妻生子,却一直没有和哪家女娃儿多接触,那肯定心里装了人的。 窦三郎身子一僵,看着他眸光犀利闪烁。 陈天宝倒是没往别处想,他不去烟花之地,那喜欢的肯定不是青楼名妓一类的,那就是身家清白的,难道是已经嫁为人妇的?那可不行的!然后就开始从各方面劝解他,要真是喜欢了有夫之妇,那可不是谁都像他一样,娶到了秀芬! 窦三郎听他的猜测,他心里装了个有夫之妇,还等着人家和离,嘴角抽了又抽,解释说没有,他嘴上说相信,话里话外还是劝他,干脆也不说了。 陈天宝说了半天,劝他赶紧娶个媳妇儿回来,有了媳妇儿,也就不会再念着不可能的人了。不喜欢程家小姐,还有王家小姐,李家小姐,杨家小姐,甚至宗室女,左右愿意跟她们家结亲的不少,他可以尽管挑一个合眼缘的过日子,以后慢慢就有感情了。 裴静也是这么想的。窦孝征现在不喜欢她,但他爹娘要是喜欢她做儿媳妇,窦清幽喜欢她做嫂子,那她和窦孝征的感情是可以先成亲,再慢慢培养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选谁 裴老夫人说是让梁氏带着几个小的一块,那语气像是通家之好走动,不过却也没有敢真的随意。小六和小七还是留在家里,她和窦清幽,长生带着窦小郎一块到了裴家。 裴家是皇后娘家,虽然是外戚,但也在朝中占着权势。又是传承百年的大族,一个裴家大宅占了两条街。 梁氏看的直唏嘘,要这么大的院子,那里面得多少人?得多少杂七杂八的事儿!?她想想就觉的脑子大,头皮麻。 见了裴老夫人和裴夫人,梁氏是由衷的佩服,这么一大院,光管家都不容易,能管的住的,那都是能人! 裴家倒是没有邀请别人一块,只请了梁氏和窦清幽,以通家交好之礼待客。还让裴家的子弟和女儿出来一块见礼,让年轻人一块说话,都是兄弟姐妹。 窦小郎和长生还是兄弟相称,容华和窦三郎窦小郎关系都不亲近,秦寒远却是和窦三郎关系亲近一直有书信往来,和窦小郎也关系好。 长生之前都和他一块,自己在京城这两年,他也渐渐明白,他和窦家有着先天优越的亲密关系。所以也有事没事找窦三郎,窦清幽和窦小郎一来,他上来对梁氏喊娘。虽然梁氏不让他在叫,但依旧还把他当儿子看,他要出战,还给他寄了衣物和药。 所以,在裴家人面前,他直白表现他和窦小郎和窦清幽关系亲密。 裴静一看,张口就叫窦清幽和窦小郎的名字。 窦清幽有些讶异,看着这裴二小姐像个温柔柔软的性子,竟然这么自来熟。 裴静看她的神情,一时有些脸红,“你…你们也可以叫我裴静。只是我比你们大。” 窦清幽看着她笑起来,她也不喜欢姐姐妹妹的叫,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裴静!” 窦小郎觉的她这么自来熟,不是想做平岐王妃就是想当他嫂子! 不得不说,他火眼金睛,裴静就是喜欢窦三郎想要嫁给他,左右家里也都支持她嫁过去,跟窦家联姻。 裴静和裴真姐妹,带着窦清幽几个到园子里看了花,一路说着话。 之前窦清幽也在宴会上见过裴真,现在再见,窦清幽就察觉到,裴真虽然面上笑语盈盈,看她的目光却时不时透着敌意和冷怒。顿时心里不解。 裴静虽然性情柔软,但却很能说话,基本都是她在说,还都是聊的窦清幽和窦小郎涉及的。 等到用茶点,那点心都是她亲手做的。 “这点心怎么一股药味儿?”窦小郎还没吃,光闻着就奇道。 裴真不以为意的瞥了眼裴静,“里面加了补药做的。” 窦小郎挑眉,补药都加到点心里了? 裴静面色微红的解释,“我平日里闲着没事就看些医书,做些药膳,就试着做了点心。不过这里面加的都是温补爽口的药材,冬日里吃了虽不能保养,也比油炸甜腻的好一些。” 窦清幽赞同的点头。 看她果然认同,裴静笑眯了眼,“清幽!你做的带骨鲍螺和酥酪点心也已经出名了。被称为新带骨鲍螺,口味不同,但更加细腻美味,连老师傅都称赞。” 带骨鲍螺和酥酪点心的方子,窦清幽给了长生,让他带进了宫里,传给宫里御厨,也能为他讨好宫里的长辈,多一份立足的稳定。于是,带骨鲍螺和酥酪点心就成了宫里的御用点心之一。 裴家是皇后娘娘外家,时常得到赏赐的这些吃食,都对带骨鲍螺和酥酪点心很是熟悉,裴静还研制了很久,但是没做成。只做出了奶味儿的点心。 她那么殷切的找话题,窦清幽自然笑着顺了她话说。 一顿饭吃下来,她得到肯定,裴真对她有敌意,裴静想嫁给三哥。她本想多套点消息,结果裴静看着柔软腼腆,却不是没有心机的小白花。 从裴家出来,长生也直接跟着走了,要去窦家玩。 窦清幽看了眼裴真,眸光微闪,到家就问长生,“皇后娘娘有意在裴家给你择一个婚配对象吗?”裴家还有其他的女儿,只还没到家,有的跟父母在任上,今儿个没见着。 长生直接道,“不清楚!我不喜欢!”他要等她退亲,然后娶她! 窦清幽看他这样子,分明还是没长大,有些无奈,“皇后娘娘肯定会为你的亲事操心,你也不能盲目拒绝反对的!” “嗯。”长生乖乖应下。 那边梁氏也跟他打听裴静的事,问他知不知道裴静这个表姐咋样。因为裴夫人跟她提了结亲的意思。按说程家和裴家都是世家大族,裴家还是皇后娘娘的外家,这两门都是强亲,结的她有点心怯。 窦三郎一听裴家,想到他出去几次偶遇到的裴静,总是对着他柔柔的笑,蹙起眉。 “咋着?也不喜欢?”梁氏问他。 “娘!我都说了,这事不急。先把眼前的事办完再说!”窦三郎不想谈这个事。 梁氏翻他一眼,“你要不说定哪个,我就给你做主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着你这几年了,这次必须得成一个!你要不成,底下你妹妹,你弟弟也都赶上来了!” “娘!我不急!”窦小郎嘿嘿笑。 梁氏却放了狠话,铁了心要把大儿子的亲事定下,她觉的程嫣然和裴静都不错,程嫣然高贵大方,裴静温婉贤良,虽然她私心偏重裴静些,喜欢温婉些的,不过她也知道,裴家是外戚,沾上了裴家,以后有好却也有很多不好。而且相貌上才学上,程嫣然是第一才女,人长的又美,她也希望儿子能娶个好的。 陈天宝听了她说的情况,跟她一块分析哪个好。 “咱们既然要在京城过年,那年关肯定走动不少,还有多的呢!总能选个合适的!”梁氏是打定主意要选好大儿媳妇再走。 陈天宝却是去拜访严不疾,说起了窦三郎的婚事,“别的人家还真不好说。现在几乎满朝私下都知道,首辅程大人看中了咱们家三郎做孙女婿,程大小姐也和三郎传过什么对联对诗的佳话。而裴家那边,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其他人家,却没人敢跟他们抢女婿的了。” 梁氏愣了下,“那三郎要是两个都不喜欢,我们也必须得在这两家里面选吗?” “听严老大人说那意思,恐怕是的。”陈天宝刚去拜访过严不疾,这是他提点的。 梁氏皱起眉,本以为选择面很广,她也不巴望着能联姻联个权贵之家给儿子仕途帮助,就找个合眼缘的,儿子也喜欢的,以后过的和和美美,没那么多麻烦事儿的。结果一下子被限定在两家中间选,顿时觉的被限定的感觉不舒服。 “其实这两个里面选也没啥不好的。选了程家,对三哥以后的仕途必然大有帮助,程大小姐又是出名的才貌双绝。裴家那边,虽然和外戚有关联,不过当今皇后多子,而其他嫔妃至今只有两个生了皇子的,也不必太大顾忧。”窦小郎笑着道。 这话说的陈天宝也点头,又问窦清幽的看法,“两个人四娘都见过,你觉的哪个更合适一点?”她们不选最好的,只选合适的。 “各有各的好。具体选哪个人,还是由三哥来决定。毕竟是他要过一辈子的妻子!”窦清幽看向窦三郎。 事情的情况窦三郎早就清楚,只是他谁都不想娶,就想用一个拖字,把这件事拖过去。只是他没想到,程嫣然拒了所有求亲的人。裴家找了皇后过问。 不论是选程家,还是选裴家,窦三郎知道,若是燕麟那边出事,也都会带动对她们家的维护和支持。窦清幽的事情,即便有什么变故,也能帮扶到。 只是,要拿他的婚姻来做筹码吗? 这个问题,窦三郎问了自己很多次,每次都没有答案。可他又等待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有! 陈天宝看着他的神色,就猜他还在想着那个有夫之妇,暗叹口气,私下里又劝他,程大小姐和裴二小姐都会比他喜欢的那个人好几倍十倍,让他开开眼看看,就能发现她们的好了。 “毕竟你也不小了,你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娶妻了?” 窦三郎愣了下,一辈子不娶妻……他即便能做到,娘和家里也不允许他一个人混着过。 窦小郎喜欢摸人老底儿,跟长生打听了就俩人凑一块出门了。 这时候容华也赶到京城来。 “你怎么也来了?”窦清幽惊讶的看着他。 容华风尘仆仆,还有些咳嗽,“你让人给我稍个信儿,就来了京城,我一接到信儿,就赶了过来。” “你受了寒了?”窦清幽忙让人上热汤来,又让庄妈妈给他看看。 “带的有药,已经吃了药,没有大碍。”说着又咳了几声,“你的蛊毒如何了?” 窦清幽眸光微闪,“燕麟把我体内的蛊毒吸到他体内了。” 容华神色凝固,眸光沉了几沉,“他要让你给他做什么?” 窦清幽摇摇头,“现在还没有说。” 容华站起身,“小四……”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长长出了口气,“无论他威胁逼迫你做什么,都不能答应!这个恩情,我来还!” “他应该不会让我做什么大逆不道或者怎样的事,你不用担心。”窦清幽解释。 容华拧着眉却是不相信,问她,“两年之期已到,他说的方法是什么方法?” 窦清幽想了想,没有告诉他,“容华!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光是要求,也是为我们一家大小安全。” “确定能把事了吗?”容华又问。 窦清幽点头,“一定。” “那好!我等你!”容华执着道。 “容华!其实你……”窦清幽话没说完,被他打断。 “小四!不论最终你会不会爱上我,现在……我…已放不开手了!”容华深深的看着她。 窦清幽转移了话题,“你这时候过来,也是要在京城过年吗?” “嗯!我不放心!等事情办完之后,我再一块回去!”容华点头。 窦小郎正好回来,窦清幽就把容华交给他招待。 “容大哥竟然也来了京城!”窦小郎看着他有些惊叹,他以往每年,都是赶回家过年,过十五才会出来。 容华也没避讳,“我不放心你四姐,京城各方权势错综复杂,这门亲事又牵扯几方势力,一个不慎就有意外发生。” 窦小郎点点头,看厨房摆了热汤上来,忙笑着招呼他,“我正好也陪你吃一碗!在外面都没吃好呢!这牛肉羹,应该晚饭的羹汤呢!倒是提早吃了!” 容华笑了笑,就着虾仁饺喝了稠稠的一大碗。 窦小郎也喝了一大碗,就巴拉巴拉跟他讲起窦三郎说亲的事,又把他从坊间打听来的消息说了,问他有啥好办法选没有。 容华没有说遵循窦三郎本心的话,“如果看综合各方面,程家当属首选。” “为啥选程家?裴家小姐也不错啊!”窦小郎不明白的问。 容华看看他解释,“裴家虽在朝中权势不小,但外戚多为朝堂百官所忌惮。程家程居迁位居内阁首辅,那程大小姐的父亲也官居巡抚,程家门生遍布朝野朝外。选程家,也是最有利的。难得程大小姐痴情一片,拒绝了所有求亲者,就单等一句应承!” 窦小郎赞同的点头,“和我想的一样!” 这话说给窦三郎,他半天没有说话。 “三哥?不如等过了年,你就寻个职,外放吧!”窦清幽出声道。 窦三郎看她进来,笑起来,“外放也行,我也算是干满三年翰林,到了外放的年限了。不过,爹娘都催我成亲,你咋会想让我外放?” “我也不希望三哥选个不是自己要的人。”窦清幽在他前面坐下。 窦三郎心中微震,他想要的人,永远都属于他的!是他因为想得太开而固执了! “程嫣然,和裴静,你觉的她们如何?” 窦清幽托着下巴,“我觉的她们两个都好!但若三哥不喜欢,也就都不好了。” 窦三郎看着她笑,把一旁的点心推到她跟前。 窦清幽吃了两块,说起在裴家吃的药膳点心很不错。 看着她吃完,窦三郎让她回屋去歇了,让大运去厨房吩咐,也做一份药膳点心。 听他要吃药膳点心,梁氏立马就冲过来了,“三郎!你是不是觉的裴家二小姐更合适?我是听她平日里看医书,做药膳,茶饭很不错!” “是吗?”窦三郎不在意的问了句。 “我们那天去,还吃到了裴二小姐下厨做的菜呢!菜和点心都做的不错!虽然家里有下人,也用不着当家女主人下厨做饭,绣花做衣,但咱们家,还是自己做的东西吃着更好吃,自己做的衣裳穿着最舒服!”梁氏笑,她心里也是偏向温柔贤良的裴静,虽然裴家是外戚,但皇后有三个皇子,就算万一出了啥意外状况,也不可能三个都出问题。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要和裴家结亲,他也不用卷进和阉党一派的争斗中去。虽然朝廷上下,多少人都在打阉党反阉党。可燕麟咋说也是……是个做过不少好事,对她们家有恩的人。娶了程家的小姐,那以后肯定要跟着程居迁对付燕麟了!梁氏私心里,还是不希望有人对付燕麟的。 “娘你做主就是了。”窦三郎直接道。 梁氏看看他,“可是选定了?不后悔啊?” 窦三郎抬头看她,“娘!我若是喜欢个……有夫之妇,你会让我娶吗?” 梁氏一下子惊的跳起来,“你说啥!?你喜欢了个有夫之妇!?” 她声音一下子尖利拔高。 陈天宝正在外面跟小儿子笔划拳脚,一听立马就跑过来,“咋了咋了!?出啥事了?” 梁氏又急又气,指着窦三郎,“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呀!你喜欢谁不行,偏偏要喜欢个有夫之妇!?” 陈天宝进来,连忙拦住她,劝道,“三郎打个比方!开玩笑呢!你想岔了!啥有夫之妇的!” “你说!你喜欢了哪个有夫之妇!?”梁氏却不信他劝的,先前她也怀疑过大儿子喜欢的有人,还跟他说过只要身家清白,品行好,她都接受。结果他却喜欢了个有夫之妇!简直岂有此理! 院子里下人全部都被清了出去。 梁氏没有逼问出是哪个有夫之妇,把窦三郎狠狠训斥了一顿,立马就要给他定亲。 窦三郎没有反对,冲在一旁看着不敢吭声的窦清幽和窦小郎笑了笑。 隔天,梁氏就给裴夫人下了帖子,邀请她到家里做客。 这就是有意结亲,要商谈的意思,裴夫人立马应邀,收拾了就赶过来。 梁氏再看裴夫人,笑容那么灿烂,迫不及待立马要结亲的样子。 裴夫人也高兴欢喜,她看中的不仅是窦三郎的品行,还是梁氏,虽然不如世家高门里的贵夫人见识多,但也没有那些杀人不见血的阴损招数。而且她嫁了陈家,那就是陈家妇。等窦三郎娶了亲,女儿自然是窦家掌事夫人。 梁氏也直接明确跟她说了,盼大儿媳妇盼了多少年,她都撒不掉手。 很快,两家愉快的定下婚约,直接过了小定。 哐当哗啦—— 桌上摆的玻璃茶壶茶盅全部被扫到地上,摔个粉碎。 绿腰跪在地上,“小姐!那窦孝征是眼瞎,他不选小姐,是根本配不上小姐!” 第二百二十三章:爱否 程嫣然知道裴静,她一直很自信,窦三郎没有理由不选她。他忧心他妹妹的事,也该有个年限,她拒了所有上门求亲者,就等他一句应承的话。 万万没想到,竟然等来了他和那个裴静定亲的消息! 她竟然选了裴静都没有选她!是她哪一点不如裴静的!? 程大夫人也是恼恨万分,她看不上窦家这门亲是她看不上的,老爷子要结亲,女儿也愿意,她做不了主。可现在窦家竟然敢拒绝,转而选了裴家!简直岂有此理!可恶至极! 程居迁请了严不疾喝酒下棋,说起这门亲事,当初他也是支持的。 严不疾倒是觉的两家都不能选,可情况被他和皇后弄的必选一家,选了裴家也无可厚非。不动声色的说起爹娘做主,而梁氏一个乡下妇道人家没见识,见了皇后娘娘,那还不赶紧磕头行礼。 程居迁笑了笑,燕麟在豫州修筑堤坝,和窦家早有往来了,班师回朝,借口要出去寻医养伤,却是跑到正阳县去,从正阳县带了一身病回来。 听他又说起燕麟和窦清幽的亲事,严不疾神色有些不耐,“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看他对这事束手无策,程居迁只想,天长日久,即便燕麟是一个太监,他手中有权势,又会收买人心。窦孝征早晚要倒戈。所以孙女对窦孝征有意,他默许支持。倒不曾想,选了裴家。 严不疾也知道他有不少选择,都是更好的,只是他的弟子对他更有用更妥,可这结不结亲,也不是谁能说了就算的,皇后娘娘插手,他要找就找皇后娘娘去!喝了一顿酒就走了。 程居迁回到家,听程嫣然那边情况不好,顿时皱起眉。 程老夫人也埋怨他,“知道你有你的打算,那窦孝征也深得严不疾看中,可要不是你提这事,如今也不会让嫣然白白丢了这个脸!” “胳膊拧不过大腿!”程居迁也是料着窦家不会拒绝亲事,还有他和严不疾的老关系在,却不想裴家插了一杠子。 “胳膊拧不过大腿?”程老夫人一下子就想明白,皇后娘娘出面帮娘家说话了。比他们家还强硬的大腿,窦家只敢诚惶诚恐接受了! 但程嫣然丢了脸面却也是实打实的,她生来心高气傲,对无才之人不假辞色,被窦孝征屡屡挫败,还输掉了字画和孤本,因而生情的事,几乎满京城都知道。现在传出窦孝征和裴家定亲的消息,那程嫣然这两年白等了。 又是年关,消息传的更快。有说窦三郎自觉配不上程嫣然,所以才不敢高攀,捧着程家。有说窦三郎攀了裴家,和外戚成了姻亲,以后好享从龙之功,踩着窦三郎。 也有人私下悄悄说裴静温柔如水,窦三郎就喜欢那样,所以被勾引走了。但明面上的议论却不多,主捧程嫣然,踩窦三郎。 窦三郎没有多理会,看着梁氏和陈天宝高高兴兴的抬着聘礼去了裴家下聘。 年前婚事正式定下。 裴静很高兴,不过她也知道不是她赢了程嫣然,窦孝征不喜欢程嫣然也没喜欢她。不过她的医书看来要继续看,药膳也要赶紧练练手了!不能真到时候,还让奶娘帮她做啊! 定亲后,窦家的年礼也送了过来,一堆的土产还有韶州府过来的海产,山货,全是好吃的。 笑的做客裴家的人见了,说裴静以后嫁过去,绝对不会少了吃少了喝。 梁氏是不太懂京城的婚嫁规矩,也没按着老家的规矩来,那是啥好就堆了啥上去。她恨不得立马把裴静娶回家,让大儿子赶紧对那个有夫之妇断了念想。 衙门里封了印,各处个都放假了,年味儿越发浓郁。 梁氏就让小运跟着窦三郎出门,看他都去了哪,见了啥人,哪个有夫之妇到底是谁家的媳妇儿! 陈天宝也有些担心,不过也劝梁氏看开,“三郎现在都定亲了,他最是个稳妥的人,最有责任感。就算真的有,也肯定会断了念想,好好的迎娶裴二小姐进门,好好跟她过日子的!”她这样派个人跟着,倒让三郎觉的约束了。 梁氏想想也是,大儿子她还是放心的,一直都让她放心省心,就个亲事不省心,现在他自己答应的,肯定会老实做人! 窦三郎倒是无所谓跟不跟,他也就见一见朋友同僚,为年后的‘天生异象’做准备,到时候他需要确保四妹能全身而退!别刚出火坑,又掉进深渊,那还不如不退,直接让她嫁了燕麟,好歹……她对那个狗贼动了心,即便他是太监,应该也是心里高兴的。 燕麟还一直等着窦清幽来探望自己,结果等到过年,都没见到人,连个信儿也没有。 叫来薛尧,问话,“你不是说想办法的吗?” “我想了呀!可是夫人好像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法宝,把你的消息全部屏蔽在外,毫不理睬!”薛尧也郁闷,“都督你是怎么得罪了夫人?她先前还会扭扭头,现在听到你的消息,好像没你这个人一样!” 燕麟脸色阴沉了半天,越来越阴,眼看着下雨。 薛尧连忙道,“这年关,夫人肯定会出门,不如都督也出个门,说不定来个巧遇啥的!要是夫人看到你快死了,也无动于衷,那你就可以……”光荣身退了! “可以什么?”燕麟阴阴道。 “可以抢亲了啊!”薛尧立马理所当然道。这事他绝对干得出来的! 燕麟也觉的,要是再没一点反应,他真的想要抢亲了。而且那个容贱人也来了京城,小动作不断的。 他这边想制造一场巧遇,窦清幽却不出门了。 燕麟憋屈的年夜饭都没有吃下。 不过窦清幽是有品级的县主,大年初一要进宫朝贺。 这个朝贺梁氏没有封诰,是没资格进去了,只能窦清幽自己。 窦三郎带着她一块,也只是到宫门口,叮嘱她几句。 倒是裴夫人正好等着她,“刚才还想着你们该来了,没想这一会就来了!” 窦三郎见是她,忙拱手见礼。 “你倒是不用担心了,我正好带着清幽进去!那边快开始了,你就先过去吧!”裴夫人拉了窦清幽的手笑道。 窦三郎又作揖一礼,谢过,这才离开,去另一个宫门。 裴夫人跟窦清幽说着话,“你定然是都学好了礼仪,我再给你口舌一遍,也省的事情繁杂起来,搞的晕头转向了。” 窦清幽忙多谢,跟着她说着话进了后宫。 内命妇在内殿,外命妇则在外殿。 窦清幽是册封的二品长平县主,位子也被安排进内殿。不过她也没觉的冷,庄妈妈执意给她穿了的火蚕绵,所以县主正装礼服穿在身上,也毫不觉冷,身上暖暖的热热的。 等到跪下,听那冗长的贺词,旨意,膝盖下也是厚厚的软垫,倒是没觉的难过。 每年的朝贺,前殿的旨意,在前殿念过,后宫这边她们这些命妇都还要再跟着听一遍才算完。 窦清幽觉的跪了有一个时辰还多,这才算完。然后又接着跪皇后娘娘,好在她话少,很快就完事了。 皇后娘娘还特意招她到跟前说了两句话。她人在宫里,宫外的消息她还是都听说了的。窦家和裴家定亲,她们家什么都没说,高高兴兴的去下聘,送年礼,那些流言就都砸在了她们家身上。如今她优待窦清幽,也算是认下亲事是她做得主,让那些流言蜚语也都消停消停。 窦清幽低眉顺眼的听着,行了礼退下。 等从宫里出来,她两个膝盖两条腿都麻了。 “怪不得那些大臣,都会长官茧!”坐上马车,就赶紧揉。 庄妈妈笑着抱了她的腿给她揉捏着,“幸亏咱们家不在京城长住,不用常跪。不然冬天膝盖能邦个小软垫,夏天换了薄衣裳可是不行了。” 窦清幽吸着气,她还从来没有跪那么久过,现在两条腿已经这样了,要是赶上国丧,一连跪几天,那简直是一场浩劫。 正想着,坐的马车嘭噔一声,被什么撞上了。 “怎么回事?”庄妈妈连忙问。 “被人家马车挂上了!”李走运说着,拧着眉毛,仔细一看那马车上的标识,挑了挑眉。熟人!? 只听咔嚓一声,马车车轮被挂断了。 马车顿时一倾斜,倒在隔壁马车上。 窦清幽立马支起手,稳住身形。 车帘子一下被掀开,露出一张可恶的脸。 “乖宝……”燕麟面色苍白虚弱的看着她,惊讶会碰到她的样子。 那边的薛尧浑身一抖。咦——好肉麻呀!他都听见了! 这会天已经灰蒙蒙的要亮了,马车外挂了玻璃气死风灯,清楚的照着他那张过分苍白虚弱的脸。 窦清幽心里狠狠抽了下,直直看着他。 她眼中不容错失的心痛,燕麟心里也狠狠一抽,“乖宝!?”她是心疼他吗!? “小姐!”庄妈妈急忙上来,把窦清幽扶下去。 窦清幽猛地收回眼,快速跟着下去。 那边燕麟也被扶下马车。 车夫看了看,“这马车时日久了,车轮脆了。” 薛尧忙让人把窦清幽的马车扶起来,修好。 秦旭扶着燕麟过来,给窦清幽见礼。 “这里到家还有一段路程,你先做我的马车吧!”燕麟出声道。 窦清幽不看他,脸色气的黑沉黑沉。他是故意的!故意撞上来,撞坏她的马车! 红绸跟着她来的,看看她,笑着道,“主子!不如属下背着你回去吧!也就一转眼的功夫!” 窦清幽看看马车,直接轮子被撞断掉下来了,就算拿了新的一时半会也修不好,马车上也没有带备用的。 直接越过他,走路回去,“走!” 庄妈妈和红绸忙跟上,李走运留下看着马车。 燕麟也忙跟上。 她走一步,他就在后面跟一步,她拐弯他也拐弯。 他的马车完好无损,跟在后面。 庄妈妈看着,低声道,“小姐!路上还有其他人经过,看到更不成样子。” 窦清幽停下来,死死握着拳,咬咬牙,转过身来,往回走。 看她走到马车跟前停下,燕麟眼神一亮,忙上来扶她。 窦清幽不用扶,直接上了马车。 燕麟也忙上去。 红绸看了看,妖娆的扬起红唇笑了笑。她可以靠边隐没了。 庄妈妈却老神在在的上了马车。 秦旭一看,就嫌她没眼色。都督要跟夫人说话,她也跟着。 庄妈妈冷冷瞥他一眼,她不跟着,这马车就拉不到她们小姐! 燕麟却旁若无人的盯着窦清幽看,虚弱苍白的俊脸上带着宠溺缠恋的笑。 窦清幽被他看的脸上发烫,心里更加气怒,脸上越发烫。扭头背过脸,不看他,无视他。 燕麟看着她殷红的小脸,紧紧绷着,眼中满是冰霜,却隐匿着怒火汹汹,忍不住想要把她圈在怀里。 窦清幽暗暗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 马车却很快停下来,外面秦旭说到了,先歇一下。 窦清幽下了马车,却发现根本不是桂花胡同,立马瞪向燕麟,“你想做什么!?” “我不好送你回去,就先在歇歇,等一会马车就修好。”燕麟让她进屋,“先进屋来,外面冷。” 窦清幽张张嘴,又把嘴边的话咽下去。她要掐灭感情的苗头,就要敢直面他,无视他!微微吸了口气,进了屋。 燕麟拎了小炉子上的壶打开,倒了杯桂花稠酒给她,“还是你的酒。一直温着,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她根本不冷! “多谢!”窦清幽冷淡客气道。 燕麟微顿,鹰眸清透的看着她。 窦清幽被他如此看着,全身都仿佛被曝光了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没觉的异样,慢慢的喝着。 燕麟给自己也倒一杯,“饿不饿?跪那么久,腿麻了吧?” “多谢燕都督关心!”窦清幽冷淡道。 燕麟勾起嘴角,笑的依旧带着分肆意,“我关心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 砰—— 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窦清幽怒恨的瞪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燕麟深深看着她,直接道,“嫁我!” 窦清幽恨恨的,两眼发红,恨恨的盯着他,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汹涌。 “乖宝!”燕麟看她这样,立马起来。 “你放开我!”他手还没碰到,窦清幽就声音尖锐叫喊。 庄妈妈和红绸立马跑过来。 “出去!”燕麟沉声怒喝。 庄妈妈看着窦清幽,见她没有说旁的,和红绸慢慢又退下。 燕麟上前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嫁给我?” “我死都不会嫁给你!”窦清幽怒恨叱喝。 鹰眸阴暗,燕麟逼上前,“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不对?乖宝!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不对!不对!你死了这条心吧!”窦清幽急声反斥,快步就要走。 燕麟一个箭步上来堵住她,把她堵到里面,“乖宝!你就是喜欢我了!爱上我了!是不是?为什么不承认?” “没有!没有!”窦清幽强忍着。 “乖宝!你就是爱上我了,为什么不敢承认?”燕麟逼问。 眼泪决堤般汹涌出来,窦清幽再也忍不住,一把狠狠推开他,“是喜欢你了又如何!?是的!都对!我喜欢你了!爱上你了!又能怎样!?你很得意吗!?不过是靠着一张皮相,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燕麟终于等到她这一句,疯狂的冲上来,抱她。 “你放开我!滚开!你滚开!”窦清幽尖叫着撕打着推他。 “乖宝……乖宝……”眼看灼热的发疼,燕麟只想狠狠把她揉进身体里,揉进他的骨血里。 “放开我!放开我!我恨你!我恨你!”窦清幽拼命的挣扎,不让他碰。 燕麟看她浑身长满刺一样,拼命挣扎不让他碰一点,痛心的看着她,“乖宝!” “滚!你闭嘴!不准叫我!”窦清幽疯的推他。 看她冲动爆发,燕麟随着她推怂退出屋。 窦清幽直接关上门,身子慢慢的滑落,把自己抱成一团,无声痛哭。 庄妈妈阴沉着脸,快步走上来,危险的盯着燕麟,“今儿个还过年呢!你太过了啊!要爱要死的,你以后再交待,会死的很惨!” 燕麟斜她一眼,让她退下,上去敲门,“乖宝!开开门!”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窦清幽哭道。 燕麟推了下门,怕伤着她,直接从窗户进去。 看她整个人靠着门坐在地上抱着腿缩成一团,心仿佛被狠狠扼住般,燕麟快步过来,直接抱着她起来。 “你放开…放开我……”窦清幽疯狂挣扎。 燕麟直接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抱进内室,放到床上,“我让你看!”伸手解开佩绶腰带,解了扣子,就开始脱衣裳。 窦清幽惊恐的看着他,立马就往外跑。 燕麟直接拦住她,把她推回床上,继续脱。 窦清幽被摔在的后背疼,小脸都皱了起来,看着他脱了外衫,在脱中衣,“你个变态…你个变态……” “我让你看!”燕麟脱光中衣,裤子。 窦清幽惊震的死死瞪大眼,直直的盯着他……的…… 看着她震的反应不过来,燕麟直接迈步过来,一步一步欺压上来,“看见了吗?看清了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苛刻 窦清幽震惊的死死瞪大眼,直直的盯着,惊愕眼前看到的,不敢相信是事实。燕麟竟然……他竟然……他不是太监!? 燕麟欺身上来,鹰眸深暗的看着她,又说一遍,“看见了吗?看清了吗?” 窦清幽猛地抬头,直直看着他,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看她整个人都懵了,燕麟心中狠狠悸动,猛地捧住她的脸,凶狠的吻上去,直接把她压在一旁叠好的被褥上,长舌疯狂的入侵横扫,席卷她所有的甜蜜,呼吸,所有的一切,吞噬一样狂肆。 这一刻,他只想狠狠地吻她!狠狠地要她! “唔唔唔…。”窦清幽完全透不过一点气来,还被疯狂的吸取所有呼吸,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尤其他深暗幽红的鹰眸,燃着强烈的侵略之火。让她反射性的感觉到危险!伸手推打,却是坚硬如铁的臂膀。 燕麟直接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身上,疯狂吻她,勾缠着她的香舌,狠狠纠缠吸吮,扫遍每一寸独属于他的甜蜜领地。 察觉到她快要窒息,就松开她的娇唇,在她脸上,耳后重重的吸吮,啃吻,又慢慢向下。 窦清幽简直快疯了,新鲜的空气刚刚进入肺里,就察觉到他的手在她往身上揉捏,“放开我!” 燕麟被她猛地推打着,脚下也挣扎着乱蹬,这才松开她来,鹰眸幽暗的盯着她,“乖宝!” 窦清幽一解脱出来,立马就想跑!她完全没有想到,一个自小就入宫做了太监的,竟然……竟然不是太监?!他又把自己扒的那么光,全身仿佛每一块遒劲强硬的肌理都在叫嚣着侵略她!周身弥漫危险的气息,已经紧紧把她裹住,她要立马离开! 看她要跑,燕麟立马抓住她,“是不是真的!?”握着她的手就强硬的拉过来。 窦清幽瞪大眼,使劲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看她直接傻眼的样子,整个人都懵了一样,微凉的小手让他有些无法克制,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快要爆破的欲火,“是真的吗?别的男人有的,我一样没少,能娶了你吗?” 窦清幽好一会才猛地抽出手来。 庄妈妈只听见啪的一声响亮,接着房门被猛地拉开,窦清幽直接跑了出来。她急忙跟上,“小姐!?” 郝小也急忙忙快步追上去。 窦清幽完全不理,只快步急行,连快走带跑的往家跑。 这边离桂花胡同也不远了,不过大会,就直接跑回到家。 陈天宝和梁氏,窦小郎都还等着她和窦三郎回来,一块出去拜年,商量年酒的事。见她没有坐马车,却是跑着回来,满脸异常,都惊疑了。 “四娘!这是出啥事儿了?”梁氏急忙快步迎上来。 陈天宝和窦小郎也连忙过来。 窦清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看看三人,只丢下一句‘没事’就快步冲回了屋。 她这样哪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陈天宝和梁氏一下子就急了。 窦小郎立马过来拦住庄妈妈和郝小,问咋回事儿,“四姐见了谁?出了啥事儿?都说了啥话?” 庄妈妈是知道也听见了,可这话她却是不能说的,只一脸不好说的样子,把窦清幽马车被燕麟挂断车椽车轮的事说了,就看向郝小。 郝小到是想听来着,但是她没听见,而且,她看小姐怕是被燕麟那张皮相勾引了!这个话她也是不好说!就看向庄妈妈。 庄妈妈想了想,今儿个大过年的,要是说了,只怕是不好过,不过这事也得说得过去才行,而且窦三郎是已经知道了的。就小心翼翼的说了两句猜测般的话。 梁氏和陈天宝一听,直接傻眼了。 窦小郎整张脸都阴沉下来,不过却没有说话。 窦清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 等窦三郎回来,一听说,立马就猜她被燕麟欺辱了,顿时火冒三丈,“我去找他!”一定要去找燕麟,谁也拦不住。 窦小郎过来拉住他,“三哥!这事也不好问,我们先弄清楚了再说!去找也就找的理直气壮了!” 理直气壮?窦三郎现在就非常理直气壮,只想过去把燕麟砍了!四妹本来就被燕麟那个皮相和表象给迷惑了,对他动了心,他现在竟然还欺辱四妹!这个狗贼,简直可恨! 没等他去找,后面燕麟已经上门来了,不过左边脸上,红红的一个巴掌印,一来先给梁氏和陈天宝见了礼,就看向窦三郎,“我要跟你谈谈!” 窦三郎看他这样更加气恨怒愤,这狗贼,永远一副强硬命令架势,胆敢欺辱四妹,“小郎!”叫着他一起,要兄弟一块给窦清幽出气。 他就那点招式,窦小郎更是燕麟指点出来的,不说就他们俩,就算加上家里其他护卫一起,那也是干不过的。 “三哥!先看看要谈什么!”窦小郎拧着眉。 窦三郎又看看有些茫然担忧的陈天宝和梁氏,深吸了口气,点了头。 两人直接进了书房。 梁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见俩人出来,又过来敲窦清幽的门,急的团团转。 半天后,窦三郎两眼有些暗红的出来,集聚着怒气,脸色也难看的很。 “三郎!咋了?”梁氏急急忙忙上来问。 陈天宝和窦小郎也都看着他。 窦三郎看了眼燕麟,满眼怒愤,强烈的不甘。 燕麟正准备说话。 那边窦清幽就阴着小脸,压抑怒火的出来,恨恨的瞪着燕麟。 一看见她,燕麟立马过来,“乖宝!?” 他一声‘乖宝’,虽然声音不大,却毫没避讳梁氏和陈天宝。 两人直接愣了愣。 窦清幽两眼阴毒的瞪着,喷着火,“我告诉你,休想!不管你想干什么,都休想!” 燕麟勾起嘴角,鹰眸满含宠溺,“那你说,要怎样才行?” 窦清幽小脸阴阴的,狠狠哼了声,“好!你要能办到,我就嫁给你!” “你说!”燕麟眼神立马就亮了,上前一步,脉脉看着她。 窦清幽咬咬牙,“你给我,清蒸一碟蚂蚁心,油炸两盘蚊子牙;醋溜三盘蝎子肝,凉拌四只活野鸭;烧烤五钱东北风,清炖六两雨后霞;爆炒七斤六月雪,晒干八块冰凌茬;再煎几个公鸡蛋,沏十杯用你的眼泪泡的菊花茶!” 燕麟以为她会让他摘星星摘月亮,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苛刻到完全没有一个可能的,直接懵逼了。为啥容贱人没有,到他这就成了这个? 薛尧听着,直接两眼放光了!立马拿出小本本,把窦清幽的要求一条条全部记下来。这个简直无敌了!不愧是他们未来夫人!厉害!一百种燕麟死法已经够厉害了,这个真的无敌了!他要牢牢记着,看都督咋办! 看他整个人都直接懵逼了,窦清幽暗暗得意,暗爽的怒哼一声,“没有本事办到,立马给我滚蛋!” 这样的要求,完全没有一个是能办得到的!这比故意为难还苛刻! “乖宝……能不能简单点?”燕麟乞求。 窦清幽哼一声,“把他丢出去!”说完就状似雄赳赳气昂昂的又回了屋。 陈天宝和梁氏都不是傻的,哪还看不出来这里面的事。梁氏直接就急了,“燕麟!你……我告诉你……” 燕麟看了看,先过来跟梁氏和陈天宝解释完。 听了半天,梁氏只听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是真的太监! 陈天宝也终于弄明白,他是早就见过窦清幽,顺水推舟定亲的,只是,“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实话?现在才说?” 燕麟脸色微僵,鹰眸渐暗。他之前就应该告诉乖宝,可是话在嘴边,他却私心的不想说出来。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他的劣根性作祟,想要证明什么,想要她爱上他!真真正正的爱上他这个人!即便他是个宦官太监!他想听她亲口承认,喜欢他,爱他! 梁氏看着就怀疑他现在说的是假的,又在算计啥事儿,“我们咋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燕麟忙道,“这个很容易证明!”说着看了眼窦三郎和窦小郎,陈天宝,意思都可以检查! 窦小郎是满心的好奇,他觉得一定要检查!检查清楚了再说! 薛尧在外面等着,还在赞叹小本本上记的那十条苛刻,想着燕麟被窦三郎和窦小郎他们检查那啥,抿着嘴,却忍不住高高扬起嘴角。暗爽! 燕麟从来没有觉的如此窘迫过,但为了娶到媳妇儿,直接把脸皮抛却了。 但窦三郎却坚决不同意,就算他是个正常男人,也不同意,“你要是个正常男人,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娶妻回去,然后株连九族吗!?” 梁氏确定燕麟不是太监之后,心里还忍不住高兴。要是真的,那让燕麟做女婿,宝贝闺女又能嫁个自己喜欢的,那就正好两厢正好!可一听欺君之罪,她就有些懵了,“还有你吸的蛊毒!” 燕麟勾起嘴角,“我有免死金牌!不会有事!” 梁氏听免死金牌,眼神立马就亮了亮,“是皇上御赐的吗?” “自然!”燕麟点头。 窦三郎阴沉的盯着他,“你做过宠人!” 燕麟高高挑眉,“我只做过幽儿的宠人!” 窦三郎被他一句话噎住,半天才又道,“你从赐婚就一直在算计,谁又知道你现在不是在谋算什么?” 燕麟直接承认,“我本就是在谋算娶妻!”如果他不一步步去谋划到现在,乖宝根本不会这么真的爱上他!不过想到刚才那十条,他一下子又觉的前路漫长的他只想抢亲! 等他从窦府出来,日头早升高了,过路的人看到,只道他们婚事将近,燕麟来给岳父岳母拜年的。 陈天宝觉的今天一下子知道的消息,实在有点……一时难以接受的感觉,不过他们也要出去走一下,别的地方不去,裴家,和严不疾那里是一定要去的,“我们先过去坐一坐,说下话,天也实在不早了!” “那行!有啥话,我们回来再说!”梁氏皱着眉道。 “四姐呢?”窦小郎问。 窦三郎抿着嘴,“她还是不去了!我去跟她说!” 梁氏和陈天宝也在后面跟着。 窦清幽打开了房门,看着他们,本打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看着几个人的神色,忍不住脸上发起热。 看她这个样子,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都有些说不出啥来了。她先前对容华可没有这样,对燕麟这是,真的喜欢了! 窦三郎张了张嘴,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窦小郎看了看道,“四姐!你……有些不舒服,就先在家里休息吧!我们先去转一圈,很快就回来?” 窦清幽一听脸色更加发热,“我……好!” 梁氏想想,还是回来再跟她细说,让她先在家里歇息,他们先出去。 窦清幽看着一行人离开,转身回屋,立马捧了捧发热的脸,趴在床上,捂着脸,觉的不够,又拉了被子蒙着头,在被子里懊恼的揪自己头发。她为什么会爱上那种人!那种禽兽!? 郝小和庄妈妈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小姐这是栽在了一个太监身上了?! 樱桃过来问,“小姐要是不出去拜年,那年酒呢?要是不参加,怕是不好。” 庄妈妈看了看房门,现在小姐只怕心也放进肚子里,就想着怎么磋磨某个人,应该干劲儿很足,年酒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梁氏一说窦清幽马车回家的时候和人挂坏,伤着脚了,裴家众人都表示关心,回来送了一堆补品。裴真还拉了个庶妹过来,要探望窦清幽。 长生也正脱身过来。 “听清幽从宫里回来被人撞坏了马车,受了惊吓,我们特意过来探望!”碰到长生,裴真一脸笑道。 长生瞥她一眼。 ------题外话------ 啊啊~今天就能到家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探看 裴真上门来探望,窦清幽听得就出来迎接。 换下了县主礼服,一件薄薄的暖红色绣蓝紫蝴蝶穿花褙子,映衬的人纤瘦窈窕。寒冬里,衣袂飘然。头发散开,简单梳了个云髻,只戴了两支簪子,简单不失雅贵。 裴真打量完她浅淡的素脸,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上前关心道,“听你娘说你伤了脚,倒不碍事吧?” 窦清幽眸光停顿了下,瞥了眼长生,“一点小伤,已经擦了药。” 裴真就关切的问是怎么回事儿,“……。好好地怎么会撞了马车?” 窦清幽和她并不熟,从之前去裴家,裴真就对她有着很隐晦的敌意,“过年路上车马行人多,难免剐蹭了。”吩咐苏梨上茶水来。 她想把这事儿揭过不说,裴真却想打听问事,“和谁家的马车撞了?你坐的马车明晃晃的长平县主的标识在,怎么会有人敢撞了你呢?” 窦清幽抬眼看她,想到那个禽兽太监,心里更是冒火。 樱桃端了茶水上来,就接上一句话,“是燕都督!” 裴真神色一顿,脸上的笑似是有些笑不出来,“原来……燕都督对你真是一片深情!” 窦清幽脸色维持不住的僵硬难看。 见她这样,裴真立马问,“怎么?临近婚期,也是好事将近,你和燕都督是闹了别扭?” 这些话根本就不是她能问的话!不说她和窦清幽只见过几面,就算是裴静,那也没好到能毫不顾忌问这些。 长生眼神暗冷,“既然看完,就该滚了。她需要休息!” 这话说的更加不客气,大年初一,直接让她滚。裴真满脸蹭的一下涨红,难堪万分。 “长生!”窦清幽不赞同的叫他一声。 看看她,长生抿着嘴,停了会,“对不起,说话直接了。”他从来不会对哪个不喜欢的人客气,而且裴真对她完全没有善意。 窦清幽看他已经道歉,知道难得,又代他给裴真赔不是。 裴真满腹委屈,“大年初一就这样对我……我是听你受了伤,来探望你,也没说什么话得罪到他!” 窦清幽只能应着,“他自小人孤僻,这两年回了京,脾气有些大,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他脾气大是回了京城,而他自从回来,都是皇后娘娘在教导。就算是脾气大,那也是皇后娘娘和皇上宠惯出来的。击退鞑靼和高丽大军,他也是有军功,得了封赏的。 裴真自然知道,这个表弟不是她能招惹的,可她也是世家贵女,又是他表姐,竟然直接让她滚。本想再说几句,裴真就想到她刚才说的话,说窦清幽马上要和燕麟成亲了,所以他才发脾气出口伤人让她滚。看看他又瞥了眼窦清幽,眸光幽转,“韶白是我表弟,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姐姐,他自幼父母双亡,今日年节,怕是心情不好,我也不会跟他计较的。” 窦清幽看她不愿意多待,就出来送客。 裴真想了想,又问窦清幽,“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这个倒不知道。”窦清幽淡淡道。 看问不出来,裴真也怕问的多了,把她也得罪了,就嘱咐她两句好好休养离开。 樱桃忍不住道,“小姐!奴婢咋听着她问的话,也想给她一句!”根本她又不熟,那些话哪是她该打听的! 窦清幽抬眼看向门口等着的人,俊美漂亮的少年,一身玄色龙纹锦袍,已经挺拔而起。 长生皱着眉,等着她过来,就直接道,“以后不要跟她一块玩!” “我知道深浅。倒是你,啥时候说话那么‘直’了?”窦清幽沉着眼看着他。 长生直接略过这个,问她年酒的事,家里摆年酒,他也是要过来的。 窦清幽看他故意岔开话题,只能无奈的看看他,让他初四年酒的时候过来就行。 长生没有问她被燕麟撞了马车的事,坐了半天,见陈天宝和梁氏,窦小郎几个回来,就留下一块吃饭。 梁氏看着他身上的龙纹锦袍,对他更是亲切热忱。虽然知道她们家出事,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但他喜欢粘着闺女,要是燕麟假太监的事被人知道,捅到上头去,那就是欺君之罪,就算有免死金牌,那也够悬的。有他这个平岐王帮衬,也能更多一层保证。 但燕麟撞坏窦清幽马车的事,却很快就被人知道了。 两人已经进入议亲阶段,商量了婚期,就要正式成亲了,这是皇上圣旨赐婚,板上钉钉的了。燕麟突然撞坏窦清幽的马车做什么?还一早就到窦府一待大半天! 接着,种种猜测的很快在京城传扬起来,窦清幽不愿意嫁,窦家也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太监,虽然被逼没法,但肯定是不情愿的。都猜测窦家会想办法拖延婚期,或者想法不让窦清幽嫁过去。 “不嫁过去?那就只有燕麟那阉贼死了才行!圣旨赐婚,就算是窦清幽自杀死了,那也是抗旨不尊,她死了她家人也跑不了!” “这赐婚圣旨一下,不得不嫁过去,连死都不能成!可惜了一个好好地闺女!” “你们说,她们家会不会想办法不嫁?” “就算不想嫁,现在还能有啥办法?!” 几个人凑堆说着,另几个凑过来听着。 消息很快传来。 长松把消息都搜集起来,拿来给容华,“公子!你看这些!” 容华接过来,从头看了个遍,静默了会,站起身,“去窦府!” 燕麟也又赶过来,他现在把身份摊开来了,情路明朗,满腔斗志昂昂,只想哄的乖宝赶紧嫁他,满腹智慧,也心情昂扬。看到容华,俊脸上的笑顿时深了一分,鹰眸幽寒的盯着他。 “燕都督!?”容华也没想到又碰到他一起,淡淡的拱手见礼。 “容公子这个时候了是来拜年?”燕麟沉声问,说着打量他一样。 因为是年节,容华也换了套新衣裳,不过其间墨色锦袍点缀,依旧是出尘白色,绣着竹叶暗纹红梅的暗纹。俊美翩然似仙神般,却和他的穿着一样,里面长了一副黑到冒油的心肠! “听燕都督撞了小四的马车,她受惊伤到了,来探望。”容华直接道。 燕麟肆意的勾起嘴角,哦了声,直接进去找窦清幽。他那十个条件,他怕是只有最后一个,用他的眼泪来沏茶给她喝!他要来讨价还价!更防止这个空档里,被某些贱人再勾搭了! 窦三郎见他过来,眼神顿时一阴。他现在看见就非常的不顺眼,满腔的不甘心,尤其看到他一张惊艳妖冶的俊脸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就是这张脸迷惑了四妹! 燕麟一来就要求见窦清幽,“我有事说!” “舍妹不见外男!”窦三郎直接拒绝。 后面进来的容华,也直接被拒绝了。 窦清幽那边已经得了燕麟又过来的信儿,“他又来干什么?” 看她小脸立马拉下来了,苏梨迟疑着道,“说是他找到了一样……”那十个要求,她觉的世人没谁能做到。燕都督说找到了一样,怕也糊弄人,想借机见她们家小姐。 窦小郎也觉的他是,如果他之前就奔着四姐来的,那就完全说得通他的某些行为了。现在也肯定是借机来见四姐的!看看窦清幽,“四姐!你要不要去看看?还是我帮你去看看?” 窦清幽不去,她现在不用看见,只要想起来,就想到他个变态禽兽干的事!就止不住心里冒火,想要咬死他! 窦小郎嘿嘿笑笑,“四姐!我先去帮你看看啊!”说着就跑出去。燕麟虽然名声恶劣,又是个宦官出身,但如今也是有功名在身的,有免死金牌在,即便有朝一日暴出他假太监的身份,也能幸免于难。看他对四姐如何,是完全可以考虑考察的! “燕都督!四姐让我来看看,你是完成哪一条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容华也在,窦小郎顿时脸上笑容僵了下,有些尴尬,“容大哥!过年好啊!恭喜发财!” “过年好!”容华看着他,也浅笑着温声招呼恭贺,像是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问他窦清幽的伤如何了,“大年初一就伤了,也着实让人担忧。” “……哦,没有大碍!没有大碍!”窦小郎呵呵呵笑。正准备岔开话题,说个别的。 外面小七蹬蹬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着姐夫,“姐夫!姐夫!姐夫!” 燕麟一听,顿时嘴角笑容更深,“小七!” 小七笑着跑过来,就爬到他身上,“姐夫!我听见你过来,就赶紧来找你!你还没有给我压岁钱呢!” 燕麟哈哈哈笑,“那年前给的不算,再给你一个!”说着拿出个荷包给他,里面装了一包金银锞子。 小七很是高兴,一高兴嘴上就没有个把门了,“四姐听见你来好生气!脸上立马阴天了!想咬你一块肉!” “那我回头就给她咬!”燕麟笑着道。 这话说的暧昧,窦三郎忙喝止了小七,“过这边来!” 小七对他这个大哥却是陌生的,但也不怕他,觉的燕麟比他高大厉害,就搂着燕麟的脖子,仗他的势。 窦三郎脸色发黑。 容华也神色难看,尤其是燕麟笑起来时,看到他嘴唇被咬破的地方,目光瞬间阴戾。 ------题外话------ 累成狗!今天先关机,明天重启一下,看能不能复活┭┮﹏┭┮ 第二百二十六章:满意 虽然事先就得到了消息,心里也想到了,但看到证据在眼前,容华心里顿时止不住的嫉怒猛涨。 燕麟瞥了他一眼,看他的脸色,想到他刚才吃饭出神咬破了嘴,怕是以为他乖宝咬的,得意的挑了挑眉。 容华深吸一口气,看着小七依偎在燕麟怀里,奶声奶气的叫着姐夫,虽然知道是燕麟私下教的,依旧忍不住嫉妒。又没见上窦清幽,坐不下去,就先告辞了。 窦三郎出去送他。 窦小郎就立马过来问燕麟,“找到了一样是哪一样?蚂蚁心?还是蝎子肝?现在有东北风和冰凌,倒是可以试试!” 看他笑里带着揶揄,燕麟鹰眸瞥过来,“过完年你应该不会回家了吧?就跟着我吧!” 窦小郎龇着牙笑的脸顿时僵了住,“跟着你……。”跟着他被虐成狗!? “连十招都走不了,你想说啥?”燕麟抬眼看着他。 窦小郎顿时察觉来自他深深的鄙视。他这是已经摆起了姐夫的架势?跟他摆姐夫的架势,不怕他挖坑!? 小七还在底下应和,“对!小哥好笨!” 窦小郎觉的心情瞬间郁结了,“我去找四姐!告诉她你摆架势!”说完就走,要去告状。 “回来!”燕麟沉声道。 窦小郎停下脚步。 见他停住了,燕麟弯起嘴角,“我那刚得了一张弓,叫什么射月的,你要不要试试?” 窦小郎一听,两眼蹭的一下亮了,他玩过很多兵器,刀剑都使的不错,骑术也凑合,但射术却不行,尤其是和长生这次碰面,他在战场上几个月练就一身好射术,眼馋的他不行。也听过有一张大师手艺打造的好弓,射月,没想到竟然在他那里。不过他总不能为了一张弓,就出卖四姐! 轻哼一声,不在意的离开,心里却可惜的直想叫。 燕麟看他不要,动了下眉。 这边小七喊着他也要,“我也要练武!跟姐夫学武功!一定学的比小哥厉害!一百倍!” 燕麟大笑,“好!那姐夫回头给你打一张小弓!还有刀剑,给你整一套!” 小七兴奋的不停叫姐夫。 送客回来的窦三郎,那个脸色,都要发绿了。 燕麟放下小七站起来,“我来见幽儿!十个要求,我现在找到了一样!需要她来验看!” “找到了哪个?先过了我这一关!”窦三郎才不相信他能完成随便哪一条。 燕麟睨着他,“条件又不是你提出来的,你又怎知如何验看?” 他就是想见四妹!窦三郎冷冷看着他,“那你就请回吧!” 看他这拦着根本不给他见人,燕麟鹰眸微转,就起身先回去了。 来邀请窦清幽去年酒的帖子有一沓,虽然梁氏说她伤着了腿,但也不能一家都不去,初四自己家也要办年酒,今年窦三郎要娶裴静的,至少裴家的年酒,她是要参加的。 裴家的年酒在初三,窦清幽一早穿戴好,就和梁氏过来。 长生赶来,听她们已经去了裴家,皱了皱眉,又赶往裴家。 裴静已经拉着窦清幽到她屋里去歇息,还给她炖了滋补的药膳汤。 裴真和裴家另外几个女儿也都出来见客了,不过只有裴真被留下,因为她的婚事也没着落呢。嫡女里就剩她,定是要先紧着她来的。 裴老夫人想撮合她和长生,跟梁氏说话,言语之间也提起,让她帮忙之意。长生对她还是有养母之亲的。 两家是亲戚,又有皇后娘娘的关系,却拐来她这让帮忙说话,肯定是长生不愿意。想到长生的脾气,梁氏却不好应承,直打着哈哈。 裴真那边却在打听窦清幽成亲的事。 裴静很会看脸色,见窦清幽神色不好,直接就把话题岔开了。 窦清幽却不想多待,年酒吃完,就先告辞了。 长生送了她到家,就被窦小郎拉出去了。 窦清幽换下衣服,准备放松会儿。 转运过来送信,“这信是都督府上送来的,说小姐要是不看,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啥不好的事!?”庄妈妈皱眉,伸手拿了过来,给窦清幽看。 “不看!”窦清幽哼道。 庄妈妈看看她的神色,笑道,“那老奴放桌上,先下去给小姐炖甜汤!” 等她走后,窦清幽停了一会,把书合上,下了炕,过来把信拿起来打开。 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张邀请函,邀请窦清幽去品尝美食。 “什么东西?”还威胁她不看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知道她拆了信,没多大会,都督府老管家就亲自送来一个精致的食盒,说是给窦清幽品尝。 打开来,里面还热着,一阵暖白蒸汽升腾而起,里面却是几样卖相略丑的清蒸藕丸。旁边还写了个明晃晃的牌子:清蒸。 窦清幽嘴角狠抽了下,黑了小脸,“这就是清蒸的蚂蚁心!?” 老管家在外面等着答复,“县主可还满意?” “不满意!”窦清幽直接怒道。想偷换概念,糊弄她!真当自己至高无上,指鹿为马啊!? 老管家回去,不大会,又拿来个食盒,里面是油炸虾,摆个牌子:油炸。 窦清幽看着菜,脸色更黑。 不多时,又送来一道醋溜木樨,摆牌:醋溜。 然后又是凉拌青豆牛肉。 烧烤野兔。 清炖大雁。 爆炒墨鱼。 骆驼肉干。 煎羊排。 梁氏和陈天宝几个看着桌上摆的菜,一时都没有说出话来。 窦小郎看看窦清幽发青的脸色,伸手摸了个骆驼肉干,塞进嘴里,“这些饭菜,卖相都好丑啊!” 看着还等回复消息的老管家,窦清幽直接小脸黑如锅底。 老管家擦擦汗,也不用等她再说一遍,直接回了家,“都督!县主好像……是……不怎么满意的。”不过那是个要求,是真的没人能办成的!他们都督能在短短几天练出这一手,已经是顶天了! 燕麟一听不满意,看着厨房乱七八糟的食材和配料,皱起剑眉,伸手拿起身上的围裙擦着手,“再去请两个御厨来!三天之内,必须把这些菜做好了!” 老管家头上又忍不住冒起汗,让御厨做这些菜那都不是事儿,大菜他们做起来也得心应手,可这教都督做这些菜,还三天之内做到最好,“都督!只怕是县主那边……”怎么都不会点头满意的。 燕麟看看他,又看看一旁已经试吃不下的薛尧和秦旭几个,鹰眸微转,“你们两个,跟我出去!” “干啥?”薛尧现在有点怕他。他是真的吃不下了!夫人列那一百种燕麟死法,都督这是正在用撑死惩罚他们啊! 燕麟危险的眯起眼,张扬的勾起嘴角,“摆摊,卖菜!” 薛尧和秦旭,老管家几个都愣住了。 内城和外城大门旁,大过年,出现了个摊位,没有招牌,只列了清蒸油炸醋溜爆炒之类的做法,免费吃,吃了要叫好。 旗手卫的一众士兵看见穿着围裙,下手做饭的燕麟,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燕都督……”你在城门口摆了个摊位,竟然是要做饭送菜的!? 很快围观的人就过来了,都疑惑万分。君子远疱厨!虽然燕麟不是君子,更是凶狠毒辣的官宦,可他这穿上围裙在外做饭,还免费吃,是发生了什么事!? 燕麟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直接让拉了个条幅出来,然后站出来解释,“在下婚期将近,却因为饭菜问题惹怒了未婚妻不悦,本想道歉赔不是,结果大年初一撞坏了她马车,为求原谅,我答应了十个菜的要求,清蒸,油炸,醋溜,凉拌,烧烤,清炖,爆炒,晒干,煎。练习多日却总不得要领,今日在此设立摊位,还请众位给个面子。” 一片哗然。 他惹怒了窦清幽!?竟然要做饭来赔不是? 还清蒸,油炸,醋溜,凉拌的,还出来摆摊,这是搞什么事!? “这些菜,我定要做到最好,集满一千个满意!求不得原谅,我誓不撤摊!”燕麟直接立誓道。 “原来是为博得美人一笑!” “只是他和那长平县主窦清幽……。”一个太监,怎么博得美人一笑!?难不成窦清幽还和他一个太监琴瑟和鸣!? 薛尧觉的实在是有损形象,他光站在旁边都觉的形象大跌,都督简直够狠!弄个摊位出来卖菜,这不仅毁自己形象,连未来夫人的形象也都毁了啊! 看他穿着围裙,开始准备做菜,却又不得不拉下脸皮,招揽人来吃菜。 免费!免费!一律免费!只求集个满意。 围观来的百姓,纷纷不屑,觉的瞎搞乱搞。 摊前围观人无数,却没有人上前来吃。 ------题外话------ 重启失败/(ㄒoㄒ)/~ 第二百二十七章:收摊 权倾朝野的燕都督,出来摆摊,免费白吃,竟然没有人来? 消息飞速传出去,不过片刻时间,就从四面八方拥现出一大群的男男女女,直接把前面看热闹的人扒开,挤走,上前喊着要吃燕都督做的美食! “来人了!都督!”薛尧提醒。 燕麟一看来人,拍了拍身上的围裙,“烧火!” 一旁小厮立马点了火烧上。几个打下手的也很快忙活起来。 清蒸的好做,只要上锅蒸上一会就好;凉拌和清炖的也容易。油炸和醋溜,爆炒都不容易。 来的人又越来越多,燕麟不让人代手,指让打下手,顿时就手忙脚乱,锅碗瓢盆和菜叶就乱放起来。 菜出锅,端上桌,几个人围坐一块,拿着筷子夹起菜,刚吃一口就喊着美味!夸张的,还没吃到,闻味儿就一堆色香俱全,堪比顶级大厨的赞叹! 后面还有排队的喊着闻味儿就想吃,催着前面的吃快点。 一个个的大虾和小黄鱼迅速下油锅,燕麟忙又去翻铁板上煎的羊排。 转运咽了口气,拔腿就跑到家,“小姐!小姐!外面出事了!” “什么事?”窦清幽刚刚冷静下来。 转运有点不知道咋说,“燕都督……到城门口去摆摊了!在城门口说,小姐因为和他生气提了十个要求,说那些清蒸油炸,小姐不满意,做不好,绝不撤摊!” 窦清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看她的脸色,转运又小心翼翼道,“好些人去吃,吃完了还要签字写上好吃,满意,然后那些便签就被贴在一个桃形的大板子上!” 窦清幽一想那个情景,脸色一阵发黑一阵发绿一阵铁青。 “小姐!小姐你等等!” 看她立马就要出去,庄妈妈拿了个披风,就追出来。 还没走到内城,路上就见不少人要往城门口赶过去,口中议论纷纷,都是燕麟摆摊为博美人一笑,哄未婚妻开心的话。 有人鄙弃的骂装腔拿势,一个太监像男子一样娶亲就已经违背伦常,竟然还有脸出来卖弄,大张旗鼓像正常男人一样追求心仪女子! 更有人直接骂下作不要脸,自己不要脸,还要带累的长平县主一个女儿家也跟着丢脸!好好一个女儿家,嫁给他一个太监,连死都不能死,已经很悲惨了,还要承受这种屈辱! 大骂燕麟娶窦孝征的妹妹,娶窦清幽就是玷污清流一派,诅咒他快点死,然后窦清幽解脱!也还朝廷清明朗朗! 还有人喊着回家拿烂菜叶和鸡蛋过来砸。 窦清幽还没走到地方,听着耳边的种种,脚步也渐渐从怒气冲冲慢了下来。 “小姐!看前面挤的人,我们估计也挤不进去,还是到茶楼坐会吧!”庄妈妈低声说着,指了指前面已经开门营生的茶楼。 郝小也怕人挤着她,一直在旁边护着。 窦清幽无声的点头。 上了三楼,城门口摆摊的情况,虽然远,却也一览无遗。 威风凛凛,气势雄然的统兵都督,穿着围裙,在一堆锅碗瓢盆中……团团转。 盛了煎羊排,又忙去捏丸子下油锅炸。 旁边一个硕大的心形木板,已经贴了一片红色的信笺,密密麻麻写着字。 窦清幽默默看了一会,听着那些不堪的议论,转身回了家。 郝小看向庄妈妈。小姐气势汹汹出来,不是要问罪的,咋看了几眼话都没有就回家了? 庄妈妈给她使个眼色,赶紧跟上去回家。 刚到家,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几个就急急围上来,“外面是咋回事儿?燕麟咋去摆摊了?!” “……不知道。”窦清幽木着小脸。 大张旗鼓的在外面摆摊,说啥惹了窦清幽生气,要寻求原谅,实在是……。太过了点! 本来圣旨赐婚就已经够高调,现在又明目张胆的在外面表达,梁氏只觉的危险。她们家知道了燕麟不是真的太监,但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他这样在外面摆摊示爱,人家只会骂他一个太监作精,然后一个想多,就可能会怀疑他太监身份是假的。 窦三郎也接到了消息,快步回来,脸色难看无比,“立马制止他!再这样下去,流言蜚语要变成啥样了!?” 梁氏也连忙应声,让给燕麟传话,让他别摆了。 燕麟接到信儿,却不愿意收摊,继续摆着。 连皇上都惊动了,召燕麟进宫问话。 “都督!皇上召见你!”御前管事太监汪格笑着过来传话儿。 燕麟正在炸大虾和藕丸,“召见我啥事儿?我这会儿正忙,腾不出手啊!” 也就他敢这样直白说皇上,汪格笑呵呵的解释,“都督手艺好,香味儿飘进了宫里,皇上也是想问问都督这摆摊的事儿!看看都督的手艺呢!” 香味儿飘进宫里?只怕是有人吹风了。 燕麟手快的装上几盘小吃,又把刚出锅的炸大虾也装一盘,放进食盒递给他,“先带回去给皇上尝尝味道如何?当不当得个好字!?” 一旁的薛尧,秦旭嘴角抽了又抽。都督……拉食客拉到了皇上头上! 明启皇帝见汪格没叫到人,只拿来个食盒,“做了什么吃食?竟然还要朕来来评好!” 看他要尝尝,汪直笑着招手,让小太监摆了碗筷,亲自从汪格手里接了食盒,打开。 一阵热气升腾而出,汪直哎呀一声,“这个香味儿,这个卖相,这真是出自燕都督的手?” 明启皇帝看那炸大虾和其他几样吃食,也挑了挑眉,伸手接了汪直呈上的筷子,夹起一个藕丸尝了,“这倒是不像刚练出来的手艺!” 说着又尝了炸大虾和煎羊排,爆炒墨鱼。 看他每样都吃了不少,汪直备上消食茶,“看来燕都督的手艺是快过关了!想来,长平县主也该满意了!” 明启皇帝看着几样菜色,龙眸幽深。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燕麟摆摊做菜,为求未婚妻原谅的事,骂声一片中,那些谄媚的言语也纷纷响起。赞叹燕麟痴心深情,一个高高在上的统兵都督,放下身段,做菜一博得未婚妻高兴,能做到的世间仅此一人,窦清幽就算再大的气性,也该原谅他了! 梁氏和陈天宝却很是着急,“那些人都把小燕当笑话,还诅咒,小燕也是的,竟然叫不回来!非要摆摊!” “他身上的血凤蛊还天天发作呢!” 窦清幽黑沉着小脸,暗咬牙,“不用管他!让他摆!” 窦三郎想管也根本管不住。 一连三天,燕麟都准时到城门口摆摊,菜色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卖相也越来越好看,口味也更加鲜嫩可口,只不过他的脸色也越发苍白,人也越发虚弱。 薛尧和秦旭眼看着心里着急,“都督!这整个板子都已经贴满了满意的信笺,也该够了!”他折腾一下就行了,这么折腾下去,不光逼县主来见他,也是在透支他自己的身体! 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刚出锅了一盆子炸丸子,燕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吓坏了几个打下手的随从。 姜老很快被请过来,太医院也惊动了太医过来给他看诊,都一致断言,蛊毒发作,让他立马停止摆摊,回家休息。 燕麟清醒过来,就直接拒绝,“这点毒还碍不着我的事!” 继续掌勺,摆摊! 窦清幽这边消息一条接一条传过来。 直到他昏倒第六次,还不愿意收摊,窦清幽终于忍不住出来。 “都督!县主来了!” 燕麟两眼已经有些模糊了,手下也是做了这么多天,完全形成的惯性。只眼看着个模糊,却又熟悉到骨血的人靠近,忍不住扬起嘴角,“乖宝……” 窦清幽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忍不住心中怒火蹭蹭,头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摆够了吗?过够瘾了吗?” 看她生气,燕麟眨了眨眼,“我找不到蚂蚁心蝎子肝,十个要求,我只能完成前一半。不对,第十个要求,我觉的眼泪不好喝,用我的血好不好?” 窦清幽死死瞪着眼,直直瞪着他苍白的脸,微喘着深吸一口气压下去,“你的血我已经喝过了,你给我收摊回去!” “不收!你还没有尝过我新做的菜,没有满意!”燕麟固执道。 他连连昏倒,已经没几个人再敢来吃。那庞大的心形木板上,还有个角没有贴满。因为一个人只有一个信笺一个机会。 窦清幽飞快的扫了眼远处围观的攒动人影,向前一步,“你收不收?” “那你答应嫁给我了?”燕麟痴痴问。 他就只想这个!窦清幽怒问,“你还嫌不够!?你没看到那些不屑鄙夷和嘲笑!?” 燕麟看着,扬起魅惑肆意的笑,“他们又不是我要的!我要的就只是你一个!”那些鄙夷嘲笑,又与他何干!?他前世,还是今生,想要的都只有她一样,而已。 窦清幽握了握拳头。 “乖宝……”燕麟实在撑不住了,刚伸出手,整个人就直接倒下去。 “燕麟!?”窦清幽一惊,立马急步上前扶他。 正要上前接扶的薛尧一看她快速上去,立马停下脚步,还拽了一把秦旭。 他本就生的高大,窦清幽根本扶不动他,架搀着他倒在地上,“燕麟!燕麟!?” 慢了一步的薛尧这才和秦旭上前来,“都督!” 看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窦清幽抬头问,“他是不是蛊毒又发作了?” 薛尧迟疑了下,“都督……每晚蛊毒都会发作。” 窦清幽顿了下,“立马送他到姜老那里!” 薛尧,秦旭几个立马听令,立马送燕麟去姜老那,“县主!这摊位……” “收了!”窦清幽怒道。 “那个呢?”老管家指着庞大的心形木板。 窦清幽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签着满意,一时间有些恍然,“也收了!” 众人看着摊位被收掉,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窦清幽已经无暇顾及。 姜老一看到燕麟的状态,就拒绝接收,“不救不救!再能耐的大夫,也救不了作死的病人!本来就放了一半血了,那蛊毒又难克制,还玩命作死!不救!” 薛尧看一眼脸色隐隐发白的窦清幽,“姜老!都督这次肯定听话!” “谁能保证他听话!?”姜老呛声反驳,“我费了多少药材,气力,才保住他的命!以为是神,有不死之身啊!” 薛尧和秦旭,老管家轮番求情,姜老就是不接,就把燕麟扔在院子里,连屋都不让进。 “县主!”老管家乞求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看昏迷不醒,满头冷寒,躺着一动不动的燕麟,上前两步,“姜老!请你再救他一次!” “你能保证他听话啊?”姜老不满的叱问。 窦清幽抿紧了嘴,“我保证!” 姜老怀疑的看着她,“他要能听你的话,我……” 庄妈妈幽幽的看着他。你怎样? 姜老一副算了的样子,摆摆手,“抬进去!抬进去吧!”指着庄妈妈。 薛尧哪让庄妈妈上手,赶紧和秦旭亲自抬了燕麟放进屋里。 姜老上前救治燕麟。 窦清幽就在一旁看着。直到确认他人没事,只要老实在家里修养,克化体内的血凤蛊,再有三五月就能恢复正常,不作死就没有生命危险,这才起身。 “县主?你……要走了?”薛尧忙过来。 窦清幽冷冷瞥他一眼,“还有事?” 薛尧额了声,“其实属下想问问,还有没有其他的死法,可不可以多指点属下一点?”笑呲着牙。 “没有!”窦清幽说完,就带着庄妈妈和郝小离开。 薛尧摸摸鼻子,看都督昏倒明明都急的脸色发白,听姜老不愿意救,眼里都闪水光,一听都督没有危险,立马就高冷了!? 捉摸了半天,薛尧还是没明白,拿出小本本记上她前后的反应。 燕麟醒来,睁开眼看他在姜老的小院,立马就找窦清幽的身影。 “都督!县主已经走了!”老管家回话。 看他眼神顿时黯然下来,老管家又忙道,“外面的摊位,县主命奴才们收起来了!那个桃形木板也命奴才们收起来了!让都督以后好好休养,她会保证都督听姜老的话!” 鹰眸顿时亮起,剑眉也随之挑起来,“薛尧!” 薛尧被点名,乖乖把小本本递给他。 燕麟立马接过来打开,看着上面简单明了的记载,却顿时心花怒放,忍不住俊脸扬起满满的笑。 姜老切了声,嘀咕,“有那么高兴吗!” 就是高兴!燕麟觉的心里的高兴劲儿止都止不住,“我醒了!明儿个把我的摊儿再摆出去!” “都督!县主都命奴才们收了,不让再摆了!”老管家连忙劝他。 薛尧白他一眼,“你把这话去告诉县主!” 老管家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天刚亮,就跑到窦府来。 窦清幽接到消息,一脸阴沉的赶过来。 燕麟殷殷切切的翘首以盼,看到她过来,立马就往床上躺。 窦清幽直接进了屋,一双清冽的黑眸盯着他,不说话。 看她不说话,就盯着他,燕麟被她盯的莫名心虚,“乖宝!我……我做菜给你尝尝?”说着立马就起来。 看他里面掀开被子,里面穿着玄色龙草纹常服,就是准备出门的,窦清幽眼中冷光闪烁。 燕麟却小心的伸手拉她,还没敢拉手。 窦清幽两眼幽幽看着他,没有吭声。 见她没有抗拒,燕麟眼中闪过亮光,拉着她坐下,“一会就做好!你先稍等一会会!” 没看她拒绝,燕麟立马到他摊子上忙活起来。 药童上了茶,窦清幽垂了眼,看着茶盅里,鲜红的汤汁,血一般。 “县主!这个是药茶!喝了凝神静气,清热排毒,口齿生香。”药童解释完,又特意加一句,不是姜老做的,是很稳重靠谱的大徒弟做的,让她可以放心喝。 庄妈妈很怀疑的看了眼,先试喝了一口,没有问题,才又给窦清幽倒了一杯。 窦清幽闻了下,茶汤鲜红,茶香却很是清香悠长,喝一口的确口齿生香,就垂着眼专心品茶。 燕麟一边忙活,一边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她看都不看他,两眼黑了黑,手下更加精细了。他一定要用味道征服乖宝的舌头! 很快,十几道菜就依次端上桌,还配了他珍藏的樱桃酒和葡萄酒。 “乖宝!你尝尝!这是清蒸,这是油炸,这是醋溜,这是爆炒,这边是凉拌,烧烤,清炖……” 窦清幽冷眼瞥他,“我看到了。”清蒸的干巴巴,清炖的全是汤,油炸和煎她还是都能分出来的! 燕麟一双眼黏在她身上,看着她止不住笑意。 窦清幽被他看的忍不住脸上微微发热,拿起筷子,夹了个丸子放进嘴里。 丸子不大,切的细碎的莲菜和精肉,腌制很入味,炸的也外面焦酥里面鲜嫩,一口一个。 燕麟坐在她旁边,看她不注意,就离她近一点,又近一点,给她盛汤,布菜。 秦旭不理解的摸了摸耳朵,都督何等人物,在县主面前,完全变了个人,整个画风都不对了! 薛尧也忍不住啧啧,问世间情为何物,那是一物降一物! 饭菜很平常,口味和家里的大厨完全没法比,窦清幽却不知不觉吃多了。 燕麟还在布菜,“乖宝!这个好吃!” 幽幽瞥他一眼,“吃撑了!” 燕麟立马把菜拐个弯,送进自己嘴里,“我给你泡茶!” “菊花茶?”窦清幽冷眼问。 “乖宝……”燕麟幽怨的看着她。 窦清幽擦了嘴,站起身就走。 “乖宝!”燕麟立马叫住她。 窦清幽停下脚步。 见她应承乖宝这个称呼,燕麟鹰眸闪过笑意,“那……我还去摆摊吗?” “你要再去摆摊我阉了你!”窦清幽瞬间着火。 燕麟嘶了下,下意识的紧了紧腿,急忙问,“那你是答应嫁我了?” 窦清幽哼了声,直接离开。 燕麟只得在她后面跟着,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乖宝!幽儿!?乖宝?!” 窦清幽不理他,他就一路跟到了家里。 然后,窦清幽直接回了内院,他被拦在了外面。 陈天宝和梁氏都想知道啥情况了,见他过来,立马来问,而且他昨儿又昏倒,是不是蛊毒更严重了!? 燕麟听他们问的,立马道,“完全不影响娶亲,生娃儿!” 一句话撅过来,让陈天宝和梁氏顿时哑然无声,说不出话来。 “小燕啊!你现在是……”梁氏有些问不出,干脆换了个话问,“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你身份?”他可是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没有过女人?不定在哪藏着一堆三妻四妾吧?! “除了身边几个心腹,没人知道。”燕麟知道她担心身份暴露引来灾祸,不过他早有防备。今生他不想死!他要给乖宝幸福,守着她长命百岁! 梁氏看他没明白,也没好再追问这个,让他不要去摆摊了,外面说的很不好。 燕麟满心满眼都只有窦清幽,只要她答应嫁给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让他走!”窦清幽直接吩咐。 庄妈妈出来传了话。 她这不松口,谁也不敢说就答应了,更何况还有窦三郎卡在那里,不同意他娶窦清幽。 燕麟只得又回去了。 “都督!好歹你先把身上的蛊毒解决了,不然,还真有可能会影响那啥!”薛尧‘善意’的提醒他。 “影响啥?”燕麟沉声问。 为啥对着他们就完全换了副架势!?薛尧暗搓搓的咒他不举,嘴上却笑道,“影响婚期进程啊!你想,你要是解了蛊毒,健康强壮的,陈老爷和夫人肯定能做一半主!” 这倒像句好话。只是他先前放的血有点多,现在想要在三个月内化掉,有点困难。燕麟剑眉皱起。 “都督!那婚期准备,还继续吗?”秦旭问。 钦天监拟定的婚期,一个在三月二十二,一个在五月初八,两个最近的日子,不然就是年底的吉日了。 “当然继续!”燕麟冷声道。 薛尧忍不住想白秦旭一眼,老实人啊老实人!啥都准备好,到了日子未来夫人不点头,都督那是要抢亲的!咋可能愿意推到年底去!他巴不得现在就立马把人抬进门呢! 城门口的摊位终于收了,还是在窦清幽的令下收的,京城议论声顿时变了几变。 朝廷开了印,正式上朝,明启皇帝特意召了燕麟问情况。 燕麟苦笑,“差不多,已经,快哄好了!” 明启皇帝笑,龙眸睨了睨他,“人都道燕都督情深不寿,摆摊都做出来了,你还要做什么?” 燕麟看看他,“臣是想向皇上取经的!” “向朕取经?那你可取错人了!”明启皇帝笑了。 “文绉绉的情诗,臣不会写啊!皇上的诗词可是一绝!至今外面都还有人传唱呢!”燕麟不着痕迹的恭维。 明启皇帝哈哈哈笑,“那朕就把西北新进贡的红雨烟花赏你吧!” 红雨烟花,顾名思义,燃放起来,天空仿若下起红雨一般。夜空中绚烂唯美,白昼里,鲜红灿烂。 燕麟立马谢恩,问皇上还想不想吃他做的菜,“臣的手艺正在飞速进步呢!” 明启皇帝看他一眼,“饭菜就算了,朕吃了三天,舌头快受不了。倒是你,给朕赶紧疗毒!朕还要用你!” 梅老将军病危,鞑靼立马大军压境。高丽也大军犯镜。现在好不容易议和,若是他再出事,兵权旁落,鞑靼和高丽也定会卷土重来。 “是!”燕麟应声,拉着红雨烟花就回了家。 老实在家里调养,疗毒,然后做上几个小吃送到窦府来。 小七毫不嫌弃的喊着姐夫做的饭好吃,“好吃!好吃!” “有我做的好吗?”窦清幽看着他幽幽的问。 小七看看她的脸色,立马坚定的摇头,“四姐做的最好吃!” 窦清幽轻哼一声,看看那个蒸的珍珠丸子,还是忍不住伸出筷子,夹了一个来。 窦小郎心里暗叫两声,现在燕麟还没当上他姐夫,就跟他架势起来了,要是真让他娶到了四姐,那岂不是,比爹娘都还管得多管得严!? 这么想着,再看见容华过来,他立马就笑起来,“容大哥!马上就要元宵节了!京城的花灯会听说极为热闹!我们都还没看过呢,容大哥看过吗?” 容华看了眼窦清幽,“我来就是说这个,听闻今年元宵节有大片流星可看,你们可要去看看?” “流星雨?”窦清幽奇道。这个时候竟然能预测流星雨? 容华眸光幽暗,面上温笑,“去看看吧!据说很难得见!” ------题外话------ 推个好友文文一一《相爷盛宠:嫡女枭妻》水墨青烟 她现代特工,精医毒,擅暗杀,集各家所长的变态天才。一觉醒来,成了不贞不洁的花痴荡妇。 看着各路牛鬼神蛇,对她心怀鬼胎,勾唇冷笑。 夺她嫁妆置她死地的渣男?加倍给我吐出来,送你上黄泉! 阴狠毒辣表面良善的婆婆?揭开你伪善,让你颜面尽失! 处处陷害坏她名声的妯娌?让你自食恶果,臭名昭彰! 欺我者,我必还之。辱我者,我必杀之! 沈若华躺在墙头,清点着仇家,最后只剩下一个—— 人前待她温柔宽容,实则是一朵心黑嘴毒白莲花的相公。 本想教他重新做人,自己却阴沟里翻船…… 原来她那中看不中用的庶子相公,竟是天怒人怨,人人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奸相! 第二百二十八章:你赢 流星雨窦清幽不止一次看过,只是古代的流星雨却是没有见过。她看了眼容华温柔的笑眼,眸光微暗,“我还没见过!” “那就去看看吧!过了这次,下次可不一定会是什么时候了。时间也不晚,亥时左右的时候,元宵也不会宵禁。可以带着你爹娘一块都去看看!”容华笑着道。 窦小郎想去看,“我也没见过呢!真要有书中说的流星雨,那真要去见识见识!” “那我来安排吧!”容华直接道。 窦清幽看他两眼,见他看过来,弯起嘴角笑。 元宵节很快到来,流星雨的消息出去,更有不少人争相出来,要观看难得一见的流星雨。 燕麟修养了几天也再次生龙活虎起来,拿出皇上赏赐的红雨烟花,过来找窦清幽,“天下红雨,你就嫁给我!” 窦清幽还不知道红雨烟花,以为他说流星雨,“下你的血吗?” “我的血已经不多了……”燕麟幽怨的看着她。 窦清幽眸光冷了冷,“那就回去养血,出来嘚瑟什么!” “我想你!想看见你!”燕麟直接道。 窦清幽小脸渐黑。 “你元宵不和我一块过吗?”燕麟又追问。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块过?”窦清幽反问。 燕麟看着她眨了眨眼,“乖宝!我们婚期没剩俩月了。” “谁说我要和你成亲了!?”窦清幽立马冷问。 “你让我收摊了,还收了我的示爱心形牌!”燕麟看着她抿着嘴。 “你……”窦清幽觉的偷换逻辑再没比他更能的了!直接丢他一句,“回家养你的血去!” 看她直接就走,燕麟跟到二门处又被拦下来,鹰眸扫了眼守门的婆子,只得返回去。 第二天,就换了个路走,直接翻墙进来了。 窦三郎把两个大院并成一院,窦清幽是个单独的小院,在园子旁边。他直接拐了几个弯,就直接到了小院。 窦清幽正在摆弄两个多肉,刚浇了水,土有点少,她又续点,正重新铺小石子。 “我种的还有一大片,你要不要去看看?”燕麟突然从廊柱后探出身。 窦清幽猛地抬头,“你怎么进来的?” “我要想来,还能拦得住我?”剑眉挑高,一脸笑意张扬。 窦清幽顿时有种踹他一脚的冲动。 看她快要炸毛,燕麟忍不住想伸手给她顺顺毛,从背后拿出个蓝色虎皮鹦鹉给她,“乖宝!你看!它会说话!我们养它好不好?” 鹦鹉一听乖宝俩字,立马跟着道,“乖宝!乖宝!真窈窕!” 燕麟献宝的递给她,“很好养的!” 鹦鹉立马飞到窦清幽胳膊上,黑豆一样的眼睛瞅了又瞅,“乖宝真美!乖宝真美!” 窦清幽的脾气,压不下,出不来。 燕麟想多待一会,不过又怕再惹毛了,而且他再来也方便,送完鹦鹉就走。 等他一走,那鹦鹉就自己唱起歌儿,“好想你~好想你!乖宝~好想你!” “乖宝真美!乖宝真美!来亲一个!” “乖宝亲一个!” 窦清幽瞪了瞪眼,伸手就想拍过去。 鹦鹉立马张开翅膀,捂着头,“哎呀!拍死了!拍死了!乖宝,家暴!乖宝,家暴!” 她都根本还没碰到它! 不去管它,没过多大会,鹦鹉又大起胆子来念诗,“床前明月光,燕麟睡不香。举头望棉袄,低头想乖宝!” “咦?哪里来的鹦鹉?”煮了茶过来的樱桃奇道。 “还会念诗呢!”郝小冲她挑挑眼。 “念啥诗?”樱桃说着,把奶茶放下。 郝小示意她自己看。 鹦鹉又念,“床前明月光,燕麟睡不香。举头望棉袄,低头想乖宝!乖宝好美!乖宝好美!” 樱桃惊叹的吆喝一声,“燕都督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窦清幽就没见过这么聒噪的鹦鹉。还什么‘举头望棉袄,低头想乖宝’,望棉袄!? 到了晚上,燕麟再次出现在小院,拿了一包好几罐的多肉,“先养在屋里,等大太阳的晌午,拿出来晒一会。回头我给你弄个玻璃花房!” 看他把几罐多肉拿出来摆在她书案上,窦清幽盯着瞧他半天。 “乖宝?”燕麟探身过来,鹰眸黑亮的看着她。 “你,带着你的鸟一块,立刻走人!”窦清幽黑着脸道。 燕麟鹰眸流转,潋滟意味的看着她,小声笑着道,“都是你的!” 刷的一下,窦清幽小脸红了又青,青了又黑,“你给我出去!” 那边鹦鹉又念起来,“床前明月光,燕麟睡不香;举头望棉袄,低头想乖宝!” 窦清幽立马站起身,朝鹦鹉过去。 鹦鹉一看她过来,立马扑棱着翅膀,“来亲一个!乖宝亲一个!” 窦清幽一把拎着它,连同它的主人,直接一块扔出去。 “哎呀!家暴!家暴!”鹦鹉扑棱着叫着,直接飞走了。 燕麟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教出了它,见它要飞走,顾不上被扔出来,立马就追。 鹦鹉一路飞逃,落在一屋顶上,口中还叫着,“乖宝不亲!家暴!家暴!” 燕麟飞身跟追,落在不远处,“珈蓝!过来!” 不远的窗户立马被大力推开,裴真从窗户里探出身来,“燕都督!?” 燕麟鹰眸威冷的瞥一眼,继续叫鹦鹉。 “乖宝!家暴!乖宝!家暴!”鹦鹉伸了伸翅膀,不过去。 裴真听着这话,眼神幽转。乖宝?家暴!? 燕麟已经拿出金瓜子来。 一看到吃的,鹦鹉立马扑棱扑棱飞过来,连吃了几个,“哎呀!哎呀!” “燕都督!”看他要走,裴真立马喊道。 燕麟冷睨着她。 看他停下来,裴真眼中闪过欣喜,“这鹦鹉是燕都督养的?倒真是聪敏伶俐,不知道燕都督怎么养的这样好?我一直想养一只孝敬给皇后娘娘,却一直不得其法!” “这里是裴家?”燕麟问着,扫了一眼。 裴真忙遥遥屈膝见礼,“小女子裴真,是裴家三房长女。” 燕麟冷冷收回目光,带着鹦鹉飞身离开。 “燕……”裴真话还没出口,就不见了他人影,抿了嘴,看着夜色。 拿回鹦鹉,燕麟又送到窦清幽这来,“乖宝!又回来了!” 窦清幽简直有些拿他无可奈何,防止他再干出啥来,深吸了两口气,“鹦鹉放下,你可以走了!” 见她要把鹦鹉留下,燕麟脸上扬起笑,把鹦鹉给她放在笼子上,“那我先走了?” 窦清幽没理他。 “乖宝!?”燕麟叫她。 窦清幽抬起头,看着他。 “我走了啊?”燕麟笑道。 窦清幽黑脸,“你到底走不走?” “不想走!”燕麟立马登梯子上房。 “你……”窦清幽气的站起来。 燕麟想偷个香,看她要炸毛,想想还是忍住,“我现在就走!” 鹦鹉看他走了,又唱,“乖宝,不亲!乖宝,不亲!” 主子不是正经的!教出来的鸟也不是什么好鸟!窦清幽恶狠狠瞪了眼,转身回了卧房。 次一天,裴真又过来,说是准备和几个交好的闺中好友一块看流星雨,来邀请窦清幽一块,又说裴静不好上门,她一块代劳了。 梁氏对她很是客气,虽然觉的她姿色有些不搭长生,不过裴家也是侯门贵胄,她又是正经嫡出,身份是够的。而且裴家女儿很快就要嫁进她们家做媳妇儿,让窦清幽领着她到她院子里说话,正院她还要招待其他客人。 裴真一边跟窦清幽讲着流星雨的传奇,眼神也状似无意的四处搜寻。 鹦鹉珈蓝就在书房里挂着,窦清幽出来,书房就没有人了,它想飞出来,又被链子拴着脚,就扑棱着翅膀,“哎呀!救命呀!哎呀!救命呀!乖宝!乖宝!” 裴真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眸光幽变,惊讶道,“是谁在喊救命!?” 窦清幽请她到宴息处,“鹦鹉而已。” “鹦鹉?会说话的鹦鹉?我一直想养一只呢!什么样的鹦鹉?能给我看看吗?”裴真感兴趣道。 窦清幽不想给她看,那鸟被教的太不正经,指不定就在人前念个诗,叫个啥的,“它很胆小,怕见人。” 看她捂着不让,裴真又说起想给养一只鹦鹉孝敬皇后娘娘的话,跟她请教养鹦鹉和调教鹦鹉的法宝,“听这鹦鹉的说话声,定是教的极好!没想到你酿酒精湛,少有人及,养鸟也有法宝!” “没怎么养,也就喂点吃的,给点水。”窦清幽淡笑。 “养是不那么难,教它说话却是很难的!”裴真道。 窦清幽应了声,“我比较有天赋吧!” 她一句天生会养,把裴真堵的也问不出来了,倒是跟她讲了大半天养鹦鹉的心得,又邀她元宵去赏花灯,看流星雨。 窦清幽婉拒,“要带我爹娘,跟我兄长,弟弟一家人出去,白劳你跑一趟了。” “一家人出行,那太让人羡慕了呢!”裴真表示了遗憾,又说了会话,说是还要去邀别人,起身告辞。 窦清幽送她出来,却见她上了马车,地上却掉了个帕子,忙叫住她,又让人捡了。 樱桃上前捡起来,却见那帕子上正绣着一直虎皮鹦鹉,不过是绿色的,做工有些粗糙,像是赶工出来的。 裴真看帕子丢了,忙忙下了马车,讪笑着拿过去,“之前的拙作,倒是让你见笑了。” 窦清幽笑笑,没说啥,目送她离开。 燕麟让小花送了信来,问她去不去看流星雨。 窦清幽看完把信扔到一边,拿了野兔野鸡肝脏和肉喂小花。突然发现,她桌上的多肉,养的鹰隼,还有屋里挂的鸟,架子上的鱼缸,屋里的穿衣镜,都是出自那个阉贼的手! 不知不觉,她这已经有了那么多他的东西!还有她箱笼底的玉簪和紫金叶子,夜明珠。枕头底下防身的匕首。 看她喂着鹰隼出神了,庄妈妈收了盘碗下去。 窦清幽站了半天,又看一眼书案上,伸展着圆乎乎的多肉,洗了手,去了后堂,摆弄酿酒。 燕麟又过来,没见到人,给鹦鹉珈蓝喂了几个瓜子,“乖宝呢?” “不见喽!不见喽!”鹦鹉珈蓝跳着脚。 正好外面苏梨回来通禀,说是容公子来了。 窦清幽正忙手里的酒曲,“正忙。” “小姐酿酒的时候,不许人打扰。”庄妈妈直接道。 苏梨应声,出去传话。 燕麟看了半天,听容华走了,哼了哼,探身出来,“乖宝!” “出去!”窦清幽毫不客气道。 以为会得到特别对待的燕麟:…… “乖宝!你想吃炸虾吗?还是铁板烧?还是炖汤?”不懈道。 窦清幽专注手下,不理会。 燕麟在一旁不走,“乖宝!你想不想吃汤圆?我学包汤圆!” 窦清幽继续不理会。 “白汤圆吃的太多了,不如包点黑米汤圆吧!有一种黑米,黏性很好,很糯,虽然不如糯米,但磨成粉,包做汤圆,应该口感很香醇的!” “对了!还可以包酒心的!乖宝你说啥样的酒心好吃一点?” “白汤圆包酒心也可以!不如我元宵节出去摆摊卖汤圆吧!反正你又不跟我一块过元宵……唔唔……” 酸溜溜的酒曲,被塞了满嘴,燕麟一张皙白的俊脸顿时变了色。 “闭嘴!出去!”窦清幽指着门外。 燕麟看她眼中要喷火,知道她酿酒的时候,有人在一旁聒噪早被打,乖乖的点头,出去。嘴里的酒曲都不舍得拿出来,鹰眸笑容得意。 元宵节却很快到了。 晌午,一家人包了饺子,吃了饭。 晚饭就换成了汤圆。 窦清幽看了看她的碗里,和别的汤圆不太相同的汤圆们,有些狐疑,却没多想,舀起一个就吃。 却是刚咬两口,就咬到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吃进了嘴里,“什么东西?” “咋了?芝麻没有磨好?”梁氏疑问。 “汤圆里放其他东西了吗?”窦清幽问。 “没有啊!”梁氏摇头。 窦清幽吐出来一看,那圆溜溜的东西,是珍珠,被包在汤圆里的。 梁氏和陈天宝几个都奇了,“咱们家汤圆没包东西啊!更没有包珍珠!就晌午的饺子,包了几个铜钱。” “那汤圆里咋有珍珠?我们的是不是也有?”小六说着,赶紧咬一个,却是没有,他又换了另一个,还是没有。 看他连咬三四个,窦三郎皱眉,“好好吃饭!” “我们的都没有吗?就只有四姐的有?”小六有些失望。 窦清幽却是吃一个,有一颗,等她吃到五个的时候,已经确定,她这碗汤圆,被某个人给她掉包了。 剥开里面,每一个汤圆都包着一颗珍珠。 窦清幽脸色绿了绿,饭没多吃,就先准备着出门。 燕麟最近的行为实在有点让梁氏说不出来,“正好趁着机会,我们一家人出去走走,也看看那难得一见的流星雨是啥样的!” 窦三郎看了看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的窦清幽,“身边都带好了人,出去人多的地方,不能走散了!” 窦小郎自告奋勇看着窦清幽,和她一路走。 容华也在外面等着,见她们一家人出来,说是都安排好了位子,她们可以一路逛过去,“顺便看看花灯,京城的花灯还是有的一瞧的。”又看看窦清幽,叮嘱她多穿件厚衣裳,“山上入夜还有些冷的。” 她穿了火蚕绵,庄妈妈还拿着件披风,就算下雪也不会冷,“带的有,冷了再披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街,看着花灯,一路出城。 燕麟又在城外高坡上放起烟花,说要为未婚妻下一场红雨,“有人咒本都督早死,说是除非天降红雨,本都督不可能和妻子白头偕老,今日我就让天下一场红雨!” 窦清幽刚走出城,就听他在喊话,气势威然的向天喊话,要和她生生世世相爱相依!为她愿意做任何事!即便是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要他的命! 议论声大的窦清幽完全听不见都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只听着他指天誓言。感动吗?不!她是爱! 从动心那一刻,她就清楚的知道,她爱上了他! 那现在她在害怕什么?退缩什么?懦弱什么? “小四!?”容华看她要上前,立马拉住她。 窦清幽回头看他,拿开他的手。 容华不松,看着她制止,摇头,“小四……” 窦清幽甩开他,直接朝着高坡上跑过去。 “四娘!?”梁氏和陈天宝也连忙呼叫。 窦三郎立马就追。 窦清幽速度却很快,提着裙子一路奔跑过去。 看到她上来,燕麟眼中顿时迸出欣喜,“乖宝?” 窦清幽直直的看着他,微喘着走近他,“你赢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神醉 他真的赢了!让她甘心情愿认输! 不论他这份感情多热,能持续多久,是否会像他的誓言一样永恒永久,忍不住心中悸动的那一刻,她就注定,就算结局不美,也甘愿被这份爱蛊惑,即便会飞蛾扑火! “你赢了!” 燕麟一时不确定她的意思,睁大着鹰眸,目光有些滞愣的看着她。 看他小心翼翼,不明白,窦清幽上前踮起脚尖,伸手拉下他,直接吻上他的唇。就算前路荆棘,那又如何?今生,她想要他!真的想要他! 轰—— 燕麟脑回路都崩断了,完全懵懵的了。他是……被乖宝亲了吗? 乖宝主动亲吻他!? 一旁不远处围观的薛尧秦旭几个也都一下傻眼了,惊大了眼看着。县主是疯了吗?是被都督逼疯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跑上来亲了都督!?下面可还有黑压压的人群呢啊! 还是老管家,倒吸了口气,立马就把红雨烟花点燃。 烟花冲上天际,砰的绽开,漫天下起红雨般,绚烂迷人。 燕麟也一下子回过神来。 窦清幽刚刚松开他,立马被他猛地又拉回,鹰眸狂喜的直直盯着她,“乖宝?” 看他兴奋狂喜的全身都在轻颤,铁臂紧紧攥着她,窦清幽心尖发烫,看着他笑,给他肯定。 梦中无数次的场面,她回应他,示爱他,像他爱着她一样。可这一刻,真实真切的就在眼前,燕麟却心里有些慌,一把紧紧抱住她,“乖宝!咬我一口!咬我!”他不要这一刻是梦!太美的梦,太过虚幻,他怕又醒不过来! 窦清幽闭上眼在他颈边重重咬上。 燕麟长长一口气,死死攥紧胳膊,紧紧搂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再也不分离一时一刻! 满天的红雨烟花还在不断绽放,流光一般绚烂下,两个紧紧相拥的人,沉沉刺痛容华的心。前所未有的滔天嫉妒,暴怒,在胸腔仿佛炸开来。 他几年守候,竟然都比不上一个长相妖冶的太监!?她明知他是太监出身,却用这么直接不余退路的回应! 窦三郎也愣愣的看着高坡上,流光溢彩下相拥的人,衣袖里的手,缓缓握紧。 梁氏觉的闺女疯了,燕麟胡闹折腾,她那么冷静的人,竟然也跟着发疯!还大庭广众之下就搂搂抱抱! 陈天宝拉了拉她,他虽然做不出,但年轻人,也能理解。再说燕麟也不是真的太监。从之前,他就做的够多了!也不怪四娘会心悦他,不顾人群,直接奔向他了。 底下的人群议论纷纷,但越来越多的人,目睹这一刻美好,忍不住的艳羡感动,甚至不被提醒,忘记了燕麟太监的出身。只是看到一对深情刻骨的情人,突破荆棘,终于相拥的感动。 被作为贡品的红雨烟花特别绚烂,迷人,血红一样。看的人连高坡上相拥的人不见了,都没注意。 “去哪?”窦清幽被他整个人环抱在怀里。 燕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笑,“去看流星!”抱着她直接飞身上马,把她圈在怀里。 窦清幽觉的被他对抱着这个姿势实在有点不自在,“你让我坐好!” 燕麟却直直的盯着她,鹰眸吞噬般,“你再亲我一下!” 看他危险的眼神,窦清幽就知道亲了的后果,红着脸挪开眼,“不亲!” “亲我!”燕麟凑过来。 “不亲!”窦清幽笑着躲开。 燕麟环紧她腰间的长臂,“我想让你亲我!” 窦清幽瞥他一眼,直接飞快的在他刚毅的下巴上啄了下,就把自己塞进他怀里,脸也埋进他怀中,防他反攻。 看她直往自己怀里抱,燕麟心头化成一片绵软,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尖上,纳在羽翼下,此刻永存。深吸了口气,燕麟一手圈紧怀里的人儿,一手牵住马缰,“驾!”驱马奔驰而起。 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清淡药香,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窦清幽从未有过的心安,忍不住的心甜,两手也抱紧他,不去管他要把她带去哪里,去做什么。 “乖宝!我们到了!”燕麟停下马唤她。 窦清幽仰起脸,看他,又看星空。浩瀚星辰,仿若就在手边。 “我好看,还是星星好看?”燕麟搂着她问。 窦清幽望着星空,却扬起嘴角,“星星好看!” 看她弯起的嘴角,清幽眸子流光溢彩,燕麟一时神醉,低头噙住她的唇,强悍的顶开她的小嘴,长舌侵入横扫,深深纠缠,还不时轻咬着她娇艳香嫩的唇瓣,珍惜的吸吮,占有的吞吻,深深沉醉。 口中满是他熟悉的味道,窦清幽心神沉醉,心尖发麻,伸手搂住他强健的腰身,回应他的深吻。 “乖宝……乖宝……”燕麟胳膊越收越紧,沉哑的唤着她。 他灼热的呼吸直接喷在她脸侧,耳边,窦清幽被他亲的全身绵软,无力的靠在他胸怀。被他的气息完全笼罩。 “我们快点成亲,好不好?”尝过她的滋味,燕麟现在完全是在强压克制。 窦清幽全身都在发热灼烫,红着脸转过头。 “乖宝?”燕麟低唤。 “流星!”窦清幽惊喜道。 燕麟艰难的移开眼,见真的是流星,顿时觉的碍事。 流星一颗接着一颗,画着优美的尾线滑落。 流星雨来了! 看她整个小脸明艳起来,两眼晶亮的闪着星光,燕麟只得郁闷的暂时压下,陪着她一块看流星雨。 他们来的位子,是燕麟的私产,这一片山全是燕麟的,没有别的人过来。 静谧的夜空下,窦清幽靠着他,伸手指着滑落的流星数着数。 燕麟满心都是她点头嫁给他,不过看她欢欣欢悦的模样,忍不住满脸宠溺。 她望着流星雨,他望着她。 梁氏和陈天宝几个和一众人在一块看着流星雨,听着时不时欢欣的言语笑声,想着闺女总算和燕麟走到一起,也都忍不住算是欣慰。流星雨也赏的心情轻悦。 容华却完全愉悦不起来,窦小郎把梁氏和陈天宝几个带离和他分了两路,也没过去找,看着天空飘落的流星,眸光阴沉。 “公子!那边说要今晚动手了。”长松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回禀。 今晚的时机刚刚好,又是元宵节,这个时候动手,也正好趁着燕贼这几次高调得意,给他们两家一个致命打击!到时窦小姐走投无路,公子在出手,虽然有所偏离,却也还在掌控之中。 容华好一会没有出声,望着漫天星辰,脑中不断的浮现,烟花雨下,她奔赴那个男人,和他相拥的画面。这一刻,流星雨下,她又再和那个男人做什么?想之前奔赴他怀中一样?还是相拥相吻? 越想他越是忍不住,心中的戾气。 “公子?”长松出声提醒他。那边还在等着消息。 容华微敛暗眸,“取消今晚一切行动。” “公子!?为什么要取消?我们为了这次行动,准备了那么久,废了那么多心血!连安插多年的人手都动了!”长松惊道。 “我说取消!”容华冷声吩咐。 长松惊疑的看着他,公子难道真的不管行动,要让他们成亲幸福? 容华抬眼看着星空,幽冷道,“时机不到。”今晚的时机,完全不到。 ------题外话------ 写到这种感情,彻底歇菜/(ㄒoㄒ)/~ 作者:菜根香,书名:婚事未凉:总裁老公别过来, 简介:这是一部:顾家继女顾安然因家庭变故,经历职场、朋友出卖的辛酸故事; 这是一段:因职场、婚礼现场抢婚引发的豪门婚事; 这是一个:豪门+职场+婚姻的感情大戏; 顾安然,在经历了母亲红杏出墙诱发父亲离世成为顾家继女后,发奋图强一定要成为职场一名佼佼者。 人间都有祸兮连福这话,顾安然被迫嫁给父亲好友之子马钱,在婚礼里殿堂之上被人抢亲。 宋辞,全国五百强之一的宋氏集团CEO,因一次偶遇对这个与萍水相逢顾安然,情投意合。 不顾别人的瑕想跑到表弟婚礼殿堂在大闹一场,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喊出,“顾安然,嫁给我。” 第二百三十章:真爱 今晚的时机正合适,且有流星雨降下,他们也准备那么久,长松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取消行动,说时机不到,还想再劝他,“公子!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觉的他对窦清幽不忍。 容华冷眼直接瞥过来,“他们两人人前相拥,情意坚定,你暴出他们为退亲捏造异象欺瞒皇帝,又有谁会信?” 长松愣了下,想了会,“那……公子之后可要怎么做?” “你们听吩咐就是。”容华冷声道。 长松皱着眉,躬身应是,转身下去安排。但愿公子不是真的心软了! 人都下去,容华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渐行渐稀的流星雨。 “流星雨下完了,我们回去吧!”窦清幽转过脸抬头问身后的人。 燕麟长臂笼罩着她抱在怀里,收紧,在她耳边轻啄,“不想回去!” “那就再看一会?”窦清幽笑道。 燕麟看着粉白的侧脸,小巧的耳垂,张嘴噙住,呼吸喷在她耳中,“我们……可不可以……不回去了?” 窦清幽脸色黑黑的扭头瞪她,“你想什么!?” 燕麟抵着她的头,深邃的鹰眸浓浓的凝着她,“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 看他抱在腰间的手没有不老实,窦清幽笑着亲亲他,“那你,抱我回去!” 这么亲密信赖,燕麟只想把她揉碎在身体里,按着她的脖子,深深的吻着她,一手托起她,直接站起来。 “唔……”窦清幽惊的急忙搂紧他的脖子,整个人缠在他身上。 燕麟稳稳托着她,安抚的吻着她的娇唇,与她唇齿相依,巧舌交缠。 虽然心切,燕麟却不敢真的把她留下来,他体内还有蛊毒,到了时辰就会发作。只紧紧抱着她,似是要前世今生所有的不够都吻回来。 踏上回程时,窦清幽唇舌麻木红肿,仿佛不是自己的,整个人靠在他怀里,闭着眼养息。 守城的士兵见他过来,都是听说了他给未婚妻长平县主下红雨的事,看他威凛的骑在马背上,怀里却一个玄色披风包裹着人,就都猜测,他怀里的人必是窦清幽。有人就想看看,这位长平县主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被一个太监的皮相迷惑,真的喜欢上了燕麟这种不是男人的人! 只可惜燕麟把怀中的人儿包裹的严严实实,他本就生的高大,强健,把纤瘦的窦清幽纳在怀中,硕大的披风包住,纹丝不透。 燕麟轻轻驾了声,驱着马儿前行。 街上已经少有行人,看过流星雨的众人也都纷纷回了家。 把人送到窦府门口,燕麟轻轻掀开披风,“乖宝?”却见她依偎在他怀里,安心睡着了,宠溺的摸摸她的小脸,鬓角。 想时间再停留一会,可体内的蛊毒蠢蠢欲动,再下去他就要压制不住了。 轻轻抱起她下马,直接把她抱回家里。 窦三郎,窦小郎,梁氏和陈天宝几个都还在等着,见到他抱着窦清幽回来,立马就快步冲上来。 燕麟立马示意他们噤声。 窦清幽却已经醒过来,迷蒙的睁开眼,看到他刚毅的下巴,刚刚弯起嘴角,余光就看到梁氏几个,蹭的一下脸色通红,急忙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爹…娘……” 看她红着小脸,在燕麟身旁,宛如个小女儿般,梁氏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宝贝闺女算是找对人了吗? 窦清幽本就赧然,被几个人看的更是脸色发烫,“娘!我……” 燕麟伸手摸摸她的头,宠溺道,“你先回去睡吧!” 陈天宝也怕她太过尴尬,笑了声,“四娘先回房去吧!” 窦清幽看梁氏也点了头,就嗯了声,回了内院。 看着她进了内院走远,燕麟这才捂住胸口。 “小燕!?”梁氏一惊,“你这是蛊毒又发作了?” 陈天宝也连忙让他进屋。 “不用!送他去姜老大夫那里!”窦三郎出声。 “对对对!快点过去姜老那里!”梁氏忙不迭道。 窦三郎上前两步,深眸看着燕麟,“你不介意被我送过去吧?” 燕麟勾起嘴角笑道,“大舅兄愿意送我,求之不得!” 他张口就叫上了大舅兄,让窦三郎脸色忍不住一僵。之前还能告诉自己,他是个太监,就算四妹被他皮相蛊惑,跟他也绝无可能。可是现在,他不是太监!四妹今日还当众奔赴他怀里,不出明日,全京城都能知道这事!那之前商议的婚期之事,只怕也要弄假成真! 婚期之事,燕麟本就弄真成真的,看看窦三郎的脸色,他觉的今儿个是个好时机,立马跟陈天宝和梁氏提出三月二十二娶窦清幽。 这事梁氏和陈天宝回来后也商量了,闺女都首肯点头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再阻拦,“只是,三月二十二,会不会有点太赶了?” “不赶!我为那一天,准备了太久了!”他直接道。 梁氏也知道早晚也差不多久,“你先去姜老大夫那里,先把蛊毒压下去!你这一会发作严重了!” 燕麟皱着眉深吸了口气,运气压了压,“有人不想看我娶了幽儿,必会从中作梗。我想把婚期定在三月二十二,对外称是五月初八。先混淆他们,等我和幽儿成亲,有些攻讦也不攻自破!” 陈天宝一听,和梁氏对视一眼,点了头。 窦三郎也无从拒绝,因为他不会眼看四妹爱而不得!上前一步伸手搀住燕麟一只胳膊,“那就先过去吧!” 燕麟看他一眼,笑着跟梁氏陈天宝告辞,这才随着他离开。 桂花胡同离姜老住的小院不是太远,却也不近,窦三郎让大运赶了马车,载着他和燕麟赶过去。 燕麟强忍着深入骨髓般的剧痛,满头浸汗,俊脸却邪笑的看着窦三郎,“大舅兄还放不开手?” 窦三郎怒眼瞪着他,“四妹全是被你的妖魅手段给俘获的!” “我觉的她是看我的脸好看!”燕麟勾唇。 看他得意张扬的笑脸,窦三郎阴沉着脸哼道,“花总有凋谢的那天,容颜也总有老去的那日。你最好是期待四妹对你是真爱!” 燕麟收起笑,双眸鹰利的看着他,“真不真,我比你清楚!就算不是真的,我也甘愿被骗!”他又不是没被骗过!哼! 窦三郎一时无言。 窦清幽却是回到屋里了,猛然想起燕麟的蛊毒要发作,急忙又转身跑出来。 “四娘?不是让你回去睡了?”陈天宝和梁氏还在等窦三郎回来,然后商量婚事。 “燕麟呢?”窦清幽看一圈没见到人。 梁氏解释,“你三哥把他送去姜老那里了!他好像蛊毒要发作!” 窦清幽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紧紧皱起眉毛。如果她不沉醉那样幻美的气氛里,早点想到他身上还有蛊毒,早点带他回来找姜老,也就不会拖到蛊毒发作了。 “放心吧!没事的!”梁氏安慰她。 窦清幽点点头,回了屋却无心安眠。 鹦鹉珈蓝在一旁喊着乖宝,“床前明月光,燕麟睡不香!亲一个!亲一个!乖宝亲一个!” 拍了它下,窦清幽写了纸条,绑在鹰隼腿上,“小花!把信送到小院去!” 小花拍了拍翅膀,就带着信飞了出去,夜空中,矫健敏捷的身形飞速行进,片刻就把信送到小院。 看到它竟然过来,燕麟眼神一亮,立马伸手接住它,把腿上的信笺拿下来打开。 信笺上只有三个字,窦清幽犹豫之后落笔的:问君安! 燕麟苍白的俊脸顿时洋溢起飞扬的笑意,欢愉道,“拿笔来!” 薛尧拿来笔墨。 燕麟执笔写上:念卿心,身心俱安。 写完又忍不住在画上两人的小像,他抱着她压在怀里亲亲。 窦清幽收到凶狠的瞪了眼,眼中的笑意却止不住,心里担忧也全都被甜蜜侵占。像个土匪强盗一样,还一点不正经,谁碰到他谁遭殃! 想到她之前无意间绣的春景图,起来就去翻箱笼。 “小姐这么晚了要找啥?”庄妈妈过来帮忙。 “我……之前做的绣品呢?”窦清幽问她。 庄妈妈笑道,“小姐没让带!” 窦清幽一听顿时皱眉,心里止不住遗憾。 庄妈妈脸上笑意更深,“不过,老奴想着小姐待不久,酿酒的空闲可以做做针线打发时间,就把之前小姐做了一半的绣活儿让樱桃她们收着一块带来了!都在这边箱笼里!”说着打开了最下面的箱笼,从里面拿出个小箱笼给窦清幽。 窦清幽翻了下,都是她之前做的绣活儿,有几块还是半成品,而她要找的那幅春景图正在里面,看了眼庄妈妈,吩咐道,“我看一会也就睡了,你们不用伺候,都先退下吧!” 庄妈妈笑着应声,让她被太晚,有吩咐直接喊她们,就退下去。 窦清幽听着关门声响,把那副黄花风铃图拿出来展开,娇艳鲜嫩的黄花儿,明媚的春光,地上落满花瓣,矫健神武的马儿闲适的甩着尾巴,马背上却缺了那个笑容肆意张扬的人。 她一时落手,却是没有留绣人上去的空白。 想了想,直接改在另一片地方,伟岸英俊的身姿立在花树下,俊脸上是飞扬耀眼的笑意,一个蓝紫色的小小背影,奔向他而去。 燕麟还在等着她再回信,结果等到蛊毒停歇,等了大半夜,月落西斜,都没再等到下一封信儿,“小东西!已经睡了?” 洗漱完,重新换了衣裳,忍不住又跑过来。 薛尧和秦旭对视一眼。都督也真是的!都下半夜了,折腾了快一宿,还不睡,还要跑过去! 燕麟却见房间里竟然还亮着灯,剑眉微皱,直接探身过来。看她正埋首做绣活儿,顿时气怒,“乖宝!?” 他突然出声,窦清幽吓了一跳,一针直接扎进了手指里,疼的立马倒吸口气。 燕麟立马抓起她的手,看葱白的纤指上迸出个硕大的血珠子,心疼含进嘴里。 窦清幽被他吸的指尖发麻,心里也忍不住发麻,“好了!” 燕麟又吸了两下,看到她手上的针眼不再流血,这才握在大掌里,喊唬她,“夜里不睡觉,竟然在这做起绣活儿来!?” “你还不是没睡,跑到我这里来!”窦清幽顶回去。 小东西敢顶嘴!燕麟揽紧她的腰,“我是想你想的睡不着。你呢?也想我想的了?” “谁想你!”窦清幽笑着转开头。 燕麟扬着嘴角,鹰眸落在她的绣架上,顿时收紧臂弯。 大团大团的黄花风铃木,枝头,树上,地上,就连空中都飘散着鲜嫩的花瓣,他站在树下等候着,一旁是他的马,而他等的人,只奔赴过来,目标直冲他怀抱。 “为什么你那么小?”看样子,只有十岁。 窦清幽看着还差一点完成的绣品,笑道,“我本来就小呀!” 燕麟低头在她耳侧轻吻,低沉性感道,“我量过,并不小!” 不到三句话又不正经起来……。 “是你老!”窦清幽瞪圆了眼看着他。 “我……老?”燕麟危险的挑眉,大手轻撩她的衣摆。 因为屋里烧了地龙,她只穿了条灰鼠皮裙子,上身一件羊皮小袄,很轻易就能伸进去。 腰间危险,窦清幽立马贴进他怀里,“我就喜欢老的!” 燕麟满意又得逞的在她唇上狠狠一吻。 看他要深入,窦清幽放推开他,“我还有一点没绣完呢!” “不许再绣了!睡觉!”燕麟不悦道。 “就剩一点点了。”窦清幽想把它绣完。 燕麟不由分说的一把抱起她,直接进了内间,把她按在床上,“我给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我自己来!”窦清幽立马抓住衣襟。 燕麟有些遗憾的收回手,两个鹰眸盯看着她。 “你可以回去了!我现在就睡!”纵然承认了心意,纵然亲密,窦清幽也无法坦然在他眼前脱衣裳。 “我看着你睡就回去!”燕麟不同意,“不然我陪你一起睡!” 窦清幽愤愤道,“你先到外间去!” 燕麟只是转过身,“好了。” 窦清幽败给他,快速脱了衣裳,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燕麟坐在床边,拉出她的手,“乖!快睡!” 看他没有再乱来,窦清幽闭上眼,乖乖睡。 燕麟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呼吸渐渐轻浅,忍不住唤她,“乖宝?” “嗯?”窦清幽迷蒙的睁开眼。 燕麟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好好睡!”她现在是活生生的!没有蛊毒!也没有伤!不会睡不醒的! 窦清幽躺一会,也实在困了,迷迷糊糊就睡过去。 眷恋深深的看着她,燕麟坐了半天,把她有些凉的胳膊收进被褥里,给她盖好,俯身在她微微消肿的唇瓣上久久一吻,这才起身离开。 窦三郎也是天不亮就起来,准备到园子里练拳脚,却见一个玄色身影翻墙从窦清幽的小院里出去,顿时清俊的脸上阴云密布,直接过来敲开门。 苏梨打着哈欠过来开门,“大少爷!” “小姐呢?可有起来?”窦三郎知道,窦清幽一向有早起的习惯。 苏梨回话,“小姐昨晚屋里亮了一夜的灯,庄妈妈刚进去,看小姐睡下了。” “亮了一夜灯?”窦三郎一听,顿时目光阴沉。 那边庄妈妈搬着绣花架子出来,看到窦三郎,忙屈膝见礼。 窦三郎一眼就看到棚起来的绣品上的情景,“这是……四妹昨晚绣的?” 庄妈妈应声。 窦三郎看了一会,留下一句好好服侍,就转身离开。 窦清幽一觉睡醒,已经快下晌了,饿的肚子咕咕叫。 “慢点吃!”梁氏说着又给她盛碗汤。 “嗯!”窦清幽应着声,速度慢了点,一顿吃到有些撑,又喝了半碗汤,放下碗,站起来,“吃饱了!” “更像小娃儿了!”梁氏笑着嗔她一眼。 窦清幽笑着招呼完,就到园子里去散步遛食,又叫来转运,把绣品补完,量了尺寸给他,让他拿去工匠那里,“做个小插屏!” 转运应声出去。 插屏有现成的半成品,转运直接挑了两个来,一个圆的一个长方形的。 窦清幽选了长方形的,让庄妈妈帮忙,把绣品镶上固定好。 “这绣品真好看!”樱桃在一旁不住赞叹。 郝小也点头,“景色好美!” 红绸弯腰凑过来,“主子的画场景更美!能不能给属下也讨一幅!?主子!” 窦清幽心情很好,就如画中春光般明艳,“你喜欢什么花儿?梅花?还是芙蓉?” 红绸立马两眼亮光,“我喜欢梅花!主子!帮我画一幅梅花吧!” “好!”窦清幽应下,当即收拾好插屏,就砚墨调颜料。 一幅火红的红梅图,却又不是画师们惯常入画的枝干遒轧的老梅树,而是新枝,绽放着娇艳火红的花朵,点点白雪冰霜偎在上,梅树上斜躺着一个衣衫单薄,一身红衣的红绸。花红火娇艳,人更比花更加火红艳冠。写意般的画法,非常的唯美,浪漫。 红绸喜欢满脸放光,伸手就抱住窦清幽,“主子!你画的太美了!好像把你抱走回家!” 一旁的樱桃,苏梨,郝小也都喊着要,连一向有些高冷的紫荆也都跑过来,“主子!我也要!” 窦清幽心情大好,也不吝啬,“都有!” “感觉像是过年在发红利!”郝小兴奋道。 又磨了墨,窦清幽依次给几个人都画了像。 外面流言满天飞,陈天宝回来也是说给梁氏几个听听,看窦清幽心情明艳,完全投入到给几个丫鬟护卫画像中去,让窦小郎不要跟她说外面的风言风语。 心情明媚,也更加高产。几幅画一字排开,每一幅是谁的里面就画着谁。 只是樱桃和李走运已经定了亲,给樱桃的就把李走运也画进去了,团团簇簇的樱桃花,淅淅沥沥的胭脂雨,娇俏的女子伸着伞,往一旁怀抱鲜花的男子头上遮。 窦三郎也在小院周围安排了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小院,“只要是姓燕的,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 几个护卫看看他,齐声应是。只是,有苍蝇是姓燕的吗? 窦小郎也无比赞同,“可要拉好了天网,盯好了!不准放进来!” 有了这番安排,燕麟刚一进窦府,靠近窦清幽的小院就被发现,几个人齐齐上来拦截。 窦三郎直接出来,“燕都督!夜闯窦府,是准备行窃还是偷盗?” 他自然是来偷香窃玉的!燕麟看他摆出礼教的架势,只得道,“本都督只是走错了路!我是来找叔和婶儿的!” “拜会我爹娘,那应该在前院!都督出现在这,会累害舍妹名誉的!”窦三郎冷冷道。 燕麟自知理亏,跟他一块去了前院。 没见成人。 次一天,他白天过来。 结果依旧,靠近小院就被发现,再次被拦截。 看他严防死守,把窦清幽的小院护的铁桶一般,他每次来都能被发现,也肯定有他那几个人的搭手,只能暗搓搓的换个路。 既然正常路没法走,翻墙也翻不了,他就走非常路! 窦清幽连画了几幅,没有倦怠,反而越发上瘾了一般,正在描绘两人在小镇看花灯的情景。 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花灯,繁花绚烂,流光溢彩,他走在前面拿着两只花灯,看着落后两步的她,弯起嘴角,笑的肆意飞扬。一时间,周围繁华失色。 地板上的石板却被轻轻抠掉,燕麟跃然而出。 窦清幽惊大了眼,“你……你怎么从地下出来的?” 燕麟过来,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又在画我?这么想我吗?” 窦清幽转身看他,“你为什么在我屋里挖个地道?” 提起这个,燕麟俊脸布上阴云,鹰眸幽怨的看着她,“你不去看我,我过来看你,你小院却被团团护住,姓燕的苍蝇都不能进来一只!我只能挖地道了!” 肯定是三哥! 原来他几天没过来不是老实了,是进不来,在挖地道!窦清幽木木看着他,完全说不出他个啥了。 看她一副‘他又赢了’的样子,燕麟笑着亲吻她,“为什么不画烟花雨那幅?还有流星那幅?” “画那些干吗?”窦清幽躲开他的啃咬。 “当嫁妆!”燕麟重重吸她一口。 窦清幽想起婚期的事,“你怎么跟我爹娘说的?” 燕麟正要开口说话。 外面响起苏梨她们给窦三郎见礼的声音。 窦清幽微张着嘴,转头眸光流转的看向某人。三哥已经他来了? 燕麟脸色也有些黑,他都没有从外面走,还被发现了!?容贱人安插的那俩探子? “四妹!”窦三郎直接过来。 窦清幽立马拉着燕麟把他塞进了床榻里面,扯了被子胡乱蒙上,“三哥?” 窦三郎在门外等着她出来,“这么晚,没见你出来,又在画画?” 窦清幽扯了下衣裳笑着让他去书房,又喊樱桃上茶,“三哥过来有事吗?” 看她仿佛藏什么一样挡在门口,窦三郎眸光幽转,看着她道,“没事!来看看你!爹娘那边正在跟燕麟商量婚期,他要定在三月二十二,爹娘不同意,最快五月初八。要么就年底!” “五月初八?”窦清幽还不知道,梁氏还没告诉她。她也知道,那个混人肯定不愿意把婚期推迟到年底。八月初八怕是双方都让了一步的日期了。 “就剩几个月了啊!”窦三郎看着她有些感慨,曾几何时,她还是个小女娃儿,背着筐和他上山烧黑石,摘葚子,酿果酒。她一脸稚嫩,却非常肯定的说要挣钱供他念书考功名。如今一转眼,她就长大了,要嫁人了! 窦清幽心里期待起来,她活了两世,还没有成过亲,嫁过人。那个人是她想要的呢! 看她心悦期待,窦三郎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这次,真的确定了?” 窦清幽笑着点头,“嗯!确定!从未有过的确定!” “那你可想要,他的身份,你嫁给他,将要面临的所有局面。很多更是想象不到的。”窦三郎看着她。 窦清幽抬头看着树梢的弯月,“我知道我要嫁给他的后果和所面临的一切情况,不论前路如何,我想和他在一起!想嫁给他!即便满路荆棘,我也想和他一起走过!” 她是真的爱了!不是对容华时的迷茫犹豫。窦三郎看着她缓缓的笑,掩住眼底的心疼,“好!只要你想要的,三哥一定帮你!” “交给他就好!”窦清幽信任的笑。 窦三郎没多待,朝她屋里瞥了眼,“那婚期就定在五月初八了,不过在成亲之前,你就不要跟他见面了。不仅于理不合,落人话柄也不好看。他可以不顾名声,但要娶你,以后就要顾及颜面和你的一切!” 他这话是说给疑似屋里躲着的人听的。 窦清幽眼神闪烁的应是,很快送了他出去。 再返回,被褥里的人还躺的好好地没动,不仅没起,还一副享受的样子拥着她的被褥躺在她床上,看着她满脸得逞的笑。窦清幽脸色红了又黑,“下来!” “不下去!你把我拉上床的!”燕麟笑的鹰眸流彩。 出口就暧昧,没一点正经!窦清幽拉着小脸,“下不下来?你要还不下来,我保证你再也上不了我的床!” “没关系呀!我让你上我的床!”燕麟笑眯眯的。 “你……”窦清幽转身不理会他,让他睡个够! 看她气哼哼的小模样,燕麟不禁爱煞了,自动起来,把她圈在怀里,忍不住想要揉捏她的小脸,“我让你咬一口!” 窦清幽不客气的坐在他腿上,拿起笔,继续描补。 燕麟心醉的搂着她,看着她画着两人曾经的甜蜜。或许那次花灯她当时还无比想砍他,但他心里却是无比高兴愉悦的。现在她单拿来画出来了。乖宝!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吗? 窦清幽描补完,就犯困了。 燕麟被赶走,不过临走把春景图插屏也给顺走了。 窦清幽次一天发现,写了纸条,让他还回来! 看着鹰隼直冲上天际,长青忙道,“公子!就是它!” 容华手中拿着窦清幽的笔迹。 ------题外话------ 推荐《农媳当家:将军宠妻无度》流萤简介:现代刚刚转正理智精明的女员工穿越到古代,变成农家女,俘获一枚汉子心的故事。 这世间上最倒霉的事情都被柳清菡遇到了,刚升职你让我穿越,你让我穿越就算了,变成一个备受欺凌的小傻子,婶可忍叔不可忍。 相公身材魁梧,冷血、眼睛长头顶上。 房子破败不堪,此米油盐太贵,生活太艰难,直把柳清菡逼成一个女汉子。 初见,卫骁翊只以为这只是个备受欺凌的孤女,只是等自己把人娶回家的时候,见媳妇捣鼓出各种发明,卫骁翊傻了! 自家媳妇什么来路?这么会赚钱? 靠着各种发明,带着相公走向康庄大道。 可是,为毛各种奇怪的人上门找她相公做主子? 她相公—不就一普通打猎的么? 卫骁翊,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拉回 窦清幽的字虽然不怎么好,但却不好模仿,因为她是完全按照描红字帖来练的,可以说毫无特色,但细看其中笔力和笔锋却又暗含不同。 模仿她的字迹,这事本是交给底下的人来做的,容华却是自己接手过来,仿起窦清幽的字。 小花完全没防备有人盯上自己,直接把信送到燕麟那。 燕麟拿着信扬起嘴角,提笔给她回:把我还回去可否? 到他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再出去!而且这幅画又被她做成绣品,也不枉他奔赴百里去看她,给她送肉。 窦清幽黑着小脸半天,只能自己再画一幅。 满树的鲜嫩黄花,依着正阳楼,三楼的窗户打开着,一个小身影双手托腮趴在窗沿上。 花树下一人单骑,背着包袱,仰头笑看着。 画好后,直接自己装裱了下,然后收起来。 外面樱桃通禀,“小姐!容公子来了,说要见小姐!” 窦清幽愣了下,眸光幽转,“请他先稍等一下。” 樱桃应声出去让人去前院传话儿。 庄妈妈给窦清幽换了件褙子,靴子,陪着她到前院来。 容华立在廊下,望着廊外的一丛桂花树。 此时的树上已经没了花,前天落了雪,窦三郎没让清扫,还有点点雪白映衬着翠绿。 他的身影,仿佛遗世般,听窦清幽过来,缓缓转过头,清越的凤眸闪着点点的伤忧,微微看着她笑,“傻小四!” 窦清幽眸光微动,朝他走过来,“你是不是要回汝宁府了?” “你就没有想对我解释的吗?”容华淡淡的问她。 窦清幽愣眼看他。 “果然……”果然什么他没有说,问起窦清幽,“我是哪里比他不如了?” 窦清幽垂眼,微微低头,“没有!你很好!”只是他更好!好到让她不知他身份时,就忍不住爱上了他。 “那为什么你情愿选一个太监?”容华凤眸隐含伤痛的看着她。 窦清幽神色有些尴尬,“我……” “你不是说会在两年之内想办法退亲,为什么?”容华又追问。 “我……他……”窦清幽说不出来。 容华又问,“那你清楚他是一个太监吗?你还确定要嫁给他?你想过后果吗?” 窦清幽咬住唇,没有说话。 看她纠结的样子,容华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小四!你是被他那些虚幻的手段迷惑了!你就算不选我,也不能真的选他一个太监!你明白吗?” 窦清幽有些难堪的看看他,挣开他的手,“他……人挺好的!” “他人好?你是不是因为他给你吸了蛊毒出来,又被他那皮相迷惑,才决定要嫁给他的?”容华问她。 窦清幽没说话,默认。 “我也可以为你吸走蛊毒,我也可以为你放血!你为什么不选我?”容华痛心质问。 “容华……”窦清幽歉疚的看着他。 “你要嫁给他,他是一个太监,你有想过嫁给他以后,你要过怎样的生活吗?守一辈子活寡!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儿女!还要忍受来自世人的嘲笑和鄙弃!你想过吗?”容华满眼痛意。 窦清幽又咬住唇,“我……不一定需要那些。孩子……也可以过继。” “你……”容华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男人!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也确定要嫁他,跟他过一辈子!?” “对不起!”窦清幽低声道。 容华深吸口气,“你怎么那么傻!” 傻吗?她不觉的!那是她想要的人! 两人好一会无言。 容华才开口,“我见了你哥,你们婚期定在五月初八,现在还有四个多月,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窦清幽低着头没说话。 看着她低着脑袋的模样,容华心里颤动,伸了伸手,又缩成拳,“你哥他也不同意吧?” 窦清幽看看他,点头。 容华问她这些天都在画画做绣活儿,也不看典籍不编书不酿酒了,无奈的看着她叹口气,让她回了院子,他去找窦三郎。 窦清幽垂着脑袋回到小院,坐在书案旁,看着纸笔发呆。 明心上前,“小姐!厨房炖的燕窝好了!” 她连唤了两声,窦清幽才回神应声,“好。” 燕窝端过来,窦清幽看着燕窝又出神了。 明心知道,她从开始吃燕窝就是容华送的,并且时常会拿燕窝补品来给她,如今看到燕窝自然会想起她们主子。 窦清幽却想起燕麟在她那养伤时,看到燕窝仿佛有仇的眼神,眼中隐笑。 容华和窦三郎又一番交谈,两人决定拉回窦清幽的理智,方法就用以毒攻毒法。 她是女子,未婚未知事,自然不懂闺房之事,所以觉的无可无不可,嫁给燕麟一个太监也挺好,儿女可以过继窦三郎或者窦小郎的,还能以后让娘家侄儿来继承都督府。都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只要懂的闺房之事,发现燕麟是个太监,她完全只能守活寡,自然会理性考虑,不再嫁给他。 窦三郎虽然有些犹豫,不过在犹豫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所以,当晚,窦清幽床头就被放了两本书。 她疑惑的拿起,一本《西山记》,一本《春闺》。 “谁放在这里的书?”说着随手翻开。 里面却全是男女暧昧,闺房之事,很是露骨。 窦清幽立马合上,朝外看了看,直接把书塞一边,躺下睡觉。 窦三郎却是很是担心,这根本不是以毒攻毒!燕麟不是真太监!给四妹看那种淫秽小书,岂不是……岂不是…… 听明心回禀窦清幽没有看,窦三郎还是不能松气。她没把书给处理了,今晚呢? 窦清幽没等到晚上,直接白天就在房间歪着,大咧咧看起来。 樱桃进来送茶水小点,还以为她在看游记和典籍一类的。 到了晚上,依旧早早睡下。只脑中忍不住回放回放小书中的春闺玉事。 明心和明意观察了三四天,都没见她偷偷看那两本书。 紧接着,窦清幽床头又出现一本《花间记事》的书,不仅仅是小说,而且配了图,图文并茂,很是生动,艳色。 窦清幽不动声色把书收起来。 然后床头就出现了一本画册,还是珍藏版的春宫图,画技高超,纤毫毕现,各样各式的姿势,看的她只翻一页,就忍不住脸色发烫。 窦三郎却在严防死守燕麟会过来,直接把地下的地道也给堵死了。 燕麟发现,立马又换了一条道进来。 结果却发现他的小东西正在偷偷的翻看春宫图,顿时全身一僵,体内兽血瞬间沸腾而起,“乖宝!?” 窦清幽猛地一惊,睁大着眼扭头看他,手里的书都僵着忘了第一时间藏起来,等她惊起,立马合上书,找地方藏。 燕麟一把揽她入怀,呼吸炽热道,“藏的什么?给我看看!” “没什么!”窦清幽俏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混人!这时候偷偷过来,竟然抓了个正着!太丢人了! 看她窘迫的模样,燕麟鹰眸更是暗沉,“给我看看,我就放过你!”说着噙住她的粉白的耳垂,大掌在她腰间那个危险的穴位上轻移。 窦清幽想到他在正阳楼那次亲她,只在她腰间一点,她就全身软绵无力的抬不起手,任他予取予求,肆意欺掠。立马绷紧了身子,“你要敢,就等着……等着跪搓衣板!” 燕麟笑出声,胸膛震动着,低沉性感的笑声,撩动着她的心神。 “我可以给你跳脱衣舞!”燕麟啃咬着她娇嫩的脸颊,轻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 窦清幽扭着身子躲开他的手,也依进他怀里,一把环住他的脖子,把书拿到他身后,“我保证不看了!” 燕麟不信的斜睨着她,“话不正经不可信。” 窦清幽笑着贴紧他,“我真的不看了!” 鹰眸看她一会,燕麟贴着她,“叫我!” “燕麟!”窦清幽乖乖叫他。 “再叫!”燕麟鹰眸灼灼。 窦清幽心里有些退缩,还是乖乖道,“燕麟!” “再叫!”燕麟依依不饶。 “燕麟!燕麟!燕麟!”窦清幽连连叫他。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叫出,仿若娇软诱惑般,忍不住直接把她扑到软榻上,凶猛的吻住她。 “唔…”窦清幽就知道,可能后果有点严重,却完全无法招架。 燕麟狂肆的吻着她,深深的吞噬索取,一手抓住她的小手,另一手直接伸长,把她手里的春宫图给夺了过来。 窦清幽想夺回来,却被他整个人死死压着,不论是力量上,还是胳膊的长度,完全够不着! 几天没能见到他,她竟然在偷偷看春宫图,燕麟觉的必须要好好惩罚这个小东西! 而他的惩罚,就是把怀里的人儿亲到窒息,再窒息,给她换了亲,再吻到窒息,直到彻底在他怀里软成一团,随他揉捏。 窦清幽深深的喘着气,看着他燃着暗火的锐利鹰眸,真的有点怕他一时…… 看她真的有点怕了,燕麟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他再也不会做那样让她恐惧仇恨他的事!绝不会再有!现在她全身心爱他,他马上就能光明正大的娶到她!很快,她就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察觉他渐渐平息,窦清幽也慢慢松懈下来,软软被他抱住。 “谁给你的春宫图?还有吗?”燕麟开口转移了话。 窦清幽忙道,“没有了!” “嗯?”燕麟低眸,看着她挑起剑眉。 “我说没有就没有!”窦清幽怒瞪着他。 燕麟满脸笑容宠溺的捏她的小脸,却起身就朝她床上的暗格里去找。 “你干什么!?你怎么能翻我的床!?”窦清幽气冲冲的过来。 “什么你的床,连你都是我的!”燕麟霸道看她,手里拿着那三本房中术的小书,危险的朝她走过来,“这三本,全是!还有图文并茂的!” “我没看!”窦清幽不承认道。 “哦!没看啊!?”燕麟拉长声音,翻着书,“可是这书上却有你吃的带骨鲍螺的奶油呢!” 窦清幽被揭穿,立马气势就胜起来,反问他,“你还没翻页就知道这是什么书,你肯定也看过!不止一次!说!你都看了多少了?试了多少人了?” 燕麟看她反倒气焰嚣张起来,笑着勾起嘴角,一把揽住她的腰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你猜,我试过多少人?” 窦清幽之前没有想过,这几天隐约有点点想法,也完全没有去注意,只想着和他在一起,想着嫁给他,以后的事该如何如何。一下子被他问住了。 他已经二十六了……吧?就算他是太监出身,可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会有正常男人的需求,他完全可以换个脸,去…找女人。 看她小脸微怔的变了,燕麟揽紧长臂,“猜得出吗?” 窦清幽审视的打量他,“千人斩!?” 燕麟俊脸瞬间黑透!磨着牙凑近她,“你说什么?” 窦清幽咳了两声,“你让我猜的!你跟个饿狼一样,指不定……御女无数了呢!” “御女无数?”燕麟危险的呵呵笑,大掌一把抓住她,“你猜个具体数字出来试试!?猜得出,我今儿个就放过你!” 窦清幽瞪着他半天,“女人先不说,你和今上怎么回事儿?” 燕麟看她又反口想咬他,笑的更肆意,“我和今上?你听谁编排的?” “反正就有!”窦清幽哼一声。 燕麟忍不住一口咬住她的微微红肿娇艳的唇瓣,看她疼起皱眉,终究没舍得下力,鹰眸深邃的盯着她,“我就只有过一个女人!” 看他是认真的,窦清幽猛然愣了愣,心里不住的发沉,发沉,一直沉到谷底。 燕麟看她瞬间黯然失望的眼眸,“怎么?吃醋了?” “没有啊!”窦清幽故作轻松道,只是心里很不舒服,“她还在吗?还是在你家里?” “人是在,但不在我家里!”燕麟回她。 “你……准备怎么安排她?”窦清幽垂着眼问。 燕麟看着她,嘴角已经高高扬起,“我准备娶她!” 窦清幽心里先是刺啦一下,猛地抬头瞪着他,就见他满眼揶揄得意的笑,“你……” “你先扒了我的衣裳,我自然是你的人了!所以,你要对我终身负责的!”燕麟轻咬着她的鼻尖。 ------题外话------ 推个好基友的文,PK危险边缘,方便的妞儿们,求个收藏!群么 豪门暖婚之夫色撩人/万代宠爱 她是特种部队的杀人利器,遭人暗算,死于非命。 沈寒醒来的第一天—— 姑子大叫:“顾暖,我的洗脚水呢?” 婆婆怒骂:“都是你个贱蹄子晦气,让我输惨了!” 小叔劝慰:“二嫂独守空房,不如给我暖床!” 他是程家二少,无权无势却艳名在外;传闻私生子可凑齐一桌麻将。 他也是军门暗主,手握帝国一切军机情报,是无数政要商贾闻之色变的“太子”。 程少安新婚一月后踏入家门—— 他看着嘘寒问暖的母亲,端茶倒水的妹妹,废了命根子躺在医院的弟弟…… 程少安挑眉,一月不见,小绵羊基因突变成大灰狼了? 大灰狼正看着某人八卦头条,抬头露出莫测的笑容: “老公,欢迎回家。” 第二百三十一章:陨变 听他那么认真说有过一个女人,窦清幽整颗心都刺啦一下沉入谷底,结果却是诓她,窦清幽羞怒的一口咬住他红艳的嘴唇,下了力气。 燕麟鹰眸含笑,贴近着流转的盯着她,修长的手指直接挑开她的衣摆,危险的轻触。 窦清幽立马投降的松开他,揪着胸前的衣襟,凶问,“说!你有没有女人?” “如果有呢?”燕麟笑着问。指尖的细腻触感让他忍不住神醉,从她身上隐隐散发的幽香更让他微醺不已。 “如果有,我就踢了你!另找一个干净纯洁的!”窦清幽恶凶凶道。 燕麟吃吃笑着,“好凶!不过,干净纯洁的,我在被你扒光摸完了之后,是不是还算?” “我那是给你上药,没有摸你!”窦清幽强调。 燕麟点点头,“对!上药!顺便摸的!” 窦清幽气哼哼瞪着他,“那你老实交代,除了女人,男人呢?” “男人?”燕麟笑容僵硬,一把抓住她的一块肉,“我先让你有个男人试试!?”一下扛起她,就直接撂到床上,高大健硕的身形直接重重压上去。 窦清幽惊呼,立马投降求饶,“没有!没有!你肯定没有!”早该知道他忍的艰辛,不该跟他往这上面撩!真要撩过了,后果……。 燕麟也发现他完全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这么把她小小娇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压在床上,之前没有克制的熊熊欲火,瞬间就烧灼进他的理智。想要放开她,可有完全舍不得起来。鲜艳红嫩的娇唇就在眼前,张口即可擢取,他这会却不敢再深尝。 窦清幽也发现他克制的隐忍,全身肌肉都是紧绷坚硬的,忙转移了话题,“之前的地道是从哪进来的?三哥给你堵上了,你又从哪挖的?” 床上……真不是个好地方!燕麟看她转移话题,深吸口气,压下蓬勃暴涨的欲火,抱着她起来,“我的女人在这里,我自然是想尽办法来这里!给我堵了一条,我可以再挖一条!” 窦清幽推他,让他坐到她对面去。 燕麟拒绝,直接抱着她一块坐进太师椅里。 虽然天还严寒,穿的衣裳也不薄,可窦清幽坐在他怀里,还是感觉到了他,脑中闪过他脱了衣裳让她看身份时的情景,又忍不住闪过她这几天看的小书和那些图,不自在的动了动,再挪一挪,想要挪开些。 燕麟粗粗喘口气,按紧她在怀里,“小东西!你要再磨,我现在就地办了你!” 她只是想起来坐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去,看他动作危险起来,窦清幽立马老实靠在他怀里,“你的蛊毒找到方法化解了吗?还要多久才能全部化掉?” 燕麟笑,“我们成亲之前,一定能化完的!” 看他说的那么笃定,窦清幽追问,“真的能化完?” “自然!我还等着入洞房呢!”燕麟挑起剑眉。 三句话没说完又不正经!窦清幽问他要不要吃点心和甜品,“你拿来的皂角米,我让厨房和桃胶一块炖了,还加了阿胶,红枣。” “那我陪你一块吃!”燕麟立马应承。 窦清幽喊了庄妈妈,人也随之站起来,到外间去吩咐了。 再回来,就自然换到另外一张椅子坐。 “过来!”燕麟皱着眉叫她。 窦清幽就坐着不动,“你要不老实待着,我把你扔回地道去!” 真是长本事了!燕麟却忍不住心中甘甜,看着她明媚鲜活的模样,忍不住宠溺。 不时,庄妈妈就端着一盅甜品,两碟点心过来,见燕麟在屋里,冷幽幽的瞥他一眼。 燕麟装作没看见她,让她下去,直接把窦清幽按在怀里,“我来喂你!” 看他兴致昂昂的要给她投喂,窦清幽直接坐在他怀里。 燕麟看她乖乖的,抱着她一勺又一勺,直到把她喂饱,剩下的汤他一口喝尽。 庄妈妈暗暗翻一眼,进来撵人,“大少爷该下衙回来了!” 燕麟幽幽看她一眼,摸了摸窦清幽的头,“不许再看那些书了!”他的女人,就算要学那些闺房之事,也该是他教的! 窦清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几本小书和那本春宫图全部收走。 而另一边,窦三郎和容华还在等着成效。 窦清幽转身去酿起酒。 燕麟和陈天宝,梁氏也进入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主要是燕麟紧锣密鼓,五月初八的婚期,恨不得立马把人娶回家的架势。而窦府,却只接待燕麟,并没有积极筹备。 但外面满京城骂窦清幽昏头涨脑,色令智昏的话却一直没停。更多人没有明白的骂窦清幽,也说她单纯无知,骂燕麟阴险奸诈,诱骗了窦清幽。还是说窦清幽傻蠢! 圣旨赐婚是板上钉钉,无从避免的,可是含恨而嫁就含恨而嫁,竟然真的爱上了那个太监!就算抛却他阴毒狠辣凶残无情的本性,他还是个太监!一个没有命根子的太监!能是个正常的女子会爱上的!? 京城贵女们之前还有想着‘勉为其难’和窦清幽结交的,再见她真的爱上了一个太监之后,再也没有人给她下帖子。 窦清幽傻蠢的言论,传遍京城,并迅速向各地蔓延。 “都督!等到成亲,只怕大楚上下都知道长平县主傻蠢……”薛尧回来禀告。不过说到窦清幽傻蠢,他又把话吞了下去。都督把未来夫人宠上天,他却当着他面说夫人傻蠢,罪过!罪过! “那个贱人那边什么情况?”燕麟问。 “额……正在极力‘拯救’夫人!”他们是觉的夫人跟着都督是傻蠢,要把她拉回去呢! 燕麟鹰眸危险的眯起,等他成亲快到日子,他会送他一份大礼等着! 容华这边没有动手,然而潘千羽那边却等不及了。 就算是他们当众恩爱又如何?对着燕麟一个太监,谁又相信他们是真的!?说他们是人前演戏,逃罪,又有哪个不信!?容华临时改变决定,阻止行动,他分明是对那个贱人动了心!果然得不到的就觉的是好的!那就更不能留她了!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得意了那么久,也是时候铲除了! 窦清幽也担心有人暗中动作,见燕麟再来,就问他,“有没有查到什么?” 燕麟摩挲着她的小脸,俊颜溢笑,“你就算不信我,也要信你自己的眼光!你家男人能是那么没用的人?”那些事,他一件也不想让再让她牵涉其中!绝不会再看她受那些折磨! 窦清幽觉的,恋爱果然让人愚蠢,她现在才几天,就向着撒手不管,万事全依靠他上发展了。 “乖宝!放心的依靠我!信赖我!”燕麟抵着她的头。 窦清幽点头应声,“嗯!” 燕麟的话说完没三天,就有人在京郊一百里处的河里发现了一块陨石。 硕大的黑色陨石,据附近村民说,是从天上来的,落下来时,砸的脚下震动不已,河水飞溅几丈高,且翻滚不止,冒着热气白烟。 等河水平复之后,村里的几个水性好的年轻小子下河摸了下,是一个一人高的石头,老把式断定是从天而降的陨石。 陨石是天外来客,而不同的陨石,也有不同的用处。 对于打造兵器的巨匠来说,陨铁是极为难得的上好材料,能打造出最锋利的兵器,并相传有些陨铁被锻造成兵器之后,会拥有神奇的力量。 这么一大块陨石,立马就有人垂涎,官府也张罗着把这块巨大的陨石捞出来。 虽然困难,但好在陨石是在水里,借着水的浮力,众人一齐把陨石抬起绑缚,齐力拉上岸。 结果却发现,那陨石上面竟是有字。 “这是什么?” “是字啊!?” “这陨石上面咋会有字啊?” “写的什么?陨石上面出现了字,只怕是上天警示呢!”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因为要捞这块有可能是陨铁的陨石,兴师动众,很多闲暇的百姓来观看,其中也不乏猎奇的学究之人。 当场就有个老学究认出陨石上的字是什么。 “燕尚长平,乱天下!?” “什么乱天下?这陨石上警示是什么意思啊?”众人纷纷急问。 然后就有人想到了这些天沸沸扬扬传的消息,大楚有名的官宦都督,燕麟。更有名的蠢傻县主,窦清幽。 “这燕就是指那个阉贼吧!?长平县主就是长平啊!这是说那个阉贼娶了长平县主会祸乱天下啊!” “啊!?还真的是!” “这是为啥啊?” 于是,各种猜测就响起来。有说燕麟本就残害忠良,魅惑皇帝,祸国殃民!还有说燕麟命格奇特,身为一个太监却做到了正位都督上,而窦清幽也是命格奇特之人,要不然也不会酿出那么多传世佳酿;所以燕麟娶了窦清幽,两相碰撞,就会给人间带来灾祸,为祸天下! 县令不敢轻举妄动,立马压下传言,把陨石抬进县衙,然后上报奏上。 但看到的人太多,即便县令镇压,还是疯一般往外传,仿佛故意有人煽风点火,到处传播,燕麟娶窦清幽会更加为祸天下!更有危言耸听的,说大楚即将灭亡,天下即将遭逢大乱! 还有高人站出来,说是早就星象有变,没想到是应在燕麟和窦清幽。 胆小的百姓,去年刚经历可能被攻破边防陷入战乱的恐慌中,这一下刺激,再次恐慌起来。 短短两天,事情就在京城各处传遍了。 连一直没有出门的窦清幽都听到了消息,急忙忙的出来找窦三郎,“三哥!咋回事?” 窦三郎也拧着眉,安抚她先镇定,“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去京郊弯河村详查了!有人作妖,必会留下蛛丝马迹!” 窦清幽心里却忍不住隐隐不好的预感,“我要见容华!” 信刚送出去,那边容华就过来了,“小四!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正要问你,是不是你?”窦清幽目光暗利深切的看着他。 容华愣了愣,“我是不想你嫁给一个太监,也正想办法阻止你。但那天降陨石,却不知道。我正要问,是不是你们私下商议的结果?你说过两年协议,到了日期就会脱身出来,我还正疑问,一听说就赶过来找你!怎么?你竟然不知道?” 窦清幽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心里满满焦灼。 梁氏没有深想,只道是燕麟之前说的,有人不想让他娶宝贝闺女,会跳出来阻拦。所以就弄了个陨石刻字,来混淆视听,阻拦这桩亲事。 陈天宝也觉的是,“那些人到底是谁?为了阻止燕麟娶四娘,竟然用这种惊世的法子,就不怕一个欺君之罪降下来,诛他们九族!?” 窦清幽一听这话,浑身刺啦一下,瞬间坠入冰窖。 窦小郎也惊起,“四姐!?”有人要把她们家和燕麟一起,一网打尽?! 那边陨石被运进京城明启皇帝派了人审查。陨石被仔细检验之后,判定上面的字迹是人为雕刻。 而这块陨石目的就是为了它上面的那一句话:燕尚长平,乱天下! 陨石上的字这么快被断定是假的,人为雕刻的,明启皇帝龙颜大怒,“是谁胆敢连朕也欺瞒,还妄想以欺瞒天下!?” 所有人一时都没有出声。不想让燕麟娶长平县主的,那就是长平县主家吧!之前赐婚,窦孝征就极力反对! “来人!把窦孝征给朕拿来,严加审问!”明启皇帝怒喝。 锦衣卫立马应声,出来直接拿窦三郎。 梁氏一听锦衣卫来拿人,顿时吓的两眼发黑,一阵目眩。 陈天宝也脸色煞白,拿人!?拿了三郎,那接下来,是不就是她们一家了!? ------题外话------ 终于又能写极品啦o(╥﹏╥)o 第二百三十三章:证据 锦衣卫虽然有燕麟不少人,但那却是广恩侯庞健的势力。明启皇帝直接把这事交给锦衣卫来办,摆明了想要治罪! 可窦三郎也不敢拒捕,安抚陈天宝和梁氏几个,“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强加到我们头上!皇上只是叫我过去问个话,很快就回来了!” 皇上或许只是问个话,但却有人要她们全家的人头落地! 窦清幽可以肯定是容华和容家做的,可她身上究竟有什么,要让他们不惜下这么一盘棋,要把她们家赶尽杀绝!?这‘天生异象’的方法,还是燕麟最先提出来,本是蒙她们的,现在却被他们拿来要灭她们满门! 想到燕麟,她立马想到了一系列的‘证据’,立马惊起,“燕麟!?” 那边消息刚报到宫里,燕麟就得到了消息,锦衣卫来拿窦三郎,他安排完手下的事,立即飞马赶过来,“乖宝!” 窦清幽猛地抬头看他。 见她凄慌苍白的神色,燕麟心中猛地被攥住了般,大步过来。 窦清幽立马站起来。 梁氏急切的正要说话。 燕麟毫不避讳的上来把窦清幽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看他们两人在人前也不避讳,陈天宝和梁氏看着,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别怕!一切都有我在!绝对不会出事的!”燕麟拥紧怀里的人儿,察觉到她有些轻颤的身子,一边有力的安抚,又重重在她发间吻了吻。 陈天宝忙转开头。 梁氏满心焦虑。 窦清幽也知道不好,要推开他。 燕麟直接把她搂得更紧,小脸按在怀里,抬眼跟陈天宝和梁氏道,“此事说来事关重大,但是谁下的手,我必然要谁提头来了结!你们不用担心,窦孝征那里也不会有事!” “他们不光要灭了我们家,连你都不会放过的!那个两年的,肯定会连你一网打尽啊!”梁氏急切道。 燕麟冷冷的勾起嘴角,笑容危险嗜血,“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落在我的手里,也正好让他们都见识一下我真正的手段!” 看他说的笃定,可这事绝不是小事啊!弄个天降陨石,警示天下的,这不仅仅是欺君之罪,简直罪大恶极,罪恶滔天了! “那些东西,还有很多人,肯定会被当成证据的!”窦清幽提醒他。 “我知道!别担心!”燕麟揉揉她的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安全问题! 窦清幽看着他坚韧刚毅的脸,强大而沉定锐利的目光,渐渐镇定下来,点点头,“嗯!” 燕麟在她唇上重重一吻,“乖乖等我!保护好自己!” 窦清幽信任的点头。 燕麟这才不舍的离开,马上进宫,去处理这件事。 窦三郎被抓去镇抚司,满城百姓都轰轰议论。有人说窦三郎用这个方法退亲还能躲避抗旨不尊的大罪,非常高明,但是被发现了破绽,这下完蛋了!全家怕是都要跟着获罪! 有人就说,窦三郎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出此下策!不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一个太监欺骗,嫁给一个太监守活寡一辈子,要忍受屈辱一辈子!以后窦家的家谱中,这一笔也少不了,会永远记着。所以奋力一搏,想要解救窦清幽。 还有人猜窦三郎是和容华一块联手干的这事。容华之前和窦清幽两情相悦,奈何窦清幽被燕麟看中利用价值,横插一脚,才导致两人不能成双。 现在看窦清幽深陷阉贼的花言巧语和各种手段之中,容华就和窦三郎合谋了这一场天降陨石,要解救窦清幽出来!要不然,容华也不会追了千里之远,追到京城来,孤身一人在京城过年,那都是为了挽救窦清幽的! 很快容华也被锦衣卫逮捕,和窦三郎一块审问。 长青和长松惊呆了,怎么会把他们公子牵扯进去了!? 暗中赶到京城的潘千羽也怒恨不止,调查的什么东西!竟然把容华也拿进镇抚司去审问!?不是往那个阉贼头上查的!? 审问很快开始,窦三郎和容华都不承认,都没有做过。 “奉劝你们一句,还是尽快的招认了,否则拿了你们全家过来一块审问,到时候可不单单是你们受这牢狱之灾了!”庞健冷笑着。 “大人!下官完全不知道,何从招认!?”窦三郎招不出。 容华也无从可招。 庞健一摆手,就有人过来上暗刑。 一旁的指挥俭史小声劝话,指了指上面,让他悠着点。 庞健面上不说,心里却极其不悦。他堂堂广恩侯,簪缨世家出身,还怕一个太监!?锦衣卫被他安插进人他就不说了,还想在他的地盘上管事做主!? 燕麟和庞健有积怨,窦三郎进了镇抚司,就算里面有他的人手,他也知道管不了大用,庞健若是存心,根本没法阻止,所以第一时间就进了宫。 那边窦清幽也往宫里递了牌子,要求见明启皇帝沉冤。 明启皇帝拿着牌子,看着大殿下单膝跪着的燕麟,“世人都说朕的爱将花言巧语,手段花样,迷惑勾引了长平县主。你跟朕说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之所以震怒,刚开始是震怒窦家胆敢暗谋抗旨,鄙弃他的人。可他紧接着就想到,窦三郎那点小手段,只怕瞒不过燕麟。那就是他也参与了其中,跟窦家一块蒙骗他! 听他问这话,燕麟笑起来,“皇上!臣纵然身残但志坚,心亦是肉长的,心悦爱慕一个女人,还能有假?” 明启皇帝龙眸微眯,那就是窦家和那个容华合谋做了这一出欺君大案!? 看着他审视的目光,燕麟坦然以对。只要皇上不信是他参与其中,不用他做其他,只要把那个容贱人死死咬住,容家绝对会松口! 很快就有人爆出了元宵节的事之后,容华找了窦三郎两次,两人密谋两次,还暗中传信。 事情发展完全不是按潘千羽的预定,顿时让她焦躁怒恨起来,暗中下令,立刻查燕麟。 查燕麟很是容易。 镇抚司那边审不出有用的东西,就直接拿了窦府的下人和容华的两个贴身小厮,长青和长松。 只是长青和长松这边完全没有问出一点东西。 窦府的下人中,却有人受不了暗刑招认,说是‘天降异象’的事,是燕麟提出来的,他和窦清幽有个协议,两年之内让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退掉这门亲事! “你胡说!大运你个丧良心的畜生!大少爷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诬陷!?”李走运一听,就张口大骂。 “大运!你竟然背主!?根本没有的事,你要给自己主子栽赃!?”转运也怒斥。 窦三郎也没想到,站出来的人竟然是大运,他不够机敏,但他看着他醇厚,也一直用着他,还给他安排家人。 大运头低低的,“我只是说了实话,‘天降异象的事,的确是燕都督提出来的!” 他这边说话,那边苏梨受不住暗刑,哭着说,都是燕麟做的,是他打了胜仗去的龙溪镇,提出来废掉赐婚圣旨的绝妙法子!还说窦清幽和燕麟有个两年协议,两年之内,燕麟要想出办法,废掉赐婚的圣旨,还窦清幽自由!那协议她还见过! “苏梨你咋能胡说八道!?”樱桃顿时呵斥她。 “姐!我疼!我好疼啊!我实在受不了了!”苏梨痛哭流涕道。 樱桃红着眼怒骂,“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的后果!?” 苏梨摇头,哭的满脸泪水,“这些事,伺候小姐的都知道!家里上下也很多人知道的!我不说,他们也会说的!” 樱桃咬紧牙,她是死也不会说! 这边苏梨一招认,那边庞健就上奏给了明启皇帝,要拿窦清幽,拿燕麟问话,还要拿他的口谕,去查抄窦府,查抄那份两年协议。 明启皇帝龙眸暗沉,“准!” 庞健得了口谕,立马就亲自带人来查抄窦府。 皇上口谕,窦清幽无从反抗,直接让出路来,让他们查抄。 “若是查不出来,还请庞大人给本县主个交代!” 庞健嗤笑的斜睨着她,“京中百姓都传长平县主天真无知,若县主真是无知之人,也酿不出那些佳酿来了。” 窦清幽目光冰寒的看着他。 “长平县主的戏很不错!放得开胆子!就怕真的退亲,也无人敢接手!”庞健鄙夷完,直接挥手,让人进去查抄。 窦清幽气的脸色铁青,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很快几个锦衣卫就查抄出了一堆东西,但那些东西没有一样是两年协议之类的。 屋里的鹦鹉,大缸里画,匣子里的书信,箱子里的簪子,夜明珠,还有火蚕绵。 庞健不相信,翻了下那些信,大半都是去年的,燕麟写过来,表达思念,安抚她放心,说大概什么时候会打完胜仗回京。基本每一封上面,都有他画的小像,他的,和窦清幽的,或亲密,或暧昧。 而那颗夜明珠,是皇上赏赐给燕麟的,也是有来路的,当时庞健也想了很久,没想到竟然赐给了燕麟,而他把夜明珠送给了窦清幽!?还有那支凤尾碧玉簪,那雕工一看就不是名匠之手,怕是燕麟亲手雕刻的! 庞健转头盯着窦清幽,脸色变了几变,“长平县主的戏果然精深到家了!” 窦清幽冷眼看着他,“我的诗词虽然没有现过,也很是精深,庞大人要不要听听?” 庞健才没有兴趣听她念诗,转身带着人去查抄燕麟,至于窦清幽,“还请长平县主跟本侯走一趟镇抚司了!” 窦清幽看了眼梁氏和陈天宝,微微摇头,被拿到镇抚司。 庞健立马又去查燕麟。 却在都督府查了几封‘问君安’的信,燕麟时常给她信,窦清幽怒愤他画那些撩她,气怒之时,也画了同样的小像,但燕麟总是挨打的那个。不过在燕麟收到之后,寥寥两笔,就把挨打的他改的满脸销魂笑容。 然后就是酒,各种果酒,白兰地等,都是精品佳酿,数年珍藏,全是出自窦清幽的手。有些窦清幽不得不给他的,有些是他自己收藏的,或者顺来的,总之很是齐全。 还有那个插屏,窦清幽亲自绣的,上面光看衣裳也能看出是燕麟和窦清幽。 “还有两套衣裳,也是本都督的未婚妻亲手所制,要不要也拿上来!?”燕麟闲适的坐在太师椅上,看也没看庞健,径自喝着茶。 庞健脸色更加难看,就连他平日里贪污受贿的那些都没有搜到,不管明里暗里,不是普通之物,就是御赐之物! “燕都督和长平县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是当然!本都督的女人,又是皇上赐婚,自然天造地设!”燕麟放下端着茶盅的手,又问他,“这茶还是皇上赐的梅花露,庞侯爷可要喝一盅再走?” 庞健冷冷的勾起嘴角,“茶就不必了,本侯奉旨办案,也请燕都督奉命配合!” 燕麟站起身,弹了弹衣摆,“那就走吧!”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玄色暗纹云锦常服,虽然样式简单,但云锦的质地,穿在他挺拔健硕的身上,无比的风姿潇洒。而这块云锦,也是皇上赏赐给他的。 庞健收回眼神,直接把他押送到镇抚司,关进大牢。 这次没有防备他们串供,直接把他和窦清幽关押在了一处,只隔着一扇栏杆。 “燕麟!”窦清幽看到他,立马过来。 “幽儿别怕!我们来喝顿茶,问几个问题,只要实话实说,问完也就让我们走了!”燕麟大步过来,直接抓住她的手安抚。 看他嘴上说的轻松,鹰眸却一片暗沉煞气,窦清幽递了牌子求见皇上,却没有得到召见,所以她怕会有什么别的变故。她身边的人,更是不知道被收买了几个,还有他身边那些人呢?肯定会有更多人被安插在他身边,若是那些人也跳出来,‘铁证如山’之下,他们又该怎么办? 庞健看两人相握的手,眯了眯眼,“燕都督和长平县主果然是情深!就是不知道两位什么时候定的情?” 燕麟转过身看着他,邪笑一声,“几年前,本都督重伤,被我家幽儿所救。本都督以身相许!” 庞健听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燕都督以身相许?你的身体有什么可许的!?”一个没有根儿的太监!不是男人的人! 燕麟也呵呵笑。 窦清幽忍受不了他被如此鄙夷侮辱,“长得白!抱着爽!” 第二百三十四章:拿下 她一出口,说燕麟长得白,抱着爽,顿时让一旁的锦衣卫都忍不住愕然。 庞健似是没有听懂的看向窦清幽。 “我说他的身体,长得白,抱着爽!我就是喜欢了,你有意见?”窦清幽又重复一遍。 燕麟得意的扬起笑容,鹰眸也流转闪亮,低头俯身道,“乖宝!以后这种话,不要说给外人听!” 窦清幽被他灼炽闪亮的鹰眸看的脸上一阵发热。质疑喊骂她傻蠢无知,被一个太监骗的团团转,她都可以无视。但要用这个来攻杀他们,她也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庞健看着两人,有种他们是生死患难眷侣般,脸色一阵阵难看,“那就看看是你们戏精,还是事实铁证了!” 燕麟挑了挑眉,进了牢房。 窦清幽忙过来拉他,“你什么时候能出去?” “和你一起!”燕麟看着她弯起嘴角。 窦清幽却不愿意他和她一起,她希望他尽快出去!他身上还有蛊毒,没有化完,到时辰发作,没有姜老没有药,只能生生忍过去吗? 燕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来之前吃了足够的药,完全没问题!” 紧紧抓着他的手,看着他,窦清幽抿着嘴没有说话。 到了夜间,燕麟蛊毒再次发作,让她坐远一点,自己也挪到牢房中间打坐。 “燕麟!?”窦清幽轻唤,不愿意坐远,趴在栏杆上看着他。 调息了大半时辰,燕麟整个人已经如同水洗的一般,脸色苍白的,在油灯下几近透明。 “来人!来人!”窦清幽高声叫喊。 狱卒过来,“长平县主有什么事?” “让我过去!”窦清幽乞求。 狱卒看了看燕麟的异样,眼神闪了闪。传言燕都督中了蛊毒,每夜发作,看来是真的!又看看窦清幽,他却不好做主,“长平县主!把你们两位的牢房安排在一起,已经是额外照拂,让你过去,小的们可做不了主!” “打开门!让长平县主过去!”指挥俭史过来吩咐。 狱卒看看他,“俭史大人……” “这点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吧?”指挥俭史笑问。 狱卒知道他和燕麟有关系,都是不好得罪的,虽然这次迎头一个欺君大罪,但查出来的那些‘证据’真是完全没有用处,等出去,燕麟还是右都督,这窦清幽怕也成了都督夫人!就笑着应声,打开牢房。 燕麟拧着眉头,不让她过来,闭着眼看也不看她,“老实睡觉!不要过来!” “我不!”窦清幽瞪着他。 狱卒看看两人,又看看指挥俭史。一个要过去,另一个不让,他是听谁的? 指挥俭史摆摆手,让打开,给窦清幽过去就不用管了。 狱卒打开牢门。 窦清幽快步过来。 燕麟叹口气睁开眼,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过来!” 窦清幽拉着他往前坐,“我帮你调息!”她也有点功力,虽然跟他比着微弱,却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 燕麟扭回头,笑看着她,“你给我调息没用,给我调戏可能有用!” 窦清幽一把拧在他腰上的肉。 “嗷!”燕麟夸张的嗷叫一声。 窦清幽立马上来捂住他的嘴,“你怎么叫的!?” “谋杀亲夫呀!”燕麟忍不住又嗷叫。 察觉到他喷张的肌肉,全部抗拒状态压制蛊毒,窦清幽心疼的给他擦擦汗。 “我衣裳都湿透了。”燕麟小声凑在她耳边道。 “把外面的脱下来!”窦清幽摸了摸,能拧出水来。 燕麟吃笑,“里面的呢?” “自己烘干!”窦清幽暗暗瞪他。 “那你给我脱!”燕麟立马就赖上来。 窦清幽小脸黑了半天,看着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终究直接朝他伸出魔抓。 “扒出经验来了!”燕麟啧了声,深吸口气,蛊毒慢慢停歇,又调息一会,运功轰干身上的中衣。 “我不想睡!” 窦清幽抬头看他,“快睡!” “那你给我唱个曲!”她可是给那个贱人唱过的!必须也得给他唱!唱更好听,更肉麻的! 窦清幽看看他,弯起眉眼,“好!”拍拍她的腿,让他睡她怀里。 燕麟微愣了下,被她拉着靠躺在她怀里她腿上,心里仿佛飘浮了起来。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唱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我留不住所有的岁月 岁月却留住我 不曾为我停留的芬芳 却是我的春天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 燕麟深深凝着她恬淡的小脸,轻浅清亮的歌声,一遍一遍回转在耳边,从没有哪一刻,他觉的被她的气息和爱恋包围,温柔又强大。让他只想深深的沉醉,永远都不要醒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狱卒也听了半天,小心的看看庞健,“指挥使大人?可是要现在审问?” 鹰眸微动,燕麟动也没动。谁要进来打断他和乖宝,谁就从此跟他有仇! 庞健听着那轻浅深情的歌儿,一时没有吭声,转身离开。 窦清幽和燕麟这毫无头绪进展。 燕麟那边却有了重大发现,他贴身伺候的一个老奴,其中的两个护卫,都证实燕麟和窦清幽有个两年协议。另底下的小兵,也证实燕麟吩咐他们寻找运送陨石过来。因为不止找了一块,所以还有其他大小不一的陨石陨铁。 而陨石上的字,也是燕麟写的,让手下的一个雕刻匠雕刻上去的。 所有证人证物都查到了,那个两年协议也查了出来。 但两年协议的内容早被燕麟换了。成了协议两年之后互相生了感情,再成亲,至于不许不矩的举动,那几条本就带有漏洞,只要窦清幽破戒,先对他动了手,他就可以还手!原封不变。 证据呈上来,明启皇帝怒斥,“这就是你们查到的东西!?” 程居迁本以为是个绝佳的机会,有人出来收拾燕麟,但看着那些证据,顿时按捺下来。只有人证,没有有力的物证,皇上又想包庇那阉贼,说不定那阉贼反咬一口,还能嫁祸给他人! 严不疾接了一堆事忙,完全不参与。 “严爱卿!此事你以为如何?”明启皇帝却召他问话。 严不疾上前两步见礼,“皇上!那阉…燕麟密谋窥视长平县主已久,两年废除赐婚圣旨的协议,只怕不实。” “哦?严爱卿竟也相信燕麟无罪?”明启皇帝挑声问。 “老臣实话实说!”严不疾面无表情道。 明启皇帝定了会,“好个实话实说!” 都说自己说的是实话,偏偏证据不足!只有人证,没有有力的物证能证实! 但燕麟那边什么都没有查出,就连贪污受贿的事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反阉党都不相信。即便那陨石之事,不是燕麟所为,只要能把他拉下,他们也都不愿放弃! 朝中御史和文武官员纷纷参奏燕麟,有人证和陨石物证,他胆敢以此大不韪欺君,欺天下,足以治他个死罪! 随着燕麟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招认,朝中也越来越多的大臣上奏,处死燕麟! 就连之前狗腿的凑在燕麟身边的官员也都开始倒戈,纷纷上书。 明启皇帝看着桌上厚厚的奏折,全部都是参奏燕麟,要求治罪处死燕麟的,气的猛地挥手,把奏折全部打落在地。 汪直迅速带着伺候的宫女太监扑通跪下,瑟瑟发抖。 潘千羽却乐见极了,只要那个阉贼定罪,窦清幽那个贱人也绝对逃脱不了!就算不诛九族,也要夷他们三族! 只是皇帝迟迟不动,明显偏袒那个阉贼,换成别人早就被定上灭门之罪!她必须再加一把火! 容家的消息,却要立即救出容华,不能让他被牵扯其中! 潘千羽自然要救容华,她婚期临近,不在湖州备嫁,就是要亲手来了结那个贱人!防容华暗中出手救她!他需要的人,只要她一个就够了!窦清幽那个贱人,今生能死的那么痛快,已经便宜她了! 她这边动手,那边燕麟早已安排好的人立马进行反扑。 具体人证迅速被捉拿,证据直指潘千羽和容华。 事情急转直下,明启皇帝立刻下令捉拿潘千羽。 潘千羽招揽的护卫早已经被燕麟根除一次,她这次进京,也是悄悄的乔装进京,就只带了几个容家保护她的顶尖高手,躲在暗处。 锦衣卫出动捉拿,直接找到潘千羽藏身处。 “为什么我会没有得到消息?”潘千羽惊怒。 容家派的几个护卫也都不清楚原因,他们消息一直没有断,锦衣卫竟然来拿四小姐,却没有半分消息传出? “为什么没有得到消息,你还是跟我们镇抚司走一趟,问问那些人,为什么没有给你传消息吧!”指挥俭史陶敢冷冷道,直接摆手,“拿下!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潘千羽立马就断定他是燕麟的人,想要借机除掉她!她心惊不已,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看她束手就擒,陶敢阴冷的勾起嘴角。 潘千羽婚期马上临近,不在家中备嫁,跑到京城来,就是她最大的疏忽漏洞。 证人,证据,一个个砸下来,连陨石是如何被运到河中,如何做出浪花飞溅,河水翻滚发热的事情都一一被揭穿。其中一个人证更是招认,浪花飞溅是用投石器,同时投放了数十个石头,而那些石头在河水热度稍稍降下之后,被他们从河底推运到了三里外的河湾处。 锦衣卫前去取证,那些石头果然还在。而投石器也被找到。 潘千羽惊疑万分。那些东西她明明都让人处理了,这次用的人手多是容家的,但她也带了自己的心腹,为什么这些东西还在!?她的人都是她花费心血才培养的,对她绝对忠心不二。难道是容家的人?他们想拿到秘方,然后除掉她? 想到前世容家对窦清幽的所作所为,怀疑的种子很快种下。潘千羽又惊又怒。 罪证确凿,倒是朝中大半的官员为潘千羽开脱,说是燕麟事发,转而陷害潘千羽和容华。 查出燕麟以天降警示欺君,人证物证俱在,却不论罪。如今查到潘千羽的那些所谓罪证,也极有可能是假的!是燕麟诬陷捏造! 一小部分反阉党也立马站出来反驳,“皇上!燕都督和长平县主两情相悦,彼此情深。元宵节,长平县主更是毫不避讳众人,对燕都督当众示爱,是不可能会做出如此欺君之事!还请皇上,明察啊!” “分明就是演戏!为现在的天降警示做的准备,以防事发逃脱罪责之举!窦家之人和都督府的老奴都已经证实,那两年协议废除赐婚圣旨确实属实!” “还请皇上明鉴!此事真假难辨,需彻查方可真相大白!” 明启皇帝看着那些要求论处燕麟的大臣们,“带燕麟,长平县主,朕,亲自审问!” 燕麟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扬起肆意凛然的笑意,扭头再看窦清幽,目光温柔宠溺,“乖宝!我们能出去!” 窦清幽扶着他,“好!我们出去,马上让姜老那边准备好!” 燕麟笑着拍拍她的头,“我没事!走!”即便皇上偏他,这一场嘴仗,也不好打! 窦清幽也知道,皇上亲自审问,她必须自证其身,让皇上相信她,更让满朝文武群臣无从可言! 不用她搀扶,燕麟直接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出了镇抚司。 “传,燕麟,长平县主!” 第二百三十五章:起誓 窦清幽第一次走到大殿上,竟然是让她向那些所谓清流名士自证其身,证明她的感情。 清冽的眸子一眼扫过器,那些或深沉或内敛或冷漠的眼睛中,纷纷带着不善敌意和暗藏的杀意。 她扭头抬起眼看一旁挺拔直立的男人,他每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境况!? 燕麟紧了紧掌中的手,牵着她走上前,“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窦清幽也松开他,跪下拜见。 明启皇帝没让两人起身,直接怒问燕麟,“那些证言,有还有何话可说?” 燕麟忙道,“回皇上!罪臣不知那些家奴为何背叛,但罪臣绝不会欺瞒皇上,欺君罔上的罪名,罪臣担当不起!” “你口口声声自称罪臣,还不认罪?”明启皇帝龙眸冷沉。 燕麟回话,“皇上!此事皆因罪臣而起,若非罪臣身份特殊,执意娶长平县主,也不会引此大逆不道之事!臣有罪!” 是他的罪他不认,不是罪的罪,倒是认的快! 明启皇帝冷哼一声,“在龙溪镇说的‘天降异象’之事,你又如何交代?” 燕麟这个更有话说,“皇上!这个臣实在冤枉,之前带兵对战高丽时,曾碰到两个道士,说是天有异象云云,臣当即拦住二人,他们说是有大片流星划落。待臣班师回朝,也曾找过钦天监监正大人,问起此事。确定有大片流星,臣就带着皇上赏赐给臣的火蚕绵去找未婚妻,本想哄她提前来京,一块看流星雨的!所以才说到天生异象了!” 他从罪臣到臣,流畅转换。又解释详细,天生异象的话有,却直接按到流星雨上去。大片流星雨也被称作是天生异象,只不过不是灾象。 庞健听着,眼中闪过一抹阴光,一派胡言!全是假话!而且这些话,在镇抚司他却是一句都没招! 明启皇帝召钦天监监正问话,“可有此事?” 监正证实,“回皇上!确有此事!臣当时是像燕都督说过流星雨之事。” “为何之前不回?”明启皇帝沉声问。 监正一脸懵疑,“皇上!燕都督所问,和此案中提起的‘天生异象’非同一个啊!” 明启皇帝深深看他一眼,“两年协议又是为何?”继续问燕麟。 “回皇上!臣……臣倾慕长平县主,此前又被曾被县主所救,一心爱慕,然县主对臣……并无意。故此才有那个两年协议!也是臣与县主之间的君子协议!”燕麟笑着解释。 分明是欺君叛君的协议,硬是被他说成了君子协议,不愧是阉人的嘴!庞健微微抿了下嘴,本以为这次就算不能处死他,也要让他狠狠跌下马,这阉贼却长了一张颠倒黑白的嘴! “君子协议?”明启皇帝看向窦清幽。 窦清幽恭敬又赧然的回话,“回皇上!臣女……一时拙作,却不想被人曲解!” “满朝大臣都言长平县主不是无知之人,元宵之举,乃是蒙蔽世人!”明启皇帝倒要看看她如何解释。 窦清幽眸光微滞,他这是要让她怼上满朝文武大臣,届时三哥就算无事出来,也会失去了原先的人脉关系,失去人心,甚至严不疾不疏远三哥,也会被朝臣心中孤立。 衣袖里的手暗暗握了握,“皇上!臣女是无知,甚至鬼迷心窍,一心想要嫁给一个官宦出身的男人!但别人不是臣女,无法体会臣女心之所向。臣女被人暗杀,是他所救;臣女被下蛊毒,是他以血制蛊,又把蛊毒引到自己身上。此番重重,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对臣女如此掏心,舍命!臣女在皇上和天地面前起誓,此生,非君,不嫁!” 明启皇帝犀利的看着她清冽的眸子,其中却只有坚韧坚定,誓死不悔一般。足足看了她半刻,丝毫不曾退缩,闪烁。他扫向其他群臣。 见他眼神看过来,立马有人狗腿的站出来,称赞窦清幽,“皇上!长平县主乃奇女子也!不仅慈心仁厚,造福一方百姓,更是情深义重,情比金坚!这份奇缘乃是皇上天子所赐,这也是天赐的良缘啊!” 这马屁拍的,既夸了窦清幽一把,还把明启皇帝抬的高高的,狠狠拍了一把马屁。 另有几个大臣纷纷附议,称赞窦清幽当之不愧的长平县主,又称皇上慧眼如炬,册封了她这个县主封号。 明启皇帝呵笑了声,声音了透着威冷。 反阉党的大臣们立马有人站出来反驳,指证窦清幽说假话,她不蠢不傻,又怎么会爱上一个太监!?此时誓死不嫁,不过是为了洗脱罪名而已! “几位大人所说不无道理,只是臣女若是拒婚,大可生一场恶疾,或者直接杀了燕麟,我自然不必再嫁给他!又为何要费尽心机,冒着天险,去策划这场天降警示的欺君大案!?”窦清幽质问,看还有人想说,她又问,“不要说我杀不了燕麟,他好酒,又对我不设防,吃的,用的,我完全可以无声无息毒杀了他!” 这话直接说的几个御史大臣无从反驳。若是她要杀燕麟,好像真的很容易!燕麟这个阉贼,给她吸蛊毒的时候,就可以杀他了,可她却没有! “几位大人不就是怀疑我虚情假意为脱罪名,那你们要好好看着,本县主是如何嫁给他,如何跟他一生白头的!”窦清幽沉声掷地。 程居迁也深深看着她,心里判断着,她是为脱罪?还是真的蠢? 窦清幽扫了一圈,收回目光,直接握住燕麟的手,“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燕麟眼中渐渐迸发炽烈之情,紧紧攥着她的手,“世世生死相依,生生不离不弃!”他要感谢他们用这个灭门之法来攻杀他,能让他听到乖宝绝世誓言!是对他的!对他的! 两人大殿之上,公然盟誓,患难深情。 立马就有阉党一派的大臣抹着眼泪,“长平县主情比海深,比金坚,如此绝世之誓,让我等感动流涕呀!” 一个两个都站出来附议,称赞窦清幽出口绝世佳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窦清幽不知道她搬了句话,以为大众都知道,竟然是还没有在这里出过的,倒是让她狠出了一把风头! 那些反阉党和清流派的大臣,看着窦清幽,都憋着脸,不知道说啥了。这样的誓言,刻骨铭心,绝对堪称绝佳之句,结果却是对着一个太监……说的! 几个拥护燕麟的阉党官员纷纷上奏请求释放燕麟和窦清幽,燕麟和窦家都无罪,罪该万死的是那恨怒阴毒的潘千羽和嫉妒生怨的容华! 明启皇帝看看众臣,“众位爱卿还有何话可说?” 都看了看程居迁。 程居迁却是率先站出来,竟然是为燕麟和窦清幽开脱,“老臣感于长平县主和燕都督的深情,铭感五内!历经此次波折磨难,相信长平县主和燕都督也会更加恩爱!老臣恳请皇上,为长平县主和燕都督主婚!以作见证!” 这话没有直言为两人开脱,却说两人无罪,还让明启皇帝为两人主婚。 严不疾心里暗骂一声老油条!老狐狸!却是站出来阻止明启皇帝主婚,“皇上九五之尊,乃真命天子……”扒拉了一堆,说他为人主婚不合身份,燕麟和窦清幽也担负不起。 清流派一众官员也都附议,也为不让他出宫,以免安全有失,那才是国之大事! 明启皇帝看着下面变成了主婚不主婚的讨论,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赦免燕麟,长平县主,择日完婚;窦孝征官复原职!”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窦清幽明显喊的来时的声音更大更响亮,抬头看燕麟,抑制不住小脸洋溢起笑。 燕麟握紧她的手,忙拉她起来。 明启皇帝却想把调查潘千羽和容华的事交给他。 这个时候,燕麟才不接,“皇上!臣每日蛊毒发作,以占用部分精力,又要筹备婚礼,皇上就可怜臣,少给臣派些差事!也好让臣多练练兵!” 明启皇帝微皱眉头。 燕麟转头就称赞锦衣卫指挥使庞健查案有功,这件案子交给他来查,功劳自然也是他的,说他不去抢功劳了。 明启皇帝龙眸看了眼庞健,只得摆手。 燕麟立马拉着窦清幽退下。 出宫门里,小杨子两眼通红翘首在宫墙下,看到燕麟和窦清幽携手出来,扑通一下跪下,“奴才恭喜县主脱险!恭喜都督脱险!” “小杨子!?快起来!”窦清幽笑着上前,伸手扶他起来。 燕麟看着快一步,直接抬着小杨子的胳膊抚他起来。 一看扶他的是燕麟,小杨子顿时有些畏怕,不过看看窦清幽,也就不怕了。后退一步,从怀里拿出一包阿胶一包点心,送给窦清幽,“县主在镇抚司定了吃了大苦!奴才没有可孝敬的,这两包点心是奴才做的,还请县主收了吧!” 窦清幽看着真是点心,就收下了,“小杨子!你竟然也学会厨艺了?” 小杨子红着眼笑着道,“连都督厨艺都快赶超御厨,奴才怎么着也要向都督学习!也是一门手艺!县主说过,艺多不压身!” 窦清幽身上没钱,去镇抚司之前摘的干干净净,只好谢了他。 燕麟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拉她走。他不介意别人对她好,但她总是对一个小小内侍那么好,还当着他的面! 窦清幽是看到小杨子,想到了他当初在宫里初为内侍时的情景,他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必然付出了更多。看他不悦要走,朝他笑了笑,跟小杨子道别,随他出去。 宫门外,早有车马等着,“都督!县主!” 燕麟直接搀一把,把窦清幽送上马车,他也跟着坐进来。 “我们先去……”窦清幽一句先去姜老那里,还没说出口。 就被他猛地抱住,深深吻住。 “唔唔…唔…”窦清幽伸手拍他,刚才还好好地,怎么一到马车上就疯起来了? 燕麟强势的揽紧她,深深吞噬,恨不得把她整个神魂吸出来,和他糅合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用再分开! 马车直接往桂花胡同行走。 直到家门口,燕麟这才不舍的松开她,鹰眸霸道的紧锁着她,“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都不准与我绝!” 窦清幽嘴唇有些发麻,舌头也木了,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却娇软软的毫无威力。 燕麟在此袭吻。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守门的老奴激动的朝里面的叫喊。 早已经等着的陈天宝和梁氏急冲冲的就跑出来。 窦清幽顿时一惊。 燕麟放开她,直接拦腰抱起,抱着她下马车。 “四娘!”梁氏克制不住激动的冲上来。 陈天宝也急急过来,却见燕麟这样抱窦清幽下来,忙刹住脚步,疾声问,“四娘受刑了!?” “跪的太久,只怕伤了膝盖。”燕麟一脸沉着,剑眉微蹙,“先送她回房!叫了姜老过来看看!” “好好好!”梁氏也怕她受了刑,那镇抚司说的可是人间炼狱,锦衣卫的指挥使姓庞的还跟小燕有仇怨。 燕麟抱着窦清幽,大步进了门。 窦清幽有些不忍直视的低下眼。 听窦三郎也被无罪释放,还官复原职,陈天宝连忙去接,“还有家里其他下人,他们都受了刑,光小郎一个不行,我也先过去接了人!”家里交给梁氏。 梁氏连忙应声,让他快去,要不是闺女情况不好,她也急的要去了。 两人都情急,还有小六和小七在一旁,也就没人有心注意窦清幽被亲的红肿的嘴唇。 家里其余不知情被关在家里的下人忙烧了热水,过来服侍窦清幽沐浴净身。让燕麟也去客房洗漱一番。 体贴的副将连他换洗的衣服都拿过来了。 燕麟不去,“等大夫过来看过再行安排!” 庄妈妈和樱桃她们都被拿去镇抚司了,没人敢反驳他,烧水的婆子就应了声。 小七不敢上窦清幽怀里,怕碰着她的伤,就扒进燕麟怀里,不停的叫姐夫,“姐夫!你和四姐终于回来了!” 看小七叫的那么溜,他答应的那么顺,窦清幽暗暗瞪他。 第二百三十六章:回家 进了一趟镇抚司监牢,窦三郎差点被搓掉一层皮,虽然短短几天,再次重见天日,也恍如隔世一般。 等在外面的不光窦小郎和陈天宝,还有裴家的人,裴静也在马车里等着,见他满脸苍白一身落魄凄惨的出来,顿时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哥!”窦小郎快步冲过去,扶住窦三郎。 陈天宝也上来扶住他,“有没有哪里伤的重的?” 窦三郎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庄妈妈和李妈妈她们情况有点严重,先送回家,请了大夫好好看诊!” 陈天宝连连点头,“燕麟和四娘已经回家了,大夫这会估计也已经到家里了,你娘都快急坏了!那边裴五爷和裴小姐也来了呢!” 窦三郎已经看到了,裴五爷是裴静的小叔,也算是他的长辈,上前拱手见礼道谢。 裴静也忍不住下了马车,红着眼看着他。 窦三郎眸光微滞,感激的朝她也作一揖。 裴五爷笑着催促,“快回家吧!” 等接到家里的一众受刑的仆从,一行人急急赶回家。 窦清幽刚刚洗漱好,头发还滴着水,忙请女医给庄妈妈和樱桃郝小她们先看诊治伤。 樱桃看到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小姐……苏梨她…”她想说苏梨不是故意的,可看着窦清幽清透的眼眸,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可能早已经不是你妹妹了。”窦清幽看着她。 樱桃惊愣了下,不是她妹妹?不可能!爹娘去世后,她从小就和妹妹一起长大,她们姐妹一直跟着奶奶的。 “你先治伤。等上了药再说。”窦清幽说完也忍不住皱眉,如果苏梨被掉包了,那真的苏梨哪去了? 那边却传来苏梨吞金自杀的消息。 窦清幽一听,立马赶过去。 苏梨捂着肚子痛的直哆嗦,脸色黑青透着死白,死死咬着牙,有血一点点的浸出来。 “主子!来不及了!”红绸拉住要上前的窦清幽,“她怕是不止吞了一块,金子已经到了肚子里,谁都救不了她。” 虽然苏梨背叛她,或者她根本就是被人掉包,窦清幽却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活生生的在她眼前受尽痛苦折磨,直到死。 把她强拉出来,红绸解释,“没有发现人皮面具,虽然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但那个几率几乎为零,她怕是真的苏梨。” 窦清幽直眼盯着她。 红绸让她先回屋歇息,如果是真的苏梨,她这么死了,樱桃和程妈妈只怕心里多少会怨怼,那就容易被人挑拨利用,就不再适合留在主子身边伺候了。 窦清幽好一会没有说话。 燕麟看了窦三郎的伤,除了皮肉伤,还有些暗伤,好在没有大碍,听苏梨吞金自杀,第一想法也是樱桃和程妈妈不必再用,可以放到田庄上或者果园去。 见他直接往内院走,窦小郎拦住他,无语的提醒,“你还没成亲呢!”就算她们家就只有四姐一个女娃儿,他这进出内院像进自己家一样,真是够了! 燕麟看他一眼,“还远吗?” 如今都二月二十了,到三月二十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窦小郎忍不住又幻想了下他娶到四姐之后,对他的管教,忍不住心里有点发悬,看来他还是得找个地方自己去修炼,不然就要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被虐成狗不可! 燕麟直接进了内院,到正堂这边找到窦清幽,“放心!事情好解决!” 窦清幽看看他,有些发沉的点头。她把苏梨和大运他们背主的也捞出来,就是不想他们落在对方的手里,再出什么状况。现在苏梨死了,大运他们那边…… 燕麟摸摸她的头,“人都让薛伥带走就行了,他会都安排好的。” “薛伥?”窦清幽疑问。 燕麟应声,“薛尧的弟弟,一直在外替我办事,这些交给他,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查到些蛛丝马迹。” 窦清幽想了想,点头应声,“好!” 仆从都受了伤,或轻或重,梁氏和陈天宝给每个人都发了抚恤银子,买了一车的补品回来,“给家里的所有人,全部都吃!先调养好身上的伤再说!” 李灭张化他们有功夫的倒是没大碍,就是年纪大的李妈妈和家里的几个丫鬟婆子,需要养上些日子。 庄妈妈因为贴身服侍窦清幽,上的暗刑最多,“小姐不必担心,老奴的骨头硬,这点皮肉伤,过个几天就好了!眼下,还是潘容两家那边,需要多防备才是。”都督把容华死死咬住,容家也势必不会罢休,若是他不能脱困,容家的人手,也绝不会让都督安生成亲的。 窦清幽让她先好好休息。 “先让红绸和紫荆服侍你,这几天好好休养调养,剩下的事都交由我来!”燕麟直接把事揽过去。 “那你什么情况,要跟我说!”窦清幽拉住他。 “好!”燕麟弯起嘴角扬起笑,让她擦干头发回去赶紧睡。 燕麟起身过去找窦三郎,看到窦小郎站在廊下看啊看的,伸手把他一块揪上,“你也去。” “哎呦呦呦!”窦小郎觉的他简直比他爹都爹,以后自己生了儿子难道也这样?不对!这家伙对小七可没有,带着他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可会陪着玩了。难道就因为小七会叫姐夫? 梁氏在李妈妈一众人里面忙完出来,又要去安排饭菜和汤药,补药,就让小六照看一下小七。 小六看看小七,他已经跑去找燕麟,忙也快跑追过去。 燕麟和窦小郎,坐在窦三郎的屋里说话。 陈天宝看过李走运几个,也正赶过来,就见小六趴在后窗上,像是在偷听,看到他过来,小脸猛地一边,身子一个瑟缩,他眸光闪了下,“小六!你也过来了?” 小六绷了绷小脸,就扬起笑,懂事道,“我来看小七!娘在厨房安排补药,让我照看小七!” 小七被薛尧领到隔壁房间,正在给他捏彩泥。 陈天宝听声音过来找到小七,喊了人来,带他们俩先回房,他过去窦三郎房间。 燕麟正说到弯月玲珑佩,“我会想办法拿到手,你和小郎都试一试。” “你是说,可能不止四妹一个?”窦三郎紧紧拧起眉头,难道他和小郎血也有奇特之处?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只能说明……他们兄妹,是从生父那里传承的血脉!娘是地地道道老梁家的人,只有他是被领养回来,具体来路不清。 “只是怀疑,先这样说着。”燕麟沉声道。 窦三郎好一会没有说话。 窦小郎却在想别的事,“你能拿到吗?”他之前就想拿过来让四姐当他面试试,到底是个咋样的情况。 燕麟皱了下眉,“但你可不要乱来,容家不说龙潭虎穴,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进去绝对出来!”他直闯容贱人的住处,还受了伤。 竟然那么厉害?窦小郎听他这么说,挑了挑眉,“那镇抚司那边……”还要不要放他出来? 燕麟也想直接下手省事,不过他更知道,以容家的根基,只怕不容易。站起身,“这个事……等我和你四姐成了亲再说。”关他个贱人几个月也是爽的! 窦小郎暗自翻了个白眼,满脑子都是娶媳妇儿!长生先前是被他哄住了,这些天又去祭祀爹娘亲人了,要不然知道了肯定干他! 一切都安排好,燕麟这才随着姜老回去。 而事情的反转,也让很多百姓都直言早料到。皇上宠信燕贼,就算他犯了欺君之罪,不是谋逆造反,他又带兵身负军功,也不会治罪他。 却让多少人捶胸遗憾,凶残阴恨的阉贼不死,就会继续残害忠良,祸乱朝纲。还有那陨石警示,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制造证据,要除掉潘家和容华这个情敌? 一时议论声再起。 潘千羽却坚决不承认做过伪造天降警示的欺君之事,誓死不认,说窦清幽和燕麟早就协议好,只是如今事情败露才嫁祸给她,想要趁机除掉她。却没有帮容华说话脱罪。怕容华出去后,容家不再出手,借朝廷的手除掉她。 朝廷的旨意已经下到湖州府去,锦衣卫亲自带人过去捉拿潘家一众,还有容家。 长青和长松,明心明意,连同容家在京城的仆从都缉拿了问话。 容华一身灰白色中衣,还被上了刑,微闭着眼,坐在牢中,却好不显落魄。 “公子!我们没有做过的事,只要潘千羽不乱攀咬,我们就一定不会有事的!”长青隔着栏杆宽慰他。现在燕麟那个阉贼死咬不放,窦家也忘恩负义,若是潘千羽再被挑拨攀咬公子,那事情就难办了。 容华原本的计划非常缜密,到时候他只要暗中救走窦清幽,就一切结束。只是没想到,元宵节窦清幽却当众奔赴燕麟怀里,当众示爱,打破他原本的计划。五月初八的婚期,他改了计划。可一切都被愚蠢的潘千羽给毁了! 潘千羽不承认,也不敢攀咬他,但也不会为他脱罪。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保!否则这样一个欺君的帽子盖下来,整个潘家都会被诛杀殆尽! 燕麟想要从她嘴里撬出点东西,底下的人自然是轮番各种方法,挑拨就是其中一条。容家也不会真正的捞她!那些安插在燕麟和窦家的眼睛,出去之后,也多自杀,直到内情的,没有好下场! 潘千羽只能煎熬的在牢中等待着,她能做的事,就是忍着那些刑罚,坚决不承认,等着家里和容家的人救她出去!否则她也是张了嘴的!恨只恨,窦清幽那个贱人,竟然完好无损的脱身出去了!等她出去,绝对不会放过她! 窦清幽一觉睡了两天,只少少吃些东西,大半的时间都在睡。 梁氏吓的又请大夫来给她看诊。 说是她严重缺觉,松懈下来,这才嗜睡,是在补觉,身子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立马往家中写信,还有些她给闺女攒的嫁妆,都要运过来。 打听了消息,裴真又带着补品上门来看望窦清幽。 燕麟也正过来,拎着食盒,是他自己煲的汤做的小吃食。 看到他,裴真眼神闪起亮光,忙上前来见礼,“见过燕都督!” 燕麟只冷漠的点了下头,看也没看,直奔后院。 见她像对前面给他见礼的婆子下人一样态度,裴真脸色有些难看,“燕都督也是来探望清幽的吗?” 燕麟腿长步子大,已经大步走远。 裴真看着,暗皱眉头,却也不好跑快了追上去,扭头问一旁带路的婆子,“燕都督刚才可是进了内院?” 管事婆子垂着眼,“还请裴小姐暂时避开,到花厅歇息会子。” “不必了!我也是担心清幽的情况,这才收拾了补品前来看她,还有裴静让我带给她的补汤和药膳点心呢!我趁热拿给她!”裴真笑的清雅贤贵,直接也朝窦清幽住的小院前去。 窦清幽却不在小院里,而是在小竹楼。 “睡足了没?”燕麟享受般的给她喂着汤。 窦清幽不想喝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不想再喝这个汤了!” 庞健虽然审问她时,也让上了刑,但刑罚不重,她又不是身子娇弱的,连着几天喂她喝着药膳汤。 “乖!听话!再喝几天,就给你停了!脸色都还没调养过来!”燕麟叮嘱,继续舀了肉喂她。 她是连着好几天没睡好,所以才气色有点欠佳,却把她当成病号。 外面小丫鬟跑过来,“小姐!裴家小姐过来探望小姐,已经往小院去了。” 窦清幽一惊,她刚才还想着,竟然忘了! 裴真已经和屋里的鹦鹉怼上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破相 裴真刚来过来,就已经有小丫鬟通禀过了,窦清幽刚才还记着,也是不想让她再到她院子去,才到园子里的小竹楼这来,燕麟一过来,拉着她就喂食,她竟然一时忘了。 “让她等着!”燕麟皱眉吩咐。 窦清幽瞪他一眼,“我先过去看看。”正好不喝他的汤了! “回来!”燕麟拉回她,鹰眸斜着她,“就是不想喝汤,把我扔下,过去找她!?” 直接被拆穿,窦清幽干脆有恃无恐,“我不想喝了!” “难喝吗?”燕麟突然柔声问。 窦清幽看着他,立马明白他是问他做的难喝,温柔的眼神却含着危险,忙道,“好喝!你炖的很好喝!我就是不想吃药!我又没病!”抱住他的胳膊,冲着他笑。 越来越会花言巧语!燕麟按下她的头,直接袭上她的唇瓣,长舌卷入,尽情的汲取她的甜蜜。 还是没有躲过! 等她终于从小竹楼出来时,裴真已经快气死了。 她和鹦鹉珈蓝怼上了。 鹦鹉这几天没有拴着,就在小院里到处飞,怕它又不正经起来,所以窦清幽才要在小竹楼见裴真。 裴真过来时,鹦鹉珈蓝正在自娱自乐唱歌,“春天到来百花开,蝴蝶蜜蜂把花采,岸上杨柳绿油油,我们把船摇~” 那天晚上它跑出去,燕麟去追回时,裴真见过,只是天黑,以为是绿色的虎皮鹦鹉,现在见它在廊下唱歌,一身蓝色的漂亮羽毛,上来就想摸摸。 这鹦鹉只要窦清幽在家,除了她不让人碰,裴真说着话上来就想摸它。哎呀呀的就骂起来,“丑八怪摸我!丑八怪摸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裴真只道这鹦鹉是窦清幽从家里带的,上次跑了燕麟是帮她捉的,听一只鸟敢骂她丑八怪,没人教哪会骂人?顿时脸色难看,“你骂谁丑八怪!?” “哎呀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鹦鹉看她眼神凶起来,顿时飞起来。 裴真以为它飞过来要抓自己,伸手就拍过去。 鹦鹉一闪,直接抓上她的头。一时间,头上精心装扮的发髻和首饰,被抓了个一团乱糟糟。 “啊啊啊……”裴真尖叫着,伸手就打。 小丫鬟吓的脸色一白,急忙上来,又不敢帮忙打鹦鹉。那可是都督送给小姐的,可宝贝了,又会唱歌儿又会念诗还会哄小姐开心。可裴真是未来大少奶奶娘家姐姐,现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鹦鹉抓了脸,要是破了相…… 裴真也是恼怒她的发髻首饰被抓散乱,又惊怕它抓破了脸,尖叫着伸手就打。 她不打还好,这鹦鹉有点没脸没皮,但脾气也是很大的,她直接抓着上手就打,鹦鹉嗷嗷惨叫着,直接就朝她脸上抓了一把。 “你个皮鸟给我住手!”窦清幽一看,顿时惊喝。 听到窦清幽喝止,裴真没有松手,那一爪子还是抓了上去。 裴真捂着眼睛哭叫,死死抓着鹦鹉,恨怒的就往地上猛摔。 鹦鹉被摔惨叫,在地上扑棱了几下,好一会没起来。 窦清幽上前一步,赶紧把鹦鹉捡起来,已经摔的翻白眼了,伸着头一口一口的进气。又看裴真,手缝里浸出血来,立马命人,“马上请大夫过来!”又让人赶紧扶裴真进屋。 裴真的丫鬟都吓哭了,抹着眼泪叫着小姐。这下小姐脸上破了相,她们这些奴才,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窦清幽让她拿开手看了下伤,三道血印子,很是不浅,鼻子长长出了口气。 裴真还哭个不停,“我好心来看你,你的鸟却先骂我,又来抓我!这下我的脸破了相,这辈子就算完了!” “不会!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不会留任何疤痕的!”窦清幽安抚她。 裴真却吓的不轻,伤口还在流血,她平日就特别珍惜自己的容颜,今儿个又是盛装打扮的,现在却破了相。 窦清幽红绸直接过来,拿开她的手,给她先上药止血。 裴真还在怨窦清幽,“我这下破了相,这辈子都完了!你的鸟,竟然抓我!还教了骂人!” 红绸挑眉,“鹦鹉会骂人?”这些天她们都没听到一句,到她这就骂她,还抓她!? 看她这神情,一旁的小丫鬟脸色更白,大气都不敢出。她们是家里缺人手,刚买进来的,才学了点规矩。知道那鹦鹉是燕麟送给窦清幽的,现在鹦鹉被她摔的半死不活,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庄妈妈听说,赶紧拖着伤过来,却是先看了鹦鹉,摔的太狠了,“这个谁养的,还是送回去好好调养照顾,看还能不能活。” 窦清幽看着快奄奄一息的鹦鹉,也拧了拧眉毛,“你先帮忙看下裴小姐的伤碍事不!” 庄妈妈应声,上来给裴真看伤,“这个伤怕是要用点好药,才能把疤消掉了。” 裴真一直哭,庄妈妈吓唬她一声,再哭血流的更快,伤口更难愈合,这才止住。 等姜老过来,一看裴真的伤,就大惊小怪,“燕麟呢?这乖宝伤这么重,都破相了,他竟然没在这守着?这马上就要成亲了,破了相可怎么是好噢!?让那人快过来呀!” 庄妈妈一看他眼神又犯瞎,把裴真认成窦清幽,立马清了清嗓子,“这是裴家的裴真小姐,我们小姐在一旁呢!” “嗯?”姜老眼神就转向她,“前几天还纤瘦纤瘦的,这才几天燕麟给你补成这么圆了?” 窦清幽嘴角抽了下,“姜老!你还是帮忙看看裴小姐的伤,看配点什么药能不留疤!” 姜老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伤口血是止住了,等结痂退掉,抹上祛除疤痕的药膏就行了。只是这药膏难配,没个千把两银子是配不出来的。” 窦清幽忙拜托他配药。 “只是有一味药材,我这里也没有。还有两株,好像都在你夫君那里!”姜老点点手。 “好办,我回头跟他要。”窦清幽直接道。 姜老一听,摸着胡子就笑起来,“你先去拿来,我给你配药!” 窦清幽只得先让他看鹦鹉,她过去找燕麟。 燕麟一听要他珍藏的那两株药,鹰眸幽幽的放起冷光,看看她,捏住她的脸颊,“小东西!那老头子用你来坑我的药材,你还真就信他了!真是傻!” 窦清幽小脸顿时一黑。 “不用理他,让庄妈妈配点用用就行了!那鹦鹉被训了几年,若没人招惹它,它也轻易不会攻击人!被她摔的差点没死,还没有跟她算账呢!”燕麟说着锐利的眸子冷光闪过。 窦清幽只能拿自己的东西跟姜老换。 裴真听疤痕能去掉,已经渐渐安下心来,见窦清幽信誓旦旦应下找燕麟拿药,却没有拿到手,就想着她在燕麟心里不过如此,也只是外面说的好听,是她自己不知廉耻贴的紧。 姜老却不愿意,非想要燕麟那两株药材不可,他弄了好几次了,都没弄来,这次有他乖宝去撒撒娇,肯定就能弄来了! 燕麟却说啥都不愿意给,那是他费尽心机弄来的,是为给乖宝救命的药。裴家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他把给乖宝的药拿出来? 裴真听要不来,就忍不住哭。 那边梁氏也赶回来了,忙过来看她伤势,听燕麟不愿意拿出两株药材,“我过去劝小燕!”闺女家都娇贵,这皇后娘娘的侄女就更娇贵了,要是在她们家破了相治不好,她们家可罪过大了。 见她也过来,燕麟就皱起眉,“那药是留给乖宝危险时刻用的,谁要也没有。” 梁氏听是给自己宝贝闺女留的,顿时不说啥了,也让姜老换一个。 看乖宝媳妇儿和丈母娘一块上都没能弄过来,姜老愤愤不已,“真抠门!” 窦清幽让皇上和皇后赏赐的补药给他随便挑,这才答应配一盒祛除疤痕的药膏。 至于鹦鹉,他也救不好,只能谁养的还拿回去好好养养,能不能养活就看本事了。 梁氏也心疼,这么个逗趣的鹦鹉竟然被差点摔死,“那就给燕麟拿回去养养吧!看会不会好起来!” 裴真正要说话,听那鹦鹉是燕麟养的,顿时愣了愣,“这是眼都督的鹦鹉?” 窦清幽只当燕麟名声恶劣,除了那些阉党一派的,少有人听到他不变色的,裴真还差点摔死了他的鹦鹉,吓着了。安抚她两句。 等裴家人过来,梁氏和窦清幽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把裴真送上马车。 事情原委裴五爷和裴二夫人也头听说了,也都没说啥,确认裴真不会留疤,也表示了歉意,接了裴真回去。 奄奄一息的鹦鹉,也被燕麟带回去,他虽然教它出来的,但从小喂养它的是家里的哑婆。 “这叫啥事儿!”梁氏忍不住叹气。 裴真却想起赔礼的事,鹦鹉是燕都督养的,那她……就上门赔礼道歉。还有他那两株药材,要是她借了皇后娘娘的意,那他就会给了吧? ------题外话------ 坐了一天的车回老家,就抠了这点,俺明天奋斗!抱歉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磕头 裴真想好,在家里精心准备了赔礼,次一天就让人打听着燕麟没出门,叫上她弟弟裴庆年赶到都督府来。 守门的见她自报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就去通禀。 燕麟听是裴真,剑眉挑起,冷声吩咐,“去问她来做什么!” 薛尧看看他的神色,眼含杀气,自己也不去,直接给一旁的小厮黑英使个眼色,让他去。 黑英听了话就出去见裴真,“裴小姐来有何事?” “燕都督在吧?我是来给燕都督赔礼的。昨儿个我因为被鹦鹉抓伤,无意伤了鹦鹉,今儿个特意来探看赔礼!”裴真脸色苍白羸弱,楚楚可怜。 黑英是哑婆的孙子,鹦鹉珈蓝就是他祖母从小喂到大的,好几只就珈蓝最聪敏,说的话最多,燕麟教个几遍就会了。结果刚送出去才没多久,就被她差点摔死,从昨儿个到现在一口吃的都没有喂进去。 再看她羸弱可怜的模样,黑英面无表情道,“都督没空见客,至于赔礼,裴小姐应该给县主赔礼才对!鹦鹉是县主的!” “那鹦鹉不是燕都督养的吗?昨儿个也说让都督带回来看能不能养活,我听了着实担心,特意过来看看。你还是再去通禀一声!”裴真可怜虚弱的说着,再让他去通禀。 那边燕麟正记仇,她还非要去见,黑英幽幽看她和裴庆年一眼,又进去通禀,“都督!裴小姐非要见你!说要当面赔礼!” 燕麟鹰眸微眯,“那就带她过去看鹦鹉,亲自磕头赔完礼!” 黑英垂下头应声,又回来。 裴真早知道燕麟的脾气,想着燕麟再忙如今也只是忙准备和窦清幽成亲的事,这才到哪?还有几个月!就不信他听她真心来赔礼道歉,会不见她。不看裴家的面子,也要看皇后娘娘的面子。 见到黑英面色带着微笑的过来,也羸弱的扬起优雅浅笑。 黑英直接过来,“都督吩咐,裴小姐若是真心赔礼,那几直接过去给珈蓝当面磕头赔礼就行了。” “什……什么!?”裴真惊疑不信的瞪大眼。 黑英又重复一遍,“都督说,裴小姐真心赔礼,就去给珈蓝磕头赔礼就算完了。” 裴真听清楚后,脸色一瞬间涨红,又迅速发青。 裴庆年也脸色难看极了,觉的燕麟欺人太甚,“二姐!我们走!” 裴真脸色变了好一会,看黑英神色认真不像有假,也难堪极了,半天才找回声音,“我是真心来赔礼道歉,燕都督若是因为我伤了他的鹦鹉气恨,就如此给我难堪,只怕事情传到皇后娘娘那里,也不好听。” 黑英微微抿嘴,裴家若没有皇后娘娘,仗着外戚的身份跻身朝堂,又凭什么嚣张!?皇后娘娘能坐稳宝座,也是他们都督多方支持帮衬的。否则单有云妃一个,她就坐不稳,更养不活三位殿下。 不过裴家的一个女儿,还怼到他们都督头上来了!要不是看都督的权势地位,又为啥先摔死鹦鹉,又急忙忙的过来赔礼?! 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裴真也不留下看他一个下人的气,指不定窦清幽怎么挑拨的,这奴才又是怎么传的话呢! 裴庆年很是有些不悦,“二姐!既然鹦鹉是长平县主的,你直接过去给她道个歉也就算了,为什么还非要给那个阉贼赔礼道歉!?” 裴家面上不靠燕麟,但实际上也多方靠着燕麟的势力,但裴庆年自觉是正经贵胄世家出身,燕麟就是一个太监。被生生下了面子,一肚子郁火。 裴真却不好说出真实心思,只道,怕他记恨,暗中给裴家下绊子,或者影响她的事。 裴庆年就当她正是说亲之际,怕燕麟记恨在心,坏她名声,“长平县主说了配药,二姐只要脸上不留疤就好。”凭着裴家的权力地位,满京男儿还不任由她选!想要什么样的就可以挑什么样的! 裴真看看他,一拐弯递了牌子进宫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一看她脸上还包扎着纱布,“这是直接伤到了脸?” 裴真惯会表示亲密,皇后也喜欢和娘家的人亲密些,直接红着眼,噙着泪就过来蹲在她身边,趴在她腿上害怕的低泣起来,说是窦清幽养的鹦鹉,她去看望她给她送补品,看到鹦鹉在唱歌说话觉的有趣也想给皇后娘娘养一只来逗趣,没想到刚靠近就被鹦鹉骂了,还直接上来抓乱她的头发钗环和脸。 她情急之下摔了鹦鹉一下,昨天已经给窦清幽赔了礼,听鹦鹉是燕麟的,怕他心中不悦,也和裴庆年登门去赔礼,燕麟却把他们拒之门外。 又说大夫配祛疤的药膏,需要用到两株药材,窦清幽和梁氏都去劝说,燕麟却没有给,她现在脸上得疤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后娘娘听她讲了脸上的伤势,立马就吩咐请太医过来看诊。 太医过来看后,说是留疤肯定会留疤,能配些祛疤的药,但不一定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这意思直接说是会留有三道印子。 裴真听的直接就无声低泣着,眼泪突突往下落。 裴庆年说窦清幽保证不会留疤,就是配药不易,大夫要燕麟的两株药材,他不愿意。 皇后娘娘听了就问是什么药材,“宫中太医院司药房药材众多,若是可以直接拿了方子从司药房里配药。” “那药膏估计是人家大夫的传家秘方。” 皇后娘娘沉吟片刻,让人去找大夫问询清楚。 “那个大夫医术很高明,就是一直不愿意入宫,给燕都督治疗蛊毒的那个老大夫!药膏就是他会配的。”裴真擦着眼泪解释。 说到姜老,皇后娘娘就认识了,明启皇帝数次召他入宫都被拒绝了。 想了想,皇后娘娘就亲自下了旨意,让她的管事嬷嬷宫嬷嬷去找燕麟,看能不能把药让出来,再赏他别的东西。 燕麟正在看新房布置,再准备给窦清幽建个玻璃花房。听宫嬷嬷来了,“皇后有什么事?” 宫嬷嬷笑着问了好,这才把皇后的旨意,委婉的说了,意思是来拿药材的,赏赐随便他要。 燕麟鹰眸危险的闪了闪,就知道裴真进了宫,威冷的瞥了眼宫嬷嬷,“配药又不需要我那两株药材,本都督未婚妻都已经求到了药膏,裴家还要我续命药材做什么?” 他没说皇后要,直接重声一句‘裴家’,说的宫嬷嬷霎时变脸,“配药用不到那两株药材?”惊讶表示皇后娘娘并不知情。 燕麟鹰眸犀利的看着她,“嬷嬷没有去窦府问过情况吗?” 说皇后娘娘只听一面之词。 宫嬷嬷立马歉意的见礼,就赶紧回去复命。不过没有直接回宫,还跑到窦府,过来见窦清幽。 窦清幽正在熬酒,之前酿下的酒已经出酒了。 梁氏也不知道具体的,就说鹦鹉学会了骂人,让裴真受惊了云云,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又赔了小情儿,说了会尽快配了药膏给裴真送去。 宫嬷嬷看她的态度,却不是裴真的问题,又到姜老那,确认了药膏马上就配好了,这才回宫复命。 裴真一听也惊讶不已,“我……我听错了!当时清幽没有劝说成,陈夫人回到家,也没劝说成,我脸上受着伤,就一时听岔了!” 皇后皱了皱眉,温声训诫她一番,不过临走还是赏赐了她一堆补品,难得她打听鹦鹉也是想喂了给她逗趣,早就听她说过。 回到家,裴真却是气坏了,只觉的被鹦鹉抓的三道伤,都刺刺的疼。 梁氏听皇后娘娘都关心这事,知道闺女家破相是大事,药膏配好,立马带着礼品过来送药膏,也探望。 裴真一个劲儿的说没事,只是一点惊吓,能消掉疤就好,还关心窦清幽没来,是不是身子又不好了,好的姐妹一样。却矢口不提她差点摔死鹦鹉的事。 红绸还是被管事嬷嬷带去吃饭的时候说了,鹦鹉才刚刚救活,但现在两三天不吃东西,一直在掉毛,不知道能活多长时间。 裴真又写了信,她自己没有去,让人送到都督府上,给燕麟表示歉疚,说让把鹦鹉送她这里,她可以帮忙照看照养,一定细心养好,不行赔他一对更好的! 燕麟睥睨的看着信和东西。 黑英把信念完,就询问的看着他。 “东西退回。”燕麟冷冷的勾起嘴角。 黑英不知道他要把信留作什么,应了声把东西退回。 燕麟起身去看鹦鹉,见珈蓝又掉了不少毛,剑眉拧起。 哑婆磕了头,就沙着嗓子啊啊的跟他比划,让他再挑一只送给窦清幽。 其他几只都学的不如这只,燕麟看了半天,拿上补汤赶过来看窦清幽。乖宝这几天更郁闷,鹦鹉被摔的差点死了,她还好言好语的赔礼道歉。 窦清幽听是鹦鹉情况没好转,就想它可能受惊,抑郁了,“拿过来给我!养不好了再说!” “要不你跟我过去挑!直接挑一对!”燕麟长臂揽住她的腰。 “这么喜新厌旧好吗?”窦清幽看着他挑眉。 燕麟一听,立马答应,“我给你送来!” 珈蓝送过来,窦清幽立马细心的给它梳理羽毛,喂水喂食,跟它说话,“床前明月光,燕麟睡不香!举头望棉袄,低头想乖宝!” 细心摸了几天,鹦鹉这才吃的多了点,也有点精神了。 牢里又传出信来,长青和长松发出的,请求窦清幽和窦三郎救容华出去。陨石的事和他们公子没有半分关系!明心明意这些知道内情的人,也都半句没有透露。 窦三郎回话,‘清者自清’,让他安心。 长青和长松的意思,咬着容华不放的是燕麟,让窦清幽做说客。 容华没有阻拦,也是想用这信儿试探试探窦清幽。 窦清幽一直在家养病,从宫里被燕麟送回,就再没出过门,只用鹰隼给燕麟传了两封信,问他准备怎么办的。 燕麟让她专心备嫁,容华有容家的人会救他。至于潘千羽,更不用管,有她在,容华会一次一次的栽在她自以为是的愚蠢手段上!都不用他怎么出手! 眼看家里的筹备越来越密集,窦清幽这才知道婚期被改到了三月二十二。 “跟我去看看新房,好不好?”燕麟握着她的手轻吻着。 窦清幽黑着小脸瞪着他,伸手拧住他腰间的肉,“不是五月初八,为啥变成了三月!?”就剩半个月!十几天! “本来就是三月啊!我和娘他们早就说好的,只是为防止有人从中阻拦,这才对外说是五月初八!这事娘和小郎他们都知道,连小七都知道!”燕麟已经改口直接叫起了娘。 “可是我也信了!”窦清幽冷幽幽道。连她也骗! 燕麟笑着捧住她的小脸亲了亲,“谁知道家里没人告诉我的乖宝!不过事情早都已经准备停当,什么都来得及,我连皇上都已经说了,太后还说有一对玉如意,准备给你打头抬呢!” 窦清幽的嫁妆,窦三郎,梁氏和陈天宝给她准备了一百二十四抬,好些实打实的东西,其中有一半都是燕麟当初拿来的聘礼,家里这些年寻摸的好东西一添上,正好凑够。 窦清幽两手伸出来,直接捏住腋下的软肉。 “不疼!”燕麟笑意潋滟的看着她道。 窦清幽下劲儿。 “这不疼!你有胆子,换个疼的地方!”燕麟魅惑的勾着嘴角。 窦清幽小脸隐隐发红,“你当我不敢!?” “来试试!”燕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窦清幽眼神顺着他宽阔健硕的胸膛往下,又看他笑眼暧昧,带着挑衅,一口咬上他刚毅的下巴。 庄妈妈进来送茶水,正看到,哎呦一声,赶紧闭上眼睛,转身出去。 窦清幽瞬间小脸嫣红一片。 燕麟朝外瞥了眼,直接把她按进怀里抱着,“再有十三天!”乖宝就彻底完完全全独属于他了! 小丫鬟跑过来通禀,“小姐!转运要回话,梁老太太和梁大爷,大太太,梁二爷二太太,梁三爷三太太,还有梁大爷梁大奶奶他们马上就到码头了!” “梁大郎也来了?”窦清幽皱眉问。 ------题外话------ 看台式看惯了,笔记本特么屏幕好小,忘带外接键盘回家,键盘抠字简直像爬/(ㄒoㄒ)/~ 第二百三十九章:来往 陈天宝和梁氏,窦三郎窦小郎过去接的人,连同行礼和其余嫁妆,浩浩荡荡的十几辆大车。 一行人到了桂花胡同,李走运先让人去卸车,这些东西都是小姐的陪嫁,婚期没多少天了,要赶紧的规整好了。 陈天宝和梁氏,窦三郎领了樊氏和梁大智,马氏,梁二智和黄氏,梁三智和赵氏一行人先进家去。 黄氏进了门,一看院子,就笑着道,“这院子可不大啊!我们这下来了这么多人,怕是都不够住的呢!”说的在京城当官,挤在这么个小院子里。 樊氏赶了一路,很是有些没有精神,听了她的话,无力的瞥她一眼。 “京城是啥地界!这么大的院子都难买!”梁二智立马斥了声。 马氏看了下,笑着问梁氏,“四娘现在都是县主了,朝廷只怕赏赐的也有啥县主府邸吧?” “正经皇族公主和郡主才有府邸!”梁氏抿着嘴说了句,扭头又赶忙让樊氏进屋歇息,赵氏还抱着小奶娃儿闺女。 看她还端起架势,黄氏暗自撇嘴,不就是靠着长生是个王爷,嫁给太监才沾光封了个县主!想到长生,立马又问,“长生呢?他不是跟你们还住一块的吧!他是王爷,那肯定会有王府的吧!?”这小院一点点,让她们都挤在这里,不如让她们去住到长生的王府去!那肯定才气派! 梁氏哦了声,“皇上皇后娘娘恩宠,让他一直住在宫里,由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教导呢!” 黄氏顿时一阵无限的羡慕,不过心里也止不住的喜悦。儿子过来光凭着和长生的关系,也能在京城谋个地位!以后赶考也完全不成问题! 梁五郎和梁六郎都在家里参加了今年的春试,考完这才跟着进京。也是想着,在京城找个学堂跟着个厉害的夫子做学问。不然凭梁五郎的学问,春试还容易些,乡试和会试可就难考了。 窦清幽看人来了,忙笑着带了人上前来依次见礼。 樊氏一把拉着她,上下仔细打量,“家里一听说都急坏了,现在身子好了吧?” “已经没事了,姥姥!”窦清幽笑回。 “听你没事了就好!家里一听啥欺君之罪,都担心你们担心的不行!你姥爷都吐血了!你姥姥也吓的昏过去了!幸好你们都没事,不然株连九族,我们这些人也都被抓来砍头了!九族之内,我们可是最亲一族!”黄氏哎呀呀的打量着窦清幽道。 见她穿着蓝红色绣刻丝褙子,绣着一团团一簇簇的花儿,华贵高雅,头发也梳了新样式,打扮的精致贵气,可跟在家里时更加铺排气派。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丫鬟护卫。 常月梅笑着称赞,“看表妹气色还不错,人也更加有神采了!” “京城毕竟不同于家里,四娘如今是县主,马上就要嫁给大都督,做那都督夫人了!”马氏笑的有些意味不明。 梁大智有些不耐烦她们女人见了面就先攀比似的说穿说住,他关心之前的大事,“信里也说不清楚,四娘和三郎也都受了刑,到底是咋回事儿?” “大舅,二舅,三舅先进屋坐!”窦三郎伸手请。 陈天宝命人上茶,上点心,又吩咐厨房准备好饭菜。 梁大郎看这家里他当家一样,眼神闪了闪。窦三郎竟然也都听他的? 一行人进了屋,满满一堂,倒是热闹无比。 茶水点心上来,梁媛和梁娜几个小的就喝甜茶吃点心,樊氏几个喝了热茶。 窦三郎讲了陨石的事,“是潘家的潘千羽,让人找了陨石做出了个天将警示的假象,要诬陷我们家,诬陷燕麟,想把我们家和燕麟一网打尽。家里下人也有几个被收买,就出了事。不过好在查出了证据,捉拿到了潘千羽。容华好像也牵扯其中,具体的还得等朝廷查清之后才知道。” “那潘家的人可真是狠毒!就为了个斗酒大会,就要这样害人!这种大逆不道的欺君之罪,一旦被定罪,那就是灭门了!”梁三智说着,眼中闪过阴光。 赵氏觉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那潘千羽可是想嫁给容华的,又变成了容家二公子的未婚妻。还有容华也被牵扯里面。如果真的是天将警示那就好了,四娘就不用真的嫁给一个人人畏惧咒骂的太监了! “要一网打尽,只怕也有那些朝廷官员的手笔!他们自己扳不倒那燕麟,就想着用这个方法赶尽杀绝!”梁大智抿着嘴,觉的那些标榜的好官清官,也不过是面上说的好,内里谁的手也不干净,心思也毒。 “只是他们要除燕麟,却不该连咱们家人也都一网杀尽!”梁二智怒哼一声。 黄氏又叫喊了一遍吓的不行,多担心多担心的。 几个人说了会,梁大郎就一脸善意的提醒,“这些话咱们在这说过就算了,爹和二叔三叔,还有姑父,三郎小郎都不能出去透露,说上半句。否则隔墙有耳,被人捅出去,又来个欲加之罪。现在四娘要嫁给燕麟,虽然三郎还跟着严老大人,但那些反阉党的人,只怕心里已经把我们也归为阉党一派的,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下暗手,防不胜防!” 这话说的还像点样,梁大智点了下头。 窦小郎瞥了眼,只看到他叫燕麟叫的顺嘴,心里忍不住呵呵。那简直就是个魔王,还真以为当一声大表哥,也成他表哥了。等见了人,在人跟前敢叫个试试!? 马氏就顺着大儿子的势转移了话题,说起窦三郎的亲事,“这四娘的亲事有朝廷过问,还有前面的事儿紧赶着,要先成亲。三郎的亲事说定到啥时候没?听说还是定的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呢!”她二郎先前可是比他学问还要好,他如今在京城做着官,跟着阁老大人当弟子,娶皇后的娘家侄女。她的二郎却被哄的娶了窦二娘那个烂贱人,害的丢尽颜面,无家可归! “那边已经说好了,这媳妇儿啥时候要,啥时候给!不过今年出了太多事,眼下也要先办四娘出嫁的。等办完之后缓缓,再看看好儿,看能放到年底就放到年底吧!”梁氏是准备今年把儿媳妇娶进门的。 樊氏听的点头,“三郎也着实不小了,是该赶紧把媳妇儿娶了!” 黄氏立马就打听,皇后娘娘的娘家咋样咋样,窦三郎定的未婚妻如何如何的,“我们家五郎也是不小了,这次就看他能不能高中,然后在京城找个厉害的夫子,也好明年参加乡试,考个举人功名!秀芬来京城这么久了,还过了个年,估摸着也认识了不少人家,也给我们五郎瞅着点,说个媳妇儿啊!”凤娘她不愿意,嫌弃凤娘是和离的,五郎可是老爷子亲自带着教的,她要是也看不上,看她咋说! 梁氏一听,心里就有些不好。梁家之前做着皇商,虽然只是小皇商,但也勉强有个身份,娶个世家的小姐,不算特别难。现在却只是富贵些的百姓,连功名都没有,想要娶人官家小姐,就算是庶出的都娶不到。 “你慌个啥!五郎要是考了功名,自己有了本事,自然不愁娶媳妇!”梁二智警告的瞪她一眼。 黄氏想顶回去,又想着顶了被他当众下面子,到时候她脸面不好看,话也不好说,就呵呵呵笑道,“我这不是看四娘比五郎还小,都要出嫁了。三郎虽然大的,但也找到好媳妇儿了,我这心里着急啊!” 赵氏看闺女晴娘都困的揉眼睛,就先不说了。 梁氏问了他们都不是很饿,就先安排到客房洗漱休息下吃饭。 梁媛过来拉着窦清幽,“表姑姑!我想跟表姑姑一起住!” 常月梅笑着说她,“你睡觉不老实,跟你表姑姑一块,吵到表姑姑了!”又扭头跟窦清幽和梁氏解释,“这俩本是不让过来的,都跟过来也麻烦,也不好安排。非要跟来,说要看表姑姑出嫁!拦都拦不住!” 马氏也接道,“这么大的小娃儿,小子喜欢撵当哥的,女娃儿就喜欢粘着当姐姐当姑姑小姨的!” 她的院子,不定哪一会燕麟还窜过来。窦清幽淡笑着没有应,“我那地儿太小了,这些日子事情多,也住不下。”直接没说照顾不过来。 “表姑姑!我现在也长大了,也跟着学了做很多事,我也能给表姑姑帮忙打下手呢!表姑姑!让我跟你一块住吧!”梁媛拉着她的胳膊撒娇。 梁氏知道她不喜欢跟人一块住,也就唐宛如和齐令萱她们特别熟悉的,才会偶尔一块住。笑着说是准备好了院子,“这几天人来人往,事情特别多,一个乱的就收拾不住了!等以后再找你表姑玩!” 黄氏忍不住说道,“以后四娘就嫁出去了!媛姐儿想最后跟她表姑姑亲香亲香,就让她跟四娘一块住几天呗!以后可是连说话都难了呢!” “那边就是准备的院子了!”梁氏指着前面院子。闺女本来就不喜欢跟不熟的一块,她那小院后面又弄得都是酒啊嫁妆啊啥的,非让她挤过去干啥!? 赵氏一看,就忍不住笑了,“原来这院子是分了东西两路,这下不愁不够住的了!来之前三智还跟娘说,我们提前写个信儿来,在外面先租个院子,不然来这几十口子人,都住到三郎这,光我们这些人都挤不下,更何况还有仆从下人!” 梁氏就转口说起院子的事,“当初院子不大,也只有三郎和陪着来京的四娘他们兄妹,四娘回了家,更是就剩三郎一个。但我们总是会来看看,他也要娶亲,正好趁着了,隔壁的大院要卖,就卖了并到一起,也重新修建了,改出来个院子,也有两个小院,正好安排你们住!也省的再出去租住地方!” 樊氏说好,毕竟窦三郎做这官,以后娶的也是皇后的娘家侄女,家里人口也多,挤一个小院也不好看。 黄氏看她直接岔了话题不再提,就看着窦清幽。 窦清幽抬眼,冷幽的凝向她。 黄氏顿时脊背刺啦一下,心里一瘆,话没敢再说出来。 窦清幽把胳膊抽回来,扭头问院子里伺候的婆子,热汤热水啥的都准备好了,就让人抬进屋,安排人伺候,饭稍后再安排。 看着家里的下人毕恭毕敬的态度,梁媛有些崇慕又羡慕。 梁娜拉了她一下,让她别再提和窦清幽一块住的话。因为爹做过不好的事,现在姑奶奶和表姑姑都不喜她们,再追的紧了,反倒会更不喜欢她们的! 这边梁氏很快安排好,大房人多,自己住一院,二房和三房,跟樊氏住一院。 黄氏推梁五郎去找窦小郎一块,还能跟长生一块多玩玩,他来了那么久,就算其他的权贵公子不认识,裴家的那些公子啥的肯定都认识,长生是王爷,巴结的权贵也肯定很多。 窦小郎自己都住在窦三郎旁边,被他看管着指点学问,只一个房间。 梁氏也说了,主院是窦三郎和将来裴静的,窦小郎长大成亲要分出去,另买院子!他也不一定就住京城了。 梁六郎倒是很安静,给陈天宝和梁氏见了礼,又跟窦三郎和窦清幽,窦小郎问了好,拿了个路上雕的小兔子给了小七玩。 都安排停当,洗漱了又叫来席面,说着话吃了饭。 黄氏就急着想见到长生,“咋不见长生过来啊?” “长生回乡修陵墓,估摸着这一两天才能赶得回来。就算回来了,在宫里也不是天天都能出来。皇后娘娘管教也严,骑马射箭,学识学问,都是跟着几位殿下一块学。轻易不让出宫玩!”梁氏看她找长生,就知道她想啥事。 “哎呀!长生都是跟着皇子一块做学问啊?那肯定学的厉害!以后出来就是文武双全呢!小郎一直都和长生好的穿一条裤子,那小郎不是也能跟着几位皇子一块学东西了?”黄氏说着有些兴奋。 “小郎跟他们学的不一样,今年出事也没赶上春试,等四娘成了亲,我们就得赶回去呢!”梁氏直接把话堵上。 窦小郎可是已经打算好了,他是坚决不留在京城的!等成了他姐夫,他能被燕麟操练到吐血!不过也看他有了媳妇儿,还有那么多精力没有。要是没有,那他就多待一段时间,等四姐这边的事都稳下来。 “你们慌着回去干啥!等四娘出嫁,那边安着事,这边又该到三郎娶亲了!你们不得提前准备!?这娶媳妇儿要准备的更多呢!反正家里交给大管事,还有爹在家,也能帮你们看着!”黄氏劝说着。 她说的好像都住下不回去了一样,梁氏笑着没往下接,应赵氏的话去了。 黄氏暗自撇撇嘴,看看窦清幽吃饭时,动作像是训练过一样,就跟她说话,“四娘现在可是更加有县主的气派了,我听人家说还要学规矩,跟着皇宫里出来的嬷嬷,四娘也学了吧?” 闵夫子从教她就把她往世家闺秀上教导的,她规矩也本来不差。家里倒是有个嬷嬷,不过也只教窦清幽成亲事宜,她又没公婆妯娌要立规矩,燕麟也不用她学那些,只要进宫接人待物的礼仪规矩知道,没必要非得学的一板一眼。 常月梅听有宫里的嬷嬷在家教导窦清幽礼仪规矩,立马多看两眼。 饭后都回房休息,她过来梁氏窦清幽。 黄氏看到她,就紧追两步,“月梅干啥去啊?” 常月梅停下来看看她,“二婶!我想跟大姑打听点事儿,刚才饭桌上也没好意思说。” “不是还要说让媛姐儿娜姐儿跟四娘一块住的话吧?这事你怕是说不成了!”没见人家根本看不起,不耐烦他们! 常月梅不好意思的笑着摇摇头,“二婶也知道我的身子,我想跟大姑打听打听。” 黄氏一想她来的时候那么殷勤,本来梁大郎是不让来,跟老太太说了说,也都来了,原来是想着看病瞧病生儿子呢!想说跟她一块去。 那边常月梅招呼完,就快步过去了。 梁氏看她过来,也想到了,听她果然问起大夫的事,就沉吟,“京城名医多,拿四娘的帖子,倒是能请到,等回头先看看,不行就请个太医过来瞧瞧!你的身子不是也没大事?” 常月梅一听能请到太医,顿时喜出望外,红着眼拉着梁氏就是一通感激,又诉说她因为没有生出儿子来,被马氏明里暗里嫌恶,连黄氏也时常挤兑她,她在村里都抬不起头,在家里连话都不敢多说,“……如果不是我那一胎的儿子是那样没的,只怕我现在就不是梁家的人了!” 梁氏听的也同情她,安抚了她一通,“回头大夫来了,好好看看,吃些药调养一段时日,估计就有了!” 常月梅没见到窦清幽,又关心的问她。 “她和燕麟,三郎在镇抚司都受了刑,三郎和燕麟身子硬实,她一个女娃儿家,本来就怕寒,受了刑又受了寒,这才刚刚缓过来点。”梁氏解释。 常月梅立马心疼道,“难为四娘!要不是,婚期也不会提到这个月。能放到年底,等三郎表弟先娶亲,也就好了!” 梁氏没多说,她虽然舍不得宝贝闺女,但是再拖还不知道要遭多少暗手,赶紧成了亲,也断绝了那些人的念想。小燕说来,那些人一直骂,他直接听命皇上帮皇上办事,说不定是替皇上背锅。对四娘却是好的没话说,能得这样的女婿,她也满足了!就是太监的身份,以后四娘有了身子,只怕也要早早揭开,省的那些人一天到晚阉贼阉贼的叫! 又说了会话,常月梅这才回去。 窦清幽听了,就让红绸拿她的名帖,去请京城看妇科小儿的名医过来。 常月梅看这么快就把大夫请来了,心里暗猜她在京城的地位,只怕嫁了那燕麟,虽然是太监,身份权势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大夫看过,只说有点小毛病,吃药调养一下,注意食补就行了,子嗣上没有事。 常月梅就松了口气,又追问生子秘方。 大夫有些尴尬,写了调养的方子给她。那些什么生子秘方,他年轻的时候也信,还给人介绍吃过,也没见有成效,不过是唬人罢了。 常月梅就还想再看看别的,“也对比对比,看看有没有更厉害的大夫,我想求子!” 梁氏就让她去烧香,“京城外好几个寺庙庵堂,也又求子很灵验的,等忙完这几天,我带你们去拜拜!”这几天忙的团团转,是不可能了。 常月梅连忙道谢。 那边梁大郎要出去转转,拉了梁五郎和梁六郎去见识见识。 梁大智皱了皱眉,他和梁二智梁三智过来帮忙。 京城嫁女的规矩和老家不一样,燕麟那边大摆筵席,这边也要办,那些清流一派的人,怕是都要来这边的。 转悠了两天,梁大郎也摸清了。窦清幽嫁给燕麟,是贴过去的!元宵节还还因为燕麟放了一场红雨烟花就跑过去投怀送抱,又在朝堂上发誓非要嫁给燕麟,还是天地合,夏雨雪都不会放弃。 “这位表妹看着斯文淡然,没想到竟然这么大胆无畏!”回来跟常月梅和马氏说。 马氏立马就想到不知廉耻,“那燕麟不是长得俊美至极吗!” 梁大郎压低声音,“不知道是真的演戏,败露之后不得不嫁。还是真的非搞个太监!” 马氏眼神闪了闪,换成别的正经人家,怕是要气死了,窦四娘回家却是不气不怒,说是气病了也是装病在家里的。要是提前就跟那燕麟商量好的,倒是很有可能!那潘千羽和容华倒霉,赶上头,成了阶下囚! “现在说旁的,不还是得嫁了。”常月梅看他两眼,让他别说这些。隔墙有耳,现在还是住在她们家里。 “那可不一样的!”梁大郎勾起嘴角。要是真的非要搞个太监,只看脸,那以后就和都督府成彻底亲戚了!有些事也好办!要是事情败露才不得不嫁…… ------题外话------ 终究是败给习惯,又买了个外接键盘,我已经弄好几个了o(╯□╰)o。 中秋节了,亲爱的们中秋快乐!健康团圆!互么,传递幸福~ 第二百四十章:迎亲 梁大郎不再出门去逛游,让梁五郎和梁六郎再出去,找家里的下人带着他们,他说是给窦三郎和陈天宝帮忙。就想看窦清幽和燕麟到底是真的不正经了,还是不得不演戏的。这个对他很重要! 婚期越来越快,眼看就到了。 长生急匆匆的赶回来,“婚期为什么改了!?出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窦清幽看他风尘仆仆,衣裳都没有换,鞋子衣摆上沾着尘土,让他先进屋坐下,“你吃饭了没?饿不饿?先让人给你煮碗龙须面吧!” 长生不坐,两步走上前,紧盯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以为元宵节的事,是她故意做出,要麻痹皇上和众人,然后再引出后面废了赐婚圣旨的事。可他听话,去安心修缮陵墓,结果她就出了事,还差点被灭门,现在更是要嫁给那个阉贼,还把婚期提前了! 窦清幽坐下来,“当时没来得及,事情过去,也就没立马告诉你,反倒让你白担心。” 长生紧盯着她,直直问,“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哪些话?”窦清幽问。 “你在大殿上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长生漆黑的眸子幽深的直直盯着她,要立马确认个答案。 “是真的如何?是假的又如何?”窦清幽笑。 长生伸手拉住她,“如果是假的……我今明两年一定会把你带出来!如果是真的,我立马就带你走!” 窦清幽收起笑,“长生!你当我是什么?” 长生愣了下,一时没有答上来。 “你只想自己,不考虑我的想法和需求吗?不考虑别人,连我的也不考虑吗?那我在你心中,和那些贩夫走卒又有什么区别?”窦清幽一直想把他的性子扭过来,她花了几年的心力,只是成效却让她有时欣慰有时无力。 “不一样!”长生反对,只有她!他心里只有唯一一个她是比他的命都重要的! “长生!我希望当你最亲的姐姐!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我有事也不会跟你客气。我们姐弟做最亲的人!”窦清幽皱眉看着他。 “我们是要做最最亲的人!”长生固执道。夫妻才是更亲更近! 窦清幽一直看着他。 长生也直直盯着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满目固执。 看她眼中无力痛色越来越深浓,长生抿紧了唇,“你是假的对不对?” 窦清幽张嘴正要说。 外面窦小郎笑着快步过来,“四姐!长生不是回来了!人在你这吧!?”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见他进来,两人之间的气氛这才被冲淡些。 窦小郎上来捶了捶长生的肩膀,“就等着靠你,娘和四姐都说你是回家尽孝,修建陵墓是大事,不能过去帮忙就不能打扰你!我可是想你几个月了!” 长生听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不耽误他的事,眉头微微舒展,看了眼窦清幽,直接问窦小郎,“大殿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能容忍她暂时为了陨石案子先嫁给那个阉贼,反正他也不敢也不能动她。但绝不允许她说那些是真的! “自然是假的!”窦小郎叹口气,“我们一门五六十口人。” 窦清幽拧着眉看他。 窦小郎暗自瞥她一下,继续跟长生说外面那些传言,可如今依旧没有脱离的危险境地。 说了半天,这才把长生劝走,“舅家的人都来了,在家里住着。知道你和四姐和我关系好,刚来就有人打听你!你还是先回宫吧!你回京也得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呢!” 长生这才看看窦清幽,应了声回宫,“我安排完再过来!” 窦小郎送他出去,又折返回来。看窦清幽果然在等他,不等她问话,就上前交待,“四姐!长生这两年在京城,虽然只跟着几位殿下一样教导,但他毕竟是平岐王。这次回乡修建陵墓,只怕老王爷的旧部全部被他收归己用。若是他冲动起来做个啥事,如何收场?” 窦清幽长了下嘴,却是有些不知道说啥好。这么瞒哄,总有瞒哄不住的,到时他会更加怒愤吧! “你先安安稳稳成了亲,其他的事情,一切都往后推!有些事,在你成亲之后,说不定就无形中消失了!”窦小郎学着当哥一样拍拍她的头。 窦清幽微微长叹出一口气,“那我抽出时间找他好好谈一谈。” 窦小郎笑着点头。不然以长生的性情,还有他如今的权势地位,冲动之下,怕真是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等四姐嫁到都督府,到时他再想做个啥,对着的就是都督夫人,光燕麟那魔王都会弄好了他! 长生再过来,就是婚期头一天了,消息刚刚才发出去。听说的人家急忙忙的赶上门来添箱恭贺。 樊氏和马氏黄氏,赵氏一众人也都拿出添箱的随礼。 梁氏当初给梁玉娘她们添多少,马氏和黄氏,赵氏几个也都再加点添回来。 樊氏私下多给了一对赤金福字纹镯子,马氏和常月梅私下多给了一整套银镶玉头面。 黄氏也偷偷给了一对绞丝金镯子。她可是把儿子带过来,还指望这一对金镯子给使劲儿,让儿子留在京城,能有个好前途! 赵氏知道窦清幽喜欢玉,早之前就准备下了一套白玉扣子,一套绿玉扣子,“簪子和镯子那些,我也没看到好看的样式。你三舅见了这玉扣子提了一嘴,就干脆给你打几个扣子,也能做衣裳穿。” 这玉扣子跟簪子镯子比着,有些别出心裁,梁氏看了忍不住笑,也很是喜欢,“这玉扣子可少见,要是做成对襟褂子,那可就好看了!” 赵氏笑着道,“也就是想着做成对襟褂子穿!” 妯娌几个都私下悄悄多加了一份添箱,赵氏出来时,碰到马氏,招呼两句,却是心照不宣。马氏是知道她一向偏着梁氏娘几个,又得脸面,惯会做体面,肯定会给送。赵氏也猜她有事相求,但常月梅想求子这个,都不会只给明面上那点东西。 黄氏只防着赵氏,怕被她抢了先,压了头。还偷偷摸摸的把东西送了,暗下沾沾自喜,还跟梁二智显摆了好几遍说她做的好,给他妹妹面子给他外甥女体面,然后又说梁氏和窦清幽也得对他们这么好才算是做得事! 梁二智没听她的,大嫂和三弟妹也都是人精,可不会只有她这打着算盘的会送。不过他也没有多管这个,毕竟窦清幽身份不同,梁家有今日,也多靠着她,多给些添箱也当然。 婚期刚刚公布,很是有些突然,好些人都没能提前来添箱送礼,倒是都赶一块了。 黄氏叫喊着帮忙接待客人,看着那些添箱的首饰和头面,珍贵摆件的,艳羡不已。 马氏则是在看来往的夫人们,看梁氏和那些夫人都认识,说话亲热客气,暗抿着嘴。 赵氏说她帮忙不来,也不懂如何跟官夫人们打交道,身份也不够,就揽了安排茶水点心的活儿。 有梁大智兄弟,还有窦三郎的两个交好的同僚,却也没有忙乱。 窦清幽笑了一天,脸都快笑僵了,往软椅上一坐,就耷拉下肩膀,伸手揉搓自己的脸。抬眼看到架子上火红的嫁衣,又忍不住笑起来。 “四娘!快早些睡吧!明儿个可要起个大早呢!”梁氏过来等她洗漱。 看她拿着本书,窦清幽就明白过来她是要教她圆房行房之事,想到她早已经看过那些,忍不住小脸有些发烫,“嗯!好!”立马去洗漱。 这事不好请教,梁氏也不知道别人家都是咋教的,就给她笼统的说了几句,话就转到不舍上来。明明还很小,却转眼间就要嫁人了! 窦清幽不想她伤感,就跟她讲以前的事,娘俩说了半夜的话,直到庄妈妈又一遍提醒。 梁氏这才催着她赶紧睡。 好在京城的吉时都是晚上,和正阳县的规矩不一样,窦清幽多睡了一个时辰才起来沐浴梳头装扮。 裴静的舅妈,做得全福人,一张巧嘴,梳的一手好头发,吉利话不断。 窦清幽从来没有上过这么浓的妆,虽也盛装打扮过,却是淡淡的一层。 嫁衣穿上,屋里前来恭贺的夫人小姐们都纷纷惊叹,“县主这一装扮起来,可真是惊艳!” “真是标志漂亮至极了!” “之前见县主只素面朝天,心觉天生丽质,这么一盛装,简直如神女下凡了一样!” 夸赞声声不绝,窦清幽却觉的妆有点浓厚了。 裴真也赶来了,眼睛上面的疤痕已经变淡了不少,拉着窦清幽的嫁衣,“这料子和绣工当真是绝品!没个两年都绝对做不完!清幽!这嫁衣不是你绣的吧?” 如果她说是她绣的,那她是绣了准备穿着嫁给一个太监!?那些话,和她发的誓都已经传遍了。话都是好话,但因为对着一个太监,几乎所有人都觉的她有病! “不是。”窦清幽直接道。别的不多说。 裴真还想问,那边又其他人过来,让嬷嬷再提醒窦清幽一遍行程,马上花轿就要来了。 燕麟已经一身大红精致喜服,骑着马带着迎亲队伍走在大街上。耳朵听着嗡嗡的议论声,只当他们都是在羡慕嫉妒他的幸福! 无数次梦里的事情,如今终于得以实现,他只觉的全身兴奋幸福的想要狂奔,想要告诉天下所有人! 可又心底缠绕着那一幕幕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一切,让他又宛如在梦中一般。 薛伥带着人手暗中分散在迎亲队伍里,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异动,确保婚礼正常顺利! 五城兵马司帮着开道,人就在附近不远。 乐声渐渐传过来,迎亲队伍踩着吉日赶到。 催妆的个个三品大员,有文有武,往门口一站,就震慑住了众人。 长生也和两位皇子殿下出来。看了燕麟脸上的笑并不是那种灿烂,肆意张扬,反而有些不愿似的,微微放下心。 窦三郎拒绝了由他来背窦清幽上花轿,他要亲自背四妹!背着她上花轿,看着她嫁给心恋的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燕麟结结实实磕了头,改口叫了爹,娘。 梁氏捂着嘴失声哭。 陈天宝拍拍她,她突然这样哭,她们自家人知道事情不容易,别人只当她们舍不得闺女,心里怨恨不愿这门亲事。 已经有成片的目光露出同情之色。 尤其是窦三郎背了窦清幽出来,看着她一个花样的女子,就嫁给一个太监,还是心甘情愿,眼神多多少少都带着意味。 窦清幽坐上花轿,眼前只一片的红,满目的红,什么都看不见。手里拿着苹果和如意,无意识的放到嘴边,差点咬掉一口。 一路乐声,一路花瓣芬芳。 突然一群黑衣杀手冲杀过来,“诛杀阉贼!活捉窦清幽这个贱人!” 人群一下子就轰乱起来,看热闹的人都惊慌叫喊着,无措的逃散。 窦小郎也连忙全身戒备。 燕麟瞬间警惕,鹰眸锐利的睨着来人,“捉活的!” 底下的人就以为他是大喜之日,不让见血。薛伥带着人立马迎战。 窦清幽也全身紧张起来,莫名的就想到很久之前做的一个梦,燕麟在迎娶她的尸体,让她心痛到窒息般的感觉。 “小姐别怕!不会有事的!”庄妈妈低声在一旁隔着轿帘安抚。 窦清幽低低嗯一声,手里却死死握紧。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很快就走光了,不过却有大胆的没有走太远,而是在安全地方观看着战况。这大喜之日半路被人截杀的,可还是头一份!会是抢亲的吗? 燕麟没有亲自上手,薛伥和莫离几个很快就把人都解决了,说捉活的,就捉活的。 迎亲队伍继续前行,活捉的人手,被薛伥暂时带去五城兵马司。 梁五郎和梁六郎都心有余悸,看看窦小郎,都对京城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一路有些提心吊胆的到了都督府。 听主婚司礼唱贺,窦清幽这才一颗心落下来。 外面人喊着射轿门,踢轿门,有人起哄,说燕麟动作太轻柔,以后会惧内,吵嚷轰闹一片。 燕麟亲自伸手进来,牵住窦清幽的手,扶她出来。 窦清幽只能看到脚底一小块,他同色的大红绣繁纹喜服衣摆和脚上的靴子,却一下子心安宁下来,因为握着他温热有力的大手。 燕麟只想尽快掀开盖头,又不想和她错过这一天的每一刻,带着她,虔诚的跪拜。 “一拜天地!” “起!” “二拜高堂!” “起!” “夫妻对拜!” 燕麟握了下她的小手,站在对面跪下,恭敬的对拜。 梁大郎看着,脸上笑意更深一分。这拜的比他正经成亲都认真恭敬! 来都督府恭贺的人倒多是阉党一派,不管心里如何想,都是说好话的。 “礼成!送入洞房!” 燕麟牵住她身侧的小手,一步一步,把她带到她们的新房。 新房里挤了半屋子的人,都等着观礼。 燕麟在喜婆吉祥话之下,挑起盖头。 顿时一阵吸气声,赞叹声随之纷涌而来,夸赞窦清幽国色天香,和燕麟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襄王有情,神女有意,喜结连理云云。 窦清幽红着脸抬眼看他,这一眼差点看呆。 一身繁复大红喜服包裹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上,映衬的更加风姿绝世;惊艳妖冶的俊脸收起那份肆意张扬,鹰眸深邃的流转着炽热痴恋,让她只一眼就沉醉其中。 燕麟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的冲动,鹰眸一刻不离的凝着她。 喜婆又是一通吉祥话,给两人结了发,绑了衣角,又是撒帐子。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交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 很是有些淫词艳曲的感觉。窦清幽忍不住脸色绯红。 燕麟一时呼吸也渐渐深长起来,看着她的目光,仿佛要把她整个人融化进眼睛里。 等礼成,燕麟换了两三次气,这才低声跟她道,“我先出去陪一会,马上就回来。” 窦清幽点头,叮嘱他,“少喝酒!”他毒蛊都还没有化完。 燕麟望着她,高高扬起嘴角,“好!听你的!” 一阵窃笑声,让窦清幽不敢再抬头。 燕麟吩咐庄妈妈几个好生伺候,这才出去。 窦清幽脑子有些嗡嗡的,只觉的这两天见的人实在有点多,这些自报家门的,她都不认识,只勉强记个大概职称和家族。 不过那些人也都很识趣,说了会话,在都督夫人面前露了脸,也就去坐席了。 窦清幽虽然没有禁食,也只少少的吃了点,这会就觉的饿了。 红绸很快给她端了碗莲菜馅饺子过来。 窦清幽少少吃了几个,那边燕麟已经返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 燕麟紧紧凝着她,摆手让庄妈妈和红绸几个下去。 庄妈妈看了下饺子,就下去让小厨房再准备些其他吃食,备着。 屋里的窦清幽被他火热灼烫的目光紧紧锁着,全身都忍不住局促起来。 “乖宝!”燕麟一步一步靠近过来,紧紧揽住她。 ------题外话------ 下一章好愁啊好愁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琴瑟 一声深情浓重的呼唤,紧紧的怀抱,让窦清幽心里发软,身子也跟着渐渐发软起来。 燕麟紧紧的把她的揉进怀里,深深凝着她,仿佛要把她整个装进眼眸里。 他目光太过灼热,太过深邃,窦清幽被蛊惑了般,伸手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吻他。 燕麟却傻傻的凝视着她,不知道低头。 窦清幽跟他比着本就身高限制,脚尖整个踮起,别说他的眼睛,下巴都够不着。又踮了踮脚尖,还是够不着。小脸渐渐僵硬,围绕她的旖旎气氛也瞬间消散。看他直挺挺的,小脸暗黑,一脚狠狠踩在他脚上。 燕麟已经回过神来她想要吻他,脚上猛地被狠踩一脚,顿时暗叫不好,“……乖宝!?” 一把推开他,窦清幽转身。 燕麟眼疾手快一把把人再次捞进怀里,为自己发懵道歉,“乖宝!是不是要亲我?” “我要洗脸!”窦清幽哼他一声。 “不洗!这样很美!”燕麟抱着她不松手,“我都看呆了!” 窦清幽瞪他,“花言巧语!” 他想过无数次这一刻的情景,但眼前却是真实,她的手是温热的,赧笑嗔怒是鲜活的,身子是有血有肉的,心是跳动着的!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突然袭上。这一切,她的整个人,都是他的!都是独属于他的! “唔……”他吻的炽热让窦清幽心都颤了起来。 仿若灼热的岩浆般,煨着她的唇舌,转瞬间把她点燃。 轻柔珍惜的啃咬着她的娇唇,粗粒灼热的长舌却强势有力的一寸寸扫过她口中的方寸之地,逼迫着她的香舌乖乖任由他品尝吞噬。 长长的深吻,没有尽头般,温柔珍视却不容拒绝躲避。他始终控制着力道,让她微微窒息,又不至于缺氧。周身浓烈的男性气息紧紧包裹着她,口中满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察觉到她的身子已经无力,燕麟这才不舍的松开她,鹰眸涌动着炽烈浓重的情欲,隐含着强烈的侵略占有。 窦清幽喘息着靠在他怀里,看着他忍不住憋笑起来。 “笑什么?”燕麟觉的怀里的小东西竟然又出状况,一点都不专心! 窦清幽笑着指了指他的嘴巴。 燕麟扭头看向不远的镜子,这才看到她又笑什么。 原本完美刚毅的唇,此时被她嘴上的大红胭脂染的红艳无比,嘴唇周围一圈仿佛被红色的胡子般,映在他俊美妖冶的脸上,实在有点滑稽。 看她笑眼眯着,燕麟一手按住她的小脑袋,让她也转过头看镜子。 窦清幽疑惑的看过去,顿时脸色抽了抽。为了突出效果,浓厚的妆容,让她嘴巴周围也吃了一圈的胭脂。 燕麟笑着低头轻咬着她的娇唇,大手伸向她嫁衣的扣子。 窦清幽察觉,身子顿时有些僵硬。 “之前让你来看看,你不来。这里你不熟悉,我带你去洗洗!”燕麟声音暗哑的说着,手下却速度不慢的解开。 “谁说我不熟悉!还不都是一样的!”窦清幽星眸暗瞪他。 “那你知道净房在哪边?”燕麟笑着松开她,让她自己找。 窦清幽立马站他远一点,搂着嫁衣,就到寻常净房的位子找。 这一栋院落是新建的,都是燕麟亲自设计,新房更是花费一年的时间才打造好。 五进的黄花梨木拔步床,占了内室一半空间,洗漱,方便,梳妆,换衣裳,看书都可以在这个拔步床里完成。 窦清幽搂着嫁衣就往外面找,她的习惯不会把净房放在睡觉的床旁边。 燕麟满脸宠溺的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找。 出了拔步床,东边就有一道门,窦清幽直接推开门,左右就见整整齐齐的换衣间,四面全部都是落地衣柜,推开一扇门,里面都是她的衣物用品,推开另一扇,都是他的衣物。 窦清幽娇唇微抿,有种两人终于成亲住到一起,以后就彻底一块生活的甜蜜感。 燕麟目光一刻不停的追随着她,跟着她。 看他一眼,窦清幽又往侧边里面一道门走过去,伸手推开。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泳池,池子里的水是奶白色的,漂浮着袅袅白烟,四周壁挂着一圈旖旎的灯光,池子边沿满满的鲜花,幽香萦绕,宛若仙人境地。 她正感动于这份用心,燕麟从背后靠上来,把她圈进怀里,噙住她娇嫩的耳垂,大手无声的袭上她未解开的衣扣子,“这里面引的温泉水,泡了能解乏健体,我带你进去泡泡!?” 窦清幽一把抓住他意欲作乱的手,红着脸,“你出去,我先洗脸!” “我来给你洗!”燕麟强势的搂着她。 窦清幽挣开。 “乖宝!”燕麟祈求的低唤。 无尽的渴求,让窦清幽心尖颤。 燕麟转过身抱着她,密密麻麻的吻着她,嫁衣是他亲自给她安排的,扣子在刚刚就已经解开,直接伸手把她嫁衣剥掉。拉着她的小手,“乖宝!脱我的!” 窦清幽想躲开,却直接被他挤到柜子上,避无可避,只能被他抓着放到他衣襟旁边,帮他解扣子,解佩绶。 身上的衣裳在她的小手下一件件离身,燕麟脑中闪过她唯一的一次主动,却是为了杀他,她当时眼底的恨痛,决绝,让他想起都觉的心被扼住。如果他当时能看出她的真实意思,也不会伤到她。 “你先出去,我洗个脸。”窦清幽红着脸推他,水漾的眸子含着羞怯,又强自镇定。对他的依恋和情意明明显显。 燕麟却不愿意出去,不想让她离开视线半步,“就洗个脸?我帮你洗!” 看他眼中浓烈化不开的痴恋,窦清幽只能任由他给她卸掉凤冠,钗环,一块洗了脸。 窦清幽想把身上穿的大红中衣换掉,虽然天还凉意沉沉,她身上却是有点出汗。 燕麟直接一把抱起她,出了净房。 “乖宝!别怕!别怕我!” 他的身体滚烫滚烫,鹰眸炽烈瘆人,窦清幽全身都忍不住轻颤。听他一遍遍在耳边低唤着别怕他,又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滚烫着小脸亲吻他的唇。 仿佛一瞬间就点燃了熊熊大火,燕麟把她压在新床上,疯狂的吻她。 “燕麟……燕麟……”窦清幽慌乱的叫他。 突然停下,燕麟灼灼的看着身下的人儿,低喘着气,再次袭上她微肿的唇瓣,动作却轻柔无比。 窦清幽又是心疼又忍不住触动,主动和他缠吻。 “乖宝!叫我!”低哑的声音,浓郁的情欲渴望。 “燕麟!燕麟!” “再叫!” “燕麟……” “乖宝!再叫!”燕麟威逼着她不停叫他的名字。 “燕麟…燕麟……燕麟……” 窦清幽忍不住低泣,她真的受不住他! 燕麟心里更怜惜她,疼宠她,“乖宝!乖乖!不来了!不来了!” 庄妈妈看着温泉房这边放了水,看看时辰,等到新房里彻底没了动静,这才安心躺下。 虽然家里没有长辈亲戚,不用认亲,但那些跟燕麟交好的人却是要认一认窦清幽。两人还要进宫谢恩。 窦清幽却睡到辰时五刻才醒来。 睁开眼就见他在一旁斜靠着,喜被只盖到腰,性感妖冶的轻抚着她的脸颊,一双鹰眸精神矍铄,深深凝视着她,仿佛一夜没睡。 见她醒来,燕麟俯身,一个长长的吻,直吻到她脸红喘不上气,推打他,这才堪堪松开,“乖宝!我来给你穿衣裳!” 窦清幽立马看向自己身上,大红的丝质睡衣裤,整整齐齐,忍不住松了口气。再瞪向他,恨不得咬他一块肉。自己抱着她承诺不来了,却把她抱到温泉池里又骗了她一次。如果不是她昏睡过去,还不知道要折腾她几次! 燕麟笑着抱她起床,“乖宝!从现在起,我们就生生世世生活在一起了!” 窦清幽趴在他身上咬上一口,却是看到她昨夜咬的印子,又红着小脸松开。 听屋里有动静,庄妈妈敲门,进来伺候。 五黑的发丝被绾起妇人发髻,那支碧玉凤尾簪也被拿出来,戴在发间。大红刻丝绣凤尾折枝花褙子,一品命妇的服制,却也难掩她蜕变之后的娇艳欲滴。 燕麟一步不离的跟着,不错眼的看着她,收拾好,一块用过早膳,又带着她出门,进宫谢恩。 “我……会不会被看出来?”窦清幽有些担心,她听说那些经验老练的嬷嬷能看出是未婚少女还是已婚妇女。她不想这么快就给他带来另一个欺君之罪。 “不会。”燕麟在她脸上轻啄。 看他笃定的样子,窦清幽想他在宫里的关系势力只怕比在宫外更多,就放下心来,跟着他进宫。 两人进了宫,直接到皇后的宫中,明启皇帝也在这,正好一块谢恩。 看两人,一个人逢喜事神清气爽,一个含羞带怯情意深深,皇后忍不住笑夸两人,“当真是天赐良缘!” 明启皇帝也说了几句,赏赐了一堆东西,又问燕麟的蛊毒情况,说了会话,又留了两人一块用膳。 窦清幽却已经引起注意。 第二百四十二章:燕尔 窦清幽和燕麟刚成亲,进宫谢恩,被皇上留了一块用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再次有人怀疑起陨石警示案的真实性。若真是燕麟做的,以嫁祸给潘家和容家,既除掉了情敌,又除掉了娇妻的眼中钉潘家。这才是他一贯的做法! 因为皇上对他的宠信,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成亲之日已经有赏赐,当场赐一品诰命夫人,现在又是御膳又是赏赐的。 窦清幽也是看燕麟和明启皇帝,皇后一起用着膳,仿佛关系很是亲近,如一家人般,心里忍不住升起疑云。 饭后告辞出来,燕麟笑着问她,“怎么了?” “嗯?”窦清幽疑惑的抬头看他。 燕麟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她所有的神色都尽收心底,“刚才想到什么?” 窦清幽眸光飞快的扫了圈,见有两个宫嬷嬷在不远处走动,就笑着对他道,“皇上真是个温柔的好人!” “那我呢?”燕麟压低声音,暧昧道。 他鹰眸斜斜挑着,妖冶的风情,潋滟的眼波,张扬的笑意,魅惑无比。 窦清幽暗瞪她一眼,“坏人!” 看她小嘴都快微微撅起来,燕麟一阵心热,想把她抱进怀里揉捏一番,意味的笑看着她,“我就喜欢当坏人!” 两人说着话出了宫门。 不远处的两位嬷嬷对视一眼,拎着东西回了西宫,快步进了一座华丽的寝殿,恭敬的回话儿,“娘娘!看那窦氏的样子,怕是已经破身了!” 紫色的纱帐里,久久没有传出声音。 两人看着,就慢慢的退下。 窦清幽已经回到家,她以后的家,右都督府,也是她和燕麟的家。 “先去午歇一会,等睡醒我带你在咱们家转转。”燕麟拉着她回房。 连着两天都没折腾的团团转,昨夜又被他揉捏折腾到昏睡,窦清幽的确快撑不住了,“不是还有人要认的吗?” “我们在宫里留饭,人就让他们回去了,等明日再认也就是了。”燕麟笑着拉她回房。 窦清幽看他也跟进来,“你也要歇吗?” “是个好问题!那你说我要不要歇?”燕麟噙着笑凑近她,轻嗅着她身上轻轻淡淡的幽香。 “没有一句正经话!”窦清幽黑着小脸幽幽的看着她。 燕麟肆意笑着抱起她,进了内室。 窦清幽只一转眼,身上的命妇服制就被他解开脱下。 燕麟抱着她上了床,把她安置在被窝里,自己站在床前,看着她解开自己的衣袍脱下。 窦清幽被他裹进被子里,睁着两个清冽的大眼看着他就在床前解衣袍,动作肆意性感,含笑的鹰眸流转着同昨晚一样的侵略色彩,她裹着被子就往床里侧缩。 看她可爱的举动,燕麟笑着长腿跨上床,直接把她和被子整个抱在怀里,重重在她唇上吻了吻。趁势掀开被子,长腿直接圈过来,把她整个人包进怀里。 “我…我困了!”窦清幽急忙道。 燕麟脸上笑意更深,鹰眸飞快的闪了闪,“好!我不闹你,安心睡会。” 见他没有再有其他不轨的举动,窦清幽这才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闭上眼。 燕麟收起脸上的笑,神色深邃诊视的看着乖乖躺在他怀中的人儿,不舍得闭上眼。 这一觉,窦清幽直接睡到了临近傍晚,睁开眼,已经是夕阳余晖微光时。 “怎么没叫醒我?”她动作快速的起床,洗漱。 燕麟拿着件常服,看着她走路时灵活的双腿,眸光幽转,嘴角暗暗翘起,“我也睡过了。” 今天一天,除了进宫谢个恩,什么都没有干成。 窦清幽穿好衣裳,看着渐落的余晖,有些懵的不知道该干啥。 燕麟牵着她的手,“走!带你认认院子!” 都督府很大,是明启皇帝特意赏赐的,之前就是一个宗室的大院。 燕麟修缮了几年,一点一点,终于全部整改完成。 他们现在住的是主院,一共四进,有前后侧门,回廊通向四面。 从侧门出来,是一片乡野景观,野趣十足,却精雅至极。有野花野草,更有一小块小块的菜地和大小麦田稻田,各个品种的葡萄架。桃李开的正肆意喧闹。 不远处的山坡下,一片小湖,片片竹林,一栋竹楼依在山坡下,竹林旁。 窦清幽有些愕然,扭头看他。 燕麟牵着她走上小道。 转过一片葡萄架,映入眼帘的就是并行的三个玻璃花房,中间的圆柱形,高高的圆顶,两旁矮顶,在花房外还有一小间休息室,摆着藤桌藤椅。错落有致,精致清雅。 看她眼中明显的欢喜,燕麟笑着拉她过去。 一个花房里,种着她喜欢的各色青菜,现在架子上已经结出翠绿的黄瓜,鲜紫的茄子,一洼又一洼青菜,空心菜等。 中间花房里,种着各种花卉,有名贵花草,也有普通花草,多是依照她的喜好。 尽头的一件花房,更让窦清幽惊叹,全部都是多肉!各色各种的多肉,堆堆叠叠,一簇簇,一丛丛的,闪烁着多肉独特的色彩。 窦清幽看着满花房的多肉,小嘴微微张开。 “都是你的!”燕麟宠溺的看着她。 窦清幽回头看他,清眸中掩饰不住的喜悦心动,晶亮晶亮的闪烁着光芒的,伸手搂着他的腰,“你也是我的!” 燕麟抱紧她,抵着她的额头,“是你的!都是你的!” 窦清幽却很快推开他,扑向那些可爱的小多肉们。 突然发现,他打造这个花房,种的这些讨她欢喜的肉,都在跟他争宠!?燕麟心里暗暗盘算着,幸亏这些肉都是他亲手种下的,能教她。 “乖宝!天黑了!”提醒她该回去了。 窦清幽看着渐暗的天幕,看着他,不想走。 燕麟只得去点了花房四周外的玻璃风灯。 暖暖的灯光照亮,晶莹剔透的花房更添温馨浪漫。 “让人把晚饭摆到这里吧!”燕麟下巴放在她肩膀。 “好!”窦清幽欣然点头。 看她欢快的样子,燕麟笑着高声打了两个响指。 不远廊下的红绸转身出去,吩咐厨房在花房摆饭。 清淡滋补的晚饭很快就被摆上花房的藤桌伤的。 燕麟拿着湿帕子给她擦干净手,要她坐在他怀里吃饭。 窦清幽不干,“过不多久,会腻烦的!” “你腻烦我?”燕麟幽幽的看着她问。 “你腻烦我!”窦清幽立马瞪回去。 燕麟大手按住她的脖子,朝他按过来,幽幽勾着嘴角,“我永远都不会腻烦!你要是腻烦了我,我就把你杀了,吃光你的肉!” 窦清幽黑着小脸,直接一个跨腿,骑坐在他腿上,抱着他。 燕麟微微倒吸口气,一巴掌轻轻拍在她屁股上,“小东西!你不想吃饭了!?” 窦清幽得意的朝他撇嘴。 吸了两口气又缓缓吐出,燕麟只得把她拉下来坐好,沉着俊脸,“快点吃饭!” 窦清幽忍不住笑,夹了块黄瓜喂他。 燕麟张嘴咬住,脆生生的黄瓜被他嚼碎,心里却暗暗盘想着等会的多少种吃法,吃她! 等吃完饭,窦清幽也反应过来,她睡了一下午,现在完全没有睡意,并且很是精深。身旁伺机而动的饿狼般的男人,看着她,眼睛里已经开始放出瘆人的绿光一样。 “我们在这里看看夜景吧!”窦清幽顾左右言他道。 “好!”燕麟笑容纵宠,都依着她。 鼻尖萦绕着缥缈的芬芳,满天星辰,一望无际的辽阔深邃。 玻璃风灯渐渐熄灭,全身只剩一片星光洒下。 “我们……再看一会吧!”窦清幽动了动不自在的腰身。 “好!”燕麟应声,却把她撤离的身子再次拉回,轻咬着她的后颈,大手已经挑开她衣裙的带子。 窦清幽顿时全身僵硬,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开。现在是在外面,玻璃花房虽然是房,却可以一眼看见,了无遮挡,他竟然要…… 大手强势伸进衣摆,轻轻吻着她,灼热的薄唇轻擦着她的肌肤,引起她娇嫩的轻轻颤栗。 裙子被撩开,窦清幽急了,“燕麟!” “嗯?”燕麟声音低哑的回应她。 窦清幽暗暗咬牙,“我们回去!” “好!”她说回就回。 燕麟抱着她,长腿大步跨过小道,回廊,直接从侧门进了主院,回到房间。 院子里静悄悄的,听到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时,几个伺候的下人就已经很有眼色的避让开了。 进了屋,窦清幽一把就狠狠捏住他腋下的软肉。 “乖宝!我……二十七年,渴求你至深,乖宝!让我爱你!乖!”燕麟低喘着,把她娇软的身子压在床上。 窦清幽心尖发烫,从小脸,一直红到全身。脑中飞闪过,他是从何时用她用情如此至深的? 却是念头一闪而过,被他铺天盖地的吻袭击的无暇他顾。 灼烫的胸怀,让她微微轻颤。又想抱他,又怕他。想他温热有力的怀抱,怕他没有节制无法承受的索取。 噙着她娇嫩的唇瓣,燕麟双眸渐渐暗沉。 窦清幽急声喊着他的名字,却更加刺激的他疯狂,娇软无力的反抗和魅惑的低吟,渐渐染红驰骋者的眼。 来认亲的人,虽然不是真的亲戚,但也都是燕麟的嫡系关系。昨儿个因为进宫,被皇上留了饭,没有见到人,今儿个又是这么晚起? 几个人对视几眼,喝着茶,继续等着。 窦清幽急匆匆的起来,看着镜子中自己春情媚意难掩的眉眼,实在有些不敢出去,“给我化个成熟点的妆容。” 庄妈妈自然也看出她的神色,笑着应声,“小姐不用急,老奴在厨房做了家常的汤包和酸辣面疙瘩汤,炸了油条,还有煎包。都是小姐拿手的,等会请了几位将军和夫人一同用早膳也就是了。” 告诉她,那些早点等会说是她做的,至于装扮,会给她装扮好。 蓝紫色刻丝绣层层叠叠的红花褙子,头发绾了云髻,配戴了一整套的赤金翡翠头面,淡淡的妆容,微深的唇色,稳妥庄重,又精致至极。 燕麟伸手轻抚她粉白的脸颊。看她眼神幽幽的睨过来,小脸也渐渐转黑,弯起嘴角,轻嗅着靠近她,“晚上我们早睡!” 窦清幽眼中杀气渐浓。 燕麟笑容畅快肆意,“傻乖宝!明儿个你不准备回门了?” 这才反应过来,明日回门,他怕是也不敢再那么放肆,非要她哭着求饶,才肯罢休。 收拾停当,夫妻俩执手到前院来。 “来了!”老管家笑着通禀。 屋里的人,立马纷纷起身,看两人进来,都笑着见礼问好,“都督!夫人!” 燕麟嗯了声,带着窦清幽进来,给她一一介绍那些人,多是他明面上的嫡系势力,也都是可信的,她也有必要都认识。 窦清幽一一还礼,把自己准备的见面礼送上,有两家带着娃儿过来的,也都准备了见面礼。 燕麟背着手,“昨儿个进宫谢恩,让你们白等一场,夫人今儿个一早特意做了家常早点,你们没吃过饭的,正好一块吃吧!” 一听窦清幽亲自下厨做的早点,薛尧最先喊话,“我我我!我没吃饭呢!” 其他人也都纷纷喊着没有吃饭。 男女分了三桌,男两桌,女一桌,一块摆了早饭。 看着那么家常的饭菜,虽然饭菜不出彩,却让人有种家的感觉。薛尧率先笑起来。 “夫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夫人 “夫人……”江传吃着油条面疙瘩汤,忍不住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两桌就隔着屏风,窦清幽听见,以为怎么了。 江传擦了把眼泪站起来,“都督!末将要给夫人,郑重谢一礼!” 燕麟嗯一声,却是没让窦清幽出来,而是等着他解释。 江传看着立马就解释,“这些早饭,汤包,还有馅饼,尤其是酸辣疙瘩汤,我从小就吃我娘做的,我娘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这个味道。夫人做的疙瘩汤,和我娘做的一样一样的口味,连喝着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刘渡江也点头,“江大娘做的疙瘩汤末将也喝过,和夫人做的一样,光看还不明显,喝上一口,就是那个感觉!” 其他人也纷纷说,很有家的感觉。他们多是孤儿或是家人远离的,能在都督府吃到这样一顿家常的早饭,心里很是触动。 这些略显简陋的早饭,没想到赢得了这番响应。窦清幽笑的有些心虚,虽然她平日里也会做这些早点,但今儿个的这顿,却不是她做的。 饭后,刘夫人几个都想拉着窦清幽说话,燕麟虽然对待下属不错,但对女人却完全没有态度,府里又没有女眷,寻常她们连都督府都不能进,也就过年过节时,来拜个年,见个礼。如今窦清幽进门,她们也可以和都督夫人好好拉近拉近关系。 窦清幽自己都不熟悉都督府的环境,更不知道园子在哪,怎么走,就坐在宴息处听几个人说话,也熟悉她们都是什么情况。这些都是燕麟的势力,都是他之前和以后的助益。 燕麟听了一遍,还在说,又等半天,竟然还在说。那些家常好像拉不完一样,不回家跟自己家人说,倒是拉着他乖宝说个没完。 看他几次注意,刚开始留下的几个将军副将等人还以为是自家夫人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还是薛尧使眼色,这才明白过来,是他们的夫人占着都督夫人了!纷纷起身告辞。 窦清幽这才出来送客,让她们寻常没事来串门儿。 “早就听说都督夫人不仅仅酿酒精湛高超,做的点心也是一绝,画技也是一绝,以后我们怕是天天来,来的都督夫人看到我们就想打呢!”刘夫人笑呵呵的告辞。 窦清幽笑着送客。 薛尧和秦旭,薛伥这些人都是住在都督府里的,送了客,看看燕麟和窦清幽,立马说还有差事在身,就各自去忙了。 燕麟拉着窦清幽,“是想回去整理库房,看看那些东西,还是到处看看?” 说的熟悉一下家里,都还没机会,窦清幽见其他人都退避了,就笑着抱了他的胳膊,“那我们去看园子吧!都督府占地不小,花房那边应该只是一处!” 看她依赖的模样,燕麟宠溺捏捏她的鼻子,“走!我背你!” 都督府说来大,前后院一分,还住了他不少属下和府兵,又特意分出了一处单为她打造的园子,说来也不是特别大。 窦清幽跟着他走了半天,前院的书房,演武场,后院的各个院落,园子,全走了一遍。也算是对都督府有了个大概了解。 “会不会迷路?”燕麟轻轻抹去她额间的细汗。 “就算迷路,也总能转出来的!”新换了环境,没有让她觉的陌生,反而有种本该如此,本应是她的家的感觉。 燕麟背起她回房,两人一块吃了午饭。 窦清幽又拉着他去小园子,看那些乡野花草作物和花房,多肉。 又一块移植了菜苗,和果树苗,叶插了多肉,盘恒了一下午,在花房休闲室用了晚饭。 这样突然亲密温馨的生活,让燕麟总有种幸福的不真实的感觉,总感觉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象,而非真实。可他却沉醉的不愿意醒来,甚至不敢合眼,怕一觉睡醒,眼前的一切幸福甜蜜都消失不见了! 次一天窦清幽醒来,又见他躺在身旁,睁着眼凝望着她,精神却不如昨前,“燕麟?你蛊毒又发作了?” 燕麟性感的扬起嘴角,抵着她的头,低低笑道,“我是狼性又发作了!” 窦清幽担忧的看着他,“先前姜老也说,还有余毒没有化完,是不是又发作了?” “娶你之前,就都化完了!”燕麟轻啄她粉润的唇瓣,“起来!我们要早点收拾了回门呢!为此,我昨夜可是忍了一夜!” 听他忍了一夜,暧昧的呼吸带着他特有的男性气息喷在脸上,让她忍不住脸上发热,“嗯!” 燕麟拥着她吻了半天,才不舍的松开,抱她起来洗漱。 庄妈妈带着红绸几个进来伺候,见她精神还不错,暗自点头。今儿个可是要回门,再闹到那么晚,可就要挨训了。 早饭后,两人收拾好,带上一车的礼,回门。 梁氏和陈天宝这边已经翘首以待了,见两人过来,立马出来迎接。 “爹!娘!”窦清幽笑着扶了燕麟下马车,就上前来。 梁氏立马上来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个遍,没见到她啥不好的,反而面色红润,一脸明亮的笑意,只梳起来的妇人发髻和身上精致的妆容,让她看上去有些变化,不停的点头,“好好好!” 燕麟也上前,拱手见礼。 小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看看窦清幽,又看看燕麟。 窦清幽给樊氏和梁大智几个都见了礼问好,这才看他的样子,“小七?” 小七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四姐!呜呜呜……原来你找了姐夫,就是以后都跟他住不跟我们住了!” 窦清幽看他金豆子哗哗掉,弯腰把他抱起来,“咋不跟你住了,你也可以跟四姐去住啊!” 小七吸着鼻子,看看燕麟,“为啥不是姐夫娶了四姐,跟我们住到一块啊?” 陈天宝笑着拍了他下,“你说这话,是要让你姐夫倒插门吗?” 窦小郎也笑嘿嘿的跟燕麟道,“姐夫!其实你倒插门,不也一样吗?我们一家人住一起,还热闹!” 燕麟听他姐夫叫的顺溜,脸上笑意也深了深,“你可以今天就收拾东西,跟我住过去!” 窦小郎脸色僵了僵,讪笑着往后小退了两步,“我就那么一说,姐夫!你堂堂男子汉,哪能倒插门!” 梁大郎听着他说这话,忍不住有些笑。男子汉大丈夫?燕麟虽然外表看着再像,可他终究是个没有根儿的太监! “就算倒插门,又有何不可?”燕麟挑眉。 窦小郎黑脸,他都娶了四姐,不好好黏在一块,还有空操练他!?竟然还想着倒插门! 樊氏和梁大智几个看着凌然挺拔气势威冷的燕麟,不知道说些啥好。 “好了!赶紧进屋去吧!”陈天宝笑着道。 一行人进了屋,燕麟和窦清幽,又正式拜见爹娘,陈天宝和梁氏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拜见了樊氏。她不知道京城规矩,梁氏给她准备的,也是一人一个。 梁大智和马氏等人,也都一一认亲。 认到梁大郎,窦清幽神色有些淡冷。 梁大郎也是准备了一块砚台,让常月梅准备了一对花钗,作为认亲的见面礼,“四娘嫁了燕麟,果然是嫁对了!看两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般,当真是让人艳羡。” 燕麟脸上挂着威冷的淡笑,鹰眸暗含锐光,没有应他直呼他的名字。 窦三郎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位高权重,梁大郎一介白身,就算占了个妻族表兄的身份,直接叫他名字,也是不被应承的。介绍完,就挨着介绍梁五郎和梁六郎了。 梁五郎一不占大,二看着燕麟的气势气魄,虽然比窦清幽大上一点,也叫不出名字,只称呼都督。 梁六郎自小就跟着窦清幽叫表姐,直接大大方方的拱手见礼,叫了表姐,表姐夫。 窦清幽笑着给他一套文房四宝,都是燕麟准备的。 梁媛和梁娜姐妹也过来见了礼,叫了表姑表姑父。 窦清幽给两人每人一对珠花。 梁媛偷偷打量燕麟,见他高大挺拔,俊美的不似凡人如仙神一般,气势威冷霸气,脸上的笑更是魅力无比。成亲当天,她们只远远看过,已经是惊艳,如今近看,更觉得惊艳。看了眼窦清幽,顿生艳羡。别人都说这表姑父是太监,还十恶不赦,让很多人闻风胆寒。单就这一份品貌,都是世间仅有吧! 认过亲,窦清幽就随着梁氏和樊氏一行人回了内院说话,燕麟留前院由陈天宝和窦三郎他们招待。 “送亲的回来说路上碰见了杀手刺杀,你现在嫁了出去,我也看不着了,你可要事事都当心,身边随时带着人!”梁氏担心的叮嘱,“小燕的仇家更多,到时候他们奈何不了他,要找你下手的。” 窦清幽笑着点头,“我随身带着红绸和紫荆她们呢!都督府里府兵都好几百人,更何况还有不少高手护卫,不会有事的!娘不用担心!” 马氏朝梁氏看过去两眼,第二次听她叫燕麟叫小燕了,这么亲昵,真当自己得了个好女婿了!一个太监! “哎呦!成亲都有人刺杀,可真是吓了一大跳!幸亏没事!那刺杀你们的人,是啥人啊?”黄氏问。仇家多,会不会也牵连他们也能被人害啊? 窦清幽眉头微蹙,“人被带去了五城兵马司,现在还没有招认,具体还不知道是什么人!” “以后出门可得当心了!这在街上都能被刺杀,也太不让人放心了!”樊氏也提着心担忧道。 “燕麟给我身边又派了两个护卫,姥姥不用担心!寻常在京城,也没人敢对我如何的!”那些反阉党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截杀她。 “四娘如今都已经是都督夫人了,那些人就算有心算计,也不敢真的对四娘咋样的!”赵氏也道。皇上对燕麟宠信,京城又是他的地盘,他不管是啥样的心思,既然娶了四娘,也会护她周全! 窦清幽笑着点头,转移了话题,“现在的时节正适合出游,等我这两天闲了,带着姥姥在京城附近走走!” 樊氏还没说话,黄氏就接上话,“那可感情好!你爹娘之前没来过京城,也不熟悉哪哪好,你来过京城好几次,也都熟悉,正好带着你姥姥和我们都到处看看!听说你们住的都督府,之前还是皇家别院,哪天也带你姥姥和我们见识见识!” “没有刚成亲不出月,就把娘家人往家请的。你虽然没有公婆,但也要防着别人说嘴。”梁氏嗔怪的说,直接把话堵在这。黄氏从昨儿个就说去都督府的事,又说给梁五郎找夫子,梁氏不想让她扯到都督府去。 樊氏也说不妥当,“不像样子!” “反正我们被说的多了,也就不在意了!”窦清幽笑道。 “哪能真一点不在意!再说小燕被那些人说骂弹劾,也并不是因为他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事,而是他的出身惹了争议,又碍着那些人的利益了!他也是干了不少为国为民的事!起码修筑堤坝,带兵退敌,这都是功劳!”梁氏很为女婿打抱不平。 窦清幽自然知道,官场没有太明显的黑白界限,多是立场和利益的分歧,合流。而燕麟,是明启皇帝抬出来,用来杀群臣威风的一把凶刃! 李妈妈带着小丫鬟进来换茶水,说是午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几个人话题就转到吃喝穿住上来,问窦清幽在都督府吃住都习惯不习惯的。 说了半天的家常,就到了摆饭的时辰。 小七没有留在前院,而是挤过来跟窦清幽一块坐。 小六看他惯会邀宠,窦清幽也是宠爱他多一些,回门到家,都没有对他有啥特别关照的,抿着唇没有吭声。 众人说笑着入席,一块用饭。 前院气氛却有些不自在,燕麟气场强大,身居高位一身威势,而梁大智他们都是长辈舅舅,话就那么些,说完也就完了。再不好找话说话,就只有不断的倒酒敬酒喝酒。 燕麟来者不拒,视线看不见窦清幽,他心里很是有些不安,一杯一杯,很快就喝得醉了。 眼前一黑,砰然倒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合眼 一切都好好地,虽然燕麟跟他们话说,不过酒却喝的还尽兴。 他突然砰的昏倒,让陈天宝和梁大智,梁二智梁三智几个吓了一大跳。 “燕麟!?这是咋回事儿?” “快!快去叫大夫!” 窦三郎也惊震不已,立马搀扶燕麟坐好,捏住他的手腕,摸他的脉象,还在跳动,看他的脸色却很不对劲儿,眉头紧紧拧起。 “快掐人中!掐人中先救醒!”梁大郎说着,立马伸手过来。 窦三郎直接伸手挡住,“先把他送回房,等大夫!”他成亲之前找他谈过蛊毒的事,他说是已经全部化掉了。但看他现在的身体,怕是没有给他实话。 梁大郎被挡在外,也只好悻悻的收回手,“这估计是喝酒喝的太猛了,掐下人中就行了!” 陈天宝忙叫了行运来,把燕麟架起来,送到屋里。 内院也得到了消息。 “小燕昏倒了!?”梁氏惊道,根本不相信。 窦清幽脸色一变,起身拔腿就跑。 一口气冲到前院,见燕麟被人架着,整个人昏迷着,“燕麟!?” 燕麟艰难的睁开眼,看她惊慌的跑过来,无声道,“乖宝!” 窦清幽上前,一把扶住他,“燕麟?” “应该是酒喝太猛,不碍事!别担心!先把他送到房间去!”窦三郎看她脸色都变了,忙安抚她。 窦清幽看看他点点头。 窦三郎想了下,直接把人送到了她的小院。 进了窦清幽的小院,梁大郎一众就被止步在外面了。 燕麟知道自己的情况,有些无力的握着掌中的小手,“我没事,乖宝!就是…困……” 姜老很快被请过来。一看燕麟的情况,摸了下脉,就翻了眼,“火急火燎的搬我过来,还以为快不行了!根本就啥事!” “那他怎么会突然昏倒了?是不是蛊毒还没有化完的?”窦清幽担心问。 姜老看看她,朝燕麟撇了撇嘴,“困的!你要几天几夜不睡,再灌一肚子酒,你也倒!” 窦清幽惊愕,“几天几夜不睡!?”想到早上醒来,看到他气色就有些不太好,她以为他是蛊毒没有化完。 “真真的,没有假!”姜老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他饭都才端上桌,刚吃两口,就吃了两口! 窦清幽听着微微放下心,只是燕麟几天几夜不睡…… 燕麟还没有完全睡昏过去,强撑着睁开眼。 “你先睡会,我看着你!”窦清幽趴在床边。 燕麟摇头,“不要!”他怕一觉睡醒,一切都成了空! 看他明明困的无力,却还执意用力的握着她的手,窦清幽扭头跟庄妈妈吩咐两声,就脱了鞋子,“我陪你一块睡会!” 燕麟实在要睁不开眼了,伸着手解她的衣裳扣子。 窦清幽把外衫脱了,躺进他怀里,“快点睡!不然打昏你了!” “不要!”燕麟长腿压过来,把她整个人包裹在怀里,紧紧拥着。 窦清幽等了会,察觉他睡着了,刚想动了动,他立马整个人条件反射搂紧,心疼的抬起头,看着他并不安稳的睡脸。她以为是蛊毒没化完,或者家里还有潜伏的暗线对他下了暗手,吓的不行。却不想他竟然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了! 是因为她吗? 窦清幽心里忍不住翻起层层涛浪。这份是什么样的感情?她突然察觉,不只是直接炽热,更多的沉重和深沉。 只是她和燕麟也只是在三哥进京赶考时正式认识的,他又是何时对她有了这般深沉的感情?还是说,本该那个人,不是她? 想到有可能他心里那个全部炽热情感的人不是她,窦清幽慢慢陷入沉寂。 外面梁氏听人睡下了,是因为几天几夜没合眼,又一下子喝酒太猛,也拧起眉毛,跟陈天宝道,“小燕是干啥,几天几夜都合眼?” 陈天宝看窦清幽气色都很是不错,就猜测,“怕是和刺客有关?” 梁氏也是这样的想法,“那也用不着几天几夜都不睡觉的!四娘能不知道他成夜成夜的不睡?” “他要真不想让四娘担心,哪能会让四娘知道了!”陈天宝劝着她走,“回头跟他说说,就算再年轻强壮,也不能不拿身子当回事儿!” 然后过来跟樊氏几个说刚化了蛊毒,又因为刺客的事没睡好,喝酒喝猛了才一下昏了,大夫说没事。 因为窦清幽精神气色都很不错,而燕麟又是太监,樊氏和梁大智几个倒是都信了,樊氏还把梁大智几个埋怨了两句。 黄氏刚想说两句,见梁二智眼神瞥过来,又抿住嘴不吭声了。 “这才刚刚成亲,有再急的事,也可得注意身体呢!不然四娘可不好说了!”马氏一脸好意道。要是真能把那阉贼克死了,只怕她们家要高兴坏了! 看她一脸好意,梁氏没有多吭声。 梁大郎自责几句,不该多劝酒,心里忍不住怀疑窦清幽。燕麟武功据说高深莫测,多少高手刺杀他都不成,足以说明他的强悍,不可能熬个几夜不睡就昏倒了。窦四娘那么老实嫁过去,又是发誓,又是表白的,难保不是先嫁过去,权宜之计。再趁燕麟不防备,对他下暗手! 各方猜测纷起,燕麟睡的也不很安稳,只短短两个时辰,立马就醒了过来。 窦清幽本是看着他睡,看着看着,自己也睡过去。 看她整个人缩在怀里,依偎着他,睡的香甜安然,燕麟缓缓出了口气,俯身在她额头轻吻。 “嗯……”窦清幽迷蒙的睁开眼,“燕麟!你醒了!?” 燕麟嗯一声,笑着噙住她嫣红的唇瓣,“来回门,竟然大半天都睡过去了。” 窦清幽看着他气色好了些,精神也恢复了些,问他,“为什么不睡觉?” 鹰眸微凝,深邃的看着她,“没有不睡。我以为,我一直都是睡着的。” “你以为……我们成亲是梦?”窦清幽微愣。 燕麟紧紧抱住她。 窦清幽心里疑惑更深,他们的感情已经刻骨到这样了吗? “小姐可是要起了?”庄妈妈听到他们说话声,到门外问询。 窦清幽被她打断,应声,让她进来伺候。 天色已经不早,都快吃晚饭了。 晌午饭没有吃好,梁氏又让准备了晚饭,“左右离的又不远,吃了饭再回去!” 燕麟笑着应声,“好!若不是规矩不许,我和幽儿今晚都不走了!” 梁大智几个却是不敢再灌他喝酒,真要喝酒,他们兄弟都是酒缸里泡出来的,轮番上,能把燕麟喝趴下。只吃饭,说说话。 晚饭后,小两口这才辞行回了都督府。 窦小郎看人走远,松了口气的拍拍胸口,“幸好啊幸好!”躲过一劫! 燕麟和窦清幽一回到家,五城兵马司那边就有了消息。 “那人查出来了,叫柳旭成,是潘千羽的爱慕者,曾两次到潘家提亲。他招认了陨石警示是他做出来的,目的要为潘千羽除掉情敌,除掉对手。招认的具体细节,也全部都符合!”秦旭回禀。 “这柳旭成是什么人?”窦清幽疑问。 “是保宁府柳家的公子,在几年前对潘千羽一见倾心。潘家能在保宁府一带站稳脚跟,盘踞在那边,也全靠这柳旭成。没想到他还挺痴心!”薛尧解释。让他出来顶罪,就真的出来顶罪。 窦清幽听他之前查的,事情就是潘千羽做的,“要放过她吗?” 燕麟勾着嘴角,脸上挂着危险的笑意,“放过她才更不容易。” 窦清幽听的疑惑。 拉着她回内院,燕麟一边吩咐薛尧秦旭,“盯好了那几个人的动向!” 回到内院,燕麟看她疑惑不解的小脸,笑着揉捏,“一个是敌人,一个是仇人,当然不能放过!不过,先让他们好好传染一下蠢病,打起来才更不费劲儿!” “谁有蠢病?”窦清幽挑眉。还一个敌人一个仇人。 “那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舍得那个贱人了?”燕麟幽幽的盯着她问。 “那个贱人?”窦清幽忍不住嘴角惊抽,是说容华? “对!”燕麟肯定道。 窦清幽看他神情,“他又没怎么着你,你却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他杀了你全家,还是抢了你情人?”之前的情人? ------题外话------ 我要抑郁了o(╥﹏╥)o 第二百四十五章:前世 看她问起跟容华的仇恨,燕麟大手轻挲着她粉白的脸颊,“他觊觎你,就是仇人!” 窦清幽不信的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跟他结仇的?” “你在维护他?”燕麟顿时醋意大发。 “那你先跟我说,你跟他是因为啥成仇的?”窦清幽抓着他追问。 燕麟突然弯腰,直接把她扛在肩上,扛起来。 “啊……你放我下来!”窦清幽一下子整个人被扛起来,一点劲儿都使不出了。 燕麟直接一手抱着她的腿,伸手朝她屁股上连拍三下,“小东西!都成了亲,竟然还想着别的男人,还是那个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有没有!你先放我下来!”窦清幽立马投降。 燕麟阴阴笑两声,“晚了!” 直接扛着她到了温泉房来。 战斗力低下的窦清幽很快就被他剥光,抱进温泉池。 看他直接穿着整齐的抱着她下来,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窦清幽气鼓鼓的瞪着他,嘴里喝的水直接喷他一身。 看她粉白娇嫩的缠抱在他怀里,鹰眸渐渐暗沉,低头噙住她的娇唇,长舌侵入,深深的吻她。 他才刚睡了一会,又开始放肆了。窦清幽想推拒,身体却很快被他掌控,体内的欲望也很快被他唤醒,“燕…麟……” 燕麟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死死堵住她的嘴。 窦清幽反抗无效,很快被他强悍的气息完全包围。 看她完全站不住也挂不住,燕麟直接把她抱上岸边的暖石,猎豹一般的身形,迅速扑击上去。 连番灭顶的极致欢愉,窦清幽直接瘫软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擦干彼此,抱她回床上。 她睡觉是一定要穿着睡衣裤,否则光着睡觉没有安全感。前几夜他都会在睡前给她把睡衣裤穿好。看他直接没拿睡衣裤,把两人一块塞进被窝里,窦清幽按住他胳膊上坚硬的肌肉块,“你为什么都不睡?为什么会觉的我们成亲,是在你梦中的?” 燕麟盯着她,看了会。 望着他深邃幽暗的眸子,窦清幽心里也莫名沉重起来。 “我做了一个梦。”燕麟声音低哑的开口。 “什么梦?”窦清幽直觉他的这个梦,不是一个好梦。 燕麟抵着她的头,“我梦到……你不爱我。你爱上了那个贱人,还要杀我。” “结果呢?”窦清幽轻声问。 燕麟停了好一会,“结果,我把你杀了!” 抬眼看他,就见他幽幽的眼神幽怨的盯着她,窦清幽抬手就掐他的软肉。 燕麟疼的吸气,“乖宝…乖宝!” 看他求饶,窦清幽这才哼一声,松开手,“那潘千羽你摸清底细了吗?” “嗯!”燕麟幽怨的应声。 “不对!你知道潘千羽的底细,那你也知道我的?”窦清幽立马审问起他来,“所以,你的梦……是真的!你真把我杀了?” “你猜!”燕麟深深的看着她。 窦清幽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也是重活一世的人!他和潘千羽一样,都是重生的!所以他一开始就认识她!所以他知道会有洪涝,去修了堤坝!所以他和容华不想干的两个人,却对他有深仇大恨。那次他受伤藏进他屋里,容华也受了伤,就是他去刺杀的! 之前只是没有往这上面想,单一个潘千羽重生,就在暗中一直搅动着她的事,没想到他竟然也是。窦清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直接起身,跨坐在他怀里,掐住他的脖子,“你是不是做过真太监?是不是真把我杀了?” 燕麟脸色微变,大掌直接钳住她,朝她贴过来,声音沙哑道,“乖宝!我是不是真太监,看来你刚才没深切认识到,那我就再叫你体会体会!” “呃啊……”窦清幽一口气堵在喉间。 刚刚已经抱过她一次,燕麟不怕会伤到她,长舌凶烈的侵袭她口中,勾出她的香舌供他大快朵颐。 等他结束,窦清幽已经彻底陷入黑甜梦乡里。 看她软软的睡在臂弯里,燕麟诊视的凝着她甜睡的小脸。 外面响起脚步声,红绸低声通禀,“有人夜探咱们都督府,身手很快,让他逃了。不过,像是平岐王的人。” 应该是他昏倒的事被他知道,所以让人夜探。燕麟应一声,“知道了。” 红绸听听他的声音,没听出个啥来,出来就跟郝小庄妈妈咬耳朵,“要是知道听到了啥啥的声音,估计那位就不会那么淡定了!” 郝小严重同意,小郎少爷一直哄着王爷,结果这却有个骗了所有人的大魔王,直接抱得美人归了,那位王爷知道真相,肯定要砍他的! 燕麟却慢慢淡定下来。上一世已经过去了!他重生了!这一世他没有伤害到乖宝!他已经娶到她了!她现在是独属于他的!是他的女人! 看着怀里的娇人儿,燕麟吻上她红肿的小嘴,闭上眼,渐渐让自己放松,让自己入睡。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是被热醒的,睁开眼才发现,他整个人把她包裹在怀里,紧紧抱着,怀抱像个大暖炉,还烧着炭火,让她热的身上黏糊糊出了一层汗。回想她昏睡前,好像要问他什么问题,却脑子糊糊的,想了一圈,都是他不知节制,和蛮横冲撞。 看着他睡醒睁开眼,窦清幽立马想咬他一口。 燕麟看人依旧在他怀里,家依旧是家,克制不住扬起嘴角,伸手抱紧她,“为什么一大早就一副想咬我的样子?” “你不知道自己的……还不要命!”窦清幽怒瞪着他。 “我的什么?”燕麟暧昧的贴着她笑问。 窦清幽小脸黑下来。难道那些调查统计说男人都会问他大不大的问题,是肯定的? 一大早就见他精神焕发矍铄,庄妈妈自动让厨房炖上补品。 窦清幽实在觉的睡不够,觉的脑子糊糊的,“你今天……” “我今天陪你收拾东西,陪你睡觉!”燕麟拉着她去整理她那些陪嫁。 樱桃被留在了窦府,她是比窦清幽还大几岁的,自己也知道因为苏梨的事,怕是窦清幽对她不太信任,让她留在家里备嫁,她也就听命了。 带过来的除了庄妈妈和红绸,紫荆几个,还有几个新提拔上来的,甜柚,葡萄,黄桃,黄枣和红橘,荔枝六个,几个人分工,最大的甜柚和葡萄是大丫鬟,和郝小,红绸,紫荆几个一块伺候。 见窦清幽要整理陪嫁和库房,甜柚和葡萄忙把账本拿好,跟着她一块过来整理。 窦清幽知道她陪嫁丰厚,光是现银,都给她拿了五万两,玻璃厂的红利,也全部都给她,葡萄庄园和两个田庄,京城的铺子,各地的宅院,给了她不少,这一整理,发现她还真是富的流油了,家里一半的财产都给她当陪嫁了。 物品倒是好整理,登记造册,入库,窦清幽只用过眼就行了。 整理完,燕麟又把家里库房的钥匙也都交给她,“还有些小玩意儿,你要不去看看?看到习惯的,也正好拿出来把玩。” 窦清幽知道他有钱,光漕运一年抽给他的红利都不止,还有玻璃厂,虽然用到玻璃窗户上的还不多,从兴起,杯盘碗碟器具,摆件工艺品和首饰这些,都够他赚发的了。 但上次庞健来查抄,明明是什么都没查到的,简直清正廉洁的很。 等她到了真正的库房,这才发现,那些金银玉器,字画摆件,珠宝首饰,都快落灰了。 “这底下,我还埋了一箱金砖,你要用就直接过来拿。”燕麟指着底下。 窦清幽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尊财神爷,“你竟然比我有钱多了!” 燕麟扬起嘴角,“有了我,你就是这个世上最富有的人了!” “都是我的!”窦清幽得意的抱着他的蜂腰。 重重吻了她一下,“都是你的!” 窦清幽突然想起来,“你说,在你梦中,我是被你杀的!是不是?你为什么要杀我的?” 燕麟看着她笑,“我只是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窦清幽哼道,“老底儿已经被我掀翻了,快交代!” “没有!”燕麟笑着躲开,不告诉她。 窦清幽上来就追,“你说不说?你要是不交代,今晚…不!以后你都别想上我的床!” “嗯!我带你上我的床!”不让他上床,这点根本难不倒他。 窦清幽本就被他折腾了半宿,两条腿酸软无力,跟他追打了几圈,就泄气了,“你个禽兽!” 燕麟笑着抱她起来,“跑累了不?走!喂你吃肉!” 窦清幽哼一声,扭过头不搭理他。 鹰眸笑意浓烈,掩住眼底的深痛。如果让她知道,前世他对她做过什么,她还会如现在一样爱他吗?还是会重复前一世的仇恨,只恨不得想要杀了他? “乖宝!快吃饭了!”扭过她的小脸。 “不想跟你玩了!”窦清幽气鼓着小脸。 燕麟笑着低头看她,满脸宠溺,“幼稚不幼稚?” 看说她幼稚,窦清幽转过头瞪他,“那你说,你跟容华有仇,是不是他把我抢走,你把我杀了?所以你才骂他是贱人,说他是仇人!?我猜的对不对?” “胡说八道!你哪一世,都是我的女人!”都是他的! 窦清幽突然想到她曾经的一个梦,梦里她死了,他娶了她的尸体,和棺材拜堂,心中猛地一阵刺痛,“那你也娶我了吗?” “自然!”燕麟肯定。 “那你跟容华,有什么仇?”窦清幽轻问。 燕麟看着她,“杀妻之仇!” 窦清幽心底一震,看着他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 紫荆快步过来传话,“主子!宫里来人,皇上召都督进宫!” “应该是案件审问清楚,判决也有了眉目!”窦清幽道。 燕麟不想进宫,没有办法带着她。 “快去啊!”窦清幽催着他。 燕麟在她唇瓣上啃咬了口,“你先乖乖吃饭,等我回来!” “嗯!”窦清幽点头,送他出门。 燕麟衣服也没换,直接穿着常服出门,进了宫。 案件审问的确已经全部清晰陈条,判决也都被拟定了,果然没有容华什么事,他只是窦清幽的前情人,来京城也是为了看能不能阻拦拖延这桩婚事。 潘千羽也是被冤枉的,她是听到了风声,想要来阻止,所以她才一直不认罪,又不忍招认出真正的主谋。 这一切都是柳旭成因为疯狂爱慕潘千羽,为帮她报复,用来暗害窦清幽一家的,至于燕麟,他没想,是别人强加上去的。该他的罪,他都认了。 案件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拟定判决,柳旭成斩立决,柳家全部流放。 而容华和潘千羽,无罪释放。 燕麟听潘千羽无罪释放,危险的笑着挑起眉头,“无罪释放?那也太简单了点!” 第二百四十六章:谗言 燕麟想要什么,从来不掩饰。同样,他想弄谁,也不掩饰。直接说容华可疑,而潘千羽,有证据指明。 被押解进京的潘家众人全部都一致口供,根本不知道陨石警示的任何相关之事。 “潘千羽有证据指明,那容华,却是查无所证的!”明启皇帝看着他。 那是因为容家的手伸的够长,即便潘千羽改变计划,依旧没有证据牵扯到那个贱人身上。燕麟鹰眸微转,“皇上!臣能娶妻,也是皇上恩赐,如果不然,任凭臣再大的能耐,再受皇上宠信,也比不得容家一对弯月玲珑佩的情玉,滴血便感应。那容华也是凭此,势要阻挠臣的婚事!” “哦?滴血便感应的情玉?”明启皇帝挑眉。 看他感起兴趣,燕麟应声,“据臣所知,是一块弯月玲珑佩,滴血感应,变成一对,确实神奇!” “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玉?”明启皇帝的兴趣完全被勾了起来。一个能滴血有感应的玉,这其中怕也不是单单情玉那么简单。 燕麟表示了稀奇,其他就不再多说,告退出来。 锦衣卫指挥俭史陶敢在宫门已经转了几圈,见进宫的燕麟出来,立马快步迎上去,“都督!潘千羽死不承认,柳旭成一力承担。” 燕麟停了停脚步,“柳旭成若真为了心上人牺牲全家,算他是条汉子!”说着大步走向他的马。 陶敢一听就都明白了。 柳旭成虽然生母不在,却还有父亲和继母,柳家光他们这一支都二十多口人。 回到锦衣卫牢狱,陶敢先去看了柳旭成。 在五城兵马司就受了刑,柳旭成一身伤痕,满副狼狈,蓬乱的头发遮挡下,依稀能看到一张英俊的脸,眼神透着无畏的坚毅。 陶敢围着他转了圈,勾起嘴角,没有再问他,而是直接去看潘千羽,“恭喜潘小姐了!这一场牢狱之灾就快要结束了!” 潘千羽心里升起喜意,不过却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安排天衣无缝,可容家都出手,却没能撼动那个阉贼,以那昏君对阉贼的宠信,只怕要一点点的来了! 本以为这次出手,能一举把他们一网打尽,却不想被反咬一口,把自己搭进去了! 看她沉住气不说话,陶敢嗤笑两声,“皇上已经下旨,柳旭成斩立决,柳家十五以上男丁全部流放,其余人等变卖为奴。潘小姐觉的,柳旭成为心上人牺牲全家几十口人,你无罪释放,柳家人押解上京之后,会怎么辩诉?” 潘千羽看着他,眸光渐渐暗沉。柳家…… “柳家的人什么时候能进京?”窦清幽问。就算柳旭成甘愿牺牲,柳家的人怕也没有他这份决绝情怀,乐意牺牲自己。抄没家产都不舍,更何况流放和卖为官奴了。 “他们最多咬住潘贱人不放。”燕麟说着,把汤放在她跟前。 窦清幽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容贱人,潘贱人!你跟谁学的?” 燕麟瞪着她,“你!” “呃……”窦清幽不信的看着他,她会因为纠葛骂潘千羽,又怎么骂容华这个? 看她不信,燕麟神情越发认真,摸摸她的头,“你说得对!他们都是贱人!” 窦清幽更加狐疑,她真的这么说的? “乖!快吃饭!”燕麟催促。 嘴里被喂了一嘴虾丸,窦清幽眨了眨眼,总觉得他是在哄她。 看她乖乖吃起饭,又有点小纠结的眉毛,鹰眸闪过笑意。 很快判决正式下来,柳旭成和柳家问罪,容华无罪释放。 窦三郎和窦小郎在诏狱外一块接了人出来。 换上他的那身雪色直裰,广袖翩然,只是神情有些憔悴,面色苍白,微微消瘦却让他看上去更多了分飘然脱尘之韵,依旧从容不迫,淡然谪仙,淡笑的跟窦三郎和窦小郎拱手,“让你们费心了。” “是你为此受牵连了。”窦三郎也拱手还礼。 “情缘皆是自惹,并非牵连。”容华说着,声音有些缥缈。 窦三郎眸光闪了下,如今四妹已经嫁给燕麟,尘埃落定了。就看他还想要如何做。出声让他先回住处。 长松看了看他和窦小郎,又四处搜寻了下,没见到窦清幽,眸光微闪,扶着容华上马车,“公子!” 窦三郎拿着补品,直接送到容华住的别院。 长青看他只说场面话,忍不住道,“我们公子无辜受罪,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也是拿了家传玉佩换来的!” “家传玉佩?怎么回事?”窦三郎问。 “窦大人不知道?”长青有些不信,若不是那个阉贼,昏君为什么会知道弯月玲珑佩? 窦三郎看看容华,疑问,“那对情玉?” 长青抿着嘴,“那玉佩传了容家几代人了,没想到在公子这一代断了!” 窦三郎却根本不知道此事,不过看他说出来,怕是燕麟在皇上跟前进了‘谗言’! 窦小郎咽了口气,“容大哥!四姐如今已经被他娶过门了,你……你就当是个劫过去吧!情敌之间……难有好事的!”一副劝慰的样子。他都想找个人进进谗言,把那玉佩搞到手。姐夫不愧是姐夫,下手的时机,不快不慢,刚刚好! 容华垂下头,“她是自愿的吗?” 窦三郎停了下,点头,“是自愿的。” 长青愤愤道,“县主是被迷惑了!被逼不得已才嫁给那个阉贼!” 容华轻轻瞥过去。 长青顿时抿着嘴不吭声。 窦三郎开解几句,就放下补品和窦小郎告辞,让他先好好修养身子。 潘千羽那边却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潘家的人已经全部被拿到京城镇抚司大狱中。虽说柳旭成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罪名,但有人指出,柳旭成在犯案期间,人不在京城。 柳旭成说他一手安排策划的,不管潘千羽的事,也不管其他人的事。 潘千羽却不敢甩手脱个干净,又不能被沾上,只说她预感到不好,所以才放下婚期,悄悄赶来京城,希望能阻拦柳旭成。具体他做什么,她一概不知。之前不认不说,是因为不忍招柳旭成出来,可又不是她做的,所以才不认罪。 潘家众人更是丝毫不知,只知道临近婚期,潘千羽出门,说是进京一趟,婚期到之前赶回家。也是出了事,才知道大祸临头。听容华已经出去,就等着容家出手搭救。左右柳旭成已经认罪了。 镇抚司内封锁所有消息,只说容华已经无罪释放,并不提容家把弯月玲珑佩进献给皇上了。 “看好了,是谁会给他们递消息!”薛尧跟底下的人交代。容家肯定会捞潘千羽出去,潘家拉了柳旭成出来顶罪,却还想一毛不拔,那就让他们在自得几天,镇抚司那住着可是凉快的很。这个给潘家人送信的,顺藤摸瓜,一定能查到个瓜出来! 安排好,回来跟燕麟回了句,“都督!你这婚假也该休完了吧?准备啥时候去军中?”借着受伤,又因为蛊毒的事,他可是在家里晃悠了几个月了,这眼看都四月,今年都快要过一半了。 鹰眸抬起看看他,燕麟示意他过来,“你说,燕诺这个名字好?燕知雪这个好?” 薛尧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猛地一下子反应过来,惊大了眼看着他,“都督……不会…不会这么快就要做爹了吧?” “想想不行吗?”燕麟斜着他。 薛尧点头,行!当然行!听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好像不远了! “提前准备着不行吗?”燕麟又问。 薛尧继续点头,太行了!必须得提前准备着!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毕竟成了亲,都督就没离过家,就一直围着夫人在家里打转! “哪个好?”燕麟问他。 薛尧咽了下气,“都督!属下觉的都好!都留着呗!都用上!”咧着嘴笑。 有人支持,燕麟自己赞同的点头,“我再多想几个!” 过了一会,看薛尧还站在屋里看着他不走,直接吩咐,“你去窦府传个话儿,让窦孝谦把小七送过来!” 薛尧立马应声,出去到窦府传话儿。 樊氏正催着要走,“这都四月了,眼看着就五月,该收麦子了!一路上也要走个十来天呢!” 黄氏不想走,“才刚四月,看娘慌得好像明儿个就收麦子了一样!四娘才刚成亲,前头就说了,要带着你在京城附近名胜古迹都看看,也去拜拜菩萨,去烧烧香!而且五郎和六郎的事,都还没安排好呢!俩人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功名,可不能荒废了他们的努力,家里的栽培!在京城找个好夫子,以后的前途也更近一步!不然可就荒废了!明年就秋闱大比了呢!他们俩可都要下场的!” 正阳县消息过来,梁五郎和梁六郎都考过了春试,是秀才了。黄氏听到时,就喊着要庆祝,别提多得意。还是梁二智一句离八品芝麻官都差这个秋闱大比和春闱,殿试,十万八千里远,这才收敛些。 “那就让他们俩留这,天宝和三郎肯定会安排的!我们就先回去!”樊氏是看这么多人也没其他的事了,都在这不回家,实在不像样子。 梁大智和梁二智是已经走了,他们还要赶到韶州府,今年禁酒令解除,酒水行势必会有些动荡,那些世家酒商他们都是经历过的,他们却是第一次,还有太多东西需要学习累积。 梁三智留下和梁大郎带着樊氏一众人回正阳县。 说好的行程,黄氏不安排好梁五郎的事不愿意走,梁大郎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梁三智要在京城学习生意经,又想给梁媛梁娜找个女夫子教导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 樊氏却不想多住,催着要走,“家里一摊子都交给一个老头子,你们都在这有没啥事,还不着急回去?” 黄氏看她拉了脸,忍不住讪讪道,“娘!这不是家里这个月没啥事嘛!我们难得来京城一趟,四娘那边不让走,秀芬这也盼着你多住几天。五郎和六郎的事还没着落。月梅也在吃着药,还没个定论吗!” 外面薛尧过来,让窦小郎接小七去都督府。 窦小郎一听让他送,薛尧都过来了还点名让他送,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书卷摇头,“少爷!你还是老实过去吧!不然让都督把你逮回去,肯定会训的更惨!” “我也没敢松懈啊!”窦小郎欲哭无泪,那个天煞的魔王,为啥非揪着他不放了?难道是因为三哥大了没可塑性了,就可劲儿操练他!? 小七一听姐夫派人来接他,很是兴奋高兴,“我去!我去!我去找四姐和姐夫!” “四姐没有叫我吗?”小六失落道。 陈天宝一听,立马解释,“你还要上学堂,要念书,等沐休了,你姐夫就该叫你也过去了!”说燕麟叫的,不是窦清幽。 “小哥也去了!”小六不高兴。 陈天宝笑着摸摸他的头,“你当他过去是有好事?那是要操练他,要他去受虐的!” 小六垂下头,心里不高兴。就算操练,他也到了年岁,却不教他也跟着一块练武。玩也不叫他。 一听燕麟派人来接小七,叫窦小郎过去,黄氏立马就喊梁五郎,“五郎!你也跟小郎一块去看看,小郎的武功,可都是跟燕麟学的!燕麟都说是个决定高手呢!还有六郎,你也去看看!也跟着小郎,你们兄弟过去见识见识。” 梁五郎有些尴尬,表姐夫让小郎带小七过去,怕是要安排小郎啥事,又没让他们跟着去。 “表哥给我布置的文章我还没写完,书还没看完,我还要看书呢!”梁六郎委婉拒绝,他不去。 “娘!我的书还有好些没看完呢!”梁五郎看她使眼色,皱眉道。 “你们天天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文章。这正好有机会,也是去见识见识!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那就是要多见识!”黄氏说的头头是道。 窦小郎还不想去受虐,看着欢欢喜喜兴奋不已的小七,嘴角抽了下,“走了!小混蛋!” 小七一听,小脾气就上来了,“你不能骂我是小混蛋!我要是小混蛋了,你就是大混蛋了!” 窦小郎木着脸瞪他,“那爹呢?” “爹就是老混蛋!”小七掰着手指头往上数。 窦小郎看陈天宝和小六过来,立马告状,“爹!这混小子骂你是老混蛋!” 陈天宝沉着脸过来,“小七!” 小七睁着眼,瞪着窦小郎,一脸你冤枉我的模样,“我没有!爹!是小哥……” “混小子!爹是老混蛋这话是不是你说出来的?”窦小郎编圈套他。 小七一想真是他说的,就迟疑的点了头。 “臭小子!你个小混蛋!”陈天宝沉着脸拍了他两巴掌。 小七觉的挨的有点冤,正要说话。 窦小郎一把扛起他,“好了好了!走了!薛小将军都等了半天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们先走了!” 陈天宝还在后面叮嘱,“可别捣乱,你们俩!” “好!”窦小郎应着声,人已经走远了。 黄氏怒瞪一眼梁五郎,没有眼色!?这么私下叫窦小郎过去,肯定是好事!一扭头见小六噘着嘴,“哎呀!咋没让小六一起去?瞧这嘴撅的,都挂油瓶了!” 小六一听,脸色更加难看。 陈天宝笑着摸摸小六,“他还要去学堂呢!” 都以为窦小郎过去是有好事,却是一进门,小七被燕麟扛走,把他丢给薛尧和秦旭,“你们俩看看他给我退了多少!” 一把大刀扔出来。 窦小郎拿着刀,看着听令笑着朝他走过来的薛尧和秦旭,欲哭无泪,“四姐!”你为什么要喜欢这么个禽兽啊!? “小郎少爷!来吧!”薛尧笑着道,他先上,秦旭靠后。 “那就来吧!”窦小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只是试他的身手,只是看自己连他们俩都打不过,顿时觉的很没用。 小七这边,扑到窦清幽怀里,又是甜点,又是糖豆,小吃,要多受宠有多受宠。 燕麟吩咐厨房做上烤乳鸽,烤羊排,炸大虾,提前炖上汤,又把前两天从库房翻出来的一串九连环给他玩。 等窦小郎被薛尧秦旭彻底虐成狗,爬起来,气喘吁吁的过来,就看到一副和谐温馨又美好的画面,“四姐……” “小郎!?”窦清幽看他过来,忙招呼他先洗漱,“洗漱了等会正好吃饭!” “四姐~”窦小郎幽幽的叫她。 “干吗叫鬼一样!”窦清幽笑着拍他一下,“快去洗漱!有温泉!” 窦小郎看小七坐在燕麟怀里,简直不亦乐乎,像爷俩一样,又看自己那么凄惨,暗搓搓的跟黑英去温泉洗漱,暗搓搓发誓。那个混小子!等他长大,绝对不能让丫好过了!他也要像现在虐他!不!要多加三倍的虐那混小子! 燕麟就是想让窦清幽看看,他多会带娃儿!他们要是有了孩子,他保证一定能带好!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就算是破小子,也先要一个再说!有了一个,其他的就不远了! 被虐了一下午的窦小郎,泡完温泉出来,已经神色如常,“四姐!姐夫!我是不是没有退步?” 燕麟看他一眼,余光注意着窦清幽的神色,“不进便是退,你自己掂量?”直接一句不行给咽下去。 窦小郎却已经察觉到他真实要说的话是哪个,暗暗盯着他。 窦清幽知道,燕麟训练他也是想把他带出来,他想走武举,不拼杀出来,靠着家里的权势上去,真上了战场,就会被别人杀。笑着拍拍他,“有你喜欢吃的焦酥鱼和糟鹅掌!” “摆饭吧!”燕麟吩咐。 甜柚和葡萄听命,下去摆饭上来。 窦清幽先给窦小郎夹了个糟鹅掌。 “四姐四姐!还有我!”小七伸着碗也要。 糟鹅掌把骨头全部都剃掉了,只有肉蹼。窦清幽笑着给他也夹一个。 结果旁边还有个目光幽怨的人。 窦清幽嘴角微抽,给他也夹一个。 燕麟脸上笑意深深,很快剥了两个虾仁给她,又剥一个给小七。 窦小郎暗暗看他一眼。比小七还会邀宠! 燕麟也暗暗甩他一眼。 饭桌上一派和谐温馨,两人却刀光剑影,往来对抗好几回合。 晚饭后,窦清幽要亲自送两人回去。 燕麟更是甩窦小郎好几个眼刀子。 到了家门口,看窦清幽抱着小七下来,上前跟梁氏她们说话,窦小郎压低声音,“你小心肾虚!”别以为四姐说送他们,那几个眼刀他不知道是啥意思。 燕麟鹰眸犀利的斜向他。 窦小郎浑身的皮紧了紧,硬着头皮道,“四姐身子不好。” “我会不清楚?”燕麟挑眉,庄妈妈给她调养了几年,就算蛊毒发作,她的身子也一直固守着本元的。 “小燕!俩人说啥呢?”梁氏笑着叫。 燕麟转过头,笑着解释,“小郎最近没有退步,不过还差的远,以后就让他搬去都督府,跟着我和幽儿吧!” 梁氏和陈天宝这次回去,也只带小六和小七,听他要带着窦小郎,没有不应允的,直接笑着说好。 窦小郎立马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娘!不急不急!哪有四姐刚嫁过去,我就跟着住过去的,那不太不成样子了!?” 梁氏想想也是。 窦小郎立马给燕麟使眼色,要让他搬过去,他就晚上捣乱! 燕麟面色不改的改了话,“也不着急。他自律性还是挺不错的。” 梁氏和陈天宝都应声,又让俩人进屋去喝茶。 “不了,先回去!后天,我跟幽儿带着姥姥她们到城外寺庙转转。”燕麟说下话,就带着窦清幽告辞。 “不是明儿个天好吗?为啥不明天去?姥姥急着走呢!”窦清幽看他。 燕麟笑着把她扛上床,“后天去!” 次一天,早饭刚过,容华就登门,直言要拜访窦清幽。 ------题外话------ 推文《启禀皇上:王爷有喜了》婉心紫 因为权力,贵妃惨死,将军一家被灭门,为了保住最后一滴血脉,贵妃用自己的孩子换取了将军一家最后的血脉,从此之后,她的性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公主太过于刁蛮任性,他宁死不娶,只不过死太过于疼,他有点不敢,于是说他喜欢的是男人,只是公主完全不按照套路过来,还拉着他的手,狡黠的跟他说,其实她喜欢的是女人。就这样两个人成亲了,可是成亲之后,说好的只喜欢女人的呢? ——我是分割线—— “公主,您走错房间了?”王爷唯唯诺诺的对着那个刁蛮的公主说道。 “没错,没错,本公主饿了,根本就没有走错!” 公主又一次不按照套路来,直接将王爷扑倒,“本公主是饿了,所以要吃了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相见 听容华直接上门来,还要拜访窦清幽,燕麟直接坐直了,“让他进来!” 红绸听着,看了眼窦清幽无辜的模样,笑着应声,“是!” 窦清幽也察觉到了他周身气压降低,可是容华来找她,她却是真不知道啊!而且他也不会让她去见,他过来只不过是说给他听的! 见她还一副很茫然无辜的样子,燕麟盯着她,“你要见他?” 窦清幽摇摇头,又点头,笑道,“我听你的!” 燕麟心里哼一声,按过她的头,凶狠的吻过来,狠狠蹂躏她的唇瓣。 等他心满意足的松开,窦清幽的嘴巴已经被他蹂躏的娇艳欲滴,微微红肿。 看他一副得逞的样子笑的肆意,窦清幽黑着小脸瞪他。 剑眉挑起,鹰眸幽幽看过来,窦清幽顿时收起眼神。 看她幽怨小媳妇的样子,燕麟笑出声,抱着她亲了亲,“乖!我们去那个贱人跟前秀恩爱去!” “秀啥没啥,没啥秀啥!”窦清幽小声嘟囔。 “嗯?”燕麟压低声线。 窦清幽扬起脸,看着他假笑两声。 “明天能不能出门,就看你了!”燕麟斜着她。 窦清幽立马笑的真诚,抱着他的胳膊,“走吧!我们去秀恩爱!” 燕麟高高扬起嘴角,带着她到前院偏厅。 容华也跟着黑英正过来,见两人过来,目光先是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大手紧紧牵着小手,仿佛再不会松开一样。又看向那一只小手的主人。粉紫色绣蓝色折枝花刻丝褙子,粉白的小脸眉宇间透着丝丝娇媚,被他牵着走来,仿佛整个人的气质都默默的发生了改变。 突然他目光凝住,落在她微肿的嘴唇上,并没有用过胭脂的唇瓣嫣红嫣红,一看就是被人尽情的品尝过。纵然都料到,容华依旧觉的心被悄悄扼住,凤眸中浮起深沉的妒怒,冰冷的看向燕麟。 燕麟也冷冷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得意挑衅的笑。这一世,他要让这个贱人眼看着他是如何宠乖宝的!没了那玲珑佩,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却毫无办法! 窦清幽看看他,跟容华打招呼,“容华!” 叫他的名字倒是每次都叫的那么好听!燕麟攥紧掌中的小手。 窦清幽暗瞪他一眼,要把手抽回来。 燕麟死死攥着就不放,鹰眸盯着容华,笑着道,“容大公子终于出狱了!倒是没有喝上本都督和夫人的喜酒!” 容华瞥了眼他攥紧就是不松的手,“在下与小四虽没有夫妻之缘,却还有挚友之谊。今日前来,一是辞行,二也是有事相告。” “你要回汝宁府了?”窦清幽问。 “嗯。”容华点头。 窦清幽抬头询问的看向燕麟。 “你们要说什么是我听不得的?”燕麟黑脸道。 看他不走,窦清幽只好请容华到屋里坐,让人上茶。 燕麟一个眼神,上来的茶就变成了白水泡茶叶梗,还是不戴盖的。 容华瞥了眼,继续跟窦清幽说话,“那块玉佩于他人无用,若是你有契机,能收用了它,也算是它的福分。” “那玉……”窦清幽迟疑,明启皇帝既然要了,怕不光对玉佩本身感兴趣。 “那玉佩我本想……本想赠与你做个新婚贺礼,如今也只能说两句空话了。”本想后面改了话。 燕麟睨着他,“不过是沽名钓誉,什么情玉。如今你们容家既进献给了皇上,那也是你们容家的福分,是那玉的福分!” 一句话把容华给堵住。 容华看看他,却道,“世间唯深情无价,燕都督想必是不会懂的。” “容大公子倒是极擅其道!”燕麟嘲讽的看着他。 窦清幽看他一眼,问容华,“玉佩自有它的缘分。不过你准备什么回汝宁府?” “明日就走。”容华回他。 窦清幽看看燕麟,问了两句他的身体情况,又让庄妈妈拿上仪程,“保重!” 容华也放下个小木盒,告辞离开。 看她要送,燕麟伸脚把她绊倒进怀里。 窦清幽低呼一声,连忙抓住他。 已经出去的容华慢下脚步,回头看一眼。 对上燕麟阴厉幽寒的鹰眸。 握了握拳头,容华抬眼向前,大步走出去。 窦清幽的手已经拧上某个老醋横飞的软肉,“他们不捞潘千羽了!” 燕麟直接揽住她,“谁说的!潘贱人若是蠢到没底牌,她也不会再活一回了!” “那你什么底牌?”窦清幽凑近问他。 燕麟深深凝着她,“你!”她能爱上他,他能娶到她,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窦清幽朝他撇嘴。 燕麟宠溺的亲亲她,另一只手已经把容华留下的小木盒打开。 里面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块玉原石,只粗略的打磨过,玉色剔透玲珑,却是和弯月玲珑佩一样的玉色和玉质。 窦清幽挑眉。 “如果宫里的那块玉佩变成了假的,那我就跑不掉一个盗窃之罪了!?”燕麟把玉原石连同盒子扔到桌子上。 窦清幽是见过拿过弯月玲珑佩的,看着那玉原石,伸手过去,想拿过来看看。 燕麟立马疾速拉过她的手,“以后他的东西,都不要碰!” 窦清幽被他吓了一跳,看他阴沉的脸,乖乖点头,轻声道,“我不碰!” 摸了摸她的脸,燕麟霸道道,“只准碰我!” 窦清幽笑着搂住他的蜂腰,“我不碰!我只碰你!”她会保护好自己! 次一天,两人早早起来,窦清幽亲自下厨,做了早饭,奖励他昨夜抱着她厮磨了半天,又老实睡觉了。 简单的两碗酸辣疙瘩汤,酱肉包子和虾饺,野菜蒸饺。几个素菜,加两杯羊乳。 两人这边饭还没吃完,窦府那边就有人过来问什么时辰出行。 “半个时辰之后!”燕麟直接沉声道。 人是黄氏派来提醒的,怕窦清幽忘了,或者不去了,她们可都是一大早就准备好了的。 饭后收拾好,窦清幽和燕麟一齐出门,先到窦府来。 红绸已经先一步过来传话,梁氏和樊氏一众人早在门口等着了。 黄氏一看那黄梨木华盖马车,顿时眼神发亮,“正好家里的马车有点紧,我就不跟她们挤了!我跟四娘坐一辆就行了!”怕窦清幽敢嫌弃她,还拉着樊氏,“娘!我扶你上车!咱们跟四娘一块正好也说说话!过不几天可要走了呢!这一走,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面!” 樊氏顿时皱眉。 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燕麟伟岸的身姿。 黄氏一看燕麟在马车上,脸上就是一变,“呵呵呵!原来燕麟也在马车里啊!我这还以为你政务繁忙,就四娘带着我们到处转转呢!” “寺庙那边昨儿个已经让人安排好,我们直接过去吧!这个时节,山上还有桃花看!”燕麟直接道。 樊氏冷眼横了黄氏一眼,看他扶着窦清幽下来,忙让他们别下车了,“这就上车走了,快别下车上车的来回折腾了!” 窦清幽看她走的快,直接扶着赵氏上了马车,也就不下来了。 燕麟下来,跟陈天宝和梁三智说几句形成安排,拎了小七一块到他们马车上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出城,朝城外寺庙赶去。 容华主仆一行人也正出城。 两方人就碰到了一块。 陈天宝眸光飞闪,跟容华打招呼。 梁三智也笑着招呼了。 容华听是带樊氏出城上香,过来又给樊氏见礼。 樊氏也没准备,应和了两句,看他孑然一身,却是比之前利落了,“容公子路上保重!” 容华又一拱手,朝后面的华盖马车看了眼,退让开路,让她们先过。 几辆车马缓缓驶过。 容华看了会,转身上了马车。 街上往来的众人都瓮声议论不止。说容华倾城如玉公子,深情不寿,结果却遭阉贼横刀夺爱,还妄想残害无辜。 甚至有人骂窦清幽。 第二百四十八章:出行 “他们是不是在骂我?”窦清幽都隐约听见了。 燕麟垂眼看着她,俊美妖冶的脸上噙着意味的笑,“骂你被美色所惑!” 窦清幽瞪他,“不许使美色!” 燕麟看着她笑的目光潋滟,魅惑妖冶。 “四姐!啥是美色所惑?”小七好奇的问。 窦清幽脸上一热,看他黑黝黝清澈无暇的大眼,充满好奇,一时不好骗他。 燕麟神色正经的跟他解释,“美景美色是也!” 小七也常听六哥念书,之乎者也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家里的景色美!” 几十里果树花开,桃李芬芳斗艳,龙溪镇春景随着龙溪镇的美酒一起,已经举国闻名了。梁氏也念叨了几次,今年没在家里过年,没看上家里的十里芬芳,不习惯。 说起来,窦清幽也很是有些想念,毕竟那里她自己的地盘。 燕麟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我们明年回去看!” 窦清幽点头,“嗯!” 前面车上,黄氏也在议论容华,言语里都是可惜,“要不是早早的订了婚,现在呀!四娘就是容大少奶奶!容华就是你的女婿!” 赵氏看梁氏脸色难看,低声提醒,“燕都督是绝世高手,耳力定然过人。” 黄氏脸色一僵,讪讪道,“我也就是觉的容华那么俊美温和的人,对四娘一片痴心,有点可惜了!” 梁氏可一点不觉的容华多好,她们现在说嘴,都不知道小燕的好!她就憋着不吭声,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让她们羡慕去! 陈天宝看到有人指指点点,坊间不少议论窦清幽,骂窦清幽的,她们现在只能无视,只要自己知道好,不再被人谋算坑害! 一行人来到山门外,全部下了马车。 寺庙有一千多阶梯,这一段阶梯必须得自行走上去,也是为了显现诚心。 小七一下来,就迈着小短腿往上跑,“我也爬!” 梁氏喊着他,“你慢着点!你小小一点,这么高,你哪爬的上去!” “让他爬吧!能爬多少是多少!”陈天宝笑道。 “自己爬上去诚心,小七上去也求个光明前程!”黄氏看看燕麟和窦清幽,笑着说好话。 “我只求一家人都健健康康,无灾无祸就阿弥陀佛了!”梁氏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 “那走吧!”樊氏也想烧个香,求全家平安。 常月梅满心期望,她现在必须尽快怀上个儿子,否则梁大郎效仿公爹更加底气当然,她就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了。 一行人各怀期望的登上阶梯,赶到庙门。 窦清幽之前去寺庙烧过香,也并没有碰到什么能看穿她来历的高僧,不过这是京城古刹,燕麟又是重活一世,忍不住有点提起心来。 “我之前给你的簪子,就是跟方丈求的玉雕的。”燕麟安抚道。 那他就是认识这寺里的方丈。窦清幽放心的点点头。 樊氏擦着汗,上下里外看看,“这寺庙为啥这么清净?虽然不是初一十五,但也该有人来上香的啊?” 陈天宝刚才就注意到了,“燕麟怕有人冲撞女眷,让寺庙安排的吧!” 樊氏顿觉的有点过了,“我们只是来上个香,不必这么兴师动众,还关庙门,不让别人过来。” “行个方便而已。”燕麟笑道。 黄氏嘴上立马就夸赞起来,“娘!这样也好呢!咱们来这么些人,要是跟其他人冲撞了,也的确不好!这样清清静静的上了香,看看景,咱们也就走了!” 樊氏想到燕麟的身份,又是他和窦清幽带着她们过来的,把寺门封了,不让别人来,也是为了方便,不看别人指点议论,点了头。 “小燕考虑周到,娘,我们就进去吧!”梁氏还不想看见那些指指点点的人,说话就没有好听的。 几个僧人来见了礼,领一行人进去。 窦清幽看了看,也虔诚的到各个佛像跟前拜过,她只祈求平安,别的不求。 常月梅见佛就拜,希望虔诚能打动佛祖,让她怀上一胎儿子。 拜完,就催着去隔壁的菩萨庵,“不是说那边也极为灵验,我们也去那边拜拜!”她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那边供奉的是送子观音。 窦清幽已经看到后山上的桃花林了,“这山上的桃花比家里要晚许多,这个时节开的正好,我们等会上后山吧!” “好!可以在后山上吃饭,那上面的泉水,也特别甘甜!”燕麟笑应,又低声跟她道,“我们也去拜拜。” 窦清幽察觉到他说的意思,暗瞪他一眼,看常月梅心切,说着上午拜来好,就道,“左右不远,就是多走些路,我们先去拜过,再从另一条路上后山,可以赏景!” “好好好!”常月梅立马应。 一行人拜完又赶到一旁的菩萨庵。 黄氏还推着赵氏,“三弟妹也好好拜拜,回头再生一胎儿子!” 赵氏笑笑不语,她如今儿女双全,只要他们能平安健康,顺遂长大,其他的就看缘分了。 常月梅是满心期盼,十分的虔诚。 窦清幽说是带着她们,自己也拿了香,点了插上,在底下拜了拜。 黄氏看她也跟着拜,哎呀一声,“四娘也拜……”那燕麟一个太监,她守着活寡,还拜送子观音,难不成还指望怀胎生子!? 窦清幽看着她冷眼挑眉。 黄氏立马察觉不好,她好像是犯了忌讳,忙笑了起来。 “这菩萨保平安的!特别灵验!”马氏笑着说了句,圆场过去。 等几个人拜完,出来,马氏打量窦清幽的神色。虽然沉着小脸,却脸颊透着红晕,眼神忍不住转了转。她嫁个太监,生是肯定生不出的!要是不改嫁,那就是做一辈子的老处女了!她这拜送子观音,是想干啥? 庵堂不许男子进入,燕麟在外等着,见她出来的神色,就猜她肯定拜过了,扬起嘴角来,“走!” 带着众人上了寺庙后山。 桃花不是简单的几瓣,而是层层叠叠的,也是因此出名,结的桃子也尤其的水多个大甜美。 “回头我们挪走些,种回家,要是桃子好,那酿酒肯定也好!”黄氏道。 看梁氏也有意,燕麟道,“这些桃树也就种在这山上,沐浴佛光才能长势这么好,要是离了这地,就种不成了!” 窦清幽看他。 燕麟笑着解释,“家里移栽的就是,已经挂果,但却不及这山上的。等收桃子的时候,我们弄几筐回去也就是了!” 那边马氏跟梁大郎低声提道,“她也去拜了送子观音。” 第二百四十九章:把柄 窦四娘拜送子观音?梁大郎忍不住可笑的挑眉。她是准备给那燕麟带个绿帽子,还是想着改嫁? 想到先前燕麟突然昏倒,却是说他几天没睡好,喝酒太猛,梁大郎抿着嘴笑。京城中不少人都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燕都督什么都不好,就只好酒。又怎么可能会喝上几杯酒就昏倒!?要不是她给燕麟下了暗手,就只有他们真的有个啥协议,陨石警示的事情败露,不得不先假成亲!? 梁大郎觉的,这里面肯定有事!就算那燕麟长的俊美妖冶,一个太监,坊间私下都议论他是皇上的宠人,要不然,陨石警示的事,也不会反而变成了潘家的临门之祸。 他要尽量多留些日子,一定要把这事查清楚了! 燕麟正在幸福窦清幽拜了送子观音的事,眼神始终追随着窦清幽,见她实在喜欢这些桃花,低声哄她,“我们剪些桃花枝回去吧!插在卧房里!” “这些桃花在枝头开的正好,而且多数都要凋谢了,剪枝可惜了!”窦清幽暗瞪他。宴息处就不能插?一天到晚想着卧房想着床! 接收到她眼神中的意思,燕麟笑着凑近她,“我现在就想回去!”他的乖宝真是好乖!让她去拜,就真的拜了送子观音! 窦清幽黑了黑脸,不理会他,过去跟樊氏和梁氏说话。 午饭就在山上吃的素斋,下午一行人又山上赏玩了半天,这才下山。 赶到城内,日落西斜,又到了酒楼吃了饭,又商量定明儿个去哪,定好时辰,各自回家。 进了屋,燕麟直接弯腰抱了她起来,踢开净房的门,直接到温泉房。 看他鹰眸闪着暗光,窦清幽搂着他的脖子却身子缩了又缩,“明天后天都还要出门呢!” 看她要撒娇,又怕更加激着他,燕麟低头在小嘴上啄了啄,“我知道!泡会温泉,歇歇乏!” 每次泡温泉他都不老实。 抱着她下了温泉池,燕麟的大手又灵活起来,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耳侧和脖颈。 “燕麟…燕麟……”窦清幽抓住他作乱的手。 “乖宝!求子光拜菩萨可是不行的。”燕麟暧昧的噙住她粉白玲珑的耳垂。 窦清幽抓着他的手不放。 燕麟在耳边低声哄道,“乖宝!再过两天就赶你小日子了,这几天正好适宜受孕。” “听谁胡说的?”窦清幽抬头。 “嗯?”燕麟疑问。 窦清幽红着脸解释,“哪个说的小日子前后容易怀上的?两个小日子中间那几天才容易怀上呢!” “又是哪个说的?”燕麟看着她。 见他还不信,窦清幽拉上他的手,“科学医学证明的!中间那几天才会容易怀上!” 燕麟看了她一会,目光渐渐幽怨,“难道就因为日子不对,就不让我抱你了?” “这两天不…不好!明天后天还有带姥姥出去呢!”窦清幽抱起他的胳膊说着娇声起来。 燕麟不满意的看着她,“继续!” 看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窦清幽笑着环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唇。 燕麟立马反击,席卷着她口中所有甜蜜,亲个够本,这才放开她。 次一天,两人早早起来,直接过来带了樊氏和梁氏一行到外面京城有名的早茶店用了早膳。连着三天,围着京城内外,附近的名胜古迹和景色都看了个遍,各处美食也都吃了个遍。 窦清幽来了小日子,窝在家里不想动了。 燕麟就窝在家里陪着她,做了滋补的汤水,小吃食。 他在厨房里做,搬个椅子让她坐在旁边看着,一边吃着。 庄妈妈在一旁帮着烧火。 “我吃不下了!”窦清幽晃悠着两条腿,打饱嗝。 “一样吃一口,其余的扔出去!”燕麟抬头,冲她一笑。 窦清幽摆摆手,红绸进来把其他多出来的端走,几个人瓜分吃掉。 新出锅的,燕麟看了看,洗了手吩咐,“包了送去窦府!给夫人和老太太她们尝尝!” 庄妈妈应声,拿了装进食盒,让转运送去窦府。 梁氏一吃,就说是燕麟做的。 樊氏有些惊诧,“之前就听说,燕麟在外面摆摊,都摆的昏倒,还是四娘不让再摆的!?” “是四娘跟他怄气,说要吃蚂蚁心蝎子肝的,小燕就出去摆摊,闹了那么一出!不过这厨艺倒是练出来了!”梁氏说着笑起来,有哪个男人能像小燕一样,还下厨给四娘做吃的!? 樊氏看她满脸笑,很是满意的样子,微微叹口气,“看他会给四娘做吃的,还能想到这边,倒是着实不错的!”长的俊美,也有权势,只可惜是个太监!四娘要是跟着他,一辈子活活守着寡啊! 梁氏是越看燕麟这女婿越满意,身份不好听,比闺女大些,也处处宠着闺女。要找个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容易!最让她满意的,没有公婆妯娌小姑子小叔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小吃食让梁媛梁娜赶上,也一块吃了。 马氏一直留意打听,很快就知道,“越是闹的张扬,越是想掩饰,越是假!” 梁大郎则在等着柳家的人来,等着潘家的人出狱。只有潘家那边才能了解到,陨石警示到底是谁的手笔。陈天宝和窦三郎这边是一点消息探不到,窦小郎更是鬼精鬼精的! 在镇抚司牢狱里的潘千羽也是急火上心了,容华已经平安出去了,容家竟然没有半点信儿,不准备救她!?柳旭成那个蠢货都已经全部认罪了,她也应该和容华一样无罪释放了的!就算给她定个知情不报,关她这么久,也该够了! 潘家的人都嗷嗷等待着救援。 容家管事也在外等着,见潘家毫无动静,心里也不耐烦了。幸亏大公子没有娶这潘千羽,连这点心计都没有!等了几天不见动静,怕柳家人押解进京后有什么变故,只得让人去镇抚司牢狱送信,“务必小心谨慎!” 信很快送到潘家人手里,只有四个字:有舍有得。 让潘家舍了家财,换性命。 潘三不舍得,他还想着潘家在他们兄妹手中发扬光大,现在连家财都保不住,拿什么去拼以后的荣华!? 潘老爷直接独断,奉上潘家家财,换取一家人性命无忧。否则那阉贼死咬着他们,现在是知情不报,再来给他们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潘家危矣! 信送进镇抚司牢狱,送信的人当下就被追踪。 潘家直接捐献所有家财,只留祖产田地,那边很快就得到赦免。 那边薛尧也直接查到骁骑将军高承奎的头上。 燕麟听着信儿,阴阴的勾起嘴角,“又是一员名将啊!” “主子?”薛尧低声询问,是不是还用原来的办法,现在夫人进门,还是要再隐晦点? “先查!”燕麟笑道。 看他笑的森寒,薛尧表示明白,应声退下去。 燕麟看着参奏他的折子,直接扔在桌子上,起身大步朝内院去。 内室转了一圈,没见到人,燕麟大步出来,“夫人呢?” 甜柚忙上前回禀,“夫人去了花房,庄妈妈在一旁侍候,没让奴婢们跟着。” “去了多久了?”燕麟抬脚往侧门去。 “有一个多时辰了。”甜柚回了话,驻足。 庄妈妈正在菜园子里捉虫,看到他过来,低声提醒,“夫人睡着了。” 燕麟轻声走过来,就见她躺在长椅上,身上盖着棉毯子,满树蓝花飘落,洒满地上,她身上也飘落了一层。 酣睡的人儿,被日头晒的脸色微红,娇艳的唇瓣微微抿嘴,半散的青丝铺开,丝丝缕缕在微风中飘荡着,好一幅美人花下眠的景色。 燕麟俯身,握了握她的手,有些凉,弯腰把她抱起来。 窦清幽嘤咛着醒来,“燕麟!?”伸手环住他的劲腰。 看她慵懒的猫儿一样,燕麟笑着坐下,让她窝在他怀里,“怎么在外面睡着了?手都凉了。” “嗯……”窦清幽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个舒服的姿势,贴着他,眼睛都没睁,“潘家放出来了没有?” 摩挲着她微热的小脸,燕麟弯起嘴角,“奉上潘家所有家财进国库,只留祖田,换他们全部无罪释放。” “那潘四知道玲珑佩也进献给皇上了吗?”窦清幽贴着他不动。 “等她知道,看她咋办!”燕麟低头和她厮磨,这种被她全身心依赖着的感觉,他只想时间都停留在这一刻。 窦清幽嗯着声,贴在他怀里继续睡。 看日头西斜,凉意渐渐上来,燕麟抱起她回屋。 那边潘家的人都被放了出来,除了潘千羽,留她等潘家所有家财盘算完整充入国库,再释放她出去。 潘家人一出来,立马就先把潘家在京城的生意盘掉,交付朝廷,保宁府的和柳家被抄没的家产一块,潘三和潘大爷亲自跑过去盘算交付。 百姓私下议论,朝廷这没有抄没潘家,却让潘家奉上所有家财才放他们出来,本就无罪之人,却抄了家,吃相太难看。又是那个阉贼背后挑拨,乌烟朝廷。 梁大郎是天天都在外面晃悠,打听小道消息,探听那些人私下议论的话,让人去打探潘家里面的消息。 这个时候,柳家的人也都上京来了。 梁大郎一听,连忙去打探。而柳家人对陨石警示之事,一无所知,都喊冤不止。力证案发的时候,柳旭成在哪哪,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安排策划这样一个大案去谋害窦家。 “底下的人可以屈打成招,那柳旭成怕不是受不住酷刑,就是被逼迫的自愿认罪。这事……还是窦四娘她们做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年前就来,一直拖到年后。怕是让燕麟去摆摊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梁大郎自以为摸清了里面的秘密,也抓住了窦清幽的把柄,忍不住心中大喜。 第二百五十章:威胁 梁大郎直接让常月梅给窦清幽下了帖子,说要登门拜谢。 窦清幽在家里窝了几天,干脆请樊氏和马氏,赵氏她们都过来做客,就下了帖子,让一块都过来。 樊氏正好也准备歇两天就走了,自然应允下来。 家里安排好,梁氏和陈天宝就带着樊氏一众人上门来做客。 都督府重建的大门没几年,气势宏伟,十分威武。 梁大郎在一旁跟樊氏和梁三智几个讲解,“……寻常没个大事,或者接圣旨,正大门是不会开的。” 燕麟吩咐开了大门,和窦清幽一块过来迎接。 梁大郎眼神闪了下。 先前听了正大门寻常不会开,现在却对她们开了,梁氏抿起嘴角,脸上笑意更深,“四娘!小燕!” 窦清幽笑着迎上前见礼,“姥姥!爹!娘!” 又给梁三智和马氏妯娌见了礼。 燕麟也拱手见了礼,请众人进去。 领着一众人到了厅堂,窦清幽吩咐人上了茶水点心,“姥姥先歇一会,喝口水,再到园子里去逛逛。” “那今儿个可是让我们长了见识了!外面看了是不少,这大户人家的园子,却还是没见过的!”黄氏笑着道。 “都督府的园子被燕麟改了不少,现在能看的也是没啥了。”窦清幽跟樊氏和梁氏解释。 “这园子之前听说是皇家的别院,景致肯定不差的,改了干啥?”梁氏疑问。 燕麟笑着道,“之前是避暑游玩的别院,景致多,而且有些规格不是我一个臣子能用的,做了改动。还有大半园子是没有改动的,能看一看。” “也没走动几步,就从家里到这,不可不饿的,我们就先走走看看吧!”梁氏不习惯吃了饭,在其他时间还吃东西。 见樊氏和梁三智她们也都没意见,一行人就转过侧门到了园子里。 都督府的园子是斜长形的,从前院一直通到内院,只在内门处,连同水上用桥亭隔开。 因为家里平日没什么人,今儿个又是邀请的夫人娘家来做客,园子这边一早就打开了内门。 正值春深四月芳菲天,园子景色本就精致,各种花木水溪湖池都没有动,不说十步一景,也是亭台楼阁,假山花木,景色怡人。 穿过一道汉白玉桥,满池的睡莲,垂柳飞扬,池中锦鲤成群。 “这园子里最多的就是水,水里最多的就是这些锦鲤,照看院子的管事说是都有一千多条了!”窦清幽拿起饵料丢下去,立马有锦鲤争抢跳跃。 “一年年繁殖,会越来越多的!这也是好兆头!”樊氏接道。 虽然去看了锦鲤,几个小的依旧很是欢喜,纷纷拿了饵料要喂鱼,然后看那些锦鲤的争相抢食。 小六看着火红斑斓的锦鲤,十分想要,拉着梁氏就撒娇,“娘!咱们家也养些锦鲤吧!” 梁氏看他满眼期待渴望,当即就笑着应声,“好好!回头咱们家也养上几条。” “这池塘里锦鲤越来越多,直接打捞个几条回去吧!”窦清幽也道。 小六一听,顿时小脸发亮。 “捞了也拿不回家去!我们也得回正阳县去呢!”梁氏道。 “娘准备啥时候回?”窦清幽忙问。 梁氏一看就知道她不舍,“这个月中,回去赶夏收!也在这待了小半年了,你哥的事这一两个月是谈不成的,要办也是年底了。等你哥娶亲,我们再过来!你现在嫁了,和你哥都在京城,小郎也留下,也都有个照应,也不用怕!” 窦清幽知道她们早晚要回去,就算家里管事能挑起来,也不能一下子大撒手,真闲也闲不住,只得点点头。 赵氏也正要劝她几句,就见那边马氏低声说了两句啥,黄氏就过来说话。 “秀芬也着急回去,那我们只好跟着一块回去了!就是那裴家,走之前肯定得把婚期定下吧?也没见她们上门,或者下帖子的!”裴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那才是真正的皇亲贵胄,世家大族。 梁氏也想过,毕竟她娘来了,裴家那边送了补品补药,但也该互相拜访一下。又想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儿,就算她娘来了,也只有她们去拜访的份儿。左右走之前还要去要媳妇儿择定婚期,就先按住不动了。 “走之前秀芬肯定得去要媳妇儿,你慌个啥!”樊氏瞪她。那个‘你’加重,单指着她。 黄氏看看梁氏和窦清幽,又看看不吭声的赵氏,讪了下笑呵呵道,“我这不是操心吗!五郎比四娘还大几个月,也是迟迟没有说人家。这三郎更沉得住气,今年也是不小了,说起来我这当妗子的,也是操心着急的!大郎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媛姐儿都好几岁了!” 马氏笑着接话,“人和人哪能一样的,大郎是没啥事业,早早娶妻了。三郎是一心埋头仕途,官做大了,哪里会愁媳妇儿!” 赵氏看着岔开话,“夫妻缘分都是看天定的!四娘和燕麟……不就是嘛!”四娘好好地一个闺女,虽然燕麟不错,但嫁给太监,也是种的缘分吧! 这话说的燕麟脸上笑意深了分,指着前面的水边阁楼,“逛完一圈,回头午饭就摆在阁楼吧!” 家里还请了唱曲儿的戏班子,用了午膳,就到戏台听戏。 樊氏和马氏,赵氏都是喜欢听戏的人,只是很少听到,台上是请的大家,嗓音好,戏曲唱的也精妙,连梁氏都听入神了。 窦清幽在一旁安排侍奉茶水,果脯蜜饯。 梁大郎四处扫了几遍,见燕麟起身去方便,窦清幽去了茶房,也起了身,在廊外等着。看她出来,勾起嘴角,“表妹!” 窦清幽抬眼看他,见他眼神洞察看穿的打量着她,挑了挑眉。 “表妹自小就聪敏,如今又嫁了权倾朝野,圣宠正隆的燕都督,想必以后就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想要在京城翻云覆雨都不成问题了!”梁大郎笑呵呵道。 窦清幽看了眼戏台子那边,樊氏和梁氏她们都在认真听戏,梁大郎却过来拦了她说话,“你想要说什么?” “表妹果然聪明!我这些天在外确实听了不少传言,柳家的人押解进京了,潘家的人也放出来了,陨石警示的欺君大案就这么落下帷幕,表妹一家反成了受害人家,还得了恩赏!不知道能不能,提携提携姥姥家,也让姥姥家跟着一块风光富贵!?”梁大郎笑的意味深长,一副已经掌握到证据的样子。 窦清幽微眯了眼,“你想让如何提携你?” “提携我倒是不忙。我也是一心为了整个梁家,不让你姥爷和姥姥的心血付诸东流了。”梁大郎看她明白,笑的的更深了,“你们家如今一个翰林院正六品官,一个一品都督夫人,底下的弟妹也是前途一片光明。你姥姥家却连个皇商都不是,你说,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点?” “你想要个皇商?”窦清幽笑问。 梁大郎直接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也不想去帮别人,不想看你们遭到横祸。我要的也不过是你们吃干的,给我们留一口稀得。”真要夷三族,梁家也在其中,他是不想自己也遭这大灾。但她们现在步步登天,也该让他们分一杯羹才是! 窦清幽听的冷笑,“粱照!你真以为听了人家几句,就掌握证据,拿来威胁我?你要是老实趴下给我磕头,我说不定看在姥爷姥姥的面子上,帮梁家谋划谋划。你却拿着所谓的证据,来向我讨要分一杯羹。简直蠢不可及!” 梁大郎直接被她鄙弃到地上,顿时脸色就变了,“你……你以为柳旭成认罪,你们就是安全了,不要忘了,翻案的也多得是!就算窦三郎再是清流一派,你嫁给阉党,那也是朝臣百姓得而诛之的阉党了!我也不过想给梁家求个门户!” 求个门户,说的好听,却是要她们家让出皇商的资格给梁家。 窦清幽鄙夷他,毫不掩饰的嫌恶他,“你要是真拿了证据,可以去御史台检举状告!” 看她有恃无恐,那鄙夷的眼神,仿佛他是多低贱一样,梁大郎也忍不住心中大怒,“窦四娘!别人不知道你的事,我可知道的多了!你真要逼我跟你对着干?你不看我,也不看你姥爷姥姥的!?” 窦清幽停下脚步,睨视着他,“我无愧于天地,你知道的事,你去捅个试试!” 看她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梁大郎只觉得她是手里有权势了,有恃无恐。原本以为一定能说成的事,没有说成,反倒被奚落鄙夷了一番,梁大郎只觉得满腔怒火难发。当真以为他人微言轻,也真的不敢把她怎么样? 其他人只当他跟窦清幽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毕竟没有窦清幽,常月梅也请不来太医看诊。 梁大郎跟梁三智说的,也是想要特别感谢窦清幽,“月梅吃了这一段时间药,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呢!” 梁三智点点头,没有再多问,继续看戏。 等点的戏全部唱完,天色也不早了。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赶紧走吧!”樊氏连忙催道。 窦清幽笑着过来,“娘!姥姥!吃了晚膳再走吧!厨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晌午饭吃了就没动,又坐着吃了一下午的零嘴点心,哪还饿!”梁氏嗔笑。 “厨房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回去也要用晚饭,还是吃了再走吧!左右离得近,现在天黑的也晚了!”窦清幽说着,就喊了人吩咐摆饭。 “四娘好意,娘就别推脱了!”黄氏笑呵呵道,又夸都督府的饭菜好吃,“都是难得吃上的佳肴呢!” 梁氏听了幽幽瞥她一眼,从三月初那时候过来,一日三餐随便点,外加点心宵夜,厨房的开销翻了几倍,她整个人也丰满了一圈,还嫌吃的不好? 黄氏却没察觉,本来吃的就不上档,都是些鸡鸭鱼肉。这都督府里都是山珍海味,珍稀野味,自然要比那些鸡鸭鱼肉强上百倍! 晚膳摆的却是素席,所有菜色都是素斋。 “这都是素的,连个肉骨头也没有啊!?”黄氏看着立马问窦清幽。 “吃些素的也好!你都吃了一圈肉了,还多吃!?”樊氏立马喝她。 赵氏张嘴要说话。 那边马氏笑着抢过话道,“素斋也是不一样的!有些出名的素斋,一桌席面甚至要上百两银子才能做出来呢!看这些素斋,精致的很,肯定是有来历的!” 窦清幽解释,“府上有个荣养的御厨,最擅做素斋,味道也很是不错,比外面的好一些。” 听是御厨做的,黄氏有些悻悻,“那我可要多尝尝了!这一桌子素斋,要一百两银子?”十两银子都吃大餐了,一百两银子也太奢侈了!她们这些人,手里寻常连几两银子都没有! 说是素斋,却是用野山味熬煮的汤汁,鲍鱼和海参等浇汁出来,做出的素斋,都是山珍海味的味道,能以假乱真。 一桌子的席面,几乎被扫荡一空。 梁氏觉的有点不好看,虽然不剩饭是好习惯,可出来做客,吃干净了盘碗,总归是落面子。 窦清幽直接吩咐撤下去,又换了茶水上来。 坐了会,梁氏就要回去。 窦清幽起身送她们。 梁大郎深深看了看她,抬脚上了马车。 送一行人离开,窦清幽这才打个哈欠,中午不睡,她已经困顿了。 “我来背你!”燕麟笑着蹲下,拉她上自己背。 “我自己走!刚吃了饭也要走走呢!”窦清幽不干。 一旁的薛尧和管家,黑英他们都忙退下去了。 “那我背着你绕两圈,就当你走了!”燕麟背起她就进了园子。 红绸忙过去安排了。 四处都点上了灯,桥上的玻璃灯映照在水中,波光粼粼间,仿佛碎金一般。 回到屋里,窦清幽已经睡着了。 燕麟笑着亲了亲她,吻醒她,让她洗漱了再睡。 回到家的马氏和梁大郎坐一块,说起见窦清幽的事,“她是料定了我们翻不出啥浪来!对她们威胁不了!” 梁大郎对于自己对窦清幽不足为惧很是心里恼恨,“我翻不出浪?我知道的,比她以为的多的多!一个皇商就封口,已经很便宜了!” “她们家占着皇商,一年可是进账几万两银子的!”马氏一直记着梁家的出入账目,虽然看着多,可跟她们家却是不能比!她们家出了官,出了县主,当了诰命夫人,却还让姓陈的占着皇商,名利都收自己手里!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梁大郎忍不住站起来。 马氏虽然心里早就恨的不行,不过也怕陨石那么个欺君大罪会牵连到他们,“她拜了送子观音,还不知道从哪盼着个野种出来呢!” 梁大郎眼神闪烁,次一天起来,就出去,试图接触柳家的人和潘家的人。要说现在,肯定是潘家最恨她们! 只可惜的是,潘家正急着上交了家产给国库,赶紧救潘千羽出来。首要他们脱险为重,根本没人有空理会他。 梁氏也备了礼,到裴家商量要媳妇的事。 裴静也十六了,裴家没有推脱,直接应了年底的吉日。 定下窦三郎的婚期,梁氏的心也算是彻底放进了肚子里,开始准备回正阳县的事。 窦清幽也送了两车东西,干货和补品,补品皮毛等,东北的西北的特产。 梁大郎却不想走,悄悄在常月梅的吃食里做了点手脚。 本来想让樊氏病一场,她本就有点风寒,只她都是和梁氏一块用饭,风寒也被两贴药给吃好了,只能拿常月梅来下手。 “好好地,咋突然会闹肚子了!?”樊氏怒问,怀疑常月梅是装病,想多留一段时间。 常月梅也不清楚,“就在外面吃了点小吃,媛姐儿和娜姐儿吃了没事,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就闹肚子了!” 赵氏也打量她,看她脸色青白,额头浸着细汗,“这马上就要回去了,还是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吧!” 梁氏知道,也心里不悦,喊了李走运,“去请大夫来!” 李走运忙去请了个大夫过来。 大夫给常月梅看后,就开了药。 庄妈妈过来送东西,听了立马也过来看情况。 梁大郎见她过来,知道她是窦清幽的耳目,还懂些医术,不想让她进去看。 常月梅听庄妈妈过来,忙让她进屋来。 庄妈妈一瞧她的脸色,就猜她不是正常闹肚子,笑着要跟她把把脉。 之前常月梅也吃过她的补药方子,把把脉又没啥坏处,就伸出手来,“大夫开的药我喝了,肚子还是有点疼。” 庄妈妈坐在一旁给她把脉,仔细摸了摸,神色微变,“那只手。” 常月梅看她神色有变,又伸出另一只手。 两只手都仔细把完,庄妈妈心里已经有些底了,“我还不敢肯定,你们再请个厉害的大夫看看,要赶紧的,晚了只怕胎气不保!” “胎…胎气!?”常月梅一下子惊了。 “你说啥!?你说啥胎气!?”梁大郎也惊问。 庄妈妈幽冷的看他一眼,“梁大奶奶只怕误食了巴豆一类的,可是要命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逐客 一听说胎气不保,常月梅顿时大惊失色,“胎气……我…我怀上了!?” 梁大郎也心惊害怕起来。 “我医术也就是个半吊子,你们赶紧的请厉害的大夫看看吧!真怀上,要是‘误食’了巴豆,那是要出人命的!”庄妈妈可不信,好好地常月梅会误食了巴豆那种寻常误食不了的东西。 常月梅一下子脸色煞白,害怕的嘴唇发青,“大郎…大郎……” 马氏听了,也急忙跑过来,赶紧喊人,“快请大夫!快请太医来!” 梁媛和梁娜都吓的白着小脸,红着眼不敢吭声。她们都清楚,娘有多想生个儿子。她们也需要个弟弟! 梁氏一听,顿时心里发沉,又一阵阵的怒火升上来,“去请姜老大夫!” 李走运连忙跑过去请了姜老过来。 姜老听是可能怀孕的妇人误食了巴豆,闹肚子,立马就跟着过来了。 这边常月梅又起来拉了两次,下身已经见红了,又是哭又是吓。 梁大郎和马氏也都心焦着急的不行,喊大夫的,哄常月梅的,催人的,小院里搞的人仰马翻。 姜老过来,马氏见不是太医,立马脸色就沉了,“不是说叫了太医吗?咋叫了这个老大夫过来!?” 听她话里都是怨怼,像是她们故意不找太医,要害她孙子出事一样,梁氏立马脸色就拉了下来,“那就让姜老大夫回去,拿帖子去宫里等着太医去!” 樊氏怒喝,“你当太医是你家的!?说让叫就叫来了!?赶紧让大夫看看!” 姜老扭头看庄妈妈,“我这是被嫌弃了吧?” 梁三智也阴了脸,“这位大夫之前治好了瘟疫,你们有啥嫌弃的?!” 他见过,可马氏和梁大郎却是没有见过的,梁大郎是清楚他给常月梅吃了啥,心里焦急,又心虚的不行。 庄妈妈劝了姜老两句,“救人一命,就当积德。” “我积德都积到下辈子了!”姜老不满的嘀咕。光救那个小魔王,他都积了多大的善德!看来以后要多搞点坏事! 常月梅惊弓之鸟一般,总觉得她这次怀上,肯定是个儿子,而身下见红越来越多,她越来越害怕,哭着叫大夫,“快救救我的娃儿!快救救我,大夫!” 樊氏也上前说好话,请姜老给常月梅赶紧看诊。 姜老这才进了屋,让庄妈妈打下手,给常月梅诊脉,开药。 “是不是怀上了?”马氏有些急切的问。 姜老呵了声,“保不保得住,底下的就看天吧!” 常月梅情况稳定下来,马氏和梁大郎还是不放心。马氏哭着过来找梁氏,又说她刚才吓坏了,着急的,让梁氏谅解她,请太医过来再看看。 要请太医,只有拿窦清幽或者燕麟的帖子,家里虽然有,却不是这么用的。姜老都已经看过的,还非要再叫太医。 梁氏脸色很是不好看。 陈天宝劝她几句,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看过,听是姜老看过的,开了药,态度立马带了恭敬之意,“姜老看过,必然错不了的!这药方也甚是绝妙,你们按此方抓药即可!” “都说那老大夫很厉害,连瘟疫都出手就治好了。”送走太医,樊氏沉着脸道。 梁氏则想问问,“到底在哪吃了巴豆那种东西?还差点吃出人命来!”她心里实在窝火的狠。跟着来了一大家子,到了该走的时候,又弄出这事,真要出事了,还不是更恨上她们家了?算计着也要留下来,是又要算计啥!? 看她满脸阴沉,眼神犀利,闪着怒火,知道她肯定是怀疑了,梁大郎红着眼眶,惊魂未定,“大姑!月梅从进京就开始吃药调养,一直都很注意,就怕调养期间有个啥不舒服的,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事!幸亏胎儿是保下来了!不然,我这心……” 梁氏却冷冷的看着他,“在哪吃的小吃食,都经了谁的手,不是梁媛和梁娜都吃了,都没事,只有常月梅有事,彻查!” 梁大郎心中一紧,立马也愤怒道,“肯定是那小商贩卖的东西掺了不干净的,偏偏让月梅吃到,差点出了大事!” 听他还这样说,梁氏立马就叱道,“找到那个胆敢谋害算计人的奸人,直接打死!” 陈天宝看她马上要火大,只会越发泄越火大,连忙拉着她劝着她走了。 这事不单梁氏,就连樊氏都心里怀疑,不过看着常月梅脸色苍白惊魂不定的样子,马氏和梁大郎也小心翼翼的给她保胎,又不相信。常月梅来了京城就找大夫看了,说是调养调养,没啥事,那就很有可能会怀上,又咋会自己做这样的事!? 可现在常月梅出事,刚刚怀孕又见红,胎气不稳,是不能上路长途跋涉回老家了。 黄氏试探着说,“这头三月肯定是不能多动,更别说跋山涉水几千里路了。现在我们也只能等月梅调养到三四个月,胎气稳了才能上路吧!?” 赵氏看她一眼,“等三四个月那是不可能的,家里那边可等不了。大姐也肯定要在五月之前赶回去的!” 听她这么说,黄氏脸色有些不太好,“你的意思是,我们没病没灾的先走,让月梅留下养胎?” 赵氏没有接应她。不这样,还有其他办法吗?常月梅现在是没法挪动了,她们这些人却不可能在这也等着她一块! 梁氏是准备走了,但她要走了,让梁大郎和常月梅一家子留在家里,她是咋想咋膈应过不去。来的时候跟着都来了,也就算了,现在搞出这事是想干啥?非要留下来,是想算计啥事儿?! 陈天宝劝了她半天,“……他们来就是想着求个儿子,哪能会拿这事来乱来,你别想多了,反而自己气的不行!” 可梁大郎就拿这个乱来了,本想给樊氏的吃食里动点手脚,结果没机会得手,就只有在常月梅的吃食里动了。换成他和马氏,都只会让梁氏和陈天宝更加怀疑嫌恶。而常月梅则不同了,她正吃药调养,因为求子的事,梁氏也对她抱着一分同情,最不容易被怀疑的。结果也直接导致常月梅出事了。 窦清幽听说,“我去探望一下!” 庄妈妈就包了点当归人参片的,跟着她过来。 没有去看常月梅,窦清幽直接过来跟梁氏说话,“娘!你们是按原定日子走,还是再等几日?” 梁氏正为这事气怒,“我们走是肯定要走!他们却要留下来了!” 窦清幽微眯了眯眼,冷光闪过,“我先过去看看!”说着起身。 梁氏要跟她一块。 看她气的脸色发青,窦清幽就不让她跟去了,“我去看一眼就过来!” 梁氏也不想看见他们,尤其是这会儿。 窦清幽到了小院,那边樊氏和梁三智,赵氏,黄氏几个听她来也都过来。 黄氏还以为她会拿大包小包的补品,见就那么点,张嘴就要说笑几句。却见窦清幽神色不寻常,脸上没有笑,眼神也透着冷意,“呦!四娘这是咋了?是担心的?”她可不信她会担心,只怕是看他们走不了,心里不快。 窦清幽进屋看了眼常月梅。 “实在是抱歉了,还烦劳表妹也跟着担心!”常月梅不敢动,歉意的看着她。 窦清幽问她,“本就在调养求子,怎么会吃了巴豆?” 看她眼中带着嘲讽,常月梅眼神闪了闪,她虽然不参与,却也知道梁大郎和婆婆嘀咕啥事,她就闹了肚子。心里也怀疑,也气恨,但对着窦清幽她却不敢表露半分,只道,“没想到那些小吃食,这么不安全!” 窦清幽却道,“这窦府的确不怎么安全!”说完转身出去。 常月梅皱着眉,思虑她这话的意思。 窦清幽出来找了樊氏和梁三智,又叫了梁大郎和马氏一块说话。 “是要说啥啊?还不让我们听了?”黄氏有些不悦。 赵氏安静的待在外面。肯定不是好事! 梁大郎也心里直发虚,看她的架势,是要揭穿他,心里打定主意,绝不认账。 窦清幽却不管他认不认账,直接下逐客令,“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踏足我们家一步!养胎搬出去,窦府不适合你们!” 樊氏吃了一惊,“四娘?是出了啥事了?” 梁三智却不惊讶,立马想到前几天在都督府听戏时,梁大郎走开了会,“……那会梁大郎说了啥话?不会是感谢的话吧?” 马氏一脸懵懂,迷茫,“这是……出了啥事儿?我都影儿都不知道!到底咋了?让四娘发这么大火,要跟我们家断亲了!” “那就问问梁曜,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窦清幽冷讽的看着。 梁大郎立马喊冤叫屈,“表妹!你是不是误会了啥事?我是说了啥话,让你误会了吗!?” “我不想看到你恶心的嘴脸,不要跟我这演!”窦清幽冷声道。 梁大郎脸色红一阵青一阵黑一阵。 “到底是啥事?”樊氏预感很不好。是不是大郎看她们如今有了权势,想要借势干啥了!? 庄妈妈站出一步,把梁大郎威胁窦清幽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老奴的记性还是很不错的,梁大少爷,是不是一个字都不差?” 樊氏又惊又怒,不敢置信的看着梁大郎,气的脸色涨紫,喘着气,“你…你……” “奶奶!我没有说过那些话!这个是冤枉我的!肯定是她这个婆子在表妹跟前嚼舌根,污蔑我的!”梁大郎立马就把锅甩给庄妈妈。 庄妈妈呵呵,“这话梁大少爷亲口对我家夫人说的,才几天就忘了?是这几天没有去打探柳家和潘家的消息吗?” 樊氏气的两眼发黑,肋下生疼。 梁三智冷眼看着他,“好一个一心为家族谋划的梁家长孙!” 梁大郎还要解释,“我真的是没有说过!奶奶!三叔!我之前在外听了些不好的话,才去打探一下,也是防着他们再害人啊!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姑家出事,咱们家也跑不掉的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不真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们家今后不欢迎!”窦清幽说着站起来,“还有,梁曜,你先回去照照镜子,掂量下自己的斤两和智商,看是你算计得逞,还是报应来的更快!” 庄妈妈冷冷一笑,“梁大少爷感谢碰到我们太太心慈和善,给请了姜老大夫来,保住了梁大奶奶肚子里的种!”说完直接跟着窦清幽离开。 樊氏气的有些喘不上气,指着梁大郎,“你个孽障!” 梁三智忙扶着她给她拍了拍,“这件事我会告诉大哥,看到底该如何处置吧!” “三叔!我真的没有啊!我就算之前想保住皇商,可如今几年了,我也是好好的打理着家里的生意,真的没有说过那些话啊!”梁大郎还在喊冤。 “恶念起,惊涛骇浪;善念起,阳光明媚。”梁三智不是他爹,也不如何教训他,自有他爹来处置。 马氏也哭着说梁大郎不可能起那个歹心,“娘!大郎这几年做的,难道娘都看不见吗?就因为之前想保住皇商,如今屎盆子就扣给大郎了吗!?四娘她这么说大郎,就是不让我们在窦府住了,还要跟我们家断亲,这是怕月梅出事怨到她们啊!” “你给我住口!”樊氏怒骂。 梁三智冷冷道,“大嫂怕是曲解四娘的意思了!她让梁大郎一家几口以后不要踏足!可没说要同梁家断亲!” 马氏心里恨恼的浑身发抖,却辩解不得。 “东西都是收拾好的,我们照常回去!”梁三智直接道。 马氏立马就怒怨道,“月梅才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你让她明天就回去,是存心要她出事吗!?” 梁三智抬眼看她,“我没说让她也跟着回去!让娘留下三月开销银钱,他们自己出去养着就是!窦府还是不要再住了!” 这逐客令下出来,马氏却无从反驳。窦清幽话直接说出来的,不可能会给他们回转的余地。 梁三智把樊氏送回屋,“我去找姐夫,看出去租个小院!这两天就收拾了搬出去!” 陈天宝听他们要搬出去,刚才就看了闺女的脸色,心里也多少猜到了,没说啥,直接跟他出去找地方租住。 窦清幽放出了话,地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独立的一进小院,正好够他们一家四口,和梁五郎梁六郎住,还能再带两个下人。 梁三智当即租下小院子,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又拜托陈天宝安排人手过去打扫。 因为上个月还有人住,连铺盖都有,只稍稍打扫,梁三智就让梁大郎一家搬过去。 梁大郎不走,却也不能舍下最后一点脸皮,死皮赖脸住下来,就让梁媛和梁娜收拾了行囊,搬过去。 黄氏眼珠子转着,跟赵氏打听,跟樊氏打听,都没打听出来啥,还被樊氏呵斥了一顿,又过去找马氏打听。 梁三智叫住她,“二嫂!你还是收拾准备,我们明儿个就要回家了!” “你们大房三房都知道的事,就瞒着我们是吧!?好好地,让五郎搬到那犄角旮旯里,离学堂也远了,以后不耽误念书!”黄氏撇嘴,不告诉她,她也能猜得到! “从那边去学堂更顺路!六郎也是一块搬的!”梁三智看看她。 “就算这样,让他们几口搬了不久行了!干啥还让五郎和六郎也搬到那么偏的地方?跟三郎在这做伴儿,也能跟着多学点不是!”黄氏很是不满。 樊氏突然怒喊,“你再叨叨啥!?” 看她发怒,黄氏心里有再多不满,也不敢再多说。 “我就说是吧!”梁氏看他们老实搬走,心里还一阵阵的火气。 陈天宝忙劝住她,“我们就要走了,事情也解决了,你就少气点!这两天肝疼的不是你了!?” “我这不是气不过!心里不平和,到哪都想使坏!”梁氏怒哼一声。 “他们也翻不出浪!你放心吧!那脑子跟咱们家娃儿的脑子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陈天宝笑着自夸。 “那是!也不看看她们几个娃儿把心力都用到哪了!是他们能比的!?”梁氏听这话,立马翻了眼,应和。 陈天宝也跟她说起,“年底三郎娶了媳妇儿,就正式成家了!四娘那边,她不也去拜了菩萨,我们啊,就安心等着,估计要不了两年,就能当姥爷姥姥了!” 说起这个,梁氏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小燕的免死金牌能不能顶了这事!要是四娘有喜,小燕身份不表明,四娘就肯定会被人说嘴的!” “这你还真放下心就是了!免死金牌我和三郎都见了,三郎也确定了。小燕既然那么用心娶了四娘,这个事肯定早就打算好了的。就是不知道,小燕和四娘生的娃儿,像他们俩谁!”陈天宝说着忍不住笑满脸,好像真当上了姥爷一样。 梁氏一想到燕麟和窦清幽生的娃儿,顿时气就全消了,心里一片柔软慈和,“像小燕长得俊美!一看就知道是小燕的!”就算小燕有别的打算,小娃儿生下来,就是最好的证明,也能堵上那些说嘴人的嘴! “那以后可不得了。不管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要是像了小燕,以后门槛可要被踏破了!”陈天宝哈哈笑。 梁氏也高兴起来。 窦清幽和燕麟一块过来送行。 梁氏还拉着闺女说了不少悄悄话,直到窦清幽脸色发红,这才笑着上了船。 看着船只渐行渐远,燕麟凑近,低声问,“乖宝!刚才说了啥?” “没有!”窦清幽立马瞪他。 燕麟看她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想要摩挲摩挲她。 窦三郎看两人恩爱缱绻,深吸口气,忍不住笑起,“四妹!我们也该走了!” “好!”窦清幽抬头,笑着应声。 窦小郎悄悄挪着步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燕麟直接吩咐,“窦孝谦!明日若是在都督府看不到你,你就等着!” 窦小郎浑身一抖,“等…等啥?” 燕麟斜眼睨着他,“追杀!你可以试试看我手底下的人身手如何!” “哈哈哈!姐夫!我今儿个就过去!这不是爹娘收拾东西回老家,我这想着得好久才能再见上。”他呵呵呵哈哈哈哈的打着哈哈,保证今天就到。让他手底下的人天天追杀他,那他肯定是逃不掉的!要是被抓回来,那肯定会被虐的很惨!他还不如老老实实送上门去! 燕麟冲他笑了笑。 “笑里藏刀!”窦小郎心里嘀咕,脸上却回了他个更灿烂的笑。 梁大郎看着他们兄妹几个有说有笑上了马车,招呼了梁五郎和梁六郎,独独不问他一句,阴沉着脸也找了马车和梁五郎梁六郎回京。 梁五郎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尴尬。大哥是又想了啥过分的事,把四娘直接惹毛了! 梁六郎没有吭声,只看了眼梁大郎和梁五郎的反应。 回京之后,两人就进了学堂,窦三郎帮着介绍的,也是看他的面子,夫子收了他们俩,只是没有留宿学堂的房间了。 等他们走后,常月梅让梁媛叫了梁大郎过来,问他,“你到底在算计啥事?” “啥叫我算计?我还不是为了梁家!为了你们!?指望她们主动提携拉拔,根本就没影的事!”梁大郎也不掩饰,直接怒道。 常月梅阴沉着脸,“你是想要皇商是吧?那你也不该连我也下手!你做啥事不跟我商量,连我也不放过!” “那是失误!”梁大郎降下音调,没有认他是有意。 常月梅还是怀疑,只是眼下的情况,“你得罪了她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就算现在我们留在了京城,你有能咋样!?” “能咋样?”梁大郎阴阴的哼一声。 第二百五十二章:释放 梁大郎现在是不能咋样,可是他也绝不会罢休!窦四娘的事情他知道的很多,燕麟的仇敌更多,只要有一个能制住他们的把柄,就不信她们不乖乖就范! “她们都快要富贵顶天了,不过一个小小的皇商,都不愿意。既然她们不舍得帮衬,那就自己拿过来!” 常月梅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旁的,“你不要再得罪她们,否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不看我,也不看看娘和几个娃儿!?” “我是干啥的?再故意去得罪她们!?”梁大郎不以为意的哼了句。他要真的做些得罪她们的事,到时候只怕也是她们被骂! “现在就已经得罪她们了!”常月梅拧着眉毛,又尽量的不让自己动气,她现在首要任务是保胎!必须先生个儿子,她才能彻底站稳脚跟,挺直腰杆。 梁大郎想着窦清幽直接下的逐客令,冷冷的嘲讽鄙夷,就满肚子怒火,越想越是恨火难平。 梁媛在外面叫门,端了煲的鸡汤过来。 看着半只不是乌骨鸡的鸡汤,里面清汤寡水一样,更别说人参虫草那些。厨娘自己花银子雇的,闺女还成了端茶送饭的使唤丫鬟。常月梅就觉的那鸡汤喝不下去。 “娘快趁热喝吧!你前头都没吃多少饭!”梁媛看她神色,劝慰她。 没吃多少饭,那也是一下子换了菜色。窦府的厨子也是窦三郎挖的私厨,南北菜都做的很好,尤其是一手杭帮菜,龙井虾仁,西湖牛肉羹,和鱼蟹,做的很是地道,虽然不及御厨大厨的精美,味道却非常好。 从窦府出来,他们请的这个厨娘虽然也会做些菜系里的著名菜肴,菜做出来,光卖相就差了一截,更别说口味。厨娘还只说食材不足。 常月梅还吃着药,就更没胃口了。 梁大郎看着鸡汤,自然也想到了这两天的伙食。樊氏留的银子有限,自然不能跟窦府相比,菜肴补汤,点心宵夜随便点。 梁媛看他脸色阴沉,一时不敢说话。 常月梅也心疼闺女,“把汤放下吧!” 梁媛应声,把汤放在她跟前的炕桌上,出来。 他们随行带的婆子去洗衣裳了,家里生意做大,每个院都加了人手伺候,但来京城却不让多带人,常月梅也以自己能照顾两个闺女,有个婆子打下手就行了,还有窦府的使唤下人呢!谁也没料到成现在这样。 梁媛回了屋,就悄悄跟梁娜说,“爹就算说了啥,也不是有意的,我们要不去找表叔和表姑姑求求情吧!” 梁娜定了定,“求情也没用的!表姑姑本来就对咱们这一房不待见,这一回更是发了火,太奶奶和三爷爷都气不行,严令我们立马搬出来,不许再去找表姑姑和表叔她们。连奶奶都勒令不许留下,跟着回了家。” 马氏想留下,但樊氏和梁三智都坚决不同意,她也怕大房都不在,家里闹出个啥事来,只好跟着回家了。 梁媛听着她说的,有些泄气的低下头。 窦清幽这会正听着潘家的行踪。 潘家速度很快,各地的田产,店铺和生意,连同二十多万两现银,很快奉给朝廷,移交国库。 柳旭成被斩首示众,柳家十五以上男丁全部流放,女眷和其他人卖为官奴。 人这边卖掉,那边潘三就等着,要把人买回来。 但柳家被卖为官奴,虽是贱籍,却只有官宦贵族才可以使用。 潘三多方打点,祈求,让三位官员大臣分买了柳家众人。 潘千羽也被释放出来。 荆钗布裙,面色苍白无光,完全没有往日的高雅清贵出尘似仙。 刚一出镇抚司大牢,潘三就把她接上马车,直接带离开。 潘千羽却没有直接走,而是给窦清幽送了信,要见她。 窦清幽拿着帖子,看了半天。 “主子!这人定是要报复,不用理会她!”紫荆放下杏仁露,直接道。 窦清幽倒是想去见见她,容家现在不少人随容华撤离,其他的也被燕麟清理了,潘千羽就算还有几个人,也不敢对她下手。这个时候,潘千羽定是要急着回汝宁府找容家。要求见她,不过是想逞口舌之快。她想听听! 燕麟不同意,“你要是闲着没事,我陪你酿酒。”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窦清幽问他。有些事他不告诉她,有些事他不知道,而潘千羽却可能是知道的。 “那不是个好玩意儿,乖乖听话!”燕麟也不确定潘千羽到底知道多少,酿酒方子她全部拿到了,那其他的事呢?他对乖宝做过的那些…… “她不过就是过过嘴瘾,又不能怎么着我!或许我还能从她那套点有用的话来!”窦清幽拉着他的大手,清冽的大眼闪着光,“行不行?行不行?” 燕麟鹰眸盯着她,没有说话。 窦清幽慢慢朝他身上攀过来,“我保证带够了人,她不能伤着我分毫!好不好嘛!燕麟~” 诱惑般的声音透着娇软的甜意,直直击中他心里最酥麻的那一个点。燕麟眼神深了深。 看他松动,窦清幽环着他的脖子,直接攀到他身上,娇唇轻轻摩挲过他完美冷峻的薄唇,似吻非吻,一直到他耳畔,“我就去一会行不行?” 他面对她从来没有任何自制力!额头青筋微微凸起,大掌揽上她贴近的纤腰,“今晚看你表现!” 窦清幽看着他小脸黑了黑,她只想出卖色相,不想出卖肉体! 不过想了想,晚上还是乖乖给他盛汤夹菜,吃完拉着他到园子里遛弯,回来进了温泉房,殷勤的给他按摩。 燕麟不动声色的享受着她的服侍。 结果服侍了半天,他都没有松口,窦清幽一怒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嗯……”燕麟猛地闷吭一声,立马掐住她的腰,“小东西!你真想给我变成太监了!?” “伤着了吗?我给你看看!”窦清幽一脸的无辜。 鹰眸中幽光暗沉汹涌,燕麟看她流转着的眼神,哼一声,直接凶狠的吻上她的娇唇。抱着她起身,直接放在池边软榻上,拿起一旁的披帛蒙上她的眼睛。 “燕麟!”眼前一下被蒙住,触光的全是一片片的蓝紫,窦清幽顿时急切唤他。 “嗯!我在!”燕麟应她一声,啃吻着她娇艳的唇瓣,大手紧紧扣住她的手,疯狂的抱她,要她! 一波波尖锐极致的快感,让窦清幽完全招架不住,偏偏又被他扣紧了手,逃无可逃,只能任由他放肆,跟着一块堕入疯狂的欢愉之中。 次一天,燕麟下朝回来,大步就朝内院赶来,“夫人呢?” 葡萄屈膝回话,“夫人还不曾醒来。” 燕麟知道她不睡够是不会醒的,忍不住扬起嘴角,轻声进了屋。小东西,还想勾引他,栽的是谁? 想到那销魂蚀骨雷击般的灭顶欢愉,食髓知味的餍足,鹰眸暗光燃起。 进了内室,床上却没有见到人。 燕麟侧耳听了听,净房也没有动静,快步到床前,在床上摸了摸,毫无温度,面色瞬间冷峻,大步出来,“夫人呢?” 葡萄心里一抖,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奴婢不知道!” 黄桃几个更是吓的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话都不敢吭。 庄妈妈没在家,红绸,紫荆,莫离几个都不在。府里的暗卫,也都不知道几个人出去。 很好!他给她的几个护卫倒是都带上了!燕麟直接骑上马出门。 窦清幽已经和潘千羽见上面了。 看她身边就带了庄妈妈和红绸,紫荆,潘千羽勾起嘴角,“在京城地盘上,你敢来见我,就带这么两个人手!看来还真是安心做了都督夫人!” “我也没有想到出尘绝艳的潘四小姐,牢狱走一趟,容颜不再,气质消散!”窦清幽轻笑。 近看之下,纵然是再多粉,也难掩她一时养不回来的粗糙皮肤。 潘千羽望着她吹干可破的娇嫩肌肤,眉宇间都是娇俏蜜意,心里暗恨,冷笑一声,“不比都督夫人,风光出嫁,终于觅得如意郎君!” “你若安分守己,相信也能寻到归宿的。”窦清幽看着她笑。 潘千羽脸色阴了阴,看着她娇颜如花的样子,突然又笑起来,“我知道你的来历,你也是知道我的来历。但有些事,我知道,你却一无所知!” “那你叫我出来,又是想说什么?”窦清幽平静问道。 潘千羽看着她目光渐渐鄙弃不屑,睥睨着她,“窦清幽!你算是走了一条……不归路!不过该发生的事依旧会发生!就算……” 窦清幽冷冷看着她,“因为你,已经有很多事脱离掌控和原本轨道了不是吗?” 这话让潘千羽脸色发沉,她想到她一次又一次拒绝了容华,想到洪涝被黄河堤坝拦截,想到提前插手的燕麟,想到她如今嫁给了燕麟,脸色一下比一下难看,“能把一个太监收服,我还真是佩服你的手段!” “我这是个人魅力,你佩服不来!”窦清幽呵呵。 潘千羽被她噎的脸色发青,冷笑一声,“你倒是一点没变,即便是临死之前,依旧嘴利!” “那你定是比我死的早!而且死相极惨,死不甘心。并没有看到我如何安详离世的!”窦清幽笃定。 潘千羽冷呵一声,“你的死相你自己没有看到,我倒是亲眼所见。想给你描述描述!血引流尽,尸骨无存呢!” 窦清幽眸光微缩。 看她眼神变了,潘千羽得意的笑起来,“我奉劝你,找个男人,赶紧怀个种,把你的血引破了!否则,新一轮的命运,你依旧是那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牺牲品!” 窦清幽脸色渐渐发沉。 潘千羽看了看她身后不远的红绸和紫荆,又瞥了眼庄妈妈,没有再说啥,直接起身离开,“记住我好心提醒你的话!” 燕麟赶到时,潘千羽已经走远,只有窦清幽还在原地,脸色难看无比,他心中一慌,脚下停住,“乖宝……” 窦清幽抬眸看他,清冽的眸子有些深长,“燕麟!你是怎么认识我,喜欢上我的?” 这话问的燕麟心不断的往下沉,迟疑了下脚步,上前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乖宝!她跟说了什么?” 他的反应让窦清幽心下更是疑惑迷茫。他之前说,上一世,她应该是爱上了容华,而被利用致死。那他呢?容华在她身边六年,她毫无察觉,之前甚至一度要答应嫁他。他重生一世,必然是知道她的用处。他的喜欢和爱,又是真是假? “乖宝?”看她这样,燕麟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窦清幽伸手抚上他俊美妖冶的脸庞,眼角的浅色小痣,深邃凌厉的眉眼,和俊美无暇的脸庞。她前世对容华是不是也如此?自己觉的爱了,就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她怎么觉的,今生她可能下场会更惨烈? 第二百五十三章:有喜 她这样的反应,让燕麟心被狠狠攥紧,整个脸色都变的隐隐发白,“乖宝!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窦清幽松开手。 燕麟慌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呼吸也急促起来。 看他这样,窦清幽又想到成亲时他几夜不睡看着她到昏倒,轻声叫他,“燕麟!” 燕麟紧紧看着她。 “你今生,都想要什么?”她没有问他最想要什么,她心动时,投奔他怀中时,就已经立意决定,就算没有结果,她也甘愿的。只要他想要的那些,其中有一个是她! “只有你!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我想要的只有你一样!”得而复失的恐慌充斥着,让他眼神愈发暗直。 窦清幽看着,眼泪无征兆的涌流落下。 燕麟的心彻底沉入谷底,鹰眸也越发暗黑幽沉,握着她的手微微下力收紧。就算她恨他,今生,囚禁也要把她禁锢在他身边!他不要管她什么决定!她只能是他的! 窦清幽抓着他,闭上眼靠进他怀里,“我肚子疼。” 燕麟惊愣一下,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你吃了什么?怎么会肚子疼!?”急忙一把抱起她,叫庄妈妈。 远处等着的庄妈妈一看,立马奔过来,“小姐!?” 红绸和紫荆也变了脸色,以为她们没有防住,让潘千羽对窦清幽下了手。 看几个人紧张的,窦清幽脸色忍不住红了又青,青了又绿,“我没事!”红着脸小声在他耳边说一句。 燕麟紧盯着她,见她红着小脸阴测测的瞪着他,是真的没吃坏了东西,松了口气,抱着她上了马车,“回去!” 但她突然肚子疼,几个人也都不敢马虎,快速赶回了都督府。 姜老已经被红绸拽进了家里。 燕麟抱着窦清幽下了马车,深深盯着他,“给她看看!她肚子疼!” 姜老看看窦清幽,又看看他,忍不住眨眼。传递个啥的眼神,肚子疼就把他拽过来!?还不是小身板太弱,被他纵欲过度了! 窦清幽脸上忍不住发热,她也怀疑昨夜有点过头了。可这事叫姜老过来,又能怎么看!? 姜老直接给她把了脉,让庄妈妈给她调养些天。 送走了姜老,庄妈妈下去配药,炖药膳汤。 燕麟把她圈在床上,深深凝着她,“潘千羽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这是他第三次问这个问题,非要知道不可的架势。窦清幽抬了抬眼,“不告诉你!” 话音落,他整个人猛地欺身上来。 窦清幽缩在大迎枕上,带着怯意的看着他,“她说我是血流干惨死的!死无葬身之地!咒我今生会死的更惨!” “还有呢?”燕麟逼供。 “让我赶紧找个男人,生个孩子,把血引破了!”窦清幽老实招供。 “还有呢?”燕麟接着问。 窦清幽摇头,“哦!还有,夸我手段了得,收复了太监!我说我魅力所致,她羡慕不来!” “还有吗?”燕麟这一口气,却丝毫不敢松。 “没有了。”窦清幽都跟他招了。 燕麟却不相信,“那你刚刚问我。” 窦清幽定定看着他,“你説我被骗了。” 燕麟紧了紧拳头,“所以,你怀疑我也欺骗你,想利用你?” 看着他,窦清幽没有说话。 深吸口气,燕麟按住她,狠狠吻她的嘴,长舌强势疯狂的侵入她口中,凶猛的扫荡,吸着她的小舌拼命纠缠。 一下子被夺了所有呼吸,窦清幽招架不住的推着他,却被他死死钳制着,禁锢在怀里,唇舌在他汹涌的进击下,快速麻木生疼,渐渐窒息。 看她小脸呼吸不过,涨紫起来,燕麟松开她,给她喘几口气,又再次狠狠袭上。 如此反复几次,窦清幽整个嘴巴唇舌都麻木疼的不像自己了,狠狠拍他。 燕麟这才喘息着松开她,看她两眼氤氲着水光,知道自己吓着她了,轻轻吻了吻,诊视的把她抱在怀里,“乖宝!” 沉沉叹息般,仿佛来自心灵的呼唤,窦清幽心儿不停颤抖,伸手抱紧他的蜂腰,贴在他怀里。 燕麟紧了紧手臂。明明恨的一口吃了她,却又不舍得她伤疼一点。这么个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能让他转瞬天堂,瞬间地狱。 咕噜噜一串叫声响起。 燕麟松开她,沉着脸,“你没吃饭?” “吃了两个……包子。”窦清幽小心道,舌头还在木疼木疼的。 燕麟无奈的看着,直接吩咐,“摆饭!” 外面红绸和紫荆听到,立马安排摆饭。 庄妈妈已经做得了,饭立马端上来,摆在了临窗大炕上。 燕麟直接抱着她坐到炕桌旁,非要喂她。 窦清幽想抗议,最终屈服在他淫威之下,被他喂了个饱。 “还疼不疼?”放下碗筷,轻轻按揉她的小腹。 窦清幽摇摇头,“就疼了那几下,可能是饿了。” 看她真不疼,燕麟牵着她下来,到花房散步遛食,“以后潘贱人说的话,不许听信!” 窦清幽想问问他,她是不是血流干而死的。 燕麟看她神色,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不是的!不要乱想!” 挑了挑眼,窦清幽问他。 鹰眸暗冷,“是蛊毒!” “血凤蛊?可你的血不是能……”窦清幽睁了睁眼。话没说完她就明白过来,他的血能压制化解血凤蛊也是因为他先前说的‘尝遍白草’,是为了她!他今生‘尝遍白草’才练就了能化血凤蛊的克制血。 看她明白,燕麟捏着她的小脸,似要下重手又不舍得,“再怀疑我对你是假的,你就等着!” “等着什么?”窦清幽仰着下巴哼道。 燕麟笑容危险,森然的欺身凑近她,“老子等了你几年,就让你几天下不了床!” 那他……从重生,等了她几年了?之前有几个官家去订了一万斤果酒的,就是他。八年!? “两世一起,你这个月都不用下床了!”他伸着手,笑容阴森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和修长白皙的脖颈。 “额……”窦清幽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燕麟看她没了气势,哼了声,“还不过来哄我!” 窦清幽眨眨眼,又笑着上前来哄他,“爷!要不要给你捏捏肩?捶捶腿!?不要钱,还免费么么哒!” “么么哒是什么?”燕麟好学的问她。 窦清幽挑起眼角,朝他飞吻一个,“么么哒!” 她本就雪肤娇俏,一双招情的桃花眼,偏生一对清冽的眸子,染上风情魅惑,潋滟流转,简直勾魂摄魄! 小妖精! 燕麟暗吸口气,压下体内的狂意躁动,“给我捏肩!” “好!”窦清幽立马让他坐下,给他揉捏肩膀。 柔软的小手下力的捏着他坚硬的肩膀,仿佛撩拨一样,让他刚压下的躁动再次升腾,想要狠狠揉捏她,“这次饶过你了!走去看看叶插的多肉活了没!” 窦清幽听去看多肉,也就不计较他饶不饶的话,满脸愉悦的跟着他走到花房。 半个多月前叶插的多肉都已经长根了,叶根的地方冒出了小小鼓鼓的小嫩芽。 “这是都活了吗?”窦清幽欢喜的问。 看她小脸放光,燕麟口中嗯着,凝着她的眼神宠溺痴缠。 窦清幽之前也种过,但她每次种的都很少会活,浪费的叶子一堆一堆,不是化水,就是烂掉干掉了。看着那些叶子根冒出来的小嫩芽,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我都种不活,你种的为什么都活了?” “羡慕吗?佩服吗?”燕麟笑眯着眼。 窦清幽瞥他一眼,“羡慕!佩服!” “亲我一下,我教你!”燕麟深深看着她。 窦清幽瞪他,“不要!我嘴疼!” 燕麟笑着摸摸她的小脸,轻挲她被蹂躏的红肿娇艳的唇瓣。 他想要什么,眼神就会散发出侵略光芒,窦清幽脖子向后仰,不让他摸。 看她这小模样,燕麟笑出声来,“今晚让你翻身做主!” 窦清幽小脸顿时变了,“不!不要!”在下面她都受不住他,更何况是在上面。 燕麟俯身凑近她,在她耳畔轻吻,“我不乱来!你试试我的定力!” “保证?”窦清幽跟他确定。 “保证!”燕麟肯定的点头。 窦清幽还是不信,觉的是他给自己下的一个圈,让她自己入圈的! “肚子不疼了?”燕麟看她不信,挑起剑眉。 窦清幽立马就笑起,“疼!” “疼的那么高兴?”捏住她脸颊上的肉。 “谁让你没事长那么……”窦清幽反击狠捏他的脸。 看她满脸诱红,燕麟笑着一把拉着她,把她拉到怀里,坐到地上,“我们赶紧要个孩子,等生了之后就好点了。” “你说有就有的!?”窦清幽嗔他一眼。 “我说有,就会有!”燕麟抵着她的头,笑着抱紧她。 到晚上,窦清幽仗着肚子疼了几下,他保证了不乱来,就放肆大胆的蹂躏欺负他。 燕麟一直克制着,任由她施为撩拨,最后欲火焚身,把她按下,跑去冲了冷水。 抱着他微凉的身体,窦清幽笑眯了眼,腿翘到他身上,捏着他蜂腰上的肉,靠着他闭上眼睡。 看她一脸幸福的模样,燕麟依着她闭上眼。 接下来几天,燕麟身体力行,除了上朝,下午训练窦小郎,晚上所有的事都推掉,在家里努力造人。 窦清幽被他连续性折腾的,每天精神不济,有一半的时间都几乎在睡觉,正好他下朝回到家,再被他从被窝里捞起来,一块吃饭。 天越来越热,连着几天梅雨之后,梅子也黄熟了。 窦清幽把家里的梅子都摘了,做糖渍梅,做梅子干。 糖渍梅还没做好,窦清幽就已经偷吃了好几个,“糖有点放多了。” 庄妈妈捏起一个尝了尝,不动声色的点头,“是有点。”有点太酸。 当晚就勒令燕麟不许再乱来,次一天在窦清幽小解后,立马就进了净房。 “再睡会!”燕麟拉好薄被,把她圈在怀里。 窦清幽本就有点没睡醒,“你怎么没去上朝?” “嗯。今天休息!睡吧!”燕麟亲了亲她,低声哄着她。 以为是沐休了,窦清幽蜷了蜷腿,闭上眼,不时就回笼起了。 等她睡熟了,燕麟小心的放好她的手,轻声起来,到耳房来,“结果!” 庄妈妈直接蹙着眉,“不确定。” 燕麟看着她皱了皱眉。 第二天又没去上朝,等着要结果。 庄妈妈看他不知道确切结果,是不准备去上朝了,御史正在找机会参奏他呢!暗抿了抿嘴,“确定了!” “有了?”燕麟急忙追问。 “自然!”庄妈妈理所当然道。 燕麟脸色抖动了两下,面无表情的点头,“嗯!”说完转身就回内室。 庄妈妈看他这反应,就猜他急着让窦清幽怀胎,是不是真的要破掉她身上的血引?所以才这么个冷冷的反应。 这想法刚升起来,那边燕麟一头撞在格栅架上。 哗啦啦几件瓷器工艺品和酒全掉了出来。 他慌忙去扶去接,也只接到了两个瓷瓶。 那边窦清幽听到声音,惊呼一声,一下子就惊醒了。 看她惊吓醒,燕麟又立马扔了手里的瓷瓶,冲到内室,“乖宝!?” “怎么了?”窦清幽惊问。 “有没有怎么样?吓没吓着哪里?庄妈妈!”燕麟急慌的搂着她,就冲外喊话。 庄妈妈看着倾倒的格栅架,碎了一地的瓷片玻璃片,嘴角狠狠抽了抽,“哎哎!来了!”忙快步进了屋。 外面郝小和红绸也急忙忙赶过来。 庄妈妈给窦清幽把了脉,没啥事,这次放下心。 “没事了!没事了!”燕麟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抚。 窦清幽只是刚才惊了下,“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燕麟眼神瞥过去,看了眼低声一地碎片残渣,定了定,“不小心碰了下,没事!” 他会不小心碰了格栅架,还碰出那么大动静!?窦清幽狐疑的看着他,又看向庄妈妈。 “是不小心!”庄妈妈给他作证。 窦清幽更加狐疑。 郝小带着甜柚和葡萄把屋里残渣碎片全部都收拾干净,“这屋里还是铺上地毯吧!” 窦清幽不喜欢屋里铺地毯,而且马上快进五月,“天已经热起来了,还铺地毯,看着就热的慌!” “不铺!”燕麟直接道。 屋里全部都是木地板,全部都是真材实料,打磨镶嵌的很好,已经很舒适了。 “夫人!该起了!”庄妈妈转移了话题。 窦清幽打个哈欠应声起来。 庄妈妈直接把燕麟挤一边去,她上来服侍窦清幽穿戴梳洗。 饭后,窦清幽看着空空的格栅架,皱起小脸,“你又没上朝!还撞倒了格栅架,出了啥事?”她好几个喜欢的瓷瓶和两样淡酒都在上面摆着,还有她之前买的青瓷小瓶。 燕麟一时间有些怀疑起庄妈妈的医术来,“起的太猛了,不小心碰到。” 窦清幽看他两眼,突然朝他腰上伸出魔爪。 燕麟立马抓住她的小爪子,“小东西!你不想活了!?” 看他眼神已经变了,窦清幽气鼓的抽回手,“色狼!”捏他一下腰上的肉,都能起反应。 抓回她的小爪儿,燕麟笑着亲了亲,“我是饿狼!” 结果一整天下来,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树上的杏子有黄的,她要上去摘,不让她摘。本要移栽两颗竹笋,他也不让,日头刚刚高升,就拉着她回了屋。 喊着饿狼,晚上却只抱着她哄着她睡觉,窦清幽迷迷糊糊闭上眼睡着,半夜醒来起夜,他双目炯炯,毫无睡意。 “你又没睡?” “刚才起夜了。”燕麟笑着跟在她后面。 净房里已经铺了一层地毯,紧紧贴着地面,走着瓷实又和软。 迷迷糊糊从净房出来,窦清幽捂着他的眼睛,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睡觉!” “好好睡!”燕麟把她推下去,不让她压挤着了,伸出胳膊,让她睡在臂弯里。 这样圈着她睡,总能被他热醒。伸出腿,翘在他身上。 “睡觉还不老实!”燕麟低语一声,侧了侧身,让她睡的更舒服。 “我老实。”窦清幽嘤咛。 “这么说,跟我一块才不老实的了。”燕麟笑着看她。 往他身上蹭了蹭,腿翘的更高。 燕麟宠溺着看着她的调皮,拉好薄被。 等天明起来,窦清幽也跟着起来了,“你怎么又没去上朝?被弹劾上瘾了?” 御史几乎天天都有参奏弹劾他的,还没事窝在家里,连上朝都不去了。 “嗯!这几天不是大朝会,没什么事,就休息了!”燕麟说着,眼神却频频看向庄妈妈。 庄妈妈摆了早饭,这才冲他点了头,给他个肯定确切的答案。连试三次,总不会弄错的了! “你们俩在说啥?”窦清幽一大早就关注着他,这两天反常!不!这三天都反常,她就算欺负他,都强忍着没有抱她。 庄妈妈跟着她好几年,早已经了解她,看看燕麟,就没再瞒着她,笑着直接深深行一礼,“给夫人贺喜了!我们腌的梅子,正好能给夫人吃了!” “小姐有喜了!?”郝小急忙冲进来。 “嘘——”庄妈妈立马做个噤声的动作。天下人都知道权倾朝野的燕都督是个太监,小姐一嫁过来就有喜了,这消息传出去,会立马出事不可。 郝小忙点头,两眼闪亮的看着窦清幽,“生个女娃娃!我来带着!” 燕麟冷冷瞥她一眼。生了女儿,让她带?想得美! 窦清幽缓缓抬起手,抚上小腹,心情也渐渐激荡而起。她真的有喜了!?真的怀上了!? “乖宝!”燕麟环着她轻唤。 窦清幽抬眼看着他,“是真的?” “嗯!是真的!”燕麟笑着应声。 所以他这几天都不去上朝,昨儿个还莫名撞倒了格栅架,是因为听到了她有孕的消息?窦清幽看着他,满眼欢愉。 她是欢喜的!燕麟紧紧攥住她的手,“乖乖在家里调养!不许不听话!” 窦清幽乖乖点头,“嗯!” 燕麟把凉好的粥换了热的,看着她吃早饭,“还想不想吃梅子?” “有点想!” 庄妈妈立马去捞了一碟子糖渍梅过来,做的梅干还没好,但已经软软的出糖了,也给她拿了两颗。 窦清幽说好吃。 家里只有三棵梅树,老管家立马从外买了几大筐鲜亮个大的梅子,别人只当窦清幽要酿酒。 做的青梅酱,给窦三郎送了一大罐,长生一大罐,裴府一罐,宫里一罐。 窦小郎瞬间体会到了来自姐夫的温和,这几天都没有往死里虐他,原来是四姐有孕了!那他就有亲外甥了!?他要当舅舅了!要当亲舅舅了! “四姐!你要不要歇会儿?”一下子浑身充满劲气,训练完,写完策论,他还能跑过来玩。 窦清幽收了花房院子里的麦子,蒸熟的青麦仁,要清理干净了,磨成捻捻转儿。 “不累!这点小活儿不碍事!” 窦小郎看着,就洗了手,“我来磨!” 窦清幽把青麦仁全都清理干净,晾好,放到小磨上磨。 因为麦仁是为熟的青麦仁,蒸熟后更多了分黏性,用磨磨出来,直接捻成一小穗子般,又想断断续续的面条,可以直接凉拌了吃,也可以包包子,所以就叫捻捻转儿,老人说是年年赚。 突然想吃,窦清幽就捣鼓了起来。 除了上早朝,燕麟是每餐都要回家陪她一块吃饭,这边到家,就直奔厨房过来。 见窦小郎在磨捻捻转儿,家里厨子在做饭,庄妈妈在这边准备调味料的,她就只在一旁看着,迈步走过来,“不嫌热,大晌午了还待在厨房里?” “看!我叫她们做了捻捻转儿,你要吃凉拌的还是包包子?”窦清幽看他回来,笑问他。 燕麟看了看像捻的小面条一样,直接吩咐庄妈妈几个,“两样都做!” “那晚上再做了包包子。晌午饭我们就凉拌吧!你要加什么料的?”窦清幽说着,让帮厨先准备着。 “蒜汁辣椒都要点。”燕麟说着,洗了手过来,“我来!” 看他上了手,窦清幽就装了一小筐子,用小调料盒装了蒜汁辣椒,“这个送去窦府!” 看她做个捻捻转儿还要给窦三郎送一份,燕麟幽幽瞥过来一眼。别人弹劾他,他也跟着附议,就见他娶了乖宝,看他不顺眼! 凉拌的捻捻转儿很是好吃,窦清幽都多吃了小半碗饭。 看两人一人干掉满满一盆子,还吃了那么多菜肉,窦清幽由衷佩服两人的味道。燕麟还好,起码高挺健壮,窦小郎只蹿了个头,也那么能吃。 “四姐!你要多吃点!”窦小郎劝着她。 燕麟却不主张让她多吃,只要补养得当就好,否则孩子太大,生产会吃大亏。等生了再好好放开吃喝。 但她想吃的东西和口味,却都一样不差的为她寻来,各种补养的,精致可口的蜜饯,小吃,家里还多了两个厨子,专做小吃,和各样点心。 窦三郎看着又送过来的点心,前头才送了捻捻转儿包子,想到他支持的查燕麟贪墨受贿的事,这是四妹知道了,送过来的? 下衙后,见了燕麟,就跟他先说一声,让他回去后跟窦清幽说一声,“我过会去看她。” 燕麟看他一眼,“我可以等着你一块。” 窦三郎看了会,点了头,回家换下官服,穿上常服出来,跟他去都督府。 燕麟等着他一块到家里。 老管家正指挥着人往家里搬梅子和大麦穗。 窦三郎看了只当窦清幽酿酒,或者捣鼓了啥吃的。 燕麟鹰眸斜着他,状似不在意道,“哦,幽儿最近总喜欢吃酸的。” 窦三郎惊愣了下,“你说四妹她……” “早知道我就少种两棵其他树,多种两棵梅树了。”燕麟自说自话道。 窦三郎脸色变了又变,盯着他,“四妹知道了吗?你的身份,你都准备好了?” “自然!”燕麟看着他挑眉。 如果挑明,那他以后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外面守门卫拿着帖子过来,“都督!裴家小姐递了帖子要拜访夫人!” “给四妹的帖子,都要先过你这?”窦三郎问。 燕麟看他一眼,“谁的?” “裴静裴真两位小姐。”守门卫直接回道。 燕麟目光就落在窦三郎身上,“帖子拿给夫人。” 守门卫应声,把帖子递交给黑英,然后拿去给红绸或者郝小,递给窦清幽。 燕麟和窦三郎已经进了屋。 窦清幽笑着快步出来,“三哥!” 先打量她的气色,红润莹光,脸上笑容甜蜜沉醉,脚步轻快,整个人洋溢着幸福愉快。窦三郎看着她不禁也扬起嘴角。 燕麟快步两步,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热不热?” 窦清幽被他拦截,笑着摇摇头,示意他松开手。 “又不是外人。”燕麟笑着看了眼窦三郎,直接拉她坐下。 窦三郎一撩衣摆也坐下,跟窦清幽说起家常,问她这些天饮食,又做了啥事,想不想吃老家的东西。 窦清幽在一旁跟他说着话,“想吃腊肠,还有腊鸭汤,家里还有,已经泡上炖上了。” 窦三郎拿出个小纸包递给她。 窦清幽拆开一看,顿时眼神亮了,“杏花饼!” “前几天吃到的,和老家的味道差了点,不过倒是更酥一点。你尝尝!”窦三郎示意她尝尝味道。 窦清幽啃了一口,不停点头,“酥!好吃!” 窦三郎笑看着她吃。 燕麟坐在一旁,满眼幽怨的放着冷气。 察觉到身旁的低气压,窦清幽拿起一块给他。 燕麟没有接,伸手接了另一块,她刚咬了两口的,毫不避讳的放进嘴里。 见他眼神看过来,窦三郎神色不变。他都娶了四妹,和四妹是最亲密的夫妻了! 那边郝小拿着帖子过来,问窦清幽可要答应。 裴真窦清幽是不想跟她再有来往,只是裴静却不太好拒绝,而且年底就要迎她进门了,“应下来吧!” 郝小应声,下去回帖子。 见她只给窦三郎见了礼,什么反应都没有,窦清幽微微扬起嘴角。李灭希望更大了!只要再提升提升功力,打赢了她,就能娶媳妇了! 窦小郎训练完也赶过来。 兄妹几个话了半天家常,又一块吃了饭,窦清幽去午歇,燕麟哄她睡下出来。 窦三郎和窦小郎已经在书房等他半天。 老管家送了回茶水,就远远退出来。 三人说了半天话,窦三郎起身离开了都督府回去。 次一天就找了一堆的译本书和外文书让人送来给窦清幽,让她在家里闲暇就捣鼓那些书,侍弄一下花草,酿酿酒,好好养胎。 裴真和裴静也上门来拜访了。 燕麟一早就回来了,窦清幽去接待她们,他就待在书房处理政务,有任何情况都能立马报给他。 裴真之前就到都督府来,只可惜没有进来。看着府里精致不失大气的园景,成群的锦鲤斑斓活跃,绿意盎然的荷塘,淡淡漂浮的清香,再看窦清幽,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心里又羡慕又忍不住嫉妒她。整个大楚上下,也就只有她,光明正大嫁了进来! 虽然裴家和燕麟的关系不远,但常识的,窦清幽嫁了个宦官,都不是光荣事,说话就尽量避开有关燕麟和她亲事的话,只说衣裳首饰,景色养生,酿酒的。 裴真却想知道更多她和燕麟的事,她是光明正大嫁给燕麟了,而之前,燕麟又是出去带病摆摊,又是讨要了贡品的红雨烟花放给她,还送她鹦鹉送她那些东西,“之前问你鹦鹉的事,现在那鹦鹉都全好了吧?” “已经全好了。”窦清幽回她。 裴真松口气的样子,“听那鹦鹉是都督送你的,一直情况不好,我吓的好些天都坐卧不安。说是都督非常喜爱那鹦鹉,我之前还想着要登门致歉,却一直没有机会。这会都督可在家中?” 窦清幽看着她眸光幽转,笑了声,“原来裴二小姐不是来拜访我的!” “不…不是的!我就是怕都督对我们家有什么不快,所以才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当面致歉,也显的诚意。”裴真有些脸色发红,讪然解释道。 窦清幽看看她,就叫来红绸。 裴静默默看了眼裴真,拦住窦清幽的话,“那鹦鹉既是都督送给清幽的,你给清幽赔礼道歉也就是了。清幽原谅了你,都督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是不是?”问窦清幽。 窦清幽笑着点头。 裴静笑着岔开话题,“都过去的事就过去不提了!我听你天天在家里,送走了梁老太太她们就再也没出行过,这才来看看你,也找你说说话!之前就听说,你还跟东瀛公主学了东瀛话,认识东瀛文字,说起来我爹都佩服。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又在家里捣鼓那些外文典籍?” “是拿了几本书,不过看也是对着译本看的,掰着词典找的。”窦清幽顺着她的话说起。 裴静就说想看看。 窦清幽领着两人到了湖边阁楼,让郝小拿了两本有意思的过来,“有一本是讲妖怪的!不过东瀛那边已经不准刊印,这本还是公主她们的珍藏,我抄录了一本,译本可能有些出入。” 德川前也的手抄本,有些译文不通,请了她帮忙翻译,不过她也是对照后世的些微了解意译的。 裴静听了大感兴趣,“我平常也看了些狐神鬼怪的画本子呢!” 书拿过来,两人就对着书上说讲起来。 裴真在一旁听着,不时皱眉,心里很是憋闷。她之前就下过一次帖子,被推掉了,所以拉了裴静来,想是有未来嫂子,她不会再推,结果却一点话都问不得。 说说聊聊了半天,就在湖边阁楼这用了饭,又领着两人逛园子。 把园子逛完,裴真就接着话问,“听是都督府为你建造了玻璃花房,怎么没有见到?裴府今年也准备建个玻璃花房,也让我们先看看!” 裴静听了也感兴趣,“我平日里除了学些药膳调养,也就侍弄花草。”女儿家聊这个总没错了。 窦清幽不好推辞,带着她们过去了。 花房这边平日都不开门,由燕麟和窦清幽亲自打理,除了窦三郎和窦小郎他们,更是没接过外客。 这会麦子已经黄了,稻子也抽出沉甸甸的稻穗来,果树上都挂着果子,一架一架的各品种葡萄,也都伸出了小小串串。 玻璃花房的所有玻璃都拆掉了,除了休息间。 进了花房院子,裴静和裴真都惊讶了,“这里……竟然是这个样的!?” “这是你改建的?太淳朴怡人了!”裴静看着这样的小院,不仅果树麦子稻田葡萄架,还有野花野草,期间伴随着几个花房,“这可比外面院子还清新别致,意境舒缓!” 裴真看了看那些挂果的果树,还有葡萄架,都不是短短几个月能长成的,就连麦子都是去年入冬前就种上的。这些东西不是她改建的,“看这些东西的长势,只怕是都督改建的吧?” 窦清幽笑笑没有解释,引着两人往前走,“这会天有些热,到那边阴凉下坐坐吧!” 藤编桌椅周围环绕着各色藤萝花,一旁或寻常或珍稀花卉开的如火如荼,肆意绽放。 “这真是个好去处!”裴静越看越是喜欢。 裴真看她一眼,就笑问窦清幽,“怎么办?我也喜欢上这了,我们俩干脆不走了!就住在这吧!” “还真想住在这!”裴静的坐下来。 裴真也随着坐下,摸了摸扶手的藤编,这椅子,他肯定也坐过的,顿时心跳漏了几拍,“清幽!我们能时常过来吗?” ------题外话------ 18号0点没有更新了,放到明天晚上,妞儿们不要等了。 推荐好基友逍遥游游的新书《鬼面妖妃要逆天》 当网游界的第一黑客,杀手界的妖花红昙 重生于一个毁容眼瞎的弱女身上, 一时之间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彼岸莲现世。 一袭红衣艳绝天下,素手翻动搅起天下风云 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筑神基,爆神装,契神兽,炼神丹,修神功……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男膝。 她说:我欲逆天。 他执起她的手笑答:那我便陪你踏遍这尸山血海! 【走过路过,收一个!不吃亏不上当(⊙o⊙)】 第二百五十四章:羞耻 时常过来?窦清幽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笑问,“你们都不用绣嫁妆吗?” 裴真的亲事,从之前退过一次亲后,至今未定。 裴静脸色微微发红,“你这出嫁了就不一样了是吧?打趣起我来了!” 窦清幽笑笑。 裴真却笑道,“反正我不用绣嫁妆,以后我天天过来找你玩吧!?这个地方我实在喜欢的紧!”还揶揄的看了眼裴静。 窦清幽看了眼小园子,“这里是我家私人小院,谁也没让进来过呢!” 看她这么不给面子,裴真一时有些尴尬,心里不住的气闷。 裴静想到刚才她说侍弄花草想来看看时,她的神色,是不好推脱,忙歉意道,“是我们逾越了。” 窦清幽笑笑没有多说。 裴静又道,“这小院平常都是你在打理吗?” “也不算是,有些我侍弄不好。”她这刚接手,都是燕麟在打理的。 裴静看看花木和果树的年份,那些藤萝更不像短时间内长出来的,看来传言也有真的。燕麟是真的好酒,看上了她,连这样的一个小圆子都另辟出来打造给她。如此她还好过一点,起码能填补些和正常夫妻不一样的空缺。 裴真指着多肉花房,“那些都是什么花草?” “是暹罗国那边的生物,叫多肉。”窦清幽道。 转过藤萝,一大片,满满一个花房都是这些圆圆胖乎乎的小多肉,裴真一下子喜欢上了,“暹罗国那边的?这是怎么种成的?好可爱!” 裴静微皱了皱眉。 “这倒难住我了。”窦清幽不愿多说。 裴真张口就想要几株。 裴静立马拦住她的话,看了眼喧闹盎然的小圆子,“这里有些热了,我们还是去水边吧!也跟我们讲讲你这个女编修的光辉历史!我可听说你编著过果农书呢!虽然花草听来雅致,却不如那些有意义!” “只不过是总结了下前人的经验,做些沽名钓誉的事!”窦清幽笑着带她们出去。 裴真看庄妈妈在后直接锁上小园子的门,心里更是妒怒火烧。就因为个酿酒,对她是真心的? 裴静自然也察觉到,顿时觉的不妥,刚才就不应该只想着说花花草草没有错的,应着裴真的话来看她的花房,就不停的跟窦清幽讨论起果农书,问她些酿果酒的技巧,说要学着酿果酒。果酒她教了龙溪镇几乎所有百姓,说来也不是秘密了。 说起酿酒,又看她有兴趣知道,窦清幽自然话语不绝。 裴真就在一旁插不上话,心里还想着小园子,想着那些多肉的事。原本以为普普通通的花草,却是暹罗国那边的舶来品,还种成了那么多,难道也是种给她的? 看窦清幽面色带了困倦之意,裴静已经起身准备告辞了,“你若得了空,也到我那去!我做几样新菜给你尝尝!点心能带,那个不能带。” 她来时带了两个点心攒盒,里面都是她做的各色药膳点心。 窦清幽笑着应声,让厨房准备了回礼,送她们离开。 裴真忍不住临行时问窦清幽,“我看那多肉还有好些出芽的,可能给我几株,让我也养养?” 裴静脸色就沉下来。 窦清幽淡笑道,“裴二小姐还是养些其他花草的好,有些东西并不是适宜!” 看她又拒绝,裴真脸上发红,“清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有喜欢的人,喜欢你作甚?岂不是作妖了?”窦清幽呵呵笑。 她这听是玩笑的话,却带着意味似的,让裴真觉的一下子有些无所遁形之感,对望过去,就见她清冽的眸子毫无笑意,幽深深的看着她。顿时心里一惊。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说她是作妖!? 裴静那边已经捂着嘴笑起来,“快走吧!再跟她说话,见了她的学识,又这么逗趣,我也喜欢她了!回头被她拿出去说我作妖了!” 裴真又看一眼窦清幽,裴静正催着,只好上了马车,跟她离开。 刚出了都督府,裴静看着她,眼神就冷了下来,“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什……什么什么心思?”裴真心虚的不悦道。 “她有如今的地位,你不要真以为她单纯可欺,作妖作到她面前!”能让燕麟那样的人对她用了心,不止她会酿酒,非凡过人之处不显露张扬而已。 “我怎么是作妖了?不过是想跟她打好关系而已!若不是她嫁了燕都督,若不是她成了你的小姑子,我会跟她打好关系!?”裴真更加不悦,在外人面前一副腼腆斯文的模样,私底下对着她们说话完全没有斯文腼腆的样子。作妖?那窦清幽才真是已经做了妖了! “你不要忘了韶白!”裴静提醒她。家里一直想拉拢韶白,撮合她和韶白。可韶白那边拒不松口,她还不知道表现,反而去窦清幽跟前作妖! 裴真更加怒愤,“韶白一心想着她,粘着她,我记住又能如何?” 裴静怀疑的看着她,想她是老毛病又犯了,见了想占别人一头上,还是因为韶白才对窦清幽那样!?嘴上还是道,“你做好的自己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就掐灭了!” 裴真没有吭声,阴沉着脸。 那边窦清幽转身,就见燕麟已经垂花门里等着她。 “逛了一天,不嫌累!还带外人进了小园子!”燕麟拉着她,又不忍责备。 “裴真想要多肉,我没答应!”窦清幽仰着小脸道。 燕麟眼中幽光闪了下,“那是我的东西,谁的手脚不想要了?”胆敢染指他的东西! “不给她!”窦清幽又不是白目,裴真不是来找她的,只不过抱着一份见不得人的心思,拉着裴静,说是来看她的。 “都是你的,但谁都不准给!”燕麟摸摸她的头,搂着她上床,哄她午歇。 庄妈妈几个早在他出来时就得了吩咐,小园子任何外人都不准入内!又让人彻底打扫一遍。 次一天燕麟下朝,转弯到点心铺去买两包杏花饼,窦清幽说家里做的和人家做的不一样。 裴真看到他,立马就上来,“燕都督!” 燕麟睨了她一眼,鹰眸威冷凌厉,气势冰沉。 看他只睨一眼直接无视,裴真立马自我介绍,“燕都督!小女子是裴家二女,裴真!昨日刚去府上拜访!” “给我的鹦鹉磕过头了?”燕麟冷声道。 裴真面色顿时难看,又深深行一礼,“当日特意登门致歉,只都督政务繁忙,未曾得见。燕都督若不嫌弃,小女子愿亲自煮茶致歉,还请都督赏脸!” “赏脸?”燕麟剑眉冷冷挑起。 裴真微红着脸,“是!昨日拜访,还有缘得见都督花房的多肉植物,听是暹罗国舶来品,都督亲自打理,正想跟都督请教!” 燕麟冷冷的勾起嘴角,“去裴府!” “杏花饼?”薛尧问。 “等下回来拿热的。”燕麟直接说完,拎着马缰就掉转头。 去裴府!?裴真连忙道,“小女子也是出来尝这家的杏花饼,不如买上一碟,请都督移驾对面茶楼?” 燕麟冷冷瞥她一眼,径直赶往裴府。 裴真看他行动,皱了皱,又不好当街叫喊他,只得连忙上了马车,让快快跟上。 裴家虽然和燕麟关系不错,但寻常燕麟是不会上门来,见他突然过来,裴五爷立马让人通禀了裴老夫人,又叫了裴二老爷回来。 燕麟还正要见这两人。 裴二老爷只是从四品员外郎,见了他还要行礼,“燕都督!不知道燕都督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临时起意。”燕麟说着坐下。 裴老夫人看着他威势凌然,俊美妖冶的脸冷峻危险,二儿子在他跟前,腰都是弯的,笑着道,“从新婚后,还不曾见过燕都督。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燕麟冷峻的勾起嘴角,“本都督也正是来问问裴家有何吩咐。让裴二小姐屡次三番暗示邀函本都督!” 这话一说,裴老夫人和裴二老爷霎时变了脸。 裴五爷惊疑不定,看看他,又想裴真,“燕都督!此事……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裴家有何吩咐?”燕麟挑眉,冷笑着问。 裴家有什么吩咐?!即便真有什么,也不会这种遮掩方式。裴真她屡次三番邀他…… 正说着,外面裴真匆忙忙回来,听燕麟在前厅,直接就过来,却又不好闯进来。 下人进来通禀,“二小姐从外回来,正在外面。” 裴二老爷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燕都督!此事,只怕有什么误解!”若真是,稍微一点风声,裴真这辈子毁了,他也跟着毁了!整个裴家都会蒙羞! “哦?是吗?”燕麟疑问。 “一定是有什么误解!”裴二老爷一口咬定。 燕麟笑着站起身,睨了他一眼,直接往外走,“裴家若真有什么吩咐,可直接觐见皇后娘娘!本都督嫌恶女人!”说着,大步离开。 裴二老爷满脸酱紫。 裴五爷看着急忙跟在后面送他出去。 看他离开,裴真瞬间预感不好,很想跟上问问他都说了什么。 “让那个孽畜给我进来!”裴二老爷怒声咬牙吩咐。 外面下人忙去引了裴真进来。 她刚进屋,裴二老爷上来就是一个巴掌,全力狠狠扇在她脸上,“你个恬不知耻的孽畜!” “啊啊……”裴真疼的尖叫一声,狠狠摔在门槛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胳膊也门槛碰断了一样,霍霍直疼。更让她惊慌的,是裴二老爷骂她的话,“爹!?” “不要叫我爹!”裴二老爷怒愤呵斥。 裴真看着他震怒咬牙的样子,心惊肉跳,又看裴老夫人,“祖母……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裴老夫人想到她昨儿个跟裴静去了都督府,今日又出门碰到燕麟,“关去小佛堂,没有吩咐,不得出来!” 之前就算有禁足,也是在自己院子里,竟然要把她关去小佛堂!?裴真立马爬起来,“祖母!我真的不知所犯何错啊?总要容我一个知情辩解的机会啊!” 裴二老爷也希望是真的误解,“你不知廉耻,还有什么辩解的!?” 裴真全身刺啦一下,瞬间寒凉,难道是燕麟说了!?她慌忙问,“刚才燕都督他过来说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裴二老爷怒骂。 裴真已经料定,燕麟必然说的不是好话,红着眼,流着泪跪在地上,“祖母!爹!我只是在外买点心,碰上他,想送两盒点心给清幽,这才上去见了礼!之前也是跟清幽交好的!她是窦孝征的妹妹,而且韶白也对她……我并没有越距之举啊!爹!” 听她说起韶白,裴二老爷拧起眉毛,心里的火气也渐渐压下来。 裴老夫人目光犀利,“去小佛堂抄三百遍《女戒》。” 裴真知道这是缓转,只得哭着应了。 裴老夫人又把伺候的丫鬟叫来,问昨儿个去都督府的事无巨细,又叫了裴静来问话。 裴静已经得知裴真被罚,没想其他,也没多说,只道,“我们不知其中规矩,清幽不好推辞,去看了都督府的花房。裴真她临行想要几株暹罗国的多肉花草,清幽不敢做主,没有给。” 裴真随行的丫鬟更是不敢说她邀请燕麟喝茶的事,若是知道,怕是她们要被打断腿,还撵出去。 裴老夫人和裴二老爷裴五爷几个就商议,是燕麟又使什么事,所以才来这一趟? 事情却根本没有那么复杂,燕麟只想窦清幽好好安逸的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没两天,裴二老爷就和裴五爷上门来,还带着厚礼,说是裴真裴静小女儿家不懂事,冲撞了他和夫人,请求他原谅。 看他们把裴静也捎带上,让他看窦家窦孝征的面子揭过去,燕麟勾起嘴角笑了,“裴二老爷不知道,本都督正在被弹劾受贿之事?” “一点小心意,我们自家姻亲,又跟受贿有何干系!?”裴二老爷笑呵呵道。 “风口浪尖,本都督也要悬崖勒马才是。”燕麟呵呵。把东西拒了,倒是没有再说追究的话。 裴二老爷从未如此难堪过,自己女儿对着一个太监不知羞耻,还被人找上门,简直比窦清幽被赐婚给他,窦家的奇耻大辱还觉的羞辱难堪。他还要拿着厚礼,上门来赔礼道歉! 送走他们,这边窦清幽也被姜老确诊为有孕,因为之前血凤蛊的侵害,她全靠底子调养的好,所以要她好好调养,不要瞎折腾。 正是农忙麦收,树上的果子也都下来了,窦清幽还想自己酿些酒来,虽然家伙什都在龙溪镇,但有手有材料,也能酿出来。 姜老一说不要瞎折腾,她也不敢了。 燕麟看果然姜老头说的话就管用,不动声色的给他使个眼色,让她每个月来两次诊脉,话都叮嘱好了,尤其是头三月。 窦清幽也是觉的头三月,格外小心些,就听了,乖乖在家里调养,每日除了捣鼓那些外文典籍,就是在小园子里侍弄菜地果树和花草,指挥着庄妈妈几个酿酒。小日子过的安逸幸福。 朝中调查燕麟受贿之事,也有了眉目,没查到他的头上,却查到了一个御史头上,受贿三万多两银子,两千多两黄金,另有字画,玉器和皮毛数件,直接革职下狱查办。 弹劾燕麟,就有他,且弹劾奏章犀利无比,说燕麟一个内室太监做了大都督,冒领军功,贪墨军饷,把持朝政,残害忠良,迷惑皇上,搅乱朝纲。把燕麟比同插手朝政祸国殃民的女人,放话大楚早晚被他亡国。 反倒他受贿之事被查出来,明启皇帝又岂能容忍。 牵一发动全身,十几个牵连之人,全部被拔除。 “主子!下一个,该谁了?”薛伥把查到的消息呈上给他。 燕麟翻看半天,在舆图上指着,“盐运的事,也该动一动了。” “那高承奎呢?”薛伥问。高家的屁股看似干净,但他还是查到了些东西的。 “不急!”燕麟勾起嘴角。 薛伥看他另有打算,点头应声,“今年的大比,他们定会大动,主子也要早作打算。” 江南贡院那边,他们一直伸不进去手,被程居迁那老贼死死把持着。 今年的大比,燕麟不准备先动,“他们定会先耐不住先动的!”容家只怕等不及了。 薛伥嘴角扬了扬,“属下先去办事。” 燕麟又把消息整了下,直接扔进暗格,回到内院。 窦清幽正在挖土,准备移栽几棵小多肉。 看她额头浸着细密薄汗,小脸嫣红着,认真的往陶罐里填着土,两眼清冽闪亮,燕麟忍不住笑起。他所有的守护,都在这里! 暗影移到头顶,遮住阳光,窦清幽抬头看是他,“我要种多肉!有几棵桃卵已经长大了!” “配什么?”燕麟笑着蹲下,没有阻拦她。能老实待在他的后院里,已经很乖了。 “我已经挖好了,晾着了。你要看着我!”窦清幽指了指散光下的一片小多肉。 “好!我教你的,不必小心,种上就是。”燕麟也卷了袖子,给她一块打下手。 窦清幽埋头倒腾了半天,终于全部种好,浅陶罐里,虽然有间距,但长大服盆之后,就会拥簇一团,“不知道家里那几盆啥样了!这些日子该酿葚子酒,爹娘肯定忙不过来,也想不到给我看看了!” “家里自会有人照看!你要是想回去,等坐稳了,我带你回去一趟。”燕麟把种好的多肉搬到太阳下。 “真的!?那我们七月回去吧?你朝中能抽出时间不?”他之前是副都督,大权由梅老将军掌控着,可以乱跑。但现在肯定不能长时间在外瞎跑了。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就是瞎跑了!?”燕麟刮了刮她的鼻子。 “我嘴上又没说!”窦清幽瞪他,这人跟长了读心术一样。 燕麟轻笑,宠溺的看着她,“因为你把想说的话都画脸上了!” “有那么明显?”窦清幽看他。 燕麟睁睁眼,笑的魅惑潋滟。她在他面前越发像个小孩,真好!再不是深沉的带着恨怒的眼神,清幽幽的让他猜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之前是不是很讨厌你?”窦清幽看着他突然问。 燕麟眸光微滞,斜睨着她,“差点把我刺死!?” 窦清幽有些心虚的冲他笑得灿烂无比,“你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燕麟朝她伸出手,拉她起来,“坐一旁看着!”洗手给她做了酸汤面。 两人一人一碗,他大碗,她小碗,对着吃完。 家里梁氏来信,说禁酒令没有解除,说是靖州,辰州,永顺府和思南府一带连雨天,今年稻米几近无收,而平阳平凉这边又大旱,今年禁酒令持续执行。家里的果酒还没酿出来,就已经被全部预订,又说了龙溪镇的情况,问她们要不要酒,最先一批的葚子酒和樱桃酒已经出来了。 还有唐宛如梁玉娘,齐令萱,陈嘉怡,杨水琴几人的信,给她捎带的东西随后一步到。 窦清幽拿着齐令萱的信,眉头拧了半天。 “夫人!这齐小姐当真要嫁给白少陵了?”郝小也皱着眉毛,觉的无法理解。白少陵也没有俊美到哪去,还是娶继室,他自己媳妇儿还出家了,齐令萱非要嫁给他。那郑巍不好吗? 齐令萱信里跟她道歉,说枉费她一片好意,辜负了郑巍,她也是不得已,也是真心的喜欢白少陵,想要嫁给他。 窦清幽阴沉着脸,把信扔在书案上房。齐令萱都已经和郑巍定亲,也是今年的婚期,白少陵做了什么?让她悔婚他嫁!? “夫人!各人都有各命,夫人已经尽到力了,或许齐小姐嫁过去,能过得好呢!”庄妈妈笑着劝慰她。 窦清幽听后脸色更加难看,白家也开始动手了,起先根本没有这个打算,现在却要娶齐令萱,从齐家下手。 想了半天,她还是写了封信,劝阻齐令萱嫁给白少陵,“飞鸽传书过去,用嘴快的速度。”信交给紫荆。 紫荆拿着信,那边就被燕麟拦截,看过内容,让她下发出去。 回到内院,就见她正吐个不停,燕麟快步上前来,轻轻给她拍背,“怎么样?还难受不?” 窦清幽接过他递来的水漱了口,摇摇头。 “不是吃药止孕吐的,怎么还会吐那么狠?”燕麟抱着她上了凉塌。 从刚开始孕吐,庄妈妈就配了止孕吐的,窦清幽状况倒是挺好,只每日早晨起来,吐上几下,吃饭避开油腥就不会有啥事。 “这个也根据心情的。”庄妈妈端这小吃食和梅干杏脯过来。 燕麟捏了块梅子肉喂她,“你连我是个太监的时候都愿意嫁,更何况她们。既然她们要追寻自己的幸福,你又干吗多管!” “怎么可能会是幸福?”窦清幽阴测测的看着他。 “她觉得幸福,就至少还能幸福幸福!”燕麟拈起一块梅子肉自己吃,这种酸溜溜的东西,让他眉头皱了又皱。有了身孕,口味果然是全变了。之前爱吃的都不想吃的,还总吃这些口味怪异的。 窦清幽有些泄气,齐令萱要嫁给白少陵,她们早晚有一天要……伸手捏了几块酸梅肉塞他嘴里。 燕麟眨了眨眼,也不嚼了,直接吞咽下去。 窦清幽看他直接吞,又给他塞了一嘴。 燕麟望着她笑,嚼了吃下。 没几天,家里捎带的东西送过来了,满满两大箱子,不仅有酒,还有各色吃食等物。 看着梁玉娘捎过来的东西,还有齐令萱的,窦清幽忍不住长长出口气。 齐令萱收到她的劝阻信,心里又难过又感激。考虑了两天,给窦清幽回信,依旧是感激的话,她已经决定嫁给白少陵了。 窦清幽也只能听任,她该劝的劝的,该拦的也拦了。郑巍那里……等他高中来京,再说吧。 这个时候,传来靖州永顺府发生民乱,匪患严重,永顺知府请求朝廷派兵镇压。 高承奎请命带兵前去,朝中其他大臣也纷纷支持。 燕麟却举荐了他麾下的一个参将,赵大熊。 他一力保举,阉党一派众人也都纷纷举荐赵大熊。 一时朝堂争论不休。 高承奎是正四品的骁骑将军,还挂着别的职,赵大熊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参将,且高承奎也是威名在外,赵大熊却只是个粗汉,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燕麟却以赵大熊出身山岭,对靖州和永顺府地形气候熟识,要赵大熊带兵前去镇压。 最后明启皇帝力排众议,派赵大熊带兵前去。 窦三郎到都督府来时,赵大熊正在都督府里哈哈大笑,高兴不已。他目光顿时就是一沉。 窦清幽看他神色,忍不住问他,“三哥这是怎么了?” 朝中事怕是她也都知道,窦三郎直接跟她说了,“……高承奎不站反阉党,又是名将,燕麟却非要推这赵大熊,永顺府那边的情况,却没有那么简单,到那里就拿军功了的!” 窦清幽想了想,“靖州永顺那边的民乱,他应该都查清了的!那赵大熊过去,未必不能平乱。” 看她已经偏到燕麟那边去,窦三郎神色沉沉,“那赵大熊,还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若是高承奎过去,必会处理的更圆满!” 窦清幽有些惊讶,“或许他带兵打仗很有一套。” 窦三郎看了她一会,沉沉道,“你这几天觉的怎么样?可有胃口?” 第二百五十五章:布置 窦清幽笑起来,“只要不吃鱼腥大荤腥,就不碍事。” 窦三郎又问她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又说起家里的事。 外面燕麟过来,见兄妹俩正话家常,直接过来坐下。 看他一眼,窦三郎暗哼。 窦清幽看看两人,摸不着这两人。一会联手,一会又对持的脸红脖子粗。 燕麟留他吃饭,“大舅兄许久不来,今日正好留下喝一杯。” “不了!我下午还要去侍讲。”窦三郎淡声拒绝,又跟窦清幽说了几句,起身离开。 窦清幽送了他走,扭头看燕麟,“那赵大熊是谁的人啊?” “我麾下一个参将!”燕麟笑道。 “既然是你的人手,那让他去靖州永顺那边平乱,会不会有问题?”窦清幽问。这场民乱只怕不单纯。三哥肯定也是想到这一点,觉的那大字不识几个的赵大熊难以胜任。 燕麟看着她挑眉笑,“信我的还是信他的?” “三哥担心的有道理!”窦清幽瞪他。 “我自然也有我的道理!”燕麟低头亲了亲她。 赵大熊很快领了旨意,带兵赶去永顺府那边。 程居迁那边就接手了平阳平凉干旱,安排人赈灾。 燕麟又像皇上献策,西北一带容易干旱,却可以南水北调,有河流湖泊,兴修水库,开渠引流,一次解决平阳平凉一带的干旱问题。 但开渠引流却不是件小事,比修筑堤坝还不同,堤坝修筑是因为有洪涝危害,一旦发生就是严峻问题,生死攸关,所以堤坝修筑能更快更顺利的施工。开渠引流却是一件长远之事。先前汝宁府开渠引流,有容家和白家几大家族支持,还七八年才堪堪完工。虽然后来益处远大,但当时却是很是艰难才干起来。这也是容家和白家屹立不倒,盘根汝宁府的其一因由。 修筑堤坝的工程设计大师张翼,也被推崇出来。之前都打着丘汲的大名,他多年未出山,黄河堤坝看严不疾的面子出山,又是著名的水利修筑大师,名号很是响亮。然而真正设计堤坝的却是燕麟和张翼,只是张翼为人低调,一头埋在那些测算技巧和数据中,外事不管。也是燕麟费大力气从早就拉拢他的原因。 张翼这一年多都在平阳平凉,燕麟给了他精确的舆图,但有些小地方舆图上不会标注,平阳一带又地形复杂,所以他亲自走访,勘验了一年多,拿回成果。 平阳和平凉一带东接顺德府,可直挥京城,西到宁夏卫,西宁卫,直逼边境要塞。而如今平凉知府,正好借修水渠换下马。 虽去岁刚历经鞑靼和高丽战乱,但因为玻璃厂的壮大,船运司和漕运也都开拓海外市场,瓷器茶叶丝绸外,酒水和玻璃制品成了主要舶行物品。附近周国和南洋诸国都以用上大楚玻璃器具为荣,其中最火的便是水银镜,直接抛却了铜镜的模糊不清,纤毫毕现。 而如今玻璃厂已经开设了三家,燕麟正在筹备第四家,要开在韶州府,以便出口海外南洋诸国。 这两年虽时有灾情,但国库创收也很是可观。所以完全有这个银子来修水库,开渠引流之事。 窦小郎立马抛弃了他的夫子,转而成了张翼的跟班,一口一个师父,叫的别提多亲热。 张翼也是真心喜爱他的聪敏机灵和测算技巧才华,有所学的都愿意教他。 开渠引流的方案在内阁商议,明启皇帝也很是迟疑不定。这不是普通小工程,牵扯甚广,整个平阳和平凉一带,上千里,大小多少个县,工程太过繁杂浩大。 程居迁不同意,直言燕麟好大喜功,小事都做不好,上来就要平阳平凉一带开渠引流,其中还有路要修建,只不过说的好听,都是花样,用来沽名钓誉,博取好名声的手段! 他这个内阁首辅不同意,整个一派官员就难有支持的,还搬了丘汲出来,让丘汲评判云云。 窦清幽看着整个平阳平凉的地形地势图和开渠引流的设计图,她先前是提了一嘴,没想到他都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工作,“这里,还有这里,都可以先搁置。这个一次修建怕是修建不出,各方势力挤压施乱,一次走这么大个工程,不容易。可以先修通其中一两条,一段一段的修建,然后再汇合一处。” “那衔接口太多,也是不容易,更得监工和师傅十二份心来办这差事了!”燕麟笑着看她出谋划策。 “这是自然的!出这银子也要用到实处,否则修些豆腐渣工程,还不如不干,劳民伤财!”窦清幽提前给他打针,想要做好这一件实事,底下用的人手,各个环节都不是易事!而他手底下的人多收了些心思活络之人,贪墨之事也定然没少干。 “我亲自上手!”燕麟看着她道。 窦清幽看他一会,“那我……” “自然是跟我一块!”燕麟再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即便有难,他可以硬碰硬,也不会置她危险境地。 窦清幽张嘴。 “不许说不干!更不许说回家!我走到哪,都会带着你!”燕麟直接霸道的盯着她沉声道。 窦清幽失笑,“我哪有说不干,说回家了!?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去!真霸道!” 燕麟心疼的抱住她,看着她薄衫下微微凸起的小腹,“等你坐稳胎儿,咱们先回正阳县一趟,再去平凉那边!”他要走动带着她,势必要她跟着受跋涉之苦。 “好!”窦清幽偎在他怀里。 燕麟正要抱会她,她又突然直起身子,“忘了!还有这个地方!” “什么地方?”燕麟皱眉不满。 窦清幽推他起来,拿了舆图给他,“这里!这个地方我们先占住!可以让张翼或者其他人先去勘察一番,引流长江支流水北上,和黄河支流汇合,整个贯穿保宁和汉中。这样和平凉平阳就连成一道屏障!” 燕麟看着她高高扬起嘴角,笑着狠狠亲她。不仅和平凉平阳连成一线,赵大熊若是平乱有功,还可以永顺靖州那边连成一道堡垒! 平凉和平阳接壤西宁卫,而保宁汉中在西部中区,赵大熊去靖州永顺,又在西南方位。若汝宁府异动,可立马形成包围之势。 窦清幽笑着躲开他,“不要!你又想咬我!” 欲求不满,又生生压制,燕麟每晚就抱着她亲了又亲,力度时常控制不好。 “那你亲我,我不咬你!”燕麟凑近,胳膊攥紧她的腰。 看他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这么大热的天还非要黏在她身上,窦清幽伸手推他的脸,“你就想咬我!” “你不亲我真咬了。”燕麟眼神渐渐幽暗。 窦清幽笑着亲他一下。 “再来两下!”他幽怨道。 看他幽怨的样子,窦清幽捧住他的脸,吻住他的唇,辗转缠绵。 她的吻再大的力都仿佛撩拨般,缠绵甜蜜的让人沉醉,偶尔的笨拙更让他心尖麻痒,忍不住拥紧她。 “都督!门外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女儿,自称是梁家大奶奶,说是临别来拜访夫人!”黑英在门外禀告。 窦清幽忙松开他,满脸绯红。这里是前厅书房,门都没有关!的 燕麟不满的看着她,不悦问,“什么事?” 黑英一听这语气,顿时头皮一麻。梁家都说了不让再上门来,那女人还求,这下惹了都督发怒。但先前已经回话,只好硬着头皮又回一遍。 窦清幽直接道,“话我已经说下!不见!” 一听窦清幽在屋里,黑英瞬间一个激灵,连忙应声退下,把常月梅母女打发走。 常月梅看好不容易求得守门通禀,果然是冷冷的不见,失望的带着梁媛和梁娜离开。 梁大郎看她过来,就知道没进去门,而窦府那里,每次都说窦三郎不在家,他阴沉着脸,怒哼一声,“我们走!” 常月梅想讨要一张帖子,她怕他们一家四口独自回京,遭了别人暗手,如果是有窦清幽的帖子,不管是哪个道上的人,都不敢动他们了。 梁大郎在京城晃悠了俩仨月,想要找燕麟和窦清幽的把柄,可燕麟的把柄实在太多,似是而非的,连那些弹劾的御史都被他反手清理掉。平乱的将军他一出手,就推举了他麾下一个大字不识的赵大熊,连骁骑将军都被压下。还要兴修水库,开渠引流。 他这才体会到那些人说他权倾朝野是什么意思,连内阁首辅程居迁都压不倒他! 之前程家的大小姐看上窦三郎,只怕也是他从中作梗,倒是让窦三郎娶了皇后娘家的女儿,一跃成了皇亲贵胄。 外面坊间传闻众多,却都真假难辨。而燕麟和窦清幽,他又接触不到,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回家,把家中生意抓在手里,到时候才更好行事。 梁五郎看着常月梅哭求一遍又一遍,就直接道,“我们乡试下场,不如你们再等等,和我们一块走吧!”他们要回乡参加秋闱乡试。 可樊氏留给他们的银钱却是所剩无多了,常月梅还要吃补品补药保胎。 梁五郎和梁六郎一商量,原本两人要直接去参加乡试,也节省时间,多跟夫子学习些。现在只能先随他们回家一趟,然后再赶去乡试。 常月梅红着眼说了银钱之事,因为梁五郎和梁六郎读书的束脩都是梁二智他们走之前就交了的,吃饭也是各自带的有银两,在学堂里或者附近吃饭,有时是窦小郎带些吃的,或者领他们吃,倒是都没不多在家里吃饭,也就没顾及过家里开销如何。因为他们都是在外面吃点吃点,也都不讲究的人。 一听没有银钱开销,梁五郎忙拿了五两银子出来,梁六郎也拿了五两。这十两起码够他们一家连同下人吃用一个月,“大哥可以找个事做,就算两个月的,也多少能赚一点。跟家里去了信,再支点银钱过来。” 梁大郎出门岂有不带足银钱的事,他的小私库也不少了,这次出门他原本就有打算,自然是带足了银钱。看他们俩一人出手五两,还让他出去做事,顿觉的心里郁愤。他在家掌管着梁家生意,现在让他去给人做事,赚不够一家嚼用的!? 其实梁家银号里存的有钱,取票在窦三郎那里,梁大智和梁二智临行前交给他的,让他急用时去取,梁五郎和梁六郎用到时,也可以取。但京城银号只认人,不认票。除拿总牌的梁家三兄弟外,京城内只准窦三郎取用。 梁五郎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梁大郎,如今三郎哥也是不待见大哥,还是让他出去试试,先自己想办法。 梁大郎带着满肚子郁恨出去,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月三十两银子,做盐商店三掌柜。 梁五郎一听就觉的不怎么妥当,“大哥还是找个安稳的,左右你干两月就回家去了!”盐商那都是高利行当,却也是危险行当,一个不慎就入坑了。 “我也就干一两个月,还求啥安稳不安稳!?”梁大郎不让他不要管。 梁五郎劝他不听,也就不再劝他,不过回家倒是多了,又让梁媛留意着他,说是危险行当。 梁媛很听话的应声,她也不想让他爹有个啥事,再得罪了表姑姑,以后他们家更不好过,家里奶奶不当家,爷爷更不待见他们,要是她爹再做了啥事,那就惨了。 梁大郎就每日去店里。 梁媛就在一旁关注着他,看着他。 转运把他们的消息打听的一清二楚,等窦清幽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他反正就是包打听,包揽所有那些细碎的需要打听的事。而梁大郎就是他重点监视对象。 窦清幽正忙译本的事,天气越来越热,屋里用了冰,她待得久了,再出来走走就鼻子不通气了,怀着身孕她又不想吃药。 燕麟只好把冰停掉,和她一块搬到湖边阁楼住。 园子里的水因是活水,又常有风吹来,住在上面,倒是凉爽。 但她胃口变小,这也吃不下,那也吃了吐,燕麟上朝都出神,想着要给她做点稀奇的吃食,让她能多吃点饭。 “燕爱卿!?”明启皇帝沉声唤他。 燕麟回神,“皇上!何事吩咐?” 一旁的小太监嘴型告诉他,皇上喊他三声了。 “朕倒是想知道爱卿为何事出神?”明启皇帝却没有生气。 燕麟从善如流的请罪,说他正在想开渠引水的设计问题,当场侃侃而谈,说他对开渠引水的想法,南水北调的想法和可行性。 满朝大臣,反阉党听他还懂那么多,不知道多少幕僚才教出来,都很是不屑又不忿。 明启皇帝赞扬他两句,赏了一盒高丽参。 下了朝,阉党一派的官员围着燕麟就是一通奉承,一通猛夸。说燕麟全才!竟然对水利修筑那么精通,比那个水利修筑大师丘汲都强多少倍。又说黄河堤坝修筑丘汲占了燕麟的功劳,明明是他的功劳,被丘汲给占了。这一次,不要丘汲插手,来求都不用他!还让程居迁和那些自诩清流的都看看,燕都督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大事!功劳足以载入史册,青史留名! 燕麟听了半天,谢绝了他们要请去喝酒,去领了高丽参,拿着人参碰到小杨子,就拆给他一半。 小杨子连忙跪下,“奴才不敢!奴才无功,不值得受用这些好东西!都督还是给县主补养身子所用吧!” “县主赏你的。”燕麟直接道。 小杨子听是窦清幽要给他的,忙感恩戴德的接了。 燕麟看看他,出宫回家。给乖宝在宫里收用几个人! 回到家,到厨房转一圈,见新的海鱼送过来了,当即就让做上。 窦清幽却没吃几口,要吃凉拌野菜。 看了她一会,燕麟有些愁。本来挺好养,现在喂不进吃食了! 窦清幽最近在看高丽典籍,想吃泡菜,“我们自己泡点吧!” 大热的天,庄妈妈几个有跟她捣鼓着做泡菜,结果她又吃上了外面买回来腌菜。 看她嚼着咔哧咔哧的,人却瘦了一圈,燕麟的眉头就紧紧皱着化不开。 底下的官员只当他是愁开渠引水的事,这事争论不休,方案都有了,却修不成,所以他才不悦。 “姜丝黄瓜吧!还有豆苗,菌子。再试试东瀛海鱼,之前她吃了很是喜欢。”窦三郎走过来道。 燕麟抬眼看是他,“豆苗不吃!” “豆苗菌菇包蒸饺,野菜拌肚丝,还有面疙瘩汤。”窦三郎皱着眉道。 燕麟听着记了,问他,“东瀛海鱼是德川那个贱人送的?” 他今年春又给窦清幽送了不少书籍,和果树种子,稻谷的种子,还有很多虾干鱼干的。 吃的窦清幽没要,在正阳县就分给梁家和唐宛如,梁玉娘她们了,只让人搬了书送来京城。 窦三郎嘴角抽了抽,“就是。” 燕麟哼了声,“弹丸之地的小贱人!还敢觊觎我的女人!” 窦三郎直接不理他了,去了翰林院。什么德川小贱人,他已经娶亲了,现在也不过是借着东瀛公主跟四妹带几本书,连书信往来都只一年一次。 燕麟回到家,看窦清幽拿着半岛舆图,正在抠着书翻译,旁边杯子里泡的樱花茶,眼刀瞬间甩了好几个。 窦清幽抬头,就见他盯着一旁的樱花茶,好似有仇一样,忍不住道,“樱花是从我们传过去的!” “那你为什么喝!?我煮的牛乳茶不好喝吗?”燕麟幽幽看着她。 窦清幽嘴角抽搐,“不是你不让我喝了……” 那是因为她喝了就吐,所以才不让她再喝了。 盯了她半天,看她小脸不如之前红润,又过来坐在她旁边,“想不想吃东瀛海鱼?” “家里有啊!我不想吃腥的!”窦清幽吃不下。 燕麟神色顿时满意了不少。 窦清幽又指着舆图上的海域,“这里的一片小岛,如果能占成我们的,以后对我们有利!” 看那一片都快靠近东瀛了,燕麟笑着亲了亲她,“我回头让人打些深海鱼来!” 窦清幽现在也不知道她想吃啥,只要不饿狠了,她就想不吃。 到吃饭,摆了姜丝黄瓜,豆苗菌菇蒸饺,野菜拌肚丝,另配了其他滋补清淡的饭菜。 窦清幽吃着蒸饺,就着姜丝黄瓜,吃了一小碗小米饭。 燕麟看她能多吃点,怕她吃腻了又不想吃,就给她换着掺到一块,哄着她能多吃点。 宫里下了诏,皇后娘娘摆宴,邀请窦清幽入宫。 燕麟听消息就拧起眉毛,乖宝如今小腹不太显眼,可以遮住,但闻到刺激的荤腥的就孕吐,这个却是止不住的。直接就推了,说窦清幽身体不好,受了凉,百日咳又犯了。 长生见了窦小郎就问他,“她是怎么病的?咳嗽又犯了?” “夜里用冰,受了凉。”窦小郎连忙道,“不过已经在吃药了!那姜老大夫看的!” 长生知道,在正阳县,家里有冰窖,冬天存的有冰,她从来没用过,就问,“她什么时候出来?” 都督府拒绝他探望,不让他进府。所以窦清幽不出府,他就见不到人。夜探过几次都被燕麟的人察觉。 “额……四姐一不舒服,就犯懒,不过说了七月七要和我们一块吃饭!”窦小郎笑呵呵的。 七月七也是小七的生辰,窦清幽回窦府吃饭,长生点点头。给他几包补药,让他捎给窦清幽。 窦小郎欲言又止,想跟他说实话,让他不接受皇后娘娘的好意安排,也不要总盯着四姐。毕竟没可能的事,他要犯起偏执来,还有可能做出啥不好的事。 “还有啥事?”长生看着他问。 “那个……裴家的亲事你没应吧?”窦小郎问。 长生阴沉的眸子看了看他,冷声道,“不可能!” “其他的也可以的!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还是找个能有助于你的妻族有好处!”窦小郎劝他。 长生从来不听这些话,如果说话的人不是他,改改人他直接就走了,“不可能!”他就算身份地位变了,清幽也是不变的!在他心里永生永世都不会变! 窦小郎有些不知道该咋劝他,想想这个节骨眼上,“四姐要是有喜欢的人,你也不顾她的意愿吗?” “…不可能!”他还是这句话,这三个字。 不是不可能不顾窦清幽的意愿,而是‘不可能’喜欢上别的人! 算了!四姐还是先不要跟他说了!反正他还小!窦小郎跟他招呼两句,就让他去忙了,他拿着补药拿去都督府。 梁大郎看着两人各自走开,忙快步跟上长生。 长生立马敏锐的察觉到有人跟踪,见是梁大郎,眸光一阴。 梁大郎看着他笑,“长生!你还认得我吧?” 长生阴冷的看着他,没有吭声。 梁大郎笑呵呵过来,“你现在也不叫长生了,是平岐王爷了!不过人还是没变,叫长生也叫习惯了!” 知道他话少,梁大郎笑着直接说,“你是去看四娘了吧?这些天四娘闭门不出,我们想去看她也是不得方法。而且她和燕麟成亲又成的蹊跷!”靠近他压低了声音,“之前我就怀疑四娘是被胁迫的,现在她都不出门,完全没有自由,像被禁锢住了!” 长生眉头动了动,“你知道什么?” “我这些日子在底下也见了点人,听了不少消息,那潘家和柳家人都没有罢休,说四娘和燕麟假成亲,正在搜查证据,要对付他们!”梁大郎小声道。别人不知道的消息,长生肯定会多少知道些。 长生双眼阴测冰冷的盯着他,“搜查证据的人就是你!你想做什么?”直接拆穿了他。 梁大郎脸色一僵,“长生……” 一旁的护卫立马上来,一个窝心脚就踹开他,“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们王爷的名讳!” 梁大郎扑通摔在地上,整个胸口疼的他倒吸气,脸色迅速发白,捂着胸口起不来,“我……我……” 长生看着他,阴鸷的眼中杀意闪过。他可不是清幽,跟他们有血缘亲戚! 梁大郎看他的样子,顿时心惊惧怕。 长生又收回目光,没有吩咐,直接离开。 看他主仆走远,梁大郎这才狠狠松了口气,脊背已经浸出冷汗来。捂着胸口,撑着起来。 转运看着他走远,转发个弯儿跟上。 宫宴窦清幽没去,在家里捣鼓捻捻转儿,小园子里种的春玉米能吃了,她想着用青麦仁能做成捻捻转儿,那嫩玉米籽应该也能。 结果捻出来一堆玉面片。 “这个怎么吃!?”燕麟笑看着她。 窦清幽琢磨了半天,结果也没做成,只要把那些玉米片做成了别的,老老实实炒了玉米虾仁,包了玉米饺子。 而她百日咳的消息也传了出去,不少奉承的人纷纷献策,送药,送偏方。 裴静也做了药膳甜汤和点心送给窦清幽,表达想来探望她,只写了她自己。 窦清幽却不敢应,收了东西,还了一份海鱼。 见她没应,裴静自然也不会提探望的事,就跟她书信往来,说些趣事,问些酿酒之事,和外文之事。 见窦清幽又给她回信,燕麟也心疼她天天一个人在家里,这么乖的一次都不闹出门的事,“想不想出去看看?我们到庄子上住几天!” 他在京城附近有两个庄子,上次看流星的只是其中一个。 “还是不出去了!”窦清幽有点想,但她现在不好出去,在家里也挺好。 燕麟当晚就告了假,带着她出城,直奔田庄。 到了庄子上,她果然更轻快欢愉,山里空气清新,也不那么热,孕吐也减轻了不少。 庄子都换上了庄妈妈和郝小,红绸她们。 燕麟带着窦清幽山上山下,逛游着玩了三四天。 靖州和永顺府那边传来消息,窦清幽这才连忙催着他回京。 赵大熊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得几个,但这次平乱却是带着任务去的,主要不单单是平民乱。 他一到地方,就驻扎在永顺府和靖州交界,没有强攻,也没有强压,先让人调查清楚,民乱的原因。 那些百姓多是被鼓动,匪患倒是真的,抢掠成性,还有人煽动民乱。 大雨连天,洪涝水患严重,整个靖州和永顺府一带的百姓,几乎颗粒无收,而官府却不讲减免徭役,继续剥盘,又有人煽动,不少百姓仅仅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就跟着反乱了。 赵大熊当即让人派粮,又跟乱民讲清厉害,不治罪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派了粮,立马就有不少乱民投诚。他们也不愿意做乱民,只是想吃饱饭。村里有人反,镇上有人反,他们也就跟着反了。 奏折加急送往京城,赵大熊说了他的打算,请求赦免百姓,而匪患绝对严厉打击,他会清理掉这一带的匪患。又请朝廷拨赈灾粮食,民乱的时,以理解决,不采用武力。 燕麟听了奏折内容,立马赞同,调拨粮食赈济灾民,“地方官员不作为,还剥盘百姓,导致官逼民反,也该好好治一治他们!” 靖州和永顺两府的知府和同知,各县令全部被查。 而新的知府和县令,燕麟早已经准备好了人。靖州和永顺那边,他要先变成他的地盘! 朝中却推举窦三郎去做靖州和永顺知府。 知府是四品,窦三郎现在只是个六品的侍讲,虽然在翰林院,但知府却是实缺,他就算外放做官,那也是从知县做起。 窦三郎连忙推辞,他不是贪恋京城安逸富贵,靖州和永顺两地的知府,他却是做不得。若是外放一县令,他倒是可以胜任。直接外放知府,一步青云,那他以后难在官场混了。 推举的人还有其他的,和窦三郎同科的好友孙瑜也在其中。 孙瑜想让窦三郎一块去,他们同门的,也正好去做一番建树,“孝征!那些人看来是想把你挤出朝堂,我们不妨先去地方上干他一番,再杀他个回马枪!等我们再回来,也就是实权的官员了!” 窦三郎却放心不下窦清幽和燕麟,容家和潘家都不会罢休,但靖州和永顺府他也想去,“以我的资历,最多一个县令顶天。这知府,我哪能胜任!”起码有他在,靖州和永顺那边境况可以掌握在他们手中。 两人就商量好一块去做县令。 结果明启皇帝不同意窦三郎走,觉的他待在翰林院更合适,等散馆再行议论。 严不疾知道自己弟子也是简在帝心的人,这两年侍讲,给皇帝讲学,也不是白讲的。那些争论,他也就放下心,完全不参与。 这时靖州出事,赵大熊麾下的一个千户,带着人绞杀了一整个村,因为村中有土匪,袭杀了他们。 赵大熊何尝不想杀个痛快,可他来时就知道事情轻重,一看手下出事,顿时气的破口大骂。 粮食还未运到,民乱一下子更加暴动。 “现在怎么样了?”窦清幽看他回来,快步上来。 燕麟上前握住她的手,“放心!粮食一到,那些被煽动的百姓,自然土崩瓦解。” “会不会有人对粮食动手脚?”窦清幽担心道。 燕麟眸光幽转,“不会!”他用了杜启轩。 杜启轩是完全没想到燕麟会用他,不过是帮窦清幽,他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下来,提前筹备了粮食,待靖州和永顺那边的粮食一出问题,立马把他囤积的粮食运往永顺。 赵大熊收到粮食,立刻让官府派发,赈济灾民。 朝廷的赦免令也很快下来,只剿灭匪乱,不杀百姓。 很快永顺府民乱慢慢平定,靖州也撑不住多久,只留匪患治理。 孙瑜被外放到了永顺府下做县令,窦三郎继续留翰林院侍讲。 “三哥!你想不想外放?”窦清幽看他神色,说起孙瑜外放,他也向往。 窦三郎笑笑,“能做一县父母官,为百姓谋取福利,做些实事,我自然是想的。不过事情也分轻重缓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坑儿!” 窦清幽就问他对靖州和永顺那边的情况了解多少。 窦三郎看问题向来犀利,策论皆是一针见血,直至要害。对靖州和永顺府,从连雨天后,他就特意了解了,不光官员剥盘,那边是盐运之道,养肥了官员和商贾的腰包,也害苦了百姓。偏偏天灾,一直降雨,收不上粮食,只能饿肚子,只能跟着叛乱。因为跟着叛乱能吃饱饭! “三哥可以写个奏本给皇上,永顺府那边盐运的事也可以解决!”窦清幽笑道。 窦三郎思虑半晌,笑着点头,“好!我回去跟老师再议议!你这几天吃饭咋样?有什么想吃的?” “有嫩藕,藕杆凉拌了爽爽脆脆的。等回去我让人给你带回去点!”窦清幽忙道。 窦三郎笑应。 荷花饭,荷叶饭,莲子米粥,荷叶粥,从入夏就开始吃,现在总算能吃上藕了。 鸡头米和嫩菱角也下来,直走漕运的船运到京城。 窦清幽也能多吃点饭了。 皇后娘娘还惦记着窦清幽,又问起她病情。 燕麟只说时好时坏,在家里修养。 到了七月七,长生一早到窦府等着,盼着窦清幽早过来。 燕麟却叫了窦三郎和窦小郎到家里吃饭。 长生气怒的脸色阴沉,直接到都督府来,“是不是两位殿下来了,都督府的大门也不准许我们进!” 守门卫听着,就进去通禀。 窦清幽一听,立马瞪了燕麟一眼,“请平岐王进来!”她起身回屋换了件齐胸襦裙再出来。 长生终于见到她,见她比成亲时瘦了一圈,脸色气色都不好,阴鸷的眼神扫了扫燕麟,立马断定他有囚禁窦清幽的嫌疑,所以她闷闷不乐,才瘦了那么多,“怎么瘦了这么多?” 窦清幽咳嗽两声,“这几天吃冰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看着瘦了两斤!” “你本身就咳嗽,怎么还吃冰?”长生皱眉。 “不是苦夏吗!快来坐下一块吃饭吧!我做了几个清爽的菜,新菜呢!”窦清幽笑着招呼他。 长生看向燕麟。 燕麟也鹰眸冷冽的睨着他。 看两人已经眼神对杀起来,窦小郎咽下口水,“长生!你跟我一边吧!” 长生看看他,燕麟坐了主位,窦清幽坐在他身侧,而她身侧另一边的位子,是窦三郎,他只能坐到燕麟和窦小郎中间。 窦清幽看他坐下,吩咐给他盛一碗桃花汤,“这是我特意做的桃花汤,吃了桃花旺快尝尝!” 长生不想要任何桃花,只想要她!不过桃花汤是她做的,看她笑眼期待,也就喝了,“好喝!” 窦清幽在家里做的吃食给窦三郎,也都会给他一份,他也时常吃到,只是都督府他进不来,见不到她。 “吃饭吃饭!”窦小郎笑嘿嘿道,“桃花汤我也喝了一瓢呢!”他也只取一瓢就够了! 吃了饭,几个人坐在花架下纳凉说话。 长生看了看窦清幽穿的衣服,只觉的有点别扭。她之前都不穿这种齐胸襦裙。 窦清幽却略坐了坐,就困倦告退,让他们自己说话,“我昨晚看画本子有点晚。” 长生仔细打量她,见她除了瘦一圈,其他没啥,又跟窦三郎和窦小郎说了会话,回宫就搜罗了一堆的补品给窦清幽送来。 燕麟却准备带着窦清幽回家了,正好八月里,赶到正阳县,在家里过了十五,再赶去平凉。 窦清幽收拾了好几大箱拿回家的东西,庄妈妈又收拾了几大箱都是她的用品,还有补品等物。 窦小郎自然也跟着。 朝中燕麟告假,说是回家省亲。 收拾完行李,一行人就坐上了南下船。 而同行的,还有梁大郎一家四口,和梁五郎梁六郎。他们也坐了漕运的货船,跟在窦清幽和燕麟的船后面。 “他们的船跟在咱们后面呢!”郝小有些不悦的皱眉。现在夫人怀着身孕,平常连门都不出,现在她们回家,必然会到船头或者甲板上走动。竟然还跟心思不正,心怀不轨的梁大郎一路同行。谁告诉的他,她们也回家的? ------题外话------ 零点的更新依旧没有了,明天这个时间点见┭┮﹏┭┮ 第二百五十六章:可惜 红绸看了下,船上果然是梁大郎一行几个人,眼位挑了挑。 郝小转身就去告诉了窦清幽,让她不要到甲板上去走动,“以免被那心怀不轨的看见了!”那梁大郎,他肯定是想害夫人的!要是知道了夫人怀有身孕,还不上天了!? 窦清幽皱了皱眉,“知道了。” 窦小郎就到船尾,碰上小船上出来透气的梁五郎和梁六郎,问他们情况。 梁五郎解释,他们提前就订了船,说是会跟着漕运的大船,也安全些,没想到她们也回家,会碰上了。 梁大郎看到,就笑着邀窦小郎到他们船上玩。 窦小郎看看拒绝了,让人看着不让他们的船超过她们了,窦清幽只在船头和船舱里活动。 不过一路顺风顺水,她们又是做的快船,很快就把梁大郎一行远远甩在后面,提前到了正阳县,转入洺河道。 当晚亥时三刻,到达龙溪镇。 陈天宝和梁氏都在码头等着,见她们过来,连忙上前。 燕麟给窦清幽包了件斗篷,小心的抱着她下了船。 梁氏正要拉住闺女摸摸她,看燕麟抱着没松手,左右已经夜半,也就没有多说,忙让她们先上马车回家,“先回去洗漱了吃饭!都弄到这么晚了!” 因为提速,也不想白天到岸,被一堆人围观,所以他们在上行时悠闲的吃了饭,这才赶路。 “先回家!这边交给他们卸在正阳楼就行!”窦小郎直接道。 但窦清幽和燕麟日常用的东西要搬回去,陈天宝把事情安排好,忙赶回家。 饭和补汤都已经做好了,最后几个青菜,程妈妈正在炒。 “四姐四姐!四姐!”小七嗷嗷叫着扑上来,就往窦清幽身上抱。 燕麟眼疾手快,一把抓着他的衣裳领子,把他拎了起来。 小七就伸着手脚一副往前扒的样子,小脸憋着,“姐夫……” “不许碰!”燕麟沉眼看着他道。 “那是我四姐!为啥不让碰!?”小七抗议,四姐成亲就不跟他们住了,他又好久好久没见到四姐了! “我说不许碰就不许碰!”燕麟瞪眼。 他本就生了一双凌厉的鹰眸,瞪起人来,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七都吓住了,可怜巴巴的立马看着窦清幽寻求安慰,又朝梁氏告状。 梁氏也没多想,就说他,“你四姐坐了好几天船,身子不舒服,你好好站着,等会吃饭!” 燕麟这才伸手把他放下来。 小七眼神转了转,转个圈,伸着小手就朝窦清幽扑过来。 燕麟长腿一伸,直接让他抱住了他的腿,再一次把他拎起来,“我给你带了个鹦鹉,你想不想要了?” 因为送给窦清幽的鹦鹉珈蓝,小七很是喜欢,不过陈天宝和梁氏一直教他不能喜欢的东西都要,哥哥姐姐的东西也不能喜欢了就要。 她们从京城回来时,给小六带了两大缸的锦鲤,他跟着稀罕了好几天,小六去学堂,他就去喂鱼。不过还是喜欢鸟。一听燕麟给他带了只鹦鹉,小脸立马就闪亮亮起来,“要要要!给我的鹦鹉!?在哪里?” 外面秦旭拎着笼子过来,把一只绿色虎皮鹦鹉带过来。 小七立马高兴的扑了上去,“说话!说话!鹦鹉快说话!” 鹦鹉刚带过来,还不熟悉环境,不愿意说话,就是不说。 窦清幽笑着摸摸他的头,“你要教给它,它还能跟着你学古诗和三字经呢!” 那边李妈妈带着樱桃端了水来,伺候窦清幽几个洗漱。 看樱桃满眼殷切,窦清幽笑着握握她的手,“我的屋子收拾了吗?” 樱桃眼泪差点下来,“收拾了!楼上楼下都收拾了!小姐!” “好!我们回头再说话!给你们拿的东西,等明儿个再开箱找吧!”窦清幽笑笑。 樱桃应声,按她习惯伺候她洗漱,却看到她脱了斗篷,衣着宽松下,微微凸起的小腹,心里渐渐惊疑。 燕麟在一旁看着她洗漱了,也洗了手脸,带着她过来吃饭,“刚不久才吃过,少吃一点,等会要睡了。” 她不能饿,到时辰就进食,来时路上已经就着猪肚汤和小凉菜,吃了一盘的鱼肉煎饺。 “嗯!”窦清幽应声。 饭菜已经做好,刚出锅新鲜热乎的端上来。 陈天宝和梁氏招呼着坐下吃饭。 小七拽着椅子坐在窦清幽身边。 窦小郎看看,坐到了一边去。 果然,一开饭,陈天宝和梁氏,小六几个眼神就有点变了。 因为烧了鱼虾,还煲了腊鸭汤,做了窦清幽喜欢的牛肉羹,和其他菜色。 燕麟先是盛了一小碗牛肉羹,又拿着筷子速度不慢的夹着菜,剥虾,剥鱼,然后窦清幽放在小碗里,毅然是服侍窦清幽吃饭,就差喂了。动作娴熟的绝对不想三两天养成的习惯。 窦小郎面色不改的吃着自己的饭。 梁氏看向他,目光询问。才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了,他们俩是怎么过的? 窦小郎稀松见惯的看看她,没说话,见小六也频频看,给他夹个鸡翅,“这个好吃,快吃!” 窦清幽也察觉到了异样,看看梁氏又看看陈天宝,面色微红的笑。 陈天宝虽然觉的有点不妥当,但他更加乐见窦清幽被燕麟宠在手心里,笑呵呵的盛汤,吃饭。 窦清幽已经吃饱了。 燕麟这才动作不慢的给自己进食,很快吃了饭。 都是一家人,窦清幽回来自然住她自己的房间,燕麟自然随着她一块,天又实在不早,就转到内院厅堂。 走路间,梁氏这才看见窦清幽微微凸起的小腹,顿时又惊又喜,“四娘有喜了?”还不敢大声,压低了声音问。 陈天宝也眼神一亮,看过来。 窦清幽笑着点头,“三个月多了。” 梁氏一把抓住她,又是欣喜又担忧,还不敢大声放肆的表达兴奋,只再放低声音问她怀孕的情况,“你们也真是的,娃儿才怀上,就长途跋涉的回家来!还坐船,在船上吐没吐?随行的有大夫没?一点信儿也没有,家里啥都没有准备!” 窦清幽笑着让不用准备,“我这也是才刚刚过了孕吐,能吃点饭了。其他的不用准备,我们也带了些,我就想回来吃吃家里的饭菜小吃食!也顺便回来过十五!” 她恋家,梁氏自然心里疼惜,可更疼惜她怀着身孕不能像别的媳妇儿一样,大模大样的买这买那,补养调养,接受来自亲友和他人的羡慕恭贺和安抚。 陈天宝是照顾了梁氏怀孕过来的,当即就安排下来窦清幽的吃用,所有入口的东西,用的都要严苛管控,又让人再多准备些各色吃食。 梁氏唠叨了一堆,事无巨细都问了个遍,又赶紧催着她回屋睡觉,“我那时候就每天困,都这么晚了,再不睡就下半夜了!快快快!回屋洗洗赶紧睡了!” 窦清幽困觉多,快到家了又精神的在路上睡不着,这会已经困劲儿冲头了。 燕麟说了两句,就带上窦清幽回了屋,给她和自己洗漱好,安置在了楼上。 床上铺着那条深蓝色织花厚布床单,熟悉的被褥和枕头。 燕麟笑着把她圈在床上,俯身亲她,“这床单我睡过两次,还没换呢!” 窦清幽想他当初一身重伤的躺在她屋里床上,连吭声都不吭,就任由血一直流,整个人都昏迷着,“要不是我上楼来,你就没命了!” “上天注定,你是我的人!就会上来救我!”燕麟笑着噙住她唇瓣厮磨。 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梁氏上楼来。 窦清幽忙推开他,“娘!咋了?” 梁氏不放心,进来看她衣裳都换好要睡下了,直接隔着门小声叮嘱她,“就算出了头三月了,也别乱来,你这带着肚子赶一路,一个不好,后悔都来不及!听到没!” 窦清幽顿时有些窘迫,连忙点头应声。 梁氏也就是怕他们年轻,又没公婆看顾,不知道轻重,之前她又没得个信儿,这好些事一下子赶来了。又叮嘱她两句,这才催着她赶紧去睡。 她这边转过身,燕麟就过来关上门,一把抱起她,回了内间床上,贴着她的耳朵,“娘不说我都还不知道,过了头三月就能抱你了!” “胡说!”窦清幽捏他的肉,他前两天在船上就差一点。 燕麟大掌扣着她的手,另一手伸进她衣摆,吻随之在她耳畔脸颊和唇瓣上落下。 见他来真的,窦清幽立马推着抓着他,“我给你剪掉!” 燕麟笑出声,咬她两口,“小东西!越来越放肆!” 窦清幽瞪眼。 “好好!不闹你!快睡!”燕麟笑着把她按进怀里,让她躺好睡觉。 窦清幽本就受不住他,真的怕一个不小心会伤到孩子。 次一天起来,早饭摆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各色各样,全部清淡滋补的,还有一多半都是窦清幽喜欢的。 外面也得了消息,知道窦清幽回来了,各议论不一。 来探望的人更涌了过来,不管是讨好也好,露脸也好,抱着看看的态度也好,很快把洺河畔院子都挤满了。 窦清幽换了稍稍宽松的衣裙,又把腰稍稍束一点,想不到那上面的,也就看不出来。她如今还没太显怀。 来的人七嘴八舌的胡乱见礼问好,看着她比之前在家里瘦了一圈,都认为她嫁了个太监过的不好,先前又遭了牢狱之灾,差点又抄家灭门,才会瘦了那么多。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是真的心疼,谁家好好地闺女也不愿意遭祸,还嫁个太监。更何况窦清幽这样的,不仅酿酒精湛,才学好,还造福了一方百姓,多大的功劳,却嫁给了一个太监,还是个名声恶劣凶残冷血的太监,这辈子算是毁了。 一众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还有的直心眼,直接就对窦清幽表示心疼同情,说她这么好的闺女,嫁给燕麟那种阉贼,太可惜了! 燕麟听着哼了声,大步从后堂出来,威势凛然的过来。 他本就生的俊美妖冶,一身玄色绣暗纹常服,白色的中衣打底,更衬托的他挺拔修长,身姿性感。锐利的鹰眸,淡冷的扫视一圈。 瞬间屋里的气压就低了起来,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甚至有人看着他,倒吸出气。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都见过他的,如今再看,依旧觉的,这阉贼阉贼的,长的真是……仙神一般的俊美绝伦! “谁说,幽儿嫁给一个阉贼可惜了的?”燕麟淡淡的开口。 他鹰眸冷厉的一扫,顿时屋里刚才说过这话的人都脊背发寒,脸色也都变了。她们刚才说话,也是以为只有窦清幽回来,完全没想到这燕麟也跟着一块来了的! 看她们有些人脸色都隐隐发白了,窦清幽暗瞪他一眼,笑着跟众人道,“燕麟他对我很是要好!至于外面那些传言,说我被迷惑欺骗,不存在的。没有圣旨,我也会嫁给他!各位婶子大娘嫂子不用担心了!” 听她说没有圣旨赐婚,也会嫁给燕麟,有些人忍不住震惊。又看看燕麟俊美妖冶的外表,这不是被迷惑?还是真的被威胁了? 窦清幽解释过,至于她们都怎么想,她实在不可控,就让人拿了干果花生瓜子出来给她们,“都是从京城带回来的,你们吃些,也拿些回家去吧!” 看她送客,刚才说话怕又惹了燕麟,就纷纷告辞离开了。 燕麟看她们都走了,不满的哼一声。 窦清幽看看他,忍不住笑,“大阉贼!你还要被骂很久呢!” “你也敢骂!”燕麟捏住她的鼻子,却满脸的宠溺。 窦清幽朝他扬着眉笑。 梁氏可是提心吊胆,出了一身汗,就怕那些人看出窦清幽有身孕了。 很快,接到消息的梁家也赶过来。 成亲梁贵没走到,又听梁大郎做出的事,梁贵都觉的没脸再过来见窦清幽。 “姥爷!姥姥!”窦清幽见了他,一切照旧,笑着见礼。 一看她瘦了那么多,梁贵又看在一旁时刻盯着的燕麟,顿觉的心里酸涩。就算是真的对四娘好又咋样?被逼嫁给一个人人喊大喊骂的太监,这辈子还有啥指望!? 樊氏也以为她们走后,窦清幽过的不好,“不是三郎和小郎都跟着离的不远?”当兄弟的,咋看着还让她瘦这么多!? 窦清幽是一瘦,脸上就很明显掉肉。看他们都面露担忧关切,笑的一脸明艳,“前些日子苦夏,又有些不舒服,坐船赶路赶的。燕麟天天看着我吃一堆,家里各色山珍贡品都有!我还带回来了些,给你们尝尝!” 梁贵更觉的她是心里苦,吃再多也会瘦,心里暗叹不止。 窦清幽也不可能碰人就解释,也就不多说了。 这边饭还没摆上,那边迟了一步的梁大郎和梁五郎梁六郎一行也赶到了。 梁氏听着,耷拉了下眼,“五郎六郎这是回来参加乡试的!正赶上吃饭,要不去接接,让他们过来吃了饭再回吧!”没有提梁大郎一家的事。 梁贵听到梁大郎查窦清幽和燕麟,以陨石警示的事对窦清幽威胁,已经恼怒万分,听他回来,直接冷下脸,“让他们回去等着吧!”等着啥,他没有说。 梁氏是不想再看见梁大郎,这是没出事,真出事了,她绝不会放过他个畜生! 陈天宝看着,“要不安排个车马,也让五郎他们回家!” “不用管!”梁贵直接道。 码头多的是拉货拉人的车马。 黄氏心疼儿子,却也不敢多说。老头子这些日子,肯定有打算!心里又埋怨窦清幽,她们家如今在京城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还把个皇商占着,大张旗鼓的要跟他们家断亲的话!让老头子和老太太天天不知道在屋里背着他们嘀咕啥! 梁三智带着下人过去,招呼几句,让他们先回家。 梁五郎和梁六郎啥话都没说,大姑不说让他们拐弯,也不是因为他们,当即就应了声先回家去。 梁大郎看着,脸色暗暗发青,吩咐随从,“大奶奶情况不好,去县里请个大夫来!要医术好的!” 随从连忙应了声,去请大夫。 梁三智看被搀扶下船的常月梅,就让他们先回家,“你娘在家里等着你们呢!” 梁大郎一听,窦清幽和燕麟回来了,他们都来走亲戚,他娘都不让来了,眼神顿时阴了阴,没再多说,扶了常月梅,叫着梁媛和梁娜上车回家。 梁三智回了洺河畔,众人的话题就转移到了乡试上来,家里已经有人提前去安排,陈天宝在贡院不远买的有个小院子,就专为窦小郎兄弟以后赶考方便,今年因为陨石警示的案子,耽误了春试,自然乡试也是没资格了。 陈天宝就让梁五郎和梁六郎去了直接住到小院去,“那边都有人打扫看管,直接去了也方便,省了许多麻烦!” 梁三智跟他道谢,敬了他两杯酒。 桌上的菜都是待客的,窦清幽吃了几口有点想吐,立马放下筷子,端了茶喝,把那股吐意压下。 黄氏看着笑道,“四娘怕是吃惯了山珍一类的,吃不惯家里的普通鸡鸭鱼肉了吧!?” “我在家里平日也不喜大鱼大肉的!”窦清幽瞥她一眼。 黄氏被噎了下,笑呵呵道,“山珍海味的我们是只能碰上了吃一回,逢年过节尝尝味儿,寻常的也是些小菜!” 樊氏冷眼看她一眼。说这些废话是想干啥? 黄氏一看她警告的眼神,忙笑着给窦清幽夹了一筷子菜,“来!四娘!这个鸭掌好吃!做的也巧,骨头都剃掉了呢!”她是特别喜欢这个,自己都能吃一大盘。 鸭掌是烧的,窦清幽一直都没有夹。 赵氏看看,“四娘口味一向偏清淡,又吃的少,这才一直长不胖!可不能这样,要多吃点才是!” 窦清幽已经不准备拿筷子。 梁氏舀了碗酸汤疙瘩给她,“从小就吃饭像猫!”如今又怀着身孕,恨不得她大鱼大肉敞开了吃。 窦清幽笑着喝完一碗疙瘩汤。 黄氏看着她夹的鸭掌,一直到饭后都没有被动一下,觉的窦清幽越来越不给她面子。老头子要是想分家或者啥事,她肯定不站在他们二房! 饭后说了半天话,窦清幽一阵阵犯困。 “赶了一路都没歇息好,你先回屋去睡吧!”赵氏劝她。 樊氏一听,也让她回去睡。 梁氏之前都不让,觉的没礼貌,但她现在情况不一样,樊氏都开了话,立马催她去睡。 看几个人都没注意到,窦清幽笑着起身回屋。 梁贵却没急着走,一直坐到下晌后,这才打住了话茬。 送了他们一行离开,陈天宝回转身就道,“我看爹怕是有什么打算。” “啥打算?”梁氏问。 陈天宝摇摇头,“梁大郎回来了,爹肯定是有打算的。就是不知道爹要小惩,还是要大动。”如果真的要分家或者啥,那梁大郎他们一房,怕是会更怨怼他们。如今她们家情况非常时期,尤其是四娘和燕麟,要是有个啥,后果太大!她们必须把所有不好的都杜绝掉! 梁氏却不想插手娘家的事,“反正话说下了,不准他们再踏进门来!”说着哼了声,又去了厨房,琢磨给闺女好好补养的事。 窦清幽倒是想去酿酒坊和葡萄酒庄看看,今年葡萄酒已经开酿了,她不下手,连看都不看着,总是有点不放心。 燕麟也不忍拘着她,晌午下工时,跟窦清幽到酿酒坊待了一晌午,次一天又带着她赶往葡萄酒庄。 酒庄里燕麟早就安排了他的人手,“我们可以在这住两天!那老头的甜瓜,这个时候新一茬该熟了!” “噢!你!”窦清幽听他说庄园外种甜瓜的老头,突然明白过来,指着他,“你看到我去摘瓜了,也去摘了几个!那老头骂着偷了他几个瓜,多出来的是你干的!让我挨了骂!” 燕麟笑看着她,“偷瓜的事本就你干的!说起这个……”他脸色一沉,“你还拿着瓜给那个贱人吃!当时你们俩在池塘边……” 窦清幽顿时心虚,当时容华赶过来,啃了瓜又对她表心意,还抱了她,“什么池塘边,我当时可是直接把人推倒地了!还差点打了!你在宫里那么多年,见了那么多宫廷美人,谁知道你没看过那些女人!” 燕麟忍不住笑起来,小东西!每次心虚起来就先倒打一耙。 “说不定你在宫里不止一个相好的呢!”窦清幽说着哼哼。 燕麟气笑,捏着她的下巴,欺身上来,“看我现在不好收拾你是吧?” 窦清幽立马反手抱着他,笑嘿嘿道,“我们去偷瓜吧!” 看她笑的满脸讨好,燕麟把脸伸过来。 窦清幽忙亲了亲他。 俩人牵着手就朝酒庄外围逛去。 庄妈妈看着,也就不跟了,只惊醒暗中的人手盯着,去忙着做饭,弄吃的。 那老头的甜瓜最后一茬儿正好熟了,不过他正在瓜田边上看着。 两人转了一圈,却没找到机会。 红绸暗中扬了扬帕子。 那老头不时就睡倒在椅子上。 燕麟一看,让窦清幽在树上等着,他下去摘,抱了一包六七个。 这边偷了瓜就跑,那老头次一天发现,还以为夜里谁趁着他睡着偷的,又骂了一顿,被他大儿子打了一顿。 几个儿子听到骂人,不管是骂谁就打。 窦清幽却是没敢吃多,半个甜瓜,被骂一顿。 梁玉娘和唐宛如那边得到了消息,也赶过来看她,从年前走了,几经波折,都还见上面。听窦清幽在葡萄酒庄,几个人又赶到酒庄来。 窦清幽正跟燕麟在坡上摘葡萄,摘着吃着,说要自己做些葡萄干,“肯定不如吐蕃那边做的好,不过今年葡萄不错,可以试试做些。” “清幽!” “四娘!” 看几个人过来,窦清幽眼神亮了亮,也高兴起来,“正准备十五前叫你们聚一聚!” 梁玉娘红着眼过来,看看燕麟,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唐宛如早跟窦清幽通了几次信,听她是真的喜欢燕麟,而燕麟对她多好,所以见了两人,忙上来见礼,“民妇见过都督!夫人!” 燕麟神色稍稍满意,“不必多礼。” 后面齐令萱也忙和梁玉娘给他见了礼。 窦清幽笑着拉她们起来,“走!到屋里去!”又问唐宛如,“咋没把元哥儿带来?” 唐宛如生了个儿子,已经半岁多了。 “太闹人了,带他出来我们话都说不成!在家里婵姐儿和欣儿看着呢!” 窦清幽让她下次带过来,她要见见。 庄妈妈那边让人准备茶水点心果子上来,又安排饭菜。 燕麟就没有跟过来,让她们几个去说话。 梁玉娘忙拉着窦清幽问她的情况,“光看信上写的,大姑说的,也不知道个实际情况!” 窦清幽笑着简单说了些,“这次回来过十五,也正好想家了,也见见你们!” 齐令萱听的有些惭愧,她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嫁给白少陵。她一心念念的喜欢那样优雅洒脱的男子,喜欢他,清幽却并不看好。容家要是跟燕麟再对上,白家怕也不会袖手旁观吧?下场她和清幽再见面,怕就不是现在的亲密关系了! 窦清幽也看向她,“婚期定了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发现 齐令萱惭愧的看着她,小声问,“清幽!以后你还会把我当成好友吗?” 梁玉娘和唐宛如听这话,都没有说话。她们都是不看好白少陵,也看了窦清幽劝阻的信。而且容家和潘家的亲事并没有作废,那就是潘千羽还是会嫁进容家去,白家就算娶了齐令萱,也不会就和容家断了关系。齐令萱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说是命。 窦清幽看看她,“自然!” 一听她还愿意当她是好友,齐令萱大松口气,忙解释,“我之前也是想着不想了,好好过以后的,谁知道跟嘉怡她们游湖摘莲花的时候落了水,他刚好也在湖上,就下去救了我。之后又来提亲,我也和郑公子说了,他也同意。” 窦清幽听那么多巧合,眸光幽闪。 齐令萱又问,“我……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六,你能来吗?” 窦清幽摇摇头,“下个月我只怕赶不上了。燕麟还有公干,我们十五之后就要回京了。这次回来,也是过中秋。” 齐令萱有些遗憾她不能来,不过也知道她嫁了人身不由己,“燕都督他对你好吗?” 窦清幽笑起,“很好!” 看她满脸笑容幸福,齐令萱有些佩服也忍不住敬慕她。敢爱敢恨!对容华那样风华绝世的男子,说不喜就拒绝!而对燕麟,明知他身份复杂,还是个太监,毅然决然的嫁给他!不得不说一句,“缘分真是奇妙!” 梁玉娘有些不信她的真喜欢燕麟,“咋会瘦了那么多?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瘦过!” 她自幼就得宠,窦家虽然境况不是太好,但还是偶尔改善一下生活,樊氏疼她,每次去总有个两三文钱零花在手里。后来生活越来越好,更没那么瘦过。 这两三个月,她几乎都没吃啥饭,偶尔吃些,也是野菜腌菜那些,又一直孕吐,哪能胖的起来。 梁玉娘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嫁给了燕麟,过的不好。 “前些日子苦夏,又赶上不舒服,这又晕船晕了一路,所以才显着瘦了!我是一瘦,就上脸了!天凉起来,能吃多了,多补补很快就胖起来了!”窦清幽笑道。 梁玉娘叹口气。 唐宛如却是看窦清幽瘦了不少,气色很是不错,她也说了燕麟如何对她的,相信她真是幸福的,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今年酿酒事,“……连续两年的禁酒令,倒是让咱们的果酒形势越来越好。虽然去年收的少几成,不过今年咱们这边也算是顺风顺水。我种的葡萄,今年都挂果了呢!刚才进来时,看到你庄园里的葡萄也长得好,可以多酿些葡萄酒窖着!半干红和干红,接受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窦清幽点头,情况她自然是了解的,就跟几人说起今明两年的酒市,还有今年的斗酒大会。 “今年的斗酒大会你也不会去了吧?家里去吗?”梁玉娘问她。 “歇个几年,等我酿出新酒再说吧!”窦清幽已经知道斗酒大会的名目,而斗酒赢皇商,只要家里有董酒,绿酒和新出的酱香酒,皇商就不会换人。除非真有一天,这些酒别人也会了,酿的比她更好。或者宫里不再需求这些酒。 她如今的身份,也的确有点不太好去参加斗酒大会,即便去了,也是毫无悬念,绿酒夺魁,她还有董酒和酱香新酒。 “你要是不去,御用的董酒,绿酒和酱香新酒,那些人就连尝尝都尝不到了!”唐宛如忍不住笑。 “看情况,等明年或者后年,咱们自己也办个斗酒会!”窦清幽也想自成一格。 “就是呢!咱们酒镇规模越来越大,酿的果酒和果酒白酒也都越来越好,湖州能办斗酒大会,咱们也能!不能光他们一个地方办!”齐令萱直接道。 “品酒会就很好!去年的品酒会也很是成功,不比斗酒高雅!?”梁玉娘道。 窦清幽笑,“先打算着,然后看情况再定夺!不过酒镇既然做起来,也不能就年年闭门造车了。小规模的斗酒会,我们自己交流酿酒技巧,探讨问题,倒是可以每年组织一次。做个彩头,也是为了激励鼓舞酿酒之家。” 她怕是从想法建个酒镇,就想到了这些。唐宛如朝外看了看,她们坐的屋里两面空旷,能看到外面不远的池塘边,燕麟正在钓鱼,时不时往屋里看一下。只怕是看清幽的。也是她这样的胸襟志向的魅力才让容华他们倾心,让燕麟痴心吧! 到吃饭,窦清幽闻着菜味儿,有些反胃,放下筷子起身,“刚才说的太开心,忘了去净房了。你们先吃着,我这就过来!” 看她起身快步出来,燕麟也忙大步过来,“吃反胃了?” 窦清幽皱着眉,快忍不住想要呕。 燕麟一把抓着她,迅速带她到净房。 连呕了好几口,把刚吃进去的几口食儿吐出来,这才好了些。 燕麟一看她吃的东西,剑眉顿紧,“又不听话吃这些!给你炖的汤呢?” 窦清幽喝着清茶,看着她。几个人吃起饭,喜欢说哪个好吃都夹一个,叫她,她也就跟着夹了一筷子。觉的没啥事,才多吃了几口。 燕麟无奈,摸摸她的小脸,“把药吃了。”喂她一颗止孕吐的丸子。 “嗯!”窦清幽应声,吃完,一股清新怡香在口中升腾漫延,又喝了一口茶,出去继续吃饭。 “你是这几天不舒服?”唐宛如看着放到她跟前的补汤和几样清淡滋补的菜色,认为她来小日子了。 窦清幽只能笑着含糊过去,只吃些她能吃了不吐的。 饭后几个人又到坡上去看今年的葡萄收成,待了大半下午。 梁玉娘看始终在她们几个不远处,注意着窦清幽的燕麟,有些摸不准他是关心还是监视的意味,就算亲密的新婚夫妻,也不会这样时时盯着的。临走让窦清幽有啥事就直接找她们。 窦清幽应着,送走她们。 秋风吹过来,把她的裙摆吹起。 齐令萱疑惑的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之前她们两个一块住过几天,她的身材并不是这样的情况的。 唐宛如也看到了,心里也疑窦顿生。看她忙把裙子拉过来,庄妈妈已经笑着上前一步挡着,心里更是有些疑惑。 梁玉娘让她别送了,她小日子来的时候就乏累犯困犯懒。 窦清幽笑着止步。 回家的路上,齐令萱说起疑惑,“清幽人瘦了,肚子上却有肉了!?” 唐宛如心里不断思考着,嘴上却笑道,“她是穿了妇人衣裳了!小日子是有些水肿腹胀,所以她小日子都懒得动!”心里却跳出来个惊奇的想法。 看看梁玉娘没有反应,齐令萱也说起小日子调养的事,她压下心中惊疑。燕麟是太监,不可能的! 窦清幽也被燕麟揽着回屋,“困~” “睡吧!我看着时辰,半个时辰叫你起来。”燕麟把她腹带解了,也脱了鞋上床,靠在一旁哄她睡觉。 梁氏实在不放心,派人送了一堆吃食过来,还让李妈妈亲自送过来的,就想问问梁玉娘几个过来,有没有被发现的,她们俩还在酒庄几天,酒庄里的工人也都来来往往的,虽然和她们住的不在一处,但总会碰上,让她们还是早回家,又把家里准备的补品吃食拿过来。 燕麟放下书,把东西收了,直接说没事,过两日就回家,打发了李妈妈。 又在葡萄酒庄住了三四天,快到十五,陈天宝和窦小郎过来接,俩人这才回了家。 虽然说上说着燕麟是个阉贼,被多少人骂,京城几乎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不过今年的十五,来家里送礼的人还是一下多了一半,附近州县的官员又早得了信燕都督陪夫人回乡省亲,早早备了厚礼,自己来不到,就让心腹亲信送过来。 朱县令已经往洺河畔跑了两趟,想要求见燕麟。只要能露个脸,他也就能挪挪地方,说不定就升迁,捞个肥差了! 唐宛如回娘家走亲戚,有拐到洺河畔,说是送些自己做的月饼。 窦清幽看她坐着,看她的眼神欲言又止,眸光微凝。 “上次来没看上你暖房,我们去看看吧!今年春上育的苗,那个丰水梨,估计该长大了!”唐宛如笑着道。 这是有话跟她说,窦清幽点头,跟她去了大棚暖房。 唐宛如还怕自己想多了,盯着她的小腹看。 窦清幽看她神色,直接道,“你想问的,我是不是怀孕了?” 唐宛如一惊,“清幽……”她一直对她是敬佩崇慕带着感念向往的,她成不了她,所以更佩服她。但却绝不想看到她有事。燕麟是太监,那她不可能怀孕的。之前就有召她进宫的危险,不然也不会和燕麟定亲。她越想越害怕。 “还有谁看出来了?”窦清幽问她。 唐宛如想到放下疑惑的齐令萱,就道,“令萱说了一句,我也只是疑惑,说你你小日子水肿犯懒就这样,玉娘也应了声,应该是打消疑惑了。” 窦清幽眉头微蹙了下,跟她说了实情,“你不用乱想了害怕,是燕麟的。他身份隐秘,也是为了好行事。” 这话一出,唐宛如惊的半天合不上嘴,“你…你说……你是说燕都督他是……”竟然不是太监!? 窦清幽点头。 唐宛如顿时心里涌起狂喜,一把抓着她,“那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了?你没有嫁个太监!?” “我也是成亲之前知道的。”窦清幽笑道。 唐宛如激动不已,“太好了!太好了!”不是嫁给太监了的,那她就不会困苦的过活!还能生儿育女,以后子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这事其他人都不知道,还不能透露出去。”窦清幽叮嘱她。 唐宛如连连点头,意识到问题,忙又问,“那皇上知道不知道?要是皇上不知道,你们岂不是又一个欺君之罪盖下来?” “所以这件事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我们也只待过了十五就回去了。我会跟他先去任上!”窦清幽解释。 唐宛如一听,刚刚的兴奋激动都消散了,紧紧皱着眉头,“潘家是肯定不会罢休,还有那陨石的事,都还有隐患。你现在又怀着身孕,这……” “不过燕麟之前立功,拿了块免死金牌。不会有什么大事的!”窦清幽道。 唐宛如还是不放心,“就算有免死金牌,可要是出了大事,到时你们一家几口呢!” “所以我们现在要多立功!燕麟要去平凉那边修筑水库,开渠引流。我正好也跟过去。到时真出事,也应该不会有啥大事!”窦清幽笑道。 唐宛如眉头紧皱,“平凉在西北吧!今年正干旱!你……”又看看她微凸的小腹,就出主意,“你要不先到一个地方,等孩子生下来,就说抱养的!先争取些时间!” 窦清幽看着就笑了,“正有此意!”她也想多为她们争取些时间,就看到时候肚子里的娃儿争不争气了。 唐宛如只觉得她过的都是惊险的生活,忍不住有些心疼,“你现在多久了?还要长途跋涉去西北。那边听说可没咱们这边好,更不比京城,贫瘠的很!” “三个月多了,不碍事!我身子一向不错,还有武功在身!”窦清幽回她。 唐宛如叹口气,算是放心她嫁了个正常的男子,那昨儿个燕麟总在她附近看着,估计也是心系着她怕她出啥事。可眼前头的问题,又砸下来了。 她突然想到她极力劝阻齐令萱不让她嫁白少陵,“那潘千羽肯定还要嫁进容家,以后容家和白家……。这里面是不是有啥事儿?” 窦清幽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我知道要是有事,肯定不好说,你不用跟我都说,我知道个里面有事儿就行。”唐宛如道。她也好心里早作打算,以免拖了后腿,或者无形中的反而害了啥事。 窦清幽看着慎重的点头。 “我知道了!”唐宛如点头,里面只怕有啥更深层的事,怕是燕麟和容华的或者和潘家的,潘千羽屡屡酿出清幽的酒,之前燕麟又不让她去参加斗酒大会,里面肯定有什么大的猫腻。不过却不是她能涉及的,只要不拖她后退,有些事她可以无形的帮她做了就行。 听有脚步声过来,唐宛如立马转移了话,“明年就能挂果了,这丰水梨还不知道咋样呢!今年有开花的,不过落了。” 窦清幽应着,“先长出来看看,我们可以拆成别的梨子。” 外面庄妈妈进来,问两人要不要点心茶水,大棚暖房这边也有可以坐的小桌椅。 燕麟不放心窦清幽把啥话都跟唐宛如说了,所以给庄妈妈使了个眼色。 唐宛如见是庄妈妈,她贴身伺候的,肯定也都知道,松了口气,又平复了下心情,跟她说着今年的中秋节,边出来,“令萱那边也不用担心。”又看看她的衣裳,遮的很好,之前不是被风吹的,也看不出来。 窦清幽点头,她是来走娘家,就送她出来。 那边刘江林已经和几个娃儿等着了。 窦小郎还在跟刘婵和刘欣说京城的趣事。 很快十五了,家里除了远在京城的窦三郎,加上窦清幽肚子里的,算是大团圆。 梁氏和陈天宝,燕麟,窦小郎都集体下了厨,做了饭菜,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包饺子,吃饭,拜月赏月吃月饼。 “等三郎也娶妻生了娃儿,一家人都在一块,那才热闹呢!”陈天宝幸福感慨。 小六想到窦传家前天给他塞的小月饼,说是家里最好的。他也来给四姐小哥送月饼,还没靠近就被赶出去了。 “这月饼别吃多了,等会积食儿,不舒服!”梁氏看他一直啃着月饼,就说他。 小六应声,看看窦清幽。 她正在月下画画,伸长了手执笔作画,露出小半截皓白的手腕,另一手拉着袖子,转动间,小腹微微凸起着,已经快四个月的身孕了。姐夫不是太监,他们所有人都被骗了的,天下人都以为姐夫是太监,他却是正常的男子。 四姐都怀孕了!家里之前就知道,只有他啥都不知道!他问过,娘不让他问,爹也不让他多说,说的都是没有用处的,总是教导他教导他。 杨凤仙有些着急,抱着玩累睡着的闺女,催窦传家,“你到底是咋说的?教你说的话你都说好了没有啊?都贴这么久了,话也该吐露一句给我们呀!” 窦传家皱着眉头,“哪有那么快的!” 杨凤仙有些不耐烦,都贴陪他那么多了,也该吐露点东西给他们了!小兔崽子!真当她们是亲爹娘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透露 杨凤仙虽然怀胎,生下来的却是个闺女,而且生产伤了身子,再没有怀胎的可能了。而陈娇娘的肚子却刚怀了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儿子。所以她心里有些着急了。 陈娇娘没来的时候就定了是妾,杨凤仙一直不明不白的跟着窦传家,从早就跟窦传家强调,她是正妻,陈娇娘是小的。看她不争不抢,也自动让她,认她是大的是太太,杨凤仙想弄走她却软乎乎的不好下手。但她现在怀了种,要是生个儿子,肯定要压过她一头! 窦传家不止一次后悔跟梁氏和离,更后悔让她把几个娃儿也都带走,让他成了没儿没女的。窦二娘是不能算了,杨凤仙也生了个丫头片子。所以他格外亲近小六,想着窦三郎和窦小郎是鄙弃他这个亲爹,更不会愿意认他了,就想把小六要回来。好让他也有个亲生的儿子在跟前! 陈娇娘虽然快生了,但不管儿子还是闺女,窦传家始终觉的不一样。她不仅是小妾,而且也和梁氏太没法比,梁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元配,窦三郎和窦四娘兄妹几个,在他心里的感觉也是不同的。 杨凤仙其实明白,就是梁氏发达富贵了,窦三郎和窦四娘兄妹都前途远大,身份高贵了,所以窦传家再被他们嫌恶,也高看着她们。她生的闺女也是他亲生的,都不见他多疼爱。闺女时常病弱,他也时有不耐烦。看陈娇娘也没多珍重。 所以,趁着机会,必须得先让小六吐露点东西给他们!再想办法弄他过来,到时窦传家怕是全心疼宠他,陈娇娘那个贱货生了儿子也不顶用! 看着窦传家的神情,这几年他一直都是苦闷的样子,眉头常常皱着,因为上了年纪,额头纹更深,补养不好,不惑之年,早已没了当年的俊朗风采。尤其这两年,脾气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阴郁。 杨凤仙压下心里的恼怒,温声跟他道,“小六不是已经对你态度转变了不少?也能听进你的话了。你多跟他说点,也要问他!你不问,指望他主动告诉你吗?可别忘了,你再是他亲爹,再想着他,可毕竟咱家日子苦,他跟着过的都是富贵好日子,还有梁氏肯定也教了不少!你不多说多问,他哪会偏向你这个亲爹!” 窦传家想了想,她说的都有道理,可他也不想害梁氏她们娘几个,毕竟都是他亲儿女。 看他脸色,杨凤仙就猜到他想的啥,“你可不是要害她们,占她们多大便宜,不过是小六给你吐露点,咱们也好过点。你再想,要是不出点啥事儿,梁氏能愿意把他给你?现在你也就只能指望他了!两个大的,一个是翰林,在京城做着官。一个是长平县主,如今做了一品都督夫人,你够得着吗?就是中间那个,也鬼精鬼精的,给过你好脸色吗?” 窦传家自然知道,他只能指望小六了。 次一天,瞅了个时间,悄悄来找小六。 这两天沐休,小六正在河边钓鱼,远远看见窦传家,让小厮来运看好鱼竿,“我去方便一下,一会就回来!别让鱼拉走了杆子!” “少爷!奴才跟你一块!”来运立马道。 见他又跟着,小六脸色有些沉,“我去拉个屎你也跟着!” 来运被他呵斥一句,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在这看着!我方便完就回来!”小六有些不耐道。 来运是陈天宝给他安排的书童小厮,比他大三岁,正好伺候他也跟他一块玩。小六心里却很是有些不喜欢,总觉的来运处处监视他。也不如转运和书卷他们几个好。可转运跟窦清幽陪嫁,书卷是窦小郎的。 窦传家远远看见他过来,就侧身隐到一边去。 小六过来,看着他,抿着嘴没有吭声。 窦传家看着他咧嘴笑,满脸带着沧桑和苦楚,又是看见他的欣喜,从怀里掏出两个纸包给他,“这是我让人从府城捎回来的点心,可有名的那一家,不排半个时辰都买不到。我特意给你留的。” 小六看看纸包,仿佛还带着温热,又看了眼他沧桑的脸,身上的绸布崁夹里面却是粗布的袍子。想到陈天宝都是棉绸和锦缎,绣着暗纹和明纹,因为平日里补养,面色红润,意气风发。他只比陈天宝大八九岁,却像老了一二十岁。 看着他拿着最好的点心笑着递给他,突然的,就有点心里发酸的感觉。伸手接了过来,他递的点心纸包。 窦传家看着就笑起来,又心疼他,“这几天过节都吃好的,你咋看着瘦了?” 小六想到家里的饭菜,因为窦清幽怀孕,整个家里上下现在都以她为重,做的饭菜都是按她喜好做的,她口味又怪,根本也想不到做他喜欢的菜了。一家人都围着她转,吃饭也都围着她。想了想,心里犹豫着,没有吭声。 “我想跟你说说话,却总是见不上你。昨天十五,想把点心趁热给你拿过来,被陈天宝看见了。”窦传家说着有些歉意的看着他。 小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跟他说啥,抿了嘴,“你被总找我!”上次就被看见了,被陈天宝好说了一顿。 窦传家一听这话,眼眶顿时有些红,“你三哥…。是离得远,我见不上他。你四姐……她怨恨我,前几天碰到,从没给过我一个好脸儿。我只能来看看你。” 小六绷着嘴不说了。 窦传家就问起窦清幽,“她之前在家里还常常出门,我还能远远看看她。这次,想看也看不到她了!就算她怨恨我,再不认我,她也是我的亲骨头!我也疼她的!她嫁了个太监,以后这辈子……” 看他絮絮叨叨,都是对窦清幽的关怀心疼,怜惜她嫁了个太监,以后一生孤苦,小六想到家里,所有人都把她当啥一样宠着捧着。娘之前还关注他,现在满心也都扑到她身上,抿抿嘴忍不住道,“她没嫁太监,怀孕了!” “以后连个儿女都没有……你说啥!?”窦传家顿时惊疑了。 小六惊觉有点不好,赶紧闭上了嘴,转身就跑了。 窦传家一看,赶忙叫他,“小六!小六!?” 小六已经跑远,一口气跑到林子里。 窦传家惊疑震惊,他没有听错,四娘她没有嫁给太监,还怀孕了!?她不是嫁给了燕麟吗!?那燕麟不就是太监吗?她竟然怀孕了,是和谁怀的!? 带着这个消息,他有些脑子发懵的走回家。 杨凤仙一看他的脸色,眼神立马就是一亮,“问出了啥?” 窦传家心里正惊疑,看看她,“四娘她没嫁太监,她怀孕了?” 杨凤仙大吃一惊,“那燕都督不是太监!?” 窦传家也有些搞不懂这里面的事,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燕麟是太监出身,因为会谄媚邀宠,还传闻做皇上的宠人,所以才从后宫太监变成了前朝大臣,一路升迁成了如今的一品都督,权倾朝野。他要不是太监…… 杨凤仙想通里面的关窍,顿时激动万分,“肯定是了!肯定是了!”窦四娘在京城做的事都传回来了,说啥非燕麟不嫁。那她早就知道燕麟不是太监了!那燕麟从宫里一直做太监伺候皇上的,结果不是太监,那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这样一个把柄握在手里,杨凤仙激动坏了。如果燕麟不是太监,却装成了太监,要是被揭露,肯定会治他个欺君之罪!还有窦四娘,还有梁氏那个老贱人她们一家,那都是要被株连的! “要砍头的!肯定会砍头的!这是欺君之罪!死罪!” 窦传家也反应过来,想到窦清幽,那也是他亲生的闺女,拉着杨凤仙,“你不能说!” “凭啥不能说?是看你亲闺女,舍不得是吧!?她们有能耐,有本事的很,前面都要诛九族了,结果有惊无险的放出来了!有罪的还成了别人!”杨凤仙怒哼一声。 窦传家拧着眉毛,“这事要是揭露出来,肯定是会砍头的!你不能说!”他没想过要害死她们! 杨凤仙甩开他的手,转身回了家。 窦传家立马追上去,说她,“你要说,怕是还没传到外面,我们就先被杀了!” 想到燕麟出门跟着的几个威风凛凛的冷面护卫,窦清幽身边的几个丫鬟,也都佩戴着长剑,说是高手,杨凤仙一时有些犹豫,可这么个绝好的机会,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了!她从跟着窦传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都是贫苦困难的过,以后也该让她体验体验,真正富太太生活了! 杨凤仙立马决定,要以此要挟,让梁氏给她好处! 窦传家觉的有些不好,“那燕麟可不是啥好人,要是被他知道,好处要不成,还可能会丢了命!” “那就等他们走了!反正他们是不多待,这两天就该走了!等他们走后再说!”她要找梁氏要!那个老贱人,肯定会为了闺女给她好处的! 窦传家劝着她,不让她去。这个事知道了,反而不是啥好事!说不定还会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杨凤仙不管,她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能换来了这么个消息!必须得抓住了! 那边小六把点心吃一半,是府城做点心的那个老师傅的手艺,他曾经吃过几次,是容华给窦清幽送的,每次都很珍惜,他也只能吃上几块。想到这,对于刚才把窦清幽怀孕的消息说出去,心里的愧疚又减了不少。小六舔了舔嘴上的点心渣子,那是他们亲生的爹,也不会干啥的!如果真的有个啥…… 想了半天,想到窦传家沧桑的笑脸,寒酸的穿戴,又一对比陈天宝,就吐出一口气。真要他找陈天宝要些封口费,那也……无可厚非吧!家里的财产,之前都还是四姐管的,现在可都归他管了!四姐出嫁已经带走了那么多,等三哥娶媳妇儿,又要一大笔,还有小哥,落到他手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陈天宝会贪多少。窦传家那反正是他们亲生的爹,就算……也没啥的吧!? “少爷!?”来运过来。 小六正出神,听他叫喊,顿时吓的浑身一个激灵,“你干啥!?” 看他想要发火,来运连忙单膝跪下请罪。 小六对着他骂了几句,就沉着小脸往河边走,点心被包起来,揣进怀里。 来运刚才都已经看见了,他不是去方便,是在吃点心,也没来得及装起来,快步跟上来,“少爷!这点心你是从哪来的?” “你一个奴才还管着少爷的事了!?”小六沉着脸道。 来运连忙解释,“少爷还小,外面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吃出了事来,那有可能要人命的!” “你一个下人知道的比我还多了!我能不晓得!?用得着你说!”小六说完哼了声,又阴沉着眼盯着他,吩咐,“不许回家说!你要是敢说,我回头就把你卖到石矿上去!” “奴才不敢!”来运连忙道。只是他的卖身契却根本不在他这,在太太那。想了想,来运觉的这事还是要告诉太太。 小六就一直盯着他,防止把他事情往外说。 窦清幽是准备要走了,她们回到京城,还要准备去西北的事宜,现在差不多该定下了,等深秋,种了麦子,糜子,百姓就闲下来了,给发工钱让开渠引流,也是为百姓做事,那事情就容易开展了! 小六过来问,“四姐!你是明天就走了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怨怒 “明天不走,收拾一下,后天走!”窦清幽笑着又问他,“咋了?你是有啥事儿吗?” “没……没有!”小六忙摇头,咧嘴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窦清幽看他的神色,却不像没事,“有啥你说?还是想要啥了?” “我又不是小七,难道只会要东西了!?”小六噘着嘴道。 窦清幽笑着问他,“那你是想干啥?你说!” 听她这样问,小六想着还是找个事儿说,就道,“四姐!小哥是不是也跟你们一块走?” 窦清幽想想点头,“他留京。我们去任上。” “我……我也想跟小哥一块学武功,就算学不好,我也能像四姐一样练个轻功护身!”小六提出要求。 这个窦清幽就没法做主了,“我不认识你小哥的师父,他的武功学的也是半吊子,轻功倒是也可以指点指点你。要不你去问问他!” 小六只能应声。 那边窦小郎正好回来,“是找我吗?是有啥事儿?” 小六看他听见了她们说的话,只能过来跟他又说一遍。 那边来运已经去找了梁氏,把小六从窦传家那接点心的事说了。 梁氏一听顿时皱眉不悦,“小六人呢?” 这边小六正跟窦小郎和窦清幽说着话,“娘……”看到了梁氏后面不远跟着的来运,脸上扬起的笑慢慢收下去。 梁氏本就直脾气,直接就抓着他质问,“你去了村里?还是去了那个贱人家里?跟窦传家见了几次了?” 小六看她严厉发怒的神情,小脸顿时绷紧,隐隐发白。当着窦清幽和窦小郎几个人的面,又难堪无比。 “问你话,你不会说话了?”看他不吭声,梁氏更加怒气。 “刚才他找你了?还是你去了村里?”窦清幽温声问他。他现在的年龄,啥事都懂的了,会对亲生的爹好奇也在所难免。 小六死死抿着嘴,看了眼来运,眼中闪过怒恨,心里又觉的害怕。他竟然跟踪他了!吩咐他不准说出去,那边就瞅着机会出卖他!还有,他听到他说的话了吗? 来运看着垂了眼,窦家的人都不是良善之辈,对她们家心怀不轨,真要等出事就晚了。少爷心思没那么多,觉的亲生的爹可能是好的,却不想他们是打着算盘的。 梁氏一看他不说话就急了,“这小兔崽子!问你话,你哑巴了!?” 看她怒叱,小六顿时脸色就发白了,红着眼摇头,“没有!我没有去!” “你接他点心干啥?想被毒死是吧?”梁氏立马就骂。 窦清幽看了眼来运,才明白小六接了窦传家递的点心,顿时皱了皱眉。家里从不缺吃的,穿的,各色各样的点心,家里小七皮实,他天生孱弱,娘一直把他疼到手心里,连小七多数时候都靠后,爹虽然不是亲的,但陈天宝做的足够好了,他竟然还去亲近窦传家! “他都跟你说了啥?”问他。 小六咬着嘴不吭声。 梁氏一会就急了,手伸着就想拧他。 窦小郎也催问一句,“小六别怕,说了啥都说说!娘肯定不打你!” 小六抿紧了嘴,把窦传家给他点心时想念她们兄妹的话说了,“……说四姐一直怨恨他,他这些天想四姐也见不上。” “还有吗?”窦小郎又问。 小六摇摇头。 “你跟他说了啥?”窦清幽蹙着眉。 “我让他别找我,就没说啥了!”小六忙道。 窦清幽盯着他的眼看。 小六心里吓的砰砰跳,强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窦清幽慢慢收回眼神。 那边梁氏已经点着他的鼻子开始数落,“那些人都是啥人你屁都不懂,还觉的他们是好的,去亲近他们,你没长脑子吗?!你落一身病,风一吹就病就是因为他们!你还去接他们给的点心,接了几次了,啊!?你就那么好吃!?家里缺过你吃的!?被他们卖了你都不知道,还帮他们数钱!” 小六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窦清幽之前就觉的他心思有点重,也可能有总生病的原因,可家里梁氏和陈天宝都对他足够够的好,他竟然还去想着窦传家。 默默哭了半天,眼泡都哭肿了。 陈天宝回来,一听了情况,就劝梁氏被骂了,“娃儿还小呢!”被人说的多了,想亲爹是在所难免的,只要跟他讲清楚的也就好了。 “哪还小?!他今年都八岁!小郎八岁都跟着啥都会干了!四娘九岁就会学着酿酒卖钱供三郎念书,供家里还债了!就他没吃过苦!一点不长脑子!”梁氏一想前面几个儿女,更心里恼火。 小六听着这训斥,眼泪流的更凶了。就他经常病,现在说他没吃过苦,谁都比不了!娘看他病哄他的话也是看他可怜,有时候也不耐烦吧!? “好好好!别说了!小六都已经知道了!吃一暂长一智,以后就记着了!”陈天宝劝了梁氏,又把小六拉回他屋里。 “小六!我知道你亲近你亲爹,窦传家他……他就算没有做过大奸大恶的事,但他没有主见,嘴上也把不住话,身后有刁氏和窦二娘,窦翠玲她们,还有杨凤仙和陈娇娘,她们指使他干个啥,就算没有恶意,但也往往坏事也都做了。咱们家的事,有好些都是不能对人说的!”陈天宝给他擦了眼泪,劝解他。 看他揉了揉眼不吭声,陈天宝又跟他强调了一遍,“咱家现在首要之重就是你四姐和姐夫的事,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就算是你姥姥家的人都不行!除了咱们家,外人不能再有一个人知道!否则你四姐和姐夫有欺君之罪,咱们一家也有杀头之罪的!”跟他说了严重性,让他千万别泄露出去了。 小六攥着拳头,紧绷着脸,心里一阵慌乱。 陈天宝看着他半天,就问他,“你没把这事往外说吧?” “没有!”小六猛地红着眼抬头怒道。就知道质问他!他只是后爹,对他只有外人面前,面子上好! 陈天宝看他猩红怒愤着眼,心里沉了沉。他是说的太多了,还是小六听别人说了啥?对他有那么深的成见了!? “不要冤枉我!”小六垂下头,带着哭腔怒怒道。 陈天宝盯着他看了会,就道歉,“……我没有冤枉你!是跟你说这事有多严重,可不能说出去!” 小六不再跟他搭话。 陈天宝又开解几句,这才出来。 梁氏气的当晚饭都没让他吃,“让他长长记性!” 陈天宝悄悄给塞了两个肉包子。 小六直接没有吃,一边怨怒家里都对他这样,窦清幽和窦小郎也都没来看看他,不让他吃饭,他一哭就容易犯病,还没有一个人管他!给他两个凉包子来卖好! 一边又想陈天宝说的话,如果他说的话真的被杨凤仙,刁氏和窦二娘她们知道了,会不会真的要害她们家!?她们全家都会被砍头吗!? 又怨怒,又慌乱害怕,想等夜晚找个时间出去一趟,结果出来就被李灭发现了,只能又返回屋里。自我安慰,窦传家是她们兄妹的亲爹,他还一直念着四姐,肯定不会乱说害她们家的! 一直纠结担惊中,天亮了,他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看他没有起来,梁氏知道他有点气性大,“让他接着怄气!不给他吃饭!看他还改不改了!” 小六一直到日头高升才起来,摸摸自己的额头,滚烫,身上也出了冷汗,小脸越发难看。他发烧病了都没有人问没有人管!自己撑着起来。 来运看他起来,端来水伺候他洗漱。 小六阴阴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来运把吃的给他拿过来,“还是老爷让给少爷留的。” 小六看看,抿了抿嘴。都这个时辰了,不让厨房给他现做,却给他留剩的,他还得了个好儿!要是四姐想吃个啥,不,她不想吃,厨房都会随时给她做着吃食! 只是从昨晚到现在也实在饿了,就吃了点,出门。 来运忙跟着他。 小六往后看看,见没有人管他,抿紧了嘴。就想去找窦传家问问,他有没有把那话说出去给谁。可又甩不掉来运。 窦小郎训练完,听他起来了,就过来找他,“小六!” 小六一听他喊,就转过身来看着他。 窦小郎朝他过来,见他两眼泡还肿着,笑着捶了捶他,“男子汉大丈夫的!走!哥带你去钓鱼掏鸟窝!” 小六不想去,硬被他拉着走了。 窦小郎想拉他出去换换心情,也跟他谈谈对待窦传家那个‘亲爹’的正确态度。再说他也根本不是她们家的娃儿,窦传家更不是他亲爹!又没血缘,怎么会想亲近窦传家?! 玩了大半天,小六都有些心不在焉,听他说起以前老窦家的事,心里更是气怒。拉他出来也不是为了带着他玩,还是说教他! 看他听不太进去,窦小郎也忍不住皱眉。 从林子回来时,正看到村口乱哄哄一片。 小六远远看着,顿时预感有些不好,脸色就变了变。 窦小郎看了会,也觉的不寻常,“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赶忙过去。 杨凤仙正趴在窦传家的身上哭,而窦传家被人抬回来放在门口前的地上,紧闭着眼,满头的血迹,一动不动。 小六猛然大惊,脸色刺啦一下全白,死死瞪大眼看着。 ------题外话------ 说好的去爬山锻炼,结果回来整个人都快废了o(╥﹏╥)o 第二百六十章:中风 窦小郎一看,也惊愣了下。他……死了吗? 村里的人也都围在周围,有人喊着话问,“人还有没有气啊?看看还能不能救活啊?” “是啊!赶紧找个人去请郎中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谁去。 虽然老窦家在村里名声狼藉,但现在关系人命,村人也都不想那些了。 有人还看到了窦小郎和小六,眼神微变。 都在想着窦小郎和小六这碰上了亲爹出事,可她们家跟窦传家的关系可不咋好。 窦小郎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看人群让开,大步进来,沉着的上来伸手摸窦传家的脉搏。 杨凤仙是又吓又恨怒,惊怖恐惧让她看到窦小郎,脸色更加煞白一片。昨儿个窦传家才说了把窦四娘怀孕的事透露出去,他们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今儿个窦传家就出了事。现在都看到窦小郎,那她…… 探到窦传家还有呼吸和脉搏,窦小郎立马沉着的指了个人去请郎中,又指了人去镇上请大夫,“路过洺河畔的时候,麻烦把庄妈妈叫来,就说我叫她来帮忙的!” 看他插手问事儿,村人也连忙动了起来,也都觉的窦小郎还是有修养素养,就算跟老窦家闹的急仇红脸,但碰上窦传家出事,还是念着情分来救他。虽然应当,但也着实做的不错! 因为离得近,去镇上找大夫的人很快跑到洺河畔来传话儿。 梁氏一听就忍不住皱眉,心里很是不悦。 窦清幽知道窦小郎碰上不能不管,真的见死不救,这品行也会被人诟病,吩咐一声,让庄妈妈带着药箱过去看看。 庄妈妈应声,拎着药箱,带着转运就赶过去。 窦传家全身几处骨折,头上一个血窟窿,虽然窦小郎按住了,还在不停的流血。 庄妈妈一过来,看了下伤,立马就先止血,让把人抬到屋里去。 陈娇娘牵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窦花容,小声在一旁哭着。 杨凤仙又害怕,又担心,全身都颤抖着,怕她们娘俩也会遭遇杀害。 那边刁氏也急忙忙的赶过来,嘴里嚎喊着,“传家!传家啊!你咋样了?你可不要吓唬娘啊!咱们家可就只有你,你要是出个三长两短,可叫娘咋活啊!” 过来就往窦传家身上扑。 后面窦占奎也瘸着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过来,“传家咋样了?好好的人,咋会突然就出事了!?谁害的?”立马就瞪上窦小郎和小六。 村人看不过去,饭着眼说他,“窦传家是上山砍柴,和他一块的窦根柱和窦老三也摔了,他们俩没大碍,窦传家脑子摔到石头上,这才出事的!郎中还是窦小少爷请的呢!” 窦占奎怒哼一声,又骂晦气,“正是酿酒的时候,上山砍啥的柴!?” 这可以说是个人爱好了,窦传家喜欢苦闷的时候到山上坐一坐,但干坐,被人看到也不太好看,就随手拎着斧子,砍些柴。 杨凤仙不愿意听他的话,非要拿窦清幽怀孕的事来要挟梁氏和陈天宝,还说只弄点好处,补偿补偿他们,说了一堆又一堆,他心里乱乱的,既不想害了她们,也想把小六要过来。在家里跟杨凤仙吵了嘴,又自己一个人上山砍柴了。却不想碰到村里的人窦根柱和窦老三,正打了两声招呼,想走另一条不跟他们一块的路,就摔下山了。 刁氏听不怨窦小郎和小六她们,又看窦传家头上身上都是血,就一下嚎哭起来,“传家啊!我的儿啊!流了这么多血,你这是要吓死娘了啊!你要出了事,留我们孤儿寡老的,可咋活啊!” 又抓着杨凤仙噼里啪啦怨骂一顿,“夜里刚下了雨,你还让他上山去砍柴!这下出事了!从你这个扫把星狐狸精出现,家里就没出过好事!传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赔命!” 杨凤仙又是恐惧害怕又是怒恨,窦传家不听她的,还自己跑去山上,他自己也说要是被窦四娘和窦清幽她们知道,会要他们的命,他还出去!现在是他,那后面呢? 庄妈妈直接无视他们,给窦传家止了血,又仔细把了脉,眸光幽幽看他一眼,又扎了几针,“我已经护住了他的心脉,但断的骨头还是得接骨大夫来给他接了。至于能不能醒来保住命,就看大夫的医术和他的造化了!” 杨凤仙一听,很可能保不住命,那就是说窦传家救不回来就死了,顿时脊背刺啦一下,尤其是见窦小郎目光幽沉的看着她。更让她心里觉的可怕。 窦小郎是看她举止有点反常,怀疑里面有啥事儿,毕竟那边还有个大着肚子的小妾,不知道生儿生女。 刁氏喊着催大夫,“谁去叫了大夫?大夫咋还没来!?” 依旧那么让人嫌恶!窦小郎抿着嘴没说话。 大夫倒是很快赶了过来,郎中也一块到了。 两人都看了窦传家,急忙开始救治。 最后,窦传家没有确认保住命,只是把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这之前就护住心脉,应该还有救的!” 杨凤仙扭头看小六,是不是他回去说了,她们才会把窦传家给害死了!? 小六看她的眼神,也一下子明白过来。想到窦清幽昨天听他说窦传家提起她,那会她眼神顿时变了变,追问他都说了啥。会不会来运跟踪他,知道了他说的话,把事情告诉了四姐和姐夫,所以才出了今天的事? 杨凤仙看他脸色也变了,心里又怒愤又惧怕,轻抖着身子不敢多吭声。 庄妈妈看看两人,收回眼神,“底下的就让转运在这看一下吧!我们也帮不上忙!” 窦小郎点头,看看小六,“我们先回去吧!”该做的事做完了,底下就看他自己了。 刁氏一看,连忙趁机拉住他,“小郎啊!他再咋说,都是你亲爹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可不能不管不问了啊!你爹要是出了啥事,你们就彻底没爹了!那个陈天宝,他一个后爹,可跟你们不是一条心的啊!” 经过那么多事,刁氏在村里没有个脸皮,现在也完全不在外面注重脸皮了。 “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指问我怎么做!?”窦小郎冷眼睥睨的看着她,别以为他小,从他记事起,很多他们做的事,他都记得! 刁氏看他睥睨不屑的眼神,脸上一阵难看。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拉拉她们,也好缓和下面上的关系。这个小兔崽子小野种,根本看不上他们! 窦小郎低哼一声,直接叫上小六,带着庄妈妈几个回去。 小六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回了家,一路上都在想,是不是他把四姐怀孕,姐夫不是太监的事说给他,他才被害的!? 回到家,庄妈妈回禀了窦传家的情况,“……镇上的大夫和郎中都不确定,那杨凤仙和陈娇娘都已经变脸了。不过老奴给护住了心脉,应当是能捡回一条命的!” 梁氏听的不断皱眉。 “既然能救好,那就好了。”窦清幽说着看了眼小六。 小六眼神还有点直,有些茫然,还多看她两眼。心里怀疑的感觉怎么都按不住。 燕麟从外回来,一双鹰眸锐利幽深,长腿迈步,大步进来。 他出门处理事,临行前要把来汝宁府的事都处理好。 “怎么样了?”窦清幽看他神色,上前一步。 “折了两个人,我让他们转到湖州再查查。”燕麟直接过来握住她的手,试试不热,“咋不多穿件!”立马吩咐红绸给她加件比甲。 “咋折了两个人?是查到东西了?”梁氏知道他来汝宁府不光是玩的,容家和白家的事都要查清楚了。 燕麟勾起嘴角,鹰眸微眯,“查到了点,也差不多够用了!”很多事他前世都已经看到查到了,但今生,很多事是他们都没查到的,他怎么也得帮帮他们! 小六悄悄看他一眼,心里也升起惧怕。 梁氏听着点点头,也不多问,说起她们后天回京的事,都拿哪些东西,路上咋走,去了西北咋样咋样。尤其是窦清幽,怀着娃儿,又要瞒着人。 到了晚间,转运回来回了一次话,大夫被留在窦家,随时看着窦传家的情况。 陈天宝听着,想了会,没有多说窦传家,称赞窦小郎和小六做的对,做得好,“他不论做过啥,是个啥样的人,都是你们的亲生父亲,遇到这种事,理应出手相救。” 窦小郎应声。 小六没吭声,就算是陌生人,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是亲生父亲。还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着看了眼燕麟和窦清幽,微微抿紧嘴。 晚饭后,又说了半天话,看窦清幽犯困,这才各自回屋睡下。 窦清幽把自己的疑惑跟燕麟说了,“……他怕是心思越来越重,今儿个也有点反常。原本想着他既然来了我们家,也算是缘分,娘那个时期对他很是寄托,就当他是真的小六。现在看来,怕是不跟他说下,他真以为窦传家是他亲爹亲近了。” 燕麟笑着抱了她,摸摸她顺滑的头发,“那就找个时间跟他说说。” 窦清幽又叹息一句,“他现在还小,心思又敏感,身子也弱,直接说了,爹怕他接受不了再出个啥事。” “陈天宝是个好人。”燕麟应声。 这个窦清幽赞同,他一直在努力做好一个继父转亲生父亲的角色,对娘是一直没话说,很宠爱,也真心疼爱她们兄妹。对教导小六,更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再说家里人又不傻!”燕麟笑着哄她赶紧睡。 窦清幽这两天听梁氏和陈天宝的叮嘱,真的觉的困乏,就依着他闭上眼,不时就睡了过去。 燕麟低头看着她熟睡的恬静小脸,亲了亲,靠着她闭上眼。小六,窦传家,窦家,还是梁家?呵! 小六几乎一夜没睡,还有点烧,一直没好,快天明时,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听到外面有动静,立马爬起来。 那边转运也正回来通报窦传家的状况,“人是已经醒过来了,不过就是……受伤太严重,命救回来了,却中风了。现在整个人口眼歪斜,话是说不出来。大夫正在扎针,重新开了药方子。” 听这个消息,梁氏和陈天宝都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会,梁氏才哼了声,“做了丧良心的事,总要遭报应的!别人摔下山是小伤,他摔下来就半条命!老天爷可不瞎的!” 小六立马就想到庄妈妈先去救治的窦传家,还给他头上扎了针。摔破了头,咋可能会中风的!? 窦清幽皱着眉吩咐,“看脑病和针灸的,还是梁郎中医术精湛,他们愿不愿意去就随他们了!” 转运应声,又过去给窦传家和杨凤仙传话儿。 刁氏听窦清幽说的话,立马就让人去梁家沟请梁郎中过来。 窦二娘站在一旁幽幽的看着,嘴角似有若无的笑,诡谲莫测,阴测测的。 梁郎中虽然不想看,但还是出诊了。 过来给窦传家仔细看过,说是先扎一个月的针看效果,“如果减轻,就有好的可能,如果不减轻,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说的是他能治好,结果他却说不减轻就治不好了,杨凤仙更觉的他们正在往一个深坑里掉。窦传家从摔下山出事,到现在莫名中风,命保住中风却治不好,杨凤仙很是心里恐惧。她们会不会对她也下手? 她如惊弓之鸟般,一边盼着窦传家是自己失足摔下山的,一边又想找小六问问,是不是他给窦四娘和那燕麟说了,所以是她们下的暗手? 当梁郎中说要走,她立马上前拦着,“郎中!能不能求求你,留下来看着传家哥!?我怕他夜里再出啥事,不,不是,发了病!这中风就是突然醒来病的!”她要把梁郎中留下来,这样有他在,她们也会顾及些,不会对她下手。否则梁郎中就脱不了嫌疑了! 她想让洺河畔的人留下,就算是下人,也逃不掉她们。可窦传家被诊断捡回一条命后,转运就回去了,也不再过问他们的事。 梁郎中看看她,“我已经给他扎了针,只要明日再来扎针就行了,没有必要留下。他这中风也是因为脑袋上的伤!又受邪风入体!” 刁氏听着,快步上前来,“你要让郎中留在家里干啥?你个狐媚子!?是看传家现在病了,就心野的想要找下家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告诉 杨凤仙一直都知道刁氏心思歹恶,嘴上刻薄的很,之前在人前装好人,被梁氏她们揭穿也就不装了,对她更是经常鄙夷谩骂。不承认她是正室,撺掇陈娇娘爬到她头上来。要不是她机智,哄住了窦传家又震住了陈娇娘,让她把陈娇娘推上去,肯定踩死她! 可她也没想到刁氏当着人的面,这么践踏欺辱她,“老太太这样说我,是想逼死人吗!?传家哥他生死未卜,我在这急的团团转,就怕他在有个三长两短!你却这么污蔑我!”说她找下家,还对着一个五六十的老郎中!? 还有其他人在大门外,有看热闹的,也有看窦传家能不能治好,请了梁家沟的梁郎中来,会不会闹出啥事儿。 刁氏张嘴就说这话,正让门口看热闹的人听见,纷纷鄙夷。杨凤仙虽然当初勾引窦传家被骂了多少年,骂的不堪入耳。但刁氏也是嘴够毒的,说杨凤仙留下老郎中就是找下家。 梁郎中说来脾气好也好,但有时也很是邪怪,阴冷的看着刁氏,“你们要不治就拔针!要找事,就上衙门!” 刁氏脸色阴恨,又不屑哼一声,“狐媚子贱人!看你是不是找事!好好地治病就行了,非要把郎中留下!还怪别人想歪你!你自己做过啥事儿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勾引窦传家,不守妇道,闹的梁氏和窦传家和离义绝,是杨凤仙一辈子都甩不脱,被人咒骂的最大污点。 她看着刁氏鄙夷卑贱的神色,依旧觉的在人前无地自容,尤其梁郎中还是梁姓一族的,和梁贵是一个太爷爷的从兄弟。 梁郎中看着就没吭声,他才懒的多管他们的闲屁事儿,要不是四娘那丫头说了话,他才不来治! 扎完针,梁郎中让徒弟拎着药箱,赶着骡车就走了。 大门口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散,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窦传家还能不能好了,也私下议论杨凤仙是不是真的要找下家。当年在何有福家,过的也不算很差,看窦传家她们富裕起来,就使心机和窦传家勾搭上。现在窦传家中风了,还不一定能治好,这杨凤仙保不齐还真就再想勾搭别的男人了! 皮翠花笑的满脸鄙夷嘲笑,“有男人的都赶紧回家看紧了,可别被那浪荡贱货给勾搭了!尤其是上山砍柴的,人家可是不讲究这那,在野地里也能浪起来的!” 还有人应和着骂,“可不是!如今咱们村可是整个龙溪镇富户最多的!多少闺女家都想着往咱们村嫁呢!” 因为梁氏虽然和离义绝了,但娘几个挂的还是清水湾的户籍。而窦婶儿和连氏几个没有办酿酒坊,但家里都有大片的果园,自己在酿酒坊或者龙须面作坊当着管事,每年几百两银子工钱不说,好处可时常都少不掉!而梁氏她们也多偏帮着村里多一点,所以清水湾的村人,普遍都越过越好起来。 杨凤仙恨怒异常,可又想着迫在眉睫的危险。今夜她该咋过?会不会她也出事,然后像窦传家一样?还是直接被杀!?她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别的人?如果她真的被杀了,那就……就算被杀了,也不会放过她们,让她们一家也背上欺君之罪,全部被砍头!被灭门! 她想了一圈,要是告诉她娘家,那她娘家只怕也难逃被暗杀。就算逃过了,他们也不会为她伸冤的!连她娘都不待见她,怨她败坏名声,还是她生了闺女才愿意听她说两句话。 可就算换成了别人,也不可能会给她伸冤的吧!?那她就得找个恨她们家的人!恨不得她们一家不得好死的!而这个人……她脑中蹦出刁氏和窦二娘几个,还有雷家。 刁氏是恨不得喝梁氏的血吃她的肉,让她死都不得好死的!而窦二娘,只怕更恨!还恨窦四娘!如果有个机会能让她们家不得好死,她肯定不会放过! 雷家也不用说,那雷淑敏被杜启轩退了亲,只能花钱找个上门女婿,还一直被她们家打压着,心里也指不定咋恨的。雷家还能出去,更有权势,能和外面的人合伙。 想了一圈,她娘家和雷家都被她否决。现在肯定有人监视她!她要是出去,不论去她娘家,还是去雷家,都会被知道。而刁氏和窦二娘,她可以告诉她们,而不被发现那么明显。也能让她们去对付窦四娘和梁氏她们!窦二娘可是个阴狠角色!她栽的几次都栽在她手里,幸亏窦传家不知道听了啥话还是也觉的刁氏和窦二娘她们对他都是利用压榨,没有听信她们太多! 看看挺着肚子的陈娇娘,还有刚刚会走路的闺女,杨凤仙忍不住哭起来。她要是被暗杀了,那她闺女以后跟着陈娇娘,还有活路吗?她不想死! 可逃,又能逃哪去?窦传家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没人伺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只有被害死的份儿了! 等到临傍晚,还以为刁氏他们会再过来,结果没有来,杨凤仙想出门去窦家老宅,刚一出门就见到前面不远,洺河畔的山坡果园上亮着灯火,顿时吓的不敢出门,又缩了回去。 窦清幽和燕麟领着窦小郎,小六小七,连同梁氏和陈天宝一行人在山坡上支了个烧烤架,围着架子烧烤吃饭,烤火说话。 窦小郎活跃着气氛,又给窦清幽倒酒。然后看着燕麟一杯接一杯的替她喝完。 小七在一旁边吃边嗷嗷叫。 小六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梁氏也点,不过她在想还有啥话没叮嘱到的,明儿个窦清幽和燕麟就要离开回京,之后就要去平阳平凉那边了,朝中已经有旨意了,采纳燕麟的谏言,要在西北修筑水库,开渠引流。正在商议拨多少银两去,派谁去办这个差事。 这肯定是个肥差,多少人盯着。从那些巨额银两中摸一点,就身家富贵了!那肯定也有不少明争暗斗,还有啥暗杀攻讦的,梁氏越想越担心。 窦清幽倒是有些担心家里的情况,看了眼吃着烤肉,心不在焉的小六,眸光幽转。 “四姐!这个肉给你吃!”小七拿着两串烤驴肉递给她。 窦清幽笑着接过来,“都给我了?” “都给你了!娘说你不舒服,要多吃点!”小七不懂她怀孕的事,也不知道,以为她病了。刚烤好的驴肉让给她。 “那我分你一串!我们俩一人一串!”窦清幽给他一串。 小七不要,“都给你吃!我等着吃后面的!” “就知道跟四姐亲!有没有我和你六哥的!?”窦小郎逗他。 “没有!你们是男子汉大丈夫,要自力更生!这是爹教的!”小七奶声奶气道。 窦小郎哈哈笑,戳了戳他的脸,“你吃那么多,再吃就胖成肉墩了!” “姐夫说我胖了好看!”小七得意的扬着小脸。 陈天宝笑着拍他两下,“再过两年你也要跟着学武功的,不能吃的太胖了,不然马步都扎不好!” 小七一听学武功,就兴奋了,“我要学的很厉害!可以到处飞!像姐夫一样!” 燕麟也笑起来,“好!等你长大了,我来教你!” 小七立马讨好的也给他一个烤串。 小六看看他们,目光在燕麟威冷带着笑容的脸上看了两眼,又看小七。都疼小七!他连跟着一块玩儿都不带他!他一说跟着学武,就是没空闲教他,让他跟着家里的护卫学。 绷了绷小脸,小六站起身,“我去上个茅房!” 陈天宝笑着应声,“好!快去快点回!” 小六就扯着嘴角笑笑,就离开山坡。 因为一家人要说话,又是自助烧烤,就没让人伺候在旁边。 小六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跟着他,就转向村里。只不过他看着村口还亮着灯的人家,这里到那边有大概快一里路,他要过去,得跑过去了。可想了想后果,还是得过去提醒一声。就咬咬牙,快速压低声音小跑过去。 杨凤仙在门里看了又看,都没见山坡上的灯火熄灭,她也不敢把家里的灯吹灭,怕黑暗中更害怕胆寒。反正油灯他们还是点得起的! 突然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跑过来,她吓的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道,“谁!?” 小六也被她吓了一跳,听她颤抖着声音问,只得出声,“是我!” 一听是他,杨凤仙狠狠松了口气,打开门,快速拉了他进来。 小六本想过来扔个纸条就走,见她拉自己,立马甩开,扔下纸团就要走。 杨凤仙立马叫住他,“小六!你先别走!你说是不是你回去跟她们说了,所以她们才对你爹下杀手的?” 小六扭头,不悦道,“没有!我啥都不说!”她一个卑贱的小妾,有啥资格叫他跟他质问的!? 看出他的睥睨,杨凤仙一时也顾不上想,“那她们是咋知道你说了啥的?你爹一直好好地,突然就摔下山快没命了!突然又莫名其妙的中风了!你去看看他,看他现在成啥样了!快被害死了!这辈子都完了!” 听窦传家快被害死,这辈子都完了,小六脚下一阵凝滞。他是没有说,他问了来运,他也没听到看到啥,就见他从那边过来,还吃点心,这才猜出他跟窦传家见面,接了他的点心。那就应该不是他说的!四姐……和姐夫应该不知道的! 杨凤仙知道他现在是对窦传家抱着心酸亲爹的感情,拉着他就往屋里去。 窦传家还没睡,他说不出话,但耳朵眼睛还能用。看到小六被杨凤仙拉进来,立马就激动的歪着嘴想要跟他说话,很是激动。结果说也说不出来,说不清楚,顿时老泪纵横。 小六惊愕的愣在当场,他没想到窦传家变成了现在这样惨烈的样子。腿上和胳膊上都包扎着,用木板固定着,头上也包着带血的纱布,口眼歪斜,抖着手,话都不能说了。 窦传家看着他就不停的流泪,呜呜的哭。 小六心里无比震动,“你…你……” 杨凤仙也哭起来,“好好的人,却被害成了这样!以后可还咋活?我们这一家几口,没了顶梁柱,可咋过!?” 小六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不会的!我没有说!谁都没有说!不可能是被害的!”不停的告诉着自己。 杨凤仙眼泪突突掉,“你还说不可能!她们手眼通天,弄死个人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让人觉的自己是遭了报应才死的!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亲爹还能活几天!?我们一家还能活几天!我刚才在门口,就是看有谁来,今晚怕是我们一家几口都难保命了!” “不会的!”小六说着,转身就跑。 “小六!小六!?”杨凤仙连忙叫他,追出来要拉他。这个小兔崽子! 小六有些懵,还急着回去,怕他也被发现,快步跑了出去。 杨凤仙看他眨眼功夫就跑远了,气的咒骂几句。 一口气跑上山坡,看着灯火就在眼前,还有欢声笑语,一派温馨幸福,小六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心中平复下来。 正要上前去,就看到窦清幽站在他前面的梨树下,眸光幽深如海的看着他,霎时间,吓的他全身刺啦一下,脸色发白。 “你去哪了?”窦清幽沉声问他。 小六一时有些说不出来话,咽了口气,“我…我去茅房了,忘了洗手,又洗了个手!”他为自己的急智松气,盼望着能瞒过窦清幽。 窦清幽却声音怒冷,“说实话!” 第二百六十二章:赶走 “说实话!”窦清幽谅解偶尔说谎话,但对着自家人,被堵到眼前了,还撒谎,就是狡辩了! 看她背着光的脸庞隐在暗夜里,更显的一双眼睛,目光锐利幽冷,小六全身都紧绷了,还想说,“我…真的……”一瞬间,想到陈天宝说的泄露她怀孕和燕麟的不是太监的灭门后果,又想到窦传家的惨状,是不是她们动的手!? 窦清幽直直看着他,“解释!”跟她来冷战不说话那一套没用。 小六全身紧绷着,因为一路跑过来还微微喘着气,脊背一身的冷寒浸出来,盯着她,不说话,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他就是去上茅房了,还是问她是不是她们下的手! “你就那么想跟着窦传家?生死攸关的事都泄露给他!还是怨怼我,想要我不得好下场!?”窦清幽冷声问他。 小六绷紧了脸色看着她,“没有!我……我没有!” 到现在还狡辩,窦清幽有些失望,她虽然不像带小六一样带他,可家里对他的教养一直都很注重。 看她沉冷的神情,小六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只不想承认就是他泄露的,他没有泄露那个消息想要害死她们!他没有! “还不交代!?谁教你的缩手缩尾,遮掩狡辩?”窦清幽心中有些发怒。 听她训斥起来,小六两眼红通通的,直接反过来问她,“那也是你们下的暗手是不是!?” 窦清幽看他还质问起来,冷笑出声,“是她们告诉你的?还是你也这么认为的?” “是不是你们下的暗手?”小六问她,窦传家一直想着她,也不会拿这个事出去要害她!她却想要窦传家的命! “小六!你真的把事情告诉了那个杂碎!?”陈天宝快步过来,惊怒的喝问他。 听他质问的声音,小六又是一惊,看他和燕麟,窦小郎,连梁氏都过来了,都知道了,他猛地紧张过后,也就坦然放松了下来,不惧的看着陈天宝,“他不会想害我们的!”可他却被她们差点害死了! 陈天宝却从早就跟窦传家接触,他嘴上是说着不会害人,更不会害亲生的儿女,可他却为了抱养的闺女要卖四娘,为了成全他自己的孝道名声,屡次胁迫妻儿妥协,背黑锅,毁名声,全都是他干的! 梁氏听的才恨怒万分,恨窦传家和杨凤仙不安好心套话要害她们家,怒愤小六竟然把那么生死攸关的事透露给那种人! 看她们都冷眼怒恨的瞪着他,连他娘都恨怒不已,小六一时间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眼泪死死在眼眶里憋着,“那是不是你们下的暗手?” 梁氏一听,怒火高涨,上来就照他脸上,狠狠一个巴掌,“小兔崽子!那个畜生给你灌啥迷魂汤了,一包点心就收买你了?!你是没吃过点心,还是没见过东西!?” 小六被打的脸偏了过去,火辣辣的疼传过来,让他有些惊愣。他竟然被打了!?他竟然因为这个被打了脸?! 因为梁氏疼宠,陈天宝和窦三郎窦清幽兄妹也都觉的他天生孱弱被遗弃很是同情,陈天宝信奉以理服人,温和教导,又有梁氏平日里护着,所以根本没有挨过打。 这一下子,让他瞬间委屈到愤恨。他果然是在娘心里也不如四姐!不如三哥小哥,更不如小七!缓缓抬手捂着脸,红着眼看着她。 梁氏却怒恨交加,还在骂他,“那个畜生做的事,哪一件打听不来?!你往上贴,家里谁也没打你骂你,你是有多恨家里,多恨你姐夫四姐,要把她们往死路上送!?你还是三岁小娃,狗屁不懂的吗?!” 小六眼里憋着泪,想要说几句,却看到她们都眼神冷沉怒愤,冷漠的盯着他,好像他不是家里的人,浑身轻颤不停。 “你那么想跟着亲爹,那就去找他吧!家里不缺你一个!”窦清幽直接冷声道。 听她这话,竟然是赶他走,小六一下子受不了了,“他根本没有想要害你们!我更没有!你们下暗手害死他,还要把我赶出去!?” “你不是想亲爹吗?觉的后爹不好!觉的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认为是我们下的暗手!那你就去他们家吧!窦家不需要你这种子弟!”燕麟微弯着嘴沉沉道。 小六委屈的全身颤抖,又恨怒的头脑发懵,“你们赶我走,我就去!我不在这个家待了!”叫喊完,转身就跑。 梁氏看他跑走,还怒愤的叫骂,“小兔崽子!你走!有种别回来!” 还是个亲娘的态度骂不听话熊孩子的样子。 陈天宝却皱了皱眉。 窦清幽那边吩咐,“悄悄跟上他,别丢了。” 梁氏一听也连忙让人跟紧了,“不准他再去那个畜生贱人家里!把家里的老底都掀给心怀不轨的,是没长脑子,还是仇人!” 陈天宝眉头皱的更紧,和窦清幽窦小郎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梁氏真相,而且她这么一说,他也有点怀疑起来。当初他和三郎抱着刚出生的小六去县城救治,去的时候还没见有个娃儿在路边,等他们回来,就在路边捡到了现在的小六,那么巧会不会是被安排的!? 窦小郎想的更深,劝着梁氏带小七先回去睡,他和窦清幽,燕麟,和陈天宝几个留下说话。 梁氏看他还不让自己知道,“你们要说啥?还是我不能听的!?把我瞒在鼓里,出事了我都应变不了!” 窦小郎立马笑起来,“娘!不是瞒着你,是让你把小七送回去睡觉,等你来了我们再商量!” 梁氏还能不知道他的小久久,不过事情肯定也得经过她,就带了小七先送回去。 小七知道出事,很是乖巧的跟着回了家。 等她们娘俩一走,窦小郎脸上的笑就沉了下来,“现在就先让小六过去,正好是他闹着要去,我们就顺着他,让他去找‘亲爹’!也试探试探那个藏在暗处的真正亲爹!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也是窦清幽的想法,“就是小六现在还小,又心思重,只怕真的恨上,也闹出事来!” 陈天宝点头,他也担心这个,“也是怪我,应该对他再严点。女娃儿娇养,男娃儿穷养!” “家里的条件,再穷养也不能的。”窦清幽理解他,梁氏对小六也疼爱太护了,又因为他身子天生孱弱,也不能像小郎那么皮实的磋磨摔打。 窦小郎也道,“眼下就是个磨砺,看他能不能磨砺出来!如果真的身份有异样,我们也把伤害降到最低!”就算他也当小六是亲弟弟,但也不能因为对他不忍,就让他四姐和一家人都陷入险境! 陈天宝想了想应声,如果小六真是仇敌家弄过来的……那肯定不能留他!如果不是,也磨砺磨砺他!以后才能撑起大事!否则以他现在的心性,再教养,将来也成不了大事! 那边梁氏把小七交给乳娘,又赶过来,换了热茶水,“都商量完了?” 陈天宝伸手接住,给几个人倒茶。 窦小郎接过来,倒着茶跟梁氏说了几个人的打算,“连杨凤仙都知道了,又已经过去两三天,指不定这里面有多少人知道了呢!我们不妨先把小六放到老窦家去,也试探一下!也顺便磨砺一下小六!他那心性都要不得!以后不说难成大事,还会坑害全家!” “坑害全家……”梁氏心里还是偏疼小六些,想说他以后不可能会坑害全家,可话出口,想到他刚做的事,就说不出来了。动了动嘴,“要是让他去了老窦家,那……那窦传家那畜生不是想的正好?!还有杨凤仙那个贱人!老刁和窦二娘她们,肯定会找着闹事的!” “就是要让他们找着闹事,看这里面究竟都有什么事!”燕麟勾起嘴角,他可是很期待。 窦清幽看他一眼,又看向梁氏,“娘!小六也是时候需要磨砺一下了。” 梁氏不想同意,她好好地儿子,要让给窦传家,他们还想着呢!再说这样就把他赶出去,像是被流放出去的梁二郎一样。小六他身子又不好! 陈天宝也是不忍,但不能因为这个不忍,就留个隐患在家里。如果不是最好!如果是,那她们保全了家里的人!也表示了支持,“小六教了他几年,也不像是个不能吃苦,恃宠拿娇,不能顶事的人!让他去试试也行!说不定能帮上大忙!我们也有人手,也不会真的看着他出事!” 听他这样说,梁氏还是不舍得,还抬眼看了看他。 陈天宝也不傻,她偏疼小六,他这样说,她怕是要多想他后爹不厚道了。不过为了家里的几个儿女,必须得这么做! 燕麟看着直接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娘不必担心!大浪淘沙,是咱们家的人,必然成金!” 他把事情安排一力承担下来。 梁氏听着也就压下多想的,不赞同又不知道该咋反驳的点了头。因为她知道,燕麟既然开口,必然是里面牵扯很多事,还都不小。小六真要是能派上大用场,那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燕麟又承诺,“他要磨砺出来,以后想走武路,就让他跟着我!” 小郎跟着他被训练的很是强劲,人都厉害了不少,而且他身边很多像张翼一样的人才大师,那学出来的才是大才!梁氏就应了声,“好吧!” 听她还是有些迟疑不忍,窦小郎和窦清幽对视一眼,这事必须要尽快! 燕麟揽着窦清幽起来,“夜凉了,该回屋睡了!” 坐了一大晚上,也才散场了。 出了这事,她们明天的行程也得要推迟了。 梁氏还特意问,“你们是不是要再住几天!?” 窦清幽点头,“嗯!等处理完小六的事吧!”起码要把事事都安排好,毕竟她们姐弟一走,家里就剩下陈天宝和她了。她又不知道内情,一心偏疼宠爱着小六,陈天宝话说不好,就会被她误解了! 从山上下来,李妈妈就带着樱桃几个上来,把场子收拾了回去,灭了灯。 跑到后山上哭泣的小六,看着她们把灯灭了,整个洺河畔一点动静都没有,没人出来找他,更是愤恨怨怼的眼泪泉涌。真的要赶他!真的要赶他!还说有多疼他,对他有多好!能少一个是一个吧?!后爹果然就是后爹!陈天宝根本就是想撵走他,少一个人分家产! 哭了大半天,全身冷颤一个接一个,只觉得才入秋的风刮过来,像喊着冷冰的寒气一样,让他的心,让他整个人都随着夜里的安静暗冷,慢慢的寒凉到底。 呆愣愣的坐到下半夜,他实在太冷了,觉的全身都在发冷,缩着身子起身,拖着发麻的两条腿从后山上下来。 岔路口,他望着远处的洺河畔,有心想去,想到他被那样对待,她们做的事,就怒愤怨怼,不愿意过去。又看看老窦家还亮着的灯,仿佛透着暖光。他也不想去!不知道为啥,他不想去那里过! 站了好一会,他还是抬脚朝着洺河畔走去。 走到大门外不远,看着整个黑夜笼罩下的大院,黑漆漆的一片静谧,一个人找他都没有,连留个灯都没有,脑子嗡嗡响着,怨恨止不住翻涌,转身就走! 大门被敲响,困的点头的杨凤仙吓的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抓住手里的菜刀,和一旁的长棍,又把窦传家推醒过来。 大门又轻轻响了几下,“开门!” 杨凤仙听声音有点像小六,站在屋里问,“是谁?” “是我!”小六吸了吸鼻子。 杨凤仙疑惑,又害怕是他故意的,就为了让她开门杀她。又听一会,杨凤仙想到那些高手,都是飞檐走壁的,就想她们要是派人来杀她,他们家的院墙根本拦不住,就上去试探性的问着话,打开门。 门外只有两眼红肿,一脸凄绝的小六。 “你…你这是咋了?”杨凤仙惊疑的问。 小六不想跟她多说话,抬脚进来,就直接进了屋。 窦传家一看到他,又看他的样子,强撑着要起来,歪着嘴眼呜呜额额的问他,满脸的关切担忧。 小六眼泪都下来了,一下子忍不住狂涌而出,“她们把我赶出来了!不让我回去了!” ------题外话------ 推个清新文文——密爱娇妻:宝贝一加二——文嫣 他是s市的豪门权贵,轻皱下眉头都能让股市抖三抖的龙氏总裁,年仅三十一岁,创下了龙氏帝国神话,是所有女人趋之若鹜的黄金单身汉,只是,他高冷淡漠,不苟言笑,对女人更是无感。 她是单亲妈妈,无权无势,为了女儿的医疗费用日夜工作,她踏进“琳琅”,却意外遇见了他,将她带出水火之中。 她自荐枕席,只为救女儿,而他,也需要一人,助他忘却前情。 签下婚前协议,元夕莫名的就被婚了,她一直默守着他的规则,成为他的秘密妻子,实则是见不得光的名义夫妻却日夜履行着妻子的义务,这个男人却慢慢成了她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可当她发现五年前毁她清白,害她受尽苦难的男人竟然是他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第二百三十六章:留下 窦传家一听他被赶出来,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杨凤仙先跳了起来,声音尖利的问,“啥把你赶出来了?啥不让你回去了?” 小六鄙弃嫌恨她,如果不是她这个贪慕富贵淫荡下贱的勾引窦传家,他也不会有个后爹!也不会一家人变成现在这样!听她问话,还这么问,根本没有理会她,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就看着窦传家担忧着急的面容哭泣。 窦传家看他这样子,一下子想通透,他肯定是跟他说了窦四娘怀孕燕麟不是太监的事,被她们知道了,所以他摔下山差点要命,救活之后又莫名中风了!所以小六被她们赶了出来! 看小六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哭着,眼泪突突往下落,窦传家也忍不住老泪横流。都是怨他,去问了他四娘的事,他说了那么一句,结果他现在成这样,小六也被赶出门了!又想不通,四娘她们现在咋变成了这样残忍狠毒了?他根本没想要把消息透露出去害死她们!连亲爹的命都要!真的就这么怨恨他到恨不得他死的地步!?他可是她们亲生的爹啊! 两人对着哭着起来。 杨凤仙一直在追问咋回事儿,见小六不回,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说话啊!到底咋把你赶出来了?凭啥就不让你回去了!?” 小六一把甩开她,“贱人!别推我!”他这会恨死她这个浪荡贱货!不是她,她们一家人根本不会散! 看到他的怨恨嫌弃和鄙夷,杨凤仙愣了下,脸色顿时僵硬发青。 小六却根本不多看她一眼。 窦传家看着他无家可归可怜凄惨的样子,也是心疼的不行,歪着嘴眼,伸手叫他,叫他到跟前去。 小六看着他,眼泪蓄满了泪,脚下却没有动,一直看着他。 窦传家也不移不弃的伸着手,关心担忧心疼的一直看着他。 足足好一会,小六终于忍不住,心里酸涩的再也忍不住,扑上来抓着他哭起来。 杨凤仙看着抱头痛哭的父子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黑一阵,嘴角动了又动,没有话说出来。 哭了大半天,窦传家先是呜呜的说着让他留下,他正想把小六要过来,也让他身边有个亲生的儿子! 小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中风有点严重,已经完全听不出来说的啥,单字都说不清楚。 杨凤仙在一旁抿着嘴道,“事情肯定不是说的那样了!不过是一句吓唬你的话!你还回家去吧!你娘肯定着急担心你!真把你赶出来,也说不过去!她们也舍不得!你别因为一句话就闹脾气真的不回去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窦传家看她,嘴里嗷嗷两句,他就想让小六留下来! 杨凤仙哪能看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小六留在这能有个啥?在洺河畔可不一样,“她们就是喊唬你,也别哭了!还是赶紧回去!你要留在我们家里,也不是不让你留下,我们这家你也看见,破屋穷家的,连你请夫子的束脩都教不起!连你穿的衣裳都买不起!你回家要啥有啥,你过的好,你爹也欣慰!” 反正就是劝着他回去,不让他留在老窦家。留下给他们填个负担麻烦,连个洺河畔那边的消息都得不到了,更别说那么一堆好处! 可小六想到他刚才先回了家,整个洺河畔都静谧的可怕,没有人找他,连个灯都没有留,那根本不想让他回去!也不在乎有没有他这个人了!心里的绝望和怒愤就忍不住,“我不回去!她们已经把我赶出来了!再也不让我回去了!” 窦传家看他这样子,就想说让他留下来,他是亲爹,肯定会对他一百二十个好!而且以后的家产也都是他的! 杨凤仙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的啥,把小六先哄去厢房去睡,“那边屋里是收拾干净的,你先去睡会,这会不想回去,等天明再说!” 小六不想多理会她,可看看窦传家,有心留在这屋里。 “你爹也要睡呢!而且这眼看就快要天亮了!好歹去眯一会!”杨凤仙催着他。 窦传家也看他红肿的两眼,摆着手,催他去睡会。 小六只好起身跟着杨凤仙出来。 西厢房这边一直有一间好屋子,是谁都没有让住的。因为那是窦清幽之前住的房间,屋里大窗户,小炕,之前挂着帐子,而地上是铺的一层木地板,书柜和衣柜都是窦清幽用过的,她设计了让木匠打的。 衣柜很是宽长,里面带抽屉和格子,还有挂裙子的,杨凤仙过来之后很喜欢,想要搬到堂屋里去。而堂屋里有梁氏的柜子,窦传家没让搬,也想着留个念想。 陈娇娘来了之后,就想直接住在这厢房里,杨凤仙不同意,她自己住不上,凭啥让她个贱人住上?! 所以屋子就被空了出来,说是给以后的儿子或者闺女住。 虽然东西都已经搬走了,但这个陈设还在,窦传家也把屋里打扫的挺干净,就为了把小六要回来,这最好的一间屋子给他住。 小六看着这个风格样式,和家里窦清幽的屋很是熟悉,尤其是地上的木地板,因为家里其他人不喜欢,想踩实地,只有她屋里铺了木地板,顿时就明白过来。这间屋子,是之前窦清幽住过的。 看着还被打扫的干净,保留的整齐,肯定不是那个浪荡贱人收拾的,是窦传家心里念想着她们兄妹,更加心酸,也更加觉得窦清幽她们做的太狠,没有要掉窦传家的命,却把他害成现在的样子! 杨凤仙看他的样子,又跟他说了几句窦传家多一心为他,为她们兄妹着想,“他听你说了之后,回来跟我一说那事,先就是替你四姐高兴!压根没有想过要捅出去害她,害你们!我也劝他,他嘴笨,心眼实诚,别被其他心怀不轨的人给蒙骗出去这么重要的消息!他都肯定的答应了我!没想到,竟然出了事,差点一条命都没了!” 小六没有说话,他是根本不相信杨凤仙这种不守妇道,勾引男人拆散别人家的贱人!说不定,“就是被你知道了,你想要坏事,才会出的事是不是?” 杨凤仙阴沉着脸抬起头看他,“你瞎胡说八道啥!我是那种那种想要坏你家事的?” “本来就是!”小六咬着牙道。 杨凤仙怒恨的一口气差点噎住,“我要是想坏事,你以为这几年你们能过的那么安生了?我早撺掇窦传家去找你们闹,给你们坏事!他是你们的亲爹,要是告你们个不认亲爹大不孝之罪,你以为窦三郎他能高中,还考了榜眼做上官!?你自己没想老刁氏和窦二娘她们那么恨你们,为啥没有动静!?不是我在这边教着你爹压制化解她们,早就闹的你们过不下去了!”小兔崽子,竟然敢怨恨起她来! 小六怒恨的盯着她,没有吭声。 杨凤仙还想再说。 “出去!”小六直接怒声吩咐。 听他吩咐下人一样,杨凤仙脸色又阴沉了沉,看看他,终究没有再多说,让他好好睡,就先出去,回了堂屋,找窦传家。 窦传家看到她过来,目光询问她小六的情况。 “安置歇下了!”杨凤仙说着,又往外看看,小六能亲近他们让她既心里愉喜,又担忧,所以跟窦传家道,“不能让小六留在家里!至少现在不行!” 窦传家一听就急了,他儿子凭啥不能留在他家里!? 杨凤仙让他先别急,跟他开始算账,“你看他现在吃穿住行,吃的大鱼大肉都不稀罕了,都是山珍海味,你能给他吃几顿?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有宫里赏赐的,你能给他穿啥?粗劣的绸布和棉布!?住的比不了,出行我们连马车都没有,更别说让他骑那种几百两上千辆一匹的民贵马匹!连他念书,叫的束脩都负不起!他可不是只学一样,好几样好几个夫子!那些名师你能给他请来吗?他在家里丫鬟婆子小厮伺候着,富贵少爷的生活,你能有吗?” “在她们家不仅过得好,以后还有家产继承,你有啥让他继承的!?现在看着跟你亲热,那是因为和他娘生气闹离家出走,他才多大个娃儿,现在都还不懂那些!等真跟着你以后,他怨怼起你给不了他那些,你再想把他送回去就晚了!那陈天宝可巴不得少一个能挣家产的呢!要不然也不会把小六赶出来了!你明白没?” 窦传家迟疑了,他当然明白他没没事,让小六过不上那种富贵少爷的生活!回到洺河畔,是对他好!可他心里舍不得!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小六现在都已经来找他了!是他梦寐以求的,想要一个儿子回到他身边来!让他回去,虽然他以后可能还会认他这个爹,但他还是去叫陈天宝那个虚伪奸诈的人叫爹!他现在还小,说不定被她们撺掇撺掇,听得多了,就跟着她们怨恨起他来,到时候他再想让他回来,都没可能了! 虽然纠结,虽然知道回洺河畔对小六可能更好,可窦传家想来想去,还是不同意。他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小六要回来!说不定有了小六回来,三郎和小郎他们也会对他多分谅解!郎中大夫不还是小郎给请的吗!? 看他死心不改,杨凤仙有些气急,噼里啪啦又说嘴了一堆。 但窦传家就是不想让小六走,就是想要把他儿子留下来,虽然迟疑,但心里的想法十分明确! 很快天就亮了,杨凤仙一夜没咋合眼,困的眼睛睁不开,还要伺候窦传家,更是没有好脸色,“现在也就我给你端屎擦尿,喂吃喂喝!你还一心想着她们怨恨你,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生不如死的!哼!” 窦传家听了没有改变主意,反而更加坚信要留小六在身边! 杨凤仙气的不行,喂了闺女窦花容吃饭,回屋就躺着睡自己的去了! 小六也在睡了半天后醒过来,头有些发懵有些疼,摸了下额头发烫,又发烧了,肯定是昨夜在山上哭的时候着凉受风了。又看看有些陌生的屋里,没有人来找他,小六顿时心情低沉黯然。 窦传家也有些迷迷糊糊犯困,见他过来,猛地一下清醒过来,嗷嗷的叫他。 小六以为他也是劝他回洺河畔去,抿着嘴,“是不是没有人来找过我?” 窦传家看了他会,点了头。 小六满脸失望,心里发寒,眼里泛红,“我昨夜已经回过一次,没有人找我,连个灯都没有给我留!” 窦传家一听更想让他留下来,有了后爹就有后娘!梁氏不清醒,已经完全被陈天宝给迷住了!只看他年轻会说好话,就信他说的!有了陈天宝的儿子,对小六就不好了! 小六憋着眼泪,“我发烧了!头很疼!” 窦传家一听就急了,嗷嗷的叫杨凤仙。 陈娇娘听到过来,“传家哥!出啥事了?”她正在给小六弄吃的。 窦传家一直比划着,指着小六。 小六对陈娇娘同样厌弃,不过没有对杨凤仙的恨怒鄙夷那么深切,毕竟她是被刁氏买回来的,杨凤仙是自己不守妇道勾引男人,窦传家现在又没法说话,就又重复了一遍,“我发烧了,头很疼。” 陈娇娘一听连忙就急起来,“那赶紧请大夫瞧瞧吧!发烧可不好!想来是昨儿个夜里冻着了!”说着就先让窦传家先看着窦花容,她去请大夫,“大姐昨儿个守了一夜,想是累坏了,我也正要多活动,小六少爷要是不嫌弃我脚步慢,我去请郎中来!饭菜已经熟了,就麻烦小六少爷自己先吃一下吧!” 窦传家有些不忍心,不过更担心小六,他从出生就身子孱弱,呜呜叮嘱几句,让她在村里找个人去请。 陈娇娘笑笑,“好!我知道了!花容就先搁在家里了。”说着就出去了。 小六看着她那么温柔,对她也没有那么厌弃鄙夷了。 郎中很快找了过来,是陈娇娘拿了几文钱请人去接的郎中。 他也认识小六,看他在老窦家,愣了下,又看他红肿的两只眼,没有多说啥,给他看了诊,又开了药,好在他来时听了症状,把药都带来了,当即就抓了药。 陈娇娘就拿着去煎药,又拿出糖来,让小六喝药的时候就一下去嘴里的药苦味儿。很是慈爱温柔。 窦传家也一直很担忧。 小六看郎中走了,就问,“外面有人……找我吗?”都日头高升了,要找他早该出来找了! 陈娇娘抿着嘴轻叹口气,又微微笑着道,“小六少爷不想回去,就留在这吧!这也是你的家!” 小六低下头没有吭声。 窦传家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是想回去? 梁氏也心里期盼着他能回来,他要是回来,那就不让他去老窦家了!毕竟他身子不好,说不定在外面折腾一夜就又病了!想让人去看看,他回来,就让他回来! 窦清幽不让,窦小郎也不让,“娘!那么重大的事情他都能告诉老窦家,不知道他们是啥样的人?也可见他心里有多偏!那就让他体会体会,不然不知道人心险恶!这次是四姐和姐夫,这消息还没泄露出去呢!要真是出了大事,四姐和姐夫,连同腹中的小娃儿,三条命肯定都没了!” 听他说得这么严肃严重,梁氏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又看看窦清幽,叹口气,也怒怨小六,“这个小兔崽子,那么不懂事!不听话!都教过他了,还往外说!真是没长脑子!”又气又恨,恨铁不成钢! 窦小郎就咬死了,这话爹不好说,四姐说多了,只怕娘心里也更加觉的小六可怜,都针对他,那就他来咬死了!他来做主!那小兔崽子!把他当亲生的,宠着疼着养那么大,还不如人家几句话送几块点心,真是气死他了!还亲爹亲爹,都不知道他亲爹是哪个呢! 家里就压着不去找,也不让他回,就这么,一天很快过去。 梁郎中来给窦传家扎针,小六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一直等到了晚上,都没有啥消息,更没有人来找他。小六有些忍不了,憋鼓着眼,跑出去,挪着步子到洺河畔来。 家里这次亮着灯火,不过也传出来一阵阵的欢笑声,好像没有了他,这个家里更热闹更欢乐了。小六心里一下子被揪住了一样,怒恨的想上去打门,质问她们。可脚伸出去,他又迟疑的停住了。 家里赶他出来了!不让他再回去了!已经抛弃他了!彻底抛弃他了!他要是再舔着脸回去,等着他的是啥?肯定还是怨恨和问罪,训斥。她们都能对亲生的爹下毒手,还有其他做不出来的吗? 杨凤仙是一直盼着他回去的,来之前还劝了他,看他又回来了,顿时有些恼怒,脸色也拉下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了?咋又拐回来了!?你不回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个陈天宝撺掇的家里都听信他的,家里的家产都落在他的手里!?你甘心吗?” 小六当然是不甘心的,可她们都怨恨他把那个消息泄露出来,现在说不定又在商量咋做? 窦传家不能说,但另一只手还能用,能写,就要了纸笔,问他回不回去的事。 小六不吭声,想回去,可是家里已经不要他,抛弃他了!说不定怎样怨恨他!也像怨恨窦传家一样吧!可留下…… 窦传家看他还想走,还不想留的,就问他洺河畔啥情况。 小六抿着嘴,声音黯然的说了家里的情况。 窦传家听着,想了会,就让他留下来,梁郎中说他的中风,只要好好治,能治好,等他治好了,就拼命干!他也有了动力,为了小六,他也好好努力奋斗!肯定比陈天宝强!将来挣下的家产都是他的!= 小六又忍不住哭起来。 杨凤仙还不想让他留下,苦口婆心的劝,“不是不让你留下,让你回去也是对你好!你看看我们这穷家破户的,你一个富贵小少爷,真要留下来,过的可就是苦日子了!别说山珍海味,大鱼大肉都寻常吃不多的!更别提丫鬟小厮伺候着!你想学着学识,什么琴棋书画,也请不起厉害的夫子教你!你爹又现在这个情况,一家人的天都塌了!你要是留下,难道要撑起我们这一片天?”她料定小六肯定不敢也不会,更舍不得洺河畔的生活。 小六绷着小脸没有吭声。 这个时候,陈娇娘突然发作了。 杨凤仙顿时一个激灵,看了看她的情况,想了想,还是赶紧去找稳婆。就算这个贱人生个儿子,也抢不过她!就让她生好了!生了儿子,小六也就不用留下来,自然而然就回洺河畔去了!在这能有个啥,还是在洺河畔用处大! 陈娇娘喊着窦传家,又喊小六帮她请郎中。 她前头才帮他请过,小六犹豫了下,有些拉不下脸面出去,还是给她请郎中。 杨凤仙看看他,连忙出去,说她请,很快就跑出去,把稳婆叫来,又让人请了郎中来。 刁氏和窦二娘,窦占奎也都赶了过来。 陈娇娘生的不算慢,折腾了两个时辰后,顺利生下了个女娃儿。 窦传家一听又是闺女,有些失望,不过也更加坚信了他留下小六的决心。必须要留下小六! 第二百六十四章:生气 陈娇娘一听生下的是个闺女,顿时也大失所望,当即就哭了起来。 刁氏还指望她能生个儿子,那样杨凤仙这个贱骚货生了丫头片子,想能也能不起来了。可没想到,尖尖的肚皮,愣是生下来个丫头片子!要不是她亲眼盯着,肯定要怀疑娃儿是被人换走了! 窦占奎还当即骂了几句,“没用不争气!几年不下蛋,生了个赔钱货!” 杨凤仙却松了口气,那贱人没生儿子,对她更没有威胁了!不过听着窦占奎的骂声,抿了抿嘴没说话。那贱人还是他们买来的,都这样咒骂,她当初生下闺女的时候,指不定在外面也骂过她更难听的,只是她昏睡着没听到。 不过陈娇娘生了闺女,也让她忍不住怒愤窦传家。这下他怕是非得留下小六了! 窦传家已经坚信,要把小六留下来,他身边一定要有个亲生的儿子!小六又是梁氏元配生的,留下也能让他和三郎他们兄妹缓和缓和关系。 杨凤仙知道他想法坚定,立马那边就劝小六自己回去,“回去跟你娘认个错儿,她那么疼你宠你,肯定不会说啥的!有你娘在,你那后爹又最会面子上装好人,也肯定不会说啥的!他要是敢撕破脸,正好让你娘看看他是个啥样的人!”她知道他不想留在他们家家,想回洺河畔,那就劝他,哄他回去! 小六心里迟疑犹豫,他想回去,可又不想听杨凤仙的话! 那边刁氏和窦占奎也已经知道了小六被赶出来的事,两人都拉着他,别提多亲热慈祥。 小六却懒得多理会他们,要不是他们坏事刻薄又奸恶,也不会让娘忍受不了,最终和离了!反正这两个老不死,不是好东西! 窦二娘却不愿意他留下来,更愿意他去洺河畔,这样一来,也能给她带来更多秘密和重要消息!低声跟刁氏说了几句。 刁氏立马就转移了风向,不让小六待在老窦家,不过却也没有说难听的话,“你在我们这穷家里,我们是一万分高兴,都想着你呢!还有你爹,只怕这会更想你!你要留下来他指定高兴的不行!可我们也不能自私的就想把你留下,毕竟你从小在洺河畔那边长大,吃穿用度啥啥的都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你的前途,你要留下来,就算再有才,以后也难以出头有啥出息!你要是回去就不一样了,只要有才,绝对的光明前途看得见的!你这娃儿可别傻!只要你以后想着我们,想着你爹,心里有,就够了!眼光要放长远的!”他们要拉拢小六! 一说到前途,小六也意识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比家产还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前途。四姐和娘她们都恨死了老窦家,连亲爹都下手,那对他肯定也不会心慈手软了!他要是留在老窦家,她们啥都不用做,只要说抛弃他了,外面那些人自然会捧高踩低,踩着他!燕麟一句话,他再拼命学习,也没有一点前途可言! 想到这,他又想回去了,甚至有点迫切。 窦二娘看着他,却是没有吭声说话。她知道窦清幽和梁氏她们有多仇恨她,就像她仇恨她们一样!所以她这会到小六跟前露脸,怕也不得他的好脸色!等以后她有的是机会用他! 杨凤仙看看窦二娘,也想到了刁氏劝小六回去的目的,幽幽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鄙夷嘲讽。想利用小六给她自己报仇办事,那要看看她的本事! 小六进屋看窦传家,想跟他说要走的事。看着他满脸憔悴苍白虚弱,沧桑老态,又一心想要他留下,就心里酸涩,有些说不出来。 杨凤仙跟进来就说,“小六要回去了!过来跟你说一声!”看他立马要挣扎着起来,要着急了,忙劝他,“小六跟着我们,你想过没有,你能拼命挣家产给他,你能给他个好前途吗?得罪了她们,到时候她们都有权有势,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一句话,小六这辈子都别想出头!你难道想看着小六这辈子一事无成?” 窦传家愣住,眼眶很快就积满了水光,也说不出让他留下来的话了。 小六有些不忍,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杨凤仙在一旁催促,“快叫啊!叫声爹!” 小六却有些张不开嘴,一声爹就在嘴边,叫陈天宝的时候很顺,虽然这一年来他叫的少,但叫自己的亲爹,他却叫不出来。 “快叫啊!”杨凤仙催他,又跟窦传家道,“小六知道你的全心全意都想着他念着他,牵挂着她们兄妹几个,也肯定不会冷怠你!以后保管心里时常都想着你这个亲爹!” 窦传家眼泪落下来,歪着嘴眼想说啥,又说不清楚。 小六眼眶红了,那一声爹还是叫出了口,“……爹!” 窦传家一下子呜呜的大哭起来。 小六也忍不住哭。 杨凤仙却催着他,“好了好了!天不早了,快些回去吧!你娘说不定一直都等着你,只是被那陈天宝拦着不好出来找!快回去吧!” 小六转身出去,就快步跑出去回洺河畔。 虽然这个时节多是在农忙,不过村里村外来往人还是很不少,看到他从老窦家出来,都诧异的不行,还有人以为不是他,喊住他问,“那是洺河畔的小六少爷吗?” 村里收益于洺河畔,窦三郎当了官,窦清幽做了县主,又嫁了燕麟,渐渐的更多人就正式的称呼,叫一声少爷! 小六没敢回应,一口气跑过去。 但后山坡果园的门,却是叫不开了,只能用跑的。 他刚到门口,就见到转运赶着车,带着新鲜的蔬果野味回来,正叫人往家里搬,“朱县令说啥都要送,说是孝敬给都督和夫人的!我看特别新鲜,一些蔬果,就收了!” 接东西的小厮看到小六,给他使眼色。 转运扭头,一看是他,身上还是前儿个出走时穿的锦袍,没换没洗,脸色涨紫着,沉沉绷着,他就笑了起来,“窦家少爷!这是来串门,还是走亲戚?” 他一出口一个窦家少爷,顿时让小六恼怒起来,“你一个狗奴才算啥东西,还敢鄙薄我!?” “他不算啥东西,我算吗?”窦清幽冷声出来。 小六看出来碰上的不是他娘,而是窦清幽,顿时心里沉了沉,那声四姐就抿在了嘴边,叫不出来。 窦清幽看着他的态度,眼神更是沉冷。真要想回来,直接大大方方认错说回来,也不是只有一个方法。对她这个态度,怕是心里还怨怼她害死他亲爹窦传家呢! 小六看着她越发难看的脸色,更加抿紧了嘴,想着梁氏听到他回来,一会就要出来了。 窦清幽却直接开口说话了,“要是拿你的衣裳用品,那就不必了!你连我都害,还穿用我挣来的东西!?直接滚去找你亲爹!不要回来!” 小六憋恨着眼,不住的粗粗喘着换气,“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是我家!”他穿用也是娘挣来的! 窦清幽目光一寒,锐利盯着他,冷笑,“你家?这是我一手建起来的,没有我的吩咐,你能进得来一步试试?滚出去!滚回你亲爹那里去!” 小六眼泪都忍不住下来了,全身都气恨的颤抖着。 那边梁氏正好从作坊回来看见,也听到窦清幽的话,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娃儿对三郎小郎都严格,对小六更是严厉,他身子骨不好,还真不让回家了!快步过来,“小六啊!” “今儿个就是我说的!让他滚出去!就不会再让他回来!”窦清幽态度强硬道。 梁氏看看她,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四娘!” 窦清幽强硬幽冷的看着她,如果磨砺变好,她不介意多一个非血缘的弟弟,她本来也和窦三郎小郎小七没什么血缘。如果磨砺不好,她们家不需要一个坏事的废物! 那边燕麟也放下手里的土,擦了下手大步过来,“怎么了?受不住贫穷回来了?还是来拿东西?” 他一双鹰眸本就生的锐利,又气势凌威,凌厉射过来,连梁氏都觉的无形的压迫感,生出臣服无法反驳的感觉。 燕麟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小六身上,微微眯了下眼,嘴角带着危险的笑意。 小六还不太懂杀意,但他那一瞬间,竟然感觉到了杀意,他竟然也想要他的命!? 不一会,窦小郎也赶过来,直接不同意让他回来,“不分黑白是非,不识好歹的东西!自家人都害!直接滚出去!我看他能有多怨恨我们,有多怨恨养育他的亲人!?滚!” 小六看着都撵他走,直接让他滚,而梁氏连句话都不敢说了,心里气恨难忍,“我再也不回来了!”怒喊一声,转身就哭着走了。 “哎……小六!?小六!”梁氏在后面叫喊他。 看她想追上去,窦清幽直接怒声道,“站住!” 梁氏扭头就怒了,“你这死丫头!那是你亲弟弟!你真要把他撵出去,不让她回来了!?瞧你说的话,是对亲弟弟说的吗!?你不知道他身子不好!有你这样非要把亲弟弟往外赶!?” 窦清幽看着她沉默了下。 燕麟一把紧抓住她的手,看着梁氏,“任何危险,我都会毫不留情的扼杀!这个事,我不允许有差!”说完拉着窦清幽走出门,“我带你出去走走!” 窦小郎看她啥话都没有说,直接跟燕麟就走了,也有些不悦,看向梁氏,“娘!就是你太偏疼偏宠,才叫小六恃宠而骄!恃宠而傲!恃宠而狂!” 梁氏自己心里的怒气还没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们都生的好胳膊好腿,小六生下来差点活不成,他病的多,你们就说我娇宠他!” 窦小郎沉着小脸,也不想多说了,看看走到河边的燕麟和窦清幽,回去上个茅房出来,准备再过去说说话。四姐亲手去埋的小六,现在这个小六敌我不明,还这样,娘还偏心护着,她肯定心里不高兴了。 等他赶到河边,就看窦清幽和燕麟坐船走了。 “四姐!?四姐!”窦小郎喊了两声,太远了,也就不叫了,以为她要和燕麟去正阳楼或者坐一圈船看景。 两人却坐着船,一路往葡萄酒庄去了。 庄妈妈收拾了些两人的日常用物,就带着郝小和红绸赶过去。 梁氏这才意识到,窦清幽是真生气了,“这死丫头!我都没说啥,她还耍起脾气来了!” 窦小郎也明白过来,“娘……” 陈天宝回来听说,忙让行运别卸马车了,“小郎你留在家里看着,我先过去一趟!” 窦小郎也想去,想想家里的事,就点了头,“要不带着小七吧!” 陈天宝想了想,就把小七叫上。 小七一听不用写字念书,还能跟四姐和姐夫一块出去玩,立马就爬上马车。 窦小郎看着他那积极热乎劲儿,心里忍不住感慨。终究是血脉至亲,小六从不像他和小七一样亲近四姐。三哥是常年在外,他见得少,可也不那么亲近他。他心底里也暗藏着亲疏有别的思想,看娘那么疼宠他,对他和对小七的感觉也是不同。 忍不住叹口气,看向梁氏,“娘!四姐为家里做了多少,付出多少你也是知道的。她的脾气性格你也知道,极少会跟家里谁真的生气。这次的事……这次的事涉及重大,都是经过多方考虑的,你……”说她又不知道该说她啥。她一直把小六当成亲生的,对他天生孱弱愧疚。 梁氏仰起头嘟囔,“我是她娘!还不能说她两句了!?” “那你……”窦小郎也不知道说啥,闭了嘴。 陈天宝赶到葡萄酒庄,却见到人。 秦管事来跟他见了礼,“县主和都督去了庄园深处了,我也不晓得现在在哪了。不过都督留了话儿,若是人来,就让先回去。多则一两日,她们也回去了!” 陈天宝来时还特意问清楚了都说了啥话,啥样的神色,现在看,是真的生气,叹口气,只得把小七留下,他先回家去,“让小七也跟她们一块回去吧!我就不带他了!” 秦管事看看圆胖小脸白嫩嫩的小七,又是主子,虽然他和酒庄里的人连同酒庄都是县主的,可这小七少爷也是主子,只得应下了。 窦清幽远远看着陈天宝的马车驶出酒庄,扭头幽幽的盯着燕麟。 燕麟挑了眉,立马抱紧她,“我和你可是两世最亲密的人!” 哼他一声,窦清幽没有搭理他。伸手拽了颗葡萄,放进嘴里。 燕麟心怜的低头亲她,收紧长臂,把她整个圈在怀里,“等以后我们年纪大了,就搬到庄园里住!庄园里养上一群鹤,一群梅花鹿,再养上些鸡鸭鹅一边下蛋一边吃。然后到处都种上多肉,再劈出个菜园子!” 窦清幽抬头看他,“你现在年纪就大了!” “……嫌我年纪大?”燕麟笑意危险的凑近她。 他整整比她大了九岁! 窦清幽连忙改口,“没有!我是想和你现在就住在庄园里,过世外桃源的小日子!” 燕麟看着她笑容讨好的模样,还是没有放过她,抱着她狠狠蹂躏到她双唇红肿,身子娇软的靠在他怀里,这才松开,看看天色不早,带着她下山坡去。 小七看到两人,兴奋的扑了上来。 燕麟拎起他,“走!吃饭去!吃了饭,早早睡觉!明儿个带你去掏鸟窝!” 小七很高兴,也很听话!把来时路上陈天宝教他的全忘了了。 吃了饭,燕麟拉着窦清幽转了一圈,就把她哄上了床。 小七被丢到了一边给庄妈妈和郝小了。 次一天早,窦清幽没有起来,一直睡到巳时两刻才醒来。 听了她没什么不舒服的,燕麟拥着她噙着她红肿的唇瓣,“乖宝!我们多住几天吧!” 窦清幽一听,立马拒绝,推开他,怒视着他,伸手就掐上他腰上的肉。说是轻点,可时间长的她也吃不消! 燕麟看着她红润的小脸,怒视着灵动的星眸,狠狠亲她一口。才四个月,他至少还得憋六七个月!才能放开了抱她要她! 察觉他的呼吸又炽热起来,窦清幽抗议的拍他。 燕麟笑着抱她起来,“走!我带出去掏鸟窝!” 小七已经等不及,问了好几次,“四姐为啥还不醒?” 第二百六十五章:逐出 窦清幽起来,庄妈妈和郝小摆上早饭。 小七就迈着小短腿扑过来,“四姐四姐!你起的好晚!日头都晒屁股了!” 窦清幽脸色一红。 “你四姐身子不舒服,昨儿个又走路多了。”燕麟轻拍他两下。 小七一听,“那四姐现在还疼吗?我给你吹吹!” 窦清幽轻咳一声,叫他一块上桌再吃点。 小七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想摇晃两条腿,他着急啊!赶紧吃完,赶紧去掏鸟窝啊! 窦清幽看着,“吃饭不许晃腿!”赶紧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小七忙并上两腿,老实的等着她。 等吃完,收拾一番,燕麟就带着两人上了后山,鸟窝是昨儿个就寻好的,只要找过去,就能掏出来了,鸟蛋和野山鸡蛋。 小七一手抓着两个野山鸡蛋,高兴的不行。 窦清幽一看,就看出那蛋窝就是有人事先放在那的,估计是底下的人从远地方找到,挪到这边来的。 “四姐四姐!好滑!这是鸟蛋!”小七是可高兴了。 窦清幽看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燕麟缱绻的望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是一家三口幸福过活了! 正在几个人想着打野味时,薛尧赶赴过来。 看他有事要说,窦清幽直接喊他过来,沉声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薛尧看了眼燕麟,回道,“江南科场出事了。” “科场舞弊?”窦清幽问。之前有人举荐窦三郎去江南科场去做副考官,被严不疾给拒了。而这次的副考官赵晋是燕麟的人,主考官是左昌明是严不疾举荐的人。 薛尧点头,“乡试结果还没出来,已经有人暴出考官收受巨额贿赂,买卖考题。” 窦清幽顿时皱起眉头,主考官和副考官可以说是她们的人,结果还没出来,却已经有这样的消息冒出来……她看向燕麟。 燕麟勾起嘴角,“我知道了。” 薛尧看他这神情,肯定是有别的打算,又看了眼窦清幽,先退下去。 燕麟伸手摸摸她的头,“看来我们要先回去了!” 看他成竹在胸,悠然一股自信魅力,窦清幽点头,“嗯!” 燕麟拎起小七,就去挖个洞,烧鸟蛋野山鸡蛋,在山上玩了大半天。 回到庄园,庄妈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第二天,天不亮,就赶回洺河畔。 陈天宝还没出门,见她们回来,还松了口气。 梁氏也抿了又抿嘴,准备说两句。她就算说话不好听,可这死丫头那样撵走亲弟弟,也总是不对的! 燕麟却直接告诉他们,“出了点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小郎若不急走,可晚些天。” 窦小郎惊愣了下,急忙看向窦清幽。 窦清幽还有些没睡醒,直接让庄妈妈她们搬行李,“前几天就拾掇好的,船也过来了,直接搬上去吧!” 梁氏一下脸色就难看了。 陈天宝也愣了愣,“是出了啥事?” “是科场出事了,本就要提前回去,现在先赶回去了!”燕麟回道。 陈天宝点点头,“好!正是秋闱之际,科场出事可不是小事,你们先回京吧!” 窦清幽也应声。 陈天宝忙安排早饭。 燕麟直说不必了,“已经在洺河酒楼要了早膳,回头带上船吃点也就行了。幽儿已经吃过了!” 庄妈妈带着人,手脚很快的搬了行李上船。 窦清幽直接跟燕麟也上了船,跟家里道别。 燕麟安排窦小郎几句,把他留下来。 窦小郎看着大船驶远,总觉得很是有些不舒服。就算客场出事,以姐夫的手段,完全可以安排过来。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就回京了。只怕也有昨儿个的事的原因在里面。 陈天宝问了小七,听昨儿个她们还去掏鸟窝,烧野山鸡蛋,今儿个匆匆走,想必是出了急事。 小七还在吵闹,要跟四姐和姐夫一块玩,问她们是不是又走了!? 窦小郎回到家,听梁氏还在嘟囔,就点忍不住,“行了!四姐又不是真心赶他出去,要不是他坏事,也不会有现在的结果!生死攸关的事,都敢说出去,非要等四姐和姐夫被害死了,再处理他!?” 梁氏脸色难看的抬头,“一个一个给我脸色,喊唬我了!小六不是你们亲弟弟!?我说两句还不能说了!非要把他弄到那一窝子杂碎窝里才行!?” 她没觉的自己说的话哪个地方不对的,而窦清幽生气走了,她都还没说她,结果回来也没跟她好好说一句,还直接甩脸色就去京城了。连儿子也喊唬起她这个当娘的来! 窦小郎气憋的脸色发青,正要张口说话。 外面来了人。 杨凤仙和刁氏过来了,直接就说找梁氏,要跟她说小六的事。 梁氏一听,面色阴沉难看,“我就说,小六去了他们家保管没有好的!还非要撵他!” 窦小郎也一下子怒了。 陈天宝还没进到家来,直接问了她们俩人来干啥的。 刁氏看他的眼神带着鄙弃和不屑,“小六不是你亲生儿子,就想办法把他撵出去。可你别忘了,他还有亲娘!有亲兄长呢!” 杨凤仙看看没有说,只道,“小六在我家不合适……” 陈天宝看她们不是要把小六留下,而是跑过来要让她们家把小六收回来,顿时眯了眯眼,没有让她们进来,大步先进了屋,“她们不是来说别的,是要让我们把小六接回来!” 梁氏脸色顿时就变了,人也站起来。 窦小郎看着,立马就意识到,老窦家不让小六留下的原因,和让他回洺河畔的目的,看梁氏的架势,肯定要受不住要把小六接回来,到时他心里存着怨怼,而对老窦家的人侧成了善念,必会坏她们家大事!立马怒喝一声拦住,“不要让他回来!就是我说的!” 梁氏看他也这么强硬,“你也这样,你们一个一个都能耐了!有了权势,连亲弟弟都不顾了!小六他那身子骨,本来就比你们虚弱,多少回差点就没命了!你们……” 窦小郎深吸口气,“好!你一直说亲弟弟,亲弟弟!我今儿个就让你去看看,亲弟弟到底在哪!” 陈天宝看着他,又看梁氏,也是看老窦家的架势,事情不妙,没有阻拦,“那我们就去看看吧!要不久,也就到祭日了!” “看啥,啥祭日的!?”梁氏还不明白哪的事。 窦小郎让乳娘和护卫看好了小七,又让人套了马车,让梁氏上去。他去拿了纸钱,蜡烛和金箔,铁锹,坛子,直接拎上马车。 陈天宝没说话,让行运赶车。 梁氏看两人的神色,又看拿的东西,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杨凤仙和刁氏看马车出来,就上来揽。 陈天宝直接在马车里怒喝,“拦我的马车干啥?给我退开!” 刁氏想着梁氏没在马车上,那他不在家,正好她们也好找梁氏说话,就咒骂几句他后爹心怀不轨,要赶出不亲的儿子,“你别以为自己的算计能得逞!这家里的也不是你就能当家做主的!那是要三郎当家的!” 陈天宝哼了声,让行运赶车。 行运娶了陈家的一个远房闺女,对陈天宝也很是忠心,人很实诚,所以对小六的事他也知道,这两年给小六上坟,都是他跟着陈天宝去的。所以直接把马车赶到了山脚下。 梁氏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你们带我到这来干啥?啥亲弟弟在哪的!?” 窦小郎见她脸色变了,直接拿着东西上了山。 “走吧!”陈天宝叹了口气,带着她也上去。 半山腰上,小坟包都不显,只有一颗长大了个松树。 窦小郎熟门熟路的过来,在坟前烧了纸钱金箔,“小六儿!今儿个娘也来看你了!哥也趁这个机会,给你换个新家。” 梁氏越来越震惊,心里惊慌起来,“啥小六儿!?这里面埋的谁?” “你自己挖出来看看!”窦小郎把铁锹给她。 梁氏向后退了一步。 窦小郎看她不敢动手,脸色发白,自己拿着铁锹开挖。 陈天宝看看,接过铁锹,“我来吧!”小娃儿夭折不仅不让进祖坟,都是随便一包掩埋了,他当初埋小六儿的时候,也只是自己钉了个小箱子把他下葬了。他知道埋在哪里。 因为怕大水冲刷掉石土,所以埋的很深。陈天宝足足挖了一刻钟多,这才挖到已经快腐烂的小小木匣子。 窦小郎又祷告了两句,上来打开。 八年了,不仅那个自己钉的小箱子腐化了,里面也只剩下些几近化完的婴儿骨头和骨灰,还有梁氏做的小衣裳。 “啊……”梁氏惊叫一声,一下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一头冷汗。 窦小郎看看她,幽幽道,“这才是真正的小六!是我们亲弟弟!” 梁氏惨白着脸,摇头不相信。 陈天宝过来扶她起来,温声解释,“当时娃儿情况不好,四娘怕你有事,要守着你,我和三郎抱着小六儿,还有陈婆子一块去了县城。只可惜我们赶到之前,小六儿就已经不行了,最终也没有救治回来。回家的路上,我们就听到路边有微弱的哭声,就捡到了个娃儿,看他身子孱弱,却能救得活,就把当做小六抱了回家!小六儿就被我葬在这,怕不好找,种了棵松树在这。前三年,四娘她们兄妹都还在寺庙给小六儿超渡。你当时状况不好,看你那么离不了小六,也就不准备把这个事说出来了。” 梁氏踉跄着站不稳,脸色惨白滞愣的看着小箱子里已经快化没的尸骨和她熟悉的针线,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 窦小郎给小六儿换了个坛子,重新安葬了。 梁氏跪坐在山上,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精心呵护疼爱长大的儿子,不是她生的儿子!而是捡来的!她真正想疼宠的儿子,早在出生之后就没了!还孤零零埋在这里八年,她一点都不知道! 等回到家,梁氏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觉的眼泪都快哭干了,可只要一想,眼泪还是忍不住能涌出来。 陈天宝安慰她几句,又说起老窦家的小六,“四娘和三郎一直在查他的身份,却一直都没有查到,不知道是谁安插在我们身边的。所以才借着这次他泄露生死攸关,那么重要消息的机会,把他赶去老窦家。磨砺好了,也不在乎多他一个。要是真有危险,起码咱们家人都少一分危险!” 梁氏闭上眼,眼泪突突落下来,痛心万分。 那边没有找到梁氏的杨凤仙和刁氏又过来了,要把小六送回来。只是小六被窦清幽怼了那么一回,不愿意再回来。家里人不去好好接他,他就不回来了! 梁氏刚知道真相,经历打击,哪里还有精神气应对杨凤仙和刁氏,而这个小六?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办! 陈天宝直接出来做恶人,对外宣布,小六不遵家法,跟窦传家和杨凤仙勾结,逐出家门,不再让他回家! 这消息一出来,顿时震惊了四乡邻里。不少清水湾的村人在老窦家见到了小六,正在纳闷猜疑小六为啥在老窦家,各种猜想,没想到却是被逐出家门了!那可是亲生儿子!梁氏竟然把他撵出门了?陈天宝这后爹一直当的都很不错,窦三郎他们兄妹也一直对他评价很高,又咋会突然逐小六出家门?难道是露出了真面目?之前都是做样子的? 一时间流言纷起,不少人都在议论恶意揣测陈天宝,说他就是心怀不轨才娶的梁氏,现在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容不下窦传家和梁氏声的子女,借机把小六逐出家门。 窦小郎知道肯定会有人谩骂,再有人添油加火,对陈天宝名声很是不利,就想出去解释几句,也给他做个证明。 陈天宝就不让,“她们说就让她们说,爱骂就让她们骂。现在能骂我,也正好有个更合理的借口。若是老窦家胆敢异动,或者那背后的人跳出来,不是正中我们下怀!?” “可是我们若不管,那些话肯定会越骂越难听的!”窦小郎皱着眉道。 “不怕!不就是被骂几句!要分得清轻重!再说骂几句也不算啥!”陈天宝说着笑了笑。 窦小郎只能皱着眉点了头,“下面就看他们啥动作吧!我们也不能啥事都靠四姐!” 陈天宝肯定的点头,“四娘从小就肩负太多,还是个小娃儿!现在她已经出嫁了,那边的事都忙不过来,她还要养着,我们能办的,就不要多拉四姐了!” 窦小郎应声。 家里的消息,窦清幽也很快知道了,看了看就放置在一边。窦小郎也不小了,也该学着撑立门户,解决家里各样问题了。 “我们再快些吧!这样在水上悠荡,半月都到不了京城!” 燕麟看看她,“有没有哪不舒服的?” “没有不舒服,不碍事!”窦清幽让他放开速度航行,不然还要再多耽误几天,而她到了京城之后,只怕也更显怀。即便天冷了,能穿厚衣裳遮住,也不方便了。 燕麟安抚的搂着她,“好!我们快点!你要是不舒服,必须得告诉我!每顿的饭菜也要好好吃!” 窦清幽乖乖应声。 本来就是快船,放开速度,很快就赶到了京城。 而此时,乡试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江南科场闹的动静也更大了。 加急消息送过来,榜上出现了好些富豪盐商子弟,有些甚至还不通文墨,却都中了乡试。而那些学识兼优的学子却很多落榜。 “尤其是苏州学子,更是纷纷叫嚷考官收受贿赂,买卖功名!一起起哄闹事,还有人把贡院改成了‘卖完’。还有……”秦旭说着顿了顿。 “说!”燕麟直接道。 秦旭应声,接着回禀,“那些落榜学子,抬着财神像游街,把财神像换到了文庙。以此讽刺科场不考学问,全靠花钱买!更是不少讽刺谩骂的诗词。有人上奏,说赵晋是都督的人,收受的巨额贿赂都进献给了都督,是都督在背后操控此次科场舞弊!奏本还有几天到京城,需不需要先截下?” “不需要!让他们奏上来!奏的越多越好!”燕麟直接吩咐。 “是!”秦旭不知道为啥他从订婚前就开始爱惜名声了,现在咋那么喜欢奏他骂他。难道骂起来比较有感觉? 燕麟鹰眸斜他一眼,“做奸臣的感觉,不要太爽啊!” 秦旭嘴角抽了抽,“你这样,夫人会怎么看你?” “你不懂!”燕麟直接弯起嘴角。 秦旭觉的他又被鄙视了,不就是没娶媳妇儿,他已经被鄙视很多次了! 回禀完事情,就出去找到正忙的薛尧,“都督总是鄙视我不懂男女之情!” 薛尧诧异的看他,“你本来就不懂啊!” 秦旭:“……” 薛尧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别灰心!说不定就有哪个眼神特别好的看上你了!” 秦旭似是有些不太明白的点头,“噢!” 薛尧忙的事还没做完,就转身打发了他。看他离开,摸着下巴琢磨,他又该给他家小白粟写情书了,不然给他戴了绿帽子咋办! 江南考场那边的消息源源不断的报上来,闹的越来越凶。副考官赵晋和主考官左昌明互相上奏揭发,称对方受贿卖功名,说自己无辜冤枉。 明启皇帝接到奏报,龙颜大怒,立马派了督察御史和大理寺官员彻查。召了严不疾问话,又招了燕麟。 窦三郎急匆匆的赶过来,正见到汪泉来宣燕麟入宫,他话也不好问了,就过去看窦清幽,“歇过来没?” “还好!船走的慢,已经歇过来了。”窦清幽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来的事,“是不是因为江南科场舞弊案?” 窦三郎皱着眉点头,“赵晋是燕麟的人,左昌明是老师举荐的,皇上刚刚召见了老师。” 窦清幽应声,“左昌明和赵晋都是两榜进士,尤其左昌明,深得严老大人看重,只要他没有伸手,这件事三哥也不用多问。”燕麟要借此机会清理江南官场,也要给程居迁一党个严厉打击。左昌明最好不要伸手,否则严不疾也会被牵涉其中。 窦三郎沉吟,“左昌明两袖清风,很是清廉。若是有事,那赵晋更危险!” 窦清幽没有见过这两人,赵晋的夫人她见过,出手送她一套珊瑚镶珠头面,也很是阔绰。她还真说不好,“要不三郎留下吃饭,等会燕麟回来,看怎么说!” 窦三郎想了想,点头应声,又跟她说起家里的事,“我这边消息慢点,给家里的信估计刚刚到,你这边又接到什么消息没有?”他担心小六一直怨恨,消息让刁氏和窦二娘她们知道,肯定会坏事。 “我在家里留的有人,她们要是有动静,我这边也很快就能收到消息!”窦清幽道。 窦三郎眉头皱着化不开,“这件事也必须得早作打算。”想到这,他有些心里气怒。燕麟不知道葫芦里卖啥药,一点不着急!容家就在汝宁府,而齐家又和白家结亲,那消息就算在压制,也很容易就能传出去。 窦二娘却没有把消息告诉白家,也没找容家,她把消息告诉了梁大郎。让她们自己斗!她就在一旁看好戏! 梁大郎一接到消息,那边小六被逐出家门又是确实的事,顿时就震惊了。窦四娘怀孕了!?燕麟不是太监!那她们……岂不是欺君之罪!?他心里一下子就激荡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多方 梁大郎拿到消息,激动了半天,陨石警示的那个案子需要证据,而他也查不到啥有力的证据,不仅没有得到好,她们直接不承认,还反制他!现在窦四娘怀着孕,大着肚子是跑不掉的!尤其一天天大起来,那是不可能掩盖得住的!明晃晃的证据就在那! 窦二娘可谓是恨的心里滴血,她一直盼着窦清幽被逼着嫁给一个凶残冷酷的变态太监,不活活整死她,也会被斗死!没想到那燕麟竟然不是太监!是个正常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他俊美妖冶,惊艳绝伦的脸庞,和挺拔凌然,气势威冷的身姿,就嫉妒的忍不住想要发狂。更别提他手握重权,纵横朝野。而那些传闻,简直把窦清幽捧到手心上! 再想想她自己,窦大郎自从回了秦家,变成了秦孝远,再也没有理会她们!秦家把她儿子抢走,秦孝远因为身份和儿子,一直没有娶到媳妇,也绝不愿意接受她。连她儿子都不认识她! 就恨不得立马让她恨的那个贱人死光!死绝! 可是冷静完,她也知道,光凭着她很难对付她们家,之前就外软内横,阴险阴毒,现在手里有了权势,更不容易对付。她要忍着!等着梁大郎露出消息,等着她们自己先斗起来! 可是看梁大郎接到消息,却还一直不动,窦二娘有些忍受不了。一边想着别的办法,一边这边刺激小六,让他吐出更多有用的消息来! 杨凤仙见窦清幽和燕麟走了,但窦小郎还在家里,她也不太敢轻举妄动,她要先等窦传家转好起来,再从小六那小兔崽子嘴里撬出点有价值的消息! 而小六,整个人都一副颓败的样子。他娘连问他都不问,直接就让陈天宝把他逐出家门了!连小哥都没有帮他说一句话,还帮着那个心怀恶毒的后爹一块撵他! 窦传家写了不少话劝他,让他给窦三郎写信,找窦三郎做主。 杨凤仙也劝他找窦三郎。那样,如果窦三郎也站在陈天宝那一边,这小兔崽子就不会再偏向着她们,把消息吐出来了! 小六想了又想,动笔给窦三郎写了信。 那边梁大郎也准备再进京了。 因为用陨石警示案威胁窦清幽,被她明确不准再踏入家里一步,梁贵也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想着如何处置梁大郎。家中的生意不再让他沾手,给他列了一堆严苛的条件,如果以后表现不好,做不到,大房继承家产资格就撤销! 梁大智表示了支持,又严厉斥责了梁大郎一顿,让他不端正品行,就不再认他!又警告马氏,梁大郎再有不轨之心,立马休了她,扶正君姨娘! 马氏被威胁了一顿,家里生意的事全不让她过问,直接被架空了所有权利,也只能恨在心里。 梁大郎连连保证一番,只是一时想岔,说话难听,伤了亲戚和气,以后保证不会。然后拿着梁贵给他列的一堆严苛条件,说是自己出去先干干,看他的表现。话是说的很漂亮,跟家里说,他要去怀庆府,离家不算远,在那边发展好了,以后也方便照顾家里去参加乡试的子弟。 简单收拾了个行李,只带了二十多两银子做盘缠,说是正好送梁五郎和梁六郎去京城,送一段是一段。 梁五郎和梁六郎都双双落榜,家里决定让他们俩继续回到京城书院里去学习,在京城消息也更灵便,多少也有窦三郎在那,可以指指路。 兄弟三人一块上的路。梁大郎把常月梅托付给了马氏和樊氏,请她们多看顾。 常月梅觉的他有些异常,而且他一个人出去,也很是不放心,就算他没有带多少银子,但他却能投机挣来,总会有那些贱货往他身上扑,他也不一定会拒绝! 常老爷也找梁大郎长谈了一回,也跟梁大智通了信,跟梁贵说了很久,梁家的决定他无法做主,插手也插不进去,只能眼看着他保证了一番,出行去了。 柳氏还抱怨梁家,梁大郎又没干出啥天理不容的事,竟然不让管事,也赶了他出去!这是跟梁氏和那窦四娘学的是吧!?她们就看不惯大房的人,插手梁家的事也成了习惯!真当嫁了个有权势的,就尊贵无敌了!也不看看嫁个太监,以后有没有得过! 她跟着常月荷上门找梁氏,明说是串门拜访,就想说说嘴。 梁氏却有些浑浑噩噩的,心里还在痛苦,根本没有心思多应付她,直接怼了回去。 可把柳氏气坏了。觉的她们家看不上她闺女月荷,要娶皇后娘家的侯门小姐,就眼睛长到头顶上,看她不起,鄙夷她。 “娘!她们当初害死小六儿,还差点害死你。现在又想下手,你不该天天痛苦难受了!”窦小郎看着她,就警醒她。 梁氏一听,两眼又红了,渐渐转恨怒,“那个小贱人!我一定让她生不如死!不得好死!” 窦小郎拉着她坐下,低声跟她商量了一番。 梁氏想到她疼宠着八年长大的小六,她一直当他是亲生儿子,有些犹豫。 “娘!?”窦小郎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梁氏抿着嘴蹙眉点头,“听你们的吧!” 窦小郎提前提醒她,“娘我可先跟丑话说在前头,不需要你帮啥忙,只需要配合一下几句行了。但你要是疏忽坏了事,灾祸降临,我和三哥可都没那个本事收场!” “我知道了!”梁氏嗔怪一声。 那边书卷快速闪了下,窦小郎忙出去问他,“啥情况?” 书卷压低声音,“梁大郎说的去怀庆府,结果根本没有去,和梁家兄弟分开之后,他就换了几趟车,一路北上了!” “看样子他是要去京城了!”窦小郎怒哼一声,立马飞鸽快信给窦三郎和窦清幽。 窦清幽已经收到了消息,交给底下的人暗中盯死了,“他要是敢再来,不用他张口威胁,窦传家就是他的下场!” 庄妈妈笑着端了补汤上来,“夫人不必担心,这些事直接交给底下人办就是!” 窦清幽看着补汤蹙了蹙眉,不太想喝。 “又想偷懒?不是答应我乖乖听话的?”燕麟回来,整逮到她。 他这几天早出晚归,窦清幽除了吃饭时间,基本都看不到他,见他回来,小脸亮了亮,过来就笑着拉住他,“你这些天好辛苦,也喝上一碗来补补吧!” “又想让我替你喝补汤!”燕麟宠溺的捏捏她滑嫩的小脸。 庄妈妈和郝小看着就先退下去。 窦清幽赖着让他替喝了一碗,她喝半碗,“江南科场案怎么样了?有进展了吗?” 燕麟嘲讽一笑,“受贿金额,竟然有三十万两之多。左昌明两袖清风,他的随从却收受千金,金砖就埋在家里。三个同考官涉案其中,两江总督也想插手。现在涉案官员和涉案考生都关押在湖州府衙大牢。” “湖州!?内阁怎么说?皇上有下旨意吗?”窦清幽皱紧眉头,只怕这次牵扯的人不止她们想象的多。 “钦差龚长水是程居迁的人,虽然表面上走动不多,不过这次就能看出。他行事雷厉风行,查到些证据,已经拟定了奏折在路上。主考官左昌明和赵晋,连同三个同考官,涉案的随从,涉案考生,九个人全部斩首!”燕麟说着锐利的眸子闪过杀意。赵晋去之前也是带着他的任务去的,让他不务正业些,专揪左昌明的小辫子,和其他官员摩擦,避开受贿卖考题功名,他知道轻重,也很惜命,绝对不敢违背他的命令私下行动。龚长水却查不清证据,似是而非的莫须有,连赵晋都判斩刑! “关键还在皇上那里。”窦清幽沉吟。程居迁他们想借这次江南科场舞弊案把燕麟拉下水,再清掉他的得力干将,打击他在皇上心中的形象,这样一点点,循循渐进除掉扳倒燕麟再除掉她们。不过用力过猛,这件案子不经皇上的手,也不会轻易下定。 薛伥快步进来回禀,“都督!江宁县令在牢中自杀了!” “什么!?江宁县令自杀前招了什么?”窦清幽惊问。 “那些盐商富豪贿赂的人他是第一个,在他家中查到了五百两黄金,七万两白银。他吃饭的时候留了一根筷子,是用筷子穿透喉管死的。死前招赵晋受贿六千两黄金!现在他招认的其他几个同考官都被查了出来,证据确凿。只有赵晋那,只查到人证,受贿的黄金没有查到。他们定会往都督头上查!”薛伥回道。 赵晋是燕麟的人,他定会力保,事情越来越复杂,他很容易就被牵扯其中。而科考一事,也一直明启皇帝最忌讳的。窦清幽想到容家和潘家那边的消息,还有家里的老窦家,路上的梁大郎,锁起眉头。去平阳和平凉的事还没有定下来。 “我进宫一趟。”燕麟安抚的看着她,起身来。 窦清幽点头,“嗯!我在家等你!”几方消息都挤在一块,若是明启皇帝对他的信任足够多,她们就能有惊无险的度过。 薛伥看了她一眼,行了礼跟着燕麟退下。都督自从定亲,就越来越缩手缩脚了。夫人可最好不要出什么意外状况! 他先前是做明启皇帝的特使,直接调查各大官员,有特旨可直接对官员施刑。如今是有了更大的权势,兵权。却不再是那个听令行事的特使,自然要顾忌更多。燕麟直接进了宫,觐见明启皇帝。 “燕麟来了!你看看这些奏章!”明启皇帝直接指着小案上堆着的奏章。 “是!皇上!”燕麟应声,拿了那些奏章看过,有些鄙讽的勾起嘴角,“整个江南科场舞弊的所有矛头都指向赵晋,都指认他是这次大规模科场舞弊的主犯。” 十几份奏章都是相差不大的问题,都指认赵晋是主犯,而赵晋的上面,就是他! “你有何说的?”明启皇帝沉声问。 燕麟直接请命去平凉和平阳督建水库,开渠一事,“农忙之后,也正适动工,此事也宜早不宜迟。至于江南科场舞弊案,皇上还是再派个钦差,或是三司会审,彻查清楚。事情若解决不好,也会影响江南学子,百姓对朝廷失望!” 明启皇帝半天没说话,对燕麟,他一手扶起来,他自然信任的。他不缺钱,也知道他的脾气和忌讳,不会去摸那些银子。可他底下鱼龙混杂,那些人就不可能干净了! 手脚不干净的,燕麟自然不吝收拾,真正当用的人,他自己会养,若是敢给他出乱子,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江宁县令自杀的消息送进京,朝中大半官员都支持龚长水的调查和拟定刑罚,赵晋和一干涉案同考官,考生,斩立决和斩监侯。只有少部分官员,为赵晋叫屈,认为他是被诬陷,支持再查。 明启皇帝又调派了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两名大员,作为新的钦差大臣,再赶赴湖州府彻查。 程居迁一派,此时却盯着平凉平阳开渠引流督建一事,自荐的,举荐的都是他们一派自己人。还把水利工程大师丘汲给请了出来,以增加砝码。 燕麟前面刚修筑了黄河堤坝,却是修筑堤坝工程里,同样工程花费最少,质量也最好的。明启皇帝心里还是偏向燕麟的,只是不想他一个统兵都督,去做个小小督建,大材小用。 朝中正吵嚷之际,明启皇帝力排众议,一道明旨任命燕麟为平凉平阳一带水渠修筑督建,一道暗旨命他带兵驻扎统管西宁卫和宁夏卫,并负责练兵。 燕麟接旨,直接就收拾行李,带着窦清幽准备赶赴任上。 “这边的事,都不管了吗?”窦清幽疑问。 “傻乖宝!”燕麟笑着揉揉她的小脸。见她还两眼疑惑的直直看着他,燕麟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在她唇瓣上亲了又亲,“皇上派这两个人去做钦差,调查江南科场舞弊,今年都不一定会有结果了!我们先走!留了人就行了!平凉离京城也不算太远!” 窦清幽伸手抚摸着凸起来的小腹,她是要换个地方了,不能总是抱病在家,不出门不接待人,“怀的时间真不好!正好赶不上三哥成亲!怕是过年都赶不上!” “怎么不好!赶不上,只要礼到即可。过年我们一家三口过!”燕麟挑起剑眉。 窦清幽冲他气鼓着小脸。 “行了!我们先走了!”燕麟笑着抱起她,让她早点睡。 东西带的不多,两人很快就收拾了,带着人出行了。 长生也和窦三郎一块赶来相送,看着燕麟,目光阴鸷。朝中那么多参奏他的折子,皇上却不让他停职查办,还让他兼任平凉开渠督建! 窦清幽怀里抱着毛皮,秋风中包的严实,“你们快回去吧!我们到了会捎信回来!” 窦三郎又忍不住叮嘱她,“多注意身子,不许任性!出行都带着大夫,丫鬟婆子!” 窦清幽笑着点头,挥了挥手。 燕麟骑在马上,带着五万兵马启程。 等梁大郎一路偷偷摸摸赶到京城,才听到,燕麟和窦清幽已经西行,不在京城了。而江南科场舞弊案,燕麟牵扯其中,却毫不受影响。想了想,窦清幽就算成亲当月怀上的,十月怀胎,也要年末才能生下来。现在还有几个月,他还有的是时间! 既然她们现在不在京城,那他就先捞一笔银子,再行找她们! 再次来到之前做管事的盐商铺子,梁大郎说是送了身怀六甲的妻子回乡,现在可以专心干活儿。很轻易就被再次留用,大管事对他更是看重有加。带着他学习,见识,更是进了几次私家名妓小院。最后才提出,委他以重任,让他自己也可以顺便捞点私房钱。 “盐引?真的能拿着白条兑银子?”梁大郎诧异,竟然还有这样容易暴利的赚钱法子!? ------题外话------ 对不起了o(╥﹏╥)o~ 第二百六十七章:亲生 盐引又被称作盐钞,某种程度上是相当于银票一样的存在。只要拿到盐引,就可以换取成品盐,或者转手卖给盐商,就能赚一笔。 盐业一直是朝廷把控非常严格的行业,盐引有官府把控,所有的盐商都要拿到盐引才可以兑换。 这也形成了盐官和盐商互相勾结,大发不义之财。盐商世家更是富可敌国。 而江南科场舞弊案中,那些文理不通却榜上有名的富豪子弟,其中八成都是盐商子弟。也之所以,受贿金额达到三十万两之多,成为科场贿赂最巨额的一案。 梁大郎之前就了解到,盐商世家富贵滴油,十分暴利,却没想到,竟然那么容易就给他拿到了盐引,只要他带着这些盐引跑一趟,就算卖给那些小盐贩,也能白赚一笔不菲的银子! 虽然想着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但他们都是这么赚钱的,而且,他现在握着窦四娘和燕麟最大的把柄,他也有恃无恐! 于是,拿着盐引就跟人上了路。这一趟跑的远些,只要他辛苦跑完,至少三千两银子就能到手了! 简直赚的太容易了!怪不得那些盐商那么富贵!连底下的管事都一掷千金,只为买一个妓子一笑!他们分明是伸手就来钱!只要有权势,有人,有仰仗,有把柄,就能源源不断的来钱! 梁大郎跑到制盐场,把盐引换成银子,又给帮他的几个人分了点茶水钱,到手都还有两千五百多两。他这才跑了一趟,这可是酿多少酒才能挣来的!?酿酒花不少成本,长年累月,他这只要有关系,根本不要成本! 拿到银子,他又迅速赶到京城,准备再跑几趟,多捞一笔,等他有了身价,他一个人的身份都比整个梁家还要多,看家里还敢小瞧他!就算没有皇商,他也照样富贵! 窦清幽跟着燕麟,南下平阳,勘察了几日,又带着人西行,一路赶到平凉府。 附近知府县令和统兵将领都纷纷赶来见礼,燕麟虽然来督建开渠引流工程,却不是被贬谪,这是得皇上信任,且这次修建水库,开渠引流工程,首款就拨了二百万两银子。绝对是个肥差! 各官员也都心里猜测着,燕麟是修筑黄河堤坝尝到了甜头,觉的做督建能一下捞一大笔,比收受贿赂来钱快,所以才来接手这个差事。等他们一到,各种见面礼就送了上来。 燕麟没有选在城内住,而是在外面早早准备好了个小庄园,离城内不远,出行也方便的。直接把窦清幽安置过去。 窦清幽想跟他出去看看水库地点和开渠定位的情况,毕竟地图上再详细,也不如现实更真切,有些更是定位好了,不好挖,还会出现变动情况。 “胡闹!你先在家好好养些日子!等都安排好,你也歇息过来了,我再带你出去看看!”燕麟不同意,一路坐着马车,尽量赶慢些,她的气色也还是越来越差,夜里又总是胎动,睡不好,还想出去跑!? 窦清幽皱着小脸,拉住他的衣摆,清冽的大眼悠悠的看着他。 燕麟受不了她这无声的撒娇,心里又受用又绵软,“我给你把沙盘做出来,你先在家里玩!还有这边粟米,糜子都不错,你要想酿酒,就看着,让庄妈妈她们酿着玩!” “好吧!”窦清幽只得应声,她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也容易暴露。虽然没人认识她,但难保外面有眼睛跟着。 燕麟安置好,就要忙起来了,之前就制定了方案,他没来就下达了命令给知府和各个县令,所招人手全部按徭役来,只是每个人都有不少工钱,按挖的土多少方来结算,晌午管一顿饭,饭里有肉。 那些百姓早就听说了修建水库和开渠引流的事,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怕辛苦的又是他们这些老百姓,银子全让贪官污吏给贪墨了,他们不能出去找活儿干,连一点家用都补贴不上。 一听官府告示,给工钱,而且工钱直接明示怎么结算,给多少,晌午管饭,还有肉,立马都忍不住期待起来。 服徭役是苦工,从来都只有白干活儿,有良知的发点辛苦工钱。没想到竟然像招工一样,只不过每家必出人。挖河道虽然辛苦,但都是苦日子熬出来的,今年又遇上干旱,虽然庄稼收了点,也免了田税,可却不够一家子果腹。这样管饭还给工钱,不少人都想去了。 燕麟目的就是多招人,能尽快把这项工程做起来,只要能干活的,来者不拒。 不过更多的却是观望的,想看看是不是真假。 因为带的有五万人马,他自己的人手也早已经提前派过来,直接先从最明显处定位,开挖。 平凉府外,事先就养的几千头牛羊和猪,这下可是找到地方卖了。 养牛羊和猪村人还一直担心着,连人都没吃的了,哪还养得起牲畜,而平凉这边地处高坡,倒是都是黄土坡地,少有绿植,牛羊也是不容易养的。 现下被修筑水渠的订了,他们这些人总算没有白白费了心血。反而都感念起当初给他们定银,让他们养牲畜的人。 结果等招工时,一看那个恩人就是管事,就是燕麟的下属,也都对燕麟改观些。虽然他还没来时,就听了众多传言,怕他真是个变态魔王,更加肆虐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但现在看来,教他们致富是真的!这些牲畜拉走也是给钱的,也是给那些服徭役的工人吃的。 刚刚开始,官员那里有燕麟权势镇压,百姓中,也慢慢赢得了好名声。 窦清幽听着那些传言,忍不住弯起嘴角。而燕麟在外忙的已经三四天没有回来吃饭,很晚了回来,洗漱完抱着她就睡,天刚亮就又出门。 闲来无事,就在家里让人找了土,和了泥,对着她绘制的舆图做沙盘。 “夫人!平凉知府的夫人又递了帖子,说要来拜访夫人。”葡萄拿着帖子进来。 窦清幽抬了抬头,这些官夫人也都是难缠的,只可惜她现在不能出面,也不能帮衬燕麟,“按原话回了吧!” 听她话里带着郁闷,庄妈妈笑着宽慰她,“小姐现在好好养着身子,母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都督那才是最大的欣慰呢!再说这沙盘,也是帮都督的忙!寻常妇人,可没哪个能做得出来!小姐就算提了几次,不做出来,老奴听都没有听过呢!” “你也越来越会哄人了!”窦清幽笑着翻她一眼,沙盘她只能做大致的,但现在要做的却是细化平凉一带的地形沙盘。幸亏她有段时间很迷,自己还摆弄过。 燕麟专门给她拨了一百个人手,以供她制作沙盘除外采点驱使。 庄妈妈和郝小几个就负责照顾她,给她补养调养。紫荆红绸和莫离几个负责护卫工作。庄园不大,加上暗卫,被保护的铁桶一般。 窦清幽酿了几坛子酒,就安下心摆弄她的地形沙盘。平日就听家中的消息和京城各处的消息。听梁大郎沾上了盐引,吃喝嫖都占了,就差赌。冷冷哼了声,消息扔一边。 庄妈妈和郝小对视一眼,见她没说啥,就继续上前帮忙。 窦三郎虽然知道她在家里安排的有人,消息也肯定知道的更快,还是把小六给他写信哭诉的事来信告诉她。他回信斥责一番,让他以后就跟着窦传家,跟着亲爹过。又怕梁氏念及母子情分,给梁氏也捎了信回家:小六不可留! 梁氏看着信,自然是答应的,只是看到小六毕竟是自己疼爱养大的,见他过的不好,碰见是红着眼眶一脸凄楚,她心里难以平复,觉的不忍。回到家问窦小郎,“你四姐和姐夫说了咋处理小六没?” “不是已经说了?”窦小郎看着她,心中暗自蹙眉。 梁氏叹了口气。 窦小郎又提醒她,“娘可不要觉的他哭诉可怜,就同情心泛滥了!他亲爹娘还不知道是谁,是不是我们仇人派来!” “我自然是知道的!”梁氏忙道。 “娘知道哪个是亲的,哪个是仇的就好!”窦小郎说她一句,出去忙他的事。 窦二娘还在家里眼巴巴等着梁大郎进京之后和窦清幽燕麟斗起来,就算斗不过,死了更好!那她就可以用梁家了!就不信废了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马氏那个老贱货还能忍得住! 杨凤仙则是一直在撺掇,拿话诱导,挤兑小六,让他回洺河畔去,去求梁氏,肯定就能回去了!陈天宝已经露出后爹的真面目,梁氏之前不是很强硬,也想让他回去,只要他愿意扒着梁氏,她肯定会和陈天宝闹起来,把他留下。 窦二娘却是看窦三郎都不愿意给小六做主,反而训斥一顿,梁氏那边像是被陈天宝和窦清幽窦三郎她们挟持了一样,也不让小六回去,就想先动手教训教训她。 见了面窦翠玲和赵成志,很快外面就有猜测的消息出来。说小六是陈天宝的儿子,梁氏和陈天宝私通生下的。之所以赶他出来就是为了做戏做全套,把他安插到老窦家来,要坏老窦家的事!没看小六都不像窦传家,反而和陈天宝很是有些像父子!? 窦小郎一听外面的传言,顿时兴起,“哼!终于憋不住,开始有动作了!”立马叫人来,低声吩咐一番,安排下去。 煽风点火,消息越传越大,有人就细数小六和窦传家的种种不像,和陈天宝多像多像,之前他就粘着陈天宝,而他更是时时往梁氏跟前跑。梁氏改嫁,秀才老爷不嫁,偏偏嫁给他,还那么突然就爆出消息改嫁成亲了。小六可是一口一个爹,叫的可欢了! 又有人回忆起,小六还小时,陈天宝就喜欢抱着他玩儿,当时还开玩笑说像亲爷俩,被陈天宝甩了脸色。 一时间流言四起,连小六都觉的,家里突然赶他出来,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他说起窦传家是亲爹时,窦清幽和窦小郎的眼神都有些奇怪,陈天宝也是。他总不可能会因为给窦传家说了那事,就真的把他逐出家门了。这几次碰见梁氏,她也是有些欲言又止,又强自不理会他的样子。 小六顿时怀疑起来,难道窦传家真的不是他亲爹?陈天宝才是? 杨凤仙听了,立马就反驳,“又想算计我们啥事儿呢!所以让人故意放个消息,好让我们互相怀疑,生了罅隙生怨恨,生了怨恨生仇恨,到时候不用她们出面,我们自己就自相残杀了!那些纯粹都是废话!是想要挑事儿的!小六和传家哥年轻时,明明就很像!” 陈娇娘抱着闺女看了看窦传家,又看看小六,没有吭声。在她看来,真的不像。虽然窦传家已经显现老态,但原本的样貌在那,小六不仅和他没有相像的地方,和梁氏也没有多像。 看杨凤仙一心维护小六,却并没有得到小六多少好眼神,垂着眼中,闪过一次嘲讽。她一直都压在她头上,从她生了闺女,不是儿子,就更加肆无忌惮!她是正经买的妾,她杨凤仙?只是个不守妇道勾乙男人的浪荡贱货! 话很快传到刁氏的耳中,刁氏立马跟窦二娘商量谋划,“我看也有点不像,是不是她们自己下的套,想要把我们都害死的?” 流言是窦二娘让放出去的,只是没想到会传的那么快,洺河畔那边越是解释压制,传的越迅速,“如果真是,那我们还真要好好打算打算!”如果窦四娘那个贱人怀孕是假的,为了引他们上钩,要害死他们,还真有那个可能!否则她们那么坚决的,把小六给捻出来了! “要是真的,那绝对不能让他个小畜生待下去!”刁氏咬牙恨道。 “先试试!”窦二娘阴着眼道。 事情交到刁氏手里,那是很快就被执行了。 小六虽然鄙夷不屑刁氏,但知道她就是一个乡下婆子,对她的靠近也没有设防。 刁氏有心算无心,上来就扎了他的手,刮了一坨血。 “啊……你干啥!?你个老货!?”小六痛叫一声,看着手上的血窟窿,大声怒斥。 “小畜生!你是不是我们老窦家人的还不一定呢!我叫你骂我呢!”刁氏阴沉着脸怒哼一声,过来就扎窦传家。 刚刚被针灸好转能说话,窦传家惊的不行,“娘你这是干啥?” “当然是滴血验亲!这个小畜生要不是你的种,那就是梁氏那个贱骚货跟人私通生的!她当时候可还没有和离呢!竟然就和外人通奸,还反过来咬我们!这些年让她逍遥法外,可能了她了!”刁氏说着,伸手就拉过窦传家,扎了他一下。 窦传家不让验,“小六不可能!他就是我亲生的!”那个时候,梁氏根本不可能!这怕是她们想的馊主意,想要借这个事去找梁氏闹。他立马就叫杨凤仙。 只可惜杨凤仙被打发出去了。 两滴血都落进碗里,在水中扩散着,刚刚相触,就立马排异开来。 刁氏端着水碗,“果然是!那个下贱浪荡的贱妇!早就给你戴了绿帽子,却还假惺惺的闹事,把挣钱的点子都先顶到娘家去!又闹着和离,义绝!她就是跟人通奸了!嫌弃我们家的日子过的苦,算计着和离了!她们不是说学酿酒是因为捡到了啥酿酒秘笈的,那早时候就跟梁家一块酿酒了,那就说明早就捡到了!那就本该是我们老窦家的!让她们几个下贱恶毒不要脸的畜生贱人拿走了!现在还故意弄个假儿子,就看我们没有儿子,我们盼儿子,才让他过来引我们上钩,要一个一个都害死我们呢!她们有权势了,害死几个人也不怕了呢!” 她噼里啪啦就骂了一顿,止不住心里恨怒万丈,蹭蹭蹭的火就烧了起来。 小六也惊了,看着碗里排斥的两滴血,白着小脸摇头,“不可能!不会的!”他是在家里没有因为打坏雷家玉佩大闹之前就怀上的,不可能不是亲生的! 窦传家也愣了,他很坚信小六是他亲生的,坚信梁氏在那之前不会跟人私通,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可是现在那碗里的血,却生生像个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小六……不是他亲生的!那他是谁的? “我不信!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你们就想利用这个算计好处!”小六有些两眼猩红的怒道。 “你要不信,那就再试一次!让你自己来试!”窦二娘冷冷勾着嘴角道。 刁氏怒哼,剜着眼看他,“做手脚?你自己有种来试试!你就是你那个下贱淫荡的娘偷野男人生的野种!还冒充我们老窦家的子孙,跑到我们家来,还想算计谋害我们!” “不可能!不可能的!小六不可能的!”窦传家也不信,小六能回到,他身边终于有了个亲生的儿子,他心里高兴,所以才病好的那么快。现在告诉他不是? 小六不相信,他要证明!他要证明给自己个结果! 重新换了碗,换了水,再滴血验证。 两滴血落在一处,很快排斥散开到别处。 不是亲生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曝露 小六怎么也不相信他心心念念着的亲爹,不是他的亲爹!窦传家明明就是,他是在没得罪雷家之前就怀上的,咋会变成这样!? 可纵然再不信,滴血认亲的结果就摆在面前,他自己准备的水和碗,就那么生生的曝露出来,生生打在他的脸上!揭示着,他不是窦传家亲生的儿子,这个事实! 杨凤仙那边察觉不对劲儿,赶紧就往家里冲,可这边近了门,那边事实已经验证出来,她顿时脑子嗡的懵了懵,两眼有些发黑。 刁氏可算是狠狠一口气找到了出处,立马就要蹦出去,狠狠啃掉梁氏一口肉! 窦二娘原本只是放出点流言抹黑梁氏,让那些人说嘴咒骂,借着陈天宝逐出小六这个事,肯定越来越多骂她们家的,不是都念她们家好的。却是没想到,小六竟然真的不是窦传家的亲生儿子,而是个野种! 不过说小六是陈天宝的,她也不信。毕竟梁氏就算早就认识陈天宝,那个时期,陈天宝在家里躺着,被他媳妇儿和陈郎中差点毒死,也不可能跟梁氏通奸,让她怀上野种。那这小六是梁氏跟谁通奸生的? 刁氏和窦占奎可不管她跟谁通奸生的,反正已经确认了就是通奸的野种,不是窦传家的,就都是野种!那就是梁氏那个贱人不守妇道,跟人通奸了!她大步冲着向外走,脸色带着狰狞,咬牙怒哼,“那个贱货!胆敢跟人通奸,还生了个野种,还回来要害死我们!今儿个让她个贱人都给我吐出来,我决不罢休!” “决不罢休!那个该死的贱人!指不定偷多少野男人!前面几个也都是偷人偷来的野种呢!”窦占奎也怒恨咬牙,出来就喊人,喊着窦氏一族的人都跟上,要去找梁氏算账。 那些被列进黑名单不能酿酒的,没人卖果树苗,没有山地种果树的人家,也早都心里不平衡,都跟着出来,添油加火,“看着那梁秀芬就是个骚浪的!规规矩矩的秀才老爷她不嫁,还非要找小个十来岁的,就是个骚浪下贱!” “她们家占着个好名声,说啥造福乡里,一天到晚给自己脸上贴金,看看村里镇上都搅和的乌烟瘴气的,哪家过的和和美美了!?” “还故意瞧不起人!说啥先富一部分人,就是想要把我们这些她们瞧不起的变成给她们干活儿卖命挣钱的奴隶!” 黑名单里,窦氏一族的跟老窦家交好的几家都在列,他们也都相信跟着老窦家能过的红火,毕竟那八千多两银子可是老窦家的,他们也会酿酒。可后来的情况,越来越对他们不利,他们有人示好的,却被鄙夷怼骂了回来。 消息一传来,更有一大批惊异于消息真实,看老窦家又想出啥幺蛾子闹事的,都纷纷出来。 杨凤仙这边想拦,“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们别瞎起哄乱来!怀小六那时候,那陈天宝还在家里躺着,快要病死,咋可能会通奸了!肯定不是的!你们别乱来!要是闹出了事,收不场,到时候倒霉吃亏的可还是我们啊!” 她喊着话,苦口婆心的劝话,却没有人听她的。 窦占奎怒骂一声,“你个浪荡贱货跟她是一样的贱人!都是下贱的荡妇!小六不是传家亲生的,她就算没跟陈天宝通奸,那也是跟别的男人通奸生的野种!”他心里已经笃定了,梁氏通奸生的小六。 窦二娘也相信滴血验亲的结果,毕竟她儿子也是被滴血验亲过,才会让她成了所有人鄙夷咒骂的对象!现在轮到梁氏那个贱人自己了!她原本只是想抹黑添堵,没想到竟然会曝露出这种事情来!只怕梁氏那个老贱人也完全没有想到吧!?她要跟过去看看!看看那个贱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揭露也通奸过男人,生过野种! 窦传家急的不行,看着凄慌无措的小六,他也头懵无措。明明就是他的儿子,咋可能会不是? 刁氏带着先冲过来,直接就把小六捆上了,“把这个小野种给我捆了,当面滴血验亲,就不信那个贱人不承!” “对!当众滴血验亲!”窦占奎也叫喊着,让人把窦传家也带上,“省的她们又诬赖我们弄虚作假,是故意害人!” 有好事者,立马拉来了板车,就把窦传家也推出来。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来,赶到洺河畔。 小杨村这边离得近,远远就看见了清水湾来了大批大批的人,一看那架势就是要闹事,立马就有人跑到村里喊上相亲邻里出来帮忙,拿着家伙也赶到洺河畔来。 窦翠玲和赵成志也赶了过来,这一场好戏,他们是一定要亲眼看的!他们也是要来助威帮忙的! 不多时,洺河畔大门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天宝和窦小郎正在发货,今年最后一批果酒酿好了,刚接了货船,看着装货。听到消息,立马都赶回来。 梁氏也是想给自己找个活儿,就准备今年的腊味再翻几倍,做了给窦清幽燕麟运过去,也给服徭役开渠的百姓添个菜,换换样儿。十几处开工,一天光工钱都上千两银子,拨的开渠款项肯定是不够的。 听外面有人打过来了,说她跟人通奸生了小六,还让他装作亲生的去老窦家害人,一下子火冒三丈,就带着人冲了出来,“你们想干啥来!?你们还有脸过来闹!?” “你个浪荡贱妇!你有种出来了!你通奸生的野种,你还不承认!?这个小畜生,就是你跟野男人生的野种!”刁氏指着她的脸就骂。 窦占奎叫嚷的更厉害,“你个荡妇!自己偷了野男人生了野种,还有脸闹和离,弄个啥义绝!把我们老窦家的酿酒秘笈的偷偷拿走,顶到你娘家去!还把老窦家的家产全部都扣走!你们还落个好名声!今儿个不给老子吐出来,我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窦翠玲也满脸鄙夷嘲讽,“我原来就说,再外面跟男人眉来眼去,你们不信,还说我不该多说。反倒让这个荡妇反过来咒骂我诬陷人!现在看看吧!这个小野种就在这,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还不承认?” “做过的淫秽,被埋的再深,也会被挖出来!”窦二娘冷笑的勾着嘴角。 窦小郎冷冷看着她,回她一句,“的确!做过的恶事,被埋的再深,也会被挖出来!” 这话说的,梁氏想到她只见过一面,就被害夭折的儿子,埋了八年她连知道都不知道,还把别人的儿子当亲生的养,顿时也顾不上怜惜被捆绑的小六,恨怒的盯着窦二娘,“丧在你手上的人命,早晚有一天会把你拉进地狱里,千刀万剐!” 她这么恨怒的架势,让窦二娘阴怒的皱起眉。 刁氏叫喊着,“你个荡妇还嚣张呢!有种给我看着!我们当众滴血认亲!让大家伙都看看,这个野种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 赵成志还好心公正的样子道,“麻烦谁去拿个水碗,别说我们做了手脚,故意来诬陷!多拿几个!让你们瞧瞧真相!” 一说这话,那立马就有人行动了起来。 还有的在地里干活儿,带着水坛子和茶碗,当即就倒了碗端过来。 小六被捆着,曝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着鼻子骂野种,只觉得头脑发涨,又懵又恨怒不已。为啥都不告诉他!要让他受这份屈辱!?啥都不告诉他,要利用他也不跟他通个信儿!就让他难堪!让他被人鄙夷,咒骂! 窦小郎看着他眼中的恨怒猩红,微微眯起眼,也让人准备了水碗来。 窦传家再次和小六当众验血,连着四碗,五碗,每一次都是排斥!每一次都不相融! “真的不是亲生的!?” “竟然是真的!?我以为是整啥幺蛾子,又说着玩的!” 众人都惊疑了,纷纷看向梁氏和陈天宝。 “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有啥话说的!?你这个荡妇,就是偷了野男人了!”刁氏指着梁氏咒骂。 陈天宝冷笑一声,拦住要冲上前的梁氏,他上前一步,“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媳妇儿偷男人生野种,骂着我跟她早就私通了,说这话的人,你们的脑子是忘在茅房了吗?秀芬怀小六儿的时候,我根本和她不认识,在家里被奸夫淫妇害的奄奄一息,差点快死。我是怎么通的奸!?” 刚开始心里有所疑惑的,立马就清明起来,“就是啊!就是啊!那时候陈天宝差点被害死,正瞧病呢!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哪可能啊!” “是啊是啊!” 刁氏得意的冷哼,“谁说是和陈天宝了!那个奸夫还不知道是哪个呢!反正这个小畜生就是你跟人通奸生的野种!”说着推搡了一把小六。 小六恨的直冒火,两眼腥红着,“我不是!我不是!” 陈天宝看他一眼,又扫视一圈,见窦翠玲和赵成志都说着话,窦占奎恨不得蹦起来,要上来撕。窦传家也满脸凄慌恨怒。冷着脸上来,拿过大钢针给自己也扎了一下子,滴了血在碗里。 离得远的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究竟。 刁氏几个就在跟前,看着他的血滴进去,三滴血互相排斥,当众证实,小六和他也没有血缘关系,他不是小六的亲爹! “就算你不是那个野男人,也难跑那个荡妇和别的男人通奸!早就看她行为轻浮浪荡!在村里勾引男人!没成亲前不还跟那谁差点要私奔!?”窦占奎恨恨咬着牙,得意的怒道。 梁氏没和窦传家定亲之前,是有一个说亲的,差点没成。梁贵查了那家公婆品行不好,不同意,怕闺女嫁过去受气受欺。不过梁氏从和窦传家定亲,就再也没想过前头的事。只是万万没想到,看着和善仁慈的刁氏两口子,却是内里奸坏! 窦翠玲看梁氏脸色难看的要滴水,心里涌起一阵快意,“我就说当初为啥要死要活的非得和离,还义绝。明面上把家产都留下了,实际上却把酿酒秘笈偷偷拿走了!却原来是跟人通奸生了个野种!就是不知道前面的几个,是不是我大哥的种,还是跟别人私通出来的!” “拿水碗来!”窦小郎怒声吩咐,过来扎了窦传家的血,他也滴血进去。 三个碗里,两滴血渐渐的融合在一起。 “融合了融合了!小郎是亲生的!”有人立马就高喊。 窦小郎上来就抬起手,啪啪两个巴掌,狠狠打在窦翠玲的脸上,“造谣毁人名节!事实打烂你贱嘴!” 他武功越练越高,这些日子他师父游荡过来,除了偷喝酒,就是逼着他赶快练武,不然有人找他比武给他这师父丢人,又有前面燕麟给他打的坚固基础,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全力上来两个巴掌,直接把窦翠玲打的趔趄在地上,大牙掉出来两颗,吐出血来。嚯嚯叫的疼,疼的她眼泪直冒,话都说不出来了。 窦占奎是立马跳脚,“你个小畜生竟然敢打人!?你个没教养的东西!你这是想当众杀人了!?你娘个荡妇跟人通奸生了野种不承认,你就出来打人!?” “你哪只狗眼看见他是无故打人?要不是那个贱妇口出恶言,毁人名节,会挨打!?谁家的闺女媳妇儿和娘亲让人污蔑毁了名声,还无动于衷的!?”陈天宝怒骂。 众人看着都不说话,却有人不少人撇嘴,认为窦翠玲就该打,作为一个小姑子,她可没少坏事!有人暗自点头。 “不单他要打,我也打呢!”陈天宝怒喝一声,上来抓住窦占奎的拐杖,照着他脸上,啪啪啪,狠狠几个巴掌!把他打倒地上,又反手狠狠打了刁氏一个大耳巴子,“老不死的贱货!” “你……反了!反了!”刁氏被他打了,一下子就要跳脚了。 窦小郎盯着窦二娘,见她往后缩,立马就一个眼神。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上去就抓住她。 “放开我!你们抓我干啥!?你们这是想要干啥?被验证出事实来,恼羞成怒,就要当众抓人害人了!?快放开我!你们一家不想死,就立马放开我!”窦二娘怒叫着,她这里可是有她们家最大的把柄!她要喊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看她们能不能杀了所有人,都灭口! “放心!不怎么着你!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一个事实!”窦小郎冷笑着说完,扭头叫梁氏,“娘!” 他是要让梁氏也来滴血验亲,证明清白!反手狠狠打击老窦家。 梁氏很清楚这么做才能平息流言,洗清污迹。可是小六……他虽然不是她生的,可是却是她养大的,这么当众暴出他不是窦传家生的,也不是陈天宝的,再要是连她这个娘也不是亲生的了,那他该咋接受?他还是个小娃儿! 李妈妈在她身旁低声道,“太太!你这会怕曝露了真相小六受不了,可要是不曝露,不仅你要背着通奸的污名。小六也会背着个野种的名声!可不比被爹娘遗弃,被养父母疼爱强!” 梁氏面色一窒,微微点头,她明白! “太太不要忘了真正的小六儿少爷,至今连个名分都没有!连死都死的悄无声息!害死他的人,还逍遥法外!”李妈妈又道。 梁氏看向窦二娘,眼神恨意怒涨,抬脚走上前来。 小六不知道她要干啥,刚才看他的眼神,分明是不舍得!心里恨怒她跟人通奸,弄成今日的局面,丢尽脸面。又忍不住满含期望。 梁氏却没有看他,直接上前来,滴了血在碗里。 看着大钢针又移到他跟前,小六顿时瞪大了眼,满心一种强烈不安的感觉,他摇着头,抗拒着,不让扎。 不过被捆的结实,根本使不上劲儿,眼睁睁看着手被扎破,血再次滴进了碗里。 众人都还有点不明白啥意思,“这又滴血是啥意思啊?” “还能啥意思!梁氏和小六滴血验亲,怕这小六也不是梁氏亲生的!”明白过来的人立马道。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简直更惊疑。都把脖子伸长了,恨不得眼睛长到碗边上,第一时间看清楚事实。 三碗都放在老窦家人的面前,碗里的两滴血,刚一相触,就互相排斥开来。 一片哗然! 梁氏和小六也不是娘俩儿!?小六竟然也不是她亲生的!?这是咋回事儿? 看着老窦家人震惊懵逼,不相信的脸色,梁氏恨恨的盯着窦传家,“我亲生的儿子,亲生的小六儿早就在出生当天没有救活,早就已经死了!是你护着的你的好闺女亲闺女害死的!是你千般求情万般求饶,放过的好闺女窦二娘!就是死在她的手底下!”怒指着窦二娘。 窦二娘也惊了惊,“别诬陷我!” 梁氏冷笑的哼了声,“我诬陷你?官府早把你害人的门门道道都揭露的一清二楚!你还想抵赖?到了官府,案底都还在,你自己画押认罪,你有脸抵赖吗?我儿子被害的出生就死了!我要不是命大,也死在你手里了!窦二娘!你个阴险狠毒的小贱人,你做的事可不止一件!要我给你细细的数出来吗!?” 窦二娘满脸铁青,头上青筋直冒,恨恨的看着梁氏,话就到了嘴边。 窦小郎危险的盯着她,手里把玩着刚刚扎血的大钢针。 窦二娘看了他一眼,那大钢针上闪着冰寒的白光,仿佛只要他手指轻轻翻动,就能刺入她的喉中,瞬间要了她的命。又把嘴边的话收回,“你敢说你们没做手脚!?就是想要洗清自己!耍的手段!你们耍的手段多着呢!” 窦传家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他看看梁氏,又看看小六。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是梁氏的,那他们的小儿子呢!?真的死了!?被害死了!? 小六也脑子懵的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如遭雷劈了一般。他竟然不是亲生的!?他不是亲生的!? 众人也都嗡嗡议论,现在这个小六是从哪里来的? 陈天宝站出来讲了他和陈婆子随着窦三郎去县城给小六儿看病救治的经过,“……我们还没有出城,小六儿就彻底咽气了。刚刚出生,活了不到一天。我们都不知道该回来说这个事。当时秀芬也是一口气吊着命。走到半路,就在柳庄外的大路边上,见到了个襁褓,里面也是个男娃儿,不过很是虚弱,一看就天生不足养不活的。但是还有气,我们就抱了回来,把他当做是小六儿养着!就是现在的小六!” 众人都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小六是捡来的!根本不是啥梁氏跟人通奸生的!都看老窦家的人,纷纷鄙夷起来。 刁氏和窦占奎,窦翠玲赵成志几个都不相信,可碗里的血,却实实在在的在那里,就是事实! “你个贱人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梁氏怒骂一声,红着眼就朝窦二娘冲过去,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她脸上打。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是私刑!”窦二娘死命的挣扎,却被两个婆子死死抓住,根本逃脱不了。梁氏更是疯了一样,从来没有对她下过手,这次仿佛要把所有的恨怒都发泄出来,拳打脚踢,像是要把她生生打死。 窦翠玲立马叫骂着冲上来要拉她打她。 赵成志,和刁氏也都要扑上来。 李妈妈几个上来就拦住,她们家这么多人,还能让他们在自家大门口得了手,对她们家太太下手!? 窦占奎瘸着腿,不敢冲上去,就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咒骂,喊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有人伸脚绊了他一下,直接把他给绊趴下了。 洺河畔大门前的空地每天都走很多车马,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到了出货卖酒的时节,路面早撵的光滑光滑的。窦占奎摔的狠,脸上擦伤一块,想要起来,又有人踹上来一脚。 看热闹的人还嘲笑不已。 有人看梁氏打的累,恨不得上去帮忙打,“阴毒害人的贱人!一家子都是面上装着柔善装着好人,内里那么歹毒!当初就该让县衙打板子打死她!” 梁氏虽然这几年不干啥体力活儿了,却也没有养尊处优,啥都不干,又跟着家里的护卫和陈天宝一块打拳锻炼,依旧一把子力气。 窦小郎还担心她打的太狠了,真把天天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窦二娘给打死了,到时候落个官司,上来把她拉开。 梁氏喘着气,不是一下打的累的,而是气的恨的,要不是窦传家现在成了半残,她也要把窦传家狠狠打一顿,“你这种人,好好地都不会跟你过的!你现在就是报应了!你的报应还在后头呢!整天一副可怜像,好人脸,恶事都是你干的!都是你纵容!都是你逼的!你才是最不要脸的畜生!” 窦传家口眼再次歪斜的厉害,抖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两眼含着老泪,看着梁氏。 陈天宝把梁氏扶回,“胆敢污蔑闹事,你们是磕头求饶滚蛋,还是进官府衙门!?” “就是!可不要以为还是当初好欺负的呢!” “是啊是啊!坏人名声的事,你们可是做了一回又一回!梁太太现在可是长平县主的娘,都督的岳母!窦三郎在京城给皇上侍讲!你们胆敢污蔑她,是要进大牢的!” 议论声越来越多,都讨伐一样,喊着要把老窦家的杂碎送进大牢,“让他们再也闹不了事!再也害不了人!” “狗改不了吃屎!不一次教训好,以后还会害人的!” 窦翠玲狰狞着脸,“你们敢!你们不要忘了,你们酿酒秘笈可是没有和离之前就有的!那是老窦家的!你们全都拿走了!你们得了皇商,赚了大钱!那可是我们家的!你们今儿个不还给我们,我们决不罢休!” “对!决不罢休!别以为你们现在有权有势,进官府我们照样不怕!不就涨着有个太监女婿,真以为风光荣耀了呢!”刁氏也爬起来,怒咬着牙,阴鸷恨毒的盯着。 “今儿个你们不把酿酒秘笈交出来,有种你们就杀了我们!拉你们垫背,我们死的也值了!”赵成志呵呵呵阴笑。 窦二娘捂着脸,恨毒万分,“只要你们不怕欺君之罪,你们有种就不交!” 梁氏一听她也都知道了,顿时怒恨的脸色涨青。威胁她们!? 第二百六十九章:闹事 梁氏看着窦二娘,简直恨不得立马撕吃了她。该死的畜生小贱人!自己身上背着人命,还敢威胁她们!? 陈天宝眼中暗芒闪烁,她们仁善,不愿意赶尽杀绝,他们却得寸进尺,想要她们家不得好死!幽幽瞥了眼小六,冷笑的看着窦二娘,嘲讽,“你以为小六是老窦家的人?” 窦小郎也满脸嘲讽,“怕!?” 窦二娘看他眼中全是可笑,还有后面李妈妈,程妈妈和樱桃一干人,都目露嘲讽,根本就是得意的不行。再看小六,她心里忍不住多想。这个小畜生不是老窦家的种,是她们捡来的,那肯定是站在她们一边的!那窦四娘那个小贱人怀孕的事,到底还是真的?假的? 梁氏不怕。燕麟之前就来了信儿,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谁要是闹,那就让他们去告发!他正好顺便证明身份,也给窦清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身份!不再被天下人都骂着色令智昏,无脑蠢货,嫁个变态太监做妻! 看着她们都是有恃无恐的架势,窦二娘心里不确定她们是故作姿态,以防着她把消息泄露。还是早有万全的打算,利用这个下套!?实在是小六,不是她们生的,是个捡来的,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判断! 赵成志也不敢确定,他绝对不愿意再被她们下套,被设计陷害了!要是真的诬告一品大员,那可是会打死他们的! “你们别以为有了权势,就能了!你们不怕,咱们就试试!看到底死的是谁!”窦翠玲也怒声威胁! 赵成志看她这话出口,窦小郎和陈天宝,梁氏几个眼里都带了笑,立马拦住她和刁氏,先让别说出来的。这事儿有点不寻常!从小六被莫名其妙逐出家门,就透着不寻常!就算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她们家以前可是待小六跟窦小郎一个样!这小畜生跟他们家没有关系,那肯定心里装的都是她们这养父母,说不定还真的就是下套给他们,好让他们钻的! 窦二娘也不敢一下子暴出来了,但嘴上仍然不饶,“酿酒秘笈是没和离就有的,那就该是整个老窦家的!你们赚了这么多年的钱,只要你们把酿酒秘笈交出来,我们也不会拦着你们再酿酒!” 梁氏哈哈哈笑起来,“酿酒秘笈?你从听说的有酿酒秘笈?要是有这个酿酒秘笈,为啥前面几千年都没有出现过!?” 陈天宝也嘲讽鄙弃。 其实他之前似是而非的说酿酒秘笈,也是为了保护窦清幽,家里的宗旨,不能再有能力权势自保和保护窦清幽的情况下,绝对不把她在河里见过河神的事说出去半个字。即便现在有了燕麟,家里依旧不准备往外泄露。财不露白,更何况这种几千年难得一遇的奇遇! 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对窦清幽会酿那么多极品佳酿很是好奇,不过之前说过有奇遇啥的,就想当然的认为了。而且他们也都能跟着酿酒致富,都抱着善意感念,倒是没有人想过窥视。 现在见老窦家的人先是拿小六来闹事,结果被自打嘴巴,揍了一顿还不改,竟然无赖着要说啥酿酒秘笈是他们的,都更加鄙夷。自己偷着酿酒,却酿不对,酿不好。偷工减料,酿出来劣质酒不卖钱。现在又想坑害人了!真是一天到晚净想美事! 看着众人纷纷指责,跟着老窦家一块来的那些个人就都嚷嚷起来,喊着要把酿酒秘笈给他们,“……是老窦家的东西,就得还给我们老窦家!你们已经占了那么久,也该够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反正我们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放屁!”梁氏狠狠吐了一口,“啥酿酒秘笈,啥是你们的!?我们家的东西成你们的了?县衙里的银子金砖也是你们的,有种你们去搬!娘个逼的一群不要脸的畜生!你们胆敢找事,以为我家怕你们!?” 后面一排,十几个护卫,还有搬完货,知道有事,二三十个过来助阵的搬货工,那都是洺河畔签约的搬货工,不拿家伙儿,一站过来,也壮了威势。 “哪个敢找事儿的杂碎,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陈天宝一声怒喝,凌厉阴寒的眼神直接扫射过来。 村人看着他这样,满身魄力气势,都微微变了脸。他们也是才发现,原来陈天宝,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今天还借机打了窦占奎和刁氏他们,这架势一出来,还真是地方一霸。 刚才想借势嚣张,威吓她们把酿酒秘笈交出来的窦姓人,都心怯害怕了。 赵成志也脸色难看不已的看着,“不管是秘笈还是啥秘方,你们当初没和离的时候,那就是老窦家的!如今你们偷着拿走,也是时候把属于老窦家那一份还回来了!” 梁氏怒哼,“在我闺女脑子里的东西,你说是你们家的?当初你们拿了家里所有的家产,换的我几个娃儿!现在想扣走我们脑子里的东西,你不如说,哪个大才子的学识好,抠出来装你儿子脑子上吧!” 提到他儿子,赵成志就脸色更加阴沉。因为小时候烧坏了耳朵,现在时常说听不清听不见,拿着束脩,跟着夫子,就数他学的差!夫子已经不愿意教了! “不过你儿子那脑子,就算装上一个,也不一定能行吧?他太好吃了!”窦小郎勾着嘴角。 陈天宝看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意识到他说的话,是把他儿子绑架了!? 窦二娘也阴着眼瞪过来,“你们卑鄙!” 窦翠玲和陈天宝就一个宝贝蛋儿子,不要谁都不可能不要他!就算现在耳朵有点毛病,可起码是个根儿。他竟然绑架!? 窦小郎冷哼一声嘲讽,“立马趴地求饶,放了你们!想酿酒秘笈?自己先去学学做人吧!” 窦二娘看着他那样子,那眼神分明再说‘那什么跟我们拼?’。她现在……她现在……是没有办法,整治不了她们!但有的是人!就算得皇上宠信又咋样?文武大臣,天下百姓都指望着她们不得好死呢! 窦占奎特别不甘心!他都打算好了,狠狠把梁氏这个贱人挫一顿,狠狠踩她们一顿!把酿酒秘笈要过来!让她们赔偿!让她们身败名裂!以后被人咒骂!比他们还要抬不起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可是现在,小六不是梁氏偷人生的!还是个捡来的!要秘笈又要不到!她们竟然还敢绑架了他外孙子!简直可恶至极!该死至极! 赵成志却不能不顾自己儿子,伸手拉着他。 窦翠玲不甘心,“酿酒秘笈你们欠老窦家的!你们不还,连一半都不交,你们就不怕报应!?” “报应?看报应在谁身上?”梁氏指着窦传家,又指着窦二娘。 窦二娘脸色阴着,恨的心里滴血,死死咬着牙关,却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这件事不是随便决定就能做了的!她必须要再重新打算!必须得重新谋划! 至于小六…… 窦传家看看他,眼眶红肿着,口眼歪着,话都说不清了。他想要回儿子的啊!真的小六被害死了!这个竟然是捡来的! 小六也看看他,心思万千,完全不知道该咋办。他也知道,为啥窦清幽听他把消息说给窦传家之后,看他的眼神那么可怕。是怨恨他!捡他回来,治好他,养活大他,结果他却因为窦传家,把她的消息曝露出去了! 他心里后悔了!他现在该咋办?老窦家是肯定不会要他的!他也不愿意去!不愿意待! 洺河畔这边,还是他的家吗? 陈天宝目光扫过他,也是心里迟疑愁绪纷起。小六的问题势必要解决!现在他是捡来的,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老窦家肯定不要他!难道还让他回来吗? 第二百七十章:亲爹 窦小郎是不同意让小六回来!无关老窦家,他就是被人安排的!三哥和爹那么巧就捡到了他?天都亮了,不是别人,就赶上了三哥和爹路过的时候!? 他现在心里严重怀疑小六的身份,不能留这么个危险人物在家里。而且,就算不是捡来的,他能把事关姐夫和四姐生死攸关的消息泄露出去,还是泄露给恨不得她们家不得好死的老窦家,不是没脑子,就是想找死! 陈天宝也是怕别人再说嘴,捡来的也是娃儿,当成自家娃儿养这么大,再撵出去不要了,那他一个才八岁的娃儿该咋活?去当叫花子讨饭吗? 梁氏也看着小六,想把他还留下来。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疼爱着养那么大的,她们家不要他的话,他就成没爹没娘没有家的流浪儿了!况且之前长生都能领回家养着!更何况小六已经养了这么大,她很是割舍不下。 小六也万分凄慌无助又可怜的看着她,两眼红肿着,噙着泪。 杨凤仙远远看着,挤在人群后,眼紧紧盯着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现在都知道小六是她们捡来的,老窦家是肯定不养,她们也敢不要? 窦传家失声痛哭起来,不知道是悔恨,还是绝望,捂着脸痛哭。 小六看他一眼,连忙错开眼。他一直以为窦传家是他亲爹,陈天宝是后爹,所以对他不好,都偏着亲生的,觉的窦传家这个亲爹才是好的。现在……他现在只想回来!? 刁氏恨怒的咬牙心滴血,看窦传家痛哭,又叫骂起来,指着小六,“这个小畜生就是你们故意放出来害人的!你们想抵赖也抵赖不掉!你们害人了!传家这样,是你们害的!就是你们害的!” 梁氏怒哼冷讽,“是遭报应了!自己干过的恶心事,还不承认,一副无辜受害的老实人嘴脸,老天爷也该被恶心够了!” “你们把这个小畜生弄过来,你们就是害人的!”窦占奎也气势又涨起来。 窦小郎冷哼一声,“害人?人还活着,只顾哭却不救,不是我上去,再晚会人就没了!救人被你们说成害人,污蔑人的本事,倒是你们家的专长!” 窦占奎嘴里骂着下贱小畜生,“啥救人,你们就是害人的!要不然能赶那么巧!?装装样子喊个郎中,就说救人了!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们那就是掩盖害人的事!” 村人有看见窦传家摔倒的,立马就站出来怼他,“你们别不讲良心不要脸!窦传家踹下去,是我们亲眼看见的,好路他不走,他非要走偏路才摔下去的!你们别又在这诬陷人!我们好心抬他下山,是不是也成我们害的了!?” “就是!没良心也不能那么不要脸,那么恶毒!” “老窦家惯会干这事!这事找事不成,就耍赖呢!” 众人都指责鄙夷起来。 刁氏恨毒的盯着,“那你们自己说,把这个小畜生弄到我们老窦家想要干啥的?” 窦小郎冷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路边捡来的,以为后爹对他不好,有了后爹有后娘,家里都对他不够好,就叛德背义,投奔亲爹去了!” 小六听这话,一下子脸色涨红发紫,心里也更加害怕起来。都不告诉他实情,就让他一个人在那转。现在…… 窦小郎没看他,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他。见他脸上的神情,不是悔恨愧疚,却只有难堪抿嘴,眉头暗拧。就算留他,以后也不是个出息仁德的人!更不会念恩! 众人看小六也是一副他很不懂事的样子,虽然还是个娃儿,但一个捡来的,过着富贵大少爷的日子,还嫌弃家里对他不好去找亲爹。却不知道窦传家根本才不是亲爹! 有人心眼多一个的,听着窦小郎说叛德背义,那肯定是小六干了啥不好的事,要不然陈天宝之前也不会直接把他逐出家门了。 有村人就问起,“这小六是捡来的,不知道亲爹娘是谁啊?这以后咋弄啊?是去哪啊?” 杨凤仙紧盯着梁氏,看窦小郎和陈天宝是不想留,只有她态度强硬,才能留下小六。 小六也红着眼殷殷的看着梁氏,可怜万分。 梁氏满心迟疑,看向窦小郎和陈天宝。 窦小郎直接回道,“自然是哪来回哪去!我家捡了他把他救活,精心养育他整整八年,光看诊吃药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他却叛德背义,心怀妒怨。我们家不留德行有亏的人!” 小六震惊的抬头,直直瞪着眼盯着他,脸色惨白。 梁氏皱紧眉头,张嘴想说话。 陈天宝拦在她头里,“小六!当初捡你回来,只想着一条命,也没指望你报答,如今你也该去找你亲爹娘了!想来你当初养不活,要花大价钱,他们才扔了你。如今你平安长大,也算是健康无虞,你亲爹娘也该把你领回家了!” 小六绝望了,还是不要他!?他又不知道实情,不过一时说漏了嘴,却再不管他了!? 有人就好奇打听,“他这亲爹娘是谁啊?” “好好地小子扔出来,怕花大价钱治病救命,那肯定家里不富裕的!” “在柳庄那边捡到的,是不是柳庄那边的人扔的啊?” 众人议论纷纷,开始猜测。没人管窦传家和刁氏他们了。 窦二娘也看着她们如何安置小六的去留。如果她们不要小六,那肯定还有阴谋!或许窦四娘怀孕的消息,根本就是真的!? 陈天宝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谁家扔的,查问了很久,都说没有丢娃儿扔娃儿的。现在……”沉吟了会,又道,“当初是我把你捡起来的,如今,我还把你送到那个地方去吧!想必你亲爹娘看到,听到,也会领你回家的!”后面对小六说。 小六终于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我不走!我不回去!” 陈天宝看着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小六看他这样,分明就想把他扔了,就朝着梁氏叫娘,“娘!娘!” 梁氏看他哭的可怜凄惨,那么绝望,很是不忍,“小六……” “娘!不要赶我走!我不走!”小六看她不忍,哭的更凶。他不想走! 杨凤仙看着,整颗心都提起来,揪起来。 窦小郎暗暗扫视一圈,看着小六,“你不走,你也再不是我们家的六少爷!不是洺河畔的小主子!我弟弟去世八年,你已经占了他八年的位子!从你话出口的那天起,你就不再是了!你要不走,还住在我们家,是以什么身份?” 众人窃窃私语,这小六到底干啥了?窦小郎和陈天宝都不愿意留他。别说多养一个人,多养十个,她们家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却非要把小六赶走! 还有的人则看着小声说小六占了大便宜,本来要没命的人,结果进了洺河畔当了八年少爷,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的。他自己家看他命弱就把他扔了,肯定很穷! 还回去当少爷?凭啥啊? 可小六不想想这个问题,他只想回到从前的样子!一切都不变!哭着喊着梁氏娘,哭的小脸涨红,上气不接下气。 窦二娘也眼盯着,心里猜测着赶小六这个行为,又是透露了啥消息? 杨凤仙死死掐着手,心里恨的不行。 窦小郎直接吩咐李妈妈和程妈妈几个把梁氏扶回家,他和陈天宝也回去,“想闹事有本事就直接去衙门里闹!至于小六,来个人,把他送到柳庄外面大路边上。从哪来还去哪!” 陈天宝给众人拱了拱手,解释两句,让众人散开。 来运包了两包点心一壶水,跟着行运过来,也不叫小六少爷了,“这些是老爷吩咐准备的,你拿上吧!消息估计要些时辰才能传到你亲爹娘那!” 他之前伺候他,没少说过类似的话,老爷吩咐了啥,给了啥。小六只当他是陈天宝的眼线,为了监视他的。如今,他再也不是洺河畔的少爷,来运连句称呼也没了。 行运直接伸手,“请吧!” 小六不愿意走,哭喊着,“我不走!我就不走!” “您还是稍微有点骨气,这样只会丢人。至于你亲爹娘,肯定是有,也会找到你的!洺河畔的荣华富贵,就不要想了,跟你没半点关系!”行运凑近他,低声道。 小六脸色更白,哭喊也骤然停下来。 行运直接和来运把他架上车送走。 杨凤仙看着众人让开路,小六被他们带走,眼神阴恨。 窦传家只想回家!他现在话更说不出来了,整个人深受打击。 赵成志拉着窦占奎,刁氏和窦翠玲也都万分不甘。 窦二娘咬咬牙,看着指责鄙弃的众人,又看看已经行远的车马,给赵成志使个眼色,先回去。赵天赐那个蠢货,还不知道在哪!是不是被她们绑架了! 赵成志也担心儿子,“我们先回去!”如果不对,立马就可以再来!反正跑不了她们! 窦占奎再不甘心,也没有除了乱闹之外的法子了。他也怕官府真的来把他抓进去再打一顿板子,那他另一条腿也要被打废了! 刁氏又剜了两眼,看到杨凤仙,叫骂着,“你个贱人!还不快过来推你男人!?是不是看传家病成这样,你又找下家去了!?” 杨凤祥这会不想跟她对骂,还是在这么多人前。刁氏能把她那点事翻过来调过去的咒骂谩骂,以践踏她来出气!抿着嘴,上来推窦传家回去。 见他们灰溜溜的走了,来看热闹的人也都成群散开,议论纷纷的说着这场大戏,猜测着小六干了啥事!?他亲爹娘到底是谁? 梁氏坐回屋里,也忍不住哭起来。 陈天宝叹了口气劝慰她,“秀芬!小六这娃儿,不够正气!我也知道你疼他养他八年,把他当成真的小六儿的。只是他还不知道谁安插过来的,所以不能留!你要真的不舍得,也不用担心,真等不到他亲爹娘来,我也会给他安排地方让他过去的!咱们家是肯定不能留了!” 提起亲生儿子,梁氏更想哭。 陈天宝拿着帕子给她擦了,哄劝着她。 窦小郎过来看着,抿着嘴没有吭声。 哭了半天,梁氏擦干净眼泪,抬头问,“你们打算把他安排到哪去?” “三千里之外!”窦小郎不吝啬安排一个小六,他知道他不是亲弟弟,却也一直把他当弟弟的。连分他一份家产都不介意。可这个小六本身就有危险性,还太让人失望! 梁氏一听,那么远,那这辈子肯定再见不到了,又忍不住伤感。 “不说他品行,光是他的身份,家里也不能留他!太危险了!”陈天宝看着她道。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心里不舒服。我养他那么大,一直都当他亲生的!”梁氏哀叹。 窦小郎和陈天宝对视一眼,也都不多说了。她舍不得也得割舍! 小六被扔在柳庄外面的路边,两包点心一壶水。 行运和来运就开始逢人就请求帮忙扩散消息,说小六是当年从这个地方捡来的,让谁家娃儿谁家来领,洺河畔不再收留。 消息爆炸一样,瞬间传来。 尤其是龙溪镇上,都震惊不已。长生是捡的小乞丐,结果成了平岐王爷。现在个小六也是捡来的,那是谁家的? 还有人猜测,是不是也像长生一样,是哪个权贵之家或者世家侯门丢失的。 在现场的人立马反驳不可能。长生那是家里遭罪流落成小乞丐的,长得就不凡。小六可是洺河畔兄弟姊妹几个里长得最平凡的,而且学问也不如当初的小郎。 在学堂里的人一听他是捡来的,也有人立马说,他娇气傲气,在学堂里有点自视甚高。之前大家都恭维他,也没人说过他啥。但不喜欢恭维拍马的,就不跟他一块玩。 消息很快传到何家庄,何有福在外面溜达时,也听到了。 他脸色一变,立马跟人跑到大路上去看,见有几个人围着问询指点,小六蹲在路边,抱着两腿哭,一听究竟,他阴着脸就退出来,转身喊上两个闺女,就跑到清水湾,“就说来看望的,叫你娘出来!” 两人应声,拿着一兜鸡蛋就过去了。 杨凤仙看到她们俩过来,脸色阴沉,僵硬。 第二百七十一章:咋办 看着两个闺女这个时候过来,杨凤仙脸色僵硬,她知道她们过来是啥事,肯定何有福知道了小六的事,过来找她来了。 窦传家神魂俱丧,又再一次病倒了,虽然请了梁郎中来,但梁郎中也只是扎了针,开了药。至于心病,无药可医!真实的小六儿已经死了!在出生之后没一天就死了!那是他的小儿子,他都不知道!是……被窦二娘害死的! 从洺河畔回家,刁氏和窦翠玲几个还跟过来,噼里啪啦说了啥,他也完全没有听得见一句。这样的打击,让他之前所有的坚持仿佛都又掀翻了一遍。他不是个好人!甚至像梁氏说得,是个嘴脸恶心的人!他那些灾难和遭遇,都是他纵容出来的!小六儿也是因为他才枉死了八年! 看他整个人仿佛心死一般,窦二娘问了两句小六的情况,是他自己跑出来找窦传家这个‘亲爹’!还是被陈天宝她们赶出门来的!?她要判断这里面的事情。 “算了!我们回去自己商量!再看别的!”赵成志见他也问不出个啥,就叫了窦二娘回家去。 窦二娘脸上身上都还是被梁氏撕扯殴打的伤,也不愿意多留,就跟着刁氏和窦翠玲几个先回了窦家老宅。小六被她们坚定的赶走了,那他泄露出来的窦四娘怀孕的事,到底是真还是假?虚虚实实的,她实在无法判断了! 窦传家是只沉浸在沦丧打击中,哪还管窦清幽怀孕的消息是真还是假!见到何家姐妹过来探望,也完全没有啥反应。 杨凤仙看他的样子,也不会注意她干啥的,等天色暗下来,吃了晚饭,就说送何家姐妹去姥姥家住,出了门。 陈娇娘被她留在家里看着娃儿和窦传家。 把姐妹俩送到胡同口,杨凤仙就停了脚,让俩人自己过去,她转身去了老地方。 何有福早已经在等着她了,见她过来,立马上前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都有办法的?她们还是把人赶了出来!现在就被扔在大路边,你说咋办!?” 听他声音都是埋怨,杨凤仙也怒恨咬牙,“她们发了疯非要把人赶出来,我能咋办?我难道扑上去,非要她们继续养着小六!?” “那也该想办法,不是眼看着她们不管不问,把小六赶出来!”何有福怨怼。 杨凤仙听他还怨怼自己,冷哼一声,“啥都是让我来,你以为我没想办法?要是说的多了,让她们知道真相,知道小六是你故意扔在路边,知道那是你儿子,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吗!?” “你……”何有福也怨恨她,“不是你把好好地儿子生成那个样,能会抱出去扔路边!?本来他命好已经进了富贵门户,现在还不是你们闹成现在这样,让他被赶出来!?” 杨凤仙气的全身颤抖,极力压下怒恨和怨怼。 看她气的喘息,何有福也鄙夷哼了声,“当初可是你自己跑过来勾引的窦传家!现在我们何家一根独苗却没有像你说的,有落个啥好!反而现在被撵出门,扔在大路上!” 杨凤仙满脸难堪,两眼恨怒的盯着夜色中看不太清人的何有福,但那个人的轮廓清清楚楚的让她厌弃鄙恨!当初是他说的话,儿子也是他扔的,也是他拿了窦传家的银子,让她跟了窦传家!现在却又把一切屎盆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何有福还在怨怼杨凤仙,没有想办法让小六留在洺河畔。这下不光所有人都知道小六是她们捡来的,还被赶出了门,别说之前盼望的好处都没了,还会被人咒骂,被亲儿子怨恨! 是的!小六是他们两人的亲生儿子! 杨凤仙是九年前怀孕,怀相不咋好,她又因为之前小产过一次,底子不太好,生的时候就有点难产。结果偏偏怀的双胞胎。 何有福和何老头何婆子一家人都盼着能一胎生下两个小子,那也算是荣光了!可娃儿生下来,一个太孱弱,后面的那个直接生下来就没气了。 何婆子就是村里的接生婆,所以她也没找别人,亲自给杨凤仙接生的,所以村里也只道杨凤仙终于生下了个小子,结果却难产,落地就没气了。有人亲眼看见何有福跟何婆子去埋的。所以窦清幽和窦三郎才没有查到小六的身世消息。 而留下的那个,因为身子孱弱,何婆子也接生过很多娃儿,也看出来他们家养不活,直接也说了话。想要养活,除非以后家里有大把的银子给他看病抓药。可问题是他们家负担不起!真要留着他,以后家里不知道会过成啥样子,还有可能养不大,白白花了银子搭了功夫! 一直巴望着怀个儿子的杨凤仙,拼尽了全力,生下两个儿子,结果都不能养活,真的是心如刀绞。抱着大的哭了一场又一场。 邻居只当他们家巴望的儿子生下就死了。 何有福抓着杨凤仙怨怼了一顿,又跟她和何婆子商量,把病儿扔了或者送人。要是有人捡走就捡走,看能不能养活大。没人捡走……那也是他不该到世上走一遭! 所以,趁着天不亮,何有福跟何老头把病儿抱出来,准备找个地方扔了,或者扔在哪个富裕人家门外,也能被人收留,养活他。结果就远远的看到大路上有骡车从远及近,何有福看是骡车。一辆骡车置办下来可要几十两银子,咋说也是个殷实的人家,要是捡到了娃儿,肯定会给他治!父子两人就把娃儿扔在了路边,赶紧的躲走了。 窦三郎抱着渐渐冰冷的小弟,满心都是愤恨悲凉,不知道该回家咋跟娘说,她那身子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否! 陈婆子叹着气还时不时低声劝一声,跟窦三郎说让梁氏想开些,娃儿以后还会有啥啥的。 陈天宝赶着车,本来也没听着车上窦三郎和陈婆子的动静,帮着想回去咋说这话。结果那个襁褓是个打眼的颜色,就那么扔在路边,他一瞅就看见了。寻常的也不会太在意,但刚抱过娃儿,知道襁褓是个啥样的,一眼就认了出来。 捡到个娃儿!窦三郎和陈天宝,陈婆子在附近喊问了很久,没见任何动静,无奈下,就抱着回了家。因为小六儿没有救活,三人心中都有些同情捡来的娃儿,同样是身子孱弱,却还有救。就认为谁家扔出来不要的,反正一看就养不活的,那他们捡到了,正好可以抱回家。就算需要花一笔银子去救治,这个银子,她们家有,她们家能挣! 很快小六就在安置在了窦家,梁氏看他天生孱弱,心里不断怨恨老宅,怨恨窦传家!也更加心疼小六! 窦清幽让打听娃儿是谁家的,窦三郎打听了附近十里八村,都没有打探到谁家丢孩子的。倒是也打听到了何家村有同一时期生产的,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结果落地就死了。因为村里人看到了咽气冰冷的娃儿,就在村里说了。但并没人说杨凤仙生的还有一个。 后来何有福多方打听到了清水湾窦家,听到那个天生孱弱的儿子被救活了,打听到窦家虽然欠债,但家里有生意做,挣了钱了,还了债了。就算将来一年花个十几二十两银子看病抓药,对她们家来说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不至于像他们会倾家荡产。 本来只想着给儿子找了个殷实人家,还保住了命,以后也能过得好。结果打听完,何有福就生出了别的想法。她们要是不愿意给,或者跟他要诊费药钱,一下子几十两银子,他可不会给! 又一想,几十两银子欠债,说还就换了,家里龙须面生意也做到了县城去,以后只会越来越富裕,说不定他儿子还能富贵生活,分一份家产。 杨凤仙更是月子没坐完,就回到了娘家,以图接近。杨凤仙也有她的小心思和算盘,很快和窦传家勾搭厮混在一起。 后来,事情的发展不受控制。而和离义绝之后的梁氏娘几个,像是走了大运般,迅速的富贵发达起来,家里盖了大院,买了仆人,攀上了秦家和容家,酒越酿越多,挣得钱也越来越多,连镇上的员外地主都比不上她们家。 何有福也心里不甘,凭啥杨凤仙那个不守妇道的荡妇都找窦传家,他不能去找梁氏!?虽然那个女人是老了点,但还在长得白,也有风韵,家里还有那么一大片家业起来了。他娶了梁氏,岂不是正好!?家产,儿子,都是他的了! 只是没想到梁氏看不上他,反倒还被狠狠整治殴打了一顿。还把他打的再也不能人道,只花那俩钱就打发了他,反倒便宜陈天宝那个杂碎! 杨凤仙不让他再搞事,要让小六就在洺河畔当他的富贵少爷,等他大了,慢慢再告诉他亲生爹娘是谁,他还是跟亲生爹娘有割不断的血缘,自然跟他们亲!那洺河畔的好处,也肯定少不了他们的! 现在,一切都完了!小六被当众揭穿是捡来的,还被赶了出来,所有的好处都化为了泡影! 何有福越想越恨,“现在到底该咋办?难道就看着小六被扔在路上!?你最好赶紧想个办法,让她们认回去!” “你光逼着我想办法,你有本事自己想办法!”杨凤仙恨恨的咬着牙。 何有福气急,“如果她们不把人认回去,就认到你这来!”反正窦传家也是有点资产的! 杨凤仙幻想的富贵生活,成了她一辈子的污点,幻想儿子的光耀前途,成了现在这样。如果她把小六领回老窦家来,不说窦传家会不会答应,梁氏她们肯定立马就怀疑。到时候知道小六是她跟何有福的儿子,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绝对不能!她们要是知道小六的身世,我跟了窦传家,而你去勾搭过梁氏,她们一定会让你下场凄惨!让我生不如死!”她是绝对不同意! 何有福冷笑,“我去勾搭梁氏挨了打,被打成了废人!可不及你,直接混成窦太太!她们有气恨也是对着你!所以我警告你,小六要是认不回去,你就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他直接就走了。 留杨凤仙也在黑夜的寒风中,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咬碎银牙。又想到还被扔在路上的小六不知道该咋办,她死死的把手掐进手心。 忍着!只要不去管!就凭梁氏养了小六八年,对他那个疼宠纵容,也不会忍心他就在寒风中孤苦无依,冻病饿病,无家可归!再说小六现在想回去的,他肯定会回去找梁氏的!一定会的! 给自己做好心理防设,杨凤仙深吸几口气,镇定下来赶回家。她还要再做些别的事!窦四娘怀孕……梁氏她们要真有恃无恐,也不会因为小六把这个消息告诉窦传家,就要赶他出家门!窦四娘回家,也不用躲躲藏藏!以她那个自以为清贵高雅的样子,就算嫁了个太监,也会装着从容大方的在外行走! 这个消息,她要告诉雷家!雷员外和雷淑敏一定会报复她们的! 而窦小郎却已经拿到了她跟何有福的谈话消息,当即就气恨的把粉彩茶杯摔个稀碎,“杨凤仙?何有福!?”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两个名字。 他虽然住在前院,但摔茶杯的声响还是惊动了没有睡着的梁氏和陈天宝。 梁氏心里一直在煎熬,听着外面树影被寒风吹的簌簌作响,门窗呼呼叫,想到小六虚弱的身子,肯定经受不住,又是心疼又是难受。正跟陈天宝,先让小六回来,她们家不是养不起一个人。 养个猫狗还有感情,更何况是个娃儿,梁氏还不知道真实情况,一直把小六疼入心尖,一时收不回难免。陈天宝也不忍心,但再收留小六是不可能了。他本就心思重,不考虑是谁扔在路边让他们捡的,他那心性,面对身份改变,会更加敏感。家里也不可能人人都还把他当成真的小六对他毫无芥蒂。他这样长大,指不定心里更加怨恨。 正劝着梁氏,突然听到前院的响动,陈天宝一个激灵,突然坐起来,沉声道,“我去看看咋回事!” 梁氏也立马坐起来。 陈天宝披上衣裳,就快步冲到了前院里。 张化和李走运几个都在。 “小郎!?出了啥事?”陈天宝沉着脸快步过来。 窦小郎见他惊醒,忙出来,“爹!查到一直没有查到的消息!” 陈天宝看他这恨怒阴鸷的眼神,心里一凛,“啥消息?” 窦小郎握着拳,咬着牙慢慢挤出来,“小六的亲爹娘,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 “谁!?”陈天宝惊问。她们可都查遍了,他也暗访过,却都没有消息。 “就是杨凤仙,何有福!”窦小郎恨恨道。 陈天宝惊怒的瞪大眼,“杨凤仙何有福!?”他拔高了声音。 后面看了眼小七的梁氏跟过来,也正听见。 “天!那两个杂碎……那两个杂碎!当时我和三郎捡到小六时就在那附近找,没有找到。杨凤仙却很快跟窦传家厮混在一起,跟了窦传家!何有福……他之前趁你三哥四姐出门在外,调戏骚扰你娘!”陈天宝说着,脸色越来越瘆人。 梁氏也仿佛被雷轰了脑袋,嗡的撞击声在脑中霎时炸开。她竟然,竟然帮杨凤仙那个淫荡的贱骚货养大了儿子!?他们把救不活的儿子扔出来给她们救,杨凤仙勾搭睡上了窦传家,她义绝和离后,家里凭着龙须面酿酒富裕起来,何有福来骚扰勾引她! 他们两口子,简直把她当个傻子蠢猪一样耍弄在鼓掌中间!而她还在想着小六可怜,还让他继续回来养着他一个不算多! 她被人看了几年的笑话!她救活了仇人的儿子!还养大了他! 恨火燎原一般,在心里蹭蹭熊熊而起,梁氏恨不得立马把杨凤仙撕碎了!把何有福剁成肉酱! 连带对小六也怒恨起。他是杨凤仙那个浪荡贱货的种,是她把他养大,杨凤仙却背地里用他从她们家套消息,捞好处! 外面小六哭着跑回来,在外拍门,“娘!娘!我不要走!不要赶走我!娘!” 梁氏恨的浑身轻颤。娘? 第二百七十二章:为奴 小六被扔在柳庄外的大路边上,被那些人指点议论了半天,他想走,可是不知道去哪。想回洺河畔,却又在那么多指点的人跟前拉不下脸。那些人都在说他是穷家破户的,到洺河畔当了那么多年的少爷,过她们家富贵生活过成了习惯,真当自己是少爷了! 他又羞怒又愤恨,他啥都不知道!他是啥都不知道的啊! 当天渐渐黑下来,看热闹说嘴的人也都渐渐走了,他蹲在路边等,他以为家里肯定不忍心,还会把他接回去。娘是疼他的!肯定不会忍心把他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娃儿扔在外面的! 可他等了又等,没有一个人来接他!小六忍不住了害怕的哭,哭了半天,看夜色越来越深,冷风呼呼的吹在脸上,周围村子的灯光也渐渐都灭了,终于忍不住哭着往洺河畔跑过来。 看着院子里还亮着的灯光,熟悉的大院,哭着就上前叫门,“娘!娘开开门!不要赶我走!娘!娘!”他希望梁氏心软留下他!他不愿意被赶出去!他无家可归,他只有这一个地方!他不想变成没爹没娘的要饭乞丐! 梁氏前一刻还在心疼他无家可归,一个娃儿夜晚被扔在路边,他亲爹娘要是就不去找他,他该咋办?这一刻,听他是杨凤仙跟何有福的儿子,而她替仇人救活养大了儿子,再听他在外面叫娘,心里一股股的恨意蹭蹭而起,“叫他滚!” 大门到前院正堂没有多远,她一声仇恨带着恨戾的骂喊,直接让叫门的小六听到。 小六想过陈天宝会赶他,窦小郎会鄙薄骂他,家里下人也会说风凉话撵他,但梁氏肯定不舍得他。却万万没想到,是梁氏先出声,还直接让他滚!? 窦小郎却不想让他就这么滚,如果何有福当初扔他的时候,想找个富贵人家给他养儿子,不算太心机,那杨凤仙来勾引窦传家绝对就是打着进她们家的目的!何有福还在她们娘几个离开老窦家之后,妄想勾引娘亲。他们两口子,一个去勾引她们爹,一个来骚扰她们娘,目的就是霸占她们家的家产!只是何有福没成,杨凤仙成事了。 杨凤仙是知道小六是她儿子,所以才拉着窦传家暗地里接近。老窦家现在的日子也好过,她却还企图算计她们家,那个蛇蝎女人!比窦二娘还让人恶心! 听外面的敲门声停下来,张化看向窦小郎和陈天宝。询问是不是要把小六赶走去! 窦小郎眼中阴光闪过,直接叫了张化和书卷低声吩咐两句。 两人应声,退下。 “小郎!你想咋办?”陈天宝看着他问。 窦小郎冷冷一笑,“不是算计吗?我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被人算计的滋味!” 张化打开了大门,小六看着门开了,虽然听到了梁氏那句话,还是一下子迸发出强烈的希望。 书卷借着灯光上下打量他,若不是没晒过,时常羊奶牛乳的喂着,富贵好日子过着,换一种形象,还真跟杨凤仙何有福都有想象的地方!怪他们之前没发现,也没往那上面想!现在,“你已经不是我们家的少爷了,这也不是你家,你要找娘,也该是找你亲娘!” 小六红着眼往里看了看,却看不清梁氏是不是在前院,刚才的话让他滚,真的要撵他走吗?他不走!他不要变成没爹没娘,无家可归的乞丐!哭着就再喊,“娘!娘!不要赶我走!娘!我不走!” “你真不想走?”张化问他。 小六看看他,以为他要动手,吓的往后退两步。 张化没有废话,接着道,“如果你真不想走,也可以。不过,你是从路边捡来,想再做洺河畔的少爷,那是没可能了。想再像之前一样鸡鱼肉蛋绫罗绸缎也不可能了!你要是想留在洺河畔,那就卖身为奴!” 卖身为奴!?小六睁大眼看他,让他做下人奴才!? “咋地?看不上下人奴才?不愿意?您这是占我们小六儿少爷的位子做习惯了,还想回来做少爷?凭啥呢?”书卷不客气道。 小六脸色难看非常。 “还想当少爷是没可能了!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想留下,就卖身为奴,也算是你报答我们太太老爷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书卷抿着嘴看他。 小六不愿意卖身,竟然要让他卖身为奴!? “不愿意就走你!找你亲爹娘去!养你这么多年,可没欠你!要是愿意,就签了卖身契!”书卷有些不耐的打发。 “我不卖身!我不卖身!”小六哭着又趴在门上叫喊,“娘!娘!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一定会报答的!” “报答没看到,报复你倒是很在行!要么卖身为奴,现在就做牛做马报答我们家!要么立马给我滚!”窦小郎呵斥着,阴着脸出来。 看清他阴寒凌厉的眼神,小六全身都缩了缩,人也向后退了一步。 陈天宝也随后出来,看着他,“小六!我知道让你卖身为奴,有点难为你。但我们家有儿有女,不可能养别人儿子来继承我们家。你要是不愿意走,不可能做主子,那就只能做下人了。” 小六愣愣的看着。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他当成亲生的!没打算让他继承家里!他是捡来的! “天色太晚,你先去偏房歇一歇吧!也考虑考虑你今后该咋办!若是不愿意,明儿个天明,你就还去那个路边,等着你亲爹娘!”陈天宝叹道。 小六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书卷把他领到了下人房里。 虽然洺河畔没有苛待下人的,但下人房毕竟跟主子的房间没法比,狭窄不说,摆设床铺啥的更比不上。他因为梁氏娇宠,所以还住在内院厢房,里外两间,床褥全新,屋里熏的干燥温暖,点了清香,布置的也高雅精致。 小六只一下就感觉到了落差。又想到他要留下来,今后只能做个下人,住在这样的地方,还得被人指点说嘴,从少爷变下人,就接受不了。可要不留下来,那他该去哪? 看着清冷逼仄的房间,他一夜没睡。 梁氏也气的一夜没睡,只要一想她帮仇人养了八年的儿子,疼到心尖尖上,杨凤仙在背地里嘲笑着她,还利用儿子算计着她们家,就气的头发昏。那个小畜生还把四娘怀孕的消息泄露给人!简直就要恨死她了! 陈天宝也没睡,再跟窦小郎商量完该咋办之后,回来又劝梁氏,也躺在炕上想着这个事。就算小六是无辜,杨凤仙跟何有福,也绝对不能放过! 何有福临走到洺河畔这边来打探消息,正看到小六跑回来,他就躲在一边看着。听他们说要让小六卖身为奴做下人,就把小六领进去了,顿时气的脸色发青。卖身为奴做下人?那还待在她们这干啥!?被当牛做马的使唤吗!? 看洺河畔关上门,没有了动静,他立马又折返回去找杨凤仙。 杨凤仙听见外面的暗号声响,气恨的咬咬牙,又悄悄出来,“你又想干啥?” 何有福立马把刚才看到的告诉她,“他们竟然要让小六卖身为奴,给她们家做下人,已经把小六领回去了!你赶紧想办法!” 杨凤仙脸色一阴,瞬间难看,“卖身为奴?小六也同意吗?”他那性子,之前竟敢连她都看不起,他会愿意做下人?! “她们在那逼着,不做下人就不让他回去,你说他该咋办?”何有福越想越恨怒,“总之绝对不能去卖身为奴了!实在不行,就让他到你这来!”以后继承老窦家,也比去做下人强百倍! 杨凤仙自然不能看着儿子卖身为奴了,之前明明还是家里的富贵少爷,转眼就卖身为奴,他自己也会接受不了不愿意的!可是没有‘亲爹娘’站出来,小六没有地方去,就只能被她们逼着卖身为奴了!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 这一夜,多少人没有睡着。 天还是亮了起来,新的一天。 众人都在议论小六的事,有没有亲爹娘去找他,现在咋样了!?还有人到洺河畔来打探消息。 杨凤仙想着办法,要先让众人都知道,洺河畔要逼小六卖身为奴报答她们家!还有窦四娘的消息,她也要传出去!小六是他们捡回家的,当初梁氏快死,还是有了小六才撑着活了下来。现在因为暴出小六不是亲生的,就把人赶出家,还要让人卖身为奴,给她们家做下人,村人知道了以后,也一定会说嘴的!就不信她们还敢逼迫小六卖身做下人! 能拖一天是一天,梁氏看着小六也会不忍,只要小六再机灵点,求求她,她再想其他别的办法。 她这边想往外捅露消息,洺河畔那边,小六半夜回去的,除了来打探消息的何有福,没有人知道卖身为奴的事,只听小六又回洺河畔了,纷纷称赞梁氏和陈天宝仁善,终究自己养大的娃儿,就算是捡来的,看他在外面无家可归,亲生爹娘不去找,还是忍不住把他领回了家。 到处一片议论声,有说小六以后在洺河畔不可能再是少爷了,捡来的那还不如下人有爹有娘,靠伺候人干活儿吃饭。有说小六当惯了少爷,肯定受不了不如之前的富贵生活! 更多的是骂他亲爹娘,娃儿虚弱就扔,给你们救活了,养大了,还不愿意领回家,是想干啥!?还真想把儿子养在洺河畔,等着以后继承家产啊!? 议论声越来越多,杨凤仙却想不到把卖身为奴的消息不着痕迹透露出去的方法。不仅心里气恼小六,小兔崽子!真被唬住了?不会出气说说,让人知道,她们为了脸面,也不会再逼他卖身为奴的! 小六已经被无形看管了起来。 消息也传到了梁家沟。 梁贵和樊氏,梁三智等人都赶了过来。 梁氏虽然恨愤异常,不过也没当场就把小六是杨凤仙跟何有福的儿子告诉他们,黄氏这个碎嘴子她可信不过! 梁贵看她气的恨不得立马把小六扔出大门,有多远死多远的好,劝慰了她一通,“毕竟是个娃儿,也养那么大了,你对他好,他肯定也会孝顺你的!行善必有回报!” 他的意思没必要非把小六撵走,看着他成无家可归的孤儿乞丐,当初救长生都救了,后来也证实没有白救。更何况小六是从小娃儿开始养大的。感情也深厚! 梁氏却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养着杨凤仙跟何有福的儿子,那么被人算计! 陈天宝没有多说,只道会把小六安排好。 黄氏哎呀一声,“这长生好歹是个平岐王爷,当初救他不算白救。这小六可是个破布襁褓,那肯定不是啥有钱人家的娃儿,指不定是哪个穷家破户看娃儿生的虚弱,不愿意花钱养才扔出来的!白白养别人家的儿子那么多年,好吃好喝好穿好住的伺候着,那过的都是富贵荣华的好日子!一个捡来的,还不如对侄儿对外甥好呢!起码是亲的!”她想让梁氏帮着给儿子梁五郎说亲,窦四娘那边不愿意,她出面,肯定也差不太多,能说个好的。儿子可都十七八了,还没讨上媳妇儿! 梁氏哪有心情听她弦外之音,听见她说话都烦恨不已了,梁贵和樊氏的劝话也更不愿意听,直接打发了他们。 梁三智临走跟陈天宝说话,“姐夫!要是家里有啥事,你直接跟我说!我帮不了大忙,跑腿还是行的!”他看出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陈天宝笑着应声,拍拍他,送他们一行人出去。 梁家人异样的眼神,更让小六觉的落差,家里的下人再也不认他是六少爷,虽然没有喝喊他,但那些眼神,比看下人还不如,他实在忍受不了。 杨凤仙也看到梁家人过来,想趁着机会把洺河畔逼小六卖身为奴的事散出去。 她刚才村里说了两句,‘只怕小六以后就是个下人’的话,想挑起话头,等着消息传遍。 结果当晚洺河畔就传来消息,小六不见了。 杨凤仙顿时一惊,人不见了?还是她们又做了啥手脚!? 这下洺河畔没有不管不问,而是派了不少人出来找。 只是找了大半夜都没有找到人。 杨凤仙也在家里等的心焦气躁。 到下半夜,张化几个在河上发现了小六的尸体,已经飘了起来,急忙把人打捞上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嫁祸 看洺河畔派那么多人找,还有村人自告奋勇帮忙,所以捞到小六的尸体,搬到了大门外,不少人就知道了消息。 杨凤仙一直躲在黑暗里听着看着,也着急的等着那些人找小六,看在后山坡找人的被叫了回去,说人找到了,她一口气还没送下去。 “人在哪找到的?” “唉!河里!已经没气了!” 嗡——的一下,杨凤仙当即头就懵了。小六死了!?小六咋可能会死了!?是谁害的?是不是梁氏她们看小六不愿意卖身为奴,所以就害死他了!? 她打开门,立马就想跑过去看看。 陈娇娘在后面叫她,“凤仙姐这大半夜的干啥去?” 杨凤仙全身一僵,扭过头看着她,“啊……那个,我去看看!我去看看她们家出啥事了!一会就回来!”她强自镇定,说完立马快步就跑过去。 陈娇娘看着她跑出去,眸光微转。 一路避着找小六的人,杨凤仙来到洺河畔,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看着。 大门外站了十几个家丁和七八个帮忙的村人,拿着火把照的通亮的围着。 地上是刚刚打捞上的小六的尸体。 梁氏坐在地上哭,“我可怜的儿啊!你死的好苦啊!你死的好冤啊!” 陈天宝一直在一旁红着眼擦着眼泪,劝她别哭了。 这边的哭声动静不大,但到处附近找人的没动静了,清水湾和小杨村的也都很快听到了消息。有不少在酒庄做工的,就算出于好奇的也赶了过来。 窦婶儿和连氏几个劝着梁氏别太伤心了,“这也是这娃儿的命!命该如此!” “唉!之前被扔出来,你们救了他,已经是多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是不想活了,才被老天爷收走了吧!” “说是命,还是这娃儿自己想不开!要不然也不会投河自杀了!” “你可要想开些!不能再哭坏了身子!这母子缘分也是注定的!” 几个人越劝,梁氏心里却怒恨悲痛,她疼了八年的儿子是仇人的!她自己的儿子,她就只看过一眼,一刻都没有疼过他!她让自己做好人,可害死她儿子的贱人还好好地活着!算计她们家的荡妇也好好地过着!她心里恨! 杨凤仙远远看着地上躺着的小身影,很想冲上去叫她们立马找大夫抢救!可她终究没有动,她不敢动!看梁氏光明正大的哭儿子,哭了半天,她却只能远远看着,心如刀绞一样。 窦小郎暗夜中的眸子如猎豹一样盯着她,悄然靠近。 杨凤仙一脚挪动,咔嚓踩在断树枝上。 那边警惕的张化几个立马就发现,“谁?” “是不是凶手!?抓住她!” 这话一喊,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集中过来。 杨凤仙立马就趴下,想要藏起来。但张化和冯威几个已经冲着她过来。看了看情况,她心慌意乱,怕被发现,立马就悄悄想逃。 张化手脚快,立马就跑到前面拦截了她的路。 冯威也急忙追上来,火把一照,“杨凤仙!?怎么是你?” 杨凤仙看跑不掉,只能停下来。 众人也都很诧异,她是过来看笑话的?大半夜不睡觉,又不是帮着找人,过来看出事安慰,过来看笑话!? “你个贱人!你来干啥!?小六是不是杀的!?”梁氏挣扎着爬起,就踉跄的扑过来,嘶声喊骂。 杨凤仙眼中还有泪,听她把凶名扣在自己身上,立马就怒起,“你才杀了人呢!就是你们害死的,反倒过来诬陷!好好地人在你们家里,现在死了,就是你们害的才对!你们之前把人赶出去,怕别人说你们冷血残酷,就又把人领回去,却背地里害死他!” 梁氏扑上去就撕扯她,“你个贱人!是你害的!就是你害的!就是你个该死恶毒的贱人害死的!” 看她失控,陈天宝立马上来和李妈妈把她拉住,“秀芬!秀芬你冷静一点!” “她是个贱人!她是个彻头彻尾恶心恨毒又不要脸的贱人荡妇!”梁氏怒咬着牙,真的恨不得撕吃了杨凤仙。她跑到山上脱光了勾引窦传家,她鄙夷她,但更怨恨窦传家。没想到他们两口子打的好算盘,竟然算计了她那么多年!让她帮着养大儿子!还想霸占她们的家产! “看她还在这哭,不像是害人的!太太!”李妈妈也拉着她劝话。 她一说杨凤仙在哭,梁氏立马冷笑,“她在这哭?是在笑才对!好好地人,咋会突然就掉河里死了!?” 杨凤仙被冤枉,更愤恨,“是你们害死的人才对!你们都把人赶出去了,又领回去,结果领回去一天人就死了,就是你们害死的!想要按在我头上!” “就是你害死的!你这个贱人凶手!小六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养了他八年!我们家不在乎多养一个他,也已经领他回来了!他还是好好地在我们家里!突然就死在了河里,就是你个贱人杀了小六!”梁氏怒恨的指着骂。 陈天宝也说,“我一直都知道小六是捡来的,就是我把他捡回来的,养他那么多年都疼爱有加,把他当亲生儿子。才刚为找他亲爹娘,出去一天,刚回来就被害死了!只能是你!” “我们全家待小六比亲生的还好!他现在死了,你却趴在暗处,你个凶手!”窦小郎也怒指着他。 杨凤仙被她们围攻,激怒,又是小六突然死亡,理智渐渐脱离,失控的尖叫一声,“啊啊啊!是你们!就是你们!你们才不是对他好!你们要他卖身为奴!逼着他做牛做马做下人!是你们逼死他!害死他的!” 书卷立马指着他,“肯定就是她害死小六要嫁祸给我们家的!她昨天大晚上就在这边偷听偷看!那是领小六回来的时候,我说过的话。是我说他再回来做少爷不可能了,小六说要做牛做马报答太太和老爷!我就说他你这是想卖身为奴呢!?这话她都知道,她一直在暗中监视,伺机而动!这个时候又在这,肯定就是她害死的!” 一时间,众人极度怀疑的眼神都看向杨凤仙,认为就是她暗中下了手,不然也不会连小六半夜回来时,跟书卷说的话都知道。 杨凤仙不承认,“不是我!根本不是我!不可能是我!你们害死了人,还想嫁祸给我!冤枉我!”那是她亲生的儿子,就算不是她从小养大的,也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她咋可能会下手害死他!? 一定是梁氏这个贱人,她们想要用这个法子除掉她,报复她!所以就把捡来的小六害死,然后嫁祸给她! “你们是想报复我!你们诬陷我!人是你们害死的!一定是你们逼他卖身为奴做下人,又挤兑讽刺奚落他!看他不顺眼就害死了他,然后冤枉我杀的!你们报复我!”杨凤仙恨恨的怒指着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 “你要真有冤情,就到衙门里去申!说我们报复你,报复你啥?报复你光天化日脱光了勾引男人,闹的我们一家七零八散!?如果真的报复你,这八年你以为你能过这么滋润安生!?”窦小郎怒哼。 “就算啊!要报复她,早就在衙门里的时候,让他们这对狗男女浸猪笼了!哪还会看着他们越过越好!” “这杨凤仙就是下贱不要脸!这是看窦传家中风不中用了,想要借机报复,害死小六,好捞一笔呢!” “反正不是好东西!别人都不在这,就她在这偷看,还之前昨天半夜的事,这是盯梢盯了好几天了!” “没准儿就是她害的!直接抓她去衙门!大板子打下来,就不信她还敢狡辩!” 杨凤仙看她们真的要给她按个杀人罪名,以此除掉她,顿时害怕了,下意识的就想跑,“你们才是害死了人!你们恨小六泄露了消息!所以害死了他,又嫁祸给我,也弄死我,一举两得!就是你们害死的!你们休想冤枉我!你们休想!” 窦小郎冷呵,“我们全家都知道他是捡来的,从小到大对他比小七都好,赶他出去也是为了等他亲爹娘,没有等到,我们又把他领回来,我们会害死他!?洺河畔再多养十个他那样的都不成问题!是你个躲在暗中的恶毒贱人害死了他,还妄图狡辩!来人!把她送官!” 一说送官,杨里正立马匆匆跑几步,喘着气,“害死人…绑了她!把她送官!” 他说完话,立马几个人一拥而上,直接把她抓了,就拿绳子捆住。 杨凤仙疯狂的尖叫,撕咬,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人不是我杀得!你们冤枉我!你们有权有势就想冤枉死人!是你们害的!就是你们害死的!小六……” 程妈妈拿起臭袜子上来塞住她的嘴,“你还是闭上嘴,消停消停吧!你叫你骂,都掩盖不了你的恶行!人就是你害的!” 李妈妈和两个婆子拖着她,直接把她拖到小六的尸体旁,按在地上,“人都已经死透了,你还敢说不是你害的!?” 杨凤仙看着脸色苍白,被水泡过的尸体,一下子脸色煞白,死死睁大的眼中,顿时蓄满了泪。这是她儿子!是她亲生的儿子!她咋着也不可能会害死他的!是梁氏这个老贱人!是她们害死了小六,现在竟然还想冤枉她,还弄死她! 梁氏阴恨恨的盯着她,看着她的惊恐怒恨的痛苦样子,就觉的心里痛快!浪荡贱货!胆敢算计了她八年,就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亲口承认,这个小畜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弄到我们家来算计家产来了! 窦小郎也冷眼看着,直接吩咐,“看天也快亮了,收拾一下去衙门!把小六的尸首带上,让仵作验尸,看她这个阴恨恶心的贱人,是用了啥样恶毒残忍的法子害死一个才八岁的小娃儿!” 张化和书卷几个都应声,立马去准备。 围观的村人也都指着杨凤仙鄙夷唾骂,骂她报复不了大人,就对一个病弱小娃儿下手,真是阴狠恶毒! 还有人看梁氏的样子,不停的劝慰她。八年前被窦二娘害死了儿子,八年后养了个捡来的,现在又被杨凤仙害死,这下可难以接受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清水湾,好些睡下的村人也都起来打听具体咋回事儿了。 窦二娘听杨凤仙把小六害死了,直接就不信。杨凤仙没那么蠢,去害死一个捡来的小六!她想了半天,慢慢确定,小六要么是受不了落差,自己投河死了,被她们诬陷给杨凤仙的。就是窦四娘那个贱人怀孕的事是真的,小六泄露出来,他又是捡来的,所以梁氏她们恨怒他,又碍于外面的说道,不得不把他留家里继续养着,所以干脆就弄死了他,还能嫁祸给杨凤仙,连着除掉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或许她们原本想嫁祸的人是她,只是杨凤仙撞上去了,就逮住了她! 只是,杨凤仙大半夜的跑过去看死人是有病了吗?她听那个小野种不见就没再踏出家门,她却还往上撞,是自己找死!? 天却渐渐亮了,杨里正亲自带着人去衙门报案。 杨凤仙顿时巨大的恐惧袭遍全身。她们真的是想要弄死她! 第二百七十四章:说出 杨凤仙刚把消息告诉了雷家,可是她怕雷家不敢对付窦清幽和燕麟,现在她又被她们抓住嘟着嘴,眼前摆着她儿子的尸体,很快她也会被打死,弄死,她就遍体生寒。她真的要被她们害死了!只要进了衙门,她肯定要没活路了! 可是一圈人都喊打喊骂的,根本没有人来救她。 刁氏和窦占奎只看了看,刚说了几句,就被村人责骂,他们也参与害人了,要拉他们也进衙门。窦占奎蹦跶的厉害,但真的对衙门有着不小的畏惧,瘸腿的阴影一直都影响着他,拉他去衙门那是绝对不愿意的! 窦二娘虽然肯定杨凤仙是被冤枉的,却也不愿这个时候出手救她。看梁氏那个老贱人的架势,摆明想要报复杨凤仙弄死她,她这个时候只怕更恨不得的是弄死她,所以,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才是要紧的! 窦传家听外面议论轰轰的,叫了陈娇娘问她。 陈娇娘也没瞒着,直接说了小六找到了,人已经淹死在了河里,洺河畔怀疑是杨凤仙下的手,把人抓了。 窦传家一激动,挣扎着想要起来。 陈娇娘上来扶他坐起来,给他拍了拍。 那边就有杨里正带着人过来,叫陈娇娘和窦传家问话,“昨晚可有看到杨凤仙出门?或是不在家的?”他要提前了解好情况,也好到衙门里直接呈报。 窦传家是不知道,他这两天都沉浸在小儿子被害死,小六是抱养的痛苦中。对杨凤仙哪还有那么多关注。 倒是陈娇娘,模棱两可的说没注意,在屋里看娃儿。 杨里正就心里有了谱儿,杨凤仙半夜出去是当场逮到的,那她之前肯定知道消息,让把相关人员都带上,一块报到衙门。 朱县令一听报案的是窦清幽娘家,死的是她弟弟,立马赶紧升堂。 听了事情来龙去脉,朱县令心里也琢磨了半天,这杨凤仙害死人的罪名不论真假,她都跑不了!就算那小六是捡来的,那也是长平县主的弟弟,是燕都督的小舅子。 惊堂木啪的一声惊响,“大胆杨氏!还不快快招认你是如何杀害死者的!” 杨凤仙终于能说话,立马哭着惊慌的大喊,“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我根本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人是她们家杀的,故意诬陷我的!” “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你却听到死讯立马潜伏过去,之前还半夜盯梢,又是何故?”朱县令叱问。 半夜盯梢的是何有福,可她这会却不能把何有福扯进来,不然回更乱,只能辩解,“大人!是小六泄露消息了!小六泄露了她们家的消息,又被暴出是捡来的,所以她们就下了杀手,然后我听到出事过去看看真假,就被她们抓住诬陷了!”她要在堂上说出来窦四娘怀孕,那燕麟是假太监的事,就不信她们真的不怕! 陈天宝和窦小郎来的,本不让梁氏过来,她却忍受不了,也过来了。 可三人对于她说的小六泄露消息的事,都没有啥反应,随便爱说不说的架势。 杨凤仙能肯定她没有害人!这就是嫁祸!只要她喊出窦四娘怀孕的消息,她们就不得不顾忌,不能要她的命,随便诬害她! 可她没想到,她们完全有恃无恐。让她手足无措,方寸大乱。她们不怕这个,难道这官府衙门里的人她们都收买了?根本不怕泄露?她扭头看向大门外。 衙门的大门大开着,虽然天还早,但窦清幽家发生命案,不少人都跑过来看。 杨凤仙盯着梁氏,“就是小六泄露了窦四娘的消息!你们才害死他的!你们就不怕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治你们一家的罪!?” “现在该被治罪的是你这个杀人凶犯!”窦小郎冷冷道。 “你们就是想要诬陷我,害死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不可能杀人的!”杨凤仙看她们都不怕,没有仰仗了,顿时有些崩溃。 “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朱县令怒喝。 杨凤仙惊的看向堂上,就哭着喊冤,“大人!我是冤枉的!民妇冤枉啊!我没有杀人!我不可能杀人的!” 朱县令看她不承认,证人问过之后,就吩咐上刑。 先打了笞刑五十,杨凤仙被打的嗷嗷痛叫,却死不承认。 对付她这种怕担罪的犯人,朱县令见多了,各种法子,直接命人上夹板。 十指连心,夹起来的一瞬间,杨凤仙就痛叫着摇头,看着手指出血,都要被夹断了,“我招!我招!我招!” 朱县令冷怒的哼了声,“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杨凤仙疼的满头浸汗,脸色苍白,颤抖着染血的双手,“大人!民妇真的是冤枉的!小六是她们捡来的,他把窦四娘怀孕,燕麟不是太监的消息泄露了,所以她们才要杀了他!是她们自己杀了小六,又嫁祸给我的!” 这话一出,吓的朱县令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你你你……胡说八道!”长平县主怀孕?燕麟燕都督不是太监!?这不管是哪一件事,都不是小事!尤其是燕都督不是太监这事。长平县主怀孕,那……能说她受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可燕都督是假太监,那可是涉及欺君了! 杨凤仙说了出来,也就啥也不顾忌了,“窦四娘她怀孕了!是她弟弟亲口说的!肚子都大了!窦传家就是因为知道了她怀孕,知道了燕麟是个假太监,才会被她们害了,命大没有死,落了个瘫痪!小六也肯定是她们杀的!就是她们杀得!” 外面听审案的百姓们轰的一下就惊炸开锅了,顿时纷纷惊疑议论。 燕麟明明就是太监,从小就被切了入宫跟着皇上做内侍,因为逢迎谄媚,才得了皇上的宠信,从大太监做成了前朝大臣,一步步把持了兵权成了朝廷重臣。虽然他是皇上宠人的话没多少人敢明面上议论,但私底下这种议论却到处都有。 窦清幽靠着酿酒种果园,直接把龙溪镇方圆近百十里都打造成酒镇,富庶一方百姓,多少人都奉她心慈仁善,高风亮节,为国为民,甚至有读书人写诗称赞。她被圣旨赐婚给一个太监,可是激怒了天下不少人为她打抱不平。 至于后来的陨石警示案,她发誓非燕麟不嫁,还有那些当朝的绝佳誓言,又高调嫁给燕麟,都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但皇命难违,她嫁给燕麟也可以理解。 现在说她怀孕了,可是一片哗然。燕麟是假太监?那是欺君大罪!燕麟不是假太监?那她怀孕肯定是红杏出墙了!那样一个大仁大爱的女子,竟然做出伤风败俗的事,不仅仅是丢脸了! 看朱县令脸都吓变色了,杨凤仙也知道事情严重,可是梁氏,陈天宝和窦小郎她们却完全没有异样动静,根本不怕,她心里很拿不定。 朱县令也看着梁氏几个,目光急急的询问真假。 窦小郎上前几步,跟师爷低声说话,不用扯县主和都督的事,审案就是。 师爷立马把话传达给朱县令。 朱县令看看窦小郎,咽了口气,他看窦小郎这一家人都镇定不怕,那这里面肯定有事,但有事的却不是她们,当即吸了吸气,惊堂木敲的震耳欲聋,“大胆杨氏,胆敢造谣!本官暂且不追究你造谣之罪,小六乃你杀害,人证俱在,你还敢不认罪?” “小六是她们害死的!民妇是冤枉的!大人!民妇是冤枉的啊!民妇不可能害人!我害死谁也不可能害死他啊!”杨凤仙痛哭着叫冤。 “还敢狡辩!再不从实招来,大刑伺候!”朱县令怒喝。 立马又有衙役上来,给杨凤仙上夹板。 杨凤仙疼的受不了,全身颤抖着,哭着喊冤,“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小六是她们害死的!窦四娘怀孕了!燕麟他不是太监!小六泄露消息才会被她们害死的!她们冤枉我!报复我!我冤枉!” 朱县令看她不认罪,就不想接着审问了,很多案子不是审一下就能审问清楚的,他也很想问问,长平县主怀孕和燕都督假太监的事,到底是咋回事儿! 窦小郎微微点头。 杨凤仙不认罪,案子再行调查,等着仵作和其他证据,杨凤仙暂时被押进大牢。 朱县令正要问问情况。 窦小郎直接丢他一句,“这事朱县令还是先少知道的好。人不是他杀的,我也要个结果,只要她吐露!” 朱县令一揣摩,当即就点了头。这杨凤仙肯定有啥事,是他想要问出来的,必须得她自己承认出来的。至于那小六……这件事怕就是跟燕都督有关,他还是暂时不要多问,先解决这杨氏再说! 退堂后,陈天宝和窦小郎带着梁氏一众人直接回了洺河酒楼后面的宅院住下。 外面大街上,已经议论开来了,仿佛大风吹火一样,蹭蹭燎原,窦清幽怀孕,燕麟是假太监的事,被人们疯狂议论,传播。 而小六被淹死,杨凤仙被当场抓获,送官法办的消息也很快在龙溪镇传开,何有福也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当即就吓的变了脸,又恨怒万分。那是他们何家最后一根独苗苗!竟然被害死了!? 杨凤仙不敢对小六下手,也不会害死小六的!是梁氏和陈天宝!肯定是她们不愿意养小六,就弄死他了!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啊! 一时间头脑嗡嗡响,恨不得拿着刀冲过去,把洺河畔的人都砍死! 洺河畔没有其他人,只有小七跟奶娘她们在家。 第二百七十五章:劫持 何有福实在压抑不住恨怒,到洺河畔转了一圈,没看到梁氏几个,想了又想,还是想去县衙那边了解一下情况。 雷员外那边已经拿到县衙的消息,当即就让人在镇上宣扬开来。 窦清幽怀孕,燕麟是假太监的消息,一时间爆炸般传扬开来,震惊了所有人。 先前都还在可惜窦清幽那么好的女娃儿,身份高贵了,有权势了,竟然被嫁给一个太监,连死都不能死,她们可都是同情万分。虽然后来见了燕麟本人,长的妖冶惊艳,但他终究是个太监,还是个凶狠恶毒,残害忠良祸国殃民的太监! 现在竟然暴出窦清幽怀孕,燕麟是假太监,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轰轰乱乱的打听事情真假。 何有福也震惊了下,不过他对窦清幽和燕麟都没啥感觉,只知道她们高高在上有权有势,能让他儿子也平步青云,继承家产,前途似锦,然后他再谋划把儿子认回来。至于窦清幽嫁给个太监,他也只背地里龌蹉的说嘴几句。现在暴出他不是太监,窦清幽怀了孕,却是因为这个消息被暴露,小六才死的,他立马就肯定,就是梁氏她们杀的小六! 杨凤仙那个贱货不可能也不敢害死小六!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她也不能再生,只有个和窦传家的闺女,以后还是要靠他儿子! 现在杨凤仙肯定被冤枉了,鱼死网破把这个消息暴露出来。洺河畔出这么大的事,只怕她们也没有空闲顾及家里。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窦清幽没加个太监,还好还好,燕麟是假太监是不是欺君之罪,会不会被抄家灭门,有那么些人,到处散布小六泄露这个消息,被梁氏她们杀死,嫁祸给杨凤仙的事!衙门那边审问不出来,把杨凤仙关进大牢了,小六的尸体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知道是先杀死又扔进河里的,还是淹死的。 这个何有福知道,因为小六会游水,还是陈天宝教给他的。所以他不可能是淹死的!要是淹死的,也是有人把他按在河里生生淹死的! 一想到他唯一的儿子,被人那么残忍害死,他现在连个传香火的都没有了,他又被打的不能人道,连寡妇都不愿意跟他,守着的那点钱也早没了,就一股强烈的报复仇恨升起。 他不救杨凤仙,但他儿子没有了,他也要让她们尝尝,儿子被弄死的滋味! 转了一圈,何有福又潜伏到洺河畔来。 小七不愿意在家里关着,非要跑到外面来玩,生性脾气大胆子也大,奶娘丫鬟寻常都管不住他,他说要出来玩,拦一次两次,再拦他就煞有其事的摆小主子的架势喊唬奶娘丫鬟,让听他的。 河边那是小六刚在里面淹死,奶娘坚决不让他过去玩,就在外面平地上玩会。 何有福远远就看见他在外面跑着丢玻璃球,奶娘和丫鬟在周围看着,还有来运陪着他玩,给他捡玻璃球,看到来运他就更难忍恨怒。那个小厮之前一直都是伺候小六的,一说了小六是捡来的,立马不伺候了,转而去抱陈天宝生的这个小兔子崽子的腿! 他心里咒骂了半天,想着要如何下手,也把小七弄死,让陈天宝和梁氏也遭到报应!把他唯一的儿子害死了,必须报复!他已经啥都没有了,所有的好处也都化为了泡影,最后一根独苗也死了! 小七玩了会,就只是奶娘回去拿湿帕子给他擦脸,等奶娘回去,使唤丫鬟回去给他拿吃的。 何有福正发愁,想着在人前把小七弄走肯定不容易。看奶娘和丫鬟都被支走了,顿时精神一震,抓紧手里的锤子。又看看来运,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厮,也就是个娃儿,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料理不了一个娃儿? 一个玻璃球跑的远了,来运忙跑过去捡。 何有福看准机会,立马就跑过去,举起锤子就照着来运头上砸。 来运下意识的警觉,连忙躲了下。 狠狠一锤子就砸在他后颈上,顿时被那一锤子砸的趴倒在地上。 小七愣愣的看着,“来运!”立马就朝来运跑过来。 “小少爷!快跑——”来运惊恐的反手去抓何有福,忍着疼痛急急大喊。 何有福狠踹了他一脚,又反手一锤砸在他头上。 来运挣扎着爬起来,又躲过去,砸在肩膀上,疼的他痛叫,却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抢了他的锤子。 小七一看他敢欺负他们家的人,没有跑,反而跑过来,扑上去就要打何有福。 来运一看更加惊悚,“快跑!小少爷快跑!”大声喊救命。 何有福锤子被抢,看他喊救命,等下肯定就有人过来,他报复不了还走不掉,直接猛踹来运两脚,夺不过锤子,也不管他,直接放弃,上来抓着小七,扛起来就跑。 来运被他踹那两脚心窝一阵钻痛,看他把小七抢走,强忍着大喊,“救命!救命啊!快来人!” 何有福扛着小七狂奔,往他拴骡子的地方跑。 顾升回家送闵夫子,刚刚返回来,本来准备辞呈,听家里出了大事,立马就赶过来看有啥帮忙的。虽然他是秦寒远介绍过来的,可毕竟跟着她们也好几年了,从来没有被薄待过。结果刚赶过来,还没下马,就见何有福挟持了小七。 立马冲上去。 何有福本来抢了小七,还想着要不弄死他,那就让洺河畔赔偿一大笔也银子,他要跟她们要三万两!五万两!要十万两!反正窦四娘跟了燕麟,有的是银子!必须得赔偿他! 听着后面的马蹄声,有人追上来,留小七的心思霎时转变,立马就往河边跑,把小七扔进河里。 顾升速度再快,也没他离的河边近,等他这边飞身赶过来。 那边他把小七狠狠扔进河里,一个错手,没有抓住。 扑通一声! 冰冷的河水瞬间把小七淹没。 小七蹬着腿挣扎着胳膊要游水。 顾升飞起一脚踹上何有福,立马下水去捞小七上来。 他那一脚踹的狠,何有福直接狠狠摔在地上,吐出血来,却顾不上别的,立马爬起来就跑。这是个护卫,是会武功的,要抓到他,肯定要了他的命!今儿个没有成没关系,他早晚要她们一家不得好死! 那边家里的护院还有看门户的长随已经冲了出来,撵着他就死命追。 “站住!” “抓住他!抓住那个凶手!” 跑到这边有人处,想躲,被迎面赶路的人围堵。 家里的护卫冯威直接就上去把何有福按在地上,扭过他的胳膊,直接一脚踩着头,“狗杂碎!还跑啊!胆敢到洺河畔来杀人了!” 奶娘和丫鬟已经吓坏了,扑到顾升跟前,看小六。 小六喝了两口水,不过救的及时,受了点惊吓,没有大碍。 顾升抱着他检查了一遍,看没有其他受伤的,这才松了口气,厉眼看向何有福,“直接把他送官!”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何有福死命的叫喊挣扎。 冯威又给他一脚。 奶娘一把抱过小七,赶紧带他回去洗热水换衣裳。 一番收拾停当,那边何有福也被五花大绑。 大夫也被请过来,看了来运的伤势,又看小七没事,让喝上一碗姜汤。 何有福叫嚷着放他,被堵上了嘴,直接送进了衙门。 梁氏听小七差点被害死,吓的一把抱住小七。 小七已经不怕了,“爹!娘!我打了那个坏蛋!他拿个铁锤子要打来运!把我扔水里了!是顾师傅把我捞出来的!” 陈天宝和窦小郎那边对顾升感激致谢。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也娶不上媳妇儿!”顾升笑道。 闵夫子因为嫁过一次,不愿意再改嫁。他一直守了好些年都不得她应允,还是因为窦清幽,才答应了顾升的求亲。 “那不是一回事!”陈天宝说着,拉他去吃饭。 顾升连忙问小六和杨凤仙是咋回事儿,“还有外面议论的风言风语,说是四娘怀孕了,燕麟是假太监!” 陈天宝抿了抿嘴,“小六说的!” “那杨凤仙呢?还有这何有福,竟然要杀小七!”顾升又问。 “小六是他们俩的儿子。”陈天宝冷声道。 顾升一惊,“这杨凤仙跟何有福……”简直丧尽天良! 这下进了衙门,不剥一层皮,休想出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招认 何有福也被抓进大牢,杨凤仙一听就知道完蛋了,他不是说出来了,就肯定是听说小六淹死的消息,去洺河畔报复了。这下小六的身份肯定也瞒不住了! 杨凤仙有些绝望,她就算名声狼藉,可也不愿意听那些骂她下作的话,要是小六的身世被曝露出来,那她只怕再无容身之处了! 朱县令却上来就把何有福打了一顿板子,问他为何挟持小七,又得知他和杨凤仙之前是夫妻,当即就断他个跟杨凤仙合谋,杀死小六之罪。 何有福不是杨凤仙,他进过县衙,挨过刑,就算大板子下来,他也做好了准备,他又报复杀小七不成,挟持也没成,又不能咋样他。但他知道梁氏和陈天宝肯定不会放过他,只是没想到把杀人罪名按给了他。 大刑上来,夹板夹的何有福两个脚脖子钻心的疼,疼的他嗷嗷大叫,全身打颤,脚踝本就皮薄,不时就鲜血淋漓,一会就忍受不住。 夹了两个脚脖子,又夹手指头。 何有福立马就招了,“我是去杀那个小兔崽了!我没杀小六!小六他…他……他是我儿子!我杀谁都不可能杀他的!” 朱县令一听他虚弱的招认,那小六是陈天宝和窦孝征捡来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何有福跟杨凤仙的儿子。他也终于明白,窦小郎让杨凤仙吐露的是什么了!杨凤仙他们生了个儿子多病体弱,没钱养活,就扔在陈天宝和窦三郎前面,让他们捡回了窦家,帮他们救活儿子养着儿子。她又跑去勾搭了窦传家,拆散窦家一家人! 当下就又提审了杨凤仙。 杨凤仙两只手的十个手指头都快要被夹断夹废了,看着何有福两脚踝血淋淋的,也怕再受刑,就哭着招了小六的真实身世。 小六站在门后,听着何有福交代他是他的亲生儿子,又听杨凤仙也招认,她才是他的亲娘,这种结果,他完全接受不了!他不是捡来的吗?为啥会突然冒出来亲爹娘了!? 他都还没接受他是捡来的事实,就告诉他,下作的何有福跟荡妇杨凤仙才是他的亲爹娘!?还是算计他养父母家产,居心不良的亲爹娘! 外面听审的百姓刚不久听到了窦清幽怀孕,燕麟是假太监的消息。这又抓了何有福,又审杨凤仙,立马就又轰轰围堵过来。 这一听小六是何有福和杨凤仙的儿子,弄给了梁氏养活,还勾引了窦传家,算计梁氏娘几个的家产,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没见过这么恶心下作的人!太下贱了!” “两口子都是畜生不如丧尽天良的贱人!杨凤仙勾引窦传家,那何有福之前不还勾引梁氏,被陈天宝打的差点没命!” 议论声很大,毫无顾忌的谩骂,鄙夷的咒骂,都钻进杨凤仙跟何有福的耳朵里,也钻进了门后小六的耳中。他脸色惨白的看了眼一旁的窦小郎。冷冷的眼神透着森然陌生的光芒,直白的表情,他不再是他的哥哥!更可能是他的仇人! 何有福招完,就开始大喊大叫,要反告陈天宝和窦小郎,“就是他们逼着小六卖身为奴做下人,小六不愿意,又泄露了那窦四娘怀孕,燕麟是假太监的事,她们才把小六害死了!是她们害死了我儿子!她们才是杀人凶手!不能因为她们家有权势,就贪赃枉法,放过她们!那燕麟是个假太监,他已经犯了欺君之罪!她们一家很快就要落个抄家灭门的下场了!” 杨凤仙也说,小六的死,洺河畔跑不了关系,“否则好好地娃儿,不可能就淹死了!他是会水的!他会游水!不可能淹死的!是她们杀了他!”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外面有人反驳喊话。 “就是!自己受不了成了捡来的,过不了荣华富贵的日子了,就投河死了!” “我看那小六也不是个好种!不说长平县主怀孕是真的假的,他把这事儿告诉老窦家的人,告诉这杨凤仙,就是十足的白眼狼!忘恩负义,心思歹毒!” “简直是恩将仇报!养他真是白养了!” 小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愧的无地自容,却红着眼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窦小郎推着他出来。 杨凤仙还在说他会水,不可能自己投河自杀,就是被陈天宝她们害死的。抬眼一下子看到小六出来,吓的惊呼一声。 何有福也惊了下,“小六?小六!?” 外面的百姓也都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这小六不是已经淹死了,仵作都验尸了,咋又活过来了!? 何有福语无伦次的伸手过来扒小六,“小六!你没死!没有死!我的儿子!我还有儿子!我没有断香火!太好了!太好了!” 小六猩红着眼一把推开他,“你们不是我爹娘!我恨你们!” 杨凤仙脸上一僵,忍不住泪水满面。就知道,结果暴露出来,她肯定得不了好! 事情真相大白,朱县令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窦清幽怀孕,燕麟假太监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何有福叫嚷,人没死,他也没咋着小七,让放了他。 杨凤仙心里清楚,梁氏是绝对不会放过她,让她有好下场的,绝望痛哭的趴在地上。 她没有大罪,但谴责咒骂绝对这辈子都甩不脱! 一百笞刑打完,整个背上股上也一片血红了。 至于何有福,挟持小七却是事实,被当场抓获,还把小七扔进河里,企图谋害,他是绝对跑不掉被治罪!拟定了十年牢狱,呈上去由知府审批。 事情了结,但这件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窦清幽怀孕,燕麟是假太监的事风头太劲爆,一时倒把何有福,杨凤仙和小六的事给压了下去。 小六想出去解释,说他说的都是假的,为了骗老窦家,说的假话!想给窦清幽圆回来。 “还是不必了!也谢过你的好心!不过你要是真好心,以后不要再以怨报德,我们家就烧高香了!”窦小郎冷声说完,直接就走。至于小六,洺河畔不会再收他! 朱县令判定的何有福和杨凤仙要赔偿诊费药钱和养育八年的花费,陈天宝没有要,把小六还回去,就不再多管。 小六却是实实在在不想走了!他想要留下来!就算是卖身为奴,做牛做马,他都不愿意回何家!更不愿意跟着杨凤仙!可是他又觉的没脸留下来。 杨凤仙被拉回了清水湾。 窦传家听到那些消息,再看杨凤仙,她根本不是待他好,不是看中他,就是想他的财产!就是因为她儿子被她们家捡回来救活了!想到曾经他和她在一块的事,全都明白过来! 一切都是算计!她从跟他搭话就是在算计他!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被捉奸后,他护着她,顶了所有事,被梁氏义绝和离,几个娃儿也全都被要走,但八千多两银子都留下了。虽然都被刁氏和窦占奎拿走,但他做主,给了何家三百两银子,才摆平了何家! 她两个闺女时常过来,吃的用的花的更是没少拿,他总想着是杨凤仙的亲闺女,之前对窦二娘不是更好!? 结果全都是算计!他就是个蠢货傻屌一样,直接就钻进了她的圈套里! 再看着被打的鲜血淋淋,悲惨绝望的杨凤仙,窦传家不知道该恨她,还是嘲笑她终于得了报应! 怪不得先前她一直让他去接近小六的,还好心的做吃的让他拿着给小六。却不让他去讨好小郎!原来小六是她的儿子! 刁氏和窦占奎也都在外面,拦着不让杨凤仙进门,叫骂着淫秽下作的话,喊着休了她,“还想当我们老窦家的媳妇儿,你以为你算老几?还当自己是个太太了!一个不守妇道,晴天白日就勾引男人的荡妇,还心思恶毒,算计那么深,被打死也活该!连小妾都不如的荡妇!休了她!这种荡妇,根本就不配进我们家的门!” 不用他们俩骂,窦传家也再不要杨凤仙了,一封休书扔出来,“从此后不准再踏入我们家一步!” “还有那个小贱种!指不定是跟哪个野男人生的呢!也给她扔出去!”窦占奎叫嚷着。 窦传家想到闺女窦花容,抿了抿嘴。 刁氏喊着不要,“家里可不是没有闺女,要她个贱妇生的小野种干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她自己淫荡下作,还卑鄙阴险,她生出来的那小野种也绝对好不到哪去!也给她扔出去!”这几年窦传家手里也没少攒钱,虽然不是很多,但也绝对有点。杨凤仙这个贱人撵出去,再把那个小野种也扔出去,剩下陈娇娘,她不敢不听她的! 窦花容咋说也是他的闺女,而且杨凤仙现在这个样子,何家她肯定是去不了,她娘家还不一定会接她,让花容跟着她,连冷饭怕都吃不上。窦传家没有同意,只把杨凤仙休了,撵走。 杨凤仙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看着大门无情的关上,她的心也一下子沉进了谷底,彻底绝望。她就算死,也是死的值了吧?梁氏那个老贱人弄死她,她自己闺女也很快就欺君之罪,要灭门了! ------题外话------ 对不起,实在撑不住了o(╥﹏╥)o 第二百七十七章:不知 杨凤仙因为是不守妇道,和窦传家通奸到一块的,之前嫁去何家的时候带的那点嫁妆,自然也是没有带出来的,跟窦传家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所以休书一扔,也是啥都没有,光杆一个人撵出去! 她兄嫂弟妹都嫌弃鄙夷她,不愿意接她,她娘杨婆子看着她无处可去,求着儿子媳妇儿把她抬回家,养好伤就把她赶出去。 兄嫂弟妹都不愿意,让她回何家去,“有种把儿子弄出去让人家给养着,又跟过去吃香喝辣,还去跟着儿子去啊!不要找我们!我们杨家看没这么下作恬不知耻的人!” 杨凤仙身无分文,窦家不能再待,杨家不让进,看看不远处的洺河畔,咬咬牙,手脚并用的想要爬过去。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洺河畔的大门口!恶心梁氏那个老贱人!让她一辈子都恶心膈应!是她们害死她,逼死她的! 但还没爬几步,就因为流血过多,又撑不住昏了过去。 杨婆子去求了何家,看在保留了一根独苗血脉的份上,让他们先收留杨凤仙,不然三个娃儿没有娘,也没有爹! 何婆子都快哭死过去了,又急着救儿子,又想找孙子回家,杨凤仙虽然是三个娃儿的娘,可她不守妇道和窦传家通奸却是真的!想去过荣华富贵的日子,现在落这个下场也是活该!被人休了,自己娘家不要她,凭啥都多少年了,还让何家来救她养活她!? 杨婆子跪下哭着求,杨凤仙两个闺女也哭着跪下求。 最终何婆子才勉强答应下来,让何大妮姐妹把杨凤仙拉回了家,又紧着去找小六。 小六却守在洺河酒楼的门外,不愿意走。他已经对人解释了,四姐怀孕是假的,骗老窦家的!他以后再也不奢望富贵!只要留下他! 梁氏还没狠狠哭完,梁贵和樊氏,梁三智急匆匆的赶过来。 “爹!娘!三智!”陈天宝过来见礼招呼。 樊氏脸色苍白凄慌着,“小六咋是杨凤仙何有福的儿子了!?他往外说的话,是真的假的?四娘她真的怀孕了?燕麟不是太监,那皇上知道吗?”要是真的假太监,皇上不知道,那肯定会治个欺君之罪!这可和陨石那个还不一样! 梁贵也心里着急,“到底咋回事儿啊?” “爹娘先别急,听大姐和姐夫说的!”梁三智道。 陈天宝让他们坐下,皱着眉简单解释了事情经过和窦清幽怀孕的事,“就是怕消息走漏,所以四娘有孕是都瞒着的。没想到窦传家和杨凤仙挑拨小六,套走了消息,弄的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要是欺君之罪了可咋办!?”樊氏两眼一下子就红了,刚躲过个大罪,这才多久,又来个欺君之罪,四娘可咋办!? 梁三智看陈天宝和梁氏,窦小郎并不是太焦急,就问,“四娘和燕麟他们肯定早有打算是不是?要不然,燕麟就算吃药,也不会让四娘怀上娃儿!就算怀,也没那么快!” 陈天宝看着她点了下头,“燕麟有他的打算,就是我们这边,给他拖后腿了!” 梁贵狠狠松口气,“这事只要是皇上知道,皇上让他隐瞒身份的,那他就不算欺君之罪!他不是太监,四娘也算是今生有着落!” 梁三智赞同的点头,“燕麟有军功,造了黄河堤坝,现在又在平凉开渠引流,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四娘也是个胸怀仁爱的,皇上也都会看得见的!” “但愿吧!只要别定个啥罪的,就算没有权势了,没有家产了,还有人在就行!”梁氏说不担心却是假的。免死金牌,真的能免除这一劫难吗?容家和潘家知道这个消息后,又有啥动作? 消息传的很快,只半天的功夫就传到了汝宁府。 潘千羽正在备嫁,正式嫁给容希。 经过陨石警示案后,汝宁府众人多都认为潘千羽是被冤枉的,遭燕麟陷害的,而潘家所有家产都被上交充公,也更让众人觉的是燕麟从中作梗。容家没有趁机悔婚,有情有义。 至于听窦清幽怀孕,燕麟是个假太监的事,很多人抱着怀疑的态度。如果他真是假太监,那他从小就跟随皇上,会没有人知道?就算他瞒过了皇上,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那些相信的,都为容华打抱不平,觉的他一腔真情错付,窦清幽就是个肤浅又爱慕虚荣的女人!容华谪仙雅贵,七年如一日的守着她帮衬她,一步步帮着她把窦家和梁家都做大。还有秦寒远,也是不遗余力帮忙。 结果她一边牵着秦寒远,一边享受着容华的付出,秦寒远和容华因为她都至今未娶,她却勾搭上了长得妖冶有权势的燕麟去享荣华富贵去了!啥狗屁长平县主,为国为民,根本就是贪慕虚荣,心思叵测! 一时间骂声四起,都咒骂着燕麟不是太监,窦清幽就是恶心贪慕虚荣的贱人!不仅忘恩负义!还恩将仇报的帮着燕麟对付容华和容家!连容家传家玲珑佩都弄走了! 更是诅咒着燕麟是镇太监,窦清幽不甘寂寞,偷人怀的种! 那些心怀善念的,就想,窦清幽怀的娃儿,是不是容华的?因为照传言说的,她就是容华从京城回来那时候怀上的!不是之前就议亲了吗?要不是皇上圣旨赐婚,也不会被拆散! 容华出来辟谣,事情是小六诓骗老窦家,让大家不要恶意议论揣测窦清幽。 看他清冷孤寂的身影,那些读书人在背后称赞他长情,百姓也议论他还念着窦清幽,拒绝了苏家的提亲,这是还想等着窦清幽呢? 潘千羽听着丫鬟婆子回禀,冷哼一声,“果然是得不得才是好的!她不稀罕了,他反倒真的丢了一颗心!?”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帮那个贱人辟谣! 潘三从外面撩起帘子进来,“千羽!你明日就要出嫁了,嫁的人是容希!” 听他提醒警示般的话,潘千羽面色沉冷,“你以为容极会让容希走到容华的前面吗?”他信守承诺,维持婚约,不过是因为她手里的秘方而已。到最后,整个容家,还是容华的!让她嫁给容希,那个早死鬼! “可你现在嫁的就是容希!”潘三皱了皱眉,让她不要自掘坟墓,“之前容家会帮你,但明日之后,你若是做出逾矩之事,容家不会留你!”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潘千羽抿紧了嘴,她当然知道,否则窦清幽那个贱人前世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潘三看她神色,知道她明白轻重,又问她,“消息是你让人放的?”外面大半的人都在骂窦清幽。 潘千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潘三叹口气,“你明日大婚,却被这个消息压的满天飞,你还添火浇油!” 潘千羽才不在乎,反正她嫁的又不是她心念的那个人!现在她只要把容希捏在手里,等容华凌绝登顶,她才是最配站在他身侧的那个女子!至于外面那些传言?骂的越多越起劲儿,越好! “京城那边也该都接到信儿了吧?” 潘三点头,“只怕有人速度比我们还快,我们也只要推一波就行了。” 反阉党一派的人虽然集中在江南科场舞弊案和平凉开渠引流工程上,但窦清幽的老家这个地方却一直都有人盯着。燕麟之前常跑正阳县,还把玻璃厂开到正阳县一座,而且临去平凉之前,他也是和窦清幽回过正阳县。 一接到窦清幽怀孕,他是假太监的事,程居迁立马就让人去平凉核查,一边有御史上奏弹劾,燕麟没有净身却入宫为内侍,还在后宫行走,有违祖制,于理不合,冒犯后宫,等等数条大罪,当然最大的一条,欺君! 燕麟是假太监的事被上奏,也一下子轰动朝野上下,满京城百姓一片哗然,炸开了锅议论。 这个官宦,他竟然不是太监!? 明启皇帝看着摆在书案上的奏章,龙眸沉冷阴厉,面色阴沉可怖。这件事,他不知道! 汪正和汪泉几个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此事,你们可知情?”明启皇帝问话。 汪正之前带燕麟,算是师父也是干爹,他要说不知道,那肯定也会治他一个罪! 第二百七十八章:革职 京城的流言愈演愈烈,虽然有人暗中带势,指骂窦清幽贪慕虚荣,式微时利用容华和秦寒远,见到了燕麟这个有权势长相妖冶的都督,就立马移情别恋,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是人! 但京城更多的是听得燕麟的消息,从他做到大太监,插手朝前之事,残害忠良,祸国殃民,阴恨毒辣,祸乱后宫的传言就一直没有断过。从太监转到前朝,成了带兵都督,直面和清流派和反阉党对上,各种轮番流言更是没有消停过。尤其是士子们,对燕麟的愤懑更甚,各种讨伐的诗词歌文,层出不穷。 现在暴露出他是个假太监,流言更是疯了一样。 就连阉党一派的官员都懵了,燕麟要不是真太监,那皇上知道此事吗?因为皇上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力排众议,把他推到前朝来的!?可要不知道,那他光这一条,就够他死的了! 几个平日管事的聚集在一起,纷纷上书,是有人污蔑的,燕麟要不是真太监,皇上又岂会不知道!这肯定又是程居迁那一派的人想出的招数要除掉燕麟这个强敌!又细数燕麟杀敌退敌的军功和种种功劳!以期明启皇帝不要震怒之下,赐个死罪!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被程居迁他们给挑拨的先对燕麟失去信任,也让燕麟有个缓解的过程,可以进京面圣,解决事情。 他们这些官员,虽也是朝廷大员,但没有了燕麟,会很快被程居迁打压击垮,逐个消失在官场上!排除异己的事,程居迁可没少干! 反阉党和清流派都不断施压,明启皇帝下诏,命燕麟和窦清幽进京调查。 旨意下达平凉的时候,燕麟还在山上,正跟张翼几个商量,新的一条水渠要改道,给河工们分发工钱,然后从另一条新路挖过去,要绕路。 听宫里的公公来传旨,要召燕麟和窦清幽即刻进京调查,几个河工领工头都看向燕麟。出了啥事?这边刚刚摸到门道,在挖水库,开水渠。皇上突然下诏,却不像好事儿的样子! 汪格看看燕麟,“燕都督!还是回去接旨吧!” 燕麟神情有些肃穆,“就在这宣吧!” “燕都督……”本想问他可确定,汪格看他神色,眸光幽闪,就照办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燕麟革去所有职位,和窦氏即刻进京,钦此!” 一旁的众人听着这旨意,都惊了惊。革职查办!?水渠挖的好好地,来做工的百姓每天都有肉汤,工钱一文不少,为啥突然就被革职了!?还要立刻进京,难道是出了啥事,要受审!? 燕麟皱着眉头,接了旨,“我先交接一下水渠的事情。” “修建水渠的事,自然有人接手。燕都督还是领旨,即刻和夫人进京吧!皇上和满朝大臣还等着呢!”汪格笑着道。 燕麟薄唇微抿,转身就叫了张翼几个把随后的事情交代下去。来的人不是汪泉他们几个,却是汪格。 张翼是之前就听他说过,也因为做沙盘见过窦清幽,挺着孕肚,显然是怀胎好几个月。不过他只关心工程,至于燕麟是不是太监,他都不在乎,能做事就好。想来他也早有打算,定能逢凶化吉,就接下他交代的事。 燕麟跟着传旨太监回到庄子上。 窦清幽已经都收拾好了,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回来,忙上前几步。 燕麟大步过去,握住她的手,疼惜的看着她,“乖宝!”他可以强横的渡过这一劫,却选了个最危险的方法,还要让她跟着涉险。 “我们走吧!”窦清幽拉着他温热的大手看着他笑。机械的算计,虽然快速强横,但也隐患巨大。最难算的是人心和感情,但若有心有情,却是最牢固的关系!她也不希望将来有那么大个隐患。 燕麟直接把她抱上马车。 庄妈妈也立马跟进去照看她。她现在虽然胎气稳定,但颠簸到正阳县又颠簸过来,才刚刚调养好点,再颠簸回京,只怕要撑不住。 马车走的很慢,汪格一副不敢催促的样子,只让燕麟别太慢,否则进了京,皇上只怕更加怪罪。又好言劝慰燕麟,暗示他,只要窦清幽没了肚子,他再给皇上认个错,一切都好说。不然,光窦清幽挺那么大个肚子,那就是铁证! 燕麟不为所动,只一路护着窦清幽赶路。心里也在揣测,明启皇帝怕也知道他跟汪格不合,汪正没有除掉他,却还让他来传旨。 汪格却不是单单传个旨,一路上都在暗示明示,让窦清幽落胎,毁尸灭迹,万事大吉。 窦清幽知道燕麟在宫里也不是一手遮天,就算他重生一世,也不是事事都能料到,都能掌控。汪格说出让她落胎,就关注起他。 庄妈妈严格把关她所有入口的东西和接触的东西。 汪格看燕麟不听劝,又严防死守,眼看快到京城,而他手下的兵力都还在平凉,也翻不出浪。阴着眼盯了盯窦清幽高耸的孕肚,也就不再多管。左右进了京,也是保不住的! 看着京城的城楼门,窦清幽扭头看向燕麟,眸光微暗。一直都是他在守护她,这次,换她来保护他! 她们刚刚进京,街上很快就围满了人,盯着看,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窦清幽扫视一圈,那些异样议论的面孔中,果然是有打量燕麟的,仿佛刚刚见识了一个绝美男子般,忍不住暗瞪前面的挺拔身影。 燕麟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她,不禁失语。这个时候,还有闲心管他被多少女人看了!不过这种在乎,又让他心甜神往。无论世界是什么样的,他的羽翼下,她永远都只用做个幸福的乖宝! 马车一路赶到宫门外,燕麟接着窦清幽下车,携她入宫。 “燕都督!下人不得随行!”汪格皮笑肉不笑道。 燕麟看了眼后面要跟同的郝小和红绸,眼神制止她们,“我夫人一路颠簸,恐难撑住,只带个婆子。” 庄妈妈低眉顺眼的扶着窦清幽。 汪格看了眼庄妈妈,一个婆子,也就没有多说啥,让她们等着,他先进宫复命。 明启皇帝已经提前接到她们进京的信儿,“宣!” 汪格领命,快步出来宣燕麟和窦清幽觐见。 窦清幽扶着庄妈妈,随着进了御书房偏殿。 明启皇帝背着手,一眼就看见她大腹便便,跟着燕麟进来。燕麟回护着她,而那些查证的事也被确凿证据证实,“燕麟!你可知罪!?” 燕麟忙跪下,“皇上!罪臣知罪!罪臣罪该万死!” 窦清幽已经有些跪不下来,眼神紧紧关注着明启皇帝,若是他一丝对她们的杀意,她就…… 明启皇帝看他实诚认罪,却更加震怒,“好啊!既然知罪,你知道你所犯何罪?该当何罪!?” “回皇上!臣……有罪!臣万不该欺瞒皇上,不求皇上宽恕,但求皇上恕罪,饶罪臣妻小一命!”燕麟跪着到请求。 明启皇帝龙眸沉冷,阴厉的盯上窦清幽,怀疑。 第二百七十九章:交换 明启皇帝盯着窦清幽看了片刻,沉声问她,“长平县主事先可知情?” “皇上!她并不知情!是臣一直隐瞒,成亲时……”燕麟忙回话。 “朕在问她话!”明启皇帝怒沉着脸。 燕麟垂下头,不敢再多说。 窦清幽抬头看着明启皇帝,“回皇上!臣妾过年的时候知道的。” 明启皇帝坐镇宫中,但却并不是两耳不闻朝外事的,年前年后她们两个的事,他也是听说过的,“照你这么说来,你是明知道燕麟是太监,还是爱上了一个太监!?” 窦清幽涨红着脸低头跪下,“皇上赐婚,臣妾……当以夫为天。臣妾几次历险,皆是燕麟所救……” 明启皇帝盯了她一会,不过一个相貌清秀白皙些的女子,并无特别,却能让容家的玉佩起反应,让燕麟来找他要圣旨。 “皇上!臣欺瞒皇上,臣罪该万死!臣只求皇上恕罪,饶过罪臣妻小,她们并不知情,皆是被罪臣蒙蔽!”燕麟在此请罪。 “燕麟!你欺君是真!妄负朕对你恩宠信任!”明启皇帝怒叱。 “臣有罪!”燕麟诚恳认罪。 明启皇帝看了他半天,直接转身去了龙椅上座,“来人!将她们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皇上……”燕麟有些慌,乖宝的身子根本受不住天牢的境况。 门外禁卫已经听命进来。 “押下去!”明启皇帝直接吩咐。 窦清幽跪直了身子,“皇上!臣妾可以跟皇上说几句话吗?” “你还要说什么?”明启皇帝冷问。 “请皇上屏退左右!”窦清幽抿着唇道。 燕麟立马制止她。 窦清幽却不看他,只盯着明启皇帝,“臣妾只求皇上半刻时间,听臣妾说完几句话即可。” 明启皇帝摆手,让禁卫下去,也让汪正他们都退下,包括燕麟。 “皇上!”燕麟上前跪行一步。 “下去!”他倒要看看窦清幽能说出什么来! 汪格却低声道,“皇上!长平县主要说话,奴才们堵上耳朵就行了,皇上天子之躯,身边哪能真离了人!”提醒窦清幽会功夫,要暗杀皇帝。 明启皇帝却有十足的自信,凭窦清幽一个大肚子女人,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法近他的身,直接摆手让都退下。 燕麟想叫窦清幽,她却让庄妈妈跟他下去。 衣袖里的手攥紧,燕麟看着她脊背挺直,迎头而上,无畏坚韧的背影,退出大殿时,恍然了半天。上一世,她也这样无畏的救过他!他立誓不会再让她犯险,现在却靠她来保护! 窦清幽不管前世如何,她只知道今生,她爱他,定要护他!等所有人都退下,她从身上掏出一张纸,“请皇上过目!” 明启皇帝看着她,走上前来,伸手接过。 纸上是火药配方,和大炮火铳的图纸。 窦清幽闭了闭眼,她不知道容华接近她是不是因为这个,还是有别的更深的算计。她也不想把这么危险的武器带到这里来。不论盛世还是乱世,热兵器的杀伤力是冷兵器远远不能及的,而承受这些伤害的也必然是那些百姓。只是现在……她却亲手把这个配方交到了一国之君的手里。 “你是拿这个跟朕交换?”明启皇帝龙眸暗沉幽深的盯着她。 “燕麟毕生愿望就是为皇上守护江山,臣妾不才,也无大志,只愿天下太平,安然度日。这个配方,可助皇上称霸天下,一统四方。若皇上用不上我夫妻,还请皇上饶我们夫妻一命!” 燕麟在赌,窦清幽也在赌。他算的是人心,可人心何其难算!尤其是在薄情帝王家,一切都是江山为重,地位为重,利益为重! 听她这么说,明启皇帝这才注意那薄薄的一张纸。 燕麟在外面等了半天,面无表情的看着殿门,心思已经百转。见她出来,面色有些苍白,立马一个箭步上去,“乖宝!” 窦清幽握着他的手,紧了又紧。她不知道对不对,可她想护的人,她想保他,保她们一家万无一失! 燕麟虽然没有见,却知道她把什么交给了皇上。看她神情带着负罪感,握紧她的手。火药并不是她带过来的,潘千羽早已经拿到秘方,容家怕是也到手了。就算没有她,结局依旧不会变! “宣燕麟!”明启皇帝沉声吩咐。 燕麟安抚的握握她,把她交给庄妈妈,又进了大殿。 明启皇帝看着这个他一手提携扶持起来的臣子,之前的他就是一把凶刃,是他手里一把锋利无比的快刀,他指谁就斩谁。虽有血肉,却无情感。 如今的他却仿佛从里至外的变了,变的鲜活起来,有了血肉情感,也有了软肋,变的更像是一个人了! “赐婚圣旨是怎么回事?” 听他问这个,燕麟忙低头回话,“是臣给自己挖了个坑,深陷其中,却乐不可支。”直接说他讨要赐婚圣旨时,的确为了算计,后来才深陷其中。 明启皇帝深深看着他,“朕看是乐不思蜀吧!” 燕麟抬头看着他笑,“皇上!臣终于理解皇上说的诗词,不枉费来世上走一遭!” 之前的他是一把凶刃,现在却凶芒尽敛,一身弱小,“燕麟!你还怕死吗?” 他五年前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燕麟坚定的回他,不怕死! 听他再问起这个问题,燕麟顿了会,“皇上!臣怕死!但若为皇上,臣依旧愿意肝脑涂地!” 他怕死了!更像个活着的人,像个臣子了!明启皇帝默默看着他,没有说话。 燕麟俯首,鹰眸幽沉。 外面程居迁几位阁老大臣齐齐进宫求见。 刚到宫里,就见严不疾更快一步,已经等在外面,“严阁老!前几日听闻严阁老风寒伤重,没想到今日便已大好!” 讽刺严不疾前几天找他商量他装病,这会跑得快。 严不疾看看几个人,“人上了年纪,处理起政务来,力不从心,如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这该告老还乡了!” “严阁老这是老当益壮,还能再为皇上效劳十年八年的!”严不疾只怕早就知道燕麟不是真的太监,跟他勾结到一起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不知道严阁老对燕麟的处决,有何异议的?”他们拟定的罪刑,斩立决! ------题外话------ 抱歉了,生日都在医院过的o(╥﹏╥)o 第二百八十章:天牢 严不疾抬起眼,看了看程居迁,和另外几位内阁大臣,“欺君之罪,自是罪该万死的!” “哦?看来严阁老这是准备大义灭亲了?”杨仲儒笑呵呵道。 严不疾翻了眼不悦道,“灭什么亲?我可不是阉贼!”明确表达他不会站在燕麟一边。 程居迁却是不信,严不疾一生无子,对窦孝征是倾力栽培维护,不把他往上推,也不让他外放,就让他占着个有利的位置,学着官场修着。他这老家伙身体倍儿棒,至少还能再坚持个七八年不成问题,到时窦孝征早已成气候。 而燕麟,他把柄难寻,又是窦孝征的妹夫。之前他是个宦官太监也就罢了,如今他身份正常,那长平县主又怀了身孕,只怕早就同流合污了! 严不疾不再多吭声,他才不管燕麟死不死,那是皇上的事!两口子刚进京,皇上就直接单独召见,指不定这里面咋回事儿呢!欺君,也要君承不承认被欺了! 明启皇帝没有定罪,却还是见过燕麟之后,把夫妻二人押入了天牢,等候发落。 长生站在去天牢的路口,面无表情,两眼阴鸷的盯着两人。 窦清幽看到他,慢慢停下脚步。 目光落在她已经高耸的肚子上,长生盯着她半晌,幽暗的眸子阴寒无底,眼底闪烁着狂执的暗芒。 先前他找窦三郎确认,给窦小郎发信,只盼着消息是假的。结果她的信却清楚明白的告诉他,都是真的!她是爱这个太监,没他也不愿意跟着他!如果,真的没有了他呢? “长生!”窦清幽知道他性情太过偏执,只给她去了一封信就再也没有动作,像如今这样,却是太过反常。她们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若是他横加一脚,燕麟难过此关! 长生深深盯着她缓缓收回眼神,看向燕麟。 燕麟神情冷峻,鹰眸深冷的看着他。 押送她们的禁卫给长生见了礼,看他也没啥要说的,就继续押送她们去天牢。 长生看着两人被带走,久久才收回目光,紧抿着嘴,朝御书房走去。 燕麟和窦清幽,连同庄妈妈一块,都被关押进了南天牢。 虽是单独的牢房,却阴暗冰冷,刚一走进,就阵阵寒气往骨子里侵袭。 窦清幽穿了火蚕绵都觉的冷气刺骨,下意识的抓紧了燕麟。 “乖宝,不怕!”燕麟揽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摇摇头,她不是怕,她已经把秘方交给皇帝,而且他召见燕麟,也不是在程居迁他们内阁面前,那就表示有缓转的余地。现在却又把他们打入天牢,是什么意思? “傻乖宝!”燕麟笑着把她抱紧,在她发顶亲了亲。 庄妈妈转过身,背对着她们,面朝外。 不多时,就有狱卒送来两床被褥,“都督!这床褥都是干净,虽然不新,但也能凑合用用。” 燕麟道声谢,庄妈妈把床褥拿进来,在稻草上铺好,又检查一遍,让窦清幽先躺下歇会。 窦清幽不想歇,她这会就想立马出去。皇上即便没有真想要她们的命,但她不放心别人,想要燕麟死的人太多了。还有长生,他…… 外面各方涌动,觐见的大臣在御书房和大殿展开了一波又一波激烈的争辩,反阉党和很多清流官员都主张处死燕麟,欺君大罪绝不姑息! 阉党一派的官员看燕麟和窦清幽都被打入天牢了,希望渺茫,有些也就不再多下力。只还有几个别的,一直在顽固抵抗,请皇上饶过燕麟,让他以功抵过,戴罪立功。 问及窦三郎,他红着眼请罪,没有让皇上饶过燕麟,只求饶窦清幽母子性命,也为燕麟留下一个血脉。 越来越多人以为燕麟必死无疑了,而江南科场舞弊案这个时候也又查出了别的罪证,证明赵晋收受贿赂,金子转给了燕麟。 更有玻璃厂贪污,黄河堤坝贪污,胁令富豪出银资助等,各种参奏,势必要把燕麟一次性打倒,处死为止。 明启皇帝眼看着处死燕麟的声浪越来越高,之前围凑在他身边的那些官员将士要么倒戈,要么明哲保身,他位极人臣,手握重权,得他宠信,却始终是孤身一人。那看似牢固的派系,一碰即碎。 黄河堤坝不是第一次修筑,他之前就查阅过数次,每次都花费巨资。而同样的花费,却只有燕麟修筑的那一段的堤坝质量最为坚固,服徭役的河工还得了工钱银子,也没有闹出人命。 看着朝会上,黑压压跪倒一片,全部是要求处死燕麟的,明启皇帝心中暗怒,“蒋州何在?” 蒋州立马出列,应诺。 “朕命你彻查燕麟贪污一案,三日之内给朕调查清楚!”明启皇帝沉声吩咐。 蒋州一愣,“皇上?”怎么会是调查贪污? 程居迁其他官员也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奏,“皇上!” “皇上!燕麟欺君罔上,罪该当诛!” 明启皇帝甩着袖子站起来,“谁说燕麟欺君!?” 第二百八十一章:回护 “谁说燕麟欺君!?”明启皇帝怒沉着大声叱喝。 几乎是同一瞬间,窦三郎高高提起的心,猛地回落。只要不是欺君!只要不是欺君之罪,那就一切都有逆转的可能! 严不疾眸光一暗,余光瞥向程居迁几个。 什么?不是欺君!?程居迁一众反阉党直接惊愣,万分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看着明启皇帝。 “皇上!燕贼残害忠良,祸国殃民,贪污受贿,欺君之罪,罪罪该死啊!”御史赵良激愤道。 “皇上!燕麟掩盖真正的身份,隐藏宫中多年,做下多少罪孽,实乃欺君大罪,按律当诛!绝不能姑息!”杨仲儒也站出来,请命。 其他反阉党和清流官员呼啦啦跪趴下,全部请命,“燕麟欺君之罪,按律当诛!” 明启皇帝龙颜大怒,“燕麟隐藏身份是朕的命令!朕让你们查的是贪污案!不是揪着他的身份!” 他直接一口认下是他命燕麟隐藏身份,程居迁预料中最坏的一种结果,他面色不变,眼神却转瞬阴暗。 其他反阉党官员也都惊愕了,之前笃定的欺君之罪,必死无疑的,现在却被皇上一句他命令燕麟的,全部变成了无稽之谈!? 程居迁忍不住站出来,“不知皇上命燕麟隐藏身份……” 明启皇帝沉眸扫视一圈,冷怒道,“燕麟是朕的贴身护卫,他听令隐藏身份,有何欺君之处?” 程居迁是两朝元老,自然也知道他这个皇位坐的也不那么容易,少年时更是数次险象环生。后来他身边就出现了个相貌绝艳的小太监,就是后来的燕麟。明启皇帝这个说法,完全说得过去。 所有官员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燕麟隐瞒身份进宫为宦,明明白白的欺君之罪,想现在不仅无罪,还成了护驾有功的功臣。 蒋州接到让他调查燕麟的旨意时,立马就想到燕麟这个奸臣宦官由他审问斩杀,那他也青史留名了。现在看来,这个贪污受贿案,怕也查不到东西,或者查到东西,也根本治不了燕麟的罪! 程居迁扭头看了眼严不疾,又扫了眼窦三郎。心里隐隐有些明白过来。皇上若是事先就知道燕麟不是太监,也不可能会下旨命他夫妻进京,还把他们打入天牢。现在皇上却站出来维护燕麟,宠信那个阉贼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严不疾却心里明镜,反阉党没几个站出来帮忙的,又加上其他所有官员全部都在请求诛杀燕麟。而他犯的又不是谋逆之罪,假太监的身份,还没有踩到皇上的底线。至于这么快,皇上就亲自回护燕麟,也是他们一手推促的。 想他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处处让皇上顺心,结果出了事,墙倒众人推,皇上一看,那心就偏过去了! 看所有大臣都不再言语,明启皇帝再次下旨,“蒋州听命!朕接到密报,燕麟贪污巨款,朕命你速速查清!” 蒋州涨紫着脸拱手听命,“是!皇上!臣接旨!” “退朝!”明启皇帝一甩衣袍,怒沉着脸转身离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连忙跪礼,退朝。 反阉党的众人都还在懵愣,兴奋中。连欺君之罪燕都督都能转危为安,一个小小的贪污受贿,对燕都督来说,根本不是什么致命打击,只要能从天牢出来,燕麟必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也自然不会失了庇护! 程居迁面无表情的快步朝宫外走。 后面十数个官员跟着,“阁老!阁老!” 程居迁一概不理,快步出了宫,离开。 杨仲儒是他多年的弟子,知道他这样是气急怒极,回身给众位大臣行了礼,也跟着离开。 阉党一派的官员则都跑过去围着窦三郎,七嘴八舌的说着燕麟和窦清幽的情况,满腔喜悦。 窦三郎只淡淡的道谢两句,并不多接触,过去随严不疾离开。皇上既然亲自回护燕麟,那密报燕麟贪污巨款怕也是随口说辞,只要燕麟没有做过,蒋州查不出证据,很快四妹和燕麟就能出来了! 天牢里的燕麟和窦清幽却并不知情,且正在挨饿。 庄妈妈发现饭菜里加了料,她和燕麟若是吃下,有人对她们出手,那可真是束手就擒了。窦清幽若是吃了,胎儿就不保了。 窦清幽吃的不多,一天四顿,更是零食小吃不断,两天不进食,纵然她没有反应,腹部也一阵阵的抽痛起来。 “乖宝!”燕麟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再忍忍,就有吃的了!” 窦清幽扭头,把脸埋在他怀里。 “都督?”庄妈妈询问看向他,她一个人,可以从天牢出去。 燕麟摇头,已经发了密信,现在还没有结果,只怕薛伥他们在外面根本进不来。宫里有人想要乖宝的命!这个时候,就算接受案件的官员查出狱卒给她们的饭菜里有药,他们也完全可以说他武功高强,为了防止他逃跑,让他武功渐失才下药。但乖宝吃了,这个时候出现状况,她和腹中胎儿,必死无疑! 现在只能等皇上! 明启皇帝却不知道天牢的情况,也没有再审问燕麟。 蒋州的时间只有三天,提审燕麟要得到皇上准许,没有皇上准许,他又知道查的结果,查的也很是消极。 又一天过去,滴水未进,窦清幽已经渐渐迷糊了。 燕麟很沉得住心,带兵时,他能隐藏在雪地里三四天不吃不喝。可乖宝却撑不住! 看他猛地站起来,窦清幽伸手拉住他的衣摆,“燕麟……” ------题外话------ 对不起亲爱的们!针打到周四就打完了o(╥﹏╥)o 第二百八十二章:早产 窦清幽拉着他,不让他冲动。 燕麟紧握着拳头,鹰眸暴戾。他可以再撑几天都能保命,可是乖宝颠簸一路,根本撑不住! “不要走!”窦清幽无力的看着他。 燕麟面色阴了阴,又转身蹲下,拉起衣袖,直接一口咬破,把胳膊放在窦清幽嘴边。 浓郁的血腥味儿顿时充斥口中,窦清幽一惊,抓住他的手和胳膊。 “乖!先喝一点!”燕麟揽住她,不让她挣扎乱动。 窦清幽红着眼摇头。 燕麟看着她弯唇笑,“傻乖宝!半碗血又不算啥!快点先喝些,我们在想办法!” 窦清幽两眼迅速被水光朦胧,摇着头。她之前差点把他的血喝干,那能说是为了克化蛊毒,可是现在…… “夫人!老奴的血也多着呢!这不单为夫人,也为了夫人腹中胎儿!”庄妈妈也在一旁劝她。 窦清幽闭上眼,眼泪不可控制的落下。 燕麟俯身,吻在她额间,“乖宝,别哭!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温热的血顺着喉咙,浸润到食管,一直到胃里,干渴的喉咙顿时缓解,胃里的抽痛也慢慢缓解。窦清幽的眼泪却一直不停。 等她强硬拒绝不再吸,燕麟这才按住伤口,吻掉她的泪痕。 窦清幽红着眼接过庄妈妈递来的布条,给他包扎上。 燕麟笑着摩挲她的脸颊。 窦三郎正在面圣,请求探视燕麟和窦清幽。 明启皇帝还没把消息送进天牢,他要去探望,肯定会把消息也带进去,不同意。 窦三郎无法,只能请求送一篮吃食进去。 明启皇帝以为凭借燕麟在宫里的势力,他又已经维护了他,欺君之罪也不存在了,他就算在天牢,也过不差!而且他既然真的隐藏身份十几年!他当时出口免了他欺君之罪,心里又有点不甘心。就让他多受两天牢狱之灾也是应当的! 窦三郎也猜到了,只是他不担心燕麟,却担心窦清幽。她如今怀着不足七月的身孕,又是严寒天,牢饭都不一定能吃。 求了半天,明启皇帝不同意,窦三郎也不敢再求,怕让明启皇帝再次迁怒,不治燕麟个欺君之罪,却从别处找补,到时得不偿失。 等到第五天,薛伥终于进了天牢来,送了几包吃食和水。 “夫人!夫人!快来!”庄妈妈先唱过水囊,没有问题,立马拿到窦清幽嘴边,“夫人快喝!这是米汤!” 燕麟立马接住,喂她赶紧喝。 窦清幽虚弱的睁开眼,立马看向另外两个水囊,示意他们也喝。 “乖宝!快喝点!”燕麟急切道,若不是强逼她喝了点血,她早就撑不住了。 窦清幽听话,就着水囊喝了半壶的米汤。 庄妈妈又把另一只打开,“这是补汤,夫人换这个喝点!” 不大会窦清幽肚子终于被灌饱,精神气也回了点,“你快吃!你们俩快点吃!” “好!别急!我这就吃!”燕麟喝了米汤,又吃了二斤多卤牛肉。 窦清幽不敢让他再多吃,怕一下吃坏了,“庄妈妈你也少吃点,被一下吃多了!” “老奴省的呢!”庄妈妈速度不慢的吃饱,把她要的补药丸子拿出来仔细检查了没有问题,喂给窦清幽吃了。 薛伥却不能时时来送吃的,送信让燕麟以窦清幽出状况,借机从天牢出来。 这个时候燕麟却不敢异动,怕有人趁机对窦清幽下手。他不在跟前,完全不放心!就算缩手缩脚,他也要确保乖宝完全! 很快,蒋州把江南科场舞弊案中的证据呈给明启皇帝,证词证人都有,只是没有搜到证物,请求抄查都督府。 明启皇帝直接同意。 蒋州带着人赶到都督府,地毯式搜查,掘地三尺式搜查,一处都不放过,自然也查出了好几处机关,有各官员的境况,还有燕麟和底下官员往来的信笺,出入账的账本,几万两白银,和金银玉器若干,窦清幽的陪嫁若干。 可这些东西,对照燕麟的俸禄,奖赏和孝敬,产业收益,也合理。至于几千两金子,是完全没有搜到。 蒋州又把燕麟的私宅,庄子和窦清幽在京城的店铺,京郊的田庄,连同窦府也一块抄家式,搜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贪污的藏银。 证据不足,就不能定燕麟的罪。 明启皇帝限定的日期到了,蒋州把他所有查到的都呈上去,并要求皇上亲自提审燕麟,审问藏银去处。 “提审燕麟!”明启皇帝下旨。 狱卒笑着恭敬的过来请燕麟,“燕都督!皇上要提审你!好像是证据不足,审问藏银呢!” 发现牢里有陌生水囊,而她们几天不吃不喝他们送进来的饭菜和水,就知道是有人暗中送了吃食进来,那外面的消息也肯定都知道了。 燕麟握紧窦清幽的手,剑眉微蹙。如果是蒋州审问他,他可以直接顶回去,让他自己到天牢来。但皇上御审,这一趟他不得不去。 “我没事!”窦清幽回握了握他。 燕麟看了眼庄妈妈,点头,叮嘱她,“不许听信任何人的传话,不许出牢房,东西不要乱吃,听庄妈妈的!” “好!”窦清幽点头。 “老奴一定会护好夫人的!”庄妈妈也忙道。 燕麟这才摸摸窦清幽的头,起身出去。 他这边刚走,庄妈妈那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立马让窦清幽屏息,“夫人!快屏息!” 窦清幽心中一紧,立马屏住呼吸,还是吸入了些。 庄妈妈立马翻出药丸喂窦清幽吃下,又喊狱卒来,“有人放毒气,要毒杀我们夫人!立马给我们夫人换个地方,禀告给都督!” 狱卒愣了下,看着两人,“我们都没有闻到什么毒气,天牢重地,谁能进的来!?” 其他两人也都说没有闻到,让她们安生等待,“燕都督若是无罪,很快就会官复原职,你们也就能放出去了!” 又一个说,“还没见过谁进了天牢,还能这么轻松出去的!”让窦清幽知足! 庄妈妈怒恨的一拳捶在墙上,又转过身扶住窦清幽。 本就几天没有补充水分和食物,吃那点东西也只是稍稍缓解,窦清幽虚弱到一定程度,这个时候…… 燕麟一步步走上大殿,脚步沉着,速度却很是不慢。他尽快结束这场无妄之灾,把乖宝接出来! 明启皇帝却并不着急,蒋州和几个大臣也在一旁听审,一句句的问,查问藏银的情况。 窦清幽的情况却越来越危险。 庄妈妈看她见红,立马发射信号出去求救。 薛伥正潜藏在天牢这边,就为保证窦清幽的安全,接到庄妈妈的求救信号,顿时暗惊。不好!夫人肯定出事了!自从有了夫人,都督已经越发收敛被动,明晃晃绝对的软肋亮给敌人。现在夫人若是出事,只怕都督要疯! 立马安排人,去报信。 狱卒发现窦清幽出事,有人避开,有人无视,有人让她们再等等。 薛伥安排的人手扮成狱卒,飞快的跑出来报信,看到汪泉,直接把消息报给汪泉。 汪泉一听,脸色一变,立马快步进了大殿通报,“皇上!燕夫人在天牢中出事了。” 他声音再小,燕麟耳力过人,直接听到窦清幽出事,立马冲起来,“你说什么!?” 明启皇帝看他脸色转瞬间,比来时更加发白,皱了皱眉,“来人!传太医,立刻去看!” “皇上!内子身怀双胎不足月,正是危险之时,请皇上准许罪臣一块过去!?”燕麟单膝跪地,请求。 明启皇帝停下来,摆了摆手。 燕麟立马箭步冲出去。 汪泉那边也安排去请太医。 蒋州和杨仲儒几个看着,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郁结。皇上对燕贼太过偏信恩宠了,看来根本扳不倒他! 窦清幽疼的满身汗珠,脸色煞白,身下已经一片血红,肚子一阵阵的抽痛。之前还能屏息,现在是完全忍不住不呼吸。 “夫人!夫人再坚持一下!都督马上就会来救夫人!你要坚持!”庄妈妈搂着她,又喂她吃一颗补药药丸。 可那些也只是补药,对窦清幽根本没堪作用。 燕麟直冲过来,“乖宝!?” 窦清幽听到他的声音,撑着睁开眼,“燕麟……燕麟……” “乖宝!”燕麟全身刺啦一下,瞬间坠入冰窖,冲上来一把揽住窦清幽,抱起她就往外走。 庄妈妈立马跟上。 从天牢出来,那边太医院的太医也正往这边赶。 庄妈妈就在身边,她对窦清幽的身子状况最了解,燕麟这会不需要太医,抱着窦清幽就请命出宫。他不能让乖宝在宫里…… 禁卫拦着他,看他鹰眸阴戾爆发,一身凌厉煞气,都不敢靠近,“都督!没有皇命,末将等实在不敢放你出去!” “都督!你若是闯出去,我们也能冒死放你,可你也犯下大罪了!” 燕麟只想立马带窦清幽出宫! 禁卫紧急报给明启皇帝,“请皇上定夺!” “太医呢?”明启皇帝问话。 禁卫想了下回话,“太医也在,都督执意要带燕夫人出宫!” 他不信任宫里!?明启皇帝想到窦清幽呈给他的那张火药秘方,眸光微转,“放行!” 禁卫一听,立马应声领命,急忙跑回去,远远的就开始喊话,“皇上有令,放行!” “皇上有令,放行!” 守门禁卫松了口气,立马让开路放行。 地上已经滴了一片血迹,燕麟顾不上旁的,运气飞身快速朝姜老住的小院赶过去。 庄妈妈也急忙跟在后面。 外面红绸和紫荆几个立马接应。 姜老头已经提前接到消息,已经匆忙准备好,看窦清幽被送过来,一捏脉象,脸色就是一变。 “情况危急!夫人已经五六天没有进食,连水都很少很少!快点施救!”庄妈妈急急道。 姜老头已经摸出脉象,自然知道情况危急,“她这不足月,身子又太过虚弱,还怀的双胎……”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救她!”燕麟一把抓住他。 看着他狂执的神情,姜老头眸光沉了又沉,“我会尽全力!” “药!把药拿来!”燕麟吼着,搂紧窦清幽。 紫荆立马把他珍藏的药拿上来。 姜老头终于知道之前跟他要这两株药材,他为什么死活不给,原来是留给他女人的!立马喊他徒弟和庄妈妈一块帮忙施救。 长生急忙忙赶过来,看屋里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脸色顿变,冲上去就要进屋。 莫离上来拦住他,冷声道,“平岐王爷!我家夫人正在产房,还请王爷回避!”若不是他在宫里施布,夫人也不会遭人毒手。 “让我进去!”长生阴鸷道。 莫离绝不放行。 长生迅速对着他出手。 莫离一个闪躲不及,竟然被他虚晃一招。 长生已经冲进屋里。 窦清幽面上极度苍白,满头的汗水已经浸湿头发,紧紧抓着守在一旁燕麟的手,骨节消瘦,苍白,“燕…麟……我…我要是撑不住…剖腹……剖腹!把孩子……” “闭嘴!不许说傻话!你若有事,我绝不要他们!我只要你!”燕麟紧紧抓着她警告她。 窦清幽无力的摇头,她饿了几天,又被下药,本就没有气力,两个孩子,她要是撑不住,不剖腹,就只能一尸三命了。她怕她真的撑不住,真的不行了! 紫荆看见长生,满眼杀意,上来就驱逐,“这里是产房,还请平岐王爷出去!” 长生看也没看她,直直盯着窦清幽。 “不行!夫人完全没有气力!”红绸探出身,两眼发红。 庄妈妈也两眼发红,紧绷着脸,不错眼的给窦清幽施救。 长生甩开紫荆就要上前去。 窦清幽看着他,越来越睁不开眼。 “乖宝……” 第二百八十三章:儿女 窦清幽两眼越来越沉,却不甘心!她穿越一场,怎能刚刚和他相守,就会死别!?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求奢华富贵,只想和爱的人相守,却也做不到吗? 燕麟……她爱的人! 还有她的孩子!她和燕麟的孩子! 燕麟的手被她死死抓住,他明白那意思,让他保孩子。可他全部想要的只有一样!只有她! “救她!快救她!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她!” 姜老头立马拿出金针,冷酷道,“药已经用上,我来催产。如果失败,做好准备剖腹!” “没有失败!”燕麟疯狂的怒吼。 姜老头看看他,抿紧了嘴,立马施针。 长生惊震的看着,入耳的话让他心神颤抖。剖腹!?她剖腹也要保下和他的孩子!那她还怎么活? 他疯了一样冲过去,想把窦清幽抢过来。 紫荆却毫不留情对他出手。 长生堪堪闪过,一把抓住燕麟的肩膀。 燕麟猛地转头,猩红狂执的鹰眸看到是他,煞气瞬间燃爆,暴戾抓着他疯猛的出击。 门窗轰隆一声,炸裂开,长生被他一拳直接打出院外,狠狠摔在地上,一口血喷出来,胸口炸裂开般,全然不顾的再次爬起来,“你要是敢剖腹,我绝对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莫离一把抓住他的胸口,“若不是你在宫中施布,夫人也不会遭毒手!夫人是你害死的!” 长生眸光瞬间暗沉,看着他怒恨杀意的神情,又看燕麟。 燕麟满身暴戾,强压克制着,盯着他的眼神汹涌着无尽的杀意。若不是前世他对乖宝……他早就让他消失! 庄妈妈有些撑不住了,“都督快来!” 燕麟一惊,立马收回目光,转身冲过去。 紫荆不像红绸懂些医术,只能打下手,看着被长生砸破的门窗,立马让人补上,不能走了风进屋。 外面,刚刚得到消息的窦三郎疯狂的冲过来,“她在哪?” 莫离拦住他,“夫人早产,姜老大夫和庄妈妈他们正在救治夫人!” “我要知道情况!”窦三郎见没有在外面看到燕麟,那他肯定是进产房了。 莫离咬咬牙,瞥了眼长生道,“天牢里的饭菜被下了药,夫人已经几天没有进食没有喝水,只靠主子的血维持。主子被提审的时候,有人对夫人下药,夫人很快就见红了。现在……夫人已经昏迷了,留了话,若是她不行……就剖腹!” 窦三郎脸色刷的一下煞白,站不稳的踉跄一步,“四妹!” 莫离扶他一下,让他先在外面等着,“姜老大夫正在施救。主子已经下命,不计一切代价保夫人!”让他放心,不会真的剖腹。 窦三郎跌坐在地上,死死握紧拳头。他以为牢饭她不好吃下去,却没想到,连牢饭都没有!连凉水都没有!几天滴水未进,她又怀着胎儿,颠簸一路过来的,现在又中了毒,即便再施救……她还能撑过来吗? 窦清幽快要痛死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她不甘心就这么结束生命,所以才这么痛,全身的骨骼血肉都仿佛被撕裂碾压再撕裂,让她忍不住心神都颤动起来。 原来死是这么痛的?她前世已经死过一次,燕麟他本就背负着前世的执念,若是她再一次丧命,他要怎么办? 撑不住的最后一刻,窦清幽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她做过的那个梦。 这个梦里那么清晰,连她身上穿的嫁衣纹路,绣花,和凤冠上的金丝线凤尾都一清二楚。还有棺椁上的雕刻和花纹,清晰的让她时刻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燕麟却满怀笑容的跟棺材拜堂拜天地,抱着她入洞房。 火红的嫁衣和他大红的礼服映成一片鲜艳如血的红,燕麟拥着她痴痴的望了半天,靠着她闭上眼。 可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他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燕麟! 燕麟! 窦清幽忍不住呼喊他,想要把他叫醒。就算她真的死了,还有他们的孩子啊! “孩子……燕麟…燕麟……燕麟……快醒…快醒来……” 燕麟猛地惊醒,立马扑上前,“乖宝!?我在!我在!” “快…快醒来……燕麟……”窦清幽执拗的不停呼喊他。 燕麟看着她紧闭的眼睛,满头汗水浸湿,不停的呼喊他,让他醒来,“乖宝!?醒醒!快醒醒!乖宝!” 庄妈妈急忙快步赶过来,一看她的情况,“夫人被魇住了!”立马上来把窦清幽扶坐起来,在她后背控制力度的拍上去。 连拍三下,窦清幽噗的吐出一口黑血,睁开眼,醒过来。 “乖宝!”看她醒来,燕麟激动的环住她。 窦清幽虚弱的抬起眼,看他紧紧贴过来的脸庞,温热有力的臂膀,轻咳了两声,忍不住笑起来。她醒过来了!她没有死! “乖宝!乖宝!有没有哪疼?哪不舒服?想不想喝水?饿不饿?”燕麟搂着她切切的问询。 窦清幽摇摇头,伸手抚上他的脸,忍不住笑。真好! 突然想到孩子,一看她已经平摊下的肚子,脸色骤变,“孩…孩子呢?” 出口的声音沙哑的她惊异。 “夫人别担心!小姐和少爷都没有事!先让都督给夫人喝点水,老奴这就去抱小姐和少爷过来!”庄妈妈喜极而泣。夫人只要醒过来,就没有危险了! 窦清幽惊了,张嘴想问。 燕麟制止她再说话,轻柔的把她嘴边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接了红绸递过来的热水给她漱口,收拾妥当又喂她喝了半碗热水,“饿不饿?你已经昏了十多天,吃东西只能先少吃一点。” 十多天?她竟然昏迷了十多天!? 庄妈妈和郝小把两个娃儿抱过来,“夫人生的龙凤胎,小姐是老大,少爷是老小。虽然早产身子骨有些虚弱,不过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夫人快瞧,小姐和少爷都像极了都督呢!” 窦清幽看到两个襁褓抱过来,听她说的,立马就想到她们抱着捡来的小六,说是真的小六来糊弄梁氏。 燕麟看她神色,就知道她想的,“不是捡来的!是你生的!我们的孩子!”伸手抱了女儿过来给她看。 庄妈妈看他一眼,这十多天他只守在夫人床前,对小姐和少爷看都不看。怕是自恨让夫人早早有孕,又怨这俩孩子呢! 窦清幽伸手接来襁褓,看到里面的婴孩,顿时心放落下,柔软成一片。粉白娇嫩的婴儿,睁着一双黑黝黝亮晶晶的眸子正看着她,那脸型,那眉眼,果然都像极了燕麟。 “这是小少爷!”庄妈妈笑着把另一个襁褓递过来。 窦清幽忙接过抱来,一看就忍不住柔柔笑起。娇软软的婴儿微张着小嘴正睡的香甜,黑长浓密的睫毛静静的,也和燕麟神似。 “儿子嘴口像你!”燕麟轻声道。 窦清幽看看,还真像,“儿子,还是像你的好!” “像你好!”燕麟立马道。他希望所有的儿女都像她!只不过,以后她们不能再有其他孩子了。 庄妈妈转身又端了吃食过来,“这些天都是都督好不容易才喂夫人吃一点东西,夫人醒了,还是赶紧先吃点东西吧!这之后,可要好好补养几个月,才能把亏损补回来!” “先吃东西!他们俩就放旁边,等会再看!”燕麟把襁褓递给一旁的郝小。 窦清幽舍不得松手。 燕麟无奈看着她,端了碗喂她。 窦清幽喝着汤,看看他又看看怀里的孩子,听着外面下人们的欢呼雀跃声,觉的呼吸都顺畅起来,“对了!案子的事是怎么说的?” “自然证据不足,给皇上递交秘折的官员已经以诬告罪入狱。我现在官复原职,休了假在家照顾你和孩子!”燕麟舀一勺汤喂给她,解释了让她别再担心。 窦清幽松了口气,“外面都怎么说的?皇上又说什么没有?” 燕麟皱眉,“先老实吃饭!” 郝小笑着道,“外面的百姓都对都督慢慢改观了!皇上赏赐了一堆东西,还亲自过来看过夫人!” 窦清幽看向燕麟,目光询问他。 “好了!快吃吧!现在外面什么事都没有了,最重要的就是你调养身子!”燕麟喂她。 什么事都没有,窦清幽自是不信的。不过这一劫她们算是度过去了! 燕麟没敢让她吃太多,喂她喝了两口茶,又扶着她躺下。 窦清幽不想躺,想看看孩子,“有没有起名字?” 庄妈妈笑着道,“名字等着夫人亲自给起呢!”都督就只守着夫人,对小姐和少爷看都看的少,哪有给两个小娃儿起名字的心! 不过名字,燕麟之前就起了几个,“你看选哪个字好!” 窦清幽看着他拿来的提名字帖子,对着几个字看了半天,“这个诺字好!” “好!那女儿叫燕诺,儿子就叫燕决。”燕麟直接道。 “决字不好!”窦清幽瞪他一眼。 “那你来挑。”燕麟笑着都听她的。 窦清幽选来选去,给女儿选了个诺字,儿子选了个枫字。 “燕诺,燕枫!好!”燕麟笑着低头吻她。 到这一刻,全府上下这才真真正正的松下一直紧紧悬着的心,这才兴奋庆贺,开始筹备满月酒事宜。 窦三郎听窦清幽安然醒来,立马急匆匆的赶过来。 长生一看,也立马跟上他。 窦三郎看着他停下脚,“王爷!” 第二百八十四章:来京 他叫他王爷,生疏又陌生。长生看着窦三郎,抿着嘴却没有吭声。他没有想害清幽!没有想害她! 窦三郎见了礼,见他跟着,“王爷还请留步吧!我没办法带你进都督府。” 长生握着拳,阴怒道,“我只是想看她。” “姜老大夫说过,只要醒来就度过危险,现在四妹她醒过来就已经没事了。”窦三郎解释完,又点了下头,转身快步赶往都督府。 长生就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都督府大门外。接到消息他就已经来过一次,不论从哪个地方,都进不去。 他这边刚到,那边莫离就带着几个暗卫袭阻。 长生只能被拦在门外,明知道她就在院子里,却进不去,见不到她。从她成亲嫁过来,他就进不了都督府,看来他果然早有预谋的! 窦清幽睡的太多,这会正精神着,给女儿和儿子都起了名字,就守着俩孩子看着。 燕麟见她不错眼,又吃醋又忍不住心疼。一下子来了俩,以后肯定跟他争宠! 甜柚进来通禀窦三郎来了。 窦清幽忙让请进来。 窦三郎天天都来,看着她虽然情况一天天转好,却一直昏迷,心都揪痛,得到她醒来时还有些不敢置信。听甜柚领他进屋,心里就更加确定。燕麟不会让他进内室。 他跟着甜柚大步进来,就见她坐在床上,看见他笑起来,“四妹!” “三哥!”窦清幽以为只有燕麟守她十几天,瘦了一圈,见他也消瘦的厉害,心里一热。 窦三郎缓缓出了一口气,忍着眼眶的灼热,笑着过来,“吃东西了没?有没有觉的哪不得劲的?想吃啥,跟我说,我去给你带过来!” “吃过了,吃的饱饱的。”窦清幽点头,让他看俩孩子,“三哥你看,我和燕麟刚给他们起的名字。女娃儿叫燕诺,男娃儿叫燕枫。你看他们长得像不像我?” 窦三郎天天都看他们,见两个小东西都醒着,应声道,“嗯,像!眼眸都很像你!不过像燕麟多点。” 窦清幽听了皱眉不满,“闺女和儿子长得都像他不像我,长大了可咋办?一家三口一张脸了!” 窦三郎忙道,“也没有一样。现在他们还小,等长大就张开了。还变呢!哪能一模一样的!” 庄妈妈也在一旁帮腔,“要张开,还得过个几年才有个雏形。等长大才能看得出来!不过夫人和都督的娃儿,那相貌自然要继承你和都督两人的特貌的!” “对!”窦三郎点头。又问她身体情况,听她一切都在转好,跟她说起家里的情况,“娘她们这一两天就该到了。” 窦清幽应声,看看燕麟,催他,“你身上真有味道,快去洗洗啊!” 燕麟知道她这是想跟窦三郎说话,瞥了眼窦三郎,无奈的应声,“好!我这就去洗!” 等他走后,窦清幽立马跟窦三郎打听外面的情况,她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连着十几天,还是那个节骨眼上,肯定发生很多事。 窦三郎看她还特意把燕麟支走,肯定是燕麟没跟她说,就详细讲了些她生产和定案的事,“皇上也来看过你,见了诺儿和枫儿,赞赏不绝,还想要赐名呢!燕麟说名字要由你来起,这才没有赐,赏赐了很多其他的。你放心,皇上对燕麟更加信任了。把禁卫军都教给他了。” 窦清幽听他讲的详细,也多是报喜的,“那平凉开渠引流的工程呢?” “你还想着开渠的工程!?”窦三郎瞪她,“你现在的身子骨,不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都缓不过来!况且诺儿和枫儿都还小,又是早产生下来的,都需要好好看护调养,平凉那边自然多的是人手!” 窦清幽有些遗憾,开渠引流是个大工程,还是个需要长期做下来的工程,她是希望能由燕麟来完成这项益民壮举,不为青史留名,只想那些百姓提到燕麟不全都是凶猛残暴,阴险毒辣,残害忠良祸国殃民这些词。而且平凉那块地方,也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着!身子亏损严重,必须好好调养!开渠引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一年两年怕也完成不了,还有的是机会呢!”窦三郎沉声说她。 窦清幽看他马上就要训话了,忙点了头。 小娃儿饿了,小枫儿直接哭了起来。 窦清幽忙抱起来,她却是没有奶水,只能由乳娘来喂。 郝小上来接了襁褓,递给乳娘,送到暖阁里去喂奶。 看她满眼遗憾,窦三郎伸手摸摸她的头,“母子三人都平安就是万幸,只要有血脉亲缘,不是你喂的,也一样!你能好好地,有儿有女,他们也有娘亲!” 窦清幽笑着应声。 燕麟已经快速的洗好出来,头发随意的绾着,还在滴水,看他在摸窦清幽的头,鹰眸利光立马射了过去。 窦三郎直接无视他,“娘她们过来带了好几车的补品吃食,你还有其他想吃的跟我说,我给你弄来。” “她有想吃的哪一样是我弄不来的,你能弄来的!?”燕麟暗哼着过来,一屁股坐在窦清幽床边。 窦三郎皱起眉头,直接拿出大哥的气势,“你头发还滴水,身上又没干,自己不顾自己,连四妹身子骨受不得湿潮也不顾!?坐远点!” 窦清幽也在一旁帮腔起势,伸手捅了捅他,“对!坐远点!” 燕麟俊脸发黑,鹰眸斜着她半晌,却越发深情缱绻。就是这样,鲜活的!嗔怒打笑! 看他眼神,窦清幽也忍不住笑起,又戳他,“听见没有!” 燕麟宠溺的离她远点,坐在火炉旁烘干。 窦三郎看两人感情好,也心里欢愉,不过嘴上还是道,“秦寒远来京了。” 窦清幽听的愣了下。 燕麟眼神立马就不好了。 “他是来京城参加春闱的,提前来了些日子。”窦三郎又道,“之前来探望过你,不过没进门。”说着瞥了眼燕麟。 窦清幽一直觉的秦寒远是个奋进努力又有点小傲娇的少年,想来他对她的那点执念也早就没了,笑着问,“他学问好,春闱定能拿个好名次吧?” “江南科场舞弊案还没有查清,没有定论。春闱的主考,皇上很是重视,很有可能会点老师做主考官。”窦三郎笑道。 严不疾自秦寒远小时就教他,若是他做主考官,秦寒远怕是就进不了一甲,最多是个二甲传胪了。 窦清幽也笑,“能青史留名的,被人记住的,都是那些有特色的大能,谁考中哪朝状元,可没几个人记得。” 窦三郎也笑着应声,跟她说了半天话,又看着她吃了补汤用了饭,这才起身回了家。 秦寒远正在家里等着他,“窦四她醒了是不是?情况怎么样?” 见他在家里,窦三郎也没诧异,“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好好调养就行了。两个娃儿也起了名字。大的叫燕诺,小的叫燕枫。”跟他说详细,也希望他尽快释怀。 “没事那就好。”秦寒远明白,可又怎么能释怀得了!?他听到消息,被爹紧闭起来,等他好不容易出来,考过了秋闱,追到龙溪镇她已经回京,他又追到京城,却得知她已经随燕麟去了平凉府。 等他悄悄出逃,赶到平凉,却是她身怀六甲,燕麟是个假太监,他们夫妻早已情深伉俪的消息。 一次一次追赶,却一次一次的错过。他只是想见见她,想问问她。 窦三郎看看他,转移话题,跟他说起春闱之事,“既然现在来京,不妨就在京城过年,也寻求拜访名师,以备明年春闱。你能秋闱考中解元,春闱也加把劲儿,摘个状元!” 秦寒远却没有听见他说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见他完全没有听见,窦三郎抬手,又停下,还是拍了拍他,“寒远!” 秦寒远抬眼看他,“我能去看看她吗?”都督府他进不去,现在也只有他这个做哥的能进得去,能见得上她。 窦三郎有些为难,以燕麟的占有欲,他不容许所有心系四妹的男子接近她,认为他们都有觊觎之心,他想要看望四妹,只怕不能。 鸿运快步进来,“大人!门外送来个帖子,送帖子的人是容公子的贴身随侍,长青。” 窦三郎眸光缩了缩,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容华来京了。他这个时候来京,还拜访他,是做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质问 “大人?”鸿运询问的看着他。 秦寒远对容华却是有些怒愤的,他知道自己离窦四想要的人还有距离,可是他明明那么近,窦四之前对他那么不一样,他却不守好了她,护好了她,让她被燕麟那个变态娶走,害她几次差点丧命!现在,就连去看看她都看不了。 窦三郎眸光微暗,“请了容公子进来!” 鸿运应声,出去跟长青传话儿。 容华果然就在不远处等着,很快就来到窦府,“寒远也在?” 看他依旧一身月白暗纹绵绸直裰,俊美翩然,依旧神色从容不迫,淡雅矜贵,仿佛窦四没有嫁给他也不妨事,秦寒远就心里一股怒气,“你又来做什么?” 容华看看他,解释,“我去了都督府,没能进去。小四她怎么样了?”问窦三郎。 “我四妹她已经醒过来,脱离了危险,只要好好调养就行了。”窦三郎笑着回他。 容华立马问,“你见过她了?” 窦三郎点头,“见过了,精神气色都还好。” 容华暗松口气,点点头,“那就好。” 秦寒远怒目看着他,“你现在来京,也是准备参加春闱吗?” 容华面色微顿,摇摇头。 长青在一旁道,“公子在建宁府,听到了县主的事情,急匆匆的从建宁府赶过来的!” 窦三郎一听,忙拱手谢过。 “我来晚了,什么忙都没帮上。现在连小四一面都见不上。”容华长眉微蹙。 “四妹她已经没事,劳你们挂念了。不过男有女别,你们也无法探望,我在这里谢过你们了。”窦三郎说着又施一礼。 秦寒远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只是男女有别,窦四她现在已经被燕麟那个变态娶了,还有了孩子,他们就算再有想法,也只能收尽所有的心思! 窦三郎面上客气的留容华和秦寒远一起吃饭,心里却不断想着他。他这次来京,定然有事!肯定不止因为四妹的事!只怕燕麟的真实身份和四妹有孕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饭后,秦寒远和容华一块告辞出来,盯着他目光沉怒不善。 容华回头看他,“要不要去我那坐会?” 秦寒远眯了眯眼,直接跟上他。 书墨张了张嘴,还是跟着他去了容华的住处。 刚一进屋,秦寒远就上来抓住他的衣襟,“你怎么能还是这幅样子!?要不是你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窦四也不会犹豫那么久,更不会被那个变态给算计了!” 容华垂了眸,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窦四喜欢你,我知道争不过你,可你却让她成了今天这个局面!不是说过要救她的,还弄巧成拙,让她那么快就被那个变态娶了!”秦寒远怒吼。 “秦少爷!是县主拒绝了我们公子的!”长青沉着脸上来,让他松开手。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们插话的份!”秦寒远怒斥。 长青看看容华,让他下去,绷着脸不甘愿的退下。 “窦四已经进了两次大牢了!上次被上刑,这次又差点丢了命!都是因为你!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的!”秦寒远瞪着他,两眼怒火喷烧。 容华抬眼,灼直的瞪着他,“你以为我没有改变过?” “你做过什么改变?留宿苏瑶,拿她做的点心给苏瑶随便祸祸!?”秦寒远质问。 容华一时失语。 “怎么不说话了?要是你真心喜欢她,她会犹豫那么久!?会被嫁给燕麟吗!?”秦寒远追问。 他当时的确没有,或许是有,他没有看清,所以态度温淡,她才会对他重新审视吧!看秦寒远满脸的怒愤,抓着他的手腕拿开他的手,“你是在恨怒自己吧!” 秦寒远愣了下,紧抿着嘴,颓然的松开手,“窦四她之前明明喜欢你的。” 容华眸光暗沉。是之前!后来她掰开他的手,奔向了燕麟的怀里!他心里嫉妒的想发狂,她却已经毫不顾念,心里眼中再也看不见他! 秦寒远看他不说话,心里也明白,他怒怨容华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和意义,只是他自己无能,在迁怒而已。转身颓然的走出去。 容华看他离开,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拿出手中两块弯月玲珑佩,微微出神。 窦清幽睁开眼,看着身边的睡脸,也在出神,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脸上不显,身上却瘦了好多啊!把她照顾的那么好,自己却快没个样了。 觉的脸上有动,沉睡中的燕麟瞬间惊醒,“乖宝!?” 窦清幽吓了一跳,“我在!” 燕麟看着她松了口气,直接袭上她略带苍白的嘴唇,长舌迫切的侵入,勾起她的香舌深深缠绵。 从把两个娃儿教庄妈妈和乳娘抱走,他就几乎不停的抱着她,吻着她。窦清幽伸手环上他的脖子回吻他。 直到他觉的这一口差不多,才松开来,贴着她的额头,“想不想起夜?要不要换个垫子?” 她因为用了药,又是姜老头和庄妈妈同时下手催产,用非常手段在她昏迷时生下的孩子,身子亏损太过,昏迷的十多天不断的出冷汗,一天要换两三遍被褥。醒过来,好了点,冷汗却还没有断。 窦清幽摇摇头。 燕麟伸进她后背衣摆里,摸了下已经被冷汗浸湿,伸手从床柜里拿出一套新的棉衣裤给她换上。 “我明天能下来走走了。”窦清幽看他又换了烤暖的被褥,笑着道。 “伤口还疼不疼?”燕麟把枕头拿好,环住她进怀里。 窦清幽动了下,“不疼了!” 她整个人就在怀里,动了下腿,就疼的轻抖了下,还说不疼,“再躺几天,你的胳膊和腿,我都给你按过,不会僵硬的!” “那你别躺我太近,我翻身不舒服。”她在牢里几天,又昏迷了十多天,完全没有洗过头发。他又坚决不让她月子里彭水。 燕麟一把把她搂紧怀里,在她额上吻了又吻,“头发没有味道!乖乖躺在我怀里睡,不然就坐起来吃东西!” 她才刚醒了几个时辰,被他喂了四顿饭了。窦清幽捏他一把,人家怀孕坐月子,夫妻都分房睡,他却非要跟她挤,还抱一块。她这边轻轻动一下,他就惊醒了。抬眼看看他刚毅的下巴,菱角刚硬的线条和完美的双唇,也不管她头发能不能要,凑他怀里闭上眼睡。 燕麟摸摸她的小脸,陈天宝她们就要到了,还来了些不该来的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接待 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京城。 窦三郎和梁五郎,梁六郎过来接她们,看着梁凤娘竟然也在,脸色微变。 “三哥!”窦小郎快速的下了马过来,低声跟他解释,“梁凤娘是一路尾随我们,到保定府时才出来找上我们。说是被范力聪暴打,受不了逃出来的。二妗子非要带着她,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带她一块。不过姥爷说了,不住在我们家。” 看两兄弟小声咬耳朵,就猜到他们俩是在议论她,梁凤娘顿时摆出一副受尽委屈欺负的样子。就算看她不顺眼,也不能单单把她赶出去。那她就能和范力聪那个表面虚伪内里被逼暴虐的杂碎和离!说不定还能在京城再找一会更好的人家! 窦三郎却没有看她,而是上前去给梁贵樊氏和梁氏陈天宝见礼。 梁氏两眼还哭的红肿着,看到大儿子一下瘦的那么多,眼泪突突又下来,上来紧紧抓着他急声问,“四娘!四娘她咋样了?是不是真的醒了?” 看陈天宝几个也都急切的不行,窦三郎连忙点头应声,“四妹她已经醒过来了!脱离危险了!姜老大夫看的,我昨天去看她,还看着她吃了半碗汤呢!” “是不是真的?真的醒过来了?还是诓我的?”梁氏急切追问。 “是真的!娘!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四妹她的情况恢复的很不错!”窦三郎再次肯定。 梁氏还有些不相信,“看你都熬成了这样,四娘她肯定凶险的狠!” 窦三郎微愣,昨天四妹见了他也含着泪说他瘦的厉害,他倒是没有多注意。只是四妹境况凶险,他实在无法吃睡得下。 陈天宝上来拍了拍梁氏劝她,“昨儿个四娘一醒来,三郎就送了信,那就肯定是真的!四娘吉人天相,一定逢凶化吉的!我们现在就进程,等会就能见到了!” 樊氏也着急的不行,“那四娘现在情况咋样?俩娃儿呢?” “俩娃儿也都没事!”窦三郎看了看,“我们还是先回城再说吧!” 梁贵也道,“有话进了城再说,在这外面说也不像样!” 黄氏刚想说话,众人就再次上车准备走了,也只能又憋了回去,不满的小声嘀咕,“这次大房的人都没有来,不会再让我们住到外面去了吧!?”她可不想去住外面那个小院子,住不下不说,吃住都不舒服。有啥事他们也不知道,连话都说不上。要是来了,让他们住到外面去,别人也会看出来,她们对娘家关系不咋好,自然也不看重他们!她这次来可一定要给儿子定个人家,赶紧娶亲的! 一众人重新上了马车,跟着窦三郎进了城。 马车直接到了窦府,不过却没有停,一直向前走,转到后面另外一条巷子的院门前。 窦三郎在这边租下了个三进的院子,让人打扫收拾了出来,正好给梁贵和樊氏他们来京住下。 黄氏下了马车一看大门,就知道不是窦府,脸色就不好了,“三郎啊!你带我们来这,是不准备让我们进你家的门吗?你姥爷姥姥跋山涉水的一路赶到京城,就为了四娘,来了京城,不见她们都督府的人也罢了,你把你姥爷姥姥安排到外面,这咋说也说不过去吧!?” 窦三郎对梁贵和樊氏拱了拱手,“四妹现在转危为安,下个月我娶亲日期也不会再改,到时家里不方便。就租了这处院子安排姥爷姥姥。不过这院子有三进,够住的,这边治安也很好。” 梁贵点头,“既然又租了个院子,那就住在这边吧!起先我跟你姥姥说的,也是住先前五郎和六郎住的院子!” “那边有点小了,都住过去住不下!”窦三郎笑道,让他们先进去洗漱吃饭,饭菜都已经安排好了。 梁凤娘咬了咬牙,心里暗恼。连院子都提前准备好了,没有大房的人来也防着他们!那她还咋留在京里? 黄氏也心里不满,可梁贵和樊氏都说下了话,看赵氏已经过去让搬行李,问房间,也只能心里嘀咕着进了门。 “这院子里,粗使下人和厨娘都已经安排好了,爷奶你们先洗漱吧!”梁五郎道。 黄氏一听就问,“这些都是你安排,不是三郎安排的吧?” 梁五郎提醒的看她,神情尴尬,“院子是三郎表哥安排的,要不然我们也租不到这个院子!”四娘表妹生死未卜,表哥他整个人都仿佛没有活气了,能安排好院子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个心思面面俱到。再说他和六郎都在这,总不能还都靠表哥! 梁氏却急切的想要去看闺女。 陈天宝看她都快等不及了,只能先道,“我们也先回去洗漱一下,再过来吧!” 窦三郎应声,先告辞,等回头再过来。 梁氏上了马车,不回去,直接吩咐,“快点去都督府!” 窦三郎点头,吩咐马车先去都督府。 转运快步跑回二门处传话。 窦清幽听梁氏和陈天宝几个来了,忙让燕麟扶她坐起来,“再给我擦擦脸。”她因为失血又亏损,脸色肯定好差,他都不让她看镜子。 “才擦过,脸也不能不停的擦。”燕麟蹙眉,把她头发绾起来,拿过帽子给她戴上。 外面梁氏已经快步不稳的进来。 庄妈妈在一旁引着她们。 窦小郎和小七也都没有避讳,直接跟进内室来。 陈天宝跟着窦三郎留在了外面厅堂。 “四娘……”梁氏进来一看,眼泪直接控制不住,决堤而出,“四娘!你……你咋变成这样……你……”瘦的没有人形,脸色姜黄发白,毫无血色,两颊都凹陷下去了! 燕麟顿时拧起眉毛。 窦小郎来之前就想他要拦着娘别冲动,看到窦清幽这个样子,一下子也忍不住眼眶发红,“四姐!?” 小七都惊了下,“四姐!四姐!”就往床上爬。 燕麟眼疾手快把他拎下来,“不准往上扑。” 窦小郎赶紧拉住他,“小七听话!四姐在养身子,不能上去!” 小七两眼泪汪汪的看着。 窦清幽看着三人,尤其梁氏熬的样子,也忍不住眼眶发热,“我没事,娘!” 走之前还因为说了她不高兴的走的,没想到再见她竟然出了事,差点就见不上她,梁氏根本忍不住。 “好了!娘!四姐还在月子里呢!”窦小郎拉着她劝慰。 燕麟也让她别哭,“幽儿她身子不好,也不能情绪不定。” 梁氏忍了再忍,实在忍不住。 看燕麟脸色已经难看,庄妈妈赶忙让郝小和乳娘把俩孩子抱过来,“太太刚来,只听说还没见过我们小姐和少爷呢!俩娃儿都长得可好了!虽然是早产,但都身子骨很强壮,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太太你瞧,和我们都督多像!” 从窦清幽躺下,燕麟就几乎没有离了她身边,照顾她的所有事都自己来,不让别人碰一下她,郝小见插不上手,已经自动自发的带起孩子来,和乳娘一人抱一个过来,“太太看我们小姐,胆子可大了,除了出生时哭了两声,再没哭过。两个眼睛黑黝黝的看人,一点都不怕!” 老人隔辈亲,梁氏乍然见到两个外孙,一下子有些懵,伸手抱过来一个,又看另一个不知道如何是好。 窦小郎也忙过来,“给我抱抱吧!我也会抱的!” 乳娘看看他却不怎么放心,看向燕麟。 “给他抱抱吧!”窦清幽笑道。 见燕麟也没反对,乳娘这才把枫儿递给他。 窦小郎小心的托着襁褓抱过来,见他软乎乎的,立马朝他看过来,顿时惊奇,“他看我呢!他看我呢!快叫舅舅!我可是你亲舅舅!” 小七在下面够不着,急得不行,“给我看看!我也是亲舅舅的!” 梁氏让他别碰襁褓,给他看了看。 见到睁着黑黝黝两大眼的小婴儿,小七顿时睁大了眼,“叫舅舅!” 梁氏破涕而笑,“连满月都没有,哪会叫你舅舅!就算叫,也该是先叫娘!”说着抬眼看闺女的模样,又要忍不住眼泪。 陈天宝在外面厅堂也急,“四娘才刚醒,月子可要好好调养,别你娘把四娘招哭了,伤了眼!”听在说两个娃儿,也连连咽气,想要看看。自己儿子再亲,毕竟隔辈的小娃儿,他是个姥爷!当姥爷了!还没见上呢! 看了好一会,窦清幽说是也抱到暖阁那边给陈天宝看看。 庄妈妈也顺便带梁氏下去先洗漱一下。 孩子抱去暖阁,小七又忙跟去暖阁。 窦小郎看看,就坐下来跟窦清幽说话。 陈天宝抱抱枫儿,又抱诺儿,欢喜的不行,连忙又把怀里的玉锁拿出来,“俩娃儿一个一个,这是特意去了庙里加持祈福过的!” 庙里祈福的东西,底下的官员亲属的,送了一堆来,各式各样的。 乳娘连忙代替两个小主子行礼道谢,把玉锁放进襁褓里。 等梁氏洗漱了,这才又重新到内室,娘几个坐在一块说话。 窦清幽把燕麟催出去陪陈天宝他们。 梁氏听她说的简单,只要一想起,她就心里发颤,睡着了都噩梦吓醒,一身冷汗,问了她的情况,看她坐月子也没有个长辈,虽然伺候的下人不少,可毕竟不如当娘的贴心,她也实在放心不下,“我留下来照顾你出了月子再说!” 窦清幽想了想,“家里懂这个有不少呢!还有两个专门伺候月子的婆子,专管我吃食作息的。娘不用看顾我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哪没事了!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梁氏说的又心酸心疼的难受。 “我是躺的了,这些日子多调养,很快就养回来了!再说三哥下个月娶亲,也没多少日子了,总要安排筹办的!”窦清幽笑道。 梁氏还是不放心,“安排筹备婚事,有你爹呢!” “这里面事多呢!还必须得你和爹都出面才行!我这没事!燕麟天天在我跟前照顾我,比嬷嬷还严呢!”窦清幽让她把窦三郎娶亲的事安排好就好。 梁氏还是想留下伺候她坐月子。 燕麟没同意,有他一个在乖宝跟前碎嘴就足够了!他希望乖宝能安然的坐完月子,好好地调养身子! 窦小郎拉了拉梁氏,给她使眼色,“照顾四姐,姐夫显然比娘更加在行。娘就不要在这了,还碍事!” 梁氏看看燕麟,也的确这个女婿好得没话说,就是险境重重,总是多灾多难的。只希望过了这一劫,以后都平平顺顺的! 等梁贵和樊氏,梁三智赵氏,黄氏,梁凤娘一众人赶过来,整个屋里一下子就人声鼎沸起来。 梁凤娘快速的打量了眼屋里,刚才见大门已经宏伟气派,大气磅礴的很,没想到进了门,这窦四娘住的屋,简直奢华的可以!屋里全是黄花梨金丝木,那些玉器和瓷器只怕也都不凡。 一进屋就暖烘烘的,却没见到屋里有火炉,肯定是烧的地龙和火墙。 再看出来迎他们的燕麟,一身玄色笼草纹长袍,英姿挺拔,俊美妖冶的不像话。之前只觉得他生的太妖冶,可惜是个太监,也算是窦四娘命不好。现在,他根本是个假太监,真男人。位高权重,俊美绝伦,竟然就娶了窦四娘! 越看,梁凤娘越觉的不甘心。凭啥她就加了孙怀玉那种乡下土包子,好不容易和离,嫁了个勉强的富户人家,那范力聪还是面上好看,内里暴虐的变态!窦四娘明明是赐婚给一个太监,却变成了这么惊艳俊美的男人! 看着燕麟举手投足间的尊贵霸气,她眼神就越发变了。 樊氏强忍着才擦了眼泪。 黄氏特意弄了点辣椒水,不停抹眼泪,说着心疼窦清幽,要不是梁氏在窦清幽身旁坐着,都要上来拉窦清幽,“你娘要准备你哥娶亲的事,忙不开身,我这当妗子就留下来伺候你坐月子吧!还有你表姐,也能留下来陪你说说话解闷!” 梁凤娘一听,顿时眼神亮起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强留 黄氏说要留下来照顾窦清幽?要说是真心,樊氏都不相信,“你留下能照顾个啥!家里有下人,有专门伺候月子的嬷嬷,你啥都不会还在这碍事!” 看她这么说,黄氏眼泪挤出来,“娘咋这么说我!好歹我也是生养了三个娃儿的!坐月子的事可都知道,我又是四娘的二妗子,那可比下人上心多了!秀芬要筹办三郎娶亲的事,四娘这边我来照顾正好啊!” 梁氏正要说话,樊氏皱眉说她,“你别来碍事添乱!” 黄氏不悦,“我哪能是添乱碍事了!我这是心疼四娘呢!看她这些日子折腾的,都没有人形了!” 梁凤娘也连忙笑着说,“坐月子里最闷了,也不能动弹,我正好陪着四娘说说话解解闷儿!之前刚刚传出事的时候,玉娘她们几个都还担心的不得了,令萱还过去找过我。四娘也肯定也想知道她们的事,我正好闲着,正好陪四娘!”昏死了十多天才醒过来,只怕最快也得治个俩仨月才能同房。她要是能留下…… “不需要,我喜欢安静。”窦清幽淡声道。 她直接驳了面子,让黄氏脸色有些向下拉,“看四娘说的,你这是才刚醒过来,真要你在床上窝个十天半月你肯定受不了的!再说你看你,这瘦的没一两肉了!我来伺候你,你还不愿意的!?”呵呵呵笑着,算个台阶下,也提醒窦清幽不能再驳了她的面子,她是真心实意的。 “二嫂子还是省了!都督府里规矩严苛,伺候四娘的嬷嬷是宫里调教出来的,医药食补膳食点心样样精通,有她们伺候就行了!”梁氏可不想让黄氏母女留到都督府来,一个见便宜就占,一个没安好心! “夫人!该喝药了。”红绸端着药碗进来。 樊氏连忙转身伸手要接药碗。 梁氏已经接了过来,坐在窦清幽跟前喂她。 窦清幽伸出手端碗。 “我来喂你喝!”梁氏不让她伸手。 “这药苦,之前夫人昏睡,都是都督一点点喂的。夫人醒来,都一口气喝完。”红绸提醒,那边已经拿了蜜果在一旁。 梁氏尝了一口,果然辣苦辣苦的难以下咽,看着她皱着小脸一口气全喝完,忍不住心疼的揪着,“赶紧吃个糖!”她从小就怕苦,病了都不愿意吃药。 红绸端了水和痰盂给她漱口,又拿上蜜果。 等她和葡萄甜柚几个端着碗和痰盂的下去,黄氏就开始说,“我看这几个下人也不像多会伺候人的!还是不亲的不知道贴心!还是我留下来……” “我们夫人喜欢自在些,平日里丫鬟婆子伺候夫人时就顺着夫人来的。”庄妈妈皮笑肉不笑道。 赵氏就问她吃饭情况,月子里冒冷汗,不能太热着也不能着凉的叮嘱。 梁凤娘看着见缝插针的就说梁玉娘又怀孕了,要不是她也来了,又说齐令萱嫁了如何如何,用来引窦清幽,还让她留下来。 燕麟在外面厅堂陪的已经有些不耐烦,梁贵和梁三智几个虽然没有多少废话,梁五郎几个更不敢在他跟前有丝毫放肆的,可他不耐烦内室的情况,拉着乖宝说一堆的废话算计,“什么时辰了?” 看他脸色很不好,黄桃就轻抖了下,恭敬的回话,“已经戌时一刻了。” 燕麟听时辰剑眉微皱,直接跟梁贵和梁三智几个道歉,“天色晚,你们一路赶过来也辛苦,今儿个就先说到这吧!幽儿身子虚弱,也快到撑到极限了。” 陈天宝是早前就跟梁氏过来了,她们娘几个一直都在内室里,现在樊氏她们过来又待了这半天只怕是强撑的,忙起身,“四娘养身子要紧,你姥爷姥姥他们赶了一路也该休息了。让你娘她们出来吧!” 梁贵和梁三智也忙说该走了。 梁氏一听走,起来的很快,还叮嘱着樊氏和黄氏,赵氏她们早点休息,先歇个两天缓缓神。 看她一副送客的架势,梁凤娘问,“大姑不走吗?” 梁氏不喜欢她,虽然觉的她被范力聪打那么狠有点可怜,但她们家是绝不会再同情她帮她,让她借势算计!装作没听见的继续送客。 梁凤娘却一个转身,笑着道,“你们走,我正好不走了!我要留下来陪四娘!这么久不见,又发生这么多事,我也想四娘的很呢!正好我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梁氏眼神一厉,直接不客气道,“四娘喜欢安静,需要休息,你就不要在这里打扰了!” 黄氏也想她留在都督府,窦清幽醒了,又走运一下子生了个龙凤胎,不知道多少当官的要巴结她们,到时候来的人多,也能让凤娘再转一转运势。那个该死的范力聪,等她回去再想办法收拾他们家! 就笑着拉梁氏走,“就让她留下陪着四娘吧!我们老的遭嫌弃,她们小年轻有话说呢!” “就是啊!我正好有好多事要跟四娘说呢!”梁凤娘笑着过去,就想坐在床上。 外面等不耐的燕麟直接掀帘子进来。 梁凤娘一看见他进屋,挺拔颀长的身姿,连迈步都仿佛透着无尽的魅力,更别说离近了看他俊美惊艳的脸庞,简直惊艳逼人,让她一瞬间都仿佛被吸走了心魂一样。这样一个人,竟然娶了窦四娘!当真是积了八辈子福气了!还对她那么要好,捧在手心里! 燕麟鹰眸锐利的扫过去一眼,直接到窦清幽跟前,摸摸她的头,“喝药了没?” “喝了,好苦。”窦清幽仰着小脸看他。 揉揉她,伸手从怀里拿出软糖果剥开喂她,“累不累?又出汗没?” 看她随身带着糖果,窦清幽笑着嚼着点头。 举手投足的动作都那么赏心悦目,魅力无限。梁凤娘恨不得被他关心抚慰的人是她。 甜柚却笑眯眯的站在跟前挡着,“范大奶奶,您该出去了!” 梁凤娘不喜欢范大奶奶这个称呼,听到就脸色不好,还是当着燕麟,上来就道,“燕……都督!我是四娘的表姐!我们好久没见了,她这坐月子又闷得慌,我这特意留下来陪她的!”想叫名字,却终究没敢叫出口。 燕麟头也没转,“滚。” 梁凤娘愣了下,以为自己没听清。燕麟竟然叫她滚? 梁氏回头叫她,“梁凤娘!你还不走!?四娘不需要人陪,你非要待在都督府里想干啥?” 甜柚伸手请她。 梁凤娘再看燕麟和窦清幽。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燕麟冷声吩咐。 甜柚也立马没了笑脸,“范大奶奶!” 梁凤娘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白一阵,看看窦清幽,见她豪不留情不帮她,只能脸色难看的跟出去。 燕麟连梁氏也不需要留下,“娘得闲过来坐一会就行。幽儿现在虽然醒过来,但一天不少时辰都要静养休息。” “我留下来看着她,要起夜啥的也方便。我也实在不放心!”梁氏不愿意走。 燕麟停了会,鹰眸盯着她,“你留下,我去哪?” 梁氏愣了下,“都督府里多的是地方……” 窦小郎轻咳一声,拉她,“娘!都是姐夫亲自照顾四姐的,你要留下,可抢功劳了!” 梁氏在闺女刚怀孕时可是打听了大户人家的规矩,怀孕之后夫妻双方要分房睡,还要安排通房侍妾,虽然燕麟说了绝不要第二个女人。可坐月子,他这也不可能还和四娘住一块的吧!? 看燕麟的神色,他还真是和窦清幽一块歇息的,梁氏又安心欣慰,又有点不甘心,“那给我安排间房吧!”反正她是不走,要照顾闺女几天。 燕麟看拒绝不了,也就让红绸去安排了。 梁氏就不管旁的,回了内室,伸手摸了摸窦清幽出的有冷汗,就要给她换洗。 燕麟直接过来,把窦清幽抱起来,换了新的被褥,然后放下帐子,熟门熟路的给她擦拭冷汗,重新换干净清爽的棉衣裤。 梁氏看她还真插不上手,更别说起夜,低声问一旁倒水的庄妈妈,“这些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庄妈妈笑着点头,“都督不让别人碰夫人,都是他自己伺候的。” 梁氏点点头,又看着燕麟给窦清幽喂了半碗补汤,看了会两个娃儿,哄她睡下,这才出来回给她安排的屋里歇下。 那边梁家众人也都回了下榻的院子,樊氏知道窦清幽不喜梁凤娘,两人有些不和,听黄氏还在嘀咕,直接拉了脸问她,“你今儿个非要让凤娘留在都督府,是想干啥的?又想啥呢?” 她想最多的,也就是梁凤娘想跟范力聪和离,借都督府的势力,再找个更高的枝头嫁。 黄氏看她回来就喝问,满脸的委屈,“我也是真的想要留下来照顾四娘的,看她那个样子心疼她,她却一点不领情!凤娘也是为她好!” 赵氏眼神幽深的看向梁凤娘,有些发冷。只怕根本不是为了四娘好! 第二百八十八章:添乱 之前闹出梁大郎的事,让窦清幽直接说要断亲,不让再出现在她们眼前。所以这次大房的人都没有来。 黄氏来时就嘀嘀咕咕的,半路还有梁凤娘悄悄跟上来,樊氏怕再闹出个矛盾,看黄氏也是哭的眼眶红肿,就警告她,“你别给我搞出啥幺蛾子来!把人都得罪了,你就给我滚到老家,以后都不出踏出大门半步!” 看她说的狠,黄氏一抹眼,眼泪又下来了,“娘就知道训斥我,觉的我都是坏心眼,不安好心。我们两家又是亲戚,四娘也是个娃儿,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她那个样子,我可是真心的心疼她!说的我好像要算计她一样!” “你别给我哭哭啼啼的!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樊氏有些不耐道,“安生老实的待过四娘满月,三郎娶了亲就走!” 黄氏委屈的不得了,“我心里想的,还不都是人之常情,我又不是阴谋算计。五郎比四娘还大几个月,到现在都还没个人家,要等参加科考,还得三年,到时人都多大了!成家立业,不得先成家再立业吗?我这不想着,要是能在京城找,就在这找一个,也省的叫五郎回去,来回折腾还耽误念书做学问!再说六郎也不小了,三弟和三弟妹都来了,还不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四娘刚从鬼门关回来,你别添乱!”梁贵沉声道。 赵氏从上次来就看出燕麟骨子里的脾性,凶残,薄凉是真的,有情有义也是看人的,他待四娘是全副心思的好,现在四娘又给他生了个龙凤胎,谁要敢算计,立马没有好颜色。看看黄氏,她倒是不太担心,但梁凤娘,她却不看好了。这娃儿心思不够正,要是敢有啥心思想到四娘身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梁凤娘也挤红了眼,拉着樊氏说窦清幽太让人疼惜的话,表示自己真的心疼她,也想多陪陪她,说她之前就经常在洺河畔跟窦清幽姐妹一处。 樊氏不让她跑过去找窦清幽,“四娘都说需要静养,你去看过就行了!” 梁凤娘可不愿意,嘴上说着绝不招窦清幽烦,次一天起来,就仔仔细细的装扮好,看着镜子里自己精致的妆容,再想到窦清幽蜡黄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抿嘴笑的心里有点小得意。要说喜欢窦四娘那样的,她们是表姐妹,也有点相像的。 吃了饭就等着樊氏和赵氏她们再去探望窦清幽,她立马跟上。 几个人逗着小娃儿,说着闲散笑话,又说着窦三郎娶亲的事,大概的咋安排,说京城娶亲的趣事儿,吃了饭又坐了大半天。 梁凤娘一边说好听话夸俩娃儿齐整漂亮,一边讨好窦清幽,话里还顺着讨好梁氏。羡慕窦清幽没有公婆妯娌小姑子,还得个那么俊美无匹,高官厚禄的夫婿。一边找着机会想要跟燕麟说上话。 看她半天去了四五次茅房,一出屋门就四处瞟,明明去过一次,还走错,走到书房那边,红绸妖娆的勾起嘴角。果然是都督的真实身份曝露出来,那些女人就要前赴后继了。那些想要送女儿的,她还想法对付对付。这种自不量力,又老又丑又恶心的,她都懒的出手! 窦清幽实在困倦,嬷嬷提醒该午歇,樊氏几个告辞。 梁凤娘昨天都那样说了,却被狠下了面子,今儿个就没说要留下的话,反正她明儿个后天还能来,时间还多着呢! 见窦清幽娘家人都已经赶来了,想必是完全清醒,没有大碍了,外面那些下属官员的夫人小姐也都纷纷上门送礼探望。 燕麟的下属刘渡江的夫人过来帮忙梁氏一块招待,梁氏虽然在京城待过,但官场上的人却是认不得几个,更何况哪家夫人哪家关系,有些人家和都督府的关系该怎么招待都不通。 “都督府里寻常有事都是薛将军他们几个筹办,自从夫人进门,也就有了来拜访的女眷。不过夫人险象环生,这些日子,只怕都要麻烦太太了!”刘夫人笑着跟梁氏说话,不着痕迹的恭维。 “哪里!麻烦了你们几个才是真的!我连人都认不好。”梁氏笑呵呵道。 “太太是不常在京里住,趁着这个日子,在京城多住些日子。等窦翰林娶了亲,家里更热闹了!”刘夫人笑说着,又夸梁氏眼光好,会挑媳妇儿,称赞了裴静几句,还说笑着让她帮忙说亲,“都督麾下好些个光棍,起先都等着夫人帮他们终身大事呢!这下夫人要调养,还要带两个娃儿,他们怕是又要接着打光棍了!” 家里在筹备满月酒,梁氏也听了一耳朵,薛尧有未婚妻,秦旭和江传,薛伥他们几个都是光棍,连莫离那么大岁数了都没媳妇儿,忍不住笑起来,觉的这刘夫人会说话,说的话就让人听着舒服。 窦清幽见家里不断的来人探望,照这样,满月酒只怕来的人不少,就问咋安排的。 “你就只管养身子,那些事有底下的人呢!”燕麟把她按在床上,给她按摩两条腿的肌肉。 “那我下来走走吧!我快躺不住了!”窦清幽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燕麟皱着剑眉,看她两个清冽的大眼因为消瘦更加凸显,可怜期盼的巴巴望着他,心里终究抵不过,给她穿的厚厚的,抱着她起来。 梁凤娘跟着樊氏几个又过来,见燕麟抱着她在走路,连忙上来,“哎呀!这咋就下床了!我来扶着你!”上来和燕麟一块搀窦清幽。 “住手!”燕麟揽紧窦清幽,冷厉道。 看他锐利瘆人的鹰眸,梁凤娘觉的浑身发凉般,很是有些害怕,“我……我只是想来扶着表妹。” “你最好离她远点。”燕麟阴声警告。 窦清幽拍他一下,还有娘她们几个在呢! 梁凤娘满心委屈,两眼含泪的看着燕麟。 樊氏也有些尴尬。 黄氏虽然有些怕燕麟,但看他这样对她闺女,还是道,“燕麟这是干啥?凤娘也只是想去扶一把四娘!这是担心她!” 梁氏看着就解释,“四娘刚捡回一条命,亏损太大,昏了十多天都是小燕寸步不离的守着,实在吓坏了。谁都不让碰,连我都不让呢!” 赵氏也笑着道,“看得出燕麟对四娘用心至深,也是我们来的时候不对。四娘规矩不严,竟直接就进了内室了。”说着看了眼梁凤娘。就算是在乡下,夫妻两人这样搀扶的时候,不是其他紧急事,其他人也不会莽撞的冲上去扶哪一个。 “是我想要起来走走,身子快躺僵了。”窦清幽笑了笑,让燕麟放开她,她还回床上去。 樊氏上来就叮嘱窦清幽月子里不能乱来,要好好卧床养着,受风劳累都会落下治不好的病根儿如何如何。 燕麟把窦清幽重新安置在床上,不放心的看了看,吩咐庄妈妈几个好好看顾,这才出去。 梁凤娘就打趣的说嘴,“看妹夫对四娘也太紧张了!我这做表姐的还没摸一下,把我呵斥的吓一跳。” “他脾气不好,被放在心上。”窦清幽让人给她们上奶茶,“喝了暖暖身子!” 赵氏也打趣,“我看燕麟除了对你脾气好的没话说。对其他人都是沉着脸!可见这也是命中注定的!” 这边说笑着,又有人来送礼探望。 梁氏忙和刘夫人一块接待。 窦清幽虽不用接待,关系不亲近的面也不用露,但平日里走动的人家,还是要到内室来看看她,看看娃儿。 来的是个侍郎夫人,孙夫人和孙老夫人,梁氏和刘夫人就把人领到了内室来。 黄氏看两人进来就给窦清幽行礼,眼珠子不停的转,给梁凤娘使眼色。 第二百八十九章:规矩 侍郎是正三品的大员,不单他的夫人,连他娘见了窦清幽都要见礼。 梁凤娘看黄氏使眼色,也更加清楚的认识到。燕麟是正二品,窦清幽也是二品的诰命夫人,还有个县主的身份,地位高了,在京城除了皇亲和一品的大家,谁都不怕! 又看看窦清幽,苍白着脸色,瘦黄的小脸,要不是身上穿的大毛袄子,根本就是个干瘪的小娃儿一样。就算她出了月子,调养好,这种也不得男人欢心! 这么想着,就笑着上前给孙老夫人和孙夫人见礼,自我介绍,“我是四娘的表姐,我姓梁。” 孙夫人看着她挑了挑眉,都督府里接待客人的不是刘渡江的夫人和梁氏?主家没有介绍,就上来自行介绍。 梁氏多少也通了不少规矩,尤其是这两天和这些高官大员的夫人小姐来往接待的,看梁凤娘擅自就上来见礼自己介绍,眼神顿时阴了下,她又在对面,正好看到孙夫人挑眉的神情,梁凤娘还偏偏着重她姓梁,真是给她都丢了脸! 梁凤娘也反应过来,她娘黄氏和赵氏长辈的还没介绍,她刚才想的一时太入神,竟然动作先行了,脸色变了变,急忙想法子圆过去。 梁氏已经笑着跟孙老夫人和夫人说道,“我娘家那边的一个侄女,平日性子最是活泼,让两位夫人见笑了。” 她们都是第一次见,活泼的没有规矩?孙夫人自然不会挑破,让梁氏没脸,面上笑着道,“年轻人,活泼些好!” 梁凤娘正要说两句。 孙夫人已经笑容温善的上前问候窦清幽,“虽然九死一生,一下子生了两个,还是龙凤胎,这下可是给燕都督立了大功了!” 孙老夫人也笑呵呵道,“刚在二门处见了燕都督,一说到县主,脸上都笑开花了!” 燕麟在外面脸上笑开花?窦清幽可不信,那个家伙只会笑的不怀好意!不过面上笑着跟两人说话,又问候孙老夫人。 梁凤娘看两人直接撇了自己,脸上有些涨红。 樊氏也脸色不好看。 窦清幽说了几句,就顺着介绍樊氏,黄氏和赵氏几个,又一通寒暄。 黄氏也察觉到她们官夫人有些瞧不起她们,看她们穿戴做派尽显贵态优雅,也下意识的端起,一个劲儿的说窦清幽多好多让人心疼,又夸两个小娃儿长的多好多乖,她们又是多心疼的。 看她嘴上说个不停,樊氏就暗暗警告的瞪她一眼。 黄氏这才稍稍收敛。 梁凤娘因为开始闹了个尴尬,也没敢一个劲儿的往上接话凑话。 看窦清幽稍露疲态,孙夫人和孙老夫人就很有眼色的告辞了。 等送了客,梁氏返回,见窦清幽没在内室,听去方便,就直接说,“家里人来人往的,四娘这一天也清净不了多大会儿,来的也都是有身份讲究的夫人小姐,我们其他人也就少在这吧!天天一屋子人,也吵得慌!”眼神盯着梁凤娘。 梁凤娘看着她,顿时委屈不已,“大姑是不是因为我刚才失了面子就把我们几个都赶了?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官夫人,她们都有诰命,我这想着不能出了差错,给梁家丢了脸,也让人小瞧了表妹,一时紧张就出了差错!” “是啊!秀芬!凤娘也是好心,不过是一时早行了个礼,也不是啥大不了的。”黄氏看不惯,一副她们都官职地位,她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啥没啥大不了的!”樊氏立马呵斥,“这可不是乡下!不懂规矩,没有规矩,出一丝差错,都要被人笑话!不懂规矩还乱来!叫没啥大不了!?给我回去好好学了规矩再出来!”狠狠瞪了眼梁凤娘。 梁凤娘顿时眼眶就红了,“我这些天一直都担惊受怕的,怕范力聪那个畜生再追上来找到我,把我打死。又担心心疼四娘,又紧张的……” 梁氏懒的听她又诉苦,直接打断她的话,“那你就好好待在屋里,啥事都没有!不要再跑出来添乱!” 葡萄从净房出来,微微屈膝,“我们夫人该歇息了,几位太太也请稍事歇息吧!” 赵氏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就笑道,“我们不歇了,待了大半天,这也要回去了。四娘拾掇好了没?我们也打个招呼。” “庄妈妈正在服侍,这就该好了。”葡萄笑着应。 虽然都是燕麟亲力亲为照顾窦清幽,但她醒来就坚决拒绝他跟进净房,有需要也是庄妈妈跟着。很快收拾好出来。 樊氏不等她张口,就说告辞,又叮嘱月子里要听话好好卧床,“等出了月子,多的是机会下地呢!你又和别人不一样,更要好好注意着!” 窦清幽笑着应声,已经开始打哈欠。 梁凤娘想说两句,赵氏已经叫着一块走。 黄氏憋屈的看她一眼,就显得她是个好妗子!啥好话好事都让她说了担了! 次一天,樊氏就不让再去,她也不过去都督府。 梁凤娘看着她不去,就问赵氏,“奶奶年纪大了,来回跑也不方便,只怕四娘也不想天天叮嘱唠叨。三婶!不如我们过去陪四娘说话吧!我煲了汤正好给四娘带着。” 赵氏似笑非笑的深深看着她,“都督府这段日子都不清闲,要招待来往的夫人小姐,我们再过去叨扰,是熬四娘呢!昨儿个也都说了,凤娘你这么热衷去都督府,不会是看上都督府的园子了吧?” 梁凤娘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让人心发凉,呵呵笑两声,“我也是心疼四娘,想跟四娘多说说话儿,不会打扰到她的!” “你大姑在那里,她身边又有贴心的丫鬟婆子伺候,还有宫里出来专门调养产妇的嬷嬷,更有她夫婿心疼照顾。我们过去也是坐着说闲话,不如让她多静养,那才是真的心疼她!”赵氏笑笑,低头继续手里的针线活儿。得到消息太突然,她只赶了两套像样的衣裳,虽然男娃儿和女娃儿都有,也都能穿,但到底有点少了,正好抽闲,再做两套柔软的棉袄棉裤。 梁凤娘看她不去,还说叨一堆她不为窦清幽好的话,心里就很是不悦,又去找黄氏,“我煲的汤总不能浪费了,要不我自己去给四娘送过去吧!” 黄氏让她去,都这么讨好了,总不能不沾一点好儿! 樊氏不让去,听她说汤浪费,“那你就自己喝了吧!” 梁凤娘只能抿了抿嘴,忍下来。 窦清幽终于清静了两天,家里有人来探望,也不是都得带到她屋里见,就穿了衣裳起来,在屋里慢慢走动。 燕麟也在屋里陪着她,扶她慢慢活动,跟她一块吃饭,看俩娃儿。 “你还不去上朝,不去上衙吗?”窦清幽看他仿佛全身心都在过月子上,把朝事政务都抛忘了。 “又不用我去站岗!再说又没出事!我是特批的假!”燕麟挑起剑眉。 窦清幽撇嘴撇他,他纯粹就是为了在家里盯着她!连她吃口有味道的饭都不行! 燕麟却低头噙住她的下唇,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头,轻轻的啃咬。 “我还走路呢!”窦清幽拍他。 燕麟弯起嘴角笑,贴着她的唇瓣,“我带着你走。” 结果一边吻着她,一边揽住她的腰慢慢带着她想前一点点走。直到她苍白失血的面色泛起红嫣,唇瓣娇润红艳。 摸摸她又出了汗,立马又重新把她安置到床上换洗过。 “换好了!”窦清幽提醒他,手还不抽出去。 燕麟抵着她的额头,手下凸起的骨头,瘦弱的让他心抽痛,“乖宝!你要乖乖听话!快点吃胖!” 轻抚下带着无限的疼惜,窦清幽微愣了下,伸出手搂住他的腰,“我不用自己喂奶,也不用忌嘴,啥都能吃,很快就能吃胖了!” “要乖!”燕麟下巴抵着她的发丝。乖乖的好好养身子,他才能抽出手来收拾外面的摊子! 第二百九十章:勾引 梁氏看着窦清幽能每天下床走动,不让人扶着,也能在屋里走两圈,往来交好的夫人也都来探望过了,剩余的其他人等到满月酒来就行了,没有那么多事,就先交代了回去窦府。娶亲之前,要爹娘去送礼,她得和陈天宝过去一趟。 燕麟就让她回去,“我会一直休假到幽儿出了月子,府里的事他们也都可以,娘就不用麻烦,也回去操办大舅兄的婚事吧!” 梁氏有些不放心闺女,还有两个娃儿要照顾,虽然伺候的人多。 “娘就放心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你一直待在这,不管家里,让人看了,以为我们家不重视这桩婚事呢!”窦清幽也劝她。 梁氏想了想,也没剩下几天了,就皱着眉不放心的点头,“你姥姥和三妗子来就来了,你二妗子要来说啥,你可别信她的!还有梁凤娘,非要往你这凑,不知道想啥算计呢!你身边的人也都长点心!” “我知道了,娘!”窦清幽笑。 梁氏收拾了东西回了窦府,就忙起窦三郎娶亲之事。 梁凤娘一听说梁氏从都督府搬走了,立马就煲了汤,避开赵氏出来,直接赶到都督府。 窦清幽听她来送补汤吃食,不怎么想见她。她无非就是想和范力聪和离,再成一个。如果范力聪家暴证据确凿,她就算找梁家也完全可以解决。现在的梁家,也完全可以和范家抗衡。就算闹到官府,范家也完全占不到便宜。却非要来找她! “去说夫人这会在歇息。”庄妈妈直接道。 甜柚应声,正要出去。 红绸笑着先一步走出去,“我正好要出去,我去传话儿吧!” 甜柚就笑着谢过她,知道她不单单是丫鬟护卫,还会帮燕麟做事,又跟她说,“厨房里有我刚做的苹果包,你要出去忙,带几个吃吧!等你回来,就凉了!” “谢了!”红绸扬起手打个响指,走出去。 梁凤娘正在外厅等着,见没人领她进内院,心里很是不悦。窦四娘自以为嫁了燕麟成了都督夫人就更加瞧不起人了。成了县主就跟她们拽起来,现在连家里的下人也瞧不起她,肯定是得了她的吩咐。故意给她办难看,让她看清差距,也对她屈膝弓背!?想得美!也不看看自己那个干瘪的样子,有没有福气消受! 红绸出来,吩咐外面的小丫鬟几句,就去厨房吃苹果包。 梁凤娘听窦清幽正睡着,就不愿意走,“她这个时辰也睡不久,我正好也没事,就等她醒吧!”又让小丫鬟把她带的汤放到炉子上温着。 听她果真不走,小丫鬟就把她带到偏厅里歇息。 梁凤娘看她年纪小,就跟她套话,打听谁伺候窦清幽伺候的好。听小丫鬟说都是燕麟亲自伺候,立马就把话题转到燕麟身上,打探他休假情况,平日里是不是都在陪窦清幽不处理政务了。 “都督也会处理政务的,一般都是夫人睡着了以后。”小丫鬟两眼看着她道。 梁凤娘想了想,燕麟处理政务肯定都是在书房,她先前来就打听清楚了都督府和院子和房间,她故意走错也到过都督府的书房。 用送汤和要茶水打发了小丫鬟,她就自己出来,顺着路找燕麟的书房。碰上了人就说等窦清幽睡觉,她一个人无聊,到园子里走走,不让跟着,她来过很多次知道路。 转了一圈,正要去书房,结果看到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拐去了园子那边。梁凤娘顿时眼神一亮,是燕麟!立马抬脚就跟上去。 看他走到园子里,摆手让随侍的人下去,“去拿碗参茶,送到湖边阁楼。” 声音听着都让人心起涟漪,梁凤娘咬了咬唇,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衣裳,她来之前是经过精心装扮的,换的衣裳也是她最好看的一套,怀着忐忑和期望,又隐隐自信她这个时候可比干瘪的窦清幽有料儿,朝着湖边阁楼去。 在外面等了会,见随侍拿了茶来,就装作从阁楼里出来的样子,“都督让我出来接茶,就给我送进去,你下去吧!” 送茶来的随侍看她一副女主人的做派,“范大奶奶?都督是来这里处理政务,你在这恐怕于理不合!” 梁凤娘被说的脸上有些发热,伸手端过茶来,“我跟都督有要事商量!关于我表妹的!什么于理不合了,一个奴才懂的比都督还多!?” 随侍顿时不敢多说,只怀疑的看着她。 “还不下去!”梁凤娘沉声道。 随侍又看看阁楼里,应声退下。 拿到茶水,就有了借口进去。梁凤娘心里砰砰直跳,满脸通红的往外看看,见没有人往这边来,就直接进去。 燕麟没有抬头,背对着她坐在窗边的书案正书写着,“茶水放下就行。” 梁凤娘把茶壶放下,端着一盅递过来,“我看你这些日子怕是熬的不行。刚被人诬害进了天牢,表妹又出事难产,昏死了十多天,表妹被照顾的精心,倒是你,瘦的都不如从前了。这是参茶,你趁热喝吧!”红着脸递过来。 燕麟转身,目光锐利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谁让你进来的?” 看他果然气势锐利,梁凤娘顿时紧张提起心,红着脸看他,“我是来给表妹送补汤,她睡着了,我就在这边等。” “补汤?她入口的所有东西都要经过嬷嬷的手,御用膳方都吃不完,你补汤根本进不了!”燕麟冷声道。 梁凤娘想到樊氏要做饭炖汤,结果丫鬟只给窦清幽喝了几口就端走,原来是只喝高档的,看不上她们做的!不过对着燕麟,她满脸不好意思,“那……那怎么办?我不知道表妹不能喝。我还煲了两三个时辰,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 燕麟没有说话。 梁凤娘看着就大胆道,“既然表妹不能喝,不如就端来给你喝吧!我特意炖的补汤,看你也熬的瘦了不少,风姿都不如从前了,也没个人体贴关怀!” 燕麟呵笑了声。 见他不反对,更没有发脾气,梁凤娘端着参茶过来,“你先把这碗参茶喝了吧!也先补一补。” 燕麟伸手接。 她却一不小心踩到裙边,惊呼一声,翻了参茶,踉跄着倒向燕麟怀里。 燕麟伸手接住茶盅抓起来。 梁凤娘却趴在了他怀里。 “起开!”燕麟沉着脸冷声道。 伟岸的胸膛,淡淡的优雅清香和一种让人神醉的味道,梁凤娘不愿意起来,抬起头,两眼盈盈,波光流转的看着他,“外面的人都说,你是真的太监,表妹怀的是别的男人的。因为她怀上身孕的时候,也正是容华从牢狱里出来的时候,两人见过不止一次。” “我是真太监?”燕麟冷笑。 “我也不相信他们说的!可那些传言传的很疯呢!都说你为了隐瞒自己身份,不得已才认下表妹肚子里的娃儿。说你身份正常之后,才能握的更稳手中的权势,也能堵上反阉党那些人的嘴!”梁凤娘说着,眼神越发魅惑,越发往他怀里贴。 看他没有推开她,梁凤娘心里更加大胆,伸出自以为葱白的手在他胸前摩挲,“那你说,表妹她是不是真的给你戴了绿帽子?你是不是真的太监?” “你想验证一下?”燕麟微眯着眼看她。 一听这话,梁凤娘心里忍不住狂喜,他果然是忍受不住窦清幽,果然被她挑起情欲了。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男人,谁都一样!更何况是主动送上门的,那是不吃白不吃!立马娇笑着伸手往下,“我也想替他们验证验证是不是真的!以后也好斩钉截铁的帮着你说话!” “脱!”燕麟说着,又端起参茶喝。 梁凤娘想他位高权重,只怕因为是个太监的名声,所以少有女人投怀送抱,没有像那些高官大员风流公子一样体验过,就忍着羞耻,红着脸起身,在他面前脱起衣裳来。 阁楼靠着湖边,很是有些冷,梁凤娘脱的只剩下绣花紧身中衣和薄纱裙,就朝他怀里蹭过来,“好冷好冷啊!你只让我脱,却不给我取暖!真是坏人!” 突然外面门被撞开,冲进来个五大三粗的妇女,“你个贱人!竟然在这勾引我男人!?看我不打死你个下贱不要脸的狐狸精!” 第二百九十一章:砍手 房门在梁凤娘进来时给轻声关上了,嘭的一声巨响被撞开,叫骂声立刻传来,惊的梁凤娘瞬间全身刺啦一下,脸色煞白。她想过有可能会被发现,但窦清幽在坐月子,不会出内室。梁氏又回窦府去了,那就只能是府里的下人。 看着冲进来那个五大三粗的妇女,她又是惊怕又羞耻愤恨,眼神一转,立马钻进燕麟怀里,“啊啊啊——”惊叫着瑟瑟发抖的抱着他。 看她还钻进了燕麟的怀里搂着他,进来的妇女更是大怒,“你个不知廉耻的荡妇!敢勾引我胡蒂的男人,看我不打死你个狐狸精!”叫骂着就冲上来。 梁凤娘根本不认识她,听她喊她的男人更是气愤万分,见她冲上来又惊慌不已,搂紧了燕麟,寻求庇护。 “你个小兔崽子!竟然还抱这个荡妇?!”胡蒂一看就大声叫骂。 燕麟被她骂的立马身子一抖,伸手猛地推开梁凤娘,“媳妇儿你别气!都是这个女人,把我当成了都督,这才脱了衣裳勾引我的!” 梁凤娘被他狠狠推出来,扑通摔在地上,还惊醒反应过来,就听他说这话,急忙扭头看他,“你……” 胡蒂却上来,大力气的一把揪起她的头发,死劲儿的往后一拉,“我当是个多绝色的,胆敢脱了衣裳勾引男人!还勾引都督!?你这个又丑又老还擦了一层粉的丑逼,学人家做荡妇?你也有资格学!?还敢钻我男人怀里,老娘打死你个的贱人!打死你个淫荡的贱骚货!” 啪啪啪!一个巴掌比一个响。 而外面跟胡蒂一块过来的下人们也都很快也跟进了屋,鄙夷谩骂,“真是不要脸!撕烂她的嘴!” “就是!咱们都督府还从来没有出过勾引别人男人的事,竟然让这个女人来了场!该打!” “还妄想勾引都督,这种不知天高地厚,又下贱恶心的老女人,直接砍了她手脚!让她再到处勾引!” “我看她挺喜欢男人,还是扔她去暗窑里快活快活吧!”红绸过来,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勾唇看着。 梁凤娘听着,又是羞恨又是惊恐害怕,“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你们冤枉我了!我没有!” 胡蒂一听,又是狠狠一巴掌呼上,“没有?你个丑逼的老贱人!老娘我进门的时候你个浪荡贱货还往我男人怀里钻!抱的那么紧!我打烂你个贱嘴!” 梁凤娘惨叫,脸上火辣辣的疼,已经让她忍受不了,她又弄不懂这个粗暴的妇女为啥说燕麟是她的男人,对着她就打。转头找燕麟求救,“燕麟……燕麟你救救我!我真的没有!不要打我!燕麟……” 啪啪!又是三个响亮的巴掌。 “都督的名讳也是你这个骚货丑逼有资格叫的?!”胡蒂最后一巴掌下了大力,直接打的梁凤娘大牙掉了一颗,吐了血。 “哎呀!吐血了!这阁楼这下要翻新了!都督之前可是挺喜欢这个地方,要不要禀告都督?”胡蒂说着问向红绸。 红绸看着梁凤娘已经被打肿的快变形的脸,勾着嘴角道,“去请都督来一下,这阁楼要是不要,正好拆了改建水上乐园。”差不多到夏天,两位小主子七八个月的时候,正好玩。能玩个七八年,到七八岁呢! 梁凤娘已经有些头懵脑胀,被发现奸情的羞耻,被抓住头发暴打脸的怒恨,和被揭发曝露之后的恐惧害怕。再听她们说的话,还是忍不住缓缓转头去看一旁占着的燕麟。 他目光鄙冷无情的看着她,毫不为所动。她心里更加寒凉。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年龄大了几岁,看不上她,出了事就整了这一处来洗脱他自己!?可她也只不过比窦四娘大了几岁,和他根本没差!她也没有丑的不能看啊! 不时,外面传来见礼的声音,“都督!” “嗯。”燕麟淡声应着,跨步进来,锐利冰寒的鹰眸闪着逼人的暗芒,煞气凛然的望过去。 梁凤娘全身刺啦一下,仿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住了一样,睥睨锐利的仿佛看该死的蝼蚁。这……这才是真的燕麟!?那刚才的…… 刚才的燕麟也上前拱手,“都督!属下这次假扮你看来挺成功。以后我就可以盯着都督的身份出去做坏事了!” “呸!就你这假样子,府里多少人都蒙不过去!也只有那些饥渴的贱人会当成真的,脱了衣裳扑!”胡蒂直接拧着他的耳朵骂道,“还不快把面皮揭了!” “疼疼!”嘴上说着疼,看她要伸手,连忙自己自己上手把面具揭开。要是让他媳妇儿来,以她那粗鲁的手,他的脸能疼三天! 人皮面具揭掉,很快露出一张清秀端正的脸,哪里还是燕麟,而是燕麟的一个属下叫孔潭的。 梁凤娘惊大着眼看着,全身都不可抑制的瑟瑟发抖。 “都督!这个勾引男人的贱人怎么处置?”胡蒂问,这个贱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敢勾引都督,真是找死! “还有!这阁楼还留不留了?如果不留,就交给属下吧!”红绸那个狐狸精,不敢拉都督出来,让她男人来配合,还被摸了一把抱了一把。阁楼不给她! 燕麟冷冷瞥了眼梁凤娘,“砍一只手,扔出去。” 梁凤娘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砍一只手,扔出去!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判定了她! 砍掉她一只手!?不!不! “不!你们不能砍我!你们不能!我……我没有犯罪犯法!你们不能砍我!”梁凤娘一下子疯了。 燕麟直接转身离开。 “都督!这阁楼呢?交属下吗?”胡蒂看他要走,立马追问。 红绸笑着道,“你自己的事还做不完,揽这阁楼做什么?还是交给我更好啊!” 燕麟看了眼胡蒂,“处理了。” 胡蒂立马大声应声,朝红绸挑了挑眉。 红绸看着她笑起,“砍哪只手,我帮你递刀子!” “递刀子不用了,我拿的有一把,捉奸刀!”胡蒂说着从后腰里抓出一把钝口的菜刀,冷笑着看向梁凤娘。 “不要!不要!你们不能对我用私刑!不能砍!不能砍我的手!”梁凤娘尖叫着,害怕的哭着想要逃。 胡蒂却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又拉回来,“你这个荡妇!还穿薄纱,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我看你的手该砍,脚也不能留!” 梁凤娘看她满眼杀气,更加害怕了,哭着求饶,“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是窦四娘的表姐啊!我们是亲戚,你们不能砍我的手!” “你也有脸说你我们夫人的表姐?勾引男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手,砍的还是少的!你还应该感谢我感谢我男人!你要是真碰都督一下,你这条狗命早就没有了!现在只不过是一只手而已!”胡蒂哼了声,说着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她手上砍。 “啊啊啊——”梁凤娘凄厉的惨叫,都传到了正院这边。 “出了什么事?”窦清幽迷迷糊糊坐起来。 庄妈妈轻声进来,“夫人!梁凤娘听夫人在歇息,非不走。跑去湖边阁楼,抢了下人的参茶给都督送过去,被胡蒂抓了个正着。都督让砍她一只手。” 窦清幽一惊,顿时清醒,“刚才是她叫的?!” 庄妈妈点头,又补充道,“胡蒂进去的时候,梁凤娘已经脱的差不多了。都督让把阁楼那地儿处理掉。” 窦清幽又惊又气,她以为梁凤娘非要留在她这,每日来都精心打扮,是想借势认识官宦之人,再攀个高枝儿,却没想到她竟然想攀燕麟! “夫人不必气恼,都督一直在你书房!她扑的是孔潭装扮的都督。以防有人假冒都督混进府里来!”庄妈妈解释。 窦清幽阴沉着脸,出了两口气,皱眉道,“那你快去看看,还没砍就先拦下。” 庄妈妈看看她,应声出去。 只是等她走到那边,梁凤娘的右手早已经被砍掉了。 燕麟挑开帘子进来,“这只是一个警告,你拦了做什么!”处理了梁凤娘,那个贱人才会有新动作。 看他脸色难看的不行,窦清幽黑脸看他。 “干吗这样看我?我又没出轨!”燕麟不满的坐在床边,长臂直接揽住她的腰。 窦清幽吸两口气,说不出话的看着他,“你真棒!干的真漂亮!” 听她幽幽的夸奖,燕麟终于扬起唇角笑起来,狠狠吻她一下,贴着她暧昧道,“这话,适合在床上说。等你出了月子……就跟我这么说…” 窦清幽小脸轰的一下红的滴血,脑中闪过他无耻的逼着她说的那些露骨的话,气愤的伸手就撕他的脸。 燕麟就赤果果的盯着她看,任由她两个小手在他脸上摆弄。 梁凤娘疼的昏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诬陷 胡蒂的捉奸刀根本就不快,虽然开了刃,却钝的很,一刀砍下去,只砍到骨头,却没有砍断。 手上的剧痛让梁凤娘凄厉的惨叫,可是还没有完,一刀接着又一刀下来。 胡蒂抓着她的胳膊,直接砍了五六刀,才完全砍下来。 梁凤娘直接疼的昏死了过去。 胡蒂拿着刀站起来,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哼笑,“这才到哪就昏死了,都有胆子去勾引主子。” 红绸勾唇,“那就让她记得感谢我!如果她去摸的是都督,就不是昏死,而是真死了!” “庄妈妈来了!”外面孔潭笑着招呼。 听她过来,胡蒂和红绸几个也都招呼她,态度透着尊崇。 庄妈妈嗯了声,无奈道,“夫人让我过来拦下你们的。” 胡蒂呵呵,“这种贱人,砍她一只手都是看夫人的面子!” “已经来晚了,就不用拦了。至于都督说的扔出去,还是把她送去给梁家吧!”红绸笑道。 庄妈妈看了眼低声趴着昏死的梁凤娘,断掉的手腕还流着血,地上流了一摊,皱了皱眉,“撒点药,把人送走吧!” 胡蒂和红绸对视一眼,两人一块去送的人。直接把昏死的梁凤娘送到了梁家暂住的院子。 黄氏还想着梁凤娘没有被赶出来,估计也跟窦清幽说上话了。特意炖了汤拿了点心,要是还敢撵人,就真有点不知好歹了!范力聪那个禽兽,说是世家,却是个空架子还敢打人,这次敢来就收拾好他! 大门被叫开,守门的门房脸色发白的拔腿跑回来,“二……二二……二太太!大姑奶奶……被抬回来了!” “啥被抬回来了?咋了?”黄氏一惊。 门房指着外面,“大姑奶奶……手被砍了!” “你说啥!?凤娘哪被砍了!?”黄氏一下子跳了起来。 赵氏在屋里听见,也心下一惊,连忙放下针线,快步出来。 外面胡蒂和红绸已经把梁凤娘送了回来。 黄氏一眼就看见昏死的闺女,手伸在外面,断裂的只剩手脖子,衣袖也被染得血红,“啊——凤娘!凤娘!?你这是咋了?这是谁害的!?哪个天杀的畜生,把你害了呀!凤娘啊!” 赵氏一看,也倒吸口气,却很快注意到胡蒂和红绸的神色,“红绸姑娘!这是出了啥事了?”而且,凤娘竟然还没穿外衫和袄子。 红绸冷魅的勾起嘴角,“这事你们还是问胡姐会知道的更清楚。” 赵氏不认识胡蒂,看着她高大粗壮的样子,和身材相悖的鸭蛋脸黑沉沉的,眼神发着冷。她还没问出来,黄氏已经急声质问,“到底出了啥事?我闺女好好地给你们夫人去送补汤了,回来就被人砍了手!到底谁害的?” 看她张口就质问,胡蒂怒道,“是老娘砍的又能怎样?你自己闺女做下的事你不问问!?” 黄氏只听见她前面一句,听是她砍的,一下子就恨火怒涨,直接朝她扑过来,“是你个天杀的敢砍我闺女的手!你是啥东西,胆敢砍我闺女!?你个该死的贱人你给我偿命来!” 胡蒂一听,脸色很快就拉下来,直接伸手就推开她。 黄氏一个踉跄,被推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尾巴骨瞬间疼的她痛叫。 “哼!老娘可不是我们夫人,看在娘家的份上,看在太太的份上,也给太太的娘家人那么大的脸,让你们蹬鼻子上脸,欺到头上!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这个荡妇脱了衣裳勾引我男人,我砍她一只手,已经是仁慈了!”胡蒂怒骂。 她虽然有点娃娃脸,却生的五大三粗,性格却一样,和孔潭两夫妻整日混在男人堆里帮燕麟办事,说话行事脾气都粗暴的很。梁凤娘已经抓了现行,还对黄氏客气!?放屁! 赵氏睁大眼,看她虽然面相很不错,可这个体型,那她男人……梁凤娘就算有想法,估计也是对燕麟……可对她男人,勾引…… 黄氏也一下子叫骂起来,“放你娘的狗屁!你个又老又丑又粗俗的贱人,你男人能是哪个?胆敢诬陷我闺女勾引你男人!?你还害死了凤娘!你…。你给我等着!我们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们家?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不放过我的!”胡蒂哼了声。 看她这架势和嚣张的神色,赵氏面色沉重的上前询问红绸,“红绸姑娘!这事到底是咋回事儿?我们也总要知道个前因后果。” 红绸看了看她,还是解释了经过,“府里为防止有人假扮都督进府作恶,就找了最像都督人贴了人皮面具扮成都督,本是我们经常考核的内容。却让范大奶奶发现,截胡了送去阁楼的参茶自己送去,等胡姐和几个人冲进去的时候,她就脱成了这样,紧紧搂着扮都督的孔潭,胡姐一气之下打了她几个巴掌。这事被都督知道,命人砍了她的手。” 赵氏只听她似乎轻描淡写的解释,却是全身发寒。命人砍了她的手,只是一句话!先前看见他时,就觉的他和传言的凶残也肯定出入不会太多,果然……梁凤娘竟然敢打他的主意,完全不顾四娘,他就一句话要了梁凤娘的手! 黄氏听这解释,直接反驳,“你们诬陷!我凤娘肯定不会干那种事的!肯定是你们诬陷的!你们害死了我闺女,还编了一堆瞎话来诬陷她!” “哦!梁凤娘还没有死,只是昏死过去了。”红绸笑笑,直接伸手点上梁凤娘后颈的一个穴位。 梁凤娘闷吭一声,疼的醒过来。 看她睁开眼,黄氏哇的一下爬着扑上来,“凤娘!凤娘咋样了?是不是她们害的你?是不是她们诬陷你的?” 梁凤娘意识到她昏死之前发生的事,顿时全身发抖,看见胡蒂和红绸,满眼恨怒,“你们诬陷我!我是无意的,你们却砍我的手!” “诬陷?难道是我命令你去抱着我男人的腰?我让你那爪子在我男人身上乱摸?你脱的只剩遮羞布,也是无意!?不要脸到这份上!还想勾引我们都督!有你这种亲戚,我都替我们夫人恶心!”胡蒂破口大骂。 听她骂的那些细节,赵氏也瞬间脸色涨红,羞愧难以自容,见家里伺候的下人也没有避讳,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梁凤娘,竟然真的去做出这种下作的事!这下梁家的名声,两家的亲戚关系,都要完了! 此时门外却停了一辆马车,范力聪从马车上下来。 “就是这里!”赶车的人指着大门。 范力聪看没有人守门,却大门开着,看了看,直接抬脚进去。 ------题外话------ 抱歉了,今天医生手术差点下不来,等到了天黑才排到我o(╥﹏╥)o 第二百九十三章:再打 梁凤娘愤恨的不行,又觉的委屈万分,那个人竟然不是燕麟!竟然是假扮的!还让她冒着险,还被抓到,结果她被当众打的脸快烂,竟然还被砍了手! 被砍了手她以后就成残废了!她彻底成了残废了!别说再找一个比范家更好的人家,连个差的也要找不到了!她们竟然还过来当众说她勾引男人,名声败坏,她还没有和离,要是叫范力聪知道,肯定会打死她的!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是诬陷我的!我只是送个茶讨好,你们诬陷我!”她恨怒的哭着叫喊。 “随你怎么喊!参茶是你截胡的!衣裳是你脱的!我男人的腰是你自己搂的!摸也是你伸手摸的!你有脸说诬陷,那就去衙门告我们吧!告我们诬陷你勾引男人,砍了你的手!”胡蒂怒哼一声,不再多理会。 红绸勾着唇扫了眼,和她一块离开。 范力聪直接从穿堂这边进来,听她们几个说的,一股气嗡嗡直冲头顶,顿时气恨的两眼发黑。梁凤娘那个贱妇,竟然敢出来勾引男人,给他戴绿帽子!? 看红绸和胡蒂迎面走来,他立马快步上来,就阴鸷着脸质问,“你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那个贱妇她勾引谁了?你们给我说清楚!” 红绸看着他,眼神阴冷。 胡蒂是男人堆混出来的,她男人孔潭都怕她怕的,看范力聪质问,上来就是狠狠一个巴掌呼上去,“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质问老娘了!?” 打梁凤娘她还省着劲儿,打范力聪是完全不留劲儿,一巴掌打的范力聪摔倒在地,牙口出血。 后面的随从一看主子挨打,充上来两步,又看着胡蒂和红绸的架势,色厉内荏道,“我们大爷可是梁家的大女婿!范家大爷!你们是谁,胆敢打我们大爷!?” “我当是谁,原来是梁凤娘的男人!”红绸嗤笑。 胡蒂一听不仅不放在眼上,更加怒愤,“你要是管不好你的女人,让她到处脱衣裳勾引男人,也教教她什么样的男人,不是她那种丑逼荡妇能招惹的!” 骂完两人直接就走了。 范力聪看她们这架势,她也认出了红绸是窦清幽身边的人,但有些搞不清楚,见她们俩走了,忍着疼就冲进内院。 听到他的声音,梁凤娘已经吓的脸上全无血色,整个人都惊慌恐惧起来。范力聪刚开始娶她时又哄又宠,娶她回去就让她找洺河畔做生意,找梁家做生意。可陈天宝和梁氏不说同意,直接给他们办了难看,还撺掇梁家也不同意。他就迁怒怨恨到她身上,开始打她。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她已经被打怕了!她不想再过那种挨打的日子!跟她渴望的完全不一样!整个范家的人也都有病!都是神经病!非赖她生不出娃儿,把她打半死。 这次出这样的事,她私自逃出来,还成了残废,他肯定会打死她的!肯定会打死她的啊! 黄氏看范力聪冲进来,也顾不上疼,嗷嗷叫的起来,“你个打人的混蛋畜生你来这想干啥?还想打人咋地?我告诉你!凤娘是被她们诬陷的!你敢碰凤娘一指头,我们梁家不是吃素的!” 范力聪看梁凤娘那个样子,已经快恨毒疯了,见黄氏还敢骂他威胁他,一把推开黄氏,“你们梁家?你们能奈我!?她梁凤娘是我拿着陪嫁的嫁妆,八抬大轿把她抬进我们范家的媳妇儿!她就是我们范家的人!她勾引男人给我戴绿帽子,你们敢威胁我?” 黄氏立马反驳,叱骂,“你胡说八道!那是她们诬陷的!是她们报复凤娘,诬陷凤娘,把凤娘害了的!凤娘是好心给窦四娘送汤送点心,她一个人进了都督府,出来就成这个样子了,啥话都是她们说的,她们就是诬害!” 范力聪指着梁凤娘,“这个贱妇脱成这样,还说诬害!?”上来一把抓着梁凤娘的中衣领子把她拎起来,狠狠一个巴掌呼上去,“你个淫贱的荡妇!胆敢给我勾引男人戴绿帽子,我弄死你下贱的荡妇!” 梁凤娘本来就疼的昏死了过去,是被点了穴位勉强疼醒过来,脸上已经被打肿的没有人形一样,新的巴掌打上来,火上浇油般火辣辣的疼,刚一挣扎动起来,被砍断手的胳膊更是疼的钻心,只剩惨叫惨哭了。 黄氏也叫骂着扑上去阻拦,“你个天杀的畜生!你放来我闺女!你个畜生!你再打!” 赵氏看乱起来,连忙喊躲起来的几个下人上去拦下范力聪,又让人赶紧去窦府通知梁贵和樊氏,梁三智他们。他们是都去窦府帮忙了。 梁贵和樊氏他们接到消息说家里出事,陈天宝就在梁三智旁边正商量,也听说了,立马就起身跟着一块过来。 等几个人赶到时,这边还没有平息下来,范力聪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知道梁凤娘跟着跑到京城来,肯定要仰仗梁家和窦府,就算平日里再不喜,再嫌恶她,对着外面她们肯定都会维护梁凤娘。所以来时他就带了好几个人,直接摸清楚了门户才过来。 现在梁凤娘敢给他戴绿帽子,连一个蛋都没有下,还是他拿的彩礼嫁妆娶的她,还敢勾引男人,岂能轻饶!?两个把柄在手里,梁家在横他也不怕! 黄氏又哭又骂,已经快折腾的筋疲力尽,看梁贵几个回来,立马就叫喊着告状,说都督府的下人诬陷梁凤娘,砍了她的手!说范力聪要把梁凤娘打死了,让他们立马制服!立马做主! 陈天宝一听都督府,顿时就眯起了两眼。四娘现在正坐月子,不可能也不会去砍梁凤娘的手,好好地,燕麟看四娘也看家里的面子,不会突然就对她下手。 “这到底是咋了?”樊氏惊问。 梁三智也立马让人把范力聪架起来,看向他媳妇儿赵氏。 赵氏张张口,见陈天宝,实在没脸说,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啥。 黄氏却撕心裂肺的哭骂,“都是心狠手辣的畜生!天杀的畜生!四娘好心去送补汤点心,好好地一个人进去再出来,就被砍了手,成了残废,打了个半死,还诬陷凤娘,毁她名声!天杀的畜生啊!又叫范力聪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打了快死啊!” 梁贵也知道窦清幽是个啥性情,看她只穿着中衣,一个薄纱裙,听黄氏骂的话,两眼一黑,直接站不稳,就往下倒。 陈天宝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老头子!”樊氏知道他一直有些身子不好,还硬说自己没啥事,看他站不稳,顿时慌忙过来扶他。 梁贵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怒指着梁凤娘说不出来话。 梁凤娘看他这样,他们又惯常相信窦清幽,偏信闺女家,肯定会把她赶出去,不再管她的事。要是真不管她,现在这个样子,她肯定会死的!范力聪会把她打死的!立马惨痛的哭着,“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是无意的!我的手被她们砍了!砍了七刀!她们快把我打死了!” 她越说,陈天宝脸色越难看,看梁贵也没啥事了,就是一时气的太狠了,有梁三智和赵氏他们在,就沉着脸道,“我先过去看看!”能叫四娘那个脾性的人都下令砍她的手,她一定做了什么事! 看他说完,就阴沉着脸大步离开了,樊氏的心越发往下沉。 出了梁家这边,陈天宝跨上马车,就命走运赶车,一路狂奔赶到都督府。 见他来,怕是知道了梁凤娘的事,红绸笑着请他到厅堂坐。 陈天宝也不坐,直接问她,“红绸姑娘!你是伺候四娘的,今儿个梁凤娘过来出了啥事,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她岂止知道,那就是她干的。红绸收起脸上的笑,“梁凤娘三番五次要留在都督府,夫人只当她想换个枝头,没想到是瞧上了我们都督。直接摆出女主人的架势截胡了参茶,打发了下人,进了阁楼找都督。胡姐几个进去的时候,她身上就那点衣衫,正搂着都督……” 陈天宝脸色大变,登时怒极。梁凤娘,她连嫁给范家都是靠她们家的面子,多番算计不成,现在竟然敢算计到四娘的头上!? 看他这个样子,红绸心里哼了声,又接着道,“不过好在那不是真的都督!是胡姐的丈夫,我们府上的孔潭,最擅假扮都督,一防别人叵测。不过这事让都督知道,是气坏了,直接让砍了她的手扔出去,连阁楼都要拆了呢!” “真的不是燕麟!?”陈天宝忙追问。 “那当然!要是真的都督,她不说近不了身,只怕当场就没命了!”红绸肯定。 陈天宝狠狠松口气。要真是燕麟,那他沾上了梁凤娘,再闹,怕是也洗不净,弄不好,赖上来还要对她负责。这种丑事出来,四娘名声扫地,也要伤心死了! 放下的心还没落地,又忍不住提起来。四娘身子骨算不错,可被血凤蛊折腾了那么多年,怀着身孕又跋山涉水的,燕麟他肯定都是忍过来的。现在四娘的身子亏损太大,更得好好调养几个月。他现在身份也正名了,人又长得俊美无匹,肯定会有人打主意! 他要是忍不住,做了对不起四娘的事…… 第二百九十四章:誓言 陈天宝越想连身越发沉。就不说燕麟的身姿相貌,就他手中的权势,是个阉党时都有那么多人讨好巴结,连那些两榜进士的名臣都混他的手下。现在他身份恢复正常,就算她们家有三郎在翰林院,四娘也有县主的名头在,可正室想不了,侧室偏房肯定会有人想。 四娘又是个心里要强,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考量和容华的事。要是燕麟真的收了妾室,她只怕要伤心死了! “你们都督呢?让他过来!”陈天宝皱着眉叫红绸。 红绸看他沉着脸思考半晌就叫燕麟,微挑了挑眉,“刚才就已经让人去请都督过来了。” 话音刚落,那边燕麟就过来了。 陈天宝看他进来,牙白色的松江三梭布中衣外面是玄色绣笼草纹的常服,利落轻松,更映衬的他身姿挺拔,气势凛然魅力,再看他的脸,虽然比四娘大了九岁,当初是赐的婚,也没想过年岁的时,成亲也成的匆忙,前头还出了事,也就没人提过。但他生的俊美妖冶,惊艳逼人,又正是快进而立的年纪,是男人最好的时候。之前都骂他是太监,那些勋贵女儿家都避之不及,那现在呢? 想到这,他下意识的端起架势,没有先招呼,面色沉着的摆出岳父的谱儿,看燕麟现在的态度。 他虽然没比燕麟大多少,但也是窦清幽叫爹的,燕麟也没有他是后爹,比梁氏年轻几岁,叫不出口的感觉,直接过来拱手叫爹,给他见礼,“爹这是知道了梁凤娘的事?” 陈天宝看他态度依然很好,即便对他这个没长多少的后岳父也很好,微微松了点气,沉着脸点了头,“我只听了她们闹嚷的话,到底是咋回事儿?” 燕麟伸手请他坐下,“梁家是娘的娘家,面子我看在幽儿的份儿上是肯定会给。但若有人算计到幽儿的头上,我决不轻饶!” 陈天宝也表示赞同,梁家的情况跟她们家还不一样,虽然也酿了不少好酒,但终究根基太浅,他们想要再往上走,大好的形势,只用在酿酒和培养子孙上下功夫,等到下一代,家族肯定就越发壮大,稳固了。 她们家是四娘临死之际得河神相救点化的,那些酿酒的绝技也是四娘特有的,是不可能再传给他们。但他现在不想这个事,这事岳父和大舅兄几个都心里清楚。他想知道燕麟有啥别的想法,“梁凤娘都敢痴人说梦,四娘九死一生才给你生下两个儿女,月子都还没出,身子都还没调养好。我虽然没有进内室看见过四娘,光听你娘回去说起就止不住眼泪也能猜到四娘亏损成啥样了。她这身子怕是没个一年半载也调养不过来。你又没病没灾没毛病的,难免没有人打这个主意。” 燕麟看他想提醒警告为窦清幽出头又碍于他身份不敢说太过的样子,直接勾起嘴角,冷笑,“打我的主意?” 陈天宝强硬着应声,“是啊!就算你先前说只娶四娘一个,也可没说不纳妾不收偏房,我也知道你们官员权贵之间时兴送女人,更甚者还有人送伶人的。我们家可就四娘这一个宝贝闺女,她的性子虽然和软,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警告他官员权贵那些龌蹉花样他都打探的很清楚,蒙窦清幽也蒙不过他。他们庄户人家没那些纳妾收偏房的,可他燕麟身份不一样。 看他这态度,燕麟剑眉微挑,“官场形势,连大舅兄都清楚的,我若是真的纳小了呢?” 陈天宝有些失望,虽然知道小六是捡来的,还是把他当儿子养着,家里四个小子就一个闺女,还是个身怀绝技,可人疼的。所以一家人都想着顺她的心意嫁个她喜欢的,不求啥富贵荣华。嫁给燕麟纯碎是因素太多,而他又有心谋算的。看他这样说,那就是以后保不准就会纳小收女人,看他的眼神顿时更沉,“当初圣旨赐婚,包括娶四娘都是你百般谋划的,要真是人娶到手,给你生儿育女,还垮了身子,你再纳小收房,四娘过的不如意,我们也不会让她留在这里受欺受辱!” 看他明白白的,乖宝跟他过的不如意就和离的架势,燕麟笑起来,“那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嗯?”陈天宝看他说的干脆,疑惑。 燕麟站起身,鹰眸幽深的看着他,“我这辈子就是为了她而活的,谁都不会有那个机会!梁凤娘胆敢把注意打到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若是还有谁想断手断脚,这事我最擅长!” 陈天宝一听,这算是誓言了!顿时心中阴霾尽扫,眼神也亮了起来,立马嘴快道,“若有违此誓,断子绝孙!” 燕麟的脸色却是刷的一下黑了下来。 陈天宝一时太高兴,看他脸色也发觉说错了话,有些讪讪然,忙补救,“诺儿和枫儿都是身子骨强壮的娃儿,只要你不毁誓,啥事都不会有的!当然,你真背誓了,他们俩儿也是我们家的!不是你的!” 燕麟已经不想跟他多说,“幽儿该饿了,我就不陪了。” 陈天宝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热,就应了声告辞,走出门还在懊恼,刚才应该想个别的说法,就算发誓都没准的,可四娘是被河神点化过,要是准了咋办!?那可是他外孙子外孙女! 又想着回头到老家拜拜河神,求河神保佑闺女和俩小娃儿平安强壮,也保佑老大娶妻,早日生子,他们两口子也能早日抱孙子!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出了这事,梁家那边,肯定要处理好。还有那范力聪竟然也追来了京城,真闹大了还不知道会闹出啥事儿来。正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家里有两宗子大事要办,梁凤娘的事要是闹出来,名声扫地丢脸面的也是她们家! 忙催着行运赶车,回家和梁氏,窦三郎商量这事如何善后。 梁氏一听梁凤娘竟然是打燕麟的主意,一下子气的跳起来,当即就破口大骂,要撕烂了梁凤娘,“那个小贱人,我只当她爱慕虚荣想攀高枝儿,却不想这么下贱浪荡,竟然打小燕的主意!简直撕烂打死她都活该!” 窦三郎早想过这些事,燕麟身份转变,之前因为身份隔绝的这些事,也会随着他正名之后迅速冒出来。他又想到窦清幽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他天天下了衙就去都督府,碰上的说话避闪可疑的人。若不是燕麟像天塌了一样,寸步不离守在床边,只怕真有人上门抢着当两个玩儿的后娘了。 窦小郎和他对视一眼,都想到以后的局面。 梁氏骂着骂着又忍不住哭起来,“开始是个太监,赐婚的事,让四娘受尽屈辱!后面不是太监了,怀个身孕也偷偷摸摸的,进了大牢进天牢,好日子还没看见,就有贱人想来捡漏儿!老天爷都不长眼,不看看我四娘受的啥罪!过的啥日子!?”还有那背地里算计的人虎视眈眈! 陈天宝忙把燕麟承诺的事说出来,劝慰她,“只要燕麟把四娘捧在心尖尖,那就不会让四娘受那委屈!” 四妹肯定不会受那个委屈!窦三郎握了握拳头。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梁凤娘的事,那范力聪追过来,他本就性格暴戾,只怕干出个啥事儿,我看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窦小郎可不想让他们出来把家里两宗子大喜事给捣坏了。 “不去!干出下作事的是梁凤娘那个小娼妇!凭啥叫咱们过去!?”梁氏气恨的身子都在发抖。真要让她成了事儿,不仅仅是丢面子,四娘月子里能伤心死,以后也会恶心的过不下去!黄氏那个贱人还撺掇加劲儿,打她女婿的主意,简直不要脸至极!这比算计她们家生意钱财更让她气恨万分! 陈天宝和窦三郎看着,也就都没有动。 而他们最担心的事,却是范力聪最想干的事。他为梁凤娘费尽了心血钱财,连本儿都没有回,现在还给他戴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让他一次捞够本儿,休想他罢休! “三十万两!?你抢劫呢!?”梁三智也震怒万分。 “哼!那你们就不出,梁凤娘这个下贱浪荡货,交给我拉到街上去!”范力聪反正这会不怕,他丢脸,梁家和窦家,和燕麟更怕丢这个脸!所以他们一定会筹钱! 第二百九十五章:拘禁 三十万两银子,不说梁家才刚刚起势,这几年参加斗酒大会,又因着酒镇名声远播,生意也没好到伸手就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来!三十万两,不是三万两,三千两! 梁贵看着范力聪一副不拿这个银子誓不罢休,必要捣事坏事的无赖嘴脸,气的浑身发抖,两眼一阵阵的发黑。 黄氏叫骂着就不给,“别说三十万两,三千两都没有!当初是你算计我们家,骗了凤娘嫁给你的!你个禽兽畜生快把凤娘打死了,现在还有脸敢要银子?!还狮子大开口!?你当你是个啥玩意儿东西呢!没有!凤娘是被诬陷的!你要是也敢诬陷,我们不怕你!” 范力聪是一点不怕,“当初我花银子给她置办嫁妆娶她进门,连个蛋都生不出来,还敢做出勾引男人这样下贱放浪的事!那你们就无权过问我怎么对这个荡妇!怎么行事了!”他就不信梁家真的敢不顾忌!这个银子他们家底儿也差不多,不管愿意拿不拿的,窦孝征马上娶皇后娘家的小姐为妻,那窦清幽的龙凤胎也快满月,她们绝不会不顾忌!三十万两拿来,他再考虑饶过她们! 梁凤娘想再昏死过去,可又怕家里不给钱,不救她,真把她扔给范力聪带走,到时候她一定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看范力聪狮子大开口,凄惨沙哑的哭着她没有勾引男人,又说她的陪嫁都在范家,她一个子都不要了,都给他!又哭喊着让梁贵和樊氏救救她,不然她一定会死的! 范力聪已经被愤恨狂怒冲昏了理智,他现在只想痛快的报复,只想拿到他这几年谋划却没有得到的利益!再弄死梁凤娘这个下贱的荡妇! 梁三智气的脸色铁青,“三十万两不可能!你当我们梁家是什么?” “我们家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黄氏也叫喊。 范力聪阴测测的奸笑着,“你们没有?自然有人家有!你们能弄来!否则你们别管我如何教训我们范家的媳妇儿!”说完看黄氏又要叫,就唾弃着又道,“别跟我在这冲娘家人!当初我娶这个荡妇的时候,你们可没出陪嫁,嫁妆花的老子的银子!” 黄氏一句话被堵在心口,疼了她半晌,怒恨的咬牙,说不出话。 “银子就算有,只怕你有命拿,没命花!”梁三智本就性子比两个当哥的阴,看着范力聪,眼底闪过杀意。 范力聪脸色微僵,看出梁三智这是恨毒,只是他却这会却是不怕,一副有仰仗的架势,“你们真有那个能耐要我的命,自有你们这些人给我一起上路!” 梁贵就是考虑到燕麟结仇的人多,暗中对付她们家的人也多,所以范力聪说起,才想着私下解决。现在看他这个架势,气的头脑一阵阵的嗡嗡响。 梁三智怒极,“那你不妨算算范家多少口人,我们来碰个试试!” 范力聪又说他只求财,便要把梁凤娘拉走,“我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刚就有下人回去叫丫鬟婆子,这个荡妇一天没有被休,一天占着我范家人的名号!让人好生伺候着,给她医治,可不能死了!”也告诉他们,甭想把他私下弄死或者拘禁,他的人在外面,他这边出事,那边就把梁凤娘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梁三智一听这话,更是恼恨,但却仍不放他,强留他在梁家这边,说是商量。 范力聪却要走,他人在外面,才好想更多法子,主动权也掌握在他手里,“你们想是做什么?现在想弄了我?别以为你们背靠权贵,我范家无人!” 梁贵却真怕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了别的事,想拿话先权宜着。 梁三智不同意,直接做主,让人上来抓了范力聪,“先范大爷的,进屋洗漱洗漱,歇一歇!”这事刚出来,他就算外面有人手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知道,还妄动起来。有范力聪在他们手里,他们也有个把持,更好说话把控这个事。 因为走南闯北,暗地里对付他们的人也不少,梁氏和陈天宝提过几回醒,所以梁家也花大价钱请了护院,这次来,就带了两个。 范力聪虽然也带了人,却很快不敌,也被制服关了起来。 “这个事我们得赶紧过去跟大姐说说,梁凤娘现在这个样子,是没法去请罪,我们就先过去一趟吧!”这事根本瞒不住,姐夫又是跟着过来都听见了,刚才只怕也是去了都督府。 出了这种事,虽然梁凤娘和孙怀玉和离时说了她不准回娘家,可她毕竟顶着姓梁的姓氏,怎么都躲不掉是梁家的闺女。竟然做下了那种事,梁贵和樊氏都觉的丢尽了脸面,也没有那个脸过去。 梁三智自然知道,他说的也是赵氏,他们俩先过去,等先商量问问,再说下面的。至于梁凤娘,让黄氏自己拿药给她治治,不让请大夫。 黄氏哭骂他狠心毒辣,看自己侄女快死了,大夫都不让请。 梁三智头上青筋冒了冒,握着拳头,阴声道,“请大夫来,让人都知道知道二嫂生的好闺女,攀高枝儿攀到了表妹夫身上!?” 这话说的黄氏蓦然脸色涨红发青。 “不许请!她要是死就死了!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下贱不要脸的事,还有脸面找大夫!?”樊氏叫骂。 梁凤娘心里也不想找个大夫过来丢人,可她的手被砍断了,她流了那么多血,伤的那么重,樊氏还这样辱骂她,让她心里更恨。 赵氏让婆子照顾好闺女,要是儿子回来也叮嘱好他,匆忙忙的扯了扯衣裳,和梁三智赶往窦府。 之前来只觉得窦三郎做了官,派势是越来越高上,今儿个出了这事,现在再来,虽然不是她闺女,但这事落她来说,也依旧觉的抬不起头来。 不过这事却不能不解决,范力聪正赶过来,连瞒过去都瞒不过,还是个无耻无赖的,摆明了要那么银子他们家拿不出来,让他们找大姐家。她心里有些忐忑,又忍不住有些期待。以燕麟那个凶残的名声,随口一句就能砍了梁凤娘的手,会如何处置这个事? 第二百九十六章:办法 梁氏已经快气死了,看见梁三智和赵氏过来,连自己弟弟也怨上了,“我看那个她梁凤娘就是打好了算盘,故意算计着跟上我们的!要不是你非说话,也不会把她带到京城来,让她做下那种不要脸的事!自己一家的脸面丢尽,还欺辱我四娘没死!” 梁凤娘的确是悄悄跟着,不过她是走在前面,等着她们一行人。有黄氏这个当娘的在,她又一身没好下去的伤,纵然再气恼,也终究是自家出去的娃儿,让黄氏闹了一场,梁贵和樊氏也不好说啥,梁三智看着爹娘为难,就说了两句带着。 只是梁三智完全没想到梁凤娘打的燕麟的主意,还那么巧范力聪就找来了,现在这个摊子,却是他也不知道咋收场才能坏处降到最低。只能先听梁氏骂了一通。 陈天宝等梁氏骂完一通,就拦住了她,“那人心隔肚皮,再说这都多少年了,三智也不知道梁凤娘变成啥心思,更不知道她算计燕麟和四娘。咱们自己当爹娘的,还不是没想到!你就别气了!” 赵氏也赔笑的劝她,“好在燕麟警醒,又一颗心全扑在四娘身上,没有酿出大事来。我冷眼瞧着,两个可人儿的娃儿都比不上四娘在他心里重。大姐该高兴才是!这么好的女婿,又新得两个外孙子外孙女。四娘也一天天转好了!这三郎也要娶媳妇儿,你也快当婆婆了呢!” 梁氏也就是心里气不过,朝自家弟弟发泄几句,错的又不是他们两口子,她素来跟赵氏关系好,自然不会也给她下脸子,哼哼一声,声音已经软了下来。 梁三智也赶紧赔不是,又说了范力聪的事,说了他的担心。 梁氏刚消下去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他还敢要三十万两银子?放他娘的狗屁!让他出去闹!让他拉着梁凤娘去闹!想要三十万两银子,没门!看他有几个胆子敢闹!” 陈天宝刚才就在跟窦三郎和窦小郎兄弟商量这个事,范力聪娶梁凤娘是为啥,都很清楚,但他们严防死守,从不给机会,他是一点好处也没占走。现在抓着这个机会,肯定要闹一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开口要那么多银子!三十万两,就是她们家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银。 “我们来一个就是为了商量看这事咋办!这眼瞅着四娘快出月子,真要闹出这事,可是不好!”梁三智也是没了注意,他想的把人关起来,等京里两宗子事儿办完,就把他们两口子带回正阳县,到时候他再说啥,事也已经过去了,燕麟本就闲话多,再在外面多说道说道,也就只当个流言过去了。可现在就怕还有其他知情人,悄悄躲在暗处,把事情宣扬出来。三郎可还得娶亲呢!底下五郎六郎也都到年纪了! 几个人商量半天,这事还是得找燕麟先问问,就算不问主意,也别他们把事办砸了。 看天已经暗下来,陈天宝让梁氏别去了,“我们过去就算了,这个时辰,四娘和两个娃儿肯定都该睡了,你去了还得折腾她起来,这大冷的天。明儿个再过去吧!” 梁氏不放心,可想想还是忍住了,阴沉着脸在家里等着。 赵氏自然也没去,留下来陪她说话,开解她。 李妈妈安排了饭菜,两人也都没啥心思,略吃了点,又坐在一块说话。 梁氏心里气愤恼怒,赵氏也不想她从此把娘家人都恨上了,只顺着她说话。 陈天宝几个再次赶到都督府,燕麟刚给窦清幽换了干爽的睡衣裤,哄她睡觉。 窦清幽这个月子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吃和睡了,就算不用她喂奶,半夜里俩娃儿醒来吃奶,她也跟着醒来,也会被再喂一顿。今儿个白天却是没有睡大会儿,很快就听着燕麟念游记的声音,睡过去。 看她睡熟了,燕麟停了声,缱绻的吻了吻她微微撅起的小嘴,这才起身出来,到前院厅堂见陈天宝他们。 “四娘和娃儿都睡着了吧?”陈天宝见他过来忙问。 “嗯,刚睡下。”燕麟淡声回,还记着他下晌时高兴着脱口而出让他有悖誓言断子绝孙的话。 陈天宝也顾不上那点讪然,把范力聪要闹事,要三十万两银子的事跟他说了,“……肯定不能让那个杂碎闹起来了,咱家眼下两宗子大喜要办呢!你既然身份正名了,也不能像以前不顾名声,任由那些人乱传乱败坏了!” 燕麟微微眯着眼,锐利的鹰眸在寒灯中幽深阴厉。 梁三智看他这样,心里忍不住有些发寒,忍不住的胆怯感觉。想他杀伐凶残,又是领兵打仗的都督,身上都带着杀气和煞气,之前本就见得少,又没对着他们发。看来那些人对他闻风胆寒,都是真的!动了两下嘴,这才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只要回了汝宁府,任由他们在说啥,也只当是个流言了。” 他的身份正名了,就算名声再凶恶,手中握着大权,还独得圣上恩宠,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不少,流言那就会更多,梁凤娘和范力聪的流言埋在其中,也就对她们没太大影响,不会像现在就曝露出去好。 燕麟没有抬眼,沉冷的声音透着寒意,“算计到我的头上,我怎么也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不是?” 梁三智听这话,他是有打算的,松了口气又提起来,“那……” “那姐夫打算咋办?有啥差遣,只管差遣我!”窦小郎嘴快的的嘿嘿笑,以姐夫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梁凤娘和范力聪都落不到好。 “我这有个人,给你们用。”燕麟直接道。 他话音落,外面黑英就领了个人进来。 见他进门,就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在燕麟跟前。不仅梁三智,连陈天宝和窦三郎都惊疑了。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范力聪啊!一模一样! 窦三郎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自己私底下都收拢了不少各式各样的人手,说是幕僚的在家手下给他办事。而燕麟手底下能人异士更多,要易容成范力聪,易如反掌。他已经多少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燕麟点头,也不多说,直接送客。 后面的范力聪跟着他们一块回了。 梁三智有些摸不清,回到窦府又问询。 假范力聪直接简单说了几句,告知他们就先自行离开了。 梁三智和赵氏对视一眼,没有多做,也回了住处。 家里假范力聪正骂骂咧咧的被两个下人拉着出来,后面还跟着想要打人的梁五郎和梁六郎。 范力聪带着下人转了一圈,没有回下榻的院子,而是去逛花街了。 在花楼里喝了一肚子酒,还要招花楼里的名妓,被拒绝之后,说她一个妓子也一样看不起他,小心让她也没有好下场,然后骂了一通,被老鸨赶出来。 骂骂咧咧的又换了一家喝到酩酊大醉,两个随身小厮也都跟着窑姐儿进了屋,他自己晃悠出来。 路上还跟摆夜摊儿的老婆子骂了一架,刚被诅咒倒水坑,没走很远,就真的掉进了水坑里。 第二百九十七章:手软 等到天擦亮上,拉夜香的两个人在水坑里发现了冻成一块冰的范力聪。 “哎呀!不会死了吧?” “看看还有没有气儿!” 这边一叫喊,有那勤快起早的人听见也赶过来。 刚开始以为人已经死了,毕竟看他摔在水坑里,虽然头在上面,可京城的腊月天,不说滴水成冰,也冷的很,他那身上的衣裳都上冻成一坨了。 有人去报官,有胆大的上去把人拉出来。 结果试了试,竟然还没有死,吊着一口气儿,赶紧给抬去了附近的医馆。 看他穿戴,锦缎的灰鼠皮袄子,腰间还戴着玉佩,手上戴着扳指,也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医馆里倒也没推辞,接了给他救治。 忙活了大半天,这边人没救过来,那边衙门里听说路边水坑有死人,也很快赶过来。听人还有气,不愿意白跑了一趟,看了范力聪的穿戴,就打听他的家人。 大夫忙活半天,把药给他灌进去,又把脉,出来,“也算是他命大,数九寒天醉死在水坑里一夜没有给冻死了,保了条命!” “那这人是谁啊?看着也不像穷家户的,就是不认识。” 然后就着范力聪身上那身酒气脂粉气议论他是哪个富户家的爷,到花街去喝花酒,醉倒在路边水坑里了。 几个衙差听范力聪不知道啥时候会醒,就说去花街上查问情况。 只是花楼里的迎来送往那么多人,哪有记住的。倒是摆夜摊阿婆说昨夜见过范力聪,喝的酩酊大醉,走着骂着,“说啥荡妇该死,砍了手脚小教训,要打死的!还抓着我老婆子骂我,我气的骂了几句,把他撵走了!只看到往东边去了。”至于诅咒他掉水坑的话,婆子没敢说,怕这真死了,她脱不了干系得吃官司。 而两个随身的小厮从花楼里醒来,还有些两腿发软头发懵,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主子,打听了昨晚就走了,赶紧出来找。 那边梁家也派了人悄悄在找人。 最后几头牵到一块,都找到了范力聪,但他却快不中用了。 两个随身小厮哭着喊着是梁家报复,把他们大爷给害死了。 衙差听这里面还有猫腻,一问话,范力聪娶了梁家闺女,怪她没有生出儿子,就天天殴打辱骂。梁家闺女偷跑了,她追到京城,昨儿个见面闹了一场,范力聪又把梁家闺女打了一顿。 梁家出来找人的都脸色涨紫着,辩驳说根本不是报复,找他还要跟他算账,但就是不说详细的。 那边范力聪还醒过来,这边两厢下人争论不休,衙差一打听是长平县主的外祖家,那也就是燕都督的外祖家,这还摸到了个大鱼!赶紧就到都督府来报信儿,又找梁家详问。 红绸这边早得了信儿,鄙弃梁家胆小,路全给铺好了,竟然还留了那范力聪一条命,要是救活了,指不定又要翻什么浪。 梁三智带着人过去医馆看了,脸色难看了半天,还是拿了银子,让人把范力聪抬去大医馆,又吩咐家里的下人,“给我盯住了,要是人跑了,我拿你是问!” 众人看这又给他医治,又让盯死了人别跑,都纷纷猜测是出了啥事。 昨儿个范力聪在花楼里喝酒说的狂话和刚才两个随身小厮的话也都传扬议论,说范力聪把梁家闺女打死了,这是遭了报应,自己喝花酒栽进了水坑。 有说梁家闺女没死,但被他打的不能见人了,但这是丢丑的事,家丑不外扬,所以梁家的人死不说。 范力聪就留在了医馆诊治,他的两个小厮伺候在一旁,还有两个梁家的人盯着。不少人打听,却再没打听出旁的来。 梁三智把外面的流言说给家里,目光凌厉的盯着黄氏和梁凤娘,“这件事我给你善了后,你们谁要是敢乱说一个字,就别怪我不顾念情分!” 黄氏暗自撇嘴,不过面上丝毫不敢多松懈,连连保证,“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老三你放心!” “这也是为了你自己闺女,为了整个梁家的名声!我看谁敢乱说一个字!”樊氏怒喝。才一夜过去,她两眼凹陷,仿佛又老了几岁,只还一股子怒愤气撑着。 黄氏连忙说不敢。 梁凤娘也说不会,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害怕恐慌。范力聪明明被关起来了,家里又咋把他放了?还有他在外面差点就死了,现在都没有救回来太过蹊跷,是不是被下暗手了?那解决了范力聪,下一个是不是还要对付她? 她现在都已经成这个样子,被砍了手,成了残废,她们要是再对她下暗手,但她自己靠她娘,根本躲不过去。梁五郎个孽障,现在估计也不把她当大姐,嫌恶她,根本一句话都不帮她! 梁五郎一听到事情始末,都快气急羞愤的哭了,觉的再也没脸待在京城了!虽然银钱上他们花的自家的,可他们能在京城学堂里安稳念书,靠的都是大表哥和都督府。结果梁凤娘就干出勾引表妹夫的事! 梁六郎本就不好说话,也没吭声,不过脸色很是不好。 连着三四天,范力聪都没好,即便醒来,也就睁开眼说不出话,醒了一会,又昏了。 医馆里反正拿了银钱,也好好的给他治着。 都督府这边已经热闹起来,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女眷那边依旧找了刘夫人几个过来帮着招待,梁氏来压着场子。 前院的倒是不用操心,燕麟成亲办过一回,也都不手生,很快就把满月酒宴席的事都筹办妥当。 窦清幽已经不用人扶,把庄妈妈几个都赶出净房,她拿着镜子在里面照,她虽然没生过,却也是见识过的,顺产的多会有个侧切的口子,不裂开的就不一定伤口在哪边了。所以事先就跟庄妈妈交代过不止一次。 她生俩孩子的时候虽然人昏着,可下了猛药,又是姜老头和庄妈妈用非常手段催生出来的,也裂了个口子,没有给她缝针,虽然说是长好了,但都不让她看,她总是心里惦记着。 出月子,她这非要看看不可。 庄妈妈知道她怕是会膈应有个那样的疤,笑笑让她自己去看。 瞅了半天,都只看到一个浅浅粉红色的印儿,窦清幽放了心,虽然她相信庄妈妈,但毕竟不是后世现代化先进医术。 燕麟大步回来,见连庄妈妈也都在房门外,“夫人呢?” 庄妈妈指了指净房那边。 燕麟剑眉顿蹙,立马推开门进去。 窦清幽已经穿戴好从净房出来,“你回来了!咋样了?明儿个的事都查好了吗?” “看见了?”燕麟长臂搂住她。 因为昏睡了十多天,伤口长的慢,刚醒过来她还疼了几天。 窦清幽仰着头看,笑道,“我还以为多大,庄妈妈的药很好,已经快消没了!大多数人都会有的!” 看她是真的没在意了,燕麟低头吻了吻她,“明儿个我给你洗头,但你要乖乖听话,好好在家多坐一个月。” “好~”窦清幽顿时泄气的球一样,秃噜在他怀里,嘟囔他哪有坐月子坐俩月的。 可这个决定她不当家,他提出来的,梁氏坚决支持的,全家表决同意的,她只是个被强制执行的。 梁氏还没办过那么大的事,忙的团团转,晚饭吃了赶紧过来看窦清幽和两个娃儿,抱着吃饱的诺儿叮嘱窦清幽,“……别以为出了月子就能松懈了,你可跟别人不一样!人家生完好好地,你没生就差点丢了命,可是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 “好好!我都记着呢!说了好几十遍了!”窦清幽都应着,伸着手指头让儿子抓着玩儿。 娘几个被早早安置睡下。 次一天,天不亮,家里已经热闹起来。 燕麟收拾着等娘仨都喂饱,给窦清幽洗了头,洗了澡,换上衣裳。 “把那火蚕绵可穿好了!”梁氏忙的还没顾上吃饭,生怕这么大的喜宴,出了差错。就算家里之前摆过酒,可最多也就几十桌,这可是三百多桌,她想想就咋舌了,更何况还让她来管事。忙里偷一点闲,过来惊醒窦清幽。 日头高升起来,暖洋洋的,各家来客也都络绎不绝的登门。 整个两条街都停满了马车,有的拿着礼盒,有的抬着箱子,有的甚至直接拉着大车。 看着热闹鼎沸的都督府大街,青松皱着眉,“公子!真要去吗?要是那燕麟真没那点胸襟,当场赶我们……”岂不是没脸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生变 容华看着宏伟的都督府大门,深深的庭院望不着边际,清润的眸子越发深沉。 见他没有说话,青松抿了嘴不再吭声。公子完全不用听家里,还继续过来和窦家保持表面上的关系。明明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公子却听从这个安排。 看到长生策马赶过来,容华微微吸气,“走吧!” 守门迎客的管事见长生过来,笑容不变的上前来见礼,领他进去。 长生却眼看着容华,阴阴一眼,直接进了门。 青松把帖子和礼单递上。 管事快速溜了一眼,抬眼看容华,笑容里带着不明的意味,“原来是容公子啊!” 青松上前解释,“容家与窦家是多年故交,长平县主喜得儿女,我们是特来恭贺的。” 管事笑容逐渐变大,满脸笑的请他们主仆进去。 另有薛尧过来接待,“没想到容公子也来光顾,真是稀客稀客!” 容华也朝他拱了拱手。 薛尧笑着请他进前厅。 那边帮忙招待来恭贺的官员的窦三郎看到他也来了,跟身边同僚告罪两声,过来跟他打招呼。 “小四她能起身了吗?”容华过来问。 “能起一会,我娘不让她见风。”窦三郎面色还带着红光的笑,外甥和外甥女满月,他也是满腔高兴。 容华点头,“我刚才看到平岐王,怎么没见寒远?” 窦三郎四周看了一圈,到处都是人,“寒远刚才还在,我让他留下吃饭,不知道这会去哪了。”喊来个小厮去找秦寒远来,起码他们俩是认识的,也能一块说话。今儿个来的人太多太杂,难免有招呼不过来的。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那边有官员过来,窦三郎又过去招呼。 秦寒远却是被窦小郎拉走了,他在京城时日不久,每日都为训练累的爬不起来,根本也没时间交际。但他顶着燕都督小舅子的名头,身边围了一堆巴结讨好的。他就把秦寒远拉过去,帮他一块顶缸。 “你要不还是去跟三哥一起?”窦小郎看他不是很自在,低声问他。那些官员就算平时在官场不对付,但今儿个这样的喜事肯定会都会跑一趟,他也是严阁老教授过的弟子,也可以趁机认识一下那些文臣大员。 秦寒远就是不愿意跟窦三郎一块,才被他拉过来。他刚才看了下,也无法见到窦清幽,就心不在焉起来,“不用了,我跟你一块就好。你……等下要不要去后院见礼。” 窦小郎知道他想四姐,也不瞒他,“四姐能起来小半天儿了。” 那过几天窦三郎娶亲,她定然会到场。秦寒远点点头,看窦小郎盯着他的眼神复杂无奈,“我就是……想看她平安无事就好。” 窦小郎笑着点头,拉他走向几个年轻的公子哥,“我跟你说,虽然姐夫来往的文官不多,不过还是有不少歹竹里的好笋,值得一交。” 看他虽然笑言燕麟手下的那些阉党一派官员,但一声姐夫叫如此顺遂,秦寒远微微苦笑。现在窦家上下已经都接受燕麟了,怕是只有他还在妄想。 而此时的内院却是热闹异常,窦清幽扶着红绸出来,接见前来恭贺的夫人小姐们,陪几位上了身份的老夫人和夫人坐着说话。 庄妈妈和郝小抱着两个娃儿出来给大家见面,后面几个丫鬟拿着托盘,铺了丝绒布,摆的全是见面礼。 有刘夫人几个活跃气氛,逗弄着各个拿见面礼的,又看俩娃儿,夸赞长得好。看窦清幽欢笑着,梁氏更是满面红光,裴老夫人的舅家秦夫人直接笑闹着要攀亲,“瞧这小模样,瞧这俩眼睛,哎呦!是越看越喜欢!我要赶紧回家催我儿媳妇再生俩!以后能把诺姐儿和枫哥儿拐走!拐我家去一个不可!” 有跟她相熟关系好的,干脆打趣她,“干啥叫你儿媳妇,你这还年轻着,你也能生一个!” 把个秦夫人说的笑红了脸,“明儿个就回家生去!” 梁氏看着这些贵妇官夫人和小姐们,不知道是有多少打着燕麟主意的,再看坐在一旁笑着的窦清幽,虽然脸色上了点脂粉,却也难掩苍白,更是瘦弱,又是忍不住心酸心疼。 正说笑间,燕麟过来,里来了旨,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赏赐了物件。 窦清幽连忙带着众人跟燕麟跪下接旨。 汪格宣读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赐,一旁随后跟来的内侍也宣读了太后娘娘的赏赐。 窦清幽谢恩,起身。 燕麟伸手招呼汪格几个入席吃饭。 汪格谢过,却没入席,跟他低声说两句,几个人又回了宫复命。 窦清幽看他神色有变,上前来。 燕麟大步过来,“有没有不舒服?等她们入席,你还回屋去,吃了东西就睡会。外面有娘她们招呼,等送客再起来。” “我还好,没有不舒服的。刚才没有其他事吧?”窦清幽问他。 “皇上估计今儿个要来。”燕麟低声跟她道。 窦清幽挑眉,“来吃席?” 燕麟轻笑出声,想伸手揉揉她,众人跟前,又作罢,“可能要看看孩子,不用挂心。” 窦清幽不是很愉悦的点头。 “要开席了,我先去前面。记得我刚安排你的,回屋吃药歇会。”燕麟不放心的又叮嘱一遍,看她应声,这才过去跟众人夫人招呼过,去了前院。 窦清幽也返回,招呼众人入席。 现在看她的神色,比刚来时又变了变。不光是皇恩浩荡,赏赐的物件。燕麟的大名整个京城上下没人不知道,她们这些闺阁夫人更是私下议论过不止一次。凶残狠辣出了名的燕都督,对着长平县主却是笑的完全不同。那宠溺般的轻笑,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让她们想起上元节时,红雨烟花下的悸动和感动。油然让人忍不住羡慕。 到了坐席的时辰,众人纷纷入席。 窦清幽过来招呼时,还有人打趣窦清幽,“夫人和都督感情真是要好!一看就是伉俪情深!” 然后就又翻出来窦清幽在大殿上当着皇上和各大臣起誓的那句话: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窦清幽只笑着作陪,看菜上来,又亲自询问裴老夫人几个上了年纪的想和哪些酒水,叫了丫鬟调酒。 因为酒菜有梁氏参与,酒都是自家的酒,几个丫鬟现场调酒。菜也是特意用心安排的,家里有些常吃的菜色也经过大厨的手蜕变后端上桌,配着佳酿,吃的宾主尽欢。 窦清幽被庄妈妈叫回屋喝了药,又把有些汗湿的衣裳换了,歇息半天,看看俩娃儿,又出去招呼。 宴席后,摆了戏台子,请了京城有名的几大戏班子来唱戏。一直到快傍晚,这才散了。 长生却没有走,打个转,陪着微服私访的明启皇帝又过来。 明启皇帝点了要看孩子,窦清幽带着俩娃儿过来见礼。 长生这才在一个月后第一次见到她。见她穿着蓝紫色绣凤尾花纹刻丝褙子,却有些撑不起来的瘦弱,小脸上已经完全不见之前的白皙肉感,心里一下子扼住。清幽…… 窦清幽没有看他,直接给明启皇帝行礼。 明启皇帝先一步拦住她,“朕也算是来探望你,你身子未痊愈,不必多礼!” “谢皇上!”窦清幽改跪为福礼。 明启皇帝赐了座,问她几句身子恢复的情况,让她们随时招太医,他已发了话,就有点迫不及待的叫孩子过去给他瞧瞧。 庄妈妈抱着一个,燕麟抱着一个,让他瞧。 看了看,明启皇帝从庄妈妈手里抱起诺姐儿,“这个是儿子还是闺女?长得跟燕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个是闺女。”燕麟回道。 “你倒是个有福气的,捞个好媳妇儿,还一下儿女都双全了!”明启皇帝看着两人,眼中颇有些羡慕的感觉。 长生从窦清幽浅笑着的脸上收回目光,落在两个襁褓上,幽深的眸子闪着暗光。 燕麟淡淡扫了他一眼,“皇上可要留饭?岳母帮着料理的宴席,有几道菜味道很是不错。” 明启皇帝听着,想了下就点了头,不过却没有把孩子还给庄妈妈,“朕抱着吧!” 窦清幽只能不放心的先退下,安排饭菜摆进来。 长生看着,立马就悄然跟出来。 因为汪格一早给了信儿,饭菜都是齐备的,窦清幽只吩咐人传饭过来。一扭身看到他过来,微微站定。 看着她,长生一时有些不敢走过去。 窦清幽对他却是有些失望,燕麟在宫中的势力就算已经被削弱,也不至于有人在天牢里给她们下药,甚至给她下毒。在饿了几天后,她托着七个月的身孕中毒,下场只有一个,一尸三命。 看她眼中的失望和冷淡,长生紧抿了嘴,“我没有想过要害你。” “长生!我能生下两个孩子不算奇迹,我能活过来,是个奇迹!”窦清幽料到以他的性情会没有轻重,却没想到为了他自己的执念,所有人的性命都不值一提。 “不是我……”长生慌道。 窦清幽点头,“是!不光是你!那些人想要燕麟的命,而你,是想要我腹中孩子的命!” 长生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他的确做过手脚,但只是针对燕麟的!是那个阉贼把她抢走了!她本来应该是他的!他不是之前没有权势更没势力,他完全能保护她了! 窦清幽垂眸,“我希望你以后能放过我的孩子和我孩子的爹。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厮杀!” 见他阴鸷着脸没有吭声,窦清幽皱着眉转身去看茶水。 长生快步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窦清幽一下被他拽过来,登时怒沉了脸,“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长生死死盯着她,“我没有想过要害你!不是我!” 看他执着的想要否认,窦清幽只觉的他固执狡辩,“你没有下手?不是你,还有谁?” 长生无从反驳,他下手了,他针对的燕麟,他想除掉他!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不可能会害她! 窦清幽甩开他的手,“你说,不是你,还有谁?” 宫中凡是涉及此事的狱卒,侍卫和内侍,全都被处决了,他查了这么久,毫无线索。 看他反驳不了,窦清幽沉声道,“若是有下次,你先试试你的命硬,还是我和燕麟的命硬!” 长生看着她走远,瘦弱纤细的背影仿佛带着无尽的寒凉,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死死攥着拳头。他从没想过害她,可她却不信!不信他!若是他真的要害她,也不会在那个阉贼被召见时,对她下毒! 汪格出来寻他,“王爷原来在这。” 长生看他一眼,没有应声,返身回了屋。看明启皇帝还抱着襁褓,似是很喜爱的样子,他两眼微微阴暗。那个毒是针对清幽去的,在宫中除了他,还会有谁想要清幽死? 梁氏也不放心俩娃儿,在外面等的心焦,却连院子都不能靠近,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跺脚。 小诺儿很给面儿的大哭起来,嗓门尤其的响亮。 她一哭,小枫儿也跟着哭起来。 俩娃儿一块哭,明启皇帝就顾不住了。 燕麟连忙接过来,一手一个,告罪一声,把俩娃儿送走。 窦清幽赶紧接过去,和庄妈妈抱回内院。 梁氏已经听见哭声,心里是一阵阵揪着,看见几人打着灯笼过来,连忙上来接过,“哎呦!我的乖宝贝!是饿了还是咋了?” “估摸着是饿了。”窦清幽松手。 到了熟悉的暖阁里,解开襁褓,立马就不哭了。 “小闹人精!原来是尿了!”窦清幽笑着拍了拍闺女的小屁屁。 梁氏麻利的给换了尿布,赶紧重新包起来,“当初你小时候也是家里穷,不知道小燕小时候是啥样,这俩玩儿倒是一点委屈不能受,这边尿了立马就得换!” “就数这个脾气大,每次哭,都是她带头儿!这个每次都跟风儿!”窦清幽点了点闺女,有点儿子。 梁氏笑起来,跟俩娃儿嗯嗯着玩儿,“你娘说你了是不是?嗯!咱家诺儿最乖了!从来不闹人!是不是?小诺儿!?” 俩小娃儿也咿咿呀呀的,像是在搭话儿一样。 窦小郎跑过来,“嘿嘿!来给舅舅抱抱!”把手搓热乎,上来抱。 “一身寒气,暖暖再抱!”梁氏数落。 “哪有!我一直在炉子旁呢!”窦小郎把小枫儿抱过来,逗弄他。 这边娘几个说着话,那边燕麟陪着明启皇帝用了膳,送他出去,“臣送皇上回宫吧!” “不必了,这点路。”明启皇帝摆手,领着人回去。 燕麟看着他走远,抬了抬手,让人暗中护送。 明启皇帝踩着夜色,跟汪格感慨,“燕麟也是有个家的样子了。” “可不是!儿女双全,娇妻在旁,有爹有娘。燕都督如今看着也是满身的人气儿了!”汪格笑着应和。 “有人气儿了好啊!”明启皇帝嘴上说着,感慨的语气却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长生没有说话,静静听着,揣摩着他的意思。心里却是怀疑的。 突然一阵寒风刮来,夹杂着破空的声音,数道寒光迅速袭击而来。 长生眸光一凛,立马闪身躲开,下一刻又去护明启皇帝。 汪格也一下子惊了,“保护皇上!” 明启皇帝堪堪躲过暗袭,满脸霎时间阴怒。 几个暗中保护的大内高手立马现身保护。 薛伥也带着人冲过来。 三个黑衣人身手迅速敏捷的袭击而来,直取明启皇帝命门。 薛伥迎面而上,却是被强劲的掌风震的连连后退几步。 汪格顿时神情凛冽,薛伥可是燕都督手下最好的身手,竟然连他抵挡不住一招!? 立马就有人放了求助信号。 长生也迅速拼杀上去。 三个人中两个做辅,其中一个身手极其迅速,主攻明启皇帝。 明启皇帝自身武功不弱,也看出来人是行刺他,可这个功力的人,又是想要杀他的人,会是谁? 薛伥很快受了伤,几个大内高手也纷纷挂了彩。 主攻的黑衣人瞅准时机,长剑直击明启皇帝。 根本抵挡不及。 长生一招徐晃,却是没有挡住,直直受了一剑。 那长剑却没有停下,直接穿过长生的胸口,直刺明启皇帝。 汪格吓的惊呼,“皇上!?” 接到求助信号的人已经赶了过来。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已经失了先机,迅速拔剑,撤离。 等燕麟火速赶到,黑衣人已经没有了踪迹,“皇上受伤了!?” 明启皇帝揽扶着长生,阴怒的脸沉了又沉,看了眼燕麟,“先回宫,救韶白!” 燕麟被他看那一眼,心里一颤,那是怀疑!嘴上已经吩咐人立马带平岐王回宫,他也上来护送明启皇帝,让人去追查刺客。 宫里太医给长生救治。 明启皇帝却只受了浅伤,没有伤及要害。 汪格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在一旁伺候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明启皇帝,又看看燕麟。不知道会起什么波澜。 燕麟虽然没有去当值,一直在家里照看妻儿,但京城禁卫军交给了他,现在在城内,天子脚下,当今皇上遇刺受伤,平岐王生死不知,他都难逃责任! 薛伥几个没有上药包扎,立马带人去探容华的低儿。 宴席之后,他跟窦三郎打过招呼,就和秦寒远一块离开了。 薛伥刚一靠近,就察觉到暗中有人,他做幌子引了人走,让手下去探查。 容华和随侍都不在。 第二百九十九章:失职 薛伥得到容华和随侍都不在的信儿,就让人盯死了小院。别说是深受皇恩的平岐王受伤,连皇上也被刺伤,皇城脚下都有人胆敢行刺皇上,还差点成功,主子这下刚摆脱欺君之罪,立马又一顶渎职的帽子盖下来了。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武功高深叵测,简直和主子不相上下,这天下能跟主子相当的人还没有几个。而现在的京城,就只有那容华!这次势必要把他拿住,否则皇上怕是怀疑到主子的头上。 明启皇帝也知道不光燕麟武功高强,天下之大,定还有其他人在他之上,只是又是哪个对他仇恨行刺? 当今皇上遇刺是朝中大事,很快各大臣府上都接到了消息,程居迁快速和杨仲儒等人赶到宫中。 燕麟已经领了命追查刺客,带着人手出来。 容华却是和秦寒远在一起喝酒,留宿在秦寒远的住处了。 等大内禁卫挨家搜查,查到秦寒远的住处,直接就给容华作了证,彼此证实一直在喝酒,没有出过门。 燕麟鹰眸沉厉的瞥向秦寒远。 秦寒远也忍不住有些担心,不过却不是担心他,只是他从天牢出来,欺君之罪被皇上一句揭过,贪污受贿也属于诬告,为补偿把整个京城禁卫军交给他。现在皇上遇刺,他必然难逃失职之罪。窦四才刚刚出了月子,身子都还没有养好,却又要受他牵连。 看他神色无异,燕麟又看了眼一脸醉意的容华,等着搜查的禁卫来报什么都没搜到,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带人离开。 搜查了大半夜,惊起全京城的官员百姓,都人心惶惶的。竟然有人刺杀皇上,这可是在皇上登基坐稳皇位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事。 京城一下震乱。窦三郎也连忙让人查看,带着消息过来都督府。 薛尧和薛伥几个都不在,窦三郎叫来黑英吩咐几句,让他给燕麟送信儿。 黑英应声,忙去寻了燕麟报信儿。 燕麟已经知道容华的手段和目的,也知道他拉秦寒远,就是为他作证。他没有当场抓住,现在也没有证据,若是无凭无据拘押他,这刺客的罪名只怕很快就盖到他头上来。 “你先回去,让夫人好生安歇,不必担心。”吩咐黑英。 黑英应声,回府传了他的话。 窦清幽看着快亮起来的天,眉头皱着化不开。容家到底要做什么?一边跟她们家维持表面上的关系,一边又按兵不动。燕麟四处布防,他们却只是这样耗着,是准备先把她们除掉,再有所行动? 梁氏气恨的咬牙,“现在咋办?小燕的假都还没过完,都还没接手禁卫军,出了这事,能赖小燕身上吗?还有长生……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娘等天亮,递个牌子进宫,说是探望平岐王。应不应都算尽心了!”窦小郎道。 梁氏看了眼窦清幽,想到有可能是长生趁着她们小夫妻在天牢时下了手,那是又气又恨,可想到长生打小遭罪,又对闺女那么黏,怕也不可能是他害闺女的,现在又是受了重伤,她好歹做了几年养母,也理应去表示下。 窦小郎直接让她递牌子,四姐就算对长生气恼失望,但她们也不能这个时候反目,否则姐夫就越发被皇上猜忌,若是长生再从中作梗,只怕她们家又要遭难。 梁氏就点了头。等天亮,就到宫门口递了牌子,想探望长生的伤势。 长生这会已经醒来了,听梁氏探望,立马就让人进来。 皇后看看他的样子,只得点头应了。 梁氏没想到她只是表示下,宫里真的应了,就和窦小郎进了宫探望。 见梁氏和窦小郎还这么急来看望他,长生心里松了松,对着梁氏虚弱的叫娘。 毕竟也是自己拉扯大的娃儿,从小就可怜见,这会看他身受重伤,小脸病白虚弱的样子叫她娘,梁氏心里一软,“长生啊!你伤到哪了?伤咋样了?太医咋说的?” 长生摇摇头,“我没事。没有伤及要害,养些时日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梁氏也放了心,又问他疼的厉害不,想吃啥,叮嘱他好好听太医的话,家里这个还没好,那个又伤重,还有窦三郎的娶亲的事,几头牵挂。 长生乖乖的应声听着,又昏昏沉沉闭上眼。 梁氏擦擦眼泪,过来给皇后娘娘谢恩,“还要赶紧回去送信儿,家里的人都担着心呢!” 皇后又问了些亲事筹办情况,让她们母子出了宫。 听长生伤势很重,窦清幽抿了抿嘴。 明启皇帝倒是伤势不重,但也受了惊,停了朝会,召集阁臣商议遇刺之事。 燕麟既然兼任京城禁卫军指挥使,皇上在城中遇刺,他就难逃其责。他自请降职赎罪。 明启皇帝把案件教给他来调查,“务必在年前给朕拿到那行刺之人!” 行刺的人燕麟已经确定是谁,可他白天刚到家里吃过满月酒,晚上皇上遇刺,他就被拿下,直接又能掀起波澜。 立马有御史奏本,矛头直指燕麟,说他心怀仇恨,才自己假扮刺客,行刺皇上和平岐王。整个大楚武功能出其右的没哪个,不让燕麟再查行刺之事,指他徇私。 燕麟乐得撂下挑子,他没准备贸然去抓容华,既然敢出面行刺,他也必然做了完全的准备。 明启皇帝看着燕麟,就把这件差事交给他,让他戴罪立功,看他能查出个什么来。 燕麟领了旨。 京城一下子暗潮涌动。 眼见到了窦三郎迎亲的日子,家里虽然喜庆洋洋,却总无法欢畅。 已经筹备了那么久,又刚刚办过满月酒,梁氏也算是有了经验,家中也不比都督府往来人多,倒也显的得心应手。 梁凤娘自被砍断了手就再没出过门。黄氏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跟着樊氏和赵氏过来帮忙。 窦清幽歇息了两天没见大碍,也换了衣裳出门,过来帮场子。 看着她出门,来往恭贺的人虽然依旧热情奉承,却也真心觉得伴君如伴虎。短短时日,进了天牢又出来,满月酒还风光大办,转眼间燕麟又得个失职之罪。圣心难测的很。 窦清幽却不管燕麟升职还是贬官,她所求不过是一家平安,泰然的帮着招呼来客。 容华和秦寒远都早早赶来恭贺,也顺便帮忙。 见到窦清幽果然过来了,秦寒远忙上前两步,又停住脚,有些痴痴的看着她。 窦清幽脸上擦了胭脂,掩住脸色的苍白病弱,却掩不住瘦弱的身条。秦寒远想到现在又被行刺之事缠身的燕麟,心里就止不住怒愤。他颠簸起伏,全然无事,却让窦四深受其害! 容华看着她也有些恍然如梦般,脚下已经走上前去。 窦清幽看他过来,眸光快速闪了闪,微笑着跟他们两人招呼,“你们来了。” 再听到她的声音,秦寒远心里忍不住酸涩,“你……” 知道他是担心,窦清幽笑道,“我的身子已经好起来了,现在完全不碍事了。” 秦寒远看着,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再难诉出。 看两人相顾无言,容华扫了眼目光带异色看他们的人,“能看平安无事,脱离险境,我也算放心了。” 窦清幽笑着点头,请他们进去,又去招呼前来的夫人。 秦寒远一时看着她,这么个人,一旦入眼,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吧!? 容华低声提醒他一句。 秦寒远这才不舍的收回目光,看着容华,“若当初是跟你,我也不会……” “容公子!寒远!你们来了!”陈天宝的声音过来,打断两人。 两人忙敛了心神,跟他寒暄。 窦三郎一身大红的喜服,正准备去接亲,过来招呼了一声,就先去忙。 跟着他一块去迎亲的,是他在翰林院的几个同僚,都是一身吉服,一字排开,也煞是威风,气派。 梁氏又各处确认好,看着迎亲队伍出门,心就七上八下的,怕也再出啥变故。 窦清幽低声劝她两句等着喝媳妇儿茶。 赵氏也在一旁劝。 黄氏却是一肚子怨念不满。凤娘现在已经成了残疾,就算她有不好的举动,她们私刑砍了凤娘的手,还把那范力聪收拾的不死不活,竟然还嫌不够。一块去迎亲,竟然只让她五郎跟着只跑腿儿。 公公婆婆都压着不让她再提五郎的亲事,可错过这个能出头的机会,一会就再难有了! 看了一圈,见梁氏根本顾不上她,赵氏和樊氏也都围过去,她就眼神转了转,就跑去跟来参加喜宴的夫人小姐说话,夸赞完窦三郎,就顺带把梁五郎带出来,说是窦三郎指点的学问,兄弟关系如何如何的好,窦清幽若不是难产出事,还要帮梁五郎张罗亲事。 几个夫人笑呵呵的说着,却不接应她的话。就算是要和窦家结亲,那也是招窦孝征的亲弟弟,还是燕麟带着亲自教导武功的。梁家却只是个外祖家,连个举人功名都没有。 樊氏就盯着她,一会看不见她,就过来找,“老二媳妇儿!?” 黄氏一看她找,只好过去跟着她帮忙。 “一时半会还接不来呢!你先回屋去歇会!”梁氏看一眼,没有多理会,催促窦清幽进屋。 窦清幽刚进了屋,那边燕麟也过来了。 虽然要查行刺之事,大舅兄娶亲这等大事,他却不能缺场。 严不疾看见他,低声哼了哼。 一旁的其他官员看见,有些意味不明的笑着寒暄招呼。 很快送嫁的先来一步,一百二十四抬嫁妆,长长的队伍抬进门,摆在院子里,以供众人看,也叫晒嫁妆。 黄氏忙挤过来,看着琳琅满目,珠光闪烁的物件,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她的儿子也不差,却没有这么好的命也娶个皇后娘家的闺秀来! 众人都夸赞裴静嫁妆丰厚,窦家娶了个好媳妇儿。 吹打的声音传过来,顿时都欢喜起来,“接亲的回来了!” 众人都往大门外挤,等着看拜堂。 梁凤娘站在院子里等着鞭炮声远远传来,深吸一口气。 第三百章:嫂子 看着大儿子和儿媳妇拜了天地,拜高堂,梁氏两眼红润,忍不住眼眶酸涩。她也总算是做上婆婆,给儿子娶上了媳妇儿了! 陈天宝低声提醒她一声,“都是做姥姥的人了!” 看着众人都羡慕的笑着夸赞,也扬起笑来。 窦清幽也站在一旁,笑看着。 “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的唱喝,窦三郎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目光飘到笑看着他们的窦清幽,突然觉的这场婚礼都有点恍恍的,仿佛隔着耳般,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 燕麟瞧见他的眼神,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窦三郎目光落在他身上,笑着垂了眼,深吸口气,跪下行对拜礼。 “礼成!送入洞房!” 窦清幽也忙跟着去洞房,当初她嫁燕麟,她是新娘子,盖着盖头除了眼前的一片红,啥都看不见,这会可要好好瞧瞧。 燕麟看她兴致挺高的样子,眼中闪过笑意,不过也给红绸使了眼色,让她盯紧了,把人保护好。 红绸想在家看俩娃儿,抢不过郝小,就领了守卫窦清幽的差事。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窦清幽。 窦三郎虽然性情沉稳,但也不刻板,虽然和燕麟有着瓜葛,也因是严不疾的得意弟子,私下不少士子同僚愿意跟他结交。一个是他值得结交,一个也是跟他交好,即便燕麟要收拾起来反阉党,看在窦三郎的面子上也不会动他们,这样他们也不用去讨好燕麟,成为阉党一派。 有这份活络心思,洞房也是闹的热热闹闹。 等闹过洞房,众人都去吃席了。 新房里,就只剩下裴静。 窦清幽留下给她带过来了些小吃食,“嫂子!” 听的裴静满脸通红。 窦清幽笑笑,让她先吃点垫垫,“我先出去看看坐席的。” “清幽!”裴静叫住她,不好意思道,“你就在这跟我一块吃点,歇息一会吧!外面坐席肯定也都是安排好的。你的身子也没养好呢!” “不碍事,我这几天好多了,也不算忙的,等吃了席,我就歇了。”窦清幽也怕她不好意思,说了两句就出去。 梁氏却也担心她,想让她去歇息。 来吃席的夫人也都想套套近乎,拉着窦清幽坐席说话。 窦清幽就陪坐着吃席,说话。 看她坐了大半天,脸色却越来越不怎么好,那些想打探消息的,也都心下明白,她这是身子亏损厉害,根本没有好。 红绸看对窦清幽格外热络的夫人,心里略了下这几家里的女儿,嘴角微冷的勾起,“夫人!到时辰吃药了。” 窦清幽也觉的乏累的很,告罪下去喝药。 等她一走,几个人就小声说她身子如何如何。就算是能养好,看她瘦瘦弱弱的样子,怕是也应对不了燕麟那样如狼似虎的大男人。 燕麟在席上坐着,虽窦三郎这个新郎官是主角,还是不少人都来敬酒,奉承讨好。 秦寒远遥遥望着,那些人毫不担心燕麟被皇上忌惮,失职之罪在身,一脸的谄媚。之前巴结送银子送珍稀,现在知道他不是太监,只怕各色的美人就该送进府了。 窦清幽却是真的高兴,宴席结束,还拉着窦小郎,“过了年回去考功名,要是有喜欢的女娃儿不好跟娘,就跟我说,早早先追到手了。” “四姐!我才多大!我武功都还没学好呢!你看三哥,都二十出头了才成亲,姐夫还不是二三十了才娶媳妇儿!”窦小郎瞪着眼大呼小叫。 “早娶媳妇儿早安生!”窦清幽说着,又压低声音问他,“你等会要去听墙角吗?” 窦小郎嘴角抽了抽,催着她赶紧回去,“两个娃儿都一天没见着你了,赶紧的!” 窦清幽挑眉。 窦小郎推着她,那边叫姐夫,示意燕麟赶紧把他媳妇儿领走。 窦清幽不满的跟燕麟上了车,嘀咕他,“他这个年纪正是好奇男女之情的时候,稍不留心,就被人带坑里了。” “哪那么容易,他又不傻。”燕麟把她按在怀里,让她少操心。 窦清幽嘟囔着,“三哥娶了亲,爹娘也算是把心放肚子里了。京城要是不安生,我们还去平凉那边修建水渠吧!”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睡着。 燕麟低头看她苍白的小脸,心疼的蹭蹭她的乌发,“好。”不过这个时候他却不能离京,她身子不好,诺儿和枫儿还太小,不能车马跋涉。那个贱人留在京城,虎视眈眈,不是除他,就是想对皇上下手。 办完窦三郎的亲事,窦清幽又被拘在屋里将养,每日里庄妈妈都看着小厨房给她安排膳食。不用她自己喂奶,出了月子,也不用多忌嘴,能吃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了。 裴静三朝回门之后,就带着做的药膳汤和点心,跟着梁氏过来看她。 见她梳着妇人髻,肤白颈长,窈窕婀娜,一脸柔婉。又看梁氏极为满意的样子,窦清幽也看着笑。 看着姑嫂俩亲亲热热坐在一块逗孩子,梁氏也忍不住笑了。 正说着话,樊氏和赵氏也过来了,要来辞行,“我想着还是年前赶回去,这还有好几天,两宗子事也都办完了。老家里没个人也不行。” 梁氏皱眉,“娘!前儿个不是跟你说了,这离过年没几天了,要回去,年前肯定赶不到家,你们还能在路上过年不成?再碰上风雪,指不定被迫停在哪了。爹娘就等过了年,跟我们一块回去吧!小郎也要回去参加科考呢!” 樊氏欲言又止,范力聪已经彻底醒过来了,她怕再闹出啥丢脸的事。 “姥姥就等过了年吧!这也没几天了呢!”窦清幽也劝。 赵氏也笑着说,“你姥姥这也是不放心家里,今年过年,你大舅和二舅还不知道要不要回家过呢!” 家里只有马氏和常月梅,梁大郎却还不知道在哪,听说他们都出来了,常月梅又怀着身孕,也快到了临盆的日子,他怕是要回家的。 “那马上快过年了,这寒冬腊月的,也不能走啊!三舅和三妗子正值壮年,姥姥和姥爷都上了年纪的,这个天赶十几天路可吃不消!我们也放心不下,怕是姥姥你们一走,我们年也过不好了。”窦清幽不同意。 “看吧!娘!我就说,大姐和姐夫不同意,要让四娘知道,她也肯定不同意的。”赵氏拉着樊氏。 樊氏暗叹口气,“那我们就过了年回去吧!”又问梁氏她们过了年啥时候走。 梁氏说过了十五,“京城的元宵节可热闹了,还有不少人放烟花,宫里也有不少烟花放,可好看了!” 窦清幽也说起过年的事,家里年礼都备下了,她没操办,却也知道不少,闲着庄妈妈跟她说。 樊氏心里一口一口的叹气,也打起精神说笑。 黄氏没让跟着去,在家里拉着梁五郎问他有没有看上的哪家小姐,“要不趁着这个时候定下亲,过了年,肯定都把我们都赶走!你们俩估计也不想让你们在京城待了!” “娘!你就消停消停吧!”梁五郎无奈的甩开她,他过了年还不知道咋办。但京城他也没脸再待下去了,更没脸面对大表哥和四娘她们。 “你可别傻!我当娘的还能害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不想想,要是这个时候不在京城定下一门亲事,你还准备回家娶个泥腿子的村姑!?你看窦三郎,娶的那可是皇后娘家的女儿,名门闺秀!以后就一步登天了!”黄氏看他不开窍,气的想掐她。 梁凤娘也过来,幽幽道,“太子的表亲,等太子登基当了皇上,就和皇上成了表兄弟!” 这话一说,黄氏吸了口气,更是气恼,“你到底会不会给自己打算?你要是不说,我就做主给你提亲了!我已经看上了一户人家,长得标致齐整,家世也挺好。” 梁五郎顿时惊了,“你…你看上了一户人家?” 黄氏撇嘴,虽然比不上窦三郎娶的媳妇儿,但也凑合了。 第三百零一章:降职 来京城之前,黄氏就打算好了,不管窦清幽难产的结果,就算她真难产死了,那也生了个龙凤胎,看在她的份上,都督府说不定更看重,燕麟心里愧疚,也会补偿,她就趁机把儿子的亲事定下来,也争取娶个官家的小姐以后能帮衬儿子。 得知窦清幽醒过来,梁氏和陈天宝,樊氏她们都激动的不行,黄氏就盘算着,这事怕是还不好办了。谁想到出了梁凤娘的事。 怕连京城以后都不让儿子待了,龙凤胎满月酒,窦三郎娶亲,她就特意的钻营。想着给梁五郎定门亲事,那儿子再留在京城也不是靠她们兄妹靠她们家,是靠儿子岳家了! 黄氏撇着嘴,还有些不堪满意的样子,“就是户部员外郎家的小姐,家世虽然比不了裴家,还算是凑合。我想着年前就去提亲,把亲事定下来,过了年你啥都不用说,就留在京里念书!” 看她还有点看不上人家的样子,梁五郎简直不知道说啥好,阴沉难看着脸,“娘!你就被整幺蛾子!好好地过着日子你还嫌不够,非要作出事不可!?” 黄氏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你咋说话的!说我作幺蛾子作出事!?你这没脑子的不学学人家,不为自己打算,我当娘的会害你!?” 梁五郎脸色涨紫,“你就算要打算也看看适时!也掂量好自家!这个时候你说啥提亲不提亲的!再说我连个举子功名都没有,你还去人家员外郎府上提亲,到时候只会丢人!” “咋着?你这是看不起自家!?觉的你娘也配不上,自不量力!?我要不是为了你好,我会巴巴的给你筹划!你就觉的那起子人会为你好,真为你好,你今年都多大了,咋不给说门亲事?”黄氏不忿的怒喝。 “大表哥还不是二十多才娶亲,我还没到那个岁数,条件都不够,你就别作妖了!”梁五郎让她不要插手,大表哥费了心思给他和六郎找夫子,提点他们学问,他们都是亲戚,以后他和六郎的亲事好了也都是她们这一大家族的关系网,大表哥也不会看他们随便乱搞。要不是大姐搞出事,才不会闹到这一步! 黄氏气的心口疼,“啥条件都不够,我这都是为了你好!除了我,还有谁真心为你好的!?过了这个机会,年后把我们都撵走,哪还有这个机会!” 梁五郎默了下,沉了声音,“总之你别添乱!我现在还没考回功名,亲事不着急。你要是私自做主去提亲,只会没脸!”说完就转身出去。 “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要气死我!”黄氏气的跺脚。 梁凤娘看着他走远,暗恨的咬牙。她之前还一直想着指望他出人头地,她做大姐的也能跟着沾光。她倒是还没沾上光,就先被他厌弃了!不就是会酿个酒!除了酿酒,她窦四娘还有啥?比容貌,长的绝美的女人多的是!凭啥她就占了燕都督的心!? 黄氏发了一通火,见樊氏和赵氏吃饭没有回来,肯定是在都督府留了饭,暗恨的咬牙,拉了梁凤娘嘀嘀咕咕,想把梁五郎的亲事定下来。 梁凤娘抿着嘴,“那员外郎府只怕也看不上我们,娘去提亲,要不拉着人去,就先说好之后,就不信人家提出来了,她们敢捣坏!” 借都督府和窦府的势提亲,先糊弄过去,再让梁氏不得不出面帮衬。 黄氏虽然不甘愿,不过也觉的只能这样。那个员外郎夫人跟她说话,一直在打听窦四娘那个小贱人的事! 那边说定过了年再走,樊氏和赵氏在都督府一块吃了饭,这才回家,一家人叫一块商量过年的事。 都督府今年添丁,窦清幽身子也好起来,也都高高兴兴的准备过年。至于抓刺客的案子,燕麟却是没有查到容华的相关证据,倒是借机扫荡一趟,清查到不少其他的东西。 程居迁一看他的动作,脸色立马就不好了。让他查行刺皇上的案子,他却在借机清除异己!? 很快到了年前,看着家里热热闹闹筹备过年,燕麟布防好,就进宫交差,自请降罪。 明启皇帝也看着他,期限内不仅没有查到线索,反倒让他清除几个对手。 燕麟也知道他起了疑心,“皇上可还记得臣与内子如何相识的?” “朕记得你说是因救护之恩。”明启皇帝道。 燕麟弯起嘴角,“皇上!臣之前去探那玲珑佩的秘密,碰到对手,才差点交代在那。” 明启皇帝龙眸微眯,幽暗深沉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麟坦然看着他,他不像前世,他对权势和金钱都没有兴趣。他只想护着乖宝和孩子平安一生!至于那些贱人,他也绝不让他们得逞!不会让他们好过! “那容华还留在京城?”明启皇帝突然问。 “是。”燕麟应声。 明启皇帝考虑半天,问他如何打算? 燕麟自请降罪。 他这边从宫里出来,那边程居迁就得到了消息,燕麟从右都督一下连降三级,罚俸一年。他虽然不在意那点俸禄,但连降三级,却是个大消息,这就预示着他不再把持兵权了! 眼看过年,朝中也早休了朝,衙门也都封了印,燕麟却突然降职,把兵权交了出来,整个京城各官员都涌动起来。 燕麟却一身轻松的回了家,关起门来准备过大年,一手抱着窦清幽,一手拿着她的手,兴致高昂的非要教她练字。 “你就没有其他事了?”窦清幽扭头看他。 “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儿?”燕麟笑着挑眉。 她说好久不提笔,字都写不好了,他就非要教她。 屋里地龙烧着,暖烘烘的,高几上摆着火红的梅花,淡淡暗香。燕麟环着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满室温馨。 外面阉党一派的官员都急得团团转,一众人凑在一起商量来商量去,也商量不出个章程来,就派了几个得重的过来找燕麟。 都督府却闭门谢客,只收了帖子。 梁氏也气愤不已,纵然官职高,可一下子连降三级,就只剩个四品了! “这也是燕麟愿意的,你就别气了。”陈天宝劝她。 “咋能不气,还非要赶这个时候,这下连年都过不好了!”梁氏也不是非要家里把持多大权势,可她现在害怕手里没权势,更遭人算计谋害,那样岂不是害起来更容易!? 窦小郎已经不想劝她了,“娘!姐夫这一降级,你去看看他们俩在家那小日子过的?而且也没人凑姐夫身上去了!”他去了一趟,姐夫根本不管他,俩人在家里闲心可多了,别提过的多亲热了。 梁氏张了张嘴,叹道,“那道也是。官都降了,谁还不长眼的凑上去!” 几个人都笑起来,那边薛尧可笑不出来了。 有人怕燕麟被降职了心里郁闷,还闭门谢客,就特意送来两个绝色美人给他排解。 ------题外话------ 天天PK的字写不完,快咳死了o(╥﹏╥)o 第三百零二章:收下 燕麟从外院安排事,看着送上门来的两个女人,一个清丽高洁,一个温柔含情,相貌皆是上乘的绝色。再看给他送女人的人,鹰眸微闪,没有拒绝,让薛尧去安排下来。 薛尧有些诧异的看看他,都督还真收下了!?那么多年他都自己过来了,也没找过女人,那是一心一意装着夫人。现在夫人刚生了少爷和小姐,儿子闺女一下子都有了,难道因为夫人身子不好,伺候不了,想要女人了!? 这边薛尧还没想好怎么那两个女人,那边黄桃已经得了信儿,跑过来一看那两个女人,小脸顿时难看的不行,立马回去告诉甜柚和葡萄,“两位姐姐!夫人如今调养身子,也不大管府里的事,那边都督已经让人进门了,要不要立马告诉夫人?把她们撵走!” “都督让留的?安排在了哪?”甜柚猛地一惊。 “让薛尧亲自安排,还没确定安排在哪。你没看见,那两个女人就是狐媚子,大冬天的还那样打扮,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子!”黄桃不服的道。 甜柚和葡萄对视一眼,心里都发沉。夫人有孕她们就担着这个心,太太先前还悄悄叮嘱过她们,可都督一直对夫人全心全意的,她们只当那些事儿不会发生。没想到这过年了,都督把人收回来了,还是薛尧亲自安排的。 “这事要是告诉夫人,准能把夫人气着!” “那也不能不说,等夫人最后才知道,会更气!” 可光凭她们几个丫鬟,虽然能管点事儿,可都督要收用的女人,她们又能管多少!? “两位姐姐快想想办法吧!要不我们去告诉太太和舅老爷!”黄桃提议。 “这事先和庄妈妈商量商量,看要不要告诉夫人。不然等着她们找上夫人敬茶请安,夫人不是当头棒喝!?”甜柚让她们先别急,她去找庄妈妈过来。夫人才嫁过来第一个年,就不让她好过! 红绸已经把消息告诉窦清幽,啥啥有人给都督送了两个美人,都督推辞不掉收下了,让薛尧安排,他不知道安排在哪,问问窦清幽的意思。 “收下了?”窦清幽从书里抬起头,还有些不信。 “要不领过来给夫人瞧瞧?”红绸小心的问。 窦清幽愣怔了下,一时没有说话。 “夫人?”红绸催促。 窦清幽是绝对相信燕麟对她的感情,就算真是三妻四妾思想根深蒂固,也不会这个时候领女人到她跟前来,就想着可能是他有用的人,“先安排去吧!” 红绸应声出来,心里嘀咕。看来夫人对都督还挺信任。 燕麟忙完回到内院,看她还在摆弄那些译本,坐到她身边,伸手圈了她,“饿不饿?” “不饿。”窦清幽扭头看看他,把最后半页写完。 燕麟靠着她,在她发间脸侧轻吻,却并没解释他收了两个女人的事,只轻抚着她的细腰,“不饿也要多吃点,你这身子,得三五个月调养不好。” “吃多了不舒服。”窦清幽头也没抬的回他。 燕麟夺了她的笔,“先来吃点东西再看。”拉着她到临窗大炕上坐。 窦清幽看看他,见红绸端了补汤来,就接碗,漫不经心的喝着。 看了她半天,没看出啥异样来,倒是两个娃儿醒了,郝小和奶娘抱着过来。 窦清幽忙抱了过来哄着。 红绸询问的看向燕麟,大过年的,平白收了两个女人,夫人没点反应? 窦清幽相信燕麟,也没多问,除了看顾俩娃儿,摆弄一下那些积攒的译本,就是准备着过年。 甜柚和葡萄也看她毫不在意,暗自着急,又不知道该不该去窦府送信儿。要是让人知道都督刚收了两个女人,窦家那边就上门来,也会看低她们家。可也不能留那两个女人在家里,过年过的都膈应。 梁五郎也暗自着急,他就出去了一趟拜访夫子,回来竟然不知道他娘跑去了哪里。 樊氏正筹备着过年咋过,虽然不在村里,来往的人不多,可一家好几口人在这,过年总要有个过年的样子,正采买各样鲜菜。准备过年窦清幽,梁氏和裴静她们来了好上桌。也都没有多关注黄氏。 梁五郎找了一圈,都不知道黄氏去了哪,想着她先前说户部员外郎家的亲事,怕她真的敢乱来,急忙忙赶到户部员外郎府,前后门都看了看,却不知道怎么进去,也不知道怎么说。又抱着丝侥幸,回去问梁凤娘,“你知道娘去哪了?” “不知道。”梁凤娘冷声道。 “你肯定知道!娘她到底去哪了?”梁五郎急的上来一把抓起她。 却一下子抓住她断手的胳膊,梁凤娘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伸手打了他一巴掌,甩出手来,“你也跟她们一样想欺辱我!” 梁五郎知道她脾性越来越变的阴沉邪怪,生生挨了一巴掌,也怒了,“我再问你一遍,娘她去了哪里?” “我差点被打死!砍断了手,还关在这屋子里不能出去见人!娘去哪了,你来逼问我!?”梁凤娘想到他也鄙弃嫌恶她这个大姐,黄氏还偏心他一心为他谋划打算,就妒恨不已。 “娘她要是做出了什么事,就是你撺掇的!”梁五郎怒道。 “我撺掇她!?你也跟她们一样嫌恶厌弃我,啥事儿都往我身上推!我才是你亲姐!”却一点没有想过帮衬她! 梁五郎懒的跟她再多说,看赵氏和樊氏赶过来,脸色难看的说了黄氏的打算,“之前只听她说说,以为会跟奶奶或者三婶一块的!” 樊氏一下子气的两眼发黑。 赵氏也脸色难看,“她已经出去了两个时辰了,说是给梁凤娘买啥东西,也就没有跟着她。” 正说着,黄氏一脸明媚笑容的回来了,似是扬眉吐气了一般。 “你干啥了?”樊氏阴沉着脸怒问。 黄氏看看她的脸色,又看梁五郎和赵氏几个人的神色,抿了抿嘴,“你们都知道了吧!我去给五郎提亲了!户部侍郎府的三小姐!正经嫡出的女儿!家世是比不上裴家,不过人可是贤淑标致多多了!而且人家已经答应这门亲事了!我们也商量商量正式下聘的事!” 第三百零三章:缘由 梁五郎和樊氏一听她真的去提亲了,顿时恼怒。 赵氏则是惊讶不已,“户部员外郎府的嫡出小姐!?他们家答应了亲事?”照她说,他们家现在无权无势,梁五郎也只一个秀才的功名,就算是依附着窦三郎和燕麟,一个员外郎家的嫡出小姐也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亲事。 黄氏不悦的拉着脸喝道,“咋地?三弟妹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们五郎?员外郎家的小姐我们就娶不得了?人家可是已经答应了亲事!” 赵氏也不气,只觉的这里面肯定有啥事,拉着樊氏不让她动怒,“要是真的是门好亲事,自然是好事。娘先别气,先听听看是个啥情况。” 梁五郎却气急的不行,“你是不是拿啥条件换的?还是去骗了!?你要是乱作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员外郎府能答应跟他的亲事,肯定是他娘去提了条件,他们在京城也靠不了别人,只有大表哥和都督府。大姐已经做出那种事,要是娘再作,大姑家指定要恨死他们,这门亲也要断了! “啥后悔不后悔的!这门亲事可是明明白白说好的!我可是你亲娘,都是为了你好!你咋说话的!?”黄氏怒愤的呵斥。 梁五郎涨紫着脸,“那你说,你答应了啥条件?员外郎府又是为啥答应亲事的?” 黄氏没有第一时间就解释,抿着嘴先进屋。 樊氏阴沉着脸,“你倒是说说看。” “爹和老三呢?”黄氏眼睛看了一圈,却问道。 赵氏看她这样子,肯定就是搞了啥事出来,“二嫂还是先把眼下的事儿说说,若是真的得罪人,到时候梁家都毁了!” 黄氏看她眼神冰冷,樊氏和梁五郎也都怒愤着脸色难看,心里更加气愤,“一个个都当我是坏事的是吧?你们都是好的,我就会毁了梁家?!我难道还不是为了梁家为了儿子好的!?” 外面梁贵和梁三智回来了,见家里的气氛,梁贵顿时眼皮子跳了跳,“这是咋了?” 黄氏不等其他人说话,连忙笑着上前,“爹!前几天那户部员外郎夫人找我说话,说的很是投机,还说看上了咱们家五郎,我今儿个过去赴宴,当场就说定了亲事。嫡出的三小姐呢!这可是门好亲事!我们五郎也成了好亲了!让我回来商量商量,看咱去下聘的事!” 梁贵一听立马就觉的这里面还有事儿,看樊氏几个的脸色,两眼锐利,“到底咋回事儿?” 樊氏和赵氏,连梁五郎都不知道具体咋回事儿。 “就是这么回事儿啊!员外郎府让咱们回来筹备下聘呢!”黄氏别的不多说,只说两家已经说定了亲事。 梁贵也是不信,来了京城,他也更深切了解。那些官宦之家有多注重门第,京城那么多官员,亲戚家的亲戚,真联系到一块,都一大半的官宦人家是一家的亲戚关系。员外郎就算只是个六品,却也是在户部任职的京官,又咋会跟他们家结亲!? 梁三智立马就质问,“这件事到底咋回事儿?你要现在不说,到时得罪的就不是一家!” 黄氏气急了,“咋回事儿咋回事儿!你们是都觉的我们五郎配不上人家员外郎府的小姐是吧!?就是瞧不起自己是吧!?就是觉的我答应了人家条件,我骗人家了,利用秀芬家的权势关系了是吧!?你们别忘了窦三郎也只是个六品的小官,那燕麟更是官降三级,成了一个四品的,可没啥权势了!我五郎也是有功名的,又一表人才,人家就看上了!就兴皇后的娘家侄女看上他窦三郎,就不兴员外郎的闺女看上我儿子!?” 梁贵怒愤的满脸涨紫,上来抬手就要打她。 黄氏连忙就躲开,不服道,“没人帮衬我儿子,我自己给儿子好不容易找了门好亲事,我还有错了!?” 梁贵气的喘气,怒指着她,“你……你到底答应了人家啥条件!?”真要答应这样的亲事,他们梁家可没啥让人算计的,只有闺女家里。 黄氏张嘴想哭喊,看梁三智上前一步,那阴着眼的架势真要打她,也有些怕了,连忙解释,“员外郎府的小姐十八了,之前退过亲。” 这还算靠点谱儿。赵氏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就追问这个李三小姐,“那她为啥退亲?是人长的不好,还是有啥暗疾?或者八字不好的?”退过亲也不可能正经嫡出的小姐随便找一个人家,别是有啥不好的,算到他们家来了。 黄氏很不高兴,“三弟妹说的没一个好的,你这是见不得我们五郎好是吧!?”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樊氏怒斥。 黄氏不忿又气怒,剜了眼赵氏,抿了嘴,“我让人打听了,那李三小姐是八字不好,之前的夫家也是官宦人家,只是三年死了俩,那夫家就退了亲。就有流言说李三小姐命硬,还没成亲克死了丈夫。不过我可不是让五郎被克的,我拿了八字特意合过的,人家高僧说了,八字相合,旺夫旺家!之前的克灾已经过了!嫁到咱们家就能正好镇得住了!” 要真是这样,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樊氏就怕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儿,“就算是这样,也要再商量商量!你自己就说定,也不妥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能会害了自己儿子不成!?”黄氏看她态度和软下来,就气势又上来了。 “就算不问爹娘的意思,这五郎的婚姻大事,也要问过二哥。”梁三智沉声道。 黄氏有些说不说话来,撇着嘴,“我这还不是想着年前定下,明年也好娶亲!李三小姐过了年就十九了,时间不等人。” 梁五郎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个啥感受,本以为是算计,结果不是。说了门好亲他也应该高兴,又完全高兴不起来。 樊氏却不敢草率,还要打听打听,也要再拿了八字算算,“总要确保没事才能定下。” “要是晚了,不是被别人家抢了?”黄氏急道。 “真要是有抢的,也轮不到我们!”樊氏横她一眼。 黄氏就想赶紧定,“年前下聘,也正好年后成亲!” “就算要下聘,成亲,也都不是小事。先给二哥去个信儿的好。”赵氏想得更多,员外郎府的小姐,就算是八字不好,找了梁五郎,也不能随随便便嫁了,要在京城娶亲,聘礼,新房这些也都要置办筹备。 樊氏把事情按捺下来,准备先打听,算算八字,一步步来。 黄氏看一家人都态度坚决,急也没办法,只能气的跺脚,不停催促。 梁三智出去找人打听,樊氏想了又想,还是找梁氏问问情况,也商量商量,别有其他谋算,是算计他们,也为了套闺女家。 梁氏一听就不想多管,可又怕真为了套她们,算计她们,只得应下,让人去查这事。又趁着过来送东西,看望窦清幽,把这事儿跟她说了,“我看这事儿要不是黄氏去谋骗人家,就是那员外郎的想算计我们!” “户部员外郎李璆?”窦清幽挑眉,户部被程居迁把持的很严,燕麟的人都安插不进去,这李璆竟然主动要招梁家结亲? “反正官场的事,我和你爹也不懂,你三哥我已经提了醒,你也跟小燕说说。那个女人想啥好事儿我不管,但绝不能再算计到我们头上来!”梁氏沉着脸道。她一直跟黄氏就不和,因为梁凤娘的事,更是怒恨。 窦清幽点点头。 甜柚看着梁氏,心里是有些着急,又给庄妈妈使眼色,让她跟梁氏说说。都督收了两个女人回来,虽说还没去留宿,可保不齐这几天就去宠幸了。夫人竟然都还不放在心上。开了这个头儿,以后各色女人就要抬进门了! 庄妈妈看她一眼,让她稍安勿躁。 家里也一堆事,娶新媳妇儿的第一个年,还有新亲要走,梁氏也没有多坐,看过窦清幽和两个娃儿,就先回去了。 甜柚追出来,正要跟梁氏说。 燕麟从外面回来,“娘来了!怎么不留下吃饭?” 梁氏回说来看看闺女和外孙,又把梁五郎的亲事跟他说了,“……他们随便想咋样,但这个事透着不寻常,可别是冲着我们来的!我来给你们也提个醒。” “是李璆他们家。好,我知道了。”燕麟应声,又留她吃饭。 梁氏没留,说完就直接上了马车赶回了家。 甜柚满肚子话没有说出来,看看燕麟俊美摄人的姿容,抿着嘴垂下脸回内院。主子的事不容她们做下人的置喙。可夫人顶着嫁个太监的名声嫁来,又拼了命生下小姐和少爷,身子都还没调养过来,都督就开始收女人进门,夫人只怕身子好不了了。 第三百零四章:对峙 甜柚实在心里不舒服,夫人进门连一年都没有,拼着命生了儿子女儿,那些狐媚妖精就已经进门了。见窦清幽和燕麟还是笑语盈盈,给葡萄使眼色。她要去给舅老爷递信儿了!不能那起子狐媚妖精欺负到夫人头上来! 葡萄看庄妈妈没啥行动的,就觉的她老了不中用,一心都扑到小姐和少爷身上去了,对甜柚表示赞同。 转运虽然是个管事,但是窦清幽吩咐的。 甜柚出去很轻易就找到了他,嘀咕了一番,让他去找窦三郎。 转运想着燕都督位高权重,身份大明之后,纳两房妾室伺候也没太大问题,但这个节骨眼上收人,那就是给她们家小姐添堵。他又不能时常进内院,更少见窦清幽的面,一听甜柚说的话,立马就寻个由头去了窦府。 好运听他是找大人,就通禀了,把他领到东院来见窦三郎。 转运进来,见裴静也在,忙行了礼,没说是啥事儿。 裴静看着眼神闪了下,“我先去厨房看看。” 窦三郎点头,等她走后,问转运,“发生了什么事?” 转运心里阻止了下言语,把燕麟收了两个女人在家里的事说了,“……奴才不好进内院,也没见上小姐,只听甜柚说的,小姐也知道了这事。奴才们就怕这个节骨眼上,小姐要是心里不舒坦,也耽误调养身子!” 窦三郎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人是谁送的?什么时候收的?府里又是怎么安排的?” 转运忙一一回禀了。 窦三郎听完,攥起拳头。想到她满脸盈笑的对着他点头,说确认就是他了!不论面临什么,前路荆棘,都想和他一起走过!他支持了,但却不是支持她去过妻妾相争,神伤郁结的日子! “还知道别的吗?”追问转运。 转运想了下,回道,“甜柚本准备告诉太太,都督正赶上,就没敢说,别的奴才也不清楚。” 窦三郎想到梁氏正为燕麟降职苦恼,还有梁五郎的亲事,叫了好运,“去给太太说一声,我出门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好运应声。 窦三郎跟着转运就上门来。 都督府正准备摆晚饭。 薛尧见是他,就有点想退缩。见了礼,就把他往内院领。 窦三郎摆手,沉着脸,“悄声叫你们都督出来。” 红绸进屋通禀,“都督!外面薛尧找。” “什么事?等饭后。”燕都督直接道。 红绸看了眼窦清幽,“薛尧说现在就找。” 见她不说什么事,窦清幽让他去忙,“别是什么要紧事。” 燕麟皱了皱眉,“你乖乖先吃饭,我等会回来。” 窦清幽点头。 燕麟不悦的出来,见薛尧等在二门处,“谁来了?” 薛尧看他还不悦,轻咳一声,“窦大人。”还收人家送的美人,娘家大哥找上门来了吧! 一听是他,燕麟眸光微转,到前厅来,“大舅兄这会来可是有事?可用过晚膳?若是没有,一起用膳吧!” “饭就不必了!带你新收的两个美人给我瞧瞧就行!我没有见过美人,来你这长见识来了!”窦三郎坐在太师椅上没有起身,沉着脸冷声道。 薛尧有些幸灾乐祸退下,只留他们说话。夫人看着是娇弱的,尤其是病了之后。可都督怕是忘了夫人先前还有个阉贼一百种死法!那是条条都不好死啊!这娘家大哥更护短的很! “大舅兄是来问罪来了?”燕麟挑眉。 窦三郎哼了声,“问罪不敢。若你有违誓言,背叛四妹,趁早一拍两散!否则我绝不会让四妹在你这妻妾相争,受欺受辱!” 燕麟脸色难看,“一拍两散?你是巴望着我和幽儿不好吧!” “四妹她对情感一事至纯至性,你若对不起,就让别人去爱她!”窦三郎怒瞪着他。 “还有谁?你吗?”燕麟冷笑。 窦三郎登时怒愤的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燕麟我告诉你!如若不是四妹当真爱上了你,就算拼上我也不会让你娶到四妹!连一年都没有,她顶着嫁给太监的屈辱嫁给你,你给她的又是什么?身怀有孕跟你奔波,陪你入牢,险些丧命,给你生儿育女。你若是脏了,就别再碰她!” 燕麟抓着他的手一下甩掉,鹰眸锐利幽寒,“我也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人!任何人都休想觊觎!包括你!”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窦三郎被他一下说穿,脸色霎时僵白阴沉。 燕麟冷眼盯着他,乖宝是属于他的!他不容许任何人有觊觎她的心! 窦三郎几乎被气势压倒,又想他也是用尽心思谋娶的窦清幽,就质问,“你收的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你管我!”燕麟冷声道。 窦三郎一下子有些气急败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生性就凶残善变,行事诡谲,就算对四妹心意依旧,也改不了自私自利的本性,为私欲寻求女人发泄! 他突然后悔同意这门亲事。他本身就不是温和深情的人!自成亲几乎把四妹隔绝在内院里,当时他只当他是保护,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禁锢!那他娶四妹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看他眸光变幻,燕麟直接朝外喊道,“薛尧,送客!” 薛尧看他一身煞气,面色阴冷难看的回了内院,忙又看窦三郎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两人是闹掰了?! 窦三郎死死攥着拳头,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没有窦清幽闹开,拂袖离开。 薛尧连忙送他,好心劝话,“都是一家人,窦大人有事好好说,或是找夫人。”要是他说不成的,找夫人说说,让夫人跟都督吹吹枕边风,再一撒娇,那八成就成了。 窦三郎停下脚步,看着他问,“燕麟收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额……”薛尧也摸不清都督到底是什么心思,只能回他不知道。 那就不是为了公事用!窦三郎朝后院看了看,阴着脸离开。 薛尧看他离开,呼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疑惑的嘀咕,“都督莫名的收俩女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秦旭听他嘀咕,伸手拍他,“还能是几个意思!之前没开荤不知道,如今憋不住呗!再说都督也没说抬成姨娘,可能只是平常侍侍寝。” “呵呵!”薛尧朝他咧了下嘴,翻了一眼。他看最近他还是皮紧一点好,明显家里风向不对。 窦清幽刚吃个一半,看他脸色不好的回来,“出什么事了?” 就这一小会,就没有等他。燕麟看看她,没多说,“没啥事。”在桌旁坐下。 窦清幽眨了眨眼,吩咐给他摆饭。 甜柚和葡萄有些胆战心惊,舅老爷来了,肯定是跟都督不欢而散。看来都督真的要收用那两个狐狸精! 两人忙摆了饭菜上来。 窦清幽也吃差不多了。听见闺女哭起来,扔下碗就跑去了暖阁。 燕麟一个人坐在饭桌前,脸色拉了半天。 等窦清幽哄了两个娃儿,已经很晚了,回来一看,他面沉如水的正在翻着信笺。有些朝中的事,他暗中做了什么也不跟她都说,窦清幽知道在官场混的,谁的手不是那么干净,更何况他这个劣迹昭著的,也不多过问,打个哈欠,就先洗洗睡了。 她果然还是身子不行,又有两个小的闹着,稍微忙一点,就精力不济了。 燕麟猛地扭头,看着她一系列架势,直接倒床上径直睡她的去了,俊脸越来越黑。 他从桌边,坐到床边,到躺下,她兀自睡着,毫无反应。 把她揽进怀里,“乖宝?乖宝?” 只稍稍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 到了半夜,暖阁里刚响起啼哭声,她就立马醒来,拉了长袄穿上,圾了鞋就跑去了暖阁。给两个小崽子收拾好,又重新哄睡,再回来,眯着眼摸到床上,倒下就睡。 燕麟又憋闷了一夜。 虽然在家静养,窦清幽不愿意天天都窝在床上闲着,两个娃儿醒着就带两个娃儿,等娃儿睡了,就捣鼓她的沙盘,或者摆弄那些译本换换脑子。左右家里过年的事好安排,也不用她下手。 年味儿越来越浓,燕麟越来越憋闷。 窦三郎也越来越憋恨。 梁氏特意找了寺庙的主持合李三小姐梁五郎的八字,正正合适,没有相克的。 “我就说吧!那李三小姐和别人相克,跟我们五郎可是天作之合!这下可以去下聘了吧!?”黄氏颇有些自得。 梁氏却总觉得有点不寻常,问窦三郎,“是我真的见不得人家好,还是这里面真有啥算计?” 窦三郎也查了,那李三小姐不好寻亲,不单退过,之前还有两家议亲没议成的,可再深的他的人能力有限也挖不出来了。不愿意去找燕麟问,只说有蹊跷。 梁氏一听就来找窦清幽。 燕麟直接道,“梁家若是觉的能结,娘也不必拦着。旁的我也没有查到啥来!” “那李璆是不是以后归到咱们这边来了?”梁氏也懂的拉帮结派了。 燕麟笑了,“不论是清流也好,还是旁的,也是有排挤打压,来寻我庇护的不是没有。” 梁氏点点头,稍稍放心,回去就给梁贵樊氏透了口。 黄氏就要求她帮着议亲下聘,“这四娘身子不好,也就不让她跑了,秀芬帮着你侄儿跑跑吧!以后五郎也是帮扶三郎和四娘的!” 梁氏拉着脸,极度不愿,“我年前事多,没空!你去找个德高望重的官夫人去吧!”梁凤娘那个小贱人的事都气死她了,黄氏个贱妇还有脸叫她去给她儿子做脸面!?想得美! 黄氏转头就去找了窦三郎。 窦三郎却是不好推脱,裴静也劝他该帮。 梁凤娘的事,本是家里的丑事,窦三郎也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梁氏听她劝话,直接就说了,“凭啥还去帮他们!梁凤娘那个贱人勾引表妹夫的时候,做下那种不要脸的事,竟然还有脸要帮忙!?” 裴静大吃一惊,想到至今都不愿意应亲事的裴真。燕麟的真正身份被揭开,裴真是越发不愿意说亲。 第三百零五章:挑衅 梁氏拿年前家里事多推拒,也是看爹娘的面子,要不是直接就怼回去了,“这件事我们家不沾!是门好亲事,也是他们家的好!我们不沾,想要套我们也没门!” 裴静看着也不敢再劝,只看了看窦三郎。 窦三郎现在心里压着太多事,尤其是燕麟本性毕露开始纳妾玩女人,想想他全心守护一心盼着她幸福的人,以后要陷入那种悲苦的境况,他的心就疼的揪起来。他没有立场,若是有立场,他绝对不允许有别人染指他的人分毫。四妹又怎么能忍受她赌上一切陪护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热!? 看他见了转运,出去又回来眉宇就没有舒展开,丝毫不减轻快喜色,裴静给他倒了杯热茶,“三郎?” 窦三郎抬眼,看她目光缱绻柔情,没有接茶,起身吸了口气,“我去老师那里一趟。” 转运听他吩咐,到窖里拿了那坛他藏的酒,跟着他出门。 临近年关,各家都热闹鼎盛,窦三郎拎着酒到了严不疾这,正碰上几个同僚。 几人喊着要喝他拿的好酒,“长平县主可是许久不酿酒,如今相夫教子,即便偶然酿上一坛,也是有钱难求!” “阁老可是没少喝长平县主酿的酒,我们也就闻闻味儿,今儿个赶上了,说啥都要贪一杯不可!” 窦三郎笑笑,“要说喝最多的还是我,不过可没你们那么幸运,喝的都是酿好的。我是从赖酒喝过来的!” 每到过年,都会有同僚或者同门的人来他这热闹,严不疾也不拘束,让他们都随意喝。也看窦三郎情绪不对,没有护食,让把酒拆了。 四年前酿的汾酒,虽然不是老曲陈酿,却胜在酒质清冽,清香更剩,因为加了梅花和松枝,更有一份特殊的绵长幽香。 “好酒!”严不疾不禁赞一声。 其他几人也纷纷赞叹。 窦三郎连喝了两杯,这酒是他赶考时和四妹一起酿的,他满腔豪情壮志,只待高中之后,能顶立家里的门户,能给她寻一门幸福的亲事。 寒门学士,即便京城为官,也不少过年不能回家团圆的,而年前封印前,燕麟又因为刺杀皇上一事失职连降三级,虽然封印,但来年开印,势必朝堂震荡。各有抒情感慨,好酒陪佳肴,一个个都喝多了。 醉酒后,窦三郎不愿意回去,就直接在严不疾这歇了。 梁氏听来人回禀,还有些微词,“刚刚新婚,还大过年的,就在外面过夜!” “左右也没去别处,在严阁老那,也出不了事。”陈天宝劝她。 梁氏让人去给裴静通禀,让她不用等了。 宿醉一夜,天明起来,头疼欲裂。窦三郎扶着头揉了半天,回到家就病了。 裴静看着他因为发热微红的脸,给他额上换了条帕子,“我去跟娘说,梁家那边的亲事,你就不出面了,让娘推了吧!” “嗯。”窦三郎闭着眼沉沉的应声。 这边不愿意帮忙出面,黄氏气的脸拉了老长,怪道,“秀芬是不是故意的!?难道真想断亲了不成!?让人家看到了又成啥样子?她三郎一个光杆在京城没有家里亲戚帮衬就好看了是吧!?” “你给我闭嘴!你没长眼没看见自己家干的啥事!?还要不要点脸!?”梁贵气的怒喝。 黄氏心里不服气。 梁三智阴沉的看着她,“三郎在京城有恩师有同僚有妹夫,再不济还有岳家!你不看自己的事,只眼挑别人,做事不讲德行,才是想要断亲吧!以后家里没事,不要来京城!” “咋?老三你还教训起嫂子来了!我还不是为了五郎,为了这个家!?凤娘还没咋,已经被她们砍了个手成了残废,我说啥了吗!?”黄氏一想起就怒愤难忍。 赵氏也怒愤不已,“大房因为几个事彻底得罪大姐和四娘,二房要是这个时候还往上撞,以后就分家吧!我们兜不拢,也管不了,也摆不正,以后各管各家的!” 梁贵和樊氏听这话,脸色一震。 脸色涨紫了会,梁贵喘了两回,噗的一口血吐出来。 “爹!”梁三智猛地一惊。 赵氏也吓坏了。 梁五郎和梁六郎听得也急忙忙赶过来,又是叫人又是请郎中,一时间家里乱成一团。 黄氏恨恨的看着赵氏,“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这么能耐呢!看你平常也闷不吭声的,撺掇着分家产来了!我们两房都得罪了秀芬,碍着你们了!分了家好你们一房去好好巴结是吧!?” 赵氏看梁贵吐血,正惊怕,听她说的话,“二嫂!你们自己做的事你难道一点不清楚?梁凤娘做出那种事,就算再亲的亲戚,是个人都没脸了!” 黄氏气恨的上来一巴掌直接狠狠打在她脸上,“我看你就是咬人的狗不叫!光背地里撺掇算计!” “你!”赵氏没想到挨了她一巴掌。 黄氏反应过来,眼神闪了下,看看梁贵,气焰顿时又上来,“这个家也就你能耐,平张嘴就把爹气吐血了!” 赵氏顶不上话,捂着脸扭头跑走。 樊氏看着气的流着眼泪喝骂了一通。 梁三智去请的姜大夫,姜老头指派了个徒弟来。 看过梁贵的情况,“怒急攻心,又郁结于心。老爷子年纪大了,要凡事看开,好好保养的好。”开了方子,又让梁三智跟他去拿药。 梁氏听说,把刚配的人参养荣丸拿来,几个人又过来看望梁贵。 赵氏小心翼翼的煎药,炖汤,在一旁伺候着。 “这人参养荣丸我问了大夫能吃,爹先吃着,能吃完我再让人配些。有啥事,爹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了太多了,就放了手让底下的去管算了!”梁氏皱着眉劝解他。 黄氏见她瞥过来一眼,立马推卸责任,“要不是老三媳妇儿喊着要分家分家产,爹也不会气的吐血了!” 梁氏看着她冷笑,“照我说,倒是分家了好!各过各的小日子,省的谁碍着谁!自己当家做主,想咋过就咋过了!谁也不套着谁!” 黄氏恼恨,分家她自然愿意,分了她自己就是当家太太,也不用看谁脸色,自己管着家产。可她又不甘愿,老三家分明是想分了家,撇开大房和二房,他们三房跟着秀芬家发财做官呢!真分了家,只怕她们家也不会再多帮扶大房和二房了! 梁贵两眼有些湿润混沌,朝递来水的樊氏摆摆手。他并不是被赵氏说分家气着,而是她说的‘兜不拢,也管不了,也摆不正’的话。他只以为他年老了,心力不挤了。所以底下的小辈有些管不住了,但大多还都服管的。乍然听到这些,他猛地当头一个棒喝,一下子就气血翻涌受不住了。家里就那么几个人,他难道真的掰不正了吗? 梁氏和陈天宝好好劝解了梁贵一通。 梁贵也开口,说不怨赵氏。 家里小厮也去都督府送了信儿。 窦清幽接到消息,听梁贵吐血立马换了厚衣裳出来。 秦寒远和容华赶到时,正见她下马车。 燕麟是降职三级,但窦清幽依然是长平县主,见了自要见礼。 “不必多礼!”窦清幽伸手虚扶了下,让都起来。 燕麟自是跟着她一块出门,鹰眸从容华和秦寒远脸上扫过,两个人眼神都黏在窦清幽身上,沉声道,“先去看姥爷!” 窦清幽点头,快步进去。 赵氏不好顶着一脸巴掌印出来迎客,忙叫来梁三智。 “四姐!”窦小郎快步出来,上下打量一眼,看她穿的暖和,又跟燕麟打招呼,“姐夫!” 陈天宝和梁氏也出来,又跟秦寒远和容华也招呼过。 窦清幽随着到内院去看梁贵。 看人都来了,梁贵觉的兴师动众,“我没啥事!谁让去叫的你们!” 黄氏眼神闪烁了下,没有说话。 “姥爷不舒服,我们自然应当来看望尽孝。”窦清幽说着,就问樊氏看大夫和用药情况。 梁贵也只是那一会,这会都能坐起来。 所了半天话,看他有些乏累,就让人都回去。看人都走了,又叫住窦清幽,“四娘!” 窦清幽回身看他似是有话说,又返回身,“姥爷?” 梁贵摆摆手,让其他人都散了。 黄氏有些不甘,刚闹了一场分家的事,老爷子又向来看重窦四娘这个贱丫头,不会是跟她说啥秘密,把家里的钱财交给她吧!?两个老的都偏闺女偏外孙女,私下都不知道已经贴补多少了。她们家那么有权有钱的,还捞他们那点家产!要是分了家,再一分,哪还有多少!? 梁贵生平公正,就算樊氏有些偏颇,窦清幽出嫁私下添置的三百亩地也是征得梁大智三兄弟一致决定的。 “这个家,是不是真的要散了?” 窦清幽理解古人不分家的思想,都抱团在一块也显的家族庞大人多势众,只是这样也大多从内里先坏,看着床上苍老了好些的老人,她一时没有立马回答,“姥爷!咱们家那连山上有棵很大很大的桐树你还记得吧?三人合抱都抱不严,都说有一百多年了。前年连天大雨,刮风,那树就自己倒了,却原来里面已经腐烂都空了。” 梁贵好一会没说话,却有泪沁出来。 窦清幽暗叹口气,劝解他,“姥爷!那些大家族是看着人多势众,家大业也大,但真若是对抗起来,那分家了的,只要心不分离,几处使力,人家也扛不住。虽然不分家,有了事被逼着也得出力,但很多时候有的人却使反力,反而败的更快!” 梁贵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心里那股劲儿和关头过不去,拉着窦清幽,“真要是分了家,大房和二房岂不是要败落了?”他知道老三两口子都是秉性好的,就算老三不如老大老二善经营,能得她们一把帮扶也差不了。 “还有大舅和二舅呢!哪能就真的败落了。”窦清幽笑道。 “我老了!你大舅和二舅……也是苦了!”梁贵长叹。 窦清幽收起笑,“姥爷若不放手,大舅和二舅也就一直无法当家做主。说起来,凭着大舅和二舅的魄力,哪一个也不会让家里败落了。” 梁贵听着,整个人的心气儿却都慢慢散了一样。 窦清幽看着,没有说话。照她说,老头老太太撒开手不管事,外事交给三个儿子,家里让三妗子掌权管家,也能清明些。但长嫂不服,二嫂找事,赵氏魄力不足再没有撑腰的也管不起来。不如直接分了家。 梁贵擦擦眼,看她瘦弱的样子,脸色也透着苍白,叹口气,嘱咐她好好养身子,让她回去了,“我再想想,想想。” 窦清幽应声出来。 黄氏警惕的在她身上扫射了半天,生怕她拿了啥宝贝和梁家的家产。 梁氏一眼横过去,直接拉着窦清幽出去。 梁凤娘趴在窗户缝里看着,见梁氏拉着她,燕麟在一旁护着,还跟着容华和秦寒远,陈天宝和窦小郎,裴静一大帮人众星捧月的拥簇着她出去,死死掐着指甲,咬着牙,满心恨毒。 窦清幽突然停步,扭头朝芭蕉树后的窗户扫过去。 梁凤娘心中一瘆,忙挪开眼,低头看着包严实的断手。 “四娘?”梁氏看她不走了,唤她一声。 窦清幽应声,收回眼神继续往外走。 窦小郎是常过来的,看看那房间是梁凤娘住的,眼中冷光闪了闪。 秦寒远看着没有吭声。 听窦三郎也病了,又只隔着两个两个胡同,自然要去看看。 秦寒远没说话,也跟着到窦府来。 见都过来了,窦三郎忙撑着起来,“我没啥事,还劳烦你们来看我!”看看窦清幽的神色又问梁贵咋样。 “姥爷没大碍,已经喝了药歇下了。你身子好好地,怎么病了?”窦清幽前两天还听他去给裴府送年礼。 窦三郎余光瞥了眼燕麟,笑着道,“陪老师和几个同僚喝点酒,一个没注意多喝了些,歇在老师那,次一天起来就风寒就愈加严重了。不过这也快好了!” 窦清幽有些疑惑,“怎么会喝这么多酒!?”他酒量可不小,最多的时候喝上两斤都不带醉的。 “刚好拿了酒过去,被几个人逮着了。”窦三郎忙解释。 窦清幽就叮嘱他少喝,“喝多伤身,喝的太多也容易酒精中毒。” 窦三郎笑着应声。 燕麟冷眼看着,心中暗哼。伤身?他看伤的是心! 窦清幽就去梁氏那边说话,让他们几个说去。 梁氏让人安排了饭菜,跟她坐一块说闲话。 在窦府吃了饭,燕麟带着窦清幽回去。 秦寒远看着马车走远,没有走,抓着窦小郎问他。 “你说梁凤娘?”窦小郎诧异的看着他。 “我也听到些流言,那范力聪还在医馆里养病,你不用瞒我,她的事儿和窦四有关系吧?”秦寒远直接问。 窦小郎苦笑,“梁凤娘想再攀个高枝儿,瞄上了我姐夫。她被砍了一只手,范力聪还不罢休,现在病着没咋样,好了还不知道要干啥。”看了眼一旁的容华,没有全说实话。 秦寒远吸了口气,脸色很是有些不好。 “以后怕是会越来越多……你让…让她多防着点儿。”容华温声道。 窦小郎抿嘴,“防得了看见的,怕是防不住外来的。有人开始给姐夫送女人,府里已经收了两个了。” “什么?窦四她……她也同意吗?她身子不好,一个学武功的人,如今整个人病弱弱的,还收女人,不是给她添堵!?存心让她养不好!?”秦寒远怒道。 “现在还没啥说的呢!”窦小郎回他。 秦寒远一下子就往心里去了,回到住处还在想这个事。 “哎呦!我的少爷!男人三妻四妾多的是!再说如今长平县主都已经嫁给了燕麟,哪能少得掉这些事!你在这费心不是多余的吗!?帮忙也是帮不上的!还是好好歇着,要不念书写文章吧!老爷说的明儿个就到了,翻过年你可还要下场春闱呢!”书墨劝着话。 “他怎么能在这时候收人!?她才刚出月子,月余前人还昏迷着!”秦寒远就是不忿。 书墨皱着脸,“大户人家又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总得有人其他人伺候!要是少爷你,你也做不到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的!”再说那是别人家的事儿,长平县主都没想着嫁给他们少爷了,还为这点小事儿想她干啥啊! “我不会!”秦寒远握拳。如果她选的是他,能得妻如她,他一定会守着她过到白头! 书墨只能哄着他。 容华那边帖子已经下到燕麟手里。 燕麟见是找他,冷冷的勾起嘴角,“算是战书吗?” “主子!要不要去见?”薛伥问。他去人布置人手。 “见!”那个贱人背地里算计着他,明面上还想勾引算计他的女人! 薛伥应声下去。 燕麟放下帖子,回到内院。 窦清幽正在哄两个娃儿睡觉,却都不愿意睡,咿咿呀呀的跟娘亲说着话。 “我有事出去一趟。”燕麟过来。 “好。”窦清幽头也没抬的应声,抓着闺女的小手逗着,“就你最捣蛋,你不睡还在这嚎叫,枫儿也跟着嚎叫。” 燕麟看着憋闷,又道,“我出去一趟。” 窦清幽看他一眼,“好!”哄俩小崽子快睡觉。 燕麟黑着脸出去,再一见到容华,寒冬腊月一身月白色绣暗纹直裰,一副翩然的样子,眼神更加冷厉,“不知容大公子有何事要说?” “谈小四今后的去向。”容华淡声道。 “你?”燕麟冷声鄙讽。 容华看看他,拿起杯子倒上酒,“这瓶白兰地,是小四酿的第一桶,如今七年。” 燕麟看着杯中琥珀色晶莹滴露般的液体,“她是我的女人!你没有资格!” 容华手下重力的把倒好的酒杯放在他的面前,嘭的一声,仿佛开战的鼓声响起了,锐利深沉的盯着他,“若不是那道圣旨,若不是你耍了手段,你觉的她会进你的门!?” “不会!激烈的手段,花销的花样只是一时的激情新鲜!新鲜过后,你琵琶别抱,她也自有其他托付!”容华冷声自答。 燕麟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容华端起酒杯,“才一年而已。你当初横插一脚,拆散我们,抢走她,不过只新鲜一年。” 燕麟难看极了,“拆散?她根本就不爱你!” “若你不横插一脚,耍那些手段,我们早已琴瑟相和!”容华怒道。 是!若不是他先用圣旨制住局势,又屡屡耍那些手段,乖宝根本不会嫁给他!若他不插手,他的确能赢得她的心,能娶她!可今生,那个叫窦清幽的女人是属于他的!是他燕麟独有的! 鹰眸阴鸷的盯着他。乖宝跟他成亲,更生了孩子,血引早已经破了,这个贱人还盯着她。果然得不到的就是好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他冷笑,“你有那个能耐抢走?” “那你就拭目以待!”容华冷冷道。 燕麟一身煞气,阴冷着脸回到家。 家里伺候的人一看都噤若寒蝉,无声的见礼。 大步进了内院,直接推门去内室,本该在屋里的人不在,偌大的内室空无一人。他脸色更沉,快步出来,“夫人呢?” 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摇头说不知道,但也没看见夫人出去。 燕麟把暖阁,书房翻了一个遍,又到花房来找,都没见到人,心中顿时风暴骤起。回到内室再看,依旧没有人,顿时怒喊,“窦清幽!?” 正泡澡的窦清幽听见他怒喊顿时惊疑,“你们刚听见是燕麟喊的?” 红绸和紫荆都点头表示听到了。 “窦清幽!?” 又一声,甜柚和庄妈妈几个也都确定了。 窦清幽连忙起来,随便套上衣裳长袄打开净房的门,“你做什么?怎么了?” 燕麟猛地回头,见她头发湿漉漉的半绾在头上,浴袍没穿好,长袄只随便披着,用手抓着防掉,皓白的小臂露在外面,而浴袍下是玉白修长的腿,光着的脚丫。 看他大步快走过来,脸色冷沉,眼中仿佛暴狂一般,窦清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又有点心虚,下意识的就往后面缩。 燕麟伸手一把抓住她。 “啊!你干什么?”窦清幽惊呼,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他扔在被褥上,整个人重硕的身子猛地压上来。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放开!”窦清幽伸着手就推拒挣扎。她只是出来跟他说一声,庄妈妈和红绸她们带着俩小崽子还在温泉里泡着。她连衣裳都没有穿。 看她强自挣扎,燕麟眸光更阴,更凌厉,大手直接扯开她身上裹的长袄和浴袍,凶猛的噙住她的唇,粗粝的长舌强横的侵入,疯狂的横扫翻搅,两手也不停的蹂躏。长腿更是强劲的死死压着她的腿,不让她挣扎。 窦清幽气急,又羞恨不已,想挣脱出手,被他钳制着,整个人被压制着,丝毫使不上力气,嘴上更是被他啃咬的疼痛,舌头也麻疼不已。他手下那一块更是疼痛难忍。直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只是带伺候的丫鬟婆子一块悄悄泡个温泉,他却不管青红皂白,回来就对她发疯! 实在挣扎不过,她的力气跟他太过悬殊,窦清幽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泪眼看着放弃挣扎。 燕麟抓着她的手,深猛的吞噬吸吮,看她不再挣扎,屈辱的恨眼含泪瞪着他,更是下力,伸手就解开他身上的衣裳。 窦清幽睁大眼,眼中闪过惧怕,立马趁他松了只手,死命的拧回一只手。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让燕麟停下,看她小脸惨白,满眼泪落下,惧怕的死死睁着看他,瞬间清醒过来,“幽儿!乖宝!乖宝!?” 他一松开,窦清幽白着脸立马蜷缩到床角,离他远远地。 燕麟一下子慌了,“乖宝!”看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被他撕扯扔开,手腕胸前触目惊心的伤痕,脑子嗡了下,急忙拿被子过来包住她,紧紧抱住她,“乖宝!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混账!对不起!” 窦清幽红着两个眼看着他,嘴唇被他咬破的地方沁着血。 心疼歉疚又怒恨自己,燕麟抱着她不停的道歉,“是我混账!对不起!乖宝!你打我!我刚才去见了容华,他拿你早年送的酒跟我显摆,逼我放了你,还说要把你抢走,让我拭目以待,我气疯了!”那一刻,只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在觊觎她!连她也抗拒他! 窦清幽看他又慌又怕又心疼自责,擦了把眼泪,不想理他。她不知道前世,跟容华说清楚之后更是再没丝毫牵扯,嫁给他之后,她更是连门都很少出,男的更极少见,他却像是她要出轨一样,这样对她! 见她一直不回来,又听燕麟那怒喊,几个人都不放心,庄妈妈就出来穿上衣裳,听了听没动静,就推开净房的门,“夫人?你还要不要泡?几个人都等着你呢!” 乍然见她从净房那出来,燕麟惊了下,看自己已经敞开怀的衣襟,又看窦清幽湿漉漉的头发,顿时明白过来。她先前是带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去泡温泉了,所以才到处没找到她。 脸上一阵热红,忙把衣襟合上,急声吩咐,“你们去泡!不用管!关上门!” 庄妈妈听他声音有点不对劲儿,又叫窦清幽,“夫人呢?” 窦清幽恨恨的看他一眼,出声道,“你们先泡吧!” 听她声音也不太对劲儿,庄妈妈眼神闪了下,把门关好,又回去继续泡她们的。 “乖宝?”燕麟觉的脸全丢光了,还伤到她,惹怒了她。 窦清幽扭过头不理。 燕麟又是道歉又是哄,拿了衣裳小心的伺候她穿好,防着等会庄妈妈她们泡完出来看见,“我给你擦头发!” 窦清幽看也没看他,直接进了净房。 燕麟握拳,简直想给自己几拳。他已经很能克制自己的暴戾,可碰事关她,依旧失去理智。 窦清幽收拾了下眼进去。 红绸几个都问咋回事儿,郝小和红绸更是眼尖的看她眼眶有些发红。 “不管他!”窦清幽直接道,把两个小崽子洗好捞出来,先抱出去。 燕麟等在外面,见她抱了闺女出来,连忙讨好的上来接住,又接了儿子,一手一个,“不放暖阁去了!就放我们被窝吧!”他怕今晚窦清幽也跟去睡暖阁,让他独守空房,直接把俩小崽子按进他们被窝里。 等庄妈妈一行几个人泡完出来,本都还有些提心吊胆,出来一看,不让别人进温泉室的人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反而有点和颜悦色的样子。 几个人对视一眼,忙鱼贯而出。 窦清幽也要出去。 燕麟忙叫住她,“头发不干,出去见风要着凉的!”又吩咐庄妈妈给她擦干头发。 庄妈妈已经拿了干的棉巾来给她绞头发。 看她直接坐到拔步床外面去,燕麟一手抱一个娃儿过来,笑的讨好,“晚饭想吃啥?” 窦清幽冷着脸装没看见他。 燕麟想去做,可又担心放下俩小崽子,她抱着去了暖阁,不回她们俩屋了,喊了人来吩咐做了一堆好吃的,还有先前窦清幽想吃没让吃的口味虾,“少拿几个。” 吃完饭,燕麟直接吩咐奶娘不准把俩小崽子抱走,直接留在内室,“今晚你们去暖阁,小姐少爷饿了自会叫你们。” 两个奶娘有些战战兢兢的应声。 窦清幽吃了饭,看头发差不多也干透了,直接要出去。 燕麟忙抱着俩娃儿拦住她,“乖宝!你要抛弃我们爷仨儿吗?” 第三百零六章:作死 一直以为燕麟都强大笃定着他的手腕行事,唯独对窦清幽,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想把所有世上最好的都捧到她跟前,想把她宠上天! 可内心深处又强烈的没有安全感,怒愤害怕所有人觊觎她!更怕前世那些事再次发生!怕她真的只是被他手段攫取,被他迷惑,对他没有真正的情意,怕她不是真爱他! 本以为生了孩子,就彻底笃定注定了。可见她眼里都是孩子,完全冷落忽视他,他又忍不住心里嫉妒。再被窦三郎和容华他们一刺激,就忍不住内里的暴躁暴戾。 一把熊熊大火,被她的眼泪转瞬间浇灭殆尽,燕麟这会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卖着可怜,“乖宝~” 窦清幽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他一手抱一个娃儿可怜又幽怨的样子,直接转过眼,抬脚转身就从另一边出去。 燕麟一看急了,伸脚直接绊住她。 窦清幽不防备,一下子被绊倒。 不等她提气稳住身形,燕麟连忙张开手臂一把接了个满怀,连她带俩娃儿都抱进怀里,“乖宝!天色晚了,你要想出去,明儿个我再陪你出去!我们该歇了!”说着直接抱起她进了拔步床。 窦清幽惊喊一声,“你……你快放开!孩子!?”他竟然耍能两手抱着孩子还中间抱她。 “不放!你们仨都是我的!”燕麟直接抱着她放在床上,把俩小崽子抱来胸前,堵着她不让出去。 窦清幽忙看了看俩娃儿,见小诺儿正傻笑着,小枫儿也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没有压着挤着,这才松了口气,沉着脸吼他,“你当孩子是玩儿的啊!” 燕麟被她吼的微微后缩了下头,虚心道,“没……我也是一时情急。还不是你要抛弃我们爷仨了!” 窦清幽黑着小脸半天,直接脱了外衣睡觉。 燕麟连忙把被褥给她拉开,又把俩娃儿安置在床上,他也脱了衣裳小心轻脚的进了被窝。 见他不错眼的凝着她,窦清幽冷着小脸翻个身,直接给他们爷仨个背。 燕麟憋闷又幽怨的看着她,伸手逗弄着两个娃儿,哄他们睡觉。 窦清幽白天没有午歇,从窦府回来,都快下晌了,他接了帖子出去。她哄不睡俩娃儿,就想着年二十七,洗澡洗精气儿!温泉室里燕麟不让别人去洗,她就趁着他不在家,带着闺女儿子和丫鬟婆子奶娘都进去,舒舒服服泡个温泉,歇个乏也好过年。谁知道他回来对着她发疯。 气着气着,实在困乏,倒是很快就睡过去了。 听她呼吸轻浅,燕麟支起身子一看,她已经睡着了,轻声的哄俩小崽子也赶紧睡。 只是俩小崽子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喂一次奶,燕麟也不敢睡,也睡不着,就在一旁守着娘仨儿。 到了时辰,俩小崽子都吭叽起来,燕麟立马轻声起来,抱起送到暖阁。 “喂了之后还要抱回去吗?”庄妈妈低声问他。 燕麟看了又看,“……不用了。” 庄妈妈翻他一眼,直接关上门。 窦清幽一觉醒来,没听见孩子哭,也没见床上还有俩娃儿,立马坐起来。 燕麟长臂一伸把她捞进怀里,“乖宝!我脸疼!” 窦清幽推拒的手狠狠打在他身上。 “乖宝!幽儿!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是我混账!你咬我吧!”燕麟搂紧她在怀里,把敞开衣襟的一片肉给她。 窦清幽不客气的张嘴一口咬住。 “嗯……”燕麟闷吭一声。 直咬了几口,听他不停的闷吭,压抑又暧昧无比,窦清幽黑着小脸直接推着他翻转身,背对着他。 炽热的胸膛立马紧贴上她,大手滑进衣摆,灼热的呼吸打在她颈见,耳边,噙住她娇小的耳垂,呼吸慢慢粗重。 察觉他那处的危险,窦清幽抠着他的大手,扭头躲开他。 燕麟不放手,没有再强横过分,却痴缠着她。 窦清幽被他撩拨的呼吸不稳,又气他,“放开!我要睡觉了!” 燕麟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鹰眸紧盯着她宣誓般,“幽儿!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 窦清幽伸手推他,却被他顺势拉高,环到他的脖子上,缠绵的轻吻密密麻麻落下,温柔,珍惜,却又不容拒绝。 虽然成亲不久她都身怀有孕,但他似乎对她的身体很是熟悉,不时就亲的她全身软绵无力,撩拨的她呼吸急促,满脸绯红。 看她两眼氤氲,整个人娇软的瘫在他怀里,燕麟满意的又亲了亲她红艳微肿的樱唇,紧紧环着她,慢慢的压制汹涌作怪的情欲。 次一天起来,看她脸色还不好,死皮赖脸的缠在她身上,“乖宝!我脸还疼!” 窦清幽看着他,抬起手又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虽然不怎么疼,却很是响亮。 燕麟有些懵逼,又不敢喊疼,幽怨又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快过年了,你又家暴我。” 看他脸上渐渐起了红痕,窦清幽抿着唇,伸出手。 燕麟有些怕怕的往后缩了下,一看她脸色,又把脸往前递过来,让她再打的架势。 窦清幽斜着他,伸手在他脸色揉着。 燕麟眼神一亮,立马抓着她的手贴在脸上,又解释控诉她,“大年下的,你外面还有小三小四小五!”过年不回家,凑不到他乖宝跟前,也要留在京城他的眼前膈应着他! “什么小三小四小五!哪里有!”窦清幽瞪他。 看她终于肯说话了,脸色也转过来了,燕麟就抱了上来,“反正你不准有!我不做大的小的!我是你唯一的!” “什么唯一,你还不是收了两个美人!”窦清幽翻了眼。 燕麟听的顿时一喜,“你终于有反应了!?有人给我送女人,有人约我喝花酒,有人勾引我,你也不管管!” 窦清幽转过脸看他。她以为那两个美人是他收了有用的,竟然真的是收的美人!? “你这个燕夫人是怎么当的啊!?”燕麟不满道。 窦清幽上来拧住他两个耳朵,“说!从哪收的美人?你去看过没?用过没?” 见她来了劲儿,燕麟顿时眼中笑起,面上忙道,“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吩咐,再没管过!也没看过!” “这么说你之前看过她们?”她手上下劲儿。 吸了口气,燕麟突然有种不怎么好的感觉在冲击他满腔的欢欣喜悦之情。 “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你今晚不要回房了!”窦清幽怒着脸,手下也威胁着力道。 “我……我……就扫了一眼。”这个解释实在不好。 窦清幽一把把他推开,凶道,“下去吧你!今晚睡外面!” 他本就挤在她身边炕边上,一下被她推了下去。虽然地上铺了地毯,还是摔了个姿势难看。 很快连他人,带一个小被子,一个枕头就被扔出了房。 看着他凄惨可怜的样子,郝小庄妈妈和甜柚几个坚决装作没看到,能隐没就隐没,不能隐没就转身,低头! 夫人开恩,带着她们泡了个温泉,他就发了火,还欺负夫人,活该被虐! 红绸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自己作的,自己受! 家里气氛诡异的欢乐和平,该咋地还是咋地的准备年菜准备过年。 当晚燕麟凑过来,直接被扔出门,在书房过的夜。 年二十九了,睁开眼就大年三十了,还是被赶在书房睡,燕麟赶大年三十把收的那两个美人撵了出去。 “主子!撵哪去?”薛尧笑嘿嘿的问。 “怎么?你想收着?”燕麟沉脸冷声问。 薛尧忙收起一脸的笑,坚定的摇头,“我是有媳妇儿的人!坚决不收别的女人!” 燕麟一下就听出了他话里的鄙视。 薛尧忙出主意,“把她们充进军营吧!弟兄们那么辛苦,也算是主子赏赐的!” “扔去大街上!”燕麟瞪他。 薛尧连忙应是,叫了人,把前几天收的美人扔去大街上。 两个美人自小就被养起来,虽然学了各种伺候人的活计,可也算养尊处优。本以为这性情凶残的燕都督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反而俊美妖冶的天下无两,正想着年前没机会,过了年就该宠幸她们,结果大年三十被丢出了都督府,还把她们扔在了街上。 吃了年夜饭,晚上家里的众人热闹了一番,因俩娃儿都小,困觉多,窦清幽也身子不好,倒是没在后院闹太晚,就歇下了。 燕麟已经麻溜的把被褥和枕头抱回了内室,“乖宝!人已经扔出去了!等会就是新一年了,我们……” 窦清幽哼了声,没有再赶他。 燕麟立马笑着进了被窝,抱着哄她睡觉。 但睡也只是眯一会,初一,要进宫朝贺。 “娘娘!那窦氏定会来朝贺,正好下手!” 第三百零七章:刺杀 窦清幽身子不好,但她早在窦三郎成亲就出了门,大年初一进宫朝贺这一趟,却是少不掉。 本来以燕麟的权势和在皇上跟前的恩宠,直接求个恩典不去朝贺也就行了,偏燕麟降职,但又没降到不进宫朝贺的职位,所以,更声传来,就立马起来了。 庄妈妈和红绸,甜柚,葡萄几个忙忙的伺候她,给她穿戴吉服,按品大妆。 看她瘦弱的身子穿着原本合身的吉服有些松垮,燕麟心疼的拿起佩绶,“我来给你系。” 窦清幽也察觉到了衣裳有些宽的明显,她因为穿着火蚕绵,衣裳穿的不厚,更显眼些,“把里面的夹袄脱了,给我加件薄袄吧!” “不准脱!要在外面跪上大半天,都快变成药罐子了,还想再冻着?”燕麟沉了脸瞪她。 看他训她,窦清幽也顿时提起气势回瞪着他。 燕麟顿时一软,声音也转瞬温润,带着诱哄,“外面冷得很,你身子虚弱,要是再病了,又多吃好些天的药。听话!” 窦清幽低低轻哼一声,又把衣裳理了理。 甜柚和葡萄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笑意。那两个女人被赶出去了,还是大年三十扔到大街上的,看谁还敢不怕死的再送女人过来给夫人添堵! 几个人自动退到一旁,把位子让给燕麟。 燕麟把佩绶给她系好,又看着她吃完一碗燕窝,半碗馄饨,又喂她了半杯水,“待不很久,先忍一忍,渴了回来再喝。”提醒她不要喝宫里的茶水。 窦清幽点头应声。 外面红绸提醒时辰到了,窦清幽看了下俩小崽子还在睡着,红扑扑的小脸儿,笑着轻吻了下俩小崽子。 燕麟颇有些吃味又嫉妒的看着,却鉴于刚刚缓和的气氛,笑着扶她上了马车,又跟她讲朝贺时怎么做,“实在不舒服不要撑着,皇后娘娘也是仁慈的人,到时候求个恩典歇息会儿。” 窦清幽看他唠唠叨叨的叮嘱,有些疑惑的看他,“你唠叨的有点多了!” 他唠叨吗?燕麟心里一紧,“哪有!不过是你身子不好,这才多嘱咐几句。” 窦清幽摸了下耳朵,到了宫门口,却见裴老夫人和裴夫人已经到了,忙上前见礼。 裴老夫人就是等她一起,问了她几句身子的事儿,又说怎么保养,进了内宫。 有些早就到的命妇们见了几人,有人上来见礼,有人上来招呼。 见了窦清幽,也招呼燕夫人,有的见礼称她长平县主。女人以夫为天,以夫为贵。燕麟如今降职,她也不再是都督夫人,燕夫人自是没有她县主封号高了。 窦清幽都一一笑着回礼。 “皇后娘娘升宝座!” 虽然司礼太监一声呼唱,一众命妇们纷纷按位站好,等皇后出来,齐声跪下拜贺。 宫女放了垫子给一众命妇。 窦清幽刚跪下,就感到软垫缓缓的冒着热乎气儿,飞快的瞥了眼一旁的小宫女,安然跪下。 前庭的新年贺词出来,又一一传到内宫,命妇们都不准起来,要一直跪着听完,中间歇息也只是一小会儿。 不时却见一个宫嬷嬷过来,低声传了皇后娘娘的恩旨,让她先到偏殿歇息。 窦清幽跟着到了偏殿歇息。 那嬷嬷笑着道,“燕都督可真是对夫人情深义重,特意求了恩典,让夫人在偏殿歇息。” 窦清幽诧异了下,想来就算降职,他官印还没人接,就算不在执掌兵权,厚着脸皮求恩典的事他也干得出来,就笑着道了声谢,庄妈妈上前打赏了个荷包。 那嬷嬷摸了下荷包,入手不是金银之物,而是个小小的鼻烟壶,顿时心下一喜,脸上笑容更盛,还让宫女拿了茶水点心来。 窦清幽记着燕麟的话,虽然有庄妈妈在一旁,也没敢下嘴。 吃喝可以忍住,但人有三急,却忍不住。 “更衣室在后面庑房。”宫女回了话,指了方向。 庄妈妈一听,眼神就闪了下,服侍窦清幽过去。 出了偏殿,又转过长长的回廊,才到了后面的庑房旁边的净房。 净房旁边都有宫女或小太监待命。 这净房却没有人。 庄妈妈眸光一扫,已经发现暗处藏着人,眼中杀意飞闪。 只是转瞬间,一个小太监迅雷之势冲上来,手上的匕首闪着寒光,满眼杀意的冲上来,匕首只冲窦清幽命脉。 窦清幽心下一凛,迅速闪躲,却堪堪躲开,匕首擦着她的胳膊,划破衣裳过去。 一击不中,那小太监迅速再转身反手再次袭杀而来。 窦清幽从怀上身孕,燕麟就不许她再练武,轻功更是都搁置了,只闲来练一下五禽戏。搁置了快一年,她的身子内里又虚弱,那点花拳绣腿在练家子跟前根本不够看。 “夫人!?”庄妈妈惊叫一声,来不及喊救命,就被那小太监狠狠一掌打出来,顿时摔在一旁。 窦清幽看着,急忙就想跑,她武功不济,喊了人来救命,却没见人来,若是不跑,她和庄妈妈都要丧命在这。 顾不上想谁要杀她,急忙运气就要逃。 却不想那小太监腿脚比她还快,转瞬间就追上来。 窦清幽逃不脱,只能还手,和那小太监打起来。 只是她的身手明显不占优势。 “救命啊!快救命啊!有刺客!”庄妈妈大声叫喊着,又朝交手的两人冲上来。 窦清幽挨了一掌,气血翻涌的连连后退好几步。 小太监满眼凶杀,举起匕首就杀过来。 噗嗤一声,匕首刺入血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庄妈妈!?”窦清幽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庄妈妈,顿时惊怒,运起全力迅速朝那小太监头上狠狠一掌打上去。 小太监被打的狠狠摔在地,看匕首被庄妈妈狠狠抓着,那边已经有禁卫军赶来,知道已经失了先机,迅速闪身逃匿。 窦清幽看着他逃跑的方向,又不敢追,抱着庄妈妈,看着匕首深入的尺寸,鲜血不断的喷涌着,不停的喊着来人。 “夫人别怕!老奴……命硬!不会…有事的。”庄妈妈笑着道。 禁卫军已经急急的赶过来,一同赶过来的还有宫女太监都震惊不已。 听窦清幽指认刺客逃跑的方向,立马追去。 这边又来人抬庄妈妈进房,传太医,通禀的。 等安置下来,那边皇后娘娘也过来了。 窦清幽看她一眼,心里猜测着能在皇后宫中刺杀她的人到底跟皇后什么关系,动作却没有停顿的屈膝见礼。 “快免礼!”皇后亲自赴她起来,温声询问她可有受伤,又让太医来给她诊脉。 太医给窦清幽看过,回话气血不稳,是受了内伤和惊吓,又因身子内里虚弱,忙开了方子。 庄妈妈那边还在救治,皇后就过来安抚窦清幽,又问她遇刺情况。 窦清幽稳了稳心神的样子,回了当时的情况。 在净房当值的宫女是被人支走,和支走她的小太监全部被抓捕。 然而宫中的刺客,却没有找到。 大年初一朝贺之时,竟然出了刺杀之事,纵然瞒着,也难免被人知道。 窦清幽守在偏殿里,等着庄妈妈。 一个宫嬷嬷端着一碗燕窝和一碗安神汤过来,“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夫人先用点压压惊。燕都督估计很快就过来了。” 听是皇后赏赐,窦清幽不敢不接,忙谢恩,接了过来。这会吃不下,也得吃点,否则就是驳了皇后娘娘的恩赐。 燕麟怒沉着脸赶过来,见她小脸苍白的端着一碗燕窝不想吃,又不得不吃的样子,这样的表情常常出现在他逼她进补时的脸上。见她没有受伤,松了口气,大步走过来,“幽儿!” 窦清幽看他过来,立马放下碗,“燕麟!” 看她眼中慌怕的朝他过来,燕麟心下一疼,不顾人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又没有伤到哪?” 被他大手握着,窦清幽顿时心安下来,摇了摇头,“刀子被庄妈妈挡了,她现在还在里面。”见偏殿里还有伺候的宫女太监,忙又不好意思的抽出手。 燕麟握着不放。 窦清幽暗瞪他一眼,警告他放开,把手抽出来,“皇后娘娘赏赐了燕窝和安神汤。” 燕麟想到刚进来时她正吃着,仔细打量了她没有异样,看了眼刚动头的燕窝,伸手端起来,一直粗鲁的倒进他嘴里。 “哎……你!”窦清幽有些气结。 一旁的宫女太监都低下头不看他们。 燕麟鹰眸瞥了眼那安神汤,端起来也一饮而尽,“可以交差了。” 窦清幽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燕麟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 庄妈妈伤势不算太重,伤口的位置也没有刺中要害,也庆幸她底子好。 窦清幽不想多待,安排着带庄妈妈赶紧回家。 今年的朝贺散的有点早,明启皇帝下了朝也匆匆赶过来。 重臣妻子在宫中遇害,而且这是第二次。第一次导致她难产,差点丧命。这次竟然一而再的发生,简直是在挑衅! 明启皇帝看着窦清幽瘦弱苍白的小脸,对燕麟道,“朕,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话音刚落,燕麟就脸色骤变。 “燕麟!?”窦清幽顿时惊慌。 燕麟一把抓紧她,噗的一下,一口黑血直接吐出来。 明启皇帝大惊失色,“快来人!” 第三百零八章:别哭 窦清幽刚在宫中遇刺,燕麟又突然吐血,明启皇帝惊怒万分,“快来人!传太医!” “燕麟!燕麟!?”窦清幽也吓的脸色煞白,紧紧抓着他。 “别怕……”燕麟抓着她的手安抚,却话没说完,又一口黑血吐出,整个人也倒下去。 明启皇帝惊大眼,慌忙上前来,“燕麟!?” 皇后也惊得脸色大变,急慌慌冲上来。 一旁的曲嬷嬷连忙一把拉住她,死死搀住。 皇后回头看她眼含警示不许,忙又镇定下来,“快传太医!” 太医很快过来,只一眼就断定燕麟中毒了,急忙针灸封穴,又查验中了什么毒。 整个偏殿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部战战兢兢跪着。上次长平县主在天牢遇害难产,宫中但凡相关的宫女太监全部处死。这次,只怕他们也性命不保了! “来人!务必查清燕爱卿是如何中毒的!给朕把凶手揪出来!朕要亲自处置!”明启皇帝震怒,胆敢在他的眼下屡次下手!又想到短短几个月,从燕麟暴露真实身份不是太监,犯罪欺君,到窦清幽献方之后,天牢遇害,他又在宫城外遇刺,燕麟贬谪后,大年初一在宫中又出现刺杀,下毒!简直就是挑衅! 内侍仓皇的跑来跪下,“皇上!坤和宫的丁嬷嬷……服毒自杀了!” 明启皇帝立马问情况。 内侍抖着身子回话,“先前是那丁嬷嬷端来一碗燕窝一碗安神汤给长平县主,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燕大人来时,就是替长平县主吃了那两碗燕窝和安神汤,才中毒吐血的!” “皇后?!”明启皇帝怒喝。 皇后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臣妾并没有给窦氏赏赐燕窝,只有一碗安神汤,另有几样补药还没有来得及赏下去啊!” 一旁的曲嬷嬷和宫女纷纷跪下作证。 明启皇帝龙眸锐利的看着皇后,忙吩咐太医给窦清幽也仔细诊脉。 窦清幽却是安神汤没来得及喝,只吃了几口燕窝,并无大碍。 太医查看过放下心来,又仔细辨过两个空碗,来给明启皇帝禀告,“那安神汤中本无毒,但被多加了一味轻粉,但燕窝中却下了毒香散,两厢相冲,便可使人立即中毒,数日便可毒发身亡!” 明启皇帝倒吸口气,“那可有救?” “这……”太医迟疑,硬着头皮回话,“皇上!轻粉本就有毒,那毒香散更是毒药,两厢相加,便成了剧毒。燕大人武功高深,暂时没有大碍。但尚若不解毒,也是……”看他眼神越发瘆人,立马请罪,“请皇上恕罪!臣等定会竭尽全力,救治燕大人!”又推荐让姜老头来试试。 明启皇帝一听,立即传旨,命姜老头进宫救治燕麟。 大年初一天不亮就被叫进宫,姜老头颇为怨念,更何况还是救燕麟。过来一看,把了脉,立马就说,“深中剧毒,活不过十天了!” 唰的一瞬间,窦清幽只觉得脑中被重锤击中,懵疼懵疼的,白着脸一把抓住他,“姜老!姜老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你医术高明,能生死人肉白骨!你一定有方法救他的!” “哎!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手啊!”姜老顿时吹胡子瞪眼道。 燕麟脸色黑沉沉的瞥他一眼,伸手拉过窦清幽的手,“别怕!我没有那么严重!” 窦清幽看着他,衣襟前的黑血,眼泪抑制不住。 “别哭!别哭!乖!别哭!你一哭,我就腿软!”燕麟忙低声哄着她。 窦清幽眼泪更是止不住。 燕麟心疼的握着她,笑着道,“你今儿个出来可是擦了不少粉的,快别哭了,不然就花一脸了!” 看着他,窦清幽不知道该是苦还是瞪他。 燕麟抬手给她擦掉眼泪。 姜老头看看他又看看窦清幽,翻着眼问,“你们俩还救吗?” “救!救!姜老!你是不是有办法!?”窦清幽急忙道。 姜老拽出袖子,翻她一眼,“别拉拉扯扯的!” 窦清幽连忙向后退了退,不耽误他。 看燕麟警告的眼神瞥过来,姜老头轻哼他一声。给她催产时,人都昏了,人命关天了,又是拉帘子,又是蒙上一层纱,还让他蒙着眼睛扎针,宝贝的不得了了! 明启皇帝听他可能有解,顿时大喜,连忙让他救治燕麟。 姜老却一时解不了,只给他吃了个药丸,扎了针,然后让他回家等着,他回家研究配药。 “燕麟!这件事,朕定会查清!给你个交代,不会白让你中毒!”明启皇帝进来对燕麟道。 “多谢皇上!”燕麟坐起来谢恩,却道,“皇上!这毒是对微臣内子所下,先是刺客刺杀,一杀不成,就下毒。若不是家仆忠心护主,若不是微臣恰巧早来一刻,替喝了那两碗燕窝和安神汤,只怕内子早已,命丧,坤和宫!” 他着重指出坤和宫,让明启皇帝心中大震,面色也变了。在看燕麟,他直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神情莫测,眼神幽深诡测,他更是心中发沉。经此一事,他们君臣关系又……从窦清幽进献那神器配方之前,他们之间坚牢稳固的君臣关系就愈发恶化,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燕麟和窦清幽带庄妈妈回了家。姜老也跟着入住都督府,整个都督府上下顿时一团忙乱,惶惶不已。 而窦清幽在宫中遇刺,燕麟在宫中中毒的事虽然被封锁消息,很快还是传了出去。 程居迁的书房坐了杨仲儒几个人,正紧急商议眼下的事。 “皇上随是帮那阉贼正了名,免了他的欺君之罪,但天牢中的事,只怕他们关系就开始破裂。那长平县主刚捡回一条命,皇上亲去探望,却在回宫之时被绝顶高手刺杀,皇上已经疑心阉贼。如今他们夫妻二人,一在宫中遇刺,一个中毒生死不定,你们觉的,皇上接下来会如何做?”杨仲儒看看几人问。 他的想法,认为这是皇上在打压燕麟,并想拔除他的根基。严不疾已经扶了起来,若是今年春闱再由他主考,到时学生满朝,地位也自然稳固在朝廷了。 但这也让他们都有些不安,皇上打压燕麟,扶持严不疾,那也定然会反手再打压他们。 几个人纷纷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办法。 程居迁却觉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即便皇上要威慑燕麟打压燕麟,也不会明目张胆在宫中对他妻子下手。怕是还有其他人从中作梗,意在破裂他们主仆关系。或者,这就是那阉贼的苦肉计! 初一各家就开始走访拜年,吃年酒,说笑间,都不禁议论纷纷。却是都督府大年三十赶出了两个美人的事。有说窦清幽善妒,家中没有公婆妯娌,仗着燕麟宠爱猖狂无法,在大年三十赶出别人送的姬妾。有说燕麟实则惧内,他虽相貌俊美妖冶,但比窦清幽大的多,老夫少妻,她又刚刚历经生死为燕麟诞下儿女,收的美人被她知道,不顾年下竟直接赶出大街上。 更是不少人嘲笑赠送美人给燕麟的宣威将军刘璧,不管是窦清幽善妒,还是燕麟惧内,那两个美人被赶出来,那就是在生生打他的脸。 刘璧已经在家中发了一通火,骂燕麟不知好歹,“他现在也不过一个四品,更是没了兵权!老子也是四品的将军!在军中他就仗着皇上宠信,屡次……” “将军!”一旁的副将立马拉住了他,不让他喧嚷出来。 刘璧怒哼一声,没有再说。 然而出去吃年酒,却有人故意拿这个事出来说,故意取笑他。让刘璧脸色难看无比,还差点把取笑他的那两人灌酒喝趴下。 窦三郎和梁氏,陈天宝等人都聚集在都督府里,担忧不已。 “都别说了,让燕麟好好养着。姜老大夫医术高强,定会调配出解药的!”看大家七嘴八舌说个不停,窦三郎皱着眉制止。 梁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又担惊害怕,“这不知道的就有啥事了!上个茅房被刺杀,喝个水都能中毒丢了命,还大年初一的。要不是命大,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这当官这么凶险……” “秀芬!大过年的,又说不吉利的!快呸出来!”樊氏立马拉她。 梁氏忙又惊慌的连呸几口,双手合十,祈求佛祖菩萨保佑。 樊氏想去拜佛,“左右我们也没有多少亲戚走动,就商量一下去庙里上香祈福吧!” “好好!大年初一的,是得去上香求个平安!”梁氏立马答应,张罗着就要去。 窦清幽虽然不信神佛,但她都能穿越,看着燕麟嘴唇发紫指甲发黑脸色发白的样子,忍不住也想去庙里烧个香求平安。 窦三郎一听就不准她去,“此事有娘代劳,你就不用出门了!我和小郎也会去,你就身子未愈,就留在家里。也好照顾燕麟。”她本就病弱,又刚受了惊吓,若在奔波,只怕要加重病情。 梁氏也不准,让她好好待在家里。 “四姐!你还要照看诺儿和枫儿呢!我会替四姐多给佛祖上柱香的!”窦小郎笑着按她坐下。 樊氏和赵氏也都说是,窦清幽只得留在家里。 “啊!肚子好疼!”燕麟躺在床上哀嚎。 窦清幽送了客回来,一听他喊的话,急忙奔进来,“燕麟!哪里疼?” “肚子疼,乖宝!给我揉揉吧!”燕麟虚弱的看着她。 窦清幽立马就要叫姜老头来。 燕麟忙拉住她,“我刚吃了药,疼的不是很厉害,乖宝你给我揉揉!” 看他虚弱可怜的样子,窦清幽自是心疼,“好好好!”应着声,上来给他揉肚子。 娇软的小手抚上来,轻柔小心的揉着,燕麟心里一阵熨帖,“再往下点,上面不疼。” 窦清幽忙又往下些,轻揉着,想他已经剧毒入肠,心里急切,盼望着姜老头尽快配制出解药。 “乖宝!再往下点!对!再下一点!”燕麟舒服的指使着她。 窦清幽听话的再往下揉。 “重一点。乖!再重点!”燕麟闷吭着。 窦清幽又往下点,加重点。 “嗯……嗯哼!”燕麟微眯着眼,身体躁动不已。 听他呻/吟的声音不对劲儿,窦清幽抬眼一看他,一脸享受的眯着眼,而他一动情就耳朵根发红,再一看,让她揉的部位,瞬间就黑了脸,一巴掌拍了上去。 燕麟倒吸口气嗷一声,看她黑沉着小脸站起来盯着他,立马可怜道,“乖宝~” “说!你到底有没有事?”窦清幽指着他问。 “有事有事!我真有事!”燕麟闷着声巴巴的看着她解释。 窦清幽仔细盯着他看,明显的不相信他。 “我胸口……胸口也疼。”燕麟小心翼翼道。 窦清幽伸手按了按他胸口,给他检查哪里疼。 燕麟喊着都疼,“右边疼很。” 窦清幽瞥他两眼,在他心口按了按,“怎么个疼法?” “一阵阵疼!特别这里,你咬过的地方。”燕麟指着胸膛的某处。 窦清幽一看,抬手就想打他。 燕麟却一把拉进怀里,压在他身上,紧紧抱着。 “你个混蛋!快给我放开!”窦清幽气道,她都吓坏急坏了,他竟然有心想那些。 “乖宝!幽儿!我不想死!”燕麟紧紧抱着她,沉声道。 窦清幽顿时不再挣扎,心里也沉落落的。 “我刚娶了你,还没有抱够。我刚得了闺女儿子,还没有看他们长大成人!我不想死!”燕麟贴着她的脸颊。 窦清幽两眼酸涩,伸手抱他,“不会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燕麟深吸口气,轻吻她的脸颊。想要她命的人,他还都没有铲除! 窦清幽怕压着他,刚动了动,就察觉到腿上的顶着的,顿时小脸黑唰唰的,咬着牙,“燕麟!” 第三百零九章:不好 燕麟听着她咬牙切齿的怒吼,他刚刚的悲伤情话全都白说了,闭上眼懊恼。 “你在做什么!?你想什么呢!?”窦清幽瞪着他怒问。 燕麟小心的看着她,闷声道,“乖宝!我……我也不想这么没出息没有点自制力。可是你也知道,我都多久没有抱过你。” 看她还敢控诉,还幽怨,窦清幽怒指着他,“收回去!”都这会了还在腿上嚣张顶着。 燕麟红着耳根,看着她放肆又好笑的扬起嘴角,笑她的傻蠢可爱,“乖宝!你说怎么才能收回去?” 窦清幽被他的笑,不由得满脸通红,发热,瞪着他的两眼威力渐渐的就被羞怒淹没。 看她羞怒,燕麟也怕取笑过了惹她,忙哄着把她抱在怀里,不敢深吻她,轻轻一吻她的娇唇就移开,噙着她的耳垂,在她脸侧轻吻,“是真的疼……可是……我对你的触碰,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 听着他在耳边的呢喃,窦清幽满脸发红,又忍不住心中悸动,伸手捧住他的俊脸想要吻他。 燕麟却转头不给她靠近,笑弯着嘴角,“等我解了毒,让你亲个够。”抓着她的手直接朝他身下带,“乖宝!先帮我揉揉!” 声音沙哑性感带着无限的诱惑,就贴在她耳边,还被他噙着撩拨,灼烫的呼吸喷在耳侧脸颊,让她全身止不住的阵阵酥麻,“不行!你先养伤!” “可是我想你!本就忍不住,被你一揉就更想了。”燕麟诱惑着她。 窦清幽觉的被他噙着的耳朵快要烧热融化了,红着小脸,“等……等你解了毒。” “那你不许耍赖!”燕麟松开她。 “不耍赖。”窦清幽连忙从他身上起来,朝他腰处看了眼,仿佛还在不甘的虎视眈眈,身上拉了被子给他盖上,暗瞪他一眼,“我去给你拿点冰水!” 燕麟笑看着她出去,不多时又返回来,却是拿了几样她的小零食,折腾着要喂他吃,脸上笑意更深。总算不再一身凄慌害怕的情绪!他才刚刚抓到幸福,哪有那么容易死! 外面来邀年酒的,拜年的,一律都由薛尧几个招待了。 而窦清幽在宫中遇刺,燕麟中毒的事也私下渐渐传开。毕竟窦清幽去净房时,朝贺还没有结束,那些命妇们都还在,还是听到了些。 京城一下子暗涌再起,各方都纷纷猜测,燕麟刚降职,这下在宫中遇害,只怕这局势又要反转。 都督府里的众人也都紧张万分,盼望着姜老快快配出解药来给燕麟解毒。 燕麟倒是颇有闲情雅致的靠在临床大炕上,看着一双儿女,又指使着窦清幽给他干这干那,使唤的团团转,等她累乏了,就把人抱在怀里陪着她睡。 姜老头一天两次来给他把脉,看他根本不着急,背地里骂他故意中毒,反正也死不了,不给他找解药了!又被窦清幽和薛尧秦旭薛伥几个天天催着,加紧速度。 明启皇帝也十分担忧,怕燕麟真的有事,他自己不能出宫,就让个小太监在都督府里看着制药,随时通报燕麟的解毒状况。 梁氏烧了香,也是恨不得天天跑过来。更是毫无心神多管梁家的事,也不让窦三郎多管。 窦三郎虽然也想梁五郎和梁六郎也都能飞黄腾达,但现在这个时候对他们来说显然有些不切实际。和李璆家的亲事却并不太看好,黄氏执意要接,年前的他趁病推了,又赶上梁贵被气的吐血卧床,定亲下聘被耽搁下来,如今不露面却是得罪狠了黄氏。 黄氏气的自己去找了官媒,又拉着樊氏帮忙,请了李家交好的主事夫人的去说项,置办了彩礼,初八下聘,定下了亲事。 拿着婚书,黄氏是松了一大口气,“真当我们就啥事儿也办不成了是吧!?缩着头刻薄着不帮忙,我们自己还不是妥妥当当的定下了亲事!”那燕麟在宫里中了毒,还没有研制出解毒的药,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活呢!又跟梁五郎商量,让他上门去拜访,请教未来岳父,让他帮着找个厉害的夫子和学堂。 赵氏听着也不管,起身回屋又多加一件斗篷,准备出门去看看燕麟和窦清幽。梁五郎要真蠢的听她说那些话去找未来岳父介绍夫子学堂,那就等于要和三郎四娘她们划清关系,这门亲到时候成不成都没一定了! 姜老头终于制出了解药,“加上你之前吃的解毒丸,身体毒素还未伤及肺腑,多调养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 燕麟服了药,调息后,排了两次毒血,长呼了口气,却让在府上的小太监告诉皇上,他余毒未清,需要调养清余毒,没俩仨月不行。 小太监应了回宫复命。 明启皇帝听他能解毒已是大喜,不由的松了半口气,剩下这半口气却怎么也松不下去。条条证据都指明,是皇后想要窦清幽的命。皇后和窦清幽无冤无仇,即便不想她纠缠长生,和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又是燕麟的妻室,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杀窦清幽。而最有动机的就是他这个接了窦清幽神器秘方的皇帝! 他很迫切的想要查证最终的真相,燕麟却不着急。刚刚调息了两天彻底转好,就堵着窦清幽,非要她帮他,“说了不许耍赖!” “你自己也可以。”窦清幽被他高涨的情欲逼的无处可退,红着脸推他。 燕麟呼吸已经因为情动粗重起来,“乖!我的手比不了你的手!” 看他满脸情潮,鹰眸灼热带着侵占和掠夺的汹涌,又强硬克制着,压抑着,她也好像被感染般,又无所遁形的全身轻颤,抬起头吻上他刚毅的下巴,一路向下,啃咬着他的喉结。 燕麟脸色骤变,强自压制破体而出的情潮欲兽。抓着她的小手,坚定的握上。 等他彻底的平息下来,窦清幽也被他啃吻折腾的全身几乎瘫软。 “乖宝…乖宝!都是我不好!”看她小脸有些发白,眉宇间都是乏累,紧紧拥着她安抚轻吻。 窦清幽想回应他,却张张嘴,就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次一天,窦清幽晚起。 庄妈妈看着她眼底的青色,想到早上拿去洗的床单被套,过来找燕麟直接把他教育了一顿,“她面上看着好些了,你还能不知道她亏损多重?说的坐月子有一半时间都昏迷着,这才刚刚捡回条命,你就不顾忌了!她那身子能守得住你!?” 燕麟眼中闪过尴尬,脸色有些涨红又有些发青,有些气恼道,“我有分寸!没有真折腾她!”以那小东西的身子状况,根本承受不住他。更别说两次,三次。也怪他一时失了控,没有把持住,缠了她大半夜。 庄妈妈虽然没有成亲生育,但之前也是历经过不少情事,看他不像说谎,他自己又比谁都在乎窦清幽的身子,还是说教了他一顿。 回到屋里,窦清幽看见他就微微噘着小嘴,喊胳膊手酸疼。 燕麟忙搂着给她按捏,却两三天再不敢碰她。 转眼到了元宵节,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和梁家一众人过完十五就要走了,窦小郎还要回去参加武考,窦清幽就把人都请到家里做客。只是没有梁凤娘。 樊氏和梁贵狠狠训诫警告了黄氏一通,这才一家人过去。 因为有事先警告,梁氏也一直压着,还有裴静在,黄氏也心下怕得罪了裴静,她回娘家一说,那就是得罪了皇后的娘家,倒是没敢多放肆,只显摆着说了说她把梁五郎的亲事办妥了,要留在京中商量婚期。 她要留在京城,梁贵和樊氏都不同意,势必要带她走。还准备把梁五郎和梁六郎也带走,说是回家给梁六郎说亲,先成家再立业,他今年也十五了。 窦清幽没有多说啥,吃了饭,又把准备的仪程和土产送上。 赵氏高高兴兴的接了,说是喜欢。 黄氏暗自撇嘴,光是先前的满月酒都不知道多少人给她们送礼,多少好东西不说给他们些,这些别人送的不能放的吃食和不好的衣裳料子捡给她们了!打定主意要找李璆这个未来岳父,让梁五郎留在京里。 倒是窦三郎跟梁贵和樊氏开口,“今年正值春闱会试,到时名学士子相聚京城,各展所长之时,也能跟着学到不少东西。而且六郎说亲也不急这一两年,不如就先留在京里。” 梁贵犹豫。 梁五郎却觉的有些没脸,看看窦三郎又看看窦清幽,并没有怪罪他,忍不住眼眶有些酸涩,起身深深行了个礼。 黄氏脸色有些不好。 不过也说定下梁五郎和梁六郎不用回家,继续留在京中念书。 黄氏还有些不甘心,尤其是梁凤娘的事,非要范力聪签了和离书。 范力聪差点丧命,心下知道是有人朝他下手,那么多证人都说亲眼看见他做过那些事,说过那些话,还把砍了梁凤娘一直手的事按到他头上,让他自己亲口承认,这事绝不是一个梁家就能做得成的,只怕是窦三郎,甚至是燕麟下的手。 他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干啥,但把柄就在他手里,他没法利用,让他放过梁凤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个贱人!还敢逃跑,敢攀高枝儿,给他戴绿帽子!他要让她那个淫贱的荡妇生不如死! 所以梁氏和陈天宝,和梁家一行南下回乡时,他也立即动了身。 窦清幽裹的厚厚的出来送行,看到他主仆几个,扭头问燕麟,“就这么让他走了吗?”他没说是他对范力聪下的手,但能下那样的手只能是他,就是不知道,以他的心性,要放了范力聪回去?不怕他再翻出风浪来! 燕麟勾起嘴角,“既然留他,自是有用。”他不好直接要了某些人的狗命,自然会有个其他人来替手。 “坏蛋!”窦清幽低声骂一句。 燕麟眸光一炽,笑容放肆的伸手一把揽紧她的腰,让她紧贴上他,两眼灸灸的盯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侵略似的灼热目光,忍不住脸色发热。 笑意直达眼底,燕麟高高扬起嘴角,“想在外面转转,还是回家?” 窦清幽想想也没啥好转的,俩娃儿还在家里,“回家吧!” “好!”燕麟飞快的吻她一下。 窦清幽瞪着他,忙看周围,跟出来的红绸薛尧几个早就转过去头,窦三郎和裴静在前面,梁氏她们的马车已经走远,微微放下心,推开他来。 梁凤娘远远的透过车窗看着,心里的恨毒再也忍不住溢出眼来。贱人!贱人!凭什么她就能成了都督夫人,就得了那么好的男人!还被他放在手心上!她只不过想进府,又没有抢她的正室之位!就砍了她的手,让她成了残废!还要被范力聪那个变态纠缠!? 窦三郎转过身,看着两人的气氛,瞥了瞥燕麟,“我们也回去吧!” 裴静笑着跟窦清幽说话,让她天暖和了出来走动,还想跟她请教酿酒。 “三哥也懂酿酒,而且酿的很不错,嫂子不若让三哥多教你!”窦清幽笑里带着揶揄。 裴静看看窦三郎,满脸红晕,“你三哥他政务忙,今年的春闱又快到了,事情更多。我找你这个酒神之称的妹妹不行!?正好也帮你看诺儿和枫儿!” “嗯!也对!提前学学怎么带孩子!”窦清幽笑着回过去。 裴静脸色更红。 窦三郎照着她头上轻弹了下,“身子养好了,气力足了!?我正要翻译东瀛的两本书,你来给我帮忙!” 窦清幽赶紧躲了下,“好好!我帮!我帮!”又小声跟燕麟告状,“我就多打趣了嫂子一句就不愿意了。” 燕麟面上笑着,鹰眸瞥了眼窦三郎亲昵的动作。 窦三郎喊了前面的梁五郎和梁六郎,“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说着上了马车,赶回家。 秦旭正在家里交际的等着,“主子!赵大熊出事了!” 赵大熊带兵剿匪,占据着重要军事之地。燕麟皱眉,“他出了什么事?” 第三百一十章:纵横 永顺和靖州占据着南方的重要据点,赵大熊又是燕麟的心腹。 秦旭皱着眉回道,“赵大熊剿匪中毒,又中了箭,消息传过来时,他已经危在旦夕,让主子立马选人接手。” 燕麟眸光沉厉,“看来我布设出去的点,已经开始被他们铲除了。” 秦旭有些担心,“主子!赵大熊骁勇善战,又对主子忠心,若是他被除,难再找一个能镇得住靖州那边情况的。”再说现在主子降了职,几处受制,皇上又对主子生了忌惮,为护夫人和家里的人,主子越来越伸展不开手脚。 “先让张数等着。”燕麟说着,转过身送窦清幽回去。 窦清幽让他先去忙,“我正好去厨房看看晌午吃什么。” 燕麟看着她去了厨房,立马和秦旭薛尧几个进了书房。 窦清幽很久没有做过饭了,看了食材,定好了几个菜,就着手准备起来。 庄妈妈看她有些出神,也没多问,看她切菜也走神,忙提醒,“夫人!?” 窦清幽忙回神,专心切菜,准备午膳。 饭点过,燕麟那边就赶了过来。 两人在宴息处的临窗炕桌摆了饭。 看着他给她盛汤,夹菜剥虾仁,窦清幽放下筷子,“燕麟……” “嗯?”燕麟抬眼看她,满目柔情宠溺。 窦清幽看着他,忍不住两眼有些氤氲。他本是天之骄子,肆意翱翔在天空的雄鹰,虽然名声不堪,但他做的事并不是真的残虐残害。本该在朝堂天下纵横捭搁,却因她和家人束手束脚,困地挣扎。 “乖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燕麟看她这样,立马放下碗筷就过来,“是不是想爹娘?现在天还冷,你身子也不好,等天暖和了,你养好了身子,我就带你和俩小崽子回正阳县住些日子!好不好?” 他这样说,窦清幽闭上眼,眼泪更是有些忍不住,摇摇头,“燕麟!不要管我!” “你说什么?什么不要管你?”燕麟拧起剑眉。 窦清幽看着他伸手轻抚平他拧起的眉头,捧着他的脸,“燕麟!你不要顾忌我!我从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我要跟你面对什么!我不想看你为了我束手束脚!你该是天下疆域纵横捭搁,肆意徜徉!不要为了我就被困!” 燕麟动容,“乖宝……没有!我没有!”搂着她安抚,不让她自责。他嚣张过了头,明启皇帝也会对他下手,他也必要适时示弱。只是有些事不能明面上去做,也是怕她看到他的残虐黑暗,会对他害怕远离。 窦清幽环上他的脖子,吻上他的薄唇,小舌迫不及待的顶开他的唇齿探入。 燕麟心神震颤,身体也紧绷起来,“嗯……乖宝……” 窦清幽狠狠的缠上他的长舌。 燕麟理智瞬间被淹没,一把紧紧攥住她,夺回主动权,疯狂的吻她。 由着他亲吻到唇舌麻木,窦清幽喘息着看着他,“你想怎么做,先前怎么做,就还怎么去做!不要顾忌我!我喜欢的是那个肆意张扬,威势凛然的男人!” 燕麟重重的在她唇上一吻,“乖宝!你要是怕了,就闭上眼睛!但是想离开我身边,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不会怕!更不会跑!我这辈子,下辈子都缠定你了!不论你是谁,你做什么!”窦清幽盯着他坚韧道。 燕麟呼吸有些粗重,盯着她的眸子肆意侵略,掠夺之光盛闪,凶猛的吻上她。 一声高亢的婴儿哭声传来。 窦清幽立马推开他,就要过去看孩子。 燕麟脸色僵了又僵,他为什么要生孩子!? “我看看就回来!”窦清幽笑了声,抱了小枫儿过来,郝小也抱着小诺儿过来。 燕麟伸手把小崽子拎到自己怀里。 窦清幽也抱着哄住了小枫儿,两口子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吃饭。 饭后把俩小崽子喂饱哄睡,燕麟抱着窦清幽上了床,“我哄你睡觉。” 窦清幽红着脸瞪他,“色狼!”哄她睡觉,却抓着她的手放他身上了。 “召唤成功!”燕麟笑着吻住她的樱唇。 直把她折腾一番,哄睡了,这才一脸笑容的出来。 薛尧和秦旭另五六个的人都在前院书房等着他,见他过来立马起身见礼。看这样的噙着笑,危险又杀伐,肆意猖狂又带着血腥残虐,又仿佛有其他不一样的光芒,都精神震了震,“主子!?主子!” 和薛尧对视一眼,秦旭眼神发亮。先前那个杀伐危险的主子又回来!? “坐。”燕麟进来扫了眼,几人道。 几个人都有些激动澎湃,应是坐下。 而赵大熊的消息也送到了容华的手上。 容华摩挲着信笺,看着舆图上永顺府和靖州的位子,眸光幽深。这一处钉子,直钉进了他势力腹内,容他一年已是极限。他这会,倒是有点期待,接下来,燕麟他会怎么做? 第三百一十一章:别离 燕麟知道,赵大熊虽然暴躁凶悍,但他骁勇的内心下也非常警惕心细,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让他去永顺府和靖州那边。现在他受伤中毒,容华就绝不会让他再留命,他想要再活着只怕也难了。 靖州一带连年遭灾,匪患猖獗,赵大熊虽然镇压下去,却一直没有完全剿灭,只怕那些匪患有不少容家藏匿的势力。 “这消息要禀告皇上吗?”薛伥问。他从年前窦清幽在天牢遇害难产就一直在查宫中之事,对宫中暗流交错的关系势力最为了解,对明启皇帝也是最警惕的。 明启皇帝为了掌控各个官员的情况,组建了一支暗中的势力,专门调查各地官员,而这些势力之前一直都在燕麟的手上,他在做了统兵都督之后,把这个暗中的势力交给了贺尤,明启皇帝依旧给了他可以随时调动掌管的权利。如今接到这样的消息,是不是要禀告给皇上?还有主子的职位,还有大年初一夫人和主子在宫中遇害的事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主凶,不知道是没有查出,还是不想给这个交代!?若是主子不得善终,他们自然也跟随主子! 燕麟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皇上估计很快也会得到消息。” 薛伥应声,让人放消息进宫。传来的消息被他的人拦截着呢! 明启皇帝根据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从永顺靖州那边得来的消息察觉到了那一处的重要和蹊跷,赵大熊带兵杀鞑靼时如熊般威武强悍所向披靡,是燕麟战场上的左膀右臂,他带兵去剿匪,却用了这么久的时日,即便有百姓要安抚,要查清匪患缘由招安误入的百姓,小小匪患,也不该用这么久。 现在看赵大熊出事,他立马就想到了燕麟,他之前统管禁卫军,因他在宫外遇刺降职,现在想要恢复他的职位,却是得找个契机。还有宫中的事,线索一断,他竟然查不到是谁要杀窦清幽,但又隐隐指向皇后。皇后又为何要杀窦清幽?他想不通,可又找不出其他的凶手或者是暗手。 想了半天,还是叫了人来,“传召燕麟进宫。” 汪格应声,看他一眼,亲自领人到都督府,传召燕麟。 刚睡醒的窦清幽还有些懵,听是皇上传召,看他去穿衣裳,掀开被子坐在床边。 看她小脸懵懵的茫然的模样,在他怀里捂的小脸嫣红,刚睡醒的水眸一片迷蒙,可爱的不行,燕麟笑着过来揽过她在她粉娇的唇上亲了又亲,又把她按到被窝,“再睡会。我等会要没回来,起来吃早饭。” “嗯。”窦清幽点头。 看她乖乖软软的应声,燕麟鹰眸暗深,又亲了亲,这才起身出门。如果永顺靖州那边的情况让皇上觉的不容乐观,只怕他就要跑一趟。容贱人留在京城,他若是离京,实在放心不下。 窦清幽躺了半天也反应过来,皇上召燕麟只怕给他个机会让他立功,恢复他的官职,那他就要离京至少一段时间了。昨天刚说过让他去肆意翱翔,纵横捭搁,现在人还没有走,她就生出不舍了。 “夫人?该起来用早膳了。”庄妈妈看她醒着,两眼清明,过来伺候她起身。 窦清幽吃了早膳,逗弄着闺女和儿子玩了大半天,燕麟才领了命回来。 看他眸光带着迟疑不舍,窦清幽直接问他,“皇上让你去接替赵大熊剿匪?” “乖宝……”燕麟过来拥住她。她的身子还没养好,两个小崽子都还太小,他不忍心更不放心她们娘仨留在京中。 窦清幽伸手搂紧了他的蜂腰,在他怀里扬起小脸,笑道,“去吧!燕麟!我和孩子再家里等着你!” 听她这么一说,燕麟顿时满腔郁闷,“你就没有舍不得我?而且我余毒没有清完,身子都还好彻底!” 窦清幽自然不舍得,紧紧抱紧他,“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燕麟应声。 燕麟答应去永顺靖州,直接到宫中讨要了两个暗卫,他需要确保妻儿安全。不论是宫中谁对乖宝动手,他不在家这段时日,乖宝和孩子有一丝一毫伤害,他绝不放过赵邟! 窦三郎听他要去剿匪,眉头皱了半天,特意叫了他说了半天话。 窦清幽以为俩人要说军事和朝廷之事,这次春闱窦三郎也担任了职位。 结果俩人就着女人聊半天,最后不欢而散。 “三哥!三哥你吃了饭再走吧!”窦清幽追出来。 “不吃!”窦三郎怒沉着脸,说完就大步走出去。 窦清幽回头看燕麟,他也面有怒色,就搞不懂怎么他们俩一到一块去就吵架,几乎每次都不欢而散,还从来没有融洽和乐过。 燕麟占有的环着她的腰,“给我做干粮!” “干粮太凉太硬了,路上你要多喝热汤!”窦清幽说着,进了厨房。 说的是她做,却是燕麟下手帮了大半,看着把她饼子做熟给他装上。 薛尧笑着接过来,燕麟伸手又夺了回去,自己挂在他的马鞍上。 笑容僵在脸上,薛尧看那一袋子的干粮,忍不住睁了睁眼。不会不让他吃吧? “自己没有准备?”燕麟鹰眸睨了他一眼。 薛尧嘴角抽了抽。这么狠!? 窦清幽立马照着他腰上掐把。 燕麟嘶了口气,低头看她,“舍不得我了?” “干粮你不能一个人吃完!分给薛尧他们也吃!投诉的时候再换新鲜的!”窦清幽瞪着两眼警告他。 腰上的肉越掐越紧,清冽的眸子含着威势瞪着他,燕麟突然体内一股燥意,深深看她一眼,“听你的!你在家也要乖乖听话,好好调养身子!等我回来你要是还没调养好……” 威胁侵略的意味很是明显。 看薛尧几个都等着他了,窦清幽没有再跟他回嘴,点了头,“嗯!” 两个成亲之后第一次分别,燕麟猛地抱她一下,“等我回来!最迟三个月!” 看着他策马离京,窦清幽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出来。 窦三郎没有上前说话相送,终究还是跟着出来,“四妹!春寒陡峭,回去吧!他去个俩仨月就回了。” “三哥?”窦清幽有些诧异,跟着他回去,问起他,“你们俩又为啥吵架了?” 说到这个窦三郎脸色有些发黑发沉,冷声道,“政见不合。” 窦清幽张了张嘴,也不好劝他,燕麟毕竟不像文人士子学的圣贤学问,政见难免相左,只好拉着他回去吃饭。 窦三郎直接把她送到都督府,又留下陪她吃了饭,抱着两个娃儿逗哄了半天,又说,“以后两个娃儿的学问,不能让他教!” “好!有三哥这个高才的大舅舅,哪还有别人教的份儿!”窦清幽笑道。 总算心里好过点,窦三郎又嘱咐她好好调养,“我有空会来看你们娘几个,……你若是得闲,也去找你嫂子说话。” 窦清幽应声,送了他出去。 对于皇上任用燕麟去永顺靖州的事,朝堂上言语者不少,明启皇帝一律驳回,让百官把重点放到官员任职,和即将到来的春闱,以及春耕上。又问责起江南科场舞弊案的情况。 众臣顿时都禁了声。江南科场舞弊案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却依旧没有结果。 这些窦清幽先前都不太关注,如今没有燕麟整日缠着她,两个小崽子也好带,她就开始更深入了解朝中的形势情况,重点依旧放在平凉一带的水渠上。 庄妈妈看着又收到的帖子,一律按燕麟吩咐,以窦清幽身子不好,不便见客为由回绝,在家里专心帮窦清幽调理。 裴静在家里闲了,准备了几样药膳过来看望,姑嫂坐在一块说话,看两个娃儿。 秦寒远过来找上窦三郎,“我能不能……见见她?” 看他还没死心,窦三郎蹙了蹙眉,“寒远!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她说说话。之前是进不去都督府,如今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我又不便拜访。”秦寒远看着他期盼道。 窦三郎一时没有说话。 容华却没有他如此多的顾及,直接上门拜访。 第三百一十二章:接待 窦清幽正在摆弄平凉的沙盘,她又收到一沓地貌图,准备在沙盘上补上去,整个大面积的全疆域图她也想都做成沙盘。这里虽然时间偏差了,但地形不可能短短千年就大改变,所以全疆域沙盘图她还是能做得出来大概的。 听容华上门来,很是诧异了下,“下了帖子,还是人来了?” “人来了,说是来辞行的!”葡萄回话。 窦清幽眉头蹙了蹙,他先前不是说的在京城等着两个弟弟来参加春闱,燕麟才刚走,他也要离京,顿时让她心里不安起来。 “夫人要不要见?”葡萄问道。 窦清幽想了想,还是出去见一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发现蛛丝马迹。虽然他心性深不可测,还是忍不住存着一份侥幸的心思。若是进到他的地盘……想到她救燕麟时那么深重的伤,换了衣裳出来见他。 看她出来,容华起身,一身牙白色竹叶纹直裰,身长如玉,俊美淡然的脸上顿时扬起暖笑,温润的凤眸落在她消瘦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担忧,“小四!” “你怎么来了?”窦清幽笑着进来,让他坐,又喊丫鬟上茶,“拿我前些天做的寒梅露!再热一碗桂花稠酒。” 甜柚心有警惕的看了容华一眼,下去泡茶,又热了碗桂花稠酒。 容华打量窦清幽半天,轻轻微叹,“他对你还好吗?” 看他眼中流转着疼惜,窦清幽垂了眸,笑道,“很好。” “府上赶出去的两个美人,真是你善妒赶的?”容华不相信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了他一眼,心里捉摸不透他问这个想探知什么消息,略一想就实话道,“是他为了让我吃醋收的,我后来生气,他就赶紧把人赶出去了。” “人人都在说长平县主善妒,大年三十赶了两个姬妾出门。我今年在京城这个年,倒是过的风生水起。”容华颇有些无奈又似宠溺的看着她笑道。 窦清幽不好意思的垂了下脸,闪了闪眼,转移话题,“那你在京中的事忙完了吗?怎么说要走?不在京城等你弟弟他们来赶考吗?” 容华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盒子,“现在已经把它忙完了,泸州府那边的酒厂出了点事,我正好过去看看。”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硕大的盒子,“什么东西?” 容华打开来给她看,里面两样药材排的满满的,正是窦清幽调养身子极其难得的那两味,为这两味药材,姜老头吭了燕麟不少东西。 “西域行商那里淘到的,现在才送来,好在还不算太晚,你拿去给你看诊的大夫配药,也能快些把生产的亏损补回来。” 窦清幽摇头,“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家里也有!” 容华却看着她摇了摇头,“我娘当初若是用的及时,也不会产后丧命。你是我……我最要好的挚友,这点药材你拿着,我也好走的放心。” “我……。”窦清幽有些说不出话。 “再说我也不是白送给你!拿你新酿的酒来换吧!”容华看着她笑的满目温柔。 ------题外话------ 忘记时间o(╥﹏╥)o 第三百一十三章:教授 窦清幽心下不敢松懈,跟他见面还说得过去,要是接了他的药材,让那个小心眼又记仇的男人知道,不,家里这么多眼睛耳朵,他肯定会很快知道,等他回来定要收拾她。 看她不愿意收,容华微微蹙眉,“小四!只是些药材,你都瘦的整个没人了。我原本,是想让的三郎拿过来给你,想着这一走,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我也不想再提心吊胆急赶过来了,你知道吗?” 外面立在门口的葡萄心里直撇嘴。跑过来辞行就辞行,却说这些暗示的话给夫人,存心不想让夫人好过呢!说的提心吊胆赶过来,也没一次是救夫人的! “谢谢你。”窦清幽想了想,又歉意道,“对不起。” 看她这样,容华直接道,“药材放下,你拿给大夫配药。尽快把身子调养过来!” 窦清幽犹豫了半天算是把药材收下,“那我去年新酿的酒,给你两大坛!” “只给两大坛子?”容华笑起来。 “总共就酿了三坛。”窦清幽说着,让转运带人去酒窖把酒拿过来。 甜柚也把热的桂花稠酒端来,又把泡的寒梅露上来。 容华老习惯的喝完一碗热热的桂花稠酒,端起茶盅慢慢品着寒梅露,“有松柏的淡淡清香,还加了竹叶。岁寒三友聚齐了!” 窦清幽笑着应声。 容华喝了两口,问起她在宫中遇害的事,“幕后凶手可查到了?” 窦清幽皱着眉摇头,“线索断了,一直没有查到。” “那他也放心把你一个人搁在京中!”容华眼中闪过冷光,潘千羽的手伸不那么长,宫中还有人想要她的命。能在宫闱之内屡次下手,赵邟? 窦清幽抿笑了下,低下头,“是有人想要杀我,可总不至于杀到家里来。皇上也派了暗卫给我,安全是无虞的。” “小四……”容华想说若是跟他必不会让她屡屡受伤,话到嘴边他却又说不出口了。见她看过来,“要不要我来查?” 窦清幽摇摇头,“容家若在涉险,危矣。我不会有事!皇上说了会给燕麟个交代,一定会查清的。” 容华深深看着她,“那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窦清幽笑着点头,“我可不想英年早逝的。” 喝完寒梅露,容华没有多坐,凝着她看了会,轻声道,“我走了。” 窦清幽也收起笑,“你多保重。” 容华点头离开,走出门,忍不住又回头看她,见她一身粉紫色宽袖绣花刻丝褙子,映衬的脸色更加苍白,纱质的裙摆和衣袖随风吹起,吹散衣摆上的暗纹牡丹,翩然若飞。却瘦弱的身子仿佛要被吹走一般不稳,心里抑制不住的缩紧,仿佛扼住般,暗暗攥紧拳头,收回目光,一步一步走出去。 送了他走,窦清幽立马叫了薛伥来,“你马上给燕麟送信,他要去泸州府,泸州和永顺只隔着两府,他必然会有动作,叫他务必小心!” 薛伥看看她,恭敬的应声,“夫人还有其他话吗?” 窦清幽想了想,“那个……药材我不用,你们也不用告诉他了吧!” 看她清冽的大眼带着盼望,薛伥拱手,“好。” 窦清幽笑起来,催他快去。心下却忍不住提起来。赵大熊必然是触及了什么,燕麟这次过去怕是动摇他的根基,所以他才急急赶过去,这次两人定会再次激烈交手。 “夫人不用担心,都督的武功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大内暗卫也有多数是都督调教出来。他身边也带有护卫,定然不会有事的!”庄妈妈过来劝她。 窦清幽摇头,她所能想到的,容家除了要颠覆大楚,她想不出别的。那他们必然会有暗中的势力,钱财,兵力,这些不可能全靠策反大楚朝臣和士兵。他如此着急,让她心里的不祥越来越盛。 “夫人?”庄妈妈唤她,“该用饭了。” 窦清幽点点头,却转身拿了大楚舆图出来,仔细研究。 裴静过来时,她已经关在屋里五六天不曾出门。 庞大的案桌上,不仅大楚全疆域沙盘,还包括周边诸国的沙盘地形图。 另一边是还没完成的细化平凉府地形沙盘。 窦清幽手里拿着匕首刻刀,手上刻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伤痕,看着完成的成品,她之前玩过不少次,应该误差不是特别大,深深舒了口气。听裴静过来,忙放下刻刀,收拾了下出来。 裴静正坐在宴息处喝茶,让人抱两个娃儿过来。 甜柚没敢听命,等窦清幽来了,这才禀上。 “说让你得闲了去找我,你这天天在家里一点信儿没有,你哥这些日子忙,又担心你,我就过来看看!”裴静说着又指了指桌上药膳点心让她吃。 窦清幽看了下几样点心,就拈了块山药糕,放进嘴里。 裴静看她手上的细伤,“你手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多伤?” “闲在家里没事儿,想给俩小崽子刻个玩具,手工实在不好。”窦清幽笑着解释。 裴静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我回去给你调配点药膏来,这手上这么多伤,虽不深,却这么细密,以后还是少拿哪些刀啊剑的,免得伤着了!” 窦清幽笑笑。 郝小和奶娘抱了俩娃儿过来,两人坐在一块,一人抱一个襁褓逗哄半天。 窦清幽看她那么喜欢孩子,就悄悄问她可有动静儿,“元宵节的时候,跟娘一块出去,你应该也摸过了门钉吧!” 裴静羞红了脸,“还……还没有呢!” “要不让姜大夫来给你瞧瞧?我这正好药快吃完了,得配药。”窦清幽问她。 裴静连忙道,“不用不用不用!我身子好好地!你……你三哥也说不急。” 他们刚成亲不久,窦清幽点点头。 裴静红了半天脸,“清幽!我……” “怎么了,嫂子有事?”窦清幽疑惑。看她不好说出口,摆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 裴静这才小声跟她请教夫妻之道,“我看你和妹夫,情义深浓,妹夫对你宠爱有加,我……” 窦清幽惊诧的眨了眨眼,明白过来。窦三郎娶她却不爱她,对她尊敬有余却宠爱不足,“嫂子!其实三哥这个人别看他面上温和,心性也很是强硬,他要做的决定,没人能左右他。对人慢热,却也长情。嫂子不用特意改变讨好,只需要做你自己,时日再长久些,三哥必定看见你的好,把她放在心尖上!” 裴静看看她,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可是她却可以。虽然窦三郎式微时她没有跟着他一块走过,却也一直在对他好,一直尽力做好他的妻子,讨好他!却只赢得了他的尊重! 窦清幽理解她,盲婚哑嫁,与丈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她婚前就倾心窦三郎,身旁还有两个亲亲密密的妹夫妹妹,自然心里也向往。摸着下巴想了想,“你想做到哪一步?你能做到哪一步?男人有时候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可以先抓住他的欲望!” 她想象不到三哥那样的人动了欲望是什么样,但他总归是个男人,再清心寡欲,也是有欲望的。再看裴静,长得娇小柔婉,肤白貌美,她这样的性子也是三哥喜欢的类型。应该就是她放不开,三哥也以礼待之,两人这才相敬如宾。 听她说的这么开,裴静一下子满脸通红,“清幽!你……” 窦清幽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几句,看她红的满脸滴血,捂着嘴坐在一旁笑。 裴静当天回去,见窦三郎心情还算好,特意热了壶米酒,跟他说起去探望窦清幽的事,“正在家里玩木刻,手上受了不少伤,我刚让人给她送了些我调配的药膏。” “玩木刻?玩什么木刻?”窦三郎端起酒杯挑眉。 “说是给诺儿和枫儿刻小玩具呢!两个孩儿如今快百天,越发张开了,小手能抓东西,很有力气,尤其是诺儿,比枫儿力气还大呢!”裴静笑盈盈的说着。 窦三郎无声的喝下杯中酒,“都做娘了,还玩心大。” 裴静看看他,羞赧道,“四妹还……还教了我……” “什么?”窦三郎抬眼看她。 裴静实在说不出,可又想到窦清幽说的大胆,跟她分析窦三郎是……闷…闷骚的类型,就没有吭声,等着他吃完饭,就到屋里布置,换衣裳。 窦三郎在书房忙完,回到屋,看到床上换了纱帐,她刚沐浴完,一身大红纱衣裹在身上,透过纱衣能看到玲珑曼妙的线条。 “三郎!”裴静满脸含羞的轻唤。 窦三郎想到她晚饭时说的窦清幽教了她,四妹……教了她…这个!? 见他脸色莫测,裴静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再唤,“三郎…。” 窦三郎脸色僵硬,转身出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浇愁 裴静看他脸色僵硬难看的转身大步出了门,根本没有她预料的对她惊艳失控,顿时一桶冷水哗啦一下浇了个透心凉。 窦三郎沉着脸走到前院书房,这才紧紧攥住拳头,闭上眼掩饰心中的翻腾和沉痛。他的理智很清楚的告诉他裴静是他娶进门的妻子,他不该是那个反应!就算不给她预期的回应,也不该现在这样。 可一刹那,想到她的所为竟然是窦清幽教的,他瞬间理智被淹没,完全忍受不了!四妹教她……他甚至用尽了全力才压制住冲过去质问她的冲动! “大人?”好运在门外轻唤。 窦三郎停了会,直接吩咐,“我今儿个还有政务要处理,歇在书房了。” 好运想了半天,他刚才的脸色可谓难看又吓人,难道是跟夫人吵架了?可晚饭时不是还好好地呢! 裴静听到丫鬟来传的话,顿时两眼通红,就坐在内室里等着。 窦三郎在书房坐了大半天,拿出酒架上的酒,一杯一杯下肚,越喝越觉的心中沉痛难忍。如果老天不让他知道她的来历,真的是他的亲妹妹,他又怎能会…… 裴静眼看更漏的时辰下半夜了,他却真的不打算回来,忍不住穿起衣裳出来,到前院书房来。 好运守在门外,见她过来,忙上前见礼,“夫人!” “你让开。”裴静轻声道。 好运看了眼书房,没有让,“夫人!大人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夫人还请回吧!” 窦三郎听有人来找,“我还有要事处理,不见!” 裴静听他的声音,分明是醉酒了。她先前还侥幸着,他可能太过正人君子,一时看她那样接受不了,或者是生气了。却没想到那一丝丝的侥幸也全灭了!他丢下她却跑来书房喝酒! 听外面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窦三郎松了口气,又灌了一大口。醇香浓烈的酒液冲过喉咙,却是让他越喝越清醒。看了看手里还是她酿的酒,把酒坛子抓紧,“四妹……” 窦清幽一夜好睡,醒来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听着两个小崽子嗷叫声,让庄妈妈和郝小把娃儿抱进来,塞进她被窝里,娘仨在床上对着说了半天不知名语言交流,还交流的很是欢快。 庄妈妈几个笑看着,催促她赶紧起来吃东西,早上该进补的快过了时辰点了。 早饭这边还没吃完,裴静又过来,两眼微微红肿,“清幽!”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窦清幽惊疑,忙让她进屋里坐下,让庄妈妈端上一杯热牛乳给她喝,又让其他人退下。 裴静没有喝热牛乳,抓着窦清幽眼泪直流,“我明明已经做到那一步了,他却理也不理,直接跑回前院书房喝了一夜的酒!” “三哥?”窦清幽惊道。窦三郎是个挺注重礼仪的,对裴静虽然不爱慕,但也尊敬维护,不应该啊!难道他还没有忘了他先前爱上的那个有夫之妇? 裴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窦清幽又气又不知道该说,只不断的哄着裴静别哭了。三哥先前就说了已经不是事了,现在又喝酒,怕是那个有夫之妇找过他! 一瞬间他就想到事情败露,将对他带来多大的打击重创。 ------题外话------ 对不起,我现在已经疯了,我先疯一回┭┮﹏┭┮ 第三百一十五章:孽缘 窦清幽担心裴静和窦三郎夫妻情分破裂,更担心窦三郎陷入孽缘之中无法自拔,被人利用,毁了前程。抓着裴静狠劝了一通,让她先回家,“我来找三郎好好谈谈!” 裴静就问她,“你三哥他肯定是心里有人!是不是他喜欢着程嫣然?” “不可能。”窦清幽肯定道。若不是差点闹出了有夫之妇的事,娘也不会迫切的给三哥定下亲事。之前娘也去相看了程嫣然,想要同意的,是三哥不愿意。 “哪里不可能,他早先好几次和程嫣然一块论诗论学。”裴静含泪的看着她说。 窦清幽摇头,“当初娘因为听了信儿,一直都想着程嫣然,来京之后就去相看了,对三哥选哪个,三哥愿意嫂子!” “他愿意了我,却根本不喜欢我!”裴静悲伤落泪,“当初你已经被赐婚给了妹夫,程阁老和妹夫是敌对头,所以他才没有同意程嫣然的吧!程家大小姐……现在都还没有定亲。” 窦清幽让她别多想,人也不是程嫣然,“我找三哥说说!” 裴静被劝回了家。 窦清幽也让人通知了窦三郎来家里吃饭。 宿醉起来,又在翰林院忙了大半天,窦三郎精神很是糟糕,听窦清幽找他,知道八成裴静去找了她,心里苦涩了半天,还是换了常服赶过来。 窦清幽把俩小崽子哄睡了,听窦三郎已经到,忙穿了衣裳出来,“三哥!” 窦三郎拿出个小纸包笑着递给她。 “桂花酥?!”窦清幽笑起来,伸手接过来,打开闻了闻,刚刚新出锅的,还热着,就拿着吃起来。 看她吃的高兴,清冽的眸子潋滟着满足的笑意,窦三郎神情有些恍惚。 窦清幽看着他精神气不好,神情恍惚,吃了一块就停下来,“三哥!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有夫之妇,是不是她找过你?还是给你送了信儿?” 窦三郎回神看着,听她问着这些话,忍不住苦笑,“四妹!” “是她过的不好?你知道了心里苦闷?”窦清幽知道他能喝酒,酒量也挺大,但绝不随便喝酒。 窦三郎摇摇头,“没有。” 窦清幽不相信的看着他,“三哥!不是我阻拦你,那个人本就是有夫之妇,和三哥无缘!即便有过什么,那也是孽缘!嫂子对三哥痴心一片,三哥既娶了嫂子,可不能辜负她!” 窦三郎愣愣的看着她,孽缘……不是的!她来了她们家就成了他的妹妹,就是和他最深的缘分!可却不是他心向往的缘分!他心里什么都清楚明白,可有些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看他这样,窦清幽皱起眉,心里也有些发沉,警醒他,“三哥!你就算不顾忌嫂子的感受,你也该心生警惕,以防有心人利用。你若是再出了事,娘怎么受得了?家里怎么办?” 窦三郎猛地一震,他比谁都清楚,纵然她不再是四娘了,可她现在就是他的妹妹!是所有人眼中的窦四娘!他的这种感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丝毫!否则不光他将面临无法预料的后果,四妹……也无法接受,更会大受攻讦伤害。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三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窦清幽放温和了声音询问他。裴静说她做到了那一步,肯定是按她教的,窦三郎面对那么香艳的一幕,如此反应,看来对那个有夫之妇用情不浅。这事可大可小! 这一刻,窦三郎心里的滋味,简直五味杂陈,苦涩至极,“我知道!四妹不用担心!该怎么做,我都清楚。”说着起身,不想再留在这听她说起那些。 窦清幽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提高了声音,“三哥!你说呀!” 窦三郎身子僵了僵,垂眼看她皙白瘦弱的小手拽着他的胳膊,手上满是细小的伤口,抓起她的手腕,看着皱眉,“你做什么了?手上弄这么多伤?” “我已经抹了药了。你说你的事儿!跟我说!”窦清幽不让他转移话题。 窦三郎苦笑,跟她说?一个人都不能说!最不能的就是跟她说! 窦清幽拽着不让他走,非要让他说清楚。这个坎儿必须得过去! “四妹……”窦三郎对着她是完全没有脾气,看看她满是细伤的手,干脆道,“带我去看看你这几天捣鼓什么了!” 窦清幽想着反正要把话跟他套出来,就答应,带着他去她书房里。 内院设了两间书房,外间是燕麟的,摆了他一些书和用物,连他的书案。内间是窦清幽的,窦三郎之前来过两次,不仅书案,屋里摆的还有琴架,绣架。 如今琴架和绣架全部被撤掉了,隔开内外间的书架也被撤了,只留几面书柜没有动,书案也被推在靠着书柜,中间的空间全部被清理出来,摆了一张庞大的桌子,上面摆着刚刚完成的沙盘模型,占了一间屋子还大。 窦三郎愣了下,沉着脸瞪着窦清幽,“就算不能假他人之手,你不会叫我!?自己不会还刻这个东西,看你的手还能看不!?” 他反倒训起她来。窦清幽小脸僵了僵,“三哥还要忙政务,而且我口述一遍,再让三哥用短时间刻出来,也耽误不是?!” 窦三郎气的鼻孔出气,她之前是用泥巴做出来的,山脉纹理也很容易雕刻琢磨,可木刻却完全不是她的能项。 “我正想歇息一下,染上颜色呢!各州府的界限,燕麟还没有收集齐全。”窦清幽笑。 看她这样的笑,窦三郎哪还有什么气,伸手拿起一块。 窦清幽刻的全疆域沙盘图,比例缩放太小,看不出什么名堂,就放大了些,但由于太占地方,也没有那么大的整块木板,就用很多小块雕刻出来,用的时候可以摆出来,不用了还可以收起来,携带也方便。 平凉那边的地形沙盘还没有做完,窦三郎又看了看,“你别刻了,我下衙之后没事过来帮你刻!赶赶进度,差不多几天也就能刻完了!” 窦清幽想想,她这几天眼睛瞅的疼,也正好趁机套套窦三郎的话,就答应了下来。 但裴静那边还要解释,给个说法。 窦三郎把事情揽下,他回去跟裴静解释。 窦清幽则叫了薛伥来,让他去查窦三郎。 “查窦大人?”薛伥有些诧异。 “对!查查他这些天都见了什么人,去了哪,说过哪些话,收过什么人信!最好都给我查清了!”窦清幽点头。 薛伥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他手里有不少事要查要做,主子不在京中,他又肩负着夫人和两个小主子的安全,让他去查窦大人的行踪事迹…… 窦清幽瞪他一眼,“这事必须上心!事无巨细,都禀告过来!” “夫人!要不你指个方向,属下也要让人多留意。”薛伥只好道。 窦清幽想想,就脸色有些发黑的看着他,“三哥没成亲之前,迷恋过一个有夫之妇,我是怀疑最近不对劲儿,可能有人利用下套什么的。” 薛伥顿时明白了,“属下知道了。” 那边裴静也给窦清幽送了点心,说她已经跟窦三郎没事了。 窦三郎也下了衙,就过来给窦清幽帮忙雕刻沙盘,窦清幽乐得轻松,一边套话儿,一边数着裴静的好,要么就把裴静接过来一块吃饭。 平常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也安安静静的,窦清幽没有食不言的规矩,燕麟之前是,可跟她一块哪忍得住憋着光吃饭不说话,她又有意调节拉和,又有两个小崽子,倒是一时间热闹温馨不已。 只是好几天下来,薛伥都没有查到和窦三郎有接触的人有啥异样,更没有查到有哪个有夫之妇的,要说接触的有夫之妇,那除了他们夫人,也没别人。 窦清幽也没套出话,看沙盘快做好,话还没问出来,窦三郎干完活儿回去,不悦的冲着他重重的哼。 窦三郎笑笑,揉揉她的头,回了家。 窦清幽嘀咕着数落他,一转头却被家里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皇上!?”他怎么又出宫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一腿 明启皇帝有两个暗卫在都督府,说是燕麟求来保护窦清幽的,却也是四只眼睛耳朵。而他之前就听说过窦清幽做的沙盘地形图,听全疆域沙盘模型做好,就忍不住又出宫过来。 跟着一块来的,还有长生。从年前帮明启皇帝挡了一剑受伤,一直在宫中养伤,本来盼望着窦清幽去看望他,结果梁氏都看了他两回,她却没有去看看他。明启皇帝把他带在身边,也是有意培养,一说出宫来都督府,他立马就跟过来了。 看她吃惊,忙过来几步,低声解释,“皇上早听闻了你在做沙盘地形图,听是完工,就过来看看。” 窦清幽顿时心里不悦,虽然她是没有啥啥谋反的心思,但那沙盘地形图刚刚做成,皇帝就来了家里,让她觉的她睡觉都有人在监视。 长生跟她一块几年,又一心只扑在她身上,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揣摩她心情好还是不好。看她这样是不太高兴,就给她使个眼色。那沙盘地形图是根据详细舆图刻画出来的,燕麟虽然还挂着个将军的职位,却不再是掌管兵权的都督,她手里有那么详细的舆图,是不被允许的。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再跟皇上生了罅隙,让他忌惮起来,就要出事了。 窦清幽自然知道,所以她刚开始做沙盘模型的时候,燕麟给明启皇帝透过口风,她只是有些不舒服有人天天监视着她。不过看长生使眼色,还是连忙上前给明启皇帝见礼,“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明启皇帝伸手虚扶一把,“朕也是听你们兄妹在做疆域模型的沙盘,趁着今儿个不忙过来瞧瞧。” 窦清幽应着是,请他到前院正厅里坐了,吩咐红绸上茶,她带紫荆莫离把模型都搬过来。 全疆域的沙盘模型窦清幽准备上色,还没有顾上,不过直接一块块拼接完整,摆在眼前,明启皇帝看着还是震撼半天,“这就是我大楚全疆域的地形地貌?” 窦清幽给他指了一条明显点的粗线,“这边,从这到那边,这一条线里面的,就是我们大楚疆域。上面这里是鞑靼,这边是高丽,东瀛。”又把周围一圈的番邦小国也都介绍一边。 明启皇帝不断的点头,龙眸落在她皙白沉静的小脸上,想起第一次见她,一脸普通没有点精气,双眼也无神的很,只怕是故意为之。清冽的眸子分明深藏着睿智和机敏。又看向她指着沙盘模型介绍的小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饱满的指甲透着淡淡的粉。就是这样的一双手,酿出了举国震惊的绿酒,酿出那些传世佳酿,让其他各国都趋之若鹜。 如今眼前的这幅全疆域的沙盘地形也是出自这样的一双手,又想到容家那块弯月玲珑佩,更让他想要探究这是一双怎样的神奇巧手。神奇没看出来,只看到几道细伤,像是刀子刻的。 “县主为完成这样一幅疆域模型,倒是实在辛苦了!” 看他眼神幽深带着探究,窦清幽忙道,“臣妾不敢居功。舆图是燕麟帮着绘制,这沙盘模型也是我三哥帮着雕刻的。” 明启皇帝看着她笑了,“你倒是真的不居功,却是把功劳都给了兄长夫婿。” 长生从他眼中看到了兴趣,顿时提起了心,“皇上!用茶!” 明启皇帝把目光从窦清幽身上收回来,端起茶慢慢的品着,寒梅露特别的芬芳充斥口腔,他心里却在想容华对她数年讨好,燕麟处心积虑娶她,而她不仅仅是一个出身乡野的村姑,倒是个蕴藏着神秘的女人! 窦清幽也没想把东西自己留下,这东西有些敏感她也不能长留家中,就直接道,“这沙盘模型还没有上色,各州府县的界线还没有绘制完。臣妾还要些时日才能全部完成,不过定然能赶上皇上万寿。” 明启皇帝听着就笑起来,“县主太有心!这样一份大礼,朕很是期待!”又问平凉那边的沙盘模型。 窦清幽又把刚刚和窦三郎赶制出来的平凉一带沙盘模型,差不多的大小,却因为只一块地方,很是详细,图纸上还绘制了正在开工的水渠,而开渠引流的工程在沙盘上一眼明了。 明启皇帝虽然看过图纸,却不如沙盘模型来的细致震撼,就问她开渠引流的具体情况。 长生眉头忍不住蹙起。 窦清幽也斟酌的跟他讲了讲。 明启皇帝却问题无数,跟窦清幽讨教议论起来。 窦清幽说了半天,“这些也都是燕麟说过,我摆弄这些沙盘模型问来的,具体细节的,我就不太懂了。” “燕爱卿当真是娶了一个传奇女子为妻!”明启皇帝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皇上谬赞!”窦清幽垂眼。 明启皇帝又看了半天,这才离开,“朕等着你的生辰礼!” 窦清幽却是不放心,让薛伥和莫离带着人护送他回宫。虽然容华已经不在京中,却不防备还有其他人想要他这个皇帝的人头。 明启皇帝也是带了不少大内高手,又有暗卫在侧,倒是安然回了宫。 裴真听是明启皇帝往都督府跑,过来借着探望裴静打听消息。燕麟又没有在京中,整个都督府也就只有窦清幽那个贱人,皇上去找她做什么? 裴静却是不知道,听她打听窦清幽,直接说她,“你也年岁不小,祖母和大伯娘还没有给你定下亲事?” 说到这个裴真脸色就难看,她已经坏了两门亲事了,可她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窦清幽那贱人难产又没有死,她就一直占着燕麟正妻的位子。她堂堂公侯府的小姐,总不能去给人做小。 裴静暗自警醒她几句,让她不要再想着燕麟。看他对窦清幽模样,要星星月亮都会给她摘的! 看在她这探听不出啥有用的消息,裴真就递了牌子进宫给皇后请安,把皇上出宫见窦清幽的事告诉她,直说待了一个多时辰。 “皇上去都督府?这事本宫倒是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皇后眼神幽转,笑着问她。 裴真一直让人盯着窦清幽,不过这话她没有说,“臣女也是听来的,而且动静不小,京中怕是也有不少人知道。”只要皇后娘娘怀疑那个贱人有夫之妇了还勾引皇上,小小的施个手段,那个贱人纵然再命大,也逃不过!她可是知道这位姑母的手段,独霸后宫这些年,那些模样再妖魅的宫妃都没一个能光鲜长久的。生下儿子的更是只有一个身份低微的颐嫔,一个连嫔都不是的贵人。 “若皇上真出宫去了都督府,只怕也是有什么吩咐旨意。”皇后大气典雅的笑笑,问起她的亲事。 裴真是裴家准备联姻长生的,只是长生那边一直不松口,她也不多说别的,只道她一直讨好长生,可长生对她不假辞色,总是挂恋着窦清幽。 皇后就留了她用膳,又让人去请长生和两个皇子来。 长生已经得了裴真进宫的消息,推拒不掉,被两个皇子拉着来到坤和宫用膳。 裴真拿捏着分寸,既对长生表现出示好,但又不能让她以后有所麻烦。 长生眼中闪过嫌恶,态度冷冰冰的,用过膳就说皇上有旨意离开。 两位皇子还小,他除了寻常跟着一块念书练武,已经跟着皇上做起事了,皇后也想他得皇上重用,不好拦着,也让裴真出宫去了。 曲嬷嬷看她走了,上来给皇后揉捏肩膀,“娘娘!听进了真小姐的话?” 皇后眼都没有抬,淡淡冷沉道,“她对窦氏有敌意。” 曲嬷嬷看她明白就点点头。裴真把那样的消息只会娘娘分明只想利用娘娘的手去动窦清幽。想的也太过了! 皇后却手里拿着裴真送来的小玉锤意味深长的把玩了半天。 窦清幽又在家里忙活了好几天,才把全疆域沙盘模型颜色上了,只剩下细化的。 燕麟的信也回来,让她把容华送的药拿给姜老头。他再小心眼,也不会明知有好药能早日治好她的身子,因为是情敌送的就拦着不让用。又交代了她一堆话。说靖州那边的情况他能控制,让她安心等他。 窦清幽看他还是知道了容华送药的事,叫了薛伥,“不是不让你告诉他的吗?” 薛伥笑了下,垂着头,“夫人!都督在府里不止属下一个眼睛!” 窦清幽哼哼了一声,让他把药拿去给姜老头。 姜老头看了直叫好,给她配了药。 窦清幽看她还要喝药,就闲歇几天。 这个时候各地举子也都赶到了京城准备今年的春闱大比。 潘千羽也和容希兄弟来了京中,刚一来到,就听到了裴真暗地里让人隐晦散布的消息。皇上和窦清幽有一腿! 第三百一十七章:当心 潘千羽探听到消息,顿时精神大振。前世那个贱人就凭借着狐媚的手段勾引了不少男人为她生为她死。这辈子嫁给了燕麟,竟然还勾引上了当今皇上! 她顿时有些怀疑,燕麟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他要是假太监,先前消息暴露时,那明启皇帝显然是不知道却还顶了他欺君之罪?就算那阉贼再得用,也不过一个人手,值不得明启皇帝这样。 那就是阉贼是真太监,那窦清幽实际上跟的男人……是明启皇帝?!那她生的两个小贱种呢?也是皇上的种? 想到这,潘千羽突然就有点想通窦清幽几次在宫中遇害的事。大年初一的事可还没有查清,不过她已经肯定,这里面少不了后宫之主的那位下手!否则也不会那么蹊跷! 她想去看看窦清幽生的两个小贱种了!光听别人说和那阉贼一样,那也只是别人说来好听的恭维的话! 不过下帖子拜访,她倒是拉得下脸面。 红绸拿着帖子,冷冷的勾起嘴角。主子可是期待了她很久呢! 帖子到了窦清幽的手上,她只看了眼就扔了一边,全疆域模型沙盘后面的细化还没有做完,各个州府县的分界线,地名,都要细化到沙盘模型上面。她也没有空闲多理会潘千羽。 看她不理,也在潘千羽的意料之中,不过她也不怕窦清幽不见她,她和那个贱人互相知道底细,但她却比那个贱人知道的多!虽然今生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但大致的走向却不会变了!而有些天灾人祸,也不会改变了! 她捏着容家在京城的一部分消息网,很快查到了裴真身上,得知裴真竟然倾心燕麟,想到京中暗下传播的消息,冷笑不已。要是那个贱人真生了明启皇帝的私生子,还放在阉贼这个他最信任的心腹家里,会让其他人得手杀了她们? 让人探查了几天,窦清幽没有出过门,寻常也只窦三郎和裴静,或者刘夫人她们上门,以养病为由在家里,不出门也不见客,暗恨她警惕心重。 窦三郎也不放心,叮嘱窦清幽实在想出门,就带够了人手,跟他提前说了安排好再去,“如今那潘千羽跟着容希容洛来京,定是有算计的,你身子不好,还要照看两个娃儿,必须得当心了!” “好,我知道,三哥!”窦清幽都应着,她手里有事要忙,自然也没啥事往外跑。 看她全副心神都在那沙盘模型上面,窦三郎舒了口气,又有些恍惚的感叹。四妹这一手一出,不知道又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和反响。 马上快到春闱,各地学子纷纷进了京,互相结交,论诗论学,同时一则隐晦的消息也在京中暗下传的更烈。当今皇上和长平县主窦清幽有一腿。又再次掀起了对燕麟太监身份的猜测,更怀疑起窦清幽生的一双儿女。 秦寒远是严不疾的弟子,不少人都很是看好,他本身年前就来了,早已经结交了不少名流士子,所以邀约论学的也是不少。一块喝了两回酒,就让他探听出了那些暗下的流言,顿时气愤万分。跑过来找窦三郎,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你听谁说的?”窦三郎大吃一惊。 “私下里有不少人在传。还说…说窦四的一双儿女身份不明!”秦寒远恼怒,又是担心惊怕。想到窦清幽出嫁之后,的确像是被关进了那个大院里,寻常连人都见不到,也不跟人来往交际,就满腔的烧起一把火。 窦三郎阴沉着脸,“胡说八道!不说皇上根本没有见过四妹几面,两个孩子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燕麟的!这是谁在乱传消息!?”叫了人立马来吩咐一通,下去详查。 秦寒远看着他还是有些不相信,“我想见她!”不让他见见她,他放不下心来。 窦三郎知道再拦着,只怕他下场也会不安心,就叫好运去给窦清幽传了信儿。他也需要过去一趟! 窦清幽一听简直了,“说我和当今皇上有一腿!?” 甜柚和葡萄都吓的脸色大变,“这等败坏人名声的事传起来,不是想要人不得好活?”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当今天子,这是想要害死她们夫人啊! “夫人!这分明是有人想要构陷!”庄妈妈皱眉。 窦清幽叫来薛伥,他早已经外面的传言,也给燕麟送了信,“夫人不必担心,那些说的真真假假,也不过是夫人生产皇上来看过一次,满月酒来过一次,前些天来过一次。等沙盘模型做好,皇上万寿进献上去,那些人自然也就闭上了嘴!” 听他说这话,窦清幽没有放心,反而眼皮子跳了跳。赵邟来府里几次,虽然打着她的主意,可却了燕麟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薛伥,眯起眼,“薛伥!你想出什么馊主意?什么来过一次,来过又一次的!这不是坐实了!?” 薛伥眼神幽闪,抬起脸笑着道,“夫人怕他们攻讦不成?咱们家两个明晃晃的证据呢!小姐和少爷!谁看了都说都督的亲生!”尤其是小姐,简直和主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爷也有五六分像,谁敢说不是主子亲生的!? 窦清幽眯着眼打量他半天,没有看出啥来,只得算了,让给窦三郎回信儿,叫他们来。 窦三郎和秦寒远很快过来。 窦清幽看看秦寒远只招呼了,不等他问出口,就让庄妈妈和郝小抱了孩子过来,“也给你看看我家孩子!马上就百天了!” 天慢慢的转暖,两个小娃儿都换了薄一点的棉袄棉裤,也没再用襁褓包着,一块抱过来。 窦三郎一看就伸手接了小枫儿过去抱着。 秦寒远身子僵了好一会,知道她嫁人了,知道她生了别人的儿女,可这么俩活生生的孩子抱出来,还是让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再看两个娃儿,睁了睁眼,顿时也放心了。燕麟他见过好几次,他又长得俊美妖冶,自然不会忘了他的长相。这一双儿女一看就是他的!都是他的! 从都督府出来,书墨看他神情,“少爷!这下连孩子都见了,也该……”该彻底死心了吧!? 秦寒远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又吐出来,“回去看书吧!” 至于那些散步消息的,红绸说是交给她了,“夫人!就让属下玩玩她们吧!” 窦清幽看着她半天。 “夫人放心!不会玩出人命来的!”红绸呵呵笑,哄着她去侍弄花草去。 裴真一直注意着都督府的动向和消息,还有宫中的消息,却没有见皇后有任何动作,连窦清幽也和之前一样就关在家里,不由的气恨。可她之前接近燕麟,他那时还顶着个太监的身份,直接找上家里打脸,怕是窦清幽也都知道,她是再跟她玩不成,也没办法进去打探。 窦三郎却被封了官,协助主考严不疾主持今年的春闱大考。 主考官被定了严不疾,虽然他是清流一派的中流砥柱,但反阉党还是不少人不满。这届主考官本该是由程居迁来主持。严不疾虽然名声清流,不过也因脾性少有党派关系,又因为离开朝廷那么多年才返回数年,关系根基没有那么深厚。可要是主持这次春闱之后,那可就桃李满天下了! 明启皇帝直接下旨决定,严不疾才学绝对顶尖,也无从反驳,春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窦清幽还是在家里忙活她那一堆堆的东西,老实的调养身子。 会试结束,秦寒远拿了第七名,又忙着准备殿试。 那些学子们再看秦寒远,眼神就变了变。他是严不疾的弟子,又跟窦孝征交好。他们师徒一个是主考一个辅助,都在这场春闱会试中起着莫大的作用。秦寒远这功名,又有多少是真的? 殿试来临,明启皇帝没管别人怎么想,直接点了秦寒远为探花郎。 窦清幽接到消息放下了心,看来明启皇帝给严老体面也把持着分寸,秦寒远少年探花郎,又有严老这个老师,想必以后在仕途上也不会吃太多亏。又问起容家两位,“那容希和容洛什么情况?” 转运有些神情古怪又满腹不服,“小姐!容希点了个状元!那容洛也是二甲中上的名次!” 窦清幽挑了挑眉。容家一下子两个出了两个进士,这是都准备打入官场?只是他们要进官场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联姻 窦清幽还没琢磨透容家的意图,又被新来的消息震惊了。程居迁竟然招了容洛为孙女婿。 窦三郎惊了半天,拿着消息就过来找她,“四妹!这容洛要娶了程嫣然,那程家就要被容家拉走了!”程居迁是内阁首辅,学生同党遍布朝野,根基深厚。燕麟跟他斗了那么多年都没能绊倒他,若是让容家借着程居迁的势,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容家是世家大族,可跟程家却完全比不了,程居迁怎么会招了那容洛做孙女婿?”窦清幽也惊了半晌,这两方势力联手,赵邟那边对燕麟还多有忌惮,局势对她们太不利了! “我刚得到消息,具体怎么定的亲,还在等着详查的结果!”窦三郎脸色难看极了。 兄妹俩看了看都不说话了。明面上的联姻和暗中的勾结还不同,以后她们该怎么对付? 同时惊疑这一消息的还有京中的众人,程嫣然的才名是有目共睹的,又身份尊贵,那是嫁进皇家也是被求娶的人。不过没有适龄的皇子。经过和窦三郎的事之后,依旧不少门第尊贵的子弟上门求娶。今年春闱更是有人卯足了劲儿,结果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容洛! 有些子弟不服气,已经上门找起容洛的麻烦,逼问他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才攀附上了程嫣然。 容洛却是文武兼修,将找茬的人全部碾压一遍。 容希和潘千羽作为哥嫂,帮着操办定亲下聘事宜。 “夫人!要不要破坏了?”红绸问。 窦清幽摇摇头,她已经镇定下来了。程家要和容家结亲,走成一路,就算不用结亲的方式,也会用其他方式。但同样的,结了亲,只要两家哪一家有异动,都跑不掉! 她现在担心燕麟,说的最迟三个月回,如今都两个多月了,却还没有归期。 也担心家里。爹娘和小郎小七她们靠着汝宁府,容家随时都可下手。而她,却鞭长莫及。 窦三郎考虑了几天,决定外放。他并不是怕在朝中受人排挤,现在容家和程家联姻,容希是新科状元,容洛怕是也要留京,那就先让他们在京中搅合,他要去占了保宁或者顺庆府,就算以他的资历做不了一方知府,也做在那边钉入一个钉子。 窦清幽听他的打算,有些拿不定注意,“再看看,燕麟还没有消息。” 窦三郎知道她担心,顿时有些郁卒,“四妹放心,我也不是暖棚的小苗,早该出去历练。” 严不疾倒是不同意,秦寒远也进了翰林院,还需要他带带,他现在不仅仅是不放心窦三郎外放的安危,也是能全心信任的可用之人就他了。程家突然招了个容家的子弟做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窦小郎来信报喜,考中了武秀才。这个时候,皇上万寿节也到了。 潘千羽这个状元夫人也在受邀之列。看窦清幽终于出门,让人去探都督府。她要确定一下她生的那两个小野种是谁的!到底是燕麟的,还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子! 窦清幽把家里安排好,只带了红绸紫荆,庄妈妈被留下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找茬 皇上万寿,各家早就从各地寻来贺礼,要进献给皇上。 这个时候宫门处也各式样的礼盒,有的巴掌大小,直接拿进宫,有的庞然大物,需要用马车拉。 窦清幽带来的贺寿礼也是拉进来,一个庞大的箱子,帮着抬箱子的太监都疑惑里面是啥好东西。因为她连年酿出传世佳酿,而且这段时日也一直闭门在家,都猜想她不光在家里养病,怕也是准备酿酒。待皇上万寿,再拿出来个传世佳酿以做贺寿礼。 可看箱子像装了秘酿的新酒,但抬箱子的小太监却抬着不像。 窦清幽随着引路的宫女到了御花园。 三四月的天,暖阳高照,百花齐放,万寿节的宫宴设在了御花园。 “燕夫人!”潘千羽看到她,凉凉的笑着过来。 窦清幽淡淡的看着她。一身月白色绣明月牡丹暗纹宽袖褙子,清高典雅的派头依旧端的足足的,只是她的眼神却暴露了她的迫切。 她想要睥睨窦清幽,高高在上的把她践踏在地上,可她重生之后太多事没有顺着前世的方向发展,甚至有些完全和她打算的背道而驰。 明明只有利用的容华却真的对她动了心。而她就只能散尽家财,嫁给容希。就算她现在成了状元夫人又如何?她不稀罕!她想要的也根本不是容希这个窝囊废!她想嫁的是容华!想赢得的也是他一世的宠爱和那至高无上的荣宠! 窦清幽来的算晚的,其他人多已经到了。见潘千羽这个新上任的状元夫人找窦清幽说话,都关注了过去。去年那一场陨石警示的大案她们可都还没忘。起因说的就是这两人的情仇! 如今容希考了新科状元,容洛也是两榜进士,还和程家的大小姐程嫣然定了亲。这潘千羽找窦清幽,怕是要找茬儿! “先前多次想要登门拜访燕夫人,却听说燕夫人闭门谢客,是在准备给皇上万寿的贺寿礼。这两年着实没有再见燕夫人酿出新酒来,不知道这次燕夫人出关,是酿了什么样惊骇世俗的佳酿了?”潘千羽嘲讽的勾着嘴角问,这个贱人最大的底牌就是绿酒,即便有那个酱香酒,也是江郎才尽。她现在已经没有底牌了!还能折腾出什么? 窦清幽挑眉,“潘小姐难道不知道?” 她特意称呼潘小姐,潘千羽看着她清冽幽深的眼顿时心中气恼。她和容希约法三章,现在还没有圆房。这个贱人……还说她知道? “我有几斤几两,潘小姐应该很清楚才对。”窦清幽瞥着她笑道。她前世要不是从她手里拿的酿酒方子,那肯定也是跟她敌对的,从她亲近的人手里拿的酿酒方子。连绿酒都拿出来了! 看她嘲讽,潘千羽眼神阴冷,“只见燕夫人一个来,倒是没见燕大人?怎么?燕大人就剿个匪,还没回来?” 窦清幽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 看她的架势就像找事,裴夫人出声插话,“清幽!寿宴快开始了,来这边坐!” 窦清幽笑笑应声,又瞥了眼潘千羽,过去裴夫人互相见礼。 另有几个夫人见礼寒暄了入座。 窦清幽顶着长平县主的名头,位子被安排在了熟悉的裴夫人身边。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嫁到!” 一声唱喝,文武百官和各命妇小姐齐齐起身出来,跪下见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给皇上拜寿,贺寿。 明启皇帝摆手,“平身!今日没有外宾,只有我们君臣同乐,众卿不必拘束,开怀畅饮即可!”显的很是高兴。 众人纷纷恭贺,给皇上敬酒,又说笑着撺掇着进献上贺寿礼。 皇后凤眸瞥向下面坐着的窦清幽,虽然脊背很直,神态却慵懒闲适,仿佛不是在参加宫廷寿宴,而是在自家看歌舞一般,眸光幽闪,笑着敬明启皇帝一杯,“今年这酒,倒是不如去年的,只听他们说,臣妾却是喝不出。” 明启皇帝也好酒,不过却是好品酒,这次万寿节上用的全是绿酒。 磨砂的玻璃酒杯,装着晶莹剔透的绿宝石般的液体,视觉上就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一批绿酒是新酒,窖藏时间不久,所以醇厚度上有点淡薄。 有人等不及,直接问起窦清幽,“都说长平县主闭门谢客,是闭关在家酿造新酒要进献给皇上!我们都等不及了!” 其他人的贺寿礼也都献的差不多了。 窦清幽笑了笑,示意身后的太监,可以把贺寿礼抬上来了。 见是个大箱子,众人都看着,猜测又是什么样的佳酿新酒。 明启皇帝却满眼兴味,嘴角高高扬着,看了看窦清幽。 窦清幽起身上前。 箱子打开,几个小太监纷纷上前,依次拿出里面的木板子。 “噗嗤!”有人忍不住嗤笑。 “还以为是新的佳酿问世,却不想……长平县主这是拿几块木板子雕刻送给皇上做为贺礼的?”有人直接发难。 第三百二十章:震撼 潘千羽也只是新科状元夫人才得以赴宴,座位也离的远,只看到几个小太监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全是木板,而不是酿的新酒,微微勾起嘴角,眼中闪过冷讽。 这个贱人也就酿酒那点能耐!而酒神权杖也没有落在她手里,不过是攀上了燕麟那个太监,不知道怎么勾引了容华,让他一直不下手才能活到现在! 众人有的直接嘲问,有的疑惑打量,都不知道窦清幽这是进献什么贺寿礼。一块块的板子,上面好像还画着什么。 只有明启皇帝,龙眸敏锐兴味的看着,“长平县主这是何物?也给我们展示一下。” “是!皇上!”窦清幽应声,领着几个小太监开始组装。 众人都奇怪的看她搞什么名堂。 皇后瞥了眼一旁的明启皇帝,见他眼神始终凝在窦清幽什么,凤眸幽深的看着,“不知道会是什么好东西?” 一块块的木板组装到一起,形成一个庞大的木板墙。 几个小太监大力的撑扶起来,把木板墙立起来。 其他人都还没有看明白,但带兵打仗的将军们都纷纷震惊了。 和燕麟同被封为都督的常老将军,左都督,已经满脸震惊的站了起来,“这是……这是我大楚的疆域图?” “不!全疆域地形沙盘!”梅成恩老将军两眼矍铄的紧盯着。他本在家里养伤,皇上让人传旨叫他来参加这次寿宴,还说有他会感兴趣的东西出现。原来竟然是这个!? 舆图都是军中秘笈,寻常人家有这个东西都是谋逆,更何况还是这么全疆域的地形沙盘模型! 行军打仗也会做地形沙盘,只不过那是局部的,在军帐中做个小的沙盘,然后辅以行军布阵。 可从来没有这么庞大,这么详细的,全疆域的地形沙盘。 “哈哈哈哈哈!好!长平县主这份贺寿礼,最得朕心!”明启皇帝很是高兴,直接从龙座上下来,上前仔细看。 之前还只是山脉合流的木雕模型,如今上了色,各个州县界线划分,地名,山脉,河流,连同海域,连海域中的小岛,岛群分布都详细清楚。 大片的绿色随着山脉海拔渐变颜色,连同鞑靼,高丽半岛,东瀛岛全部囊括在内。 常老都督拉着梅成恩老将军也上前细看,越看越是震撼。 “这东西是燕麟做出来的?”梅成恩和燕麟一块打退过鞑靼和高丽,对燕麟行为人品不赞赏,但行军布阵的能力却还凑合认可。就认为这沙盘模型是燕麟做出来的。 窦清幽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也只能做出大概的,但详细州县界线地名那边,全靠燕麟帮她筹集的。也算是他们夫妻合力做出来的。 梅成恩一生征战无数,但最熟悉的还是漠北边境和西北边境,很快就在沙盘上找到熟悉的地方,而上面的山脉合流湖泊都详细的标示着。 看两人很是震撼还有些激动的神情,其他大臣也都纷纷上前。 程居迁大眼扫过一遍,眸光有些深沉的看着窦清幽,“这份贺寿礼的确是前无古人,着实震撼人心啊!” “为什么那边那边厚,这边这么薄啊?还凹一块凹一块的!”一声疑问在身旁响起。 窦清幽扭头,见是个年轻的美妇人,“不是凹一块,那才是地平面,那些凸起是山脉,至于厚的,是因为海拔高度不同。西部高原是整体都比我们这边高上几千米。” 听她解释,那美妇人顿时有些赧然,“多谢县主解惑。” 窦清幽善意的笑了笑,她已经认出这是琏王世子妃,很是低调,极少出门,也只有像这样必要出场的才会露面。 琏王世子妃也冲她笑笑,“县主见多识广,实在让人钦佩。” “世子妃谬赞了!”窦清幽笑道。 常老都督和梅成恩老将军都大力赞赏。 明启皇帝龙颜大悦,当场就赏赐了窦清幽一堆补药,还有几样宝物。 万寿节宫宴结束,明启皇帝留了窦清幽下来说话。 常老都督和梅成恩,程居迁,严不疾几个也都留了下来。 御书房的大殿正中间,全疆域地形沙盘模型摆开。 明启皇帝和几位老大臣围在一旁。 窦清幽拿着放大镜,有些小地名她是用针毫刻的小字,用放大镜看的更清楚。 “长平县主!这全疆域地形沙盘是你刻的,也只有你清楚,给几位老将军和阁老讲讲!”明启皇帝摆着手笑道。 “是。”窦清幽拿出个细长的伸缩棒拉长,没有激光灯,只能这样用伸缩棒来指点,给几人大概讲下地形地貌特征,着重点是鞑靼,高丽半岛和东瀛,还有南方的暹罗,南越几处。 一个粉衣宫女轻手轻脚进了大殿,“娘娘!皇上吩咐往后推半个时辰,另留了几位大人和长平县主。” “知道了。”皇后应声。 宫女看她没有什么话问,就屈膝退下。 窦清幽在宫中一直参加完晚宴才出宫。 窦三郎在宫门外等着,见她安然无恙出来,松了口气,“四妹!我送你回去!家里出事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消息 家里出事,那出事的肯定是两个小崽子,窦清幽顿时神色大变,又看窦三郎他神色镇定,复又放下心来。若是诺儿和枫儿出事,他也不会这样,“三哥?” “走!”窦三郎扶她上了马车,和她一块坐进去。 马车一路到了都督府,管家和黑英立马迎上来,把马车牵进家里,“夫人!” 窦三郎率先下来,又扶她下来,带着她快步往内院走。 偏房里,薛尧一身重伤的躺在床上,侧脸到脖子长长一道疤,新的。紧闭着眼,嘴唇发黑。 窦清幽呼吸一窒,“薛尧!?他怎么样了?为什么回来了?燕…燕麟呢?” 薛伥是薛尧的堂弟,看着哥哥重伤成这样,还被下了毒,满眼阴戾,“主子在嘉定府失踪,薛尧是回来搬救兵的路上被他们追杀,就只剩下他一个。” 窦清幽两眼一阵发黑,身形有些不稳。 “四妹!”窦三郎立马扶住她,“燕麟武功高强,定然会没事的!失踪并不一定出事了!” “永顺靖州那边定然情况危急,他说过最多三个月就回来,却又到了嘉定,肯定是追查到了什么!”窦清幽脸色一片苍白。他竟然是孤身一人去闯他们的腹地! 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问,“孩子呢?诺儿和枫儿呢!?” “在内院,莫离和庄妈妈照看。夫人放心!”红绸忙回她。那潘贱人想要闯都督府,光庄妈妈一人在,他们也休想进来,更何况是把小主子带走。 庄妈妈和郝小很快抱着孩子过来。 小诺儿刚刚睡醒,快一天没有见到娘亲,正扯着嗓子哭。 听到孩子哭声,窦清幽忙快步上去,把小诺儿抱怀里哄她。 她这边哭声还没停,被惊醒的小枫儿也哭起来。 看两个孩子都哭起来,窦清幽心里更是一阵阵的下沉撕裂。 这个时候薛尧终于醒了。 “你醒了!”薛伥第一个发现。 窦清幽抱着孩子,快声喊庄妈妈上去看薛尧,“他的毒解了没有?” “姜老已经来给他解了毒,幸好他一直有在研究苗毒。不过现在余毒还要几天才能清完,伤势也要养上些日子。”庄妈妈皱着眉回道。 窦清幽松了口气。 小诺儿睁着两个湿漉漉的大眼看着薛尧,不哭了。 她一不哭,跟风的小枫儿也停了下来,挂着泪痕找娘亲。 窦清幽只得都抱着,看薛尧的情况,“好些了吗?你们到永顺靖州之后,出什么情况了?” 薛尧知道她听到消息肯定要担心死了,看她一手抱着一个娃儿,满脸苍白慌怕的期盼消息,更是心里有些酸涩,“主子……发现了他们的兵器锻造之地,通过靖州府的匪贼查到了他们的藏身窝兵点。发现在往嘉定府偷偷运东西,本想顺着那条线查一查他们的老窝,却半路遇到大军袭击。嘉定……嘉定那边,已经名存实亡了!全…。全都是他们的势力。我们发出来的信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主子掩护我们几个逃出来。他自己,在迷葛森林里失去了消息。” “迷葛森林?”窦清幽脸色更白了一分,她知道那一片都庞大面积的迷雾森林保持着原始地貌,即便是在千年后的现代社会也没有人能轻松踏入再能走得出来。 她闭上眼,脑中闪过他一个人被追杀在那样的危险境地,有些上不来气,“我要去找他!” “四妹!你别冲动!”窦三郎沉了脸,他第一个不同意。 窦清幽摇头,“不!你们没有人知道怎么走出来!也不熟悉嘉定!我带人去找他!” “不行!我不同意!”窦三郎怒喝。 窦清幽固执的看着他,“我必须去!” 窦三郎满脸阴沉,“你现在身子刚刚养好一点!你还有诺儿和枫儿要照顾!你哪都不能去!” 薛尧也忙道,“夫人…夫人不能去!我回来…就是带人,只要把都督的五万火麟兵带去,定然能救出都督!也能端掉他们的老巢!” 庄妈妈和红绸,薛伥几个也全部都不赞同。 窦清幽面色不改,清冽的眸子幽沉犀利的看着,无声的表示她的决心。 “我不会同意你的!”窦三郎声音有些哑,因为从小到大,她要是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让她改变主意。她骨子里就是个固执的人! “夫人!嘉定气候也非比寻常,你的身子根本撑不住!又有瘴气,沼泽,无数险境。你不能去!”庄妈妈也坚决不同意,燕麟可是把她的命交给她保护,这样的时候就得听她的! 薛尧看她的神情,急的想要起来。 薛伥按住他,“夫人!属下带我哥去宫里报信,皇上定会派兵。我们也一定能救出主子的!夫人只要安心在家里等着,带好小姐和少爷!” “你只想燕麟,就不想想两个儿女!?”窦三郎也立马喝问她。 看着一双儿女清澈的大眼,茫然的小脸,窦清幽两眼转瞬就红了。 “我跟着进宫!你在家里等着!”窦三郎沉声吩咐。 第三百二十二章:借兵 薛尧刚刚清醒,就被带进了宫,见明启皇帝。 今儿个的万寿节还没有结束,是明启皇帝的寿辰日。这样的消息,窦清幽不知道他在对燕麟心怀忌惮之后,会不会按她们期望的,派出最精锐的兵将赶去嘉定,救出燕麟,剿灭叛军! 窦清幽睁着眼坐在厅堂里,孩子哄睡了,她一直等到月沉西方。 马车声由远及近。 窦清幽坐着没有动,两眼盯着门外。 薛伥和手下抬着薛尧回来,一旁跟着面沉如水的窦三郎。 “皇上已经召了常老都督几个进宫议事,待商量定之后,会有旨意下来。”窦三郎尽量让自己镇定些跟她说。 窦清幽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什么时候?” 窦三郎也说不好,“应该天亮就能出消息!” “夫人!皇上一定会派兵的!”薛尧虚弱道。 窦清幽看看他,又看看薛尧,抿着嘴,“送薛尧先去歇息。” 薛伥应声,把薛尧抬走。 窦三郎过来坐下,想要宽慰她。 “三哥不用多说,他一定不会出事!更不会死!”窦清幽冷沉道。她不知道他是多大的执念才得以重生,但他一定不会死的! 看她这样,窦三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对!燕麟他是谁?不仅仅美貌,他也是武功天下第一的燕都督!一定不会有事!” “嗯。”窦清幽垂下眼。 天渐渐亮起来。 宫里传来消息,明启皇帝派兵五千,增援剿匪。 窦清幽面无表情。 “四妹……”窦三郎忙回头看她,见她满脸无一丝表情,清冽的眸子深不见底,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安慰,“……这五千全是精锐,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定能救出燕麟,剿灭匪患。”话说到最后,他都不相信。没有大肆起兵叛乱的证据,而这五千兵,就是皇上对燕麟的信任,和恩宠。 窦清幽抿起嘴一笑,“红绸!给我更衣。” “夫人?”红绸看着她,眉头紧锁。 “你要做什么?”窦三郎顿时心里不安。 “我要进宫。”窦清幽微抿着笑。 窦三郎看着她那笑,仿佛睥睨轻蔑,转瞬间,她仿佛不再是那个淡然沉静的窦清幽。 红绸看了看薛伥和庄妈妈,两人都没有拦着,应了声上前伺候她更衣。 窦清幽闭上眼坐在马车里,再次进宫。 今儿个是小朝会,只有些重臣上朝,汇报些必要和紧急的政务。 明启皇帝拿出燕麟的调兵请令,让朝臣朝议此事。 “燕麟曾带兵击退鞑靼和高丽犯镜,小小匪患又岂成了气候?” “即便没有带兵前去,永顺靖州驻守的兵力也有三万之多,巴蜀驻兵也有两万余人,零散兵力有一万余,又怎能对付不了一个土匪?” “燕麟即便降职,不是都督,但行军打仗的头脑也不该会降!” 严不疾看着几位大臣都在暗示燕麟调兵请令有蹊跷,阻拦派兵,“皇上!若南地真有叛乱,还要早早派兵镇压平乱,以免引起百姓恐慌,国本不稳!” 程居迁也附议,让明启皇帝派大兵立即镇压剿匪平乱。 最后朝廷派兵两万,南下剿匪,但剿匪的将领却不再是燕麟,而是高承奎。 当初去永顺府剿匪,燕麟一力保举赵大熊,而赵大熊也的确剿匪居功,平复了民乱,只余下一些散碎土匪,没想到他带着任务去,是摸到了重要消息,遭了低手暗害。 现在满朝都在说赵大熊剿匪无能,好大喜功,之前的功劳怕也是谎报的军情,甚至,杀良冒功! 若是赵大熊这些罪名被确立,举荐他的燕麟也要受到牵连,不论是不是他指使,都跑不掉。 严不疾听着没有说话,望着高座龙椅上的皇帝。燕麟从右都督,降职到如今一个小将军,再降职,降到没了吧! 事情定下,高占奎去点兵,不是燕麟练出来的那一支火麟兵,而是从西山大营调了两万精兵。 明启皇帝退朝。 汪格轻声上前,“皇上!长平县主求见皇上,已经等在宫中多时了。” 明启皇帝脚步一滞,“宣!”快步到了御书房。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窦清幽进来见礼。 “你是想要为燕麟求情?”明启皇帝没有上座,直接站在她前面看着她。 窦清幽抬起头看着他摇头,“请皇上借臣妾些人马!” 龙眸瞬间眯起,明启皇帝声音冷沉,“你要去亲自救燕麟?” “是!”窦清幽应声。 盯着她半天,只见她清冽的眼中一片坚毅,让明启皇帝知道,即便他不借兵给她,她也会自己带人去救燕麟。突然那种胸腔内萦绕的嫉妒一下浓重翻涌起来,“你倒重情重义,可你知道向朕借兵是何罪吗?” “赵邟!我只要三千!”窦清幽冷声道。 她直呼他的名字,让明启皇帝登时怒喝,“大胆!” 窦清幽丝毫不惧,燕麟有不少势力人手,但他没有一支私兵,若是他有私兵,她也不会来问赵邟借兵。她能把火药秘方告诉他,也能毁了它! 明启皇帝龙眸犀利阴冷的直盯着她,他想到那块能被她的血点燃的情玉,“你能救他?” 窦清幽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我只要三千火麟兵!” 那光芒让明启皇帝又一瞬的晃神,摆手,“你起来!朕借你!” 窦清幽立马谢恩,又跪下请罪。她一时怒到极点,直接叫他的名字。 “叫了皇上的名字?这窦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曲嬷嬷沉声道。 “皇上什么反应?”皇后没有应她,回声问道。 “皇上深深盯着窦氏,没有怪罪。” “娘娘?”曲嬷嬷提醒的叫她,现在那窦氏自找死路,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皇后没有吭声,却也没有阻拦。 曲嬷嬷立马带着人出去,“窦氏走到哪里了?” “还没出宫,走这边不过一刻钟就能追上!”一个小太监伸手带路。 第三百二十三章:错失 坤和宫的小太监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快步转身,把身子隐没在宫墙后,没了人看见,快步跑出去,一路到了内务府外的小院,把小纸条递给一个太监。 那太监听他说的紧急,啥话也没问,快步跑过去找了小杨子,“小杨兄弟!?” 小杨子如今已经管了事,虽然不是啥大事,点手底下也有三五个人,他自己是空余时间多了些,不用再干下等苦力。见老弟兄过来,伸手抓了一把金瓜子就出来。 “中边传来的消息,紧急!”太监只低声说一句。 小杨子把金瓜子塞给他,打开一看,顿时浑身一寒,脸色就变了。 那太监看他脸色变了,忙道,“小杨兄弟!出了啥事儿?用得着弟兄的,你尽管开口!” “那我就不跟哥哥客气了!”小杨子也顾不上,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几句。 那太监面色也慎重起来,这事一个不好,那他们也要栽进去,燕都督被降了职,现在又不在京中,还剿匪出了事。 小杨子也知道后果,可要是不出头,到时候死的就是县主!直呼皇上的名字,虽然皇上没有怪罪,可要是被皇后抓着这个把柄,再给县主来个暗手,燕都督又不在京中,那县主肯定逃不过这一劫! 那太监咬咬牙,“好!我这就去!不过也不能光这一个法子,要想法子也让皇上那边知道信儿!”他们要是来不及了,也好有皇上出面,也只有皇上出面才能救人了! 小杨子急忙给他行礼致谢,快步就分头去忙。 窦清幽正被一个小太监领着出宫门,御书房通往宫外的路都好几条,但常规走的就只有一条。 那边曲嬷嬷带着两个老宫女就快步出来追赶。 小杨子快步跑出来,准备抄近路,却迎头看到曲嬷嬷几个出来,吓的脸色一白,急忙躲到假山后面,看了看路,再不赶上去,到了前面就只有一条通道,就拐不了弯,只能被曲嬷嬷她们追上拿住了。 他这边急头上冒汗,跺了跺脚,直接从假山那边转过去,翻墙过去,一路狂奔。 路上都有宫中禁卫,不远就有防哨,小杨子也不敢太过慌张,眼看前面窦清幽转了个弯,立马又翻了墙。忍不住庆幸他讨好个老太监跟着学了童子功。 窦清幽刚转过弯,就见墙头上跳下来一个人,吓了一跳。 引路的小太监也吓了一跳,“大胆!你是哪的人?” 窦清幽已经发看出是小杨子,“小杨子!?你怎么在这?” 小杨子松了口气,“县主!过几天太后要用鸡尾酒,几个调酒的小子想调几个新口味的酒,还得依着太后娘娘的口味,和身体状况着想,所以特意来麻烦县主帮奴才们指点一句!”他话说的快,很是着急,就怕那边曲嬷嬷追上来了。 窦清幽也看到他眼里的焦急和催促,心念一动,看向引路的小太监,“既然这样,那我就过去看看,不烦劳公公送我出宫了!” 小杨子立马掏出一把金瓜子塞给那小太监,“等会忙完,小的们会把县主送出宫的!” 小太监是御书房宫中的,不过也知道互相帮忙的事时有发生,看他又打着太后娘娘的名头,就笑着接了,没有推辞,“那县主好走!奴才就不送了!” 窦清幽点头。 小杨子已经急的不行了,看那小太监转身走了,立马低声催促,“县主快走!我们从这边出宫!” 窦清幽眯起眼,“后面有人追?” “是曲嬷嬷。”小杨子低声说一声,脆脆她再快点。 窦清幽眸光一凛,一把抓起他,提气上了宫墙,直接翻墙过去。 小杨子只道她会几招花拳绣腿,没想到轻功那么好,见越过几道宫墙,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主道,松了口气,“县主!走西侧门!” 窦清幽跟着他快步走向西侧门。 那边曲嬷嬷已经和返回的小太监碰了头,一问窦清幽被人拦到了内务府,曲嬷嬷眼神一阴,立马问了走哪条路,带着人就快步追上去。只跟那小太监说皇后娘娘想喝新酒,问长平县主家里酿的有没有。 也都知道窦清幽今年贺寿礼进献的是全疆域地形沙盘模型,没有新酒,但她是酿酒的神手,也不可能家里没有酿的酒。小太监也就没有怀疑,回去复命了。 那边曲嬷嬷到了内务府,却压根没听窦清幽过来,立马就知道是有人通风报信儿,让窦清幽提前得了风声跑了。急忙就让禁卫去追。错失这个机会…… 窦清幽快速和小杨子赶到西侧门,她是有身份玉牌的县主,进宫也是递了牌子,皇上亲自召见的,顺利了出了宫。但宫里有人想要她的命没有成功,帮她出来的小杨子,事后必定遭难,“小杨子!你……” “县主放心!小杨子没事儿!我们也的确是要给太后娘娘调制新的鸡尾酒。我又不是犯了罪犯了错,也不会有事的!县主快回去吧!”小杨子松口气的笑着道。 窦清幽摸了摸身上,她之前装了两个荷包在御书房都送出去了。 “县主不用!快快回家吧!小杨子手里还有不少银钱,往日里县主赏的金瓜子和金叶子都还没花用完呢!”小杨子催促她几声,又急忙转身回去。这个事一个不好,得罪了中宫之主,他们的小命怕是真要交代了。他还有好些事没有办,燕都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得保住了命,在宫里有用!他知道那些效忠燕都督的人,有不少是别人的探子,不中用! 窦清幽让他小心,又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宫门,转身快步离开。 潘千羽没想到在街上碰到了窦清幽,还是她一个人,身边连个丫鬟和婆子都没有,更没有侍卫,眸光一冷,“燕夫人!真是好巧!竟然在这见到了燕夫人!你这孤身一个人,是出来做什么?” 窦清幽看她围过来,身边带着两个护卫样的丫鬟,还有两个侍卫,暗自攥了攥拳头,“潘千羽!小小一个八品编修的夫人,见了本县主礼仪规矩都不懂?” 潘千羽眼中闪过恼怒,不过很快转变成了鄙夷嘲讽,“燕夫人!我就是给你见了礼又能如何?燕麟能回来?还是他能升官发财?” 窦清幽眸光瞥着几个丫鬟侍卫快形成了合围之势,转身就想先撤。 “既然这么有缘,不如我请燕夫人到茶楼喝一杯吧!”潘千羽笑盈盈说完,扫了眼一旁的丫鬟示意。她当然知道窦清幽想逃,但她那勉强能看的轻功,也逃不过她身边的四个高手! 窦清幽飞快了看了眼四周,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这边街道上又没啥人,她连求救都找不到人。突然见前面有行人走过,就大模大样要走过去,“喝茶就不必了!潘小姐记恨本县主还来不及!本县主还有事,还是改日再跟潘小姐切磋吧!” 潘千羽有些肆无忌惮的冷嗤一声,“窦清幽!今儿个要不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其他本事?” 两个丫鬟已经拦在头里,想来就要伸手抓窦清幽。 “放肆!给我放手!潘千羽你不过一个小小编修的夫人,胆敢对本县主不敬!?”窦清幽大声呵斥,希望引了人来。 潘千羽呵呵呵直笑,“这怎么能叫放肆?我就算是个小编修的夫人,也不过是想请你上楼喝杯茶!” “我不愿意陪你喝!”窦清幽怒声道。 “燕夫人会愿意的!”潘千羽笑着道,给几人使眼色。 两个丫鬟上来就抓住了窦清幽的胳膊,要强逼带她走。 “长平县主!?”转弯处传来一声疑问。 窦清幽一看认识,立马眼神一亮,“琏王世子妃!?” 琏王虽不是皇上亲兄弟,却也因老王妃和太后是闺中密友,对琏王也很是要好,老王妃去世,琏王世子妃就经常没事进宫给太后请安,陪着说说话儿。这是刚从宫里出来,见窦清幽没有带人,还被潘千羽的人拉住,眸光幽闪,“长平县主这是做何去了?” 窦清幽没有隐瞒,直接说,“刚从宫里出来,结果出错了宫门,正准备去找家里的马车。” 潘千羽见了窦清幽能嚣张睥睨,但琏王世子妃面子,那是得老老实实的见礼。无论今后如何,现在人家是世子妃,她只是个新科状元夫人。可状元三年就出一个,翰林院里一抓一大把,不稀罕! 琏王世子妃看她一眼,淡漠的点点头,“县主就先上本宫的马车,这边离德顺门还远着呢!” 窦清幽立马应声。 潘千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坐上琏王府的马车离开,错失这么绝佳的机会。 窦清幽松了口气,立马就对琏王世子妃道谢。 琏王世子妃很有眼色没有问她进宫做什么,出宫不可能出错门,她为何出错了宫门,倒是直接把她送到窦府的巷子外面。 窦清幽又道了谢,也没留她,看她马车离开,快步就进了窦府。 守门的和家里的下人护院全都认识她,见了连忙行礼。 家里只有裴静,见她按品大妆,这是进宫了,可身边又没带一个人跟着,“四妹!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我刚从宫里出来!”窦清幽简单解释两句,就让人回都督府报信儿,说她在这边,又让人去德顺门叫红绸她们回来。 裴静看她神色,也不好说别的,就柔声宽慰她,“皇上已经派兵两万去剿匪,一定不会有事的!妹夫是去了嘉定,估摸着也是有事,皇上也不会怪罪的!” 窦清幽看了她一会,就直接告诉她,“嘉定有叛军!燕麟是在永顺靖州发现了兵器库随着线索一路查到了嘉定去的。”她想试试裴静,也该诉裴家和皇后,真想要她的命,也掂量掂量! 裴静倒吸口气,“叛军!?不是土匪吗?怎么会上升到叛军了?”这可跟几个土匪不一样了,有叛军,那就肯定会谋逆叛乱。这两年大楚遭了不少灾害,虽然打退了鞑靼和高丽,但如今只怕国力不够强盛。 “如果只是土匪,根本用不到燕麟跑过去,赵大熊就能解决了他们!如果只是土匪,即便用到燕麟过去,也不会受制,反受其害!现在永顺靖州都不安定,其他地方还不知道。嘉定府那边更是被叛军全部占领了!如果他们揭竿而起,至少三个州府被叛军占领!”窦清幽深深看着她。 她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杀她,但她现在敢肯定,皇后想要她的命。只怕先前的两次下手也是她!赵邟嘴上说会给她们夫妻个交代,却查到皇后那里就断了线索。难道他们已经制作出了火药,想要杀她灭口? 裴静也看着她,见她眼神深深地。窦三郎从来不跟她说这些。她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二十四章:威胁 窦清幽看了裴静一会,心里想着裴家的状况。裴静如今嫁给了三哥,两家就是姻亲,同气连枝。而燕麟之前扶持帮助皇后,在宫里也没少帮她铲除别的异己势力。就算她们做出了火枪火器,燕麟没有谋反之心。这个时候容家又和程家联了姻,赵邟他们都不该动她!裴家也不会冲她下手!她并未碍着皇后和裴家的利益! 现在皇上正值盛年,再生十个八个都完全没有问题,也一直都没有册立太子,至少还要靠能掌兵权的燕麟支持。还是说,裴家并不知情,单纯的只是皇后想要她的命? 窦清幽想到前不久的传言,说她和赵邟有一腿,潘千羽又趁她在宫中赴宴让人到府里探诺儿和枫儿。就连秦寒远都是看到了俩娃儿和燕麟长得极像才打消怀疑。难道皇后也这样认为,所以要借机除她? “四妹?四妹!?”裴静看她盯着她出神,拉了拉她。 窦清幽回神,看着她,想到了裴真。裴静性情柔婉,为人低调,极少进宫。而裴真却是时常进宫请安。都道她是为和长生的亲事,又有几个知道她心里真正肖想的是燕麟? “怎么了?四妹!”裴静担忧的问。 窦清幽摇摇头。 外面薛伥带着人赶过来,“夫人!?” 看他带了马车过来,窦清幽直接跟裴静告辞,上了马车。 薛伥深深看了眼裴静,护着马车把窦清幽护送回家。他刚接到夫人借到三千火麟兵,正准备挑选里面最精锐忠心的带走去救主子,没想到竟然有人要杀夫人!那个女人,忘了是怎么坐稳中宫之位了吗?主子帮她固宠,保她生的两个皇子,帮她铲除上位的其他女人,竟然要杀他们夫人! 看来他之前查的天牢下药,宫中遇刺下毒的,根本没有疑云,和所谓的陷害,就是她要杀夫人! “薛伥!”窦清幽低声叫他。 听她有吩咐,薛伥立马靠过来,“夫人!” “我们宫中可还有其他人手?”窦清幽问他。 “有!”薛伥肯定的告诉她。主子虽然多年不在宫中,但宫中势力也是盘根错节,有意拔除也拔不完的! “那你立即让人保护小杨子他们,他们弄我出宫,事后必然会被迁怒,性命不保。”窦清幽紧皱着眉,她虽然对小杨子偶有个好是想多个人手,却也不想看他为她丧了命。 照薛伥来看,小杨子他们救夫人出来是应该的,他们这些属下要是在主子有危险时不能保护营救,还要来何用!?不过小杨子算是忠心可嘉,也算是自己人,应声会让人保他们,“不会丢了性命!”若真被认着除掉他们,只怕会受些皮肉之苦。 那边红绸和紫荆几个也赶了过来,看窦清幽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若夫人真出了事,她们几个难辞其咎! 回到家,窦清幽立马就把安排好家里,安排好俩孩子。薛尧在家养伤,排了足够的护卫,她不担心。现在她要尽快带着人马出发。 庄妈妈不放心,可又放不下小姐和少爷。 薛伥让她跟着窦清幽,“我是要留在京中的,庄妈妈懂医毒药理,你陪着夫人去!”做护卫他们还有些暗卫高手,府里也是特别设计过,可保小姐少爷平安无事。他担心主子,却不能跟着一块走。他稳坐京中!即便主子真有个不测,他们的势力不会被打散,他也能护着小主子长大,卷土重来! 看他不放心窦清幽的安全,庄妈妈也知道,她担心窦清幽再遭暗手,把家里安排好,她之前又叫了她的徒弟过来,有薛伥在,府里就能固若金汤。点头决定跟窦清幽出去。 窦清幽不同意,让庄妈妈留家里,“你年纪也有那么大了,这一路过去,境况艰险,你还是留在家里!” “夫人!让庄妈妈跟着,属下才能放心!”薛伥不同意。皇后是冲夫人来了,还不知道有没有皇帝的授命。必须确保她万无一失! 窦清幽看他不赞同,红绸和紫荆,薛尧也全都同意庄妈妈跟着她,不由的狐疑的眼神看向她。难道庄妈妈也是个高手? “夫人!让老奴跟着你一块,大家都放心!”庄妈妈笑道。 窦清幽犹豫了下,点了头,“那边人手估计已经准备好了,我先去一趟裴府。” 红绸冷冷够了下嘴角,立马让人准备,和庄妈妈陪着窦清幽出门。 裴府的人听她上门,都猜测她是想要走裴家的关系为燕麟求情,他们和燕麟也属于一条船上的人,至少在皇子册封太子,登基为帝之前,这关系都是最要好。除非是皇上想要拔出了燕麟。现在燕麟出事,他们自然也会帮忙保他。 窦清幽却不是来求情,而是见裴真。 裴真听要见她,心里顿时提了起来,不想见她,可那边人已经过来了。看着她清冽幽寒的眸光,脊背一阵寒意,“不知道清幽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她依旧叫着窦清幽的名字,表示着亲切,至少是表面上的。毕竟窦家和裴家是姻亲。 “是有句话想要传给裴二小姐!”窦清幽冷冷走近。 “什……什么?”看她一步步靠过来,裴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又心里恼恨的站住,挺直了腰背。她是世家贵女,堂堂皇后娘家侄女!她窦清幽不过一个乡下出来的土包子贱人!不知道凭借什么狐媚的手段勾引了燕麟,还让皇上对她也青眼相看。她有什么好怕的!? 窦清幽睥睨鄙冷的靠近她,“我只想告诉你一句,即便我真的死了,我的男人也轮不到你沾染分毫!” 裴真大怒,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紫一阵,“你……” 窦清幽欣赏的看着她的脸色,等看够了,转身离开。走出几步远,又停下回头看她,自语道,“裴家也不过是现在皇后的娘家。” 裴真脸色更加不好,见她人都走远了,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啥意思,顿时怒不可遏。这个贱人威胁她!? 窦清幽直接告辞回到家,家里安排的行李已经收拾差不多了,窦三郎正在屋里坐着,抱着诺儿和枫儿。 看到两个孩子,才刚白天不久,爹不在身边,还生死未卜。如今娘也要离开,窦清幽上来把孩子都抱到怀里。 “四妹!你不能去!要去我去!你要是走了,两个孩子怎么办?”窦三郎还是坚决不同意她去救燕麟。 “三哥离京不方便,也不如我对那边熟识。且京中还需要三哥留守。我带够了人手,若是遇到危险,我有孩子挂脚,也必会拼力自保。”窦清幽心意已决,谁都无法改变。 第三百二十五章:出发 窦三郎怎么说都不同意窦清幽出门,却拦不住她。 窦清幽当晚就收拾好,带着庄妈妈和红绸,莫离出城。紫荆和郝小留下保护诺儿和枫儿。 “四妹……”窦三郎抓着她的胳膊,用力了握紧,却清楚拦不住她。 “三哥!京中就交给你了!不要让诺儿和枫儿出门。”窦清幽离京,最挂念的就是俩孩子。 窦三郎深吸口气,缓缓松开手,声音有些暗哑,“我知道。你……” “我会保重的!”时间紧急,窦清幽说完就直接上马,又嘱咐薛伥一句看好家里。 薛伥看着她骑着马和庄妈妈一行几个飞奔离开,这才收回行礼的手,“大人!我们也该回去了!夫人身边有几个人手,不会有事的。”主子给夫人的暗影,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夫人,连他都没有见过,还有庄妈妈在,定会保夫人安全无虞! 窦三郎一直看着她一行人消失在夜色里,握紧了拳头,转身回家。 窦清幽连夜兼程,很快和三千火麟兵汇合,见她要带的东西都装备好了,“出发!” “是!”众人立马应声,随着她赶往嘉定府。 她这边出发,那边容华就得到了消息,“人找到了吗?” 长松摇头,那个燕麟太过奸诈,又善于伪装,不知道是真的失踪在迷葛森林,还是已经逃了出来。 容华捏着消息,看着上面的寥寥数言,她一介女子,竟然跟皇帝借兵敢来嘉定救人,只是为了那个男人,“盯着她的鹰。” 若是找人,必然是她那个鹰先找到的可能性大。 长松应声,“已经让人盯着了。” 窦清幽走后,京中的情况也仿佛一下子局势紧张了起来。这个时候更是有人上奏,让明启皇帝册立太子。 窦三郎默默的听着,燕麟不在京中,又是出事之际,要是这个时候册立了太子,那功劳也是别人的。暗中记着那些上奏的人,又把他们平时明面和暗中接触的关系全部彻查。 皇后却想要见见诺儿和枫儿,让人到家里传旨,带俩孩子进宫。 只都督府,窦清幽走时,给大门上挂了个大大的条幅,家中无人,小事烧纸,大事挖坟!恕不接待! 都督府闭门谢客,所有的门都封了起来,谁来都不接待。 裴静进了宫,觐见皇后。她直觉的窦清幽对裴家已经生出忌惮,确切的说,是对皇后。又想到那些歪曲的传言,皇后想要看俩孩子,完全可以窦清幽在家里时召见,现在她不在家,家中没人,她却要见两个孩子,本就不妥。 明启皇帝也立马知道了消息,“你要真想看,等燕麟和长平县主回来,自然会领了来见!现在家中无人,孩子带出来,若有意外,谁担待得起?” 皇后看他维护的样子,笑着道,“臣妾也就是在宫里闲的,想着两个孩子在家,就叫来宫里看看。爹娘都不在,也没个人看护,着实可怜些。” “皇后既喜欢孩子,那宫中也多添几个吧!”明启皇帝突然道。 一听这话,皇后顿时脸色微变,笑的也不那么轻松,“皇上,这是想多纳几个美人了?” 宫中不够身份的,侍寝之后,就会被太监盯着喝上一大碗的避子汤。而其他身份差不多的,有些早不能生的,生了的,也都千方百计的护着。被打压这么多年,也少有那争宠之心了。 “太后她老人家也一直盼着孙子,盼孙女!两个皇儿也大了,你若实在喜欢,再给朕生一个?”明启皇帝邪邪的笑着,挑着眉毛。 皇后红着脸,面带羞意的嗔他一眼。眼底却一片冰寒。盼孙子,盼孙女? 皇上当晚就没有走,留宿在了坤和宫。不过第二天,宫中就给几个平常侍寝的贵人美人停了药。 潘千羽又让人探了都督府,看似松泛,但进去的人却再也没有活着出来。 “那个贱人走了,家里倒是安排的更严了!”她怒哼一声,让人盯死了,发现风吹草动就禀告她。 裴真见皇后让人来传的懿旨都没能接走两个小孽种,心里更是暗恨,就过去找裴静说话,企图能探听点消息。窦清幽一个女人带着人马去救燕麟,别到时候被人杀了,死在外面! 窦清幽也很快遇到障碍,竟然有伏兵在路上埋伏他们。 也幸好火麟兵是燕麟特别训练的精锐,薛伥让选的全是最厉害的,五万人马里拔尖的,有条不紊的反击。 小股的伏兵很快被铲除,击散。 但越往南,越有大队的人马。 “夫人!前方十里有大批伏兵!”探子赶回报信。 窦清幽立马让停下,“有多少人?” “有一万人马!” 之前都是小股,这下来一万人,他们就算再精锐,也不好抵挡。而且他们的任务不是剿匪,而是救出主子! 几个副将都提议绕路,他们南下的路上不能既定一条或者两条去走,要时时变幻,让他们摸不着路子,也要拦截,伏击都找不到章法。 窦清幽只能应声,带着人返回,换了条路。 只是那些伏兵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他们走到哪,哪里都有伏兵。 窦清幽听着前方又有伏兵,冷笑一声。她赶一路,被一路阻拦。拖延时间!对方在拖她! “没有路了!这一战怕是少不了了!”副将说着,立马和另外几个交换眼神。夫人是女流,可不懂行军布阵。对方人马又多,他们务必要冲出重围,还要确保夫人万无一失! 窦清幽可不想折损手里的人,拿着放大的舆图看了半天,他们已经走到了嘉定这边,却是走到跟前没有路了。 “要不要放出小花先去找找?”红绸问。 窦清幽看了眼肩头站着的小花,摇了头,叫了探子来,“往这个方向探路。” 探子很快去探了路回来,“夫人!前面全是沼泽地!” 这么半天,那边也有人探路回来,“他们已经合围过来了!” 所有人立马警戒起来,准备冲杀突围,把窦清幽护在后面。 窦清幽带着人退到了沼泽地外,握紧拳头。她明白了,路上的伏兵不光是为了拖着她,也是在把她逼的走上绝路来!那燕麟肯定没事!否则他们不会这么费尽心机想要拿她,不就是为了引出燕麟!? 她反而松了松气,看着几乎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冷睨的勾起嘴角,“以为把我逼到这里,我就过不去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插翅 火麟兵纵然再精锐,三千人马,对上两万,也是难胜。而且地形对他们完全无利,前面是沼泽地,后面是合围的伏兵,前路没有,后路被切断了。 两万人马暴露出来,围捉三千人,不论是主将还是士兵,都是信心百倍,自信盎然。 “我看让我们这么多人来拿他们三千个人,就是大材小用!根本不用一万,五千都灭了他们,捉住那阉贼的女人!” “我们要的是万无一失,务必要捉拿到人!” “到了这个地步,除非他们会飞,肯定抓活的!” 他们这边说着围堵上去,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人呢?”围堵而来的兵将都震惊诧异。 只有空地上被扔下的数十匹马,马虽然不错,都是好马,但他们要抓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见到。 “她们不可能突围出去!我们就这么远,也没见哪处打起来!她们还肯定在这附近不远,立马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主将阴沉着脸怒道。 众兵将立马应声,开始翻找。地方本就不打,可是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三千人马也不是小数目,不可能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 “他们都是大活人,总不可能真的长出翅膀飞走了!?再找!”主子交给他的重要任务,他信心满满,却不想竟然让人跑了,他如何交代!? 掘地三尺,找暗道,一天下来,不大的方圆几里都被翻了个遍,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此时的窦清幽一众人却并不轻松。她之前跟人采点山泉区,见人试过这样的法子,看着麻烦,做起来更是丝毫不轻松。 三千人毫无怨言,听从指令,迅速行动,全部都背着秸秆席子,一边往前跑,一边再揭了脚下踩着的席子铺到前面去。三千人配合严谨,动作迅速流畅,也都不怕泥水脏乱,像是一个巨大的坦克车轮一样迅速的在沼泽地上移动着。 百十里沼泽地,幸而并不全是深潭,也有水塘和干地,能让他们歇息修整,吃上一顿饱饭。不再提心吊胆的怕自己和同伴陷进泥潭去。 容华接到消息时,窦清幽正在干地上烤鱼,二十多条鱼整整齐齐排开,刷了油烟调料,正烤的滋滋冒油,飘散着烤鱼的香味儿。 大锅里是野菜鱼肉汤,每个人拿着一块锅盔,等着吃饭,顶着一身干泥水,不顾狼狈的说笑着。 吃过饭,窦清幽让原地休息,就算容华能想到她在沼泽地里,也找不过来。 彻底修整过,一众人已经驾轻就熟,上了路,迅速移动着前进。 “公子!他们不可能插翅飞了!”长松皱着眉。 容华盯着舆图看了半边,突然笑起来,“她进了沼泽地。” 长松顿时就是脸色一变,“那片沼泽地可连绵百十里,寻常没有人能进去还活着出来的!”虽然他觉的那窦清幽最好还是死了,公子太过在意她了,而且她已经嫁人生子,也早配不上公子了!公子这样谋她,说不定到头来会坏事在她身上! “把周围全部都布防。”容华心里更加涌动不已,猜到她进了沼泽地,没有担心,反而让他更加期待,想和她对上一回。 长松看他像是比之前更加兴致高,势必要得到的神情,不由的心里憋闷。下去安排。 窦清幽已经先一步出了沼泽地,直接进了迷葛森林。 “夫人!进了这迷葛森林,可就不单单是那沼泽地,我们再要出来,可能一年两年都走不出,真的就迷失在里面了!”副将拦着。 窦清幽拿罗盘指南针,给众人分了组队,每一百人一个队,每个队一个队长,发一个罗盘指南针,边走边给众人讲丛林生活经验。 她之前曾深入走过,不过却是随着军队,也是人提前探好的路。这次是她自己带着人,还有外围的凶敌,就格外警惕。 一边看着地图和罗盘,辨着方位,窦清幽把小花撒了。如果燕麟真的还在这迷葛森林里,小花就能找到他!他带着的也有一只! 接到她进入迷葛森林的消息,容华不淡定了,“立马派人去找,把她拦住!” 而山寨上也被押解了一队人马,马匹全是火麟兵的装备,其中还有个女子,直接就被秘密关了起来。消息也被放了出去,山寨四周张开大网。 燕麟安插在嘉定的人发现,立马就想办法去探。夫人可是借了兵出来找主子的,要是被他们捉了……定会受辱! 窦清幽碰上了大雨,虽然拿的有帐篷,等帐篷支起来,也都淋成了落汤鸡。 大雨下了半夜,地上一片积水,只能站着靠着眯一会。 等雨停下来,整个丛林中就升起了大雾。 “这雾有毒气!”庄妈妈第一个发现。 第三百二十七章:穿过 窦清幽看着渐渐浓厚起来的雾气,不过半天,就把丛林都整个弥漫,“先用解毒酒撑着,只要两天,不,快的只要一天!” 他们带的物资里,有之前酿的解毒酒,名头打着可解百毒,但也因为是药酒,其他佳酿出来,虽然有人买,倒是慢慢隐匿了名头。窦清幽保存的解毒酒,给三千将士每人配备了一水壶背着,可抗迷障雾气的毒气。 众人纷纷拿出解毒酒喝上几口,虽然带着些药味儿,但因为陈酿数年,口味倒是醇厚甘冽,还有人喊着好酒,然后三五几个说起喝过的酒。他们都跟着都督,更知道他娶了个酿酒神手的媳妇儿,可却还没喝过夫人酿的美酒! 窦清幽看着士气没有消沉迷茫害怕的,带着庄妈妈和红绸几个在周围附近探路寻找。 他们要在丛林里生活,不单单要应对毒雾,还有其他凶险,更要解决温饱。 三千大军在迷雾中跟着窦清幽行走了两天,终于见到了地上长出土色的小小的植物。 “就是这个!摘了洗干净煮汤,每人喝上两大碗,就不怕这毒雾了!”窦清幽准备了解毒酒和药,找这个也是碰运气,幸而他们果然运气很大,让他们碰到了。 “这个真行吗?”副将陶城疑问。 “能行!你们试试就知道!”窦清幽肯定,这东西发育缓慢,说是远古时期就有的,不知道是动物和植物,她只知道在这一带的毒雾森林里,等毒雾上来两天,条件气候温度达到适宜,就会从地里长出来。 “夫人知道的真多!”小副将李二羡慕的看着窦清幽。夫人竟然能想到用草席子带着他们过了那百里沼泽地,还看得懂罗盘,还能在毒雾的森林按着他们制定的路线赶路。 “怎么说话,夫人这叫见多识广!”陶城瞪他一眼。 李二嘿嘿笑,“属下以为夫人酿酒精湛,没想到竟然懂的如此多,忍不住羡慕!”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说窦清幽见多识广,那些东西他们都不知道,她一个闺阁女子,就算生在乡野,也都在埋头酿酒,从哪学的这些!? “夫人还小的时候,就走动抱着几本大厚书,各种奇闻杂谈,天下轶事,几乎无所不通!”庄妈妈颇有些自豪道。 这么长时间相处,窦清幽虽然性情淡然,也知道她生性如此,却是很好相处,一路从京城赶到这嘉定,多次凶险,安排周密下,他们基本没有折损几个人,也敢跟窦清幽说笑上两句。 有人听庄妈妈说起窦清幽小时候,立马来了兴趣打听她和燕麟是怎么认识的。开始他们也以为是都督要娶窦孝征的妹妹,没想到都督是真正的男儿,也是真正的倾慕夫人才想方设法娶她!那肯定老早就认识了!说不定都督躲过净身的那一关,还保留着男儿身份,就是为了夫人!俩人从小青梅竹马,有个什么什么的渊源! 看他们还有闲心说笑这些,窦清幽默默的无语半天。 大雾还在弥漫,时而浓重,时而淡薄些,却久久不散。 见不到了太阳,更别说星辰。窦清幽只能靠罗盘定位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绘制迷葛森林的详细地图。 这迷葛森林和平底森林还不一样,而是绵延接连着山脉山坡,各种山谷,舆图上,却只是笼统的画了个点,标注了一下。 大军走动,见了地上长出来的土色蛋蛋就全部采摘了带着,熬上汤,他们就不怕毒雾,也是个吃食! “找到人没有?”容华的脸色越来越阴。 底下的人都不说话。迷葛森林起了毒雾,有老人儿说那样大的弥漫毒雾没有十天半月都不可能会散,碰上雨季,可以连绵数月都不散。而如今,正是连雨季了! 那样的情况,别说三千人,就是三万人,三十万人进去,只怕也是有去无回!任凭他们再精锐,还由一个女人带队,急切救夫,都不可能逃出生路。 长松和长青都觉的窦清幽若死了正好,看容华的脸色,小声回禀,“连眉山那边,已经打击了不少嘉定府一带的势力和探子了!再施以小计,就能把燕贼在嘉定一带的所有势力全部拔除!那燕贼等不及,也会露面的!除非他真的迷失在森林里或者已经死了!” 容华握着拳头,半天没有说话。燕麟失踪,不知去向。现在小四竟然也…… 窦清幽已经转变了方向,没有再往西,而是一直在往南走。 “夫人!我们这走的路好像有点不对啊!这迷葛森林到底有多大啊?”李二有些懵了,他们这么走了快一个多月了。 窦清幽看着前面有些熟悉的山脉,指给他们看,“永顺府!” 陶城李二一种顿时惊了,“永顺府!?夫人!我们不是去嘉定救主子的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清扫 听他们已经过了嘉定,到达了永顺府,不说陶城李二,后面三千将士都懵了,“我们不是要去迷葛森林里找都督的吗?咋到永顺府来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还在森林里,却早已经走出来了?” “那我们不救主子了吗?” 都盯着窦清幽,等着她解释。这个女人,之前要还想她只不过机缘巧合得了些秘法会酿酒,得了都督的心。但这一路走来,就是这样一个小女人,带着他们安全穿过了沼泽地和整个迷葛森林。现在他们到了永顺府来,肯定是有她的打算! 窦清幽是为了救燕麟才借兵出来,赶到嘉定府,可一路上的伏兵,把她逼迫到沼泽地,她已经改变了注意。若是燕麟真落在了他们手里,只怕他们早就行动,不会只有伏兵伏击她。 她相信她的男人!燕麟绝不会死! 如果他安然无恙,对着嘉定府的形势,他必然会有动作。朝廷已经派了高占奎带兵两万剿匪,赵大熊之前的功劳和燕麟的布置努力也将全部化为虚无,去成就高占奎。 窦清幽这才在进了迷葛森林之后,就改变了路线,带着兵马一路南下,翻山越岭,来到永顺府。 看着疑问的众将士,窦清幽给众人解释,“对方既然一路伏击我们,那燕麟必然没有在他们手中!不过是想拿我做要挟!先前的消息,嘉定府这边已经全部被他们的势力占领,那我们就到永顺府!围魏救赵!” 陶城眼中精光闪烁,“如果主子没事,只怕现在嘉定府暗查他们!若是我们去攻永顺府……” 李二也明白过来,他们要是去攻永顺府,“嘉定这边情况必然松散,说不定主子就能得逞了!” 陶城默默斜他一眼,“什么得逞?” 李二嘿嘿笑,看看窦清幽,“成功!成功!属下不太会说话!那我们现在咋办?” 窦清幽把舆图展开,嘉定和靖州的情况她只了解大概,更加详细的还要等消息,但他们要先隐匿起来。而这两府最多的,就是还没有扫除干净的土匪! 三千将士带着一身赶路的狼狈,由一个女人带着头,直接袭击了永顺府的一个山头。 拿到详细的消息,窦清幽立马展开布置。 赵大熊接到信儿,那几个他重点暗查的山头,自己掐了起来。顾不上伤势没好,“什么情况?他们自己掐了起来?是内部清洗?还是什么?” 副将也不知道,“已经让人去查了,将军!” 赵大熊立马带人出来,他盯了一年多,照他说的,管他们是真的土匪还是乱军,直接剿灭完事!偏生都督非要查这里面的阴谋猫腻儿!他耐着性子查,还真查出了东西,都督过来怕是打草惊蛇,中了他们的招。现在,他们是终于行动了吗? 一直到多年后,赵大熊都还记得,那个女土匪,站在山头上,睥睨众生的姿容,那嘴角弯起笑,让他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张扬还是单纯的一个笑,只记得她说,“赵大熊!永顺府清理完了,你给我守好了!” 至于靖州府,速度更快。 容华察觉到时,窦清幽已经带着人到靖州了。看她马上就要攻进他的兵器库,立马带人赶过来。 靖州的地盘,暗中的情况燕麟并没有动,只洗劫了一遍,任其发展,他顺藤摸瓜去了嘉定。这边吃了回头草,兵器库还在这边。 容华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穿过迷葛森林,还躲过他的眼线直接到了永顺府来。他的人还在迷葛森林里找她,而她却已经把永顺府又洗劫干净了! “一个小娘们儿,还敢抢老子的地盘!把她给老子抓住,老子让她给我做第七房小妾!”独眼龙的男人拿着大刀指着对面山头的窦清幽。 底下的几十号人也是嗷嗷直叫,“山寨是我们!山头是我们的!这小娘们儿抢我们地盘!抓住她!” 窦清幽冷眼看着他们叫嚷,“放箭!” 前面一连三排弓箭手立马放箭。 箭雨飞天而下,独眼龙的男人和几十号的弟兄立马就急慌慌的撤退。 看他们跑了,窦清幽收兵,就放松警惕的占着山头开始翻找什么。 那群土匪却又纠集了人马再次袭杀回来。 窦清幽不敌,红绸被流箭射伤,她立马带人就弃山而逃。一路被逼上了断崖山。 独眼龙得意看着窦清幽,“那个小娘们儿!自己乖乖上来伺候大爷!否则,你小命今儿个就保不住了!” “是吗?”窦清幽也笑,这独眼龙她是摸清了之后才去端了山头,他却转头纠集了这么多人马,一队装着土匪,却不像土匪的人马。 “别叫老子说第三遍!马上过来取悦老子,让老子爽了,老子就放过你!”独眼龙大声吆喝着。 一片调笑淫笑,催促着快点。 独眼龙一看士气高涨,更加得意,叫嚷着,让窦清幽快点。 一把长刀静静抵住独眼龙的脖子,“我来让你爽!” 窦清幽已经笑起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看上 独眼龙看着脖子上的长刀,脸色一变,扭头一看,见是个身材高大络腮胡男人,一双凌厉的鹰眸阴寒的盯着他,明晃晃的杀意,让他脊背刺啦一下,蹿起一阵阵寒气。顿时大为恼怒,“你……你是谁?竟敢拿刀对着我!?” 一旁的小个也打量了眼络腮胡男人,有些疑惑,“我们山寨好像没有这号人,你是谁?” 这么一说,后面跟着的土匪们立马都警惕的看着络腮胡男人,却都不记得他是啥时候从哪冒出来的。队伍中也有人记得,却从见他就是他自然的跟着他们,而他们也就自然的认为他是他们一伙的。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会让你爽!”络腮胡男人长刀一挥。 独眼龙还没反应过来,头顶上的头发已经贴着头皮带着鲜红的血迹落下来。 “啊啊……”一旁的几个吓的顿时大叫。 独眼龙也惊了,伸手一摸,一手的鲜血,“你个狗杂种,胆敢……。” 络腮胡男人一刀把挑下去,直接甩上一旁砍断的竹子。 噗嗤—— 一声尖利入肉的声音。 窦清幽立马抬起手在眼前挡住。 她身后的陶城李二一众将士也都看的倒吸气。 只见那独眼龙被断头的竹子从下穿刺,尖利血红的竹子自他脖间穿透而出,整个人被竹子串起来。因为竹子韧性,和他自身的重量,不停的带着他晃悠。 独眼龙痛苦的扭曲着脸,惨叫着,却是越挣扎,越觉得竹子在他身体里刺穿着肠胃和他的心肺。 鲜血顺着他整个往下流,头顶的鲜血流到脸上,脖子间涌出的鲜血流在身上,下面的鲜血直接顺着竹子流下,整个竹子一片血红。 后面的土匪们看着大当家的惨状,听着他凄厉的惨叫,都吓的变了脸,有人忍不住往后退,“你到底是谁?你竟然杀了大当家?” 络腮胡男人冷睨着独眼龙,冷冷问,“爽吗?” “救……。救救……我…”死亡的恐惧让独眼龙死死瞪大着眼,伸着手乞求。 “放心!你这会还死不了。我能让你爽至少一个时辰!”络腮胡男人阴厉的勾着嘴角,吐出的话,冷漠绝情至极。 土匪们都本能的害怕起来。 络腮胡男人挥起长刀,横扫过去。 “啊啊啊……”一片惨叫声,那些土匪纷纷倒下。 窦清幽拿开手一看,就见那些人全部都断了腿,一片断腿鲜血淋漓的横倒在地上,而那些断腿的土匪的身体就倒在那些断腿的旁边。暗暗咽了下气。 陶城李二一众将士看的也都吸气不已,这种变态般的杀发,惨虐凶悍,让他们有些熟悉的感觉。 “都眼睁睁看着,上啊!”窦清幽大声喊。 对方那是他们的人?!陶城李二叫喊着带着人就冲杀上去。 看他们如狼似虎一样,而领头的大当家还被插在竹子上,看那样是肯定活不了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武功高强到眨眼连杀他们几十个人,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力,简直就像在等着屠杀!那些小挣扎只是在增加他屠杀的兴致! “跑啊——” 跑?李二带着人就先断了后路,“一个都跑不掉!杀!” 络腮胡男人看他们冲杀过来,直接挥刀冲入土匪队伍中,大杀四方。掠过去,一片断腿,一片惨嚎。 窦清幽没有上去,停在不远处看着。 独眼龙眼睁睁看着他带来的人马一个一个,一片一片全部倒下,而他却还生不如死。 等厮杀停下,独眼龙那些土匪包括带来的人全部倒成一片,除了火麟兵刀下的人全都死了,经络腮胡男人长刀的那些人,全部双腿和身体分离,倒在地上,惨叫着,哭嚎着,有的害怕的爬着想要逃。 胜利后,众将士都等着窦清幽吩咐如何善后,也都看着络腮胡男人,那熟悉的杀法却又不认识,应该是他们的人!现在他们都已经来到靖州了,那肯定有明面上的消息了!这么久,起码都督也该有消息了! 窦清幽居高临下的看着,嘴角扬着肆意张扬的笑,伸手指着人群中,“那个男人!我看上你了!” 轰—— 一众火麟将士都惊呆了,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窦清幽。夫人说啥?看上了个男人? 又看那络腮胡男人,是挺高大挺厉害,可她是有夫之妇!是他们都督的女人!怎么能看上别的男人!?还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白的要一个刚见面的男人!?这是……这是不守妇道! 络腮胡男人冷笑一声,不顾众人眼神,飞身掠向窦清幽,一把抱起她,直接飞身一跃,朝着山寨最上面的一栋房子冲过去。 李二顿时跳了起来,“站住!快放下我们夫人!”又看着红绸和莫离,“你们干啥不赶紧追啊!再晚就来不及了!夫人被那个男人掠走,这下,肯定要给都督戴绿帽子了!” 陶城一听这话,照他头上按了一把,“二货!”夫人武功不咋地,轻功却了得。她一个女人家愣是大胆的跟皇上借了兵带着他们来救都督,那肯定是爱煞了都督!那个络腮胡男人要不是都督,她又咋可能会指着要他,还乖乖跟他走了! 红绸和莫离对视一眼,都没有追去的打算。主子已经有半年没见过夫人了,他们要是追上去,会被砍的! “夫人……不会真的要给都督戴个绿帽子吧!?”众人都还懵着。 “……嗯唔…别……啊啊啊……。”窦清幽快被他撩拨到崩溃了,迷蒙的睁大眼,想要看清他。 “乖宝!”扒掉脸上的伪装,燕麟粗野的撕掉身上束缚的衣衫,看她娇软的躺在身下,凶狠的吻上她,疯狂的汲取掠夺她的甜美。 半年没有见,他仿佛一把大火,熊熊燃烧着扑向她,那燃烧的灼烫,狂肆中带着温柔的索取,窦清幽觉的她整个人都要化了,“燕……燕麟……” “乖宝!要我!” 第三百三十章:爱他 燕麟想过,如果他被困险境的消息传回京中,她会怎么办。心里也隐隐期盼着她会为他担心害怕不顾一切的过来找他救他。那样她才是真正全副身心爱着他了!纵然没有那么刻骨,也是深爱他了! 没想到她真的不顾一切来救他了!她想皇帝借了兵,她一个小女人带着兵马被逼的穿过沼泽,穿过迷葛森林,又费尽心力的用围魏救赵的方法救他! 只想要她!狠狠的要她!把她揉进身体里! 更想被她要! “乖宝……” 窦清幽整个人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尖锐灭顶的欢愉快感已经冲垮她所有的理性和矜持,只凭着本能攀附在他身上,更贴紧他火热的身体。 红绸看着天色都暗下来,啧啧不已,摸着下巴琢磨,“主子的确是雄风威武,可这都俩时辰了,夫人的身子还能受得住?” 看她转了一圈又远远对着主楼的房门琢磨,莫离咳嗽一声,提醒她,别那么肆无忌惮。回头让主子知道,怕是要修理人! 红绸当然知道,她就是好奇,夫人的身子是都养好了,这两三个月也是锻炼的越发强健些,如果夫人身子受得住,主子最多能战几个时辰?一次最长时间多久?最多能战几次?哎呀呀!太好奇了! 底下的一众火麟兵也都好奇,副将也不跟他们个确切的消息,那个男人到底是都督还是谁啊?夫人到底是不是在和别的男人在偷情啊? “燕…麟……燕麟……。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高亢沙哑娇媚的吟唱响起,燕麟两眼完全猩红,紧攥着她的软腰不让她逃,只能被动的承受他的掠夺,狂肆,凶猛。 等他慢慢恢复理智,身下的人儿已经昏了过去。 “乖宝!乖宝!?”燕麟惊慌的立马抱起她唤她,伸手捏上她的脉搏。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完全疯了,不!知道她来的那一刻他就疯了!激动,兴奋,狂喜和感动,心疼汹涌的交织着,一路赶过来找她,看见她,他理智已经全无了! 眼泪顺着落下,昏睡过去的人儿无声的张着嘴喃喃。 燕麟立马贴上去,才听她是说不要了,狠狠松下气,怜爱的吻住她红肿的娇唇,低声笑,“好,不要了。” 又仔细给她检查了下,没有伤到,看来小东西听了话乖乖吃药调养了。想到她身子彻底好了,而现在的她也能承受他了,以后他就不用在克制了要她。能每夜每夜把她压在身下这样那样摆弄蹂躏,听着她娇软魅惑的吟叫,看她迷离着眼含着泪承宠,在她身上每一处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脑中想入非非,娇人儿在怀,雪肌上布满了惊心触目的爱印,燕麟立马又忍不住,抱着她赶紧洗了,上了药包裹上衣衫,隔绝他的视线。 却又忍不住在她娇艳的小脸上吻一下,又吻一下,爱不释手的抱着轻吻,一个又一个。想到这一世她是完全属于他的!爱着他的!就忍不住想要拥着她,吻着她! 这是他燕麟的女人!他的! 不是那个贱人的!他再没有权利沾染分毫! 毫不掩饰占有欲的盯着怀里的娇人儿,俊美妖冶的脸上,笑容肆意张扬到耀眼。 “主子!有消息!是重要消息!”莫离的解释又特意加上重要两字。他不是故意来打扰的! 剑眉蹙起,燕麟起身拉起她包袱里他的长衫随意的套上,低头看袒露的胸前是那小东西咬的,心情极好又把衣衫拉紧,出来,“什么消息?拿来!” 莫离看他沉冷着一张妖冶的俊脸,但眉眼间都是餍足,轻松,估计是吃饱喝足了,不会发火,立马把探到的消息递给他,“还有那些人,口供已经拿到,是大招县卫所的兵,官匪勾结的证据确凿,可以直接把靖州知府,知州,同知全部换掉,替换上我们的人了!” 燕麟看着消息,想到他送的大礼,勾起嘴角,乖宝的这份礼也很不错,那个贱人一定会喜欢的! 李二他们还一直盯着这边,见他从那个屋里出来,都睁大了眼过来,“都督?真的是都督!?” 陶城白他一眼,不是都督还能有谁!? 燕麟也出来,“这一路,倒是辛苦你们了!” 李二见了礼,高兴又实在的笑嘿嘿,“不辛苦!不辛苦!” 陶城暗横他一眼,什么不辛苦!主子这话可不是慰问他们,这八成是找茬来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却带着夫人出京涉险,还走了一条那么艰难辛苦的路!辛苦的是夫人! 虽然是夫人带着他们,而他们是听吩咐的。主子肯定不舍得责怪夫人,这是要拿他们找补了!看来至少得一顿训了! 红绸不服,夫人看着和软,可她脾气上来,那气势也挺吓人的,谁能拦得住!?再说她看主子,指不定心里多兴奋呢!还来找训他们!不服! ------题外话------ 推荐好友笑无语的文《擒盗妃》: 人前一本正经,温良无害。黑夜化身大盗,偷金窃玉。 谁敢惹她,偷谁! 神出鬼没,敏捷如猫,一出出盗窃案,谁能侦破? ——◆—— 月黑风高盗王府,单枪匹马盗国库。 浑身是胆盗皇陵,最不经意盗人心。 足智多谋机灵鬼,美男跟在身后追。 这就是她——眼明手快、号令群贼的飞天大盗。 第三百三十一章:燕寻 鹰眸扫视一圈,看李二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红绸是明白了不服,冷声吩咐,“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李二很兴奋,当即就恭敬的应声,“是!都督!” 虽然他现在降职,底下的一票人还是习惯称呼他都督,觉的他只要还在,就威势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不管他们是怎么赢的,总是会成为胜利的一方! 红绸可没那么高兴,夫人虽然到了永顺府就只是在清扫两府的土匪,但真正目的却是为了救主子,也扫清这边的散余势力,那边容家的人可是已经得到消息赶过来了。主子失踪了三个月,谁知道他这三个月干了啥,戳了多大的窟窿,让他们去收拾? 陶城立马哭丧了脸,小心翼翼的问,“主子!都是啥任务啊?” “协助高占奎剿匪啊!”燕麟轻松道。 剿匪他们都剿的差不多了,靖州这边还有两个难啃的,但他们也完全不惧。高占奎是带了两万兵马在嘉定府那边,剿什么匪? 燕麟没有多说,吩咐下去准备饭菜,就进了议事厅。 陶城和李二红绸对视一眼,叫着几个副将都跟上去,听令。主子来了,那下面的事也就不需要夫人一个女人家来筹划了。 窦清幽也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睁开眼看着安静又陌生的房间,只有两盏灯在远处摆着,恍然有种太想他做了一场春梦的感觉。动了下身子,忍不住吸气,胳膊,腿,腰腹,全身都抬不起来。禽兽!就算再想,也不能像要抱坏她要坏她一样疯! 缓了好一会,才撑着起来。看了眼她的衣裳,已经都撕碎不能再穿了,身上裹的衣衫又宽又大,是他的,懒的再换,到桌子旁倒水喝。 这边谈着,燕麟的耳朵也一直注意着内室的情况,听到她起来的动静,谈的也差不多了,直接结束,吩咐了摆饭,回屋来。 松散的头发随意的扎了下,凌乱又慵懒的披着,牙白色的大衫松垮的裹着她纤细玲珑的娇躯,纵然长也只盖到大腿,露出一双雪玉般的腿,赤着脚踩在木板上。娇美的小脸还带着未褪的春情媚意,捧着杯子,清冽的眸子偏又无辜的回望着他。 只一眼,燕麟就感觉到了疼意,来自身体最原始炽热的**。大步迈过去,长臂直接把她揽进怀里,顺势坐下,拉着她的腿让她跨坐在他腿上。 “嘶——”酸疼让窦清幽嘶着气倒在他怀中。 抱着她娇软的身子,上下其手。她没有穿小衣,整个人就坐在他怀里,他只要解开裤子,就能立马要她。 “混蛋!”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意味,窦清幽闷吭一声,低声咒他。 燕麟凝着她扬着嘴角,笑的肆意幸福,“好喝吗?” 窦清幽眼中闪光,“好喝!”喝了一口水直接吻上他。 鹰眸一暗,由着她渡了一口水,“水里有毒!” 窦清幽愣了下,“水里……哪有毒?”这水还温着,刚准备不久的,怎么会有毒? “媚毒!我中药了!”看她清眸中闪着疑惑,娇软可爱透着摄人心魂的媚惑,燕麟拿了杯子给她放一边,笑着在她脸侧啃吻,大手在她身上揉捏,给她按摩酸累。 窦清幽狠狠掐了他一把,“我好饿!” 燕麟吻了她一会,抱着她起来,去穿了衣裳,叫摆饭。 清净了半年,被他抱着往嘴里喂食,窦清幽秀眉都扭到了一起,“我就该天天跟着你,烦着你,烦死你!腻死你!” 再小别胜新婚,也没他这样的,堪比黏黏胶! 看她娇憨赌气的模样,燕麟只觉得心里火烧般,“嗯!以后我走哪都带着你!你就做好觉悟,天天腻在我身上吧!” 窦清幽瞪着他,却明白白的她是败阵的那个,“你这三个月都干啥了?” “嗯……受了很重的伤,中毒了,被一个猎户救了。”燕麟想想道。看她果然满脸担忧心疼他,鹰眸闪着笑意,“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而且人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没提什么难办的要求,只要跟着就行了。” 窦清幽正心疼他一个人落入险境,刚一见他又发疯,也没仔细看他身上哪有伤口,怎么样。转眼就听他说这话,脸色顿时僵住,“猎户怎么是姑娘家?” “她是被爹娘抛弃的,从小跟着狼群长大,村里都叫她狼女,把她赶到了深山里,也是凑巧救了我。”燕麟看着她解释。 窦清幽眨着眼,感念那个人救了他,可是,“跟着你是什么意思?”既然那人是一个人,他和她一块孤男寡女的三个月,怎么想心里怎么不舒服。 “我跟她说我娶了妻,她就说只跟着就好。只这么一个要求,又是救命之恩……”燕麟询问的看她。 窦清幽推开他,从他身上下来。 燕麟忙一把按住她,“是不是吃醋了?” 窦清幽抿着嘴,两眼幽明的盯着他,“你已经跟她睡过了?” “没有!”燕麟断然道。 “那你是准备收了她了?”窦清幽又问。 他犹豫了下,“你说。” 窦清幽硬是推开他,一个人坐到远地方。都已经决定要收用了,问她有用吗? 燕麟笑着坐过来,重新把她拉在怀里,“傻乖宝!” 窦清幽心里难受的看着他。 噙住她的娇唇,一个绵长的深吻,燕麟冲外面吩咐,“叫燕寻进来!” 窦清幽狐疑的看着他,又听燕寻的,这名字也是随着他!? 不大会一个十三四的半大小子就进来,就是小子,而不是少年。因为他满身的野性,时刻准备战斗的形势,麦色的皮肤,清秀的五官,却有一双充满野性凶暴的眼睛,眼眶深陷,眸子透着尖锐的暗金色,对陌生的警惕危险,又带着清澈纯洁的好奇。 “他没有名字,我给他取了名字叫燕寻。”燕麟笑着介绍,结果见她还在盯着那小子打量,收起了笑意,捏了她一把。 窦清幽扭了下腰,回头就恶狠狠的瞪他,说什么一个女人救了他还要报答人家收用了她,骗子! 看她等下算账的危险眼神,燕麟暗暗后悔不该逗她,忙问她,“我看他骨骼很不错,是个好苗子,就把他带出来了。你来安排行不?” 窦清幽哼他一声,看着燕寻,问他,“你为什么叫燕寻?” 燕寻盯着她,看看燕麟,又看她,似乎察觉到她只有善意没有恶意,“叫,燕寻。名字,不知道。” 窦清幽看他不太会说话,估计是从小没有和人一块生活,没有说过话,招他到近前,又问他几个情况,这才知道,他自有记忆就跟着狼群过活,带大他的两只狼年老死了,他就一个人和狼群在丛林里生活,碰到燕麟受伤躲避追杀,见整个狼群都打不过他,头狼都怕,相处些天,这才愿意跟着他出来。 “你就先跟着我们吧!不过要慢慢把生活的常识学起来,知道吗?”窦清幽教他。 燕寻看着她的眼睛,点头,“懂!”他曾经好几次跑到村子里过,见过人,也有不少母人,但都没有哪个眼睛像她这样清冽,清幽。 燕麟看着他皱眉,“先叫莫离带你,你去跟他吃饭吧!” 燕寻点头,又看窦清幽笑笑没有再说的,就跟着莫离下去吃饭。 这边看窦清幽一副准备算账的架势,两眼危险的盯着他,燕麟退了一步,看着她笑的满口白牙灿烂讨好,“乖宝!” 窦清幽推了他一把,把他推进内室。 燕麟挑眉,笑的意味暧昧,“要在床上跟我算账?” 窦清幽扬起笑,直接把他按在床上,拿绳子捆住他的手脚。不知道是不是土匪窝的床,床上四角四个柱子,正好把他手脚绑住。 整个人被她摆成个大字,绑在床上,燕麟笑的越发肆意。 可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小东西把他扒光,又啃又咬,撩拨的他欲火焚身,她就不管他,蜷在他身边睡自己的了。 他给她呻/吟了半天,她却睡着了!?自己挣开绳索,把小人儿捞进怀里,恨恨亲了亲她,抱着她闭上眼。 夏夜的一场大雨砸下来,再醒来,翠山上所有杀伐的痕迹已经全被冲刷掩埋。 燕麟直接开到大招县卫所,官匪勾结,证据确凿,当场千户长,副将,连同大招县令一干人全部被打入大牢。 靖州知府和知州匆忙忙赶过来,紧急撇清关系。 赵大熊驻扎这一年,早查证了不少证据,燕麟拿着特旨,当场就把靖州知府和知州直接当众斩首。 窦清幽张了张嘴,没有阻拦他。是她说要他放开了去纵横捭搁,那就听由他的。看底下有百姓叫好,松了口气。 燕麟折子加紧送进京,又带着兵马直接端掉两个山匪窝。缴获的所有金银一部分充入官库,赈济永顺和靖州两府百姓,另一部分他带着人马押送回京。 “我们就回去了?”窦清幽有些惊愕。 “你还想留在这里?”燕麟沉下声音。那个贱人就在靖州,暗中窥视着,她竟然还想留下!? “没有!”窦清幽坚定的摇头,她是觉的事情……有点简单?根本没有解决啊! 燕麟轻哼一声,睨着她。 窦清幽踮起脚亲他两下,这才安抚住他。 “剩下的事情交给陶城李二他们就好。”他只负责清理永顺和靖州,至于嘉定,那个贱人凭着乖宝过迷葛森林,伪装成乖宝被他们挟持,除掉了他不少去营救的人手,他在嘉定的势力也给他快拔除光了。那就交给高占奎,看他的能耐了! 容华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开靖州,寒冷的眸子深邃着冰意。触及依偎在高大男人怀中的小女人,闪烁着的,是志在必得的冷芒,冷冷的勾起嘴角。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他倒是看看,那个自诩爱她入骨的男人,是如何双手把她奉还给他的! 燕麟带着窦清幽一路北上,停在了汝宁府。 陈天宝接到信儿,一早就和窦小郎在城外等着,“四娘!燕麟!” “四姐!”窦小郎也跑上来。 家里都记挂着窦清幽的身子,看她是真的没事了,气色不再是苍白瘦弱的模样,陈天宝连连点头,“你娘就差天天念叨了,还说夏忙完再去京城看看你们!”又问,“诺儿和枫儿呢?” “我已经完全好了!胖了十几斤!诺儿和枫儿给三哥搁在京城了!”窦清幽笑着回道,又拍拍比她还高的窦小郎。 “好!好!赶紧先回家!”陈天宝笑的放心,又提醒她回家说话注意点,“你娘知道你带着人去帮燕麟剿匪,发了好大的火!” 窦清幽看看燕麟,一行人跟着回龙溪镇洺河畔。 小七正撅着屁股挖土,远远看见窦清幽,扔掉铲子就跑过来,“四姐!四姐!” 窦清幽哎呦一声抱着他,“怎么过夏天过胖了?” “我是结实了!我跟着小哥练武,练结实了!不是胖了!”小七欢喜的搂着她解释。 陈天宝拍他下来,“多大了还让你四姐抱着!你四姐赶了一路很累,快下来!” 小七懂事的下来,又拉着窦清幽叽叽喳喳说着话。 梁氏已经准备了一堆的吃食,见到闺女拉着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见真的好了,也没有受伤,还是忍不住说教她,“一个女人家,也疯!你哥嫂子都在京中,也不管着你,竟然让你去带着兵帮着剿匪!不知道自己身子了!” 窦清幽啥话都没敢反驳,好声好气的听着。 把俩人都说教一顿,陈天宝催着吃饭,梁氏这才忙程妈妈和李妈妈她们摆饭吃饭。 这边饭没吃完,外面就都知道燕麟和窦清幽回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羡慕 上一次回来,燕麟是朝廷大员,是右都督,统领大楚几十万兵马,大权在握,高高在上。是大楚祸国殃民的妖孽阉贼!俊美妖冶,危险变态! 这一次,燕麟降职成了一个小将军,但众人看他却不同了。纵然他不是好官,是个奸佞之臣,但他不再是个太监!是个正常的男人了!还是个俊美绝伦,手握兵权的男人! 陈天宝和梁氏一家人从京城回来,再听这个曾经阉贼的女婿,对梁氏那是只有羡慕的了。夸她有福气,闺女运气好,慧眼识珠的找下了那么个俊美无匹的夫婿,羡煞了多少人! 窦清幽虽然被封了县主,但出身在那,还是乡野村里出去的,能找燕麟这样的美男子,也是福气和运气! 看着她拿着篮子出来摘桃子,燕麟就跟在一旁,挺拔身姿,英俊高大,俊美逼人,那眼神就忍不住粘着。 窦丽娘领着儿子过来,看那些人的眼神,她性子直话也直,直接就怼上去了,“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别人的男人看,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好歹把脸遮上吧!?” 一看是她,顿时就有人不忿,“我们可不像你会巴结,早早的巴结上了,天天打着旗号,跑到跟前去看!” 窦丽娘哼了声,“你们跑到跟前看个试试去!看你们不要脸,会死的多好看!”真当那燕都督看着美,就是个好的呢!那一身的阴煞冷气可是杀人杀出来的! “你跟她们置个啥的气!那些人也就眼馋看看了!”常月荷也带着闺女过来,看着窦丽娘说她。 窦丽娘对她也多有不屑,之前仗着她们都是村里的土妞儿,她是常家出来的小姐,姿态摆的高高的。不过看她这成了亲还勉强算老实,也就仗仗势没太出格的,碰到一起说个话。 常月荷自然察觉她的态度不好,心里恨恼,却又不得不跟着她一块往洺河畔去。窦婶儿两口子和连氏两口子一直都在洺河酿酒坊这边做事,都已经管着一块事了,好处不知道占了多少。梁氏不喜她,对窦丽娘杨小变她们都好,若不跟着,她如今没法在婆家硬直腰杆子,作坊的生意也做不好。 看窦清幽远远回来,身旁的男人,妖冶俊美,又矜贵优雅,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又仿佛致命的魅力,心里的羡慕怎么也忍不住。梁凤娘断了一只手,虽然具体情况不知道,但听大姐说的她也能猜出来了。 招了招手,窦清幽笑着招呼她们进家去,“刚摘的脆桃,正好来尝尝!” 脆桃是稀有品种,不容易长成,也只洺河畔少种了些。 “四娘!燕大人!”窦丽娘笑着招呼了,又让儿子张大郎叫人。 听她的称呼,常月荷看她一样,也上来问了好。 窦清幽把篮子扔给燕麟,叫了张大郎和常月荷闺女到跟前,“把吃的拿过来。” 庄妈妈应声,拿了小点心过来。出来这么久,夫人想孩子了! 燕麟看了两眼她拿吃的哄小娃儿的样子,把脆桃给连运去洗。 “啥时候走?这次要在家里待几天?”窦丽娘知道她没俩娃儿,肯定待不久。 “待两天就走。”窦清幽出来不短时间了,两个小娃儿在京中还不知道咋样了。 常月荷就让她过年带着俩娃儿回来,“在京城过年虽然繁华,但还是咱们底下过年有年味儿!” “看今年的时间了。”窦清幽跟两人闲话着。 那边得到消息的唐宛如,梁玉娘,陈嘉怡都过来了。 陈嘉怡一来就问她待几天,听是还要尽快回京,就不让给杨水琴送信了,“她如今怀着六个月的身孕,等信儿送到,再过来都赶不上了!” 三人都带着娃儿一块来的,省的窦清幽再把见面礼给送到家里,也正好见见。 “还想一手抱一个,我看你再多长俩手抱得过来不!”唐宛如笑她,把自家小子揪了出来。 几人都是熟识的,自然也有很多话说,窦丽娘坐了会就拉着儿子回家,“我们离得近,想啥时候来啥时候来!” 常月荷看着没有走,因着梁大郎得罪了她们,现在梁家的生意不让大房沾手,她大姐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又那样,以后还不知道靠谁。她就算再拼,也没有窦清幽运气好,有秦寒远和容华帮扶她,最后还能嫁了燕麟这样极品的男人,享受荣华富贵。 梁氏看她没走,窦清幽和唐宛如几个说的高兴,也就没多说,安排了饭菜。 梁家那边也得了信儿,走的时候窦清幽还被关在屋里不让外出,听她回龙溪镇,樊氏准备了一堆吃食和赵氏拉着过来。 黄氏没让去,在家里一个人咒骂了半天。 马氏过来找她,“五郎定亲那么久,今年也要娶亲,现在眼看都要八月了,也该准备起来了吧?二弟妹不过去商量商量?” 黄氏拉着脸哼了哼,“商量啥?我儿子娶亲自然是我们管事儿!”留个京城念书都感恩戴德的样子,一点不帮还得让他们承恩情!凤娘更是被害的凄惨,不知道在范家受多大的欺辱苦楚! “大户人家娶亲都是一堆的规矩,前头四娘出嫁,三郎娶亲的派头都在那,二弟妹要是现在不开始准备,难道是到跟前了,让她们帮着不成?那怕是要丢人闹笑话,亲事反成不了了!”马氏嘲讽的笑着。 黄氏脸色阴沉难看,却依旧不敢多干啥。现在家里大权在老三两口子那,公公看她不顺眼,婆婆也捏摸她。五郎还没顺当娶上媳妇儿,分家还没有分掉,梁二智又完全不站她一边,她也只能背地里骂! 看说了那么多她都气的憋鼓眼了,都不敢动,马氏心里恨恨的咒骂一声,转身就走。没用的蠢货!也就只会暗地里骂上几句了! 燕麟看着樊氏和赵氏几个人说话,气氛倒是很要好,问起梁三智,“还没有分家吗?” 梁三智心里也是主张分家的,三房各自发展自己,虽然不如拧成一股势大,但也会少很多糟心事,“你姥爷越发年纪大,不忍心看着家里分散,梁家大院还是一个整的。说是看看今年会好些不!” “能分还是尽快分了吧!”否则等事发,分文不保。 赵氏听了苦笑,她尤其想要分家,可公婆都不舍得。看他说这话,眸光转了转。五郎是没娶亲,可二房的事儿也办了两宗子了,他们三房一宗子都没办,她都没有意见!这次,还是找四娘再劝劝话!落个赖就赖了!总比再掺和着好! 第三百三十三章:事发 窦清幽听梁家还没有分家,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外面的生意让梁三智管着没啥,赵氏掌家只怕也不容易。 赵氏瞅着机会,就低声请她再劝劝梁贵,“我也不是怕管家辛苦,也不怕管了不落好,就是怕再出个啥事儿,到时候整个梁家搭进去!” 梁贵没好过来,窦清幽作为外孙女是要去探望,可去了就说让他们分家的话却不好说。窦小郎笑着道,“三妗子!你直接和三舅商量,你们要分家出去,你们态度坚决,姥爷也不会全然不顾你们的意愿,怎么都不愿分家。” 赵氏叹气,“老人家不忍心,你三舅也是不忍心。”已经明确说过要分家了,她要再强硬,就成了撺掇坏事的了。 窦小郎暗自摇头,分家的话四姐之前也跟姥爷说过,还单独谈过,可是姥爷回了家来,考虑之后还是没有立马分家。如今再让四姐去说,那话也不好!如果四姐说了,姥爷家也分了,最后哪一房出了事,肯定又是四姐被怨恨! 窦清幽不准备多待,也是燕麟办点事,拐弯过来带她回老家看看。次一天就和燕麟,带着窦小郎,小七到梁家沟来走亲戚。 梁贵身子已经有些不好了,大不如从前硬朗,看窦清幽身子养好,面色气色都不错,点点头,“过年要是回家来过年,把俩娃儿也带回来!” 窦清幽笑应着,陪着说了半天话,没有提分家的话。 倒是燕麟提了一句,“直接分了家,姥爷姥姥撒手不管,只含饴弄孙,也安享自在。儿孙都有儿孙福!” 梁贵哪里不知道,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现在三房都合在一块不仅仅看着的势大,挣的都是公中的,也没有多寡之分。要是分了家,亲情淡薄了,三家还可能因为生意争抢矛盾越来越大。现在也只大房和二房的有些不省事,三个兄弟间还都是亲如一家的! 黄氏是想要分家的,要是分了家她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了!虽然心里恨骂窦清幽撺掇他们分家,就想甩脱大房二房不管他们了,但真有事,她们做亲戚的也不能真见死不救的! 马氏眼神诡异的看着,没有说话。 窦清幽也没看她,话她已经说下了,让梁大郎不要再出现在她跟前,也没多问常月梅和她儿子的事,吃了饭,早早就走了,“俩娃儿都还在家里,几个月没见到了,还得赶回京里!” 燕麟深深看了眼梁贵,也不再多说。 简单收拾了下,一行人换了船,走水路北上回京。 窦清幽路上闲着,就叫了燕寻教他认字,“你要跟着我们,在人群里生存,认字虽不是必要,但认了绝没有坏处!” “学!我学!”燕寻暗金的眸子清澈澈的看着她,点头应着。 “好!我也不从头教你,我们先讲史在讲经,学到哪是哪!反正也不考状元了!”窦清幽拿了书和描红,一点点的教。 燕寻握笔都不会,只会拿兵器,连吃的饭都是后来学会了才吃熟食,对什么都抱着警惕,又满怀好奇。 燕麟看着直皱眉头,“你不会把他又当弟弟了吧?” “人不是你捡回来的!?”窦清幽瞪他一眼,不管,继续教。所有她在船上也闲着,总不能天天和他在船舱里厮混,看她好了天天缠着她,也不怕纵欲过度! “我现在后悔了。”燕麟黑着脸不高兴。 窦清幽看着就问他,“你要走水路干什么的?” 燕麟瞥她一眼,“有点事。” 他当初冒那么大风险去刺杀漕帮帮主,扶了那姜黎坐上帮主之位,现在又拐了水路,肯定是有事。笑着拍拍他,“那你去办事哈!乖!” “那你吻我。”他鹰眸扫过她红润的樱唇。 窦清幽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好!快去忙吧!” “你敷衍我!”他不满。 窦清幽应着好,又在他唇上亲了亲。 “这叫嘬一下!”还不满。 看他一脸幽怨,窦清幽起了身,直接跨坐他腿上,捧着他的俊脸就吻上去。 燕寻刚一进来就见窦清幽骑着他亲他,顿时惊愣了。 轰的一下,窦清幽只觉得脸上瞬间发烧,急忙就松开他从他腿上下来。 “出去!”燕麟黑了脸。小东西刚被他教着学会主动,坏他好事的一**的来! “哦。”燕寻应了声,转身忙出去。公狼和母狼繁殖的时候,也会找个地方,避开其他的狼群。 “你……”窦清幽红着小脸瞪他,又是她自己先上去的,只能憋着气。 看她小脸气鼓鼓的,嫣红嫣红的,清冽的大眼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燕麟一阵腹紧,把她挤在墙边,“乖宝……” 察觉到他想在这里发情,窦清幽立马浑身警惕,“不行!”他最近简直太放肆了!随时随地都想要发情!在洺河畔不敢放肆,现在走水路整日在船上,由着他来,这一路她就没法过了! 燕麟低笑,噙住她的小嘴啃噬,手也不老实的揉捏着她,把她压在墙上要了一回,又按在怀里在书案前坐下,等着她缓神。 莫离看着燕寻去学认字又出来了,问他怎么回事儿,“今儿个不学字了?” 燕寻看看他,“他们要生小娃儿了。” 虽然对人类有些了解,但毕竟整日和狼群一起生活,所知道了解的也都狼的习性。狼到了发情期,就会繁殖小狼。其他动物也一样。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那样,也是生小娃儿,不久的将来就有孩子了! 莫离眼神迥异的看着他稀松平常的神色,默默后退了步,他是因为有眼色才被主子带着回京。这燕寻竟然撞破主子的好事,还这副表情!他决定手里的消息还是稍后再回禀。 等了半天,才看燕麟出来要吃的,不仅觉的自己明智,“主子!青州那边事发了。” 燕麟接了信笺看过,就碾碎在掌中,“知道了。” 见他没有吩咐,莫离默默下去。 一行人还没赶到京中,京城已经被闹的沸沸扬扬。 梁大郎走私贩运,倒卖官盐事发,直接牵扯到窦三郎和燕麟。 盐业向来无小事,尤其私贩官盐更是重罪,死罪!以往但凡涉及官盐之案,都会引起官场不小动荡。 窦清幽脸色铁青,“梁大郎牵扯多深?” “现在不是梁大郎牵扯多深,是他会不会死咬住我们不放。”燕麟眯着眼笑。一步一步,从他暴出身份,欺君之罪治不死他,就一点点的磨,等他没了官职,手中也没了权势,他和乖宝就任人宰割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不招 梁大郎本想捏着窦清幽怀孕的把柄再要挟燕麟,就不信他不怕被治个欺君之罪!可事情完全不受他控制,直接被揭发暴露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拿着盐引倒换了些银子,眼睁睁看着被押解回京打入天牢的燕麟和窦清幽安然无恙的又做起了都督和县主,还生下了龙凤胎。 窦清幽中毒生产,人都要死了,昏迷了十多天竟然又活了过来。而他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还是个残疾,常月梅也不能再生。她们但凡出事都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步步高升!而他不过求个梁家繁荣富贵,她们自诩仁善,所有大头好处全占光! 不过一个酿酒的皇商,当了官不能做,拐弯抹角弄成啥陈家的!酿酒赚那么多钱,还有那燕麟的玻璃厂,她们还缺钱财!?这一点利处都死咬住不放! 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亲戚!不过是先前利用,给他们点甜头,就让他们感恩戴德,卑躬屈膝!?他们大房早被害惨了!却还挑拨暗害,让爷爷把他赶出家门! 带着一腔怒恨,梁大郎进入了盐商圈子。然后他就发现,他之前的眼界真是太窄了!酿酒虽然赚钱,但跟盐商想比太慢也太辛苦了!做盐商他只需要来回跑一趟,连盐厂都不用进,拿着盐引就能换成金银! 而那些盐商世家更是富可敌国,连旁支的子弟都过的奢华淫逸,一掷千金眉头都不带眨的。他之前也想过,却也只敢想想,守着常月梅那个日渐衰黄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既然窦清幽和燕麟一步步往下降,那就是有人暗中收拾她们!早晚绊倒燕麟,连窦家和洺河畔也保不住!那他就先奔波两年,也赚个金山银山回去,让他们都看看,就算没有他们,他照样能荣华富贵! 手里赚的银子越来越多,从两千两到两万两,他心里是觉的速度快,有些不踏实,但看别的盐商出手就赚个十几两,更别提那些盐商世家,一年上百万两银子赚头,他这才到哪?而且只这一点点的利,那么多盐商,谁也不会发现啥! 赚了大钱,他也过的更阔绰了,虽然还赶不上一掷千金,但一改之前的隐忍克制,扬眉吐气,春风得意。 想着等燕麟和窦清幽,窦三郎被绊倒凄惨潦倒,他却身家数十万的风光富贵,让她们再来求着他巴结他,到时看他怎么收拾她们,一报屈辱之仇! 可他万万没想到,才不过短短一年,他竟然被官府抓了,还押进了死牢。 案子破的很快,梁大郎与人合伙私贩官盐,他地下更是收拢了些人给他做事,还搭上了跑盐厂的暗人,这一年来已经捞了十几万两银子,还打着窦清幽和窦三郎的名号暗地里收人钱财。 虽然他不承认他是仗势,但地下的人和往来的哪个都知道他是榜眼郎窦孝征和都督夫人的大表哥! 更有底下的人认为他管家里事管的好好的,却抽身出来混进盐商里,就是为了给燕麟捞钱!只是钱都是从窦清幽那里过一下,明面上燕麟没有插手。他们却都是在为燕麟办事! 青州知府抓了人,刚审还没有审出来,随着刑具加身,招的越来越多,抓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梁大郎完全是狐假虎威,仗势耍威风,还是暗中跑着上不得台面的,但酷刑面前,也完全招架不住。 “梁曜!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招了,才不会再受这苦刑!”刑狱拿着烧红的烙铁,阴笑着奉劝。 梁大郎也不傻,让他攀咬燕麟和窦三郎,他心里也怒恨,攀咬也没啥。可却不是乱招认的。那些罪要是招了,虽然能断她们的臂膀,但他却没有活命了!他现在不招,量她们也不敢见死不救,不管他的死活!否则他招出一句,她们也难逃掉!他就等着,燕麟刚刚剿匪有功,也不敢不管他! 但看着眼前烧红的烙铁却也是胆战心惊,恐惧害怕,“我真的没啥招的了!我也就跟着几个盐商赚点小钱零花,其他真的不知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刑狱怒恼的拿着烙铁直接按他肚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梁大郎凄厉惨叫,全身剧痛抽搐着,白着眼就昏了过去。 几个刑狱鄙夷唾骂,“还以为嘴多硬,这点就受不住了!这才到哪?” “把他泼醒!” 青州最多的就是盐,大楚数得着的盐厂青州有两个。 一瓢盐水哗啦泼上来。 刚刚昏倒的梁大郎再次惨叫着,浑身疼的颤抖着醒过来。 “他肯定会招的!”窦清幽拧着眉,脸色阴冷。梁大郎对她有怨恨,马氏更是因为梁二郎和窦二娘恨死她,现在有这个机会,梁大郎必然会咬她们的! “不过屈打成招,胡编乱演,也能当招供的证据?”燕麟丝毫不惧,捏着她的腰,让她歇息,“先不用多管他们。”看他能不能刚进京,再给他进一次大牢! 窦清幽阴着小脸,忍不住咒骂梁大郎找死,“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梁家去?”姥爷不愿意分家,要是牵扯到梁家,整个梁家必然会受到重挫。 燕麟眸光微闪,梁家靠着乖宝乍然富贵,根本长久不了。不是这次的梁大郎,还会有下次的梁二郎,乖宝不可能看顾他们一辈子。就算是窦家,乖宝也不可能时时看顾着,都是要他们自己! 窦清幽定了定心,教燕寻认字也没那么多耐心,好在燕寻完全没介意,让念书就念书,让练字就练字,听话的很。 船到通州码头,薛尧带着人过来接。看燕麟和窦清幽都安然无恙,没病没伤,暗暗呼了口气。走漕运,主子和夫人也不可能会遇险!只是如今京中本该是他们的地盘,安全稳固的,却又出了梁大郎的事。不知道这次能挖出多少?皇上又会怎么看?还有那宫中要夫人性命的,主子回来了,也该给个交代! 看见薛尧几个,窦清幽心里迫切起来,“两个小崽子呢?” 第三百三十五章:商谈 “夫人放心!小姐和少爷在家里,很安全!”薛尧没有再跟着去,也是在家里看着。主子和夫人都不在,小姐和少爷的安全是首要之重。 窦清幽点点头,又问,“青州盐厂的事到京中了没有?” 薛尧点头,这件事怕是程居迁的人一直都在暗查,现在明着动梁大郎,也是掌握了证据,准备再拿主子。 “我们先回家。”燕麟懒着她上马车,他也想两个孩子,从过完年,大半年没有见到,肯定不认识他这个爹了。 别说爹,俩小崽子连娘亲都不认识了,虽然抱着没有哭闹,但那小神情,是完全不认了。倒是窦三郎,拍着手一喊诺儿枫儿,俩小崽子都张开小手过去了。 郝小撇了下嘴,“舅老爷和夫人时常下衙过来带小姐和少爷。” “四妹走后,皇后娘娘曾召见过一次,想要把诺儿他们召进宫,被拦了下来。我下衙之后也没事,也不放心,就过来看看。”窦三郎抱着诺儿解释,瞥向燕麟的眼神闪过一抹冷淡。离家半年,还要四妹向皇上借了兵去救他,把两个娃儿都扔下。 燕麟鹰眸也沉沉的看着他和诺儿枫儿亲近的样子,下衙过来看看,至于把政务也拿到他的府上来?他离家之后,他就差搬着铺盖住过来了! 窦清幽又给裴静谢了一遍,抱着儿子,又揽着闺女,看俩娃儿吃的白胖胖,依旧心疼的不行。她生产九死一生,没有奶水喂他们,还把俩人扔在家里,摸摸背上有汗,“看来是饿了,我先给他们去换了衣裳洗洗,喂点吃的!” 燕麟应声,帮着送出门,看娘仨回了内院,他返回和窦三郎说起青州盐厂案的事。 裴静看看俩人,也跟着窦清幽去了内院帮忙带诺儿和枫儿。 窦三郎也有要事跟他商谈,他在嘉定的情况,还有永顺靖州目前的状况,他又擅自先杀了靖州知府和知州,这个事现在却也是不好处理,朝中早已经闹开,弹劾的折子上了好几道。 俩人在书房里说了半天,这边窦清幽给俩小崽子洗了澡,换了柔软的棉质小衣裳,抱着喂鱼肉粥。 快八个月的俩小崽子都长大了不少,除了枫儿有点挑食,俩人都开始喂饭了,小诺儿更甚者能吃盛饭的小碗大半碗的米粥。 郝小在一旁不断的汇报着俩小崽子平日里的吃饭作息,“小姐腿脚硬实,放在地上扶着,都能往前走几步了。” “女娃儿走路说话都要早一点,我看诺儿聪慧敏捷,说不定九个月就会走了。”裴静笑容里带着羡慕和难以察觉的酸涩。 “像个小蛮牛一样!”窦清幽笑着拍了拍闺女的小屁股。 小诺儿看着打她的窦清幽,清澈透亮的大眼仿佛闪着疑惑还有委屈。 郝小看着就不愿意,“小姐可乖了!少爷也乖的很!俩娃儿都很好带的!” 她是不止一次夸俩小崽子好带,因为是她自己带的,几乎全副心思都扑在俩小崽子身上,完全把李灭扔一边了,导致李灭的娶亲日期一拖再拖,还不敢怨念。 这边折腾了大半天,那边燕麟和窦大郎的谈话才结束,联袂到内院来。 已经入秋,窦三郎一袭天青色绣暗纹水纹直裰,身长如玉,清雅清俊;燕麟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包裹着他颀长野性的身躯,长腿每迈出一步,带出的都是优雅矜贵,又自信危险。 裴静抬头看着两人,微微有些失神。 窦清幽已经在吩咐葡萄安排饭菜准备摆饭,留窦三郎和裴静一块吃饭。 “夫人这次带回的干货是来不及做了。”葡萄回道。 “那就先做别的,那些干货都包好,回头舅老爷回去给带上。”窦清幽吩咐。 “是。”葡萄应声下去准备。 裴静回头看着窦清幽,目光有些探究,复杂。 燕麟已经进来抱起了儿子。 看两人的神色并不是太好,窦清幽疑惑,“等会可要进宫?” 燕麟点头,“吃过饭。” “那我跟你一起。”窦清幽道。兵是她借的,借兵时还对明启皇帝有不敬之处,更是差点被皇后捏住摆她一道,这一趟她是少不了。 燕麟不愿意她进宫,更不愿意她见赵邟。京中的事虽然不全在他掌控之中,但有关她的,事无巨细他都知道,赵邟对她,已经不一样了。 窦三郎也隐约察觉到了,不想她多进宫,那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尤其对她。但看燕麟不同意,想到只要他在京中,窦清幽就被禁锢了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有宴会也很少出面,更别说其他抛头露面的,就没有拦着,“进宫也好,梁大郎这次的案子,直接扯的人就是四妹。” 要直接扯燕麟,却是证据不足,但扯上窦清幽却容易多了,而扯上她和扯上燕麟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窦清幽是不想救梁大郎的,盐商是可以做,谁也不会拦他,可他仗势便利走私官盐,那罪名可只比走私兵器低那么一丢,他涉案银两要数目庞大,一个死罪绝对跑不掉! 她低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们从哪里给我的银钱贿赂,怎么攀扯的!” 看她清冽的眸子闪着冷芒,裴静知道她绝不像表面看上的沉静无害,能向皇上借兵不远几千里去救燕麟。而且,她走之前去找了裴真。温柔的劝解她几句,让先吃饭。 也没有分桌,四个人一块吃了饭。 燕麟不时的给窦清幽加菜,剃骨剥肉,盛汤加饭。神情寻常,动作自然。 裴静看了眼窦三郎。 窦三郎注意到,收回眼神,也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裴静笑着吃了。 饭后窦三郎和裴静回窦府。 燕麟和窦清幽收拾了一番,进宫。 明启皇帝听他们进京就一直在等,三千火麟兵,他想要的消息,也全部都传到了他的手上,让他一下子对那个小女人认知更多了。她,不光会酿酒! 看着她和燕麟联袂进殿,沉静的小脸带着从容的淡然,清冽的眸子平静清幽,明启皇帝不仅龙眸微眯。她的血,究竟有什么样的用处? ------题外话------ 牛妈要来了,我终于不用一个人来回奔波看病了啊啊啊 第三百三十六章:宠妻 燕麟和窦清幽进了大殿给明启皇帝见了礼,汇报此次剿匪的情况。 窦清幽把人马交回,又请了罪。虽然她当时气极叫了赵邟的名讳,他没有追究,也属于大不敬,该有的礼她还是不能少了。至少其他揪住这个的时候,赵邟能轻松一句话给她化解了。 “长平县主也是救夫心切,朕倒是对长平县主的胆识和智谋佩服不已呢!”明启皇帝龙眸幽幽的看着她,轻笑道。 “皇上谬赞,臣妾不敢。”窦清幽垂着头,低眉顺眼。 鹰眸飞快闪过一丝暗芒,燕麟弯着嘴角,“皇上!此番剿匪,已经把永顺和靖州两府清理干净,臣也可交差了。” 明启皇帝收回目光,看着他笑道,“燕爱卿此次剿匪有功,之前自请降职,却也不怪你,就官复原职吧!依旧掌管京中禁卫军。” “皇上!臣倒不敢受。梁曜盐厂犯事,证据直指臣是主谋,只怕还要接受调查。”他把事情全部揽到他自己身上。 明启皇帝听了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停了会问他,“燕麟,此案你没有牵扯其中是不是?”他不相信燕麟缺钱,会让梁大郎插手盐厂。但他之前的确插手过盐运的事。 燕麟插手盐运之事,也是插手川蜀那边盐商运输制定了新规,让私贩不那么猖狂,规范盐运,也给巴蜀增加了不少税银,盐运上也不那么乱了。 “臣的俸禄虽不够养家糊口,但臣妻子嫁妆颇丰。皇上觉的,臣像缺钱的样子吗?”燕麟笑道。 玻璃方是他进献的,虽然收益大半都归朝廷,但他也是有一份的。他俸禄被罚到了五十岁,但玻璃厂的收益也足以让他养家糊口。更何况窦清幽那每年也几万两银子进账,除非他贪心不足,或者有谋逆之心,否则他都不缺钱。 明启皇帝哈哈大笑,指着他,“你倒吃软饭吃的理直气壮!” 燕麟笑的好不觉羞。 明启皇帝留了夫妻俩一块用膳。 燕麟不想留,但皇帝说的话金口玉言,只得和窦清幽留在了宫里陪着用膳。 没让摆小桌,而是一张长桌,明启皇帝上座,燕麟和窦清幽坐在下首。 皇后过来,对两人表示了关心,也留下一块。 一张桌子,两对夫妻,一顿御膳。面上和谐和乐。 皇后一双凤眼时而扫过燕麟和窦清幽身上,笑的典雅雍容,“皇上!京中都传言燕都督十分宠爱娇妻,如今一看,夹菜剔骨,倒是实在好的让人羡慕!” 明启皇帝也发现了,燕麟悄悄给窦清幽夹菜。 大龙虾家中也有,但却没有宫中进贡的极品,窦清幽向来不怎么吃这些,她不会吃带硬壳需要动手的。燕麟就剃了肉夹给她。 虽然是悄悄地,但看在明启皇帝和皇后眼中,就是明目张胆秀恩爱。 见明启皇帝眼神看过来,燕麟勾着嘴角,宠溺的看了眼身旁的人儿,“臣的妻子,自然是要臣宠的。” 明启皇帝有些打趣道,“长平县主机智灵秀也的确当的起,朕可听闻那容家大公子至今未娶,探花郎秦寒远前不久刚刚推拒了大理寺少卿的提亲。” 燕麟笑起来,“所以臣更要宠妻,宠到天下所有男人都受不了,只能臣一个人来。” 明启皇帝和皇后都笑起来。 窦清幽低着头,做羞涩样,不说话。 君臣气氛很好,用了御膳,皇后还拉着窦清幽说话,一副准备话家常的样子。 燕麟却突然提起宫中遇刺之事,“线索直指皇后娘娘,而所有关联证人全部丧命或自杀,以臣只见,是不是有人离间我们君臣,故意诬陷皇后娘娘?” 他幽深冷冽的目光直接看过来,让皇后心里一跳,脸上的笑也僵了一瞬,“本宫看长平县主十分亲切,又感念她救了韶白,把韶白教养长大,爱重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行谋害之事!” 明启皇帝看看她,剑眉皱着,声音沉沉,“这件事是朕没有办好。”提起这个也让他心中恼火不已。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要她的命,还不止一次,而他查不出真正的幕后凶手。绝不可能是宫里那几个对燕麟有仇怨就报复他妻子身上的宫女太监那么简单! 燕麟主动提出是他想多了,证据确凿,那就是那些他之前得罪的人,报复不了他,就报复到他妻儿身上,没有多待,就带着窦清幽告退回家。 回到家,旨意也到了。燕麟剿匪有功,官复原职,窦清幽虽然没有明着被赏,但赏赐给燕麟的物品却都是补品和锦帛首饰,一看就是给窦清幽用的。 京中风向也暗中变幻。梁大郎私贩官盐,涉案银两数目巨大,还有没查到的,直接牵扯窦清幽和燕麟,皇上却在这个时候给燕麟官复原职,实在让反阉党一众大臣心中打鼓。 而阉党一派的官员那是瞬间满心舒畅,纷纷涌进都督府,庆祝恭贺,贺礼也都送了上门,更是来了不少女眷。 窦清幽不常出门,之前怀孕为隐瞒燕麟身份,后来在家修养身子,现在她明显是身子大好,儿女俱全,燕麟又官复原职,她这位深入简出的都督夫人也该出来交际了。 虽然她借兵赶去嘉定营救燕麟的事是私下进行的,但在贵妇圈里也不算秘密,倒是真有一大票人佩服她的勇敢不顾一切。 窦清幽也实在厌烦那些传她和皇帝有一腿的人,直接答应了摆宴,宴请来恭贺的大臣和命妇小姐们。 血脉亲缘,俩小崽子被娘亲搂着睡了两晚,已经缠上了窦清幽,然后开始热衷于抢怀游戏。俩崽子虽然都不是吃独食的性子,但抢怀这事,都毫不相让。 窦清幽一手楼一个,听着庄妈妈汇报宴请的准备情况,让菜单子再改改,酒就换成玫瑰露和桂花稠酒,看燕麟坐在一旁提笔写下,忍不住怒瞪他一眼。晚上被他折腾,白天被他闺女儿子折腾! “怎么了?”燕麟抬头,笑的满眼宠溺。 窦清幽低声嘟囔,“真理见证,孩子还是只能一个的好!”一次生两个,太难缠了! 燕麟凑近她,“是你太厉害,一下给我生了两个。” 窦清幽想拧他,可惜抱着孩子腾不出手。 “来!过来,爹抱!”燕麟笑着伸手拽儿子。 儿子不愿意。 又拉闺女,闺女拍了他一把。还把弟弟娘亲怀抱外面推,要推给他。 枫儿小短胳膊没法搂住娘亲的脖子,小手就紧紧抓着窦清幽的衣襟,就不松手。 黄桃进来,看着屋里的景象,忍不住笑眯了眼,不过看到手中的帖子,就又收了笑,“都督!夫人!潘千羽下的帖子!” 听是潘千羽,窦清幽挑眉,“说什么?” 黄桃已经打开看过,“邀夫人喝茶,说是有非常重要的话。都督若是不敢让夫人见她,那就自己对夫人说说,反正都督也知道。” 燕麟脸色顿时一变。 第三百三十七章:宴请 看燕麟脸色变了,庄妈妈几个都心里疑惑不止。那潘千羽可不是第一次说这样似是而非暗含什么的话了。这里面好像还有她们都不知道的内情。 窦清幽皱着眉,十分不悦。 “不用多理会她!她生就阴险狡诈,奸猾阴恨,对你蓄意接近,更屡次陷害。”燕麟忙对她道。 窦清幽看着他,眉头没有舒展。她看燕麟刚才的反应,前世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非常忌讳的事。 燕麟直接抓住她的手,力气之大,让窦清幽瞬间回神,瞪他一眼,“你干吗!难道真干了啥亏心事!?” “胡说!”燕麟瞪回她,“那潘贱人摆明想要挑事,还是这个时候。” 窦清幽哼他一声,当她看不出!?潘千羽来京城,只怕就是为了对付她来的! 庄妈妈和黄桃几个也都说潘千羽不安好心,看她们形势转好,又来挑事。 家里的形势的确刚转好,但还有个梁大郎那个炸弹在那,已经点燃了引线。窦清幽看看那帖子,“处理了。” 黄桃应声,拿着帖子就下去处理掉。 看窦清幽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燕麟心里大为怒恨。那个贱人,就是要给乖宝心里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当晚忙完宴请筹备,准备好好睡一觉的窦清幽,在温泉房里被燕麟压了个结实。 “不行!明儿个摆宴,要早起的。”窦清幽推拒着他。 温热的吻落在她眼睛上,拉起她葱白娇嫩的胳膊环在他身上,温柔却坚定不移吻向她的娇唇。 “燕……燕麟……”她总是不太能承受得住他,生了双胞胎之后,好了些,也仅仅是好了些。 炽热灼烫,狂野粗蛮。总能让她固守的理智击的粉碎,被浩瀚浪潮席卷吞没。 男人要是凶猛起来,她绝对吃不消。但温柔起来,连绵不绝的酥麻酸慰也让她忍不住沉沦。 感觉他的痴缠,窦清幽娇软的任由他抱了两次,她自己已经昏沉迷乱了,“为什么不让我问?” “问什么?”他声音性感魅惑的摄人心魄,俊美绝伦的脸上是潋滟的笑。抱着她擦干,回到床上。 “你干过的坏事。”窦清幽不满的皱着小脸。 燕麟看她还想,沉了脸,“那个潘贱人就是自己过的不幸福,看我们过的恩爱滋润,一边暗中谋害,一边明着挑拨!” 窦清幽伸手拧他,恩爱是恩爱了,至于滋润,她觉得过头了,马上就涝了! 燕麟噙着她娇艳的唇瓣,“你在她手里吃过太多次亏了。” 窦清幽眯着眼,只隐约看到他眼中的沉痛和疼惜,就沉沉睡着。 次一天起来,家里宴请诸事都已经全部准备停当,已经有那急性子的先上门来了。 窦清幽急忙起来,揉了下腰,还算好,迷迷糊糊中仿佛是他昨夜给她按的。 幸亏女眷来的慢些,能让窦清幽得空吃了点早饭。 各府的夫人小姐陆陆续续的赶来,接到帖子的,基本全都来了。 都督府前身是皇家别院,园子里的景色还是非常怡人的,如今又是八月天,各色秋花怒向开放,府里也摆出了不少多肉。这些不起眼的多肉植物,听来历是暹罗那边的,在都督府里种了好几年,还是特意为窦清幽种的,纷纷羡慕打趣。 裴真也跟着裴家几位夫人过来了,看着窦清幽面色娇红,眼角眉梢都是春情,清冽的眸子漾着笑意跟来的夫人说话,她忍不住攥紧衣袖中的手。 尤其是看到那样一对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儿,她简直脸色阴青,心中滴血。当日她不过忍不住心中爱慕稍稍示好,他就跑到家里,明目张胆讽刺她不知廉耻喜欢一个太监。她背地里让人散播她和皇上的流言,想要借手除她。可当真看到她生下的儿女是燕麟的,她心里几乎忍受不住。 燕麟要抱俩崽子去前院,到后院又给各位夫人打了招呼,寒暄了两句,听她们说着闺女和儿子多像他,脸上笑的肆意飞扬,幸福无比,“我先抱他们去前院,稍后就送回。” 窦清幽点头,目送他一手一个小崽子稳步出去,转头余光瞥向裴真,眼中闪过幽冷。 俩小崽子抱到前院,更是引起一片响喝。 “好家伙!这果然是亲生的!一眼明了!” “龙凤胎和燕都督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瞧这眼睛,又清澈又机灵,长大不可小觑啊!” 不管是真夸赞,还是虚心恭维,全是那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夸。也都知道燕麟这是在消灭那些暗中的不轨流言。什么他是真太监,娶窦清幽是给皇上准备的,生的俩孩子也是皇上的种。这么明白白的俩儿女都像极了燕麟,只一眼就知道是他亲生的! 都燕麟和窦家不倒,照他如今的荣宠,这燕大小姐如同她爹一模一样的惊艳妖冶的相貌,想必长大以后又是一个祸水般的人物! 宴会进行到大半,窦清幽已经悄悄打了几个哈欠。 燕麟那边已经要结束了。 后院这边几个人看中了那胖乎乎的多肉小植物,想跟窦清幽讨要几棵,又怕东西珍贵,讨要不得。 窦清幽十分大方的答应下来,想要的都有份,早已经备好了巴掌大的小陶碗陶罐,在里面种上几棵娇嫩圆胖的多肉,并告知众人怎么养。 裴真看着那些夫人小姐欣喜的拿着那些多肉,光这一场就送出去了百十盆。先前她只要一盆都不送她。 宾主尽欢。虽然有些累,但收效还是可观的。那些人对身体正常的燕麟看法转变,自然对窦清幽这个早早就慧眼识珠的人也大为改观。 “累不累?”燕麟笑着捏住她的腰。 窦清幽嗯声,倒在她身上,“宴请这活儿真不是一般人干的,以后还是少摆宴!” “好!”燕麟在她耳边轻吻,不轻不重的给她按捏着。 窦清幽舒服的在他身上睡过去。 潘千羽拿到确切消息之后,直接把书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扫到地上,“贱人!贱人!凭什么你全都得到了!?我一定亲手撕碎你面上的繁华幸福!” 第三百三十八章:认亲 潘千羽又下了帖子,要窦清幽见面。 窦清幽拧着眉,不悦极了。她前世到底怎么着潘千羽了,让她如此执着不懈的对付她?按说她拿了几乎她所有的酿酒秘方,以燕麟霸道蛮横的占有欲,她就算心偏容华,也不会真和他在一起了。今生拿她的酿酒方子跟她这个本尊斗酒,也该知道输的几率也是很大。却死咬着她不放! 现在容家又和程居迁扯到了一起,凭借潘千羽能利用得了程居迁?只怕程居迁也有其他的算计。他们现在是共同一个目标,想要除掉燕麟,除掉她! 考虑再三,窦清幽还是决定去见潘千羽。看她玩什么幺蛾子! 燕麟却让家里的人盯死了她,不允许她和潘千羽,和容家的人接触。他清洗了永顺和靖州,容贱人却没有任何行动,必然打着别的主意。能让他按下心谋取的,只有血引。乖宝的血引已破,诺儿和枫儿的血…… “主子!宫中御宝阁加强了防卫,要进去拿东西,只怕得主子亲自才能进退自由。”薛伥任务失败回来。 燕麟敲着桌面,鹰眸微眯着。 那边窦清幽黑着小脸过来。哐当一声推开门,气冲冲的进来,“你为什么让人拦着不让我出门?”她还特意换了角门,都出不去。 早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她,燕麟看她气鼓鼓的小样,伸出手,“过来。” “不过去!”窦清幽哼一声。 燕麟笑着过来,把她拉到怀里,坐在腿上,“这个时期,你要出去,那些贱人保证给你栽个证据确凿!不是要分盆那些多肉吗?不好玩?” “你就是想把我圈养起来!”窦清幽不满的控诉他。 “乖!现在时局不定,外面不安全。等事了,我就带你去各地游历。”燕麟亲亲她,揉捏着她的小脸。 窦清幽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我现在不去游历,我想去见潘千羽!” “不行!”燕麟不同意。 “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你干过的坏事?”窦清幽瞪着他。 燕麟眸光幽沉,“我干过的坏事多了,更不怕你知道。那潘贱人现在勾你出去,不是为了血引,就是为了害你,你忘了血凤蛊?” 她当然没忘!她是吸了他多少血才压制着血凤蛊的发作。整个血凤蛊更是被他引到自己身上才得以化掉。窦清幽撅起嘴,搂着他的脖子,“燕麟~她既然要耍幺蛾子,我去见见她,我们也好知己知彼啊!” 连梁氏都难让她对着撒娇,燕麟心里一阵酥软,面上却更沉着,“撒娇没用!” “我也想帮帮你!不想蹲在家里受你庇护!看着你被他们谋害,束手无策!”窦清幽开始摇晃他。 “不行!此事我会安排好所有一切,你只需待在我身边,和孩子好好的!”燕麟心里大为受用,但对她出去冒险,却坚决不同意。 “马上八月十五了,那我想出门也出不了,连买个节礼都不行了!?”窦清幽斜着他。 “我陪你一块买。”燕麟看着她,依旧不同意。 “哼!”窦清幽一把推开他的脖子,黑着小脸又气冲冲的离开。 燕麟无奈又宠溺的叹口气。 薛伥从外面进来,“主子?”御宝阁那边他不能再去了,被发现就给主子坏事了。 “这件事由我去。”燕麟敲定下来。 薛伥点头,“那对玲珑佩要想拿出来再放回去只怕不易,主子还是带着小姐和少爷的血,直接测试。若有反应,我们再作谋算!” 燕麟应声,到内院去找俩小崽子取血。 窦清幽还在生气,拿着铲子正在小院子里挖土。 庄妈妈站在不远处看着,听着她嘟哝咒骂,抿着嘴笑弯了眼。 燕麟远远看了看,招了庄妈妈过来,“那丫头在骂我?” “死燕麟!臭燕麟!混蛋!大混蛋!”庄妈妈给他复述一遍。 燕麟嘴角微抽,看着蹲在那挖土泄愤的小人儿,眼中满是宠溺爱怜。 庄妈妈幽幽的看着他,再次转述,“禽兽!割你叽叽!” 燕麟顿时脸色僵住了,瞪她一眼。 庄妈妈暗自翻了翻眼,“都是夫人骂的!”又不干她的事。 “我看你一直都很闲,只怕闲散久了,就退化了!御宝阁的事就交给你吧!”燕麟沉了脸。从她跟了乖宝,就一心只扑乖宝身上了。虽然是他乐见的,可这不把他的吩咐当回事,还很乐呵看他笑话!看他吃瘪! 庄妈妈讨厌皇宫,看着他幽深的眼神,眸光及不可见的闪了下,“好。” 当天晚饭,窦清幽自己吃的,吃完还没有给燕麟留饭,“不给他留!让他在外面吃大餐去!” 饭是没有留,不过燕麟回来,厨房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端上了新的晚饭。 燕麟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下人汇报他出门后家里的情况。 窦清幽去了暖阁配闺女和儿子一块睡了。他刚进去就被推了出来。 想着今晚还要等结果,燕麟笑着自己回了屋,“没有我,半夜要是睡不着,不要回来找我啊!” “谁没你睡不着!找你是小狗!”窦清幽怒哼。 燕麟心里全被这种娇嗔怒骂的幸福充斥,也没上床,直接躺在临窗大炕上,抓了那本奇闻杂谈百科的书过来翻开。 庄妈妈速度很快,位置是先前就调查清楚的,她武功和燕麟不相上下,不比燕麟凶猛刚硬,却更加柔韧迅捷,趁着防卫换班直接溜进去,找到了那对弯月玲珑佩。拿出怀里的小玻璃瓶,里面的血还是新鲜的,分别滴在玲珑佩上。 看着结果,她眉头紧皱,迅速撤离。 “有反应吗?”看她这么快就回来,燕麟放下手中的书。 庄妈妈摇头,“如果那是真东西,那就是没反应。不然那东西就是假的!只可惜夫人现在血引破了,也试不出来。” “可惜?你觉的可惜?”燕麟凉凉的睨着她。 庄妈妈本来是心里想的,一时不察,对着他说出来了,顿时暗自鄙弃自己一口,“老奴说错了话,老奴有罪!” 燕麟轻哼一声,“你去歇了吧!” 庄妈妈应声下去,还是夫人比较可人爱! 燕麟这边正在破血引,正阳县又传来消息,窦传家找到了亲爹娘,要认祖归宗了。 “什么亲爹娘?他是哪的人?”窦清幽惊了。 “柳林县曹家!”燕麟冷冷的勾起嘴角。 窦清幽一时没有想起来,“和容家什么关系?” “容贱人的继母姓曹。”她的不关注不了解愉悦到了燕麟。 窦清幽脸色顿时难看,“他们不惜认亲拉拢窦传家,是因为他那两个女儿?”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燕麟笑。 窦清幽斜着眼看他,“说!好些坏事是不是都你干的!?”他重生的时候,她也刚穿越没多久,他连她平常说话见识都想到了,提前写下那本《奇闻杂谈》,让她不说个什么话被人惊奇瞩目了,还把庄妈妈弄到她身边,肯定其他事也干了不少。 “怎么能说坏事都我干的!好事我也干了不好!”燕麟笑着搂住她,小东西,今晚还跑!? 窦清幽瞪他,“那梁大郎的事你准备咋办?现在审到哪了?” “他倒有两分聪明,就看他有多少能耐了。”燕麟说着,噙住她娇软的耳朵。 窦清幽半边身子都一下酥麻,“我去给家里写封信!” “你写你的。”燕麟依旧不放开。 窦清幽掰他的手,推他的头,抗议不过,只好忍着,往家里写信。 信还没有发出去,梁大郎求救的信又到了。 因为案件牵扯到燕麟,明启皇帝直接下旨把相关人员押送进京,交由大理寺审理。 梁大郎已经忍受不住越来越惨烈的酷刑,又给燕麟和窦清幽,窦三郎都发了一次求救信。这是最后一次!她们要是依旧见死不救,就别怪他不客气!把她们拉下水!要死那就一块死! 一旁的刑狱还在不断的威逼利诱,“梁曜啊梁曜!你死守着不肯开口,也不过是在帮别人卖命,保别人的命!那别人的命值钱,你的命就不值钱了?这个节骨眼上,这种事,扯上就是灾!洗刷撇清还来不及,谁会搭救你!?出事的是你,自是不会搭救你!要出事的是她们自己人,燕都督肯定拼尽全力救人!到时你不就自然也跟着获救了?” 梁大郎一直在犹豫,他怕到时燕麟把他当弃子,只救窦清幽。所以他又发了一遍求救信,她们要是胆敢见死不救,他也绝不让她们好过! 而他私贩官盐案发的事已经传回了老家。 曹家刚刚认亲,窦传家是多年前曹家被拐子拐骗的儿子。窦传家认祖归宗,刁氏和窦占奎死不同意,要窦传家认祖归宗回了曹家也要带着养父母。曹家赔偿大笔银子,两人都不同意。 窦二娘终于抓住了个翻身的机会,那是咬死的不松口,势必要跟窦传家一块。他要回曹家,绝对要带着她。柳林县不是正阳县,就算有人知道些传言,等她成了曹小姐,也照样能翻身!现在梁家出了事,梁大郎私贩官盐的事暴出来,就算窦四娘那个贱人再能耐,也不过是保她自己!容家和当朝首辅成了亲家,这下可不仅仅是政敌,势必要弄死她们的!梁家倒了,接着就是她们了!她要趁这个机会翻身,定要狠狠碾死她们! 窦传家甩脱不掉,曹家那边他就不能安顺的回去,就不愿意回,只呆在清水湾。 曹家兄弟送来了不少金银,更是亲爹出面,力劝窦传家回去,表示愿意给刁氏和窦占奎养老送终。 刁氏和窦占奎比窦传家收拾东西还快,逼催着他收拾了直接去曹家了。 梁氏冷眼看着窦传家换上锦缎衣裳,带着闺女小妾和老刁氏窦二娘他们搬离清水湾。 窦二娘本想先进了曹家,但看见她有些忍不住。 天凉了,梁氏换了秋裳,衣裳还是去年做的,看似普普通通的衣裳,那料子却不寻常。被她寻常的穿着。 “继母!”窦二娘停下来,阴阴的笑着打招呼。 梁氏冷笑,“继母?怕是你不配!” 窦二娘呵呵呵笑起来。 “跟她个**荡妇说啥!”刁氏毫不客气道,两眼阴毒的剜着梁氏。就算她是窦传家的养母,跟着他进了曹家,也封她个老太太是绝对少不了的! 窦二娘看着梁氏气阴了脸,笑的更灿烂,一脸豁达,“继母!梁大郎私贩官盐可是死罪,这案子谁扯进去谁死!最轻也是个主犯砍头,从犯抄家流放!你不妨求求我爹,跟着我们一块,还能回曹家做个太太。否则再过不久可就是流放的阶下囚了!” “那你就看着!不用看我们,看你自己一个残花败柳的阴毒贱人能得什么好下场!”梁氏冷笑。 “你……”窦二娘怒恨的咬牙,看了眼曹家的管事下人,又忍住笑起来,“那就看你那好闺女能不能救了你们!抄家的时候,我会回来看望继母的!” “那你可先做好你的曹小姐吧!”梁氏鄙夷窦二娘,她丝毫没有一点转变,更没有变好。 窦二娘笑笑转身离开。 不过曹家的马车走到正阳县城就停了下来。 ------题外话------ 我不能再这么点点写了,进入大结局,其余写番外o(╥﹏╥)o 第三百三十九章:证据 曹家二爷赶过来,和窦传家在正阳县汇合,问他是否愿意继续住在正阳县给他帮忙,他的生意做到正阳县来了,接下来要铺个大摊子,需要不少人手。 窦传家也明白,曹家说是愿意给刁氏和窦占奎养老送终,但心里并不愿意。老窦家早就名声尽毁,一臭千里。刁氏他们要是到了曹家,肯定会借着曹家兴风作浪。 而他,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亲爹娘,更没有和曹家的人相处过,虽然是认祖归宗,但对着曹家的人他就觉的自惭形秽。想到以后要在曹家过活,更加不自在。听曹二爷有意让他留在正阳县,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曹二爷笑着跟刁氏和窦占奎解释了为什么留在正阳县,说是在县城换个大院子,他的铺子也都在正阳县,准备在这边扩展生意。 窦二娘,刁氏和窦占奎有些傻眼,“不是说好的要回曹家的!?要认祖归宗的!你们之前都答应的好好地,现在又不认了,不会是说话不算话,怕我们跟着吧!?” “老太太莫闹,老四是我曹家亲子,认祖归宗是自然。至于要给二位养老送终也自当说话算话的。只是我要在正阳县忙生意,要老四帮忙。二位也在正阳县生活习惯,老四也不远离开熟悉的地方,就跟我一块安置在正阳县吧!”曹二爷笑呵呵的解释。 “说的是认祖归宗的,这不住在家里,住在外面,哪里是认祖归宗了!?”窦二娘都已经想好打算好了,现在曹家竟然又不愿意了!? 曹二爷诧异道,“我曹家血脉自是没有寻到了还流落在外的道理,老四和他生的女儿自会上我曹家家谱,认祖归宗!安置在正阳县一为方便我,二也为你们到了陌生人家,寄人篱下不便着想。” 他的意思很明确,窦传家是曹家的儿子,他理所当然认祖归宗,他生的女儿也是曹家血脉,曹家也会认。但她窦二娘就毫无血缘,更无关系,只是寄人篱下,看窦传家的面子才养着她!想要做曹小姐,没有可能! 窦二娘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急不可耐的看着窦传家,“爹!我也是你的闺女!” “你不愿意跟你亲爹娘就留在这吧!等回头再找个人家。”窦传家心里早就不认她了,要不是她阴险毒辣做下那么多事,他也不会和梁氏义绝,落的妻离子散,众叛亲离。他一心报恩,却是被挟着报了大半辈子,他们毫不感恩,只想压榨他最后一滴血,都不肯罢休。 看他不认,窦占奎立即张嘴就骂,“你个混账狗东西不是你了是吧!?二娘被那个贱人害成现在这样,你嫌弃就不认了!?” 刁氏急忙拉了他一把,脸色难看的瞥了眼曹二爷。 窦占奎也反应过来,忙看向曹二爷。 曹二爷脸上依旧笑着,却笑意不达眼底,“我四弟到了窦家,承二位养育之恩,可也对二位极尽孝道,可以说鞠躬尽瘁。那些村人说我四弟往日所受我就不多追究。这以后,我曹家给二位养老送终,二位说话还是谨慎为好。” “咋着?生恩没有养恩大!养恩大于天!我养活他几十年,他难道不该报恩!?”窦占奎恼恨不已。 曹二爷依旧笑着,“虽有夸大之词,但养恩的确是该报的。否则我曹家也不会给二位养老送终了。” 窦占奎怒哼一声,心下有些得意,谅你也不敢!又瞪着窦传家,“二娘是你闺女,你敢不承认!?不是亲生的,就不认了!?没有二娘,你狗屁生不出来!” 窦传家脸色难看极了。 陈娇娘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吭声,见刁氏使眼色过来,也当没看到。窦传家现在峰回路转,竟然是世家的老爷,现在也只有她,那她算是苦尽甘来了。但窦二娘她是觉不喜欢压到她头上的! 窦二娘也难看着脸,凄哀道,“爹!” 曹二爷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窦姑娘有亲爹亲娘,又是出嫁之身,总不可能认我曹家家谱!”认窦传家可以,但窦二娘是绝对不认! 刁氏要答应,但窦占奎不同意。他们去了曹家又不是曹家的人,只有二娘也认了做曹家的小姐,才是斩不断的关系了!窦传家这孽畜早就想甩脱他们! 窦二娘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窦传家只想甩脱他们,又咋可能会认窦二娘。 曹二爷看着,就道,“老四!我最近先把院子换成大的,你还是先住到村里,什么时候倒腾好了,我再去接你。” 窦传家张了张嘴,“……好。” “不行!不行!都走到这了,凭啥又……”窦占奎跳起来就叫。 曹二爷凉凉的看过来,“窦老爷子,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进我曹家门却是为何?” 刁氏死死的拽住他,在他胳膊上掐了几把,讪笑着,“没有!没有!我们也是跟传家过了大半辈子,这不离不开!也想着他认祖归宗,也好早点到亲爹娘跟前尽尽孝,和一家人多团圆团圆!” “家里人俱都已经见过老四,也已经团圆过了。先忙这边安置的吧!”曹二爷叫了人吩咐,“送四爷先去安置了!” 管事立马应声,马车当即就调了头。 窦传家虽然觉的走了又没走成再回去有点丢脸,不过却也管不了这些。给刁氏和窦占奎养老送终已经是他最大极限的让步,再认窦二娘,绝不可能!他有亲生闺女! 陈娇娘看着没吭声,又重新上马车。左右不论如何,窦传家都不会把她们娘仨甩了! 曹二爷说下话,暗示的拍了拍窦传家,直接就走了。 刁氏和窦占奎铁青着脸,却没有办法。 窦二娘气的浑身发抖。 窦传家已经坐上马车,准备返回,“你们要在县城待,我就先送行李回去了。”直接就走,等也不等他们。 刁氏差点咬碎一口牙,只得强忍着又拉窦占奎和窦二娘回村里。 梁氏站在河边,见他们又回来,冷笑连连。 “你别给我得意!你们全家马上就要被抄家流放了!”窦二娘恨的两眼乌红。 “这不是去曹家的小姐?怎么还没走到地方,又调头了!?”梁氏跟窦传家一块生活了十几年,说他是世家丢的子嗣,她可是不相信。只不过是玩的谋算,真当天上掉馅饼了!真掉也是砸死人的冰雹! 窦占奎气的要骂,刁氏拉住了他,压低声音,“现在最重要的是进曹家,不能再骂!” “那个孽畜根本就不想让我们跟着一块进!”窦占奎气恨道。 “刚才见到那曹二爷,那个管事上去跟他说话,估计就是说刚才骂人的事,你先别坏事了!”刁氏对他也很不耐烦。 窦占奎只得咬牙忍着,恨毒的剜着梁氏。 窦二娘也没有再多说,“我等着看完你们家被抄家流放的凄惨下场!” 抄家流放的话,梁氏根本不信。她心里虽然没底,但事情她们没有做过,她自己闺女也很清楚,嫌恶梁大郎还来不及,更不缺钱,是绝对不会让他去私贩官盐,扯也扯不到! 但很快搜查令就下来了。 梁大郎在大理寺和一同押解进京的涉案犯都招了,是为窦清幽办事,也是为她和窦三郎敛财。不单单是查到的十一万两银子,还有没查到的另外十七万两银子,都一并给了窦清幽,是由她的贴身嬷嬷庄妈妈和转运亲手接的! 大理寺卿上请搜查令,拿转运和庄妈妈问话,搜查都督府和窦清幽的陪嫁田庄,铺子,包括窦府。 转运被抓,就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梁大郎个狗东西胆敢攀咬小姐,程居迁那个老货和容家势要置小姐和都督死地,真要让他们得逞,他就白活一场了! 庄妈妈却很快招认了。 转运听她招认,顿时气恨的咬牙大骂,“你个忘恩负义的老货!当初小姐冒险救你,你哭死哭活要跟着小姐,小姐这些年待你哪点不好!?你要诬害她!?你个该死的老东西就不怕天打雷劈,不怕报应吗!?”他都报了必死的心,却不想临到头,竟然被这个老货反手摆了一道。小姐……要被她害死了! 庄妈妈满脸愧疚,却供词不改,说是窦清幽联合梁大郎私贩官盐,银子都是她从中间接应的。 梁大郎没想到程居迁他们竟然下了那么深的功夫,连庄妈妈都买通了。这下燕麟和窦三郎要救窦清幽那贱人,就必须也得救他!大不了私贩官盐变成正经来路的与民谋利,罚些钱财,降职免职! 大理寺上请拿窦清幽过堂审问,燕麟直接强硬的带着窦清幽过来。 只要有罪的全部否认,“你们只凭一个下人口证,就断定我的罪名!?只怕天下官员都这么审案,要冤死多少百姓了!” 证据不足,燕麟强压之下,大理寺卿也不好羁押窦清幽。只得放人回去,然后让人加紧查出赃款所在。 庄妈妈不知道赃款所在,也已经招不出东西。 窦清幽手里的钱财全都来历清白,她所有的酒庄,店铺和庄园的账目,一笔笔全部清清楚楚。 十一万两银子,又加十七万两,这么一大笔的银子来路不明,只要确认地方,就很容易查出。 一天天过去,却查不出赃款所在。 转运和庄妈妈都被用了刑,却实在招不出。 “之前传来的消息,那个贱人的银钱不都核对了地方,竟然会没有?”潘千羽怒问属下。 “二少奶奶!之前的消息就已经说了那些银钱会不定时转换地方,定然是她们转移了!”属下顶着压力回话。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何用!你们长个脑子是摆设吗!?再给我办不好,就提头来见!”潘千羽呵斥。 几个属下立马应声。 燕麟是有一笔银子,不止十几万两,在家里放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如今却早已经被挪用。 程居迁背后观望,江南科场舞弊案笼统定案,死的也不过几个小虾米。阉贼手下奸臣无数,他更是挥霍无度,光收买人一年都不止数十万两。一旦查出赃款,他必然没有正当来路。倒时江南科场舞弊案重新翻案,阉贼不死? 有人收拾燕麟,他虽然不用亲自上手,却也行了方便,各种提点。 五万两黄金和十万两白银被埋在了窦清幽在葡萄酒庄的山坡上。 查案钦差直接带人赶到正阳县,先搜查窦清幽的陪嫁酒庄和店铺院子,包括正阳楼。 一时间龙溪镇人心惶惶,要是窦清幽出事,她一手创立起来的酒镇那岂不是名声破败,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侵吞打压!?那他们这些百姓刚刚过好的日子,只怕要全毁了! 梁氏和陈天宝就按在家里不动。 看钦差都来了,窦二娘简直得意坏了,就摆好了架势,等着看热闹。 但钦差却没有搜到赃款,所有进项收益都各有来历,账目很明白,往前可以查好几年。 窦清幽陪嫁产业搜查不出,就搜查洺河畔和梁家。 黄氏已经在家里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从听到消息就骂大房,听是跟窦清幽合伙的,又是写信让梁五郎去找他岳家,又是给梁二智去信喊他快回家分家,不要连累到他们二房!在家里上蹿下跳。 梁三智想到燕麟暗示性的话,让梁家分家,只怕他已经料到梁大郎会出事,怕牵连全家,所以才提醒他们分家。可现在全都晚了! 梁贵死死撑着一口气,一身正气的配合钦差搜查调查。梁家的账目和从窦清幽那一脉相承,纵然有些小地方对不上,但大笔的银子都来路清白。 案件又停了,线索千头万绪,却查不到赃款,证据不足,就无法定罪。燕麟强横,又有皇上默许,大理寺连拿人都拿不了。 眼看日子越来越近,潘千羽知道等容华过来接窦清幽,她就什么都做不了。看容寻娶了程嫣然,容家彻底和程居迁绑在一起,就底气更足了,直接安排布置。 庄妈妈也同时收到暗信,让她指认赃款的地点。 在大刑上身之前,庄妈妈终于招认出几个可能的地方,让官府去搜。 掘地三尺,酒庄,坟地。 钦差带着官兵立马在正阳楼和店铺,葡萄酒庄进行再次的大搜查。 葡萄酒庄上有一个山坡是留的墓地,所有下人年迈之后可以到庄园养老,然后终老之后葬在墓地上,每年清明节日除了亲属还会有专人打扫祭拜。 墓地划分的一块一块,很是整齐,满山坡更是遍种花木。 钦差带人来后,却不能确定哪个坟墓是私藏赃款的,只得一个一个挖。 山坡上虽然只才埋了五个坟头,五家人却看着亲人的坟墓被挖,尸骨受辱,心里都恨的不行。 终于在把几个坟墓都挖了,在其他空坟里挖出了十万两白银。 窦清幽所有账目都是清楚的,但这十万两白银却是来路不清,这下证据确凿! “只挖出了十万两白银?”程居迁拧起眉毛。 杨仲儒点头,“是。” 程居迁脸色阴沉,目光凌厉,一掌拍在桌子上。 “老师勿恼!只怕他们另有打算!”杨仲儒温声劝道。 “另有打算?多好的时机,会有什么打算!?到最后还是得老夫出手!”程居迁怒哼一声,站起身背着手出去。 潘千羽是要对付燕麟,想要除掉他,但不及她对窦清幽的仇恨,势必先要弄死了她不可! 十万两赃款拿到,大理寺再次上请,缉拿窦清幽。这下人证物证都已经全了,就算皇上偏袒,也不能阻止办案! “不是说有将近三十万两银子,这才十万两,其余的款项呢?”燕麟和窦清幽一块搬到大理寺。 “其余的赃款只怕在别处,还正在调查!但证据已经查清,私贩官盐主谋,长平县主,如此巨额,可是死罪!”大理寺卿沉声道,冷眼看着窦清幽和燕麟。他一生清正廉明,燕贼即便报复,也无从着手,他定要查清此案! “我知道其余的赃款在哪里!”窦清幽冷冷转头。 门外潘千羽是来听审的。见她眼神看过来,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在哪里?”大理寺卿正要动之以理,让窦清幽全部招认。 窦清幽指着潘千羽,“就是你,潘千羽!” 第三百四十章:大结局上 潘千羽冷冷扯动嘴角,“都督夫人这是证据面前狡辩不得,就诬陷无辜不成?” “先别忙!一点点来说,不然我怕你搞不明白!”窦清幽冷笑。 潘千羽阴冷的眯着眼,立马就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因为她曾经想要挟持窦清幽,也怕窦清幽报复她,以权谋私,直接强行栽赃。 燕麟一个眼神,外面一队禁卫军已经包围上来。 “你们想要强行栽赃!?”潘千羽脸色变了,沉怒呵斥。 大理寺卿也皱起眉,接到这样的案件他就知道不好办,但他职责所在。从查案起燕麟就屡次作梗,现在证据都已经被查出来,还想做什么? “那就看看谁想要强行栽赃。”燕麟冷声道。 他话音落,立马锦衣卫指挥使张羌就带着人过来,先恭敬的给燕麟见礼,又给窦清幽见礼。朝大理寺卿拱了下手,“这案子牵扯甚广,锦衣卫奉皇命协助调查,查到了几个证人和一些物件,给李大人看看,可对破案有帮助!” 很快几个锦衣卫就押着几个人过来。 潘千羽一看那几个人,神情顿时慌了。他们竟然抓住了墨蝶!? 墨蝶是她的贴身护卫,负责她的安全,也为她办过不少事,其他几个人都是容家给的,她不信任,就只有墨蝶。她竟然被抓了! 大理寺卿看着带上来的几个证人,脸色有些不好,目光沉沉的,和同僚对视一眼,都有些怀疑燕麟。但查清真相却是他们职责所在,这事锦衣卫插手等于皇上插手,就让带了人证上堂审问。 而所有的审问工作锦衣卫早已经做完,连供词都写好,也已经签字画押,再拉到大理寺,不过是重新过一遍。 墨蝶承认私贩官盐与窦清幽无关,是潘千羽恶意伪造证据陷害。 而地下的属下给庄妈妈递暗信儿,还有收买庄妈妈的两万两银票,让她指认窦清幽跟梁大郎合伙私贩官盐。还有葡萄酒庄坟地挖出来的十万两白银,也是他们听命潘千羽提前埋下去的。 另有正阳县钦差等人的供词,挖坟地时的土有新土,像是不久被人翻过,只不确定是窦清幽的人刚埋进去银子翻的,还是诬陷的人翻的。 属下又招认,他们不止埋下去十万两白银,还有五万两黄金。到时候挖出这个赃款,燕麟和窦清幽说不出这赃款的正当来路,就会按贪污受贿所得处置燕麟。五万两黄金,可以兑五十万两左右的白银,已经远远超过死罪的界限。 庄妈妈也拿出她一直保留的暗信儿,并招出了一个最开始给她传话的狱卒。 等到拿那狱卒上堂,他已经吓的脸色发白,大声求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传句话儿!” “是谁让你传的话?”大理寺卿怒问。他有种被人耍弄与鼓掌之中的羞愤!这庄妈妈是窦清幽的贴身嬷嬷,她招认了窦清幽的罪行,本以为最多不过卖主求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分明是诱导人犯,迷惑办案!看了眼燕麟淡淡冷厉的面容和危险的眼神,心里更为恼火。 狱卒看了一圈,指认了给他银子,威逼他传话的人。就在锦衣卫押来的几个人证之中,“给了我五百两银子,我……我还没有花完,刚动了一点,其他的都还在家里的锅台后面的砖缝里!” 大理寺卿立马派人去他家里搜查。又看向潘千羽,“带上堂来!” 潘千羽此时想走,却是走不掉了,“窦清幽!你诬害我!” “我没有理由诬害你!”窦清幽嘲讽的看着她,“或者你可以说,我的那些酿酒秘方都是从你手中窃取的,秘方是你的,我还要杀你灭口。” 京城人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还是有人关注有人知道。潘千羽也同样酿出了果酒和金酒,白兰地,朗姆酒,更包括绿酒。只是斗酒大会上,同样的酒,输给了窦清幽。并且,金酒和绿酒,酱香酒等几样极品佳酿被列为贡品,只供给朝中,不允许民间流通。她再也酿不了。 潘千羽绝对不承认,“你们收买了那些人,伪造了证据诬陷我!” “他们都是你的属下,你的心腹,我收买得了?证据就在眼前,真的是伪造?我的下人招认了,我就该定罪。到你这,就成了我诬陷!?那就让大理寺和锦衣卫好好调查一下,那五万两黄金,和十万两白银的来历,顺便再好好调查一下我们状元夫人是不是真的清白无辜!”窦清幽冷嗤。 潘千羽不止做了这一件事,不过墨蝶死咬着不招认,只肯招了伪造证据之事。 审问梁大郎的,威逼利诱他招认窦清幽,也是得了话。 跟着梁大郎的一众人,也都说确实没有见过,但梁大郎仗都督府的势,言辞之间也多有牵带,他们就以为是给窦清幽办事,给燕麟办事的。 梁大郎看事情真正的真相被查出来,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故意攀咬窦清幽,因为窦清幽得知他事发,见死不救。至于给窦清幽的银子也是没有的,他这一年是挣了十一万多两银子,但却没有给窦清幽。他也没有跟转运和庄妈妈见过。 见面的证据不成立,庄妈妈那又是被人收买,窦清幽指使大表哥私贩官盐捞钱的罪名完全不成立,一下子就被摘了个干净! 大理寺卿和寺丞连忙重新审核案件,这里面不仅仅是窦清幽,还事关那五万两黄金,矛头对准的是燕麟。皇上让锦衣卫暗中调查,也是对他们大理寺的不信任。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位皇帝的多疑和猜忌,依旧让他们心里不虞。而这件案子,深想就像两方人互斗,却是利用他们为媒介! 潘千羽又惊又怒,又恨又怕。上次陨石事件还能找到姓柳的给她顶上,那是因为她手中握着重要配方,容家出手,还让潘家散尽了家财。这次……容家还会出多少心力和燕麟对上? 她抬眼看向燕麟,她一直觉的这样一副相貌太过妖冶,可那双锐利的鹰眸是对她的杀意。因为她碰了他的妻子窦清幽。意识到这个,比死更可恨的,燕麟竟然是真的爱窦清幽这个贱人!她血引已破,容华还势在必得,也是对她动了心!她前世今生最渴望的,却始终得不到! “还有其他证据需要查证,结案怕是还要些日子,我们先回家等消息!”燕麟说完,就带窦清幽离开。 看她们要走,梁大郎慌了,“四娘!四娘救救我!救救我吧!我是你大表哥!我们是亲戚啊!四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窦清幽停下脚步,回头冷眼看着他,“梁曜,从你起贪念的那一刻,你就不在是我大表哥!从你拿盐引的那一刻,你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我不追究你污蔑指认我的事。但我也不会救你!你犯的是死罪,也无从救起!” “不要走!别走!四娘!四娘救救我!我以后一定报答你!四娘!”梁大郎惊恐的乞求。燕麟来这一手,把窦清幽摘干净,那肯定不管他的死活了! 燕麟冷冷收回眼神,拉起窦清幽离开。 案件全部交给大理寺和锦衣卫协助调查。 容希急匆匆的赶过来,“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千羽?” 燕麟掀开马车帘子,淡凉的勾着嘴角,“放过?容二公子应该问问潘贱人,如何才会放过我妻子!” “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对都督夫人造成任何危害!”容希保证。 “你能决定的了?”燕麟笑。 容希神情坚毅,“我保证!”潘千羽,他必须救。 燕麟笑的轻蔑,睨着他,“容希!在你娶潘贱人的那一刻,你已经成为一颗弃子。”说完放下帘子。 容希神情有些龟裂,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起。弃子?他吗?转身立马调动所有关系救潘千羽。 回到家,转运上了药,满脸歉意笑的来给庄妈妈赔礼。他在牢里听她招认的那些话,可没少骂她,什么难听话都骂了。还骂她没人要,生不出,不孕是遭报应,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庄妈妈早不放在心上,她当初练武之前就知道练成的后果,虽然也后悔过,但她自己的选择,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早都看开了。 转运自小就被窦清幽培训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十分有眼色胆识,见庄妈妈没往心里去,立马就贴了上来,要认她做娘,“我娶了媳妇儿一块孝敬您老!以后多生几个孙子孙女,围着您老人家!你也有人养老送终,子孙绕膝了,我也有个娘了!” 没有子女是庄妈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不过她心里还是喜欢窦清幽,也早决定跟着她一辈子,也从没想过再领养个儿子啥的。 窦清幽收着伤药的瓶瓶罐罐,淡笑着不插嘴。 庄妈妈看转运是真诚心,心下犹豫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转运拍着胸脯。 “你先别急着答应,我这条件可是个刻薄无情的条件。”庄妈妈冷笑。 转运想到窦清幽走到哪,她都是随行人员,只要出门燕麟都会让她跟着。私下传她武功高深莫测,甚至在都督之上。只是她没有儿女,是因为她练的武功。 这么一想,转运就猜到她那个条件。她如今身体虽然还硬朗,却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一身武功定是要找个传人。他以后的闺女…… 窦清幽回屋见了燕麟,问他庄妈妈的武功,“是练了她那武功,才没有儿女的?” 燕麟把她拉到怀里坐着,“她的武功势必要找个传人,虽然也安排了人跟着学,但资质不佳。这件事你不用多过问,由他们自愿吧!” 转运是家里的下人,就算生了儿女也是家生子,生杀大权都在主家手里。小杨子当初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出宫,薛伥的神色理所当然。窦清幽张张嘴,“那也让转运和他媳妇儿商量再选吧!” 燕麟笑着依她,跟她说起梁家的事,“韶州府那边的酒庄我已经让安排了会接手,但正阳县的,你不能再插手。那边被抄,你这边买过来,转头又成了梁家的。感恩廉价,怨恨却深重。” 窦清幽蹙眉,“会抄完吗?”她只知道封建古代碰官盐的都是重罪,却不知道其中具体有多严重。而在位上的那位明启皇帝,貌似还挺喜欢抄人的家。 “不是还有我在!”燕麟挑眉。 窦清幽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叹息着趴倒在他怀里。 燕麟享用着她的亲昵,拿起书翻看着,让她趴在怀里玩。 容希再次上门,想要跟燕麟谈谈,让他网开一面,放过潘千羽。 燕麟没见他。 容希就转而找秦寒远说项,又找窦三郎。 窦三郎手里已经收了好几封家里的信,几乎一天一封。梁五郎和梁六郎也天天往家里跑。救梁家,救梁大郎,摆平梁大郎的案子。不论哪一件都不是容易办的事!梁大郎犯的是死罪,就算燕麟出面都救不了他。而梁家…… 潘千羽伪造证据诬陷需要再深查,但梁大郎私贩官盐,剥盘重利却是证据确凿。他做伪证指认窦清幽的事,虽然窦清幽不追究,却不能不惩戒。几罪并罚,可以直接定案判刑。 梁大郎一下子绝望了,大声叫喊着让给他找窦清幽,找燕麟,找窦三郎,他要求救! 窦三郎和梁五郎,梁六郎来大理寺监牢见他。 见他过来,梁大郎顿时两眼迸发出希望,“三郎!救救我!救救我吧!我求你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表哥被砍头啊!” 窦三郎皱着眉,“梁曜!你不光是被砍头,盐运根本不是你能碰的,你为眼前利益,却是置整个梁家于不顾。你到现在都没有想过,抄家之后,梁家其他人该怎么过!?” 梁大郎根本没想过抄家的后果,他现在命都保不住了,“三郎!三郎!我要是脱罪,梁家就不会抄家了!三郎你救救我吧!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你救救我吧!救我就等于救梁家啊!你们家出事,可都靠梁家才能翻身,才能过好的!” 他不挟恩以报,窦三郎还会多奔走奔走,看他眼里只有他自己活命,已经懒的多理会他,“梁家人我会保。你,好自为之。” “三郎!三郎!我是你表哥!我们是有血缘亲情的!三郎!”梁大郎凄厉的叫喊。又急忙转而求梁五郎和梁六郎,让他们去求窦清幽,求窦三郎救他。 两人几乎天天都去窦府,窦三郎一直在奔走,他们都看在眼里。整个梁家眼看毁在他手里,不恨他已经够了! 抄家令已经批下来。 窦三郎下衙之后,一直在帮着奔走。就算保不住梁家的生意,也要保下田产。 燕麟上奏求情,对梁家宽大处理。 但前几年刚刚破的私贩官盐的案子,罪刑比梁大郎轻,却铁面无私的抄家,主犯绞刑。 梁家最终抄没家产,保下了正阳县的田产。 看着家里生意酒庄全部没了,存在家里银钱都被官府抄没抬走,黄氏哭天抢地的叫骂,骂完了梁大郎害了全家,就骂窦清幽和窦三郎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姥爷家被抄家! 陈天宝拿银子赎了梁家大院,被马氏和黄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梁家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的靠着梁家酒庄过活的百姓也都一片惨声。 窦二娘看抄家只抄了梁家,洺河畔安然无恙,立马让人散布消息。挑拨村人咒骂梁氏和陈天宝,挑拨窦清幽见死不救才让梁家被抄家。 骂声一片中,曹二爷拿着大笔银子,从官府接手了梁家的酒庄,果园和生意。 陈天宝只抢下了一个葡萄园,地契拿到梁贵和樊氏面前,“只怕梁大郎私贩官盐的事他们早有消息,曹家提前几个月就下手了,我就只抢到这一个葡萄园,其他酒庄,果园和店铺生意全部被曹家吃下了。” 梁贵还没事,樊氏已经病倒了,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老泪纵横。 “爹?”陈天宝轻唤。 梁贵没有接,“家里能保下田产已经难得了。这院子我收了,回头家里宽裕再把银子给你们。这葡萄园就并到你家去吧!” “爹!你不酿酒了?”陈天宝皱眉。 梁贵摆手,“家里还有粮食就够了。” 黄氏听到,跑出来一把抢过地契,“凭啥不要!这葡萄园就是我们家的!家里的银子全被抄了!酒庄和铺子,果园全被抄了!啥都没有了!她们不过拿一点银子买回个果园来假惺惺做好人!要是真好人,就不会见死不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被抄家了!” “你给我闭嘴!把地契拿过来!”梁贵怒斥。 黄氏就不给,“凭啥给她们!她们家财几十万,眼看着我们抄家,所有辛苦啥都没有!要真是尽心了,梁大郎犯罪,砍他的头就是了,平白无故的抄家,指不就是她们害的呢!” 陈天宝大怒,“放屁!梁大郎私贩官盐本就是重罪!大楚律例在那,三郎和燕麟跑断腿都没有用!几年前同样的案子,家产全部抄没了!梁家能保下田产,都不知道三郎四娘她们跑了多少趟!” 黄氏怒哼一声,“你们说的好听,自己出了事,就不择手段摘干净!法外开恩!欺君之罪也能死里逃生!到了我们家,直接抄家了!” 陈天宝看她偏执狂恨的眼神,早就失了平常心,懒得再多说,把葡萄园地契给梁家,也算是梁家还有个东山再起的路子,就不再多管。 赵氏看他走了,上来就跟黄氏要地契,“二嫂!你拿了这地契也没用!官府都有档案,这地契名字也是姐夫和大姐的名字。她们拿来给爹娘,才会转给爹娘!” “哼!怕是你想占!想要拿走没门!我五郎马上要成亲,连个家业都没有了!”黄氏死活不给。 樊氏气的撑着身子起来要打她。 赵氏头上青筋突了突,“既然二嫂死活要抓着这个地契,那就给大姐说,让她去官府重新办理一份新契,这份作废。葡萄园既然是她们买下的,我们梁家还有房屋,田产,葡萄园我们不要了!” 黄氏死死攥着,这是她的砝码!绝对不松手! 梁大智和梁二智带着村人也都赶回来,两袖空空。连回来的仪程都是同族的给垫付的。 常月梅看梁大智回来,久跪不起,哭着求他想办法救救梁大郎,“公爹!大郎要是被砍了头,媛姐儿她们就没有爹了!只要他还活着,好歹给我们娘几个留个能念想的人吧!公爹我求求你了!表妹她们肯定会有办法的!只要皇上开恩,留我相公,留孩子爹一条活路吧!”她去求了梁氏,也给窦三郎和窦清幽都送了信,可是她们都不帮她!没了梁大郎,她只有两个闺女,儿子生下就残疾。洺河畔不倒,梁家就能东山再起。可倒时哪还有她们娘几个的事?就算分家,大房以后只怕也落在君姨娘的儿子手里! 梁大智也是把君姨娘娘仨送回来,看看家里的情况,至于大儿子,“他明知私贩官盐是重罪,却还下水捞这个钱,我也只能赶过去给他收尸了!” “公爹!公爹我求求你了!”常月梅看他不准备再管,眼泪一下子忍不住了。 梁媛和梁娜姐妹也跪在跟前,哭着求爷爷。 马氏阴鸷的看着梁大智,“二郎被逐出家门,生死都不知道了!大郎被砍头,你也不管不问。他们俩都不是你的儿子!都是我偷男人生的!不是你们梁家的血脉!” 梁大智冷厉的眼神顿时射过去,“儿子教养不好,是我没给他们树立足够好的榜样!没有给他们调教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娘!你马氏以后滚回马家,不再是我梁家媳妇儿!” 再提休妻,他意志坚决。 马氏呵了声,接着就凄惨的冷笑起来,“梁大智!养不教,父之过!儿子一时行差踏错,你这个爹不去教导引导,一个逐出家门,一个砍头死罪!你还休了我!?” 梁大智休书早就写好了,当即就扔给她,让人通知马家,把她接走。马家这几年靠着梁家拉拔日子过的很不错,现在的境况更是比他们梁家强几倍,若不愿意接她回娘家,她带着自己的陪嫁,随便去哪! 马家来人求了又求,看梁大智非常坚决,又找梁贵樊氏求情,把樊氏气的昏倒,梁贵也完全不管,只得先把马氏拉回马家。如今家里境况好,多养她一个也养得起。不管她,由着她在梁家闹,再闹大了,那边还有洺河畔,要是对马家下手,他们那点小生意可顶不住。 黄氏看马氏被休,吓的顿时老实了,而且梁二智也不像梁大智找了小妾,还生了儿子。对着梁二智,也没敢多说难听的。 梁二智直接伸手,“地契拿来!” 黄氏不给,“那就一个小葡萄园,是给五郎娶媳妇儿的!这个节骨眼上,被抄家了。五郎的亲事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你想要休书,还是想要地契?”梁二智不跟她废话。 黄氏拉着脸,张嘴就想哭,“家里现在这样……” “家里现在这样对不起你了?没法让你荣华富贵了就不想过了?以前家里总共就二十多亩地,现在家里好歹还有几百亩地!你要是想要找事,就去滚回你们黄家找去!”梁二智咬着牙冷冷问。 那边梁三智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他要陪梁大智进京,给梁大郎收尸。看黄氏还死攥着葡萄园地契不松手,“二哥!还是去找大姐,让他们重新办个新契。再闹出笑话,以后梁家彻底就覆灭了!” 梁二智回屋就去写休书。 黄氏看他真要休了她,立马就哭喊起来。 外面梁玉娘和齐令辰过来,她一看闺女和女婿过来,立马就扑了过去,哭喊着梁二智没良心要休了她。 梁玉娘一听她攥着陈天宝拿来的葡萄园地契,顿时沉了脸,“娘!你还糊涂!?现在家里能保下几百亩的田产,全靠三郎表哥和四娘她们奔走!大姑和姑父把地契拿来那是情分,你咋能私自攥着!?” 本想着二闺女过来能帮自己说话,没想到她还呵斥自己,黄氏气的一口气噎在心口,疼了半天,上手就想打她,“你个死丫头!我是你娘!” 齐令辰皱着眉把梁玉娘的拉开。她是岳母,有些话也不该他说,就直接跟梁二智道,“岳父!如今梁家遭灭顶之灾,正是危急之时,更改约束好家中子弟,以免再做出什么触犯刑律的,被人揪住小辫子,梁家翻身就无望了!” 梁二智自然知道,又有些难堪,一把抓起黄氏,阴狠凌厉的瞪着她,“地契给我拿来!你要是不老实待着,就别怪我不给几个孩子面子!”她有点小算计也是人之常情,可渐渐的心里早变坏了。不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有钱了更贪得无厌!要不是看几个孩子的面子,早就休了她! 梁玉娘满眼无奈又沉痛,对黄氏更恨铁不成钢,“娘!你就看着那一个葡萄园了,以后还过不过了!?” “现在都过不好,哪还有以后!”黄氏气焰收了收,却依旧不愿意交出地契。 梁二智看她这样,直接一把扔开她,“老三我和你们一块,稍我到镇上。” “好。”梁三智应声,那边跟赵氏又叮嘱了两句照顾好家里,就和梁大智上了马车。 梁玉娘看她爹上了马车,气的阴沉着脸跺脚,“娘!你还不快把地契交出来!” 赵氏也脸色不好,“二嫂!就算你攥着地契也没用,让大姐和姐夫她们知道,只会心里嫌恶膈应。梁家如今这般境况,想要再翻身,不知道多少艰难险阻,是不是以后都靠二嫂和二嫂娘家了?” 梁家被抄之后,几乎所有人镇定下来,都是同一个想法:东山再起! 因为洺河畔还在,窦三郎还在京为官,窦清幽依旧是都督夫人,梁家现在有铁硬的关系靠山,有酿酒的方子和人手,只要洺河畔拉拔,就能快速的东山再起。但一切条件都建立在洺河畔倾力拉拔帮助上。 黄氏眼皮子浅,只看到那个送来的葡萄园,却不想抄家不怪她们,而是梁大郎做的孽,之前怪罪她们,已经让大姐她们气坏了。而得罪她们,更是没有丝毫益处! 赵氏看着黄氏,现在这个境况,她是再不能提分家的话,既然还在一块过,那就整个梁家都要肃清了!否则黄氏就去当二房自己的家去! 黄氏心里犹豫了下,还是舍不得放手,“反正给我们的还不就是我们的!五郎的亲事还不知道成不成了,要是啥都没有了,指望啥娶亲!?”她是想着靠二闺女,大闺女被范力聪揪回去过的生不如死是指望不上了,可自己手里也要有点东西。 梁玉娘气的哭。 齐令辰揽住她的肩膀,安慰两句,过去看樊氏和梁贵。 梁二智见黄氏一点觉悟都没有,满心失望,又怒恨不已。家里穷时小打小闹就算了,凑合过。可现在梁家要往上走,家里的女人要是太蠢,只会无尽的拖后腿!想要往上走,家里的女人必须是聪明人!就算不聪明,也不能蠢! 梁三智摇了摇头,直接跟两位哥哥说开,他要分家,“我们兄弟分开家,以后爹娘一块奉养,也不让他们再多操心。这样即便以后再有啥事,总还有一支保留着!” 听他这么说,梁大智愧疚的两眼发红,“都是大哥对不住你们!教出个孽障,害了全家人!” 他已经不止一次道歉,梁二智和梁三智也都没有怨怪他,经过这事,也更加深切明白家里子嗣教养的重要性。也怪不得那些世家大族都有家规家法和族规,用来约束族中子弟,即便不成材,也不成危害! 陈天宝正在家里忙着出货,这一场抄家,酒镇生意震荡,家里目前还没有受太大影响。但曹家强硬插足进来,下一步定是对准她们家的。听梁二智解释葡萄园的事,叹了口气,却也没有真去衙门重新立定新契,那样做也是打梁家的脸。 “直接就说撕毁了!”梁二智硬是拉着他去了衙门。 梁氏没拦着,她现在烦恨死马氏和黄氏了。梁大郎触犯刑律,做伪证诬害她闺女,她还没多说难听的。她儿子闺女奔走就算为姥爷姥姥,也为了她们,竟然还怨恨她们才抄了梁家。咋不怨恨因为她们梁家才发家的!? 很快又一封信从京城发来,窦三郎让拿给梁贵。 “写了啥?”梁大智忙问。 陈天宝打开看了遍,长吁口气,递给他。 梁大智忙拿过来,还没看完,两眼眶已经蓄满了泪,“三郎和四娘尽力了!也仁至义尽了!” 几个人到县衙办完了新契,又先返回家,再商量下。 樊氏不识几个字,“大郎他真的判了秋后处斩?” 陈天宝点头,“如今都十月了入冬了,还有那潘千羽也牵扯其中,整个案件要彻底查清定案还要些日子。秋后处斩,就是明年秋后了!” 窦清幽没有出面,窦三郎和燕麟商量后,还是极力的求情,算是给梁大郎缓刑一年,让他多活一年。 梁贵眼神浑浊,老泪滚落,“分家吧!是我死守着,想要一家子一块奋斗,结果现在一房都不保。” “爹!这哪怪你!咱们是一家人,就算分了家,那官府抄家也是全部都抄的!”梁二智劝慰他。 梁贵摇摇头,就算官府抄家是全抄的,可要是分了家,三郎和四娘就能使使劲儿,只抄一房,其他房头的产业说不定能保下来。让把人都叫来,把家分了,“家里还保有三百多亩地,给你们兄弟三分了,以后也各凭本事,各过各的小日子,那些个矛盾摩擦也就不会积少成多酿成祸端了!” 赵氏听他要分家,又是感慨又是叹息。 黄氏反倒不愿意分家,“我们五郎马上就要成亲了,之前说的分家没有分,现在总要等五郎娶了亲!”要不然没帮衬的,五郎的亲事就黄了! 梁二智上去狠狠一个巴掌,“这个家里不是你说了算!” 这一巴掌打的狠,黄氏嘴角直接流血了,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那边梁二智已经同意,怎么分都同意。 梁贵撩了撩眼皮子,就把家里东西都均分成了三分,他们老两口只一个院子,三房人每月给一两银子养老就行。 大房直接交给了君姨娘管着,梁大智还是要进京看梁大郎,再孽障也是他的儿子,家里这么大的事,都是窦三郎和窦清幽奔走的,他也要去一趟。 梁二智让梁三智留家里,他替换了梁三智,“五郎的亲事,我总觉得不踏实,这次去还是看看这门亲,不能就退掉。” 梁三智想了想,点了头。他也是觉的这门亲不靠谱,但二嫂热络的不得了,人家也给了面子,就只能发定了。 等兄弟俩赶到京城,已经十一月了。 京城正大雪盖城,梁五郎和梁六郎过来接的两人,“表哥还没下衙,让我们先来接人回去。” 窦清幽也打发了转运过来,“家里小少爷正闹病,小姐这几日都看着小少爷,让小的来说声,让两位舅姥爷先安置下来缓缓,再见面。” 梁五郎也解释,“抓周时在外面玩了大半天的雪,小枫儿着凉了,烧了几天还没见好。” “我们先回去洗洗,也过去看看!”梁大智道。 梁二智应声。 几人回到租住的院子,看那么大个院子,只怕现在的租金也是窦三郎和窦清幽帮着交的,兄弟俩对视一眼,心里就决定走时退掉。热热的吃完饭,洗漱了换衣裳。窦三郎还没下衙,就先到都督府来。 陈天宝和梁氏给稍来了不少东西和年货。 窦清幽听人到家门口了,换了厚皮袄出来迎接,“大舅!二舅!” 虽然老家的人来过几趟,她也顺道回过老家,却和梁大智梁二智兄弟好几年没见了。 看她几乎没变样,还是个沉静淡然浅笑的模样,除了头发绾成了妇人发髻,个子又高了点,“四娘!” 舅甥几个坐一块,就是一通契阔。 梁二智来时还准备了见面礼,让抱俩孩子来。 窦清幽笑着让人抱俩小崽子过来。 “听小枫儿着凉发热了,好些了没?”梁大智问着,也拿出见面礼。两个玉雕挂坠,是他让君姨娘藏在她陪嫁里的。 “枫儿身子骨要弱些,玩雪玩的时间太久,这才着了凉,估计还得两天苦药汤子喝。”窦清幽笑着回。 俩小家伙都已经会走路,也会叫娘了,小诺儿走的更稳,不要人抱,进了屋就自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娘!” 窦清幽笑着揽了她,叫她叫人,“这是大舅姥爷,这是二舅姥爷!” “大舅姥爷!二舅姥爷!”小诺儿说话很是清楚,张口说话就是两个字,吃饭! 小枫儿有点怏怏的,叫人只会简单的娘,爹,舅,妗子都叫不好。 梁大智接了他抱着,见他两眼顿时闪着水光,黑漆漆的,却没有哭出来,不禁笑起来,把见面给他和诺儿。 梁二智也笑着抱了诺儿,拿出见面礼,“这俩娃儿长得可真好!像她爹!” “枫儿更像四娘些。”梁大智倒是觉的好,男娃子相貌太出众了也不是好事,普通些好。诺儿是女娃子,标致就标致些,以后嫁了人可人疼,不受气! 诺儿待不住,拿着两个玉雕小玩意玩了会,就扭着身子下来,到处跑。 枫儿看她走,就要跟着。 “是他姐姐的跟屁虫!”窦清幽叫了奶娘好好看着。 郝小已经快一步跟上去。 说完孩子,就说到了梁大郎事。 窦三郎下衙听人在这边,也赶了过来。把情况给两人简单说了遍,陪着去监牢看望梁大郎,“死牢本不让探视,大舅二舅别待太久了。” 梁大智应声,沉着脸进去。 见到他,梁大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拉着梁大智就哭诉他的冤屈和悔恨,让梁大智救他出去。 窦三郎已经做到了极致,能让他多活一年,也是燕麟的面子。不过他觉的燕麟没那么好心,只是让他临死之前多受这一年牢狱之苦。 潘千羽伪造证据,诬陷窦清幽和燕麟,那个五万两黄金也挖了出来,她银子来路不明,又查到了容家。 容希有些心力交瘁,潘千羽的罪证被钉了个死,程居迁都没有办法,他却不能不倾力救他。 程居迁不是没有办法,唯一想要翻盘的办法只有一个,潘千羽死,燕麟控诉她伪造证据诬陷她们的罪名就会成为怀疑。只要墨蝶她们几个证人翻供,潘千羽又死无对证,就算扳不倒燕贼,也能让他让出都督的位子。 潘千羽可不愿意赴死,她重生一世,定要得到前世没有得到的!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绝不想再死在那个贱人的前头! 容希也不愿意,只再想别的解救的办法。 程居迁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在立储上。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底下虽然也有其他嫔妃的皇子,但年龄太小,资质也差,立嫡立长,理所应当立大皇子为皇储。 明启皇帝却觉的大皇子聪明有余,沉稳不足,虽然很像他,可他心底偶尔会想,他并不适合做皇帝。不!是该说,他做不好一个好皇帝!他可以残暴虐政,可以荒淫无道,做个人人喊打,人人叫骂的昏君,可他又做不到。他需要一个杀伐果断,有绝对帝王霸气和能耐的来做大楚的江山。他还年轻,他还有至少二十年。 皇后跟他做了十多年夫妻,很清楚他心里的想法。他不满意她生的皇储,所以迟迟不立太子。想了想,给燕麟递信儿,要见他。 燕麟拿着信,鹰眸阴戾的勾着嘴角,没有应下。 “主子?”薛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这位皇后胆敢动到夫人头上,还妄想对小姐和少爷动手,真的是皇后当够了!主子还没腾出手收拾她,她倒是先来找上主子了。 燕麟弹着信笺,眼底的杀意渐渐涌现出来。 照薛伥的想法,不过一个皇后,想要弄死她,只不过费点事,依旧能让她死的悄无声息!看燕麟明明动了杀心,却不动手,他忍不住想到之前的传言。出来找薛尧。 薛尧比他大几岁,也是最早跟着燕麟的。 “你说什么?”薛尧惊疑的看着堂弟。 “我就问是不是真的?”薛伥再问。 “肯定不是真的!都督怎么会!再说,就算真的会有,也不会是那个女人!又老又丑!”薛尧头摇的厉害,不可能的! “是你不知道吧!”薛伥怀疑的看着他,实在是主子为那个女人曾经做了太多事! 薛尧还是摇头,“你别乱猜!都督可是早就瞄准了夫人,那时候夫人才几岁!?而且对夫人爱到骨子里,要是皇上和夫人都掉在水里,都督肯定救夫人!” 薛伥瞪他,问他句实话都问不出来!?就算夫人十岁就瞄上了,那时都督可十九,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算他的身份不合时宜,他也不可能忍得住!否则那个女人胆敢动夫人,以他的脾性,早就下手了! 想了想,薛伥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大皇子真的是皇上的种?” 薛尧抬了抬手,想打他,“那肯定是皇上的种!你哪只眼睛看见不像!” 薛伥探究的睨着他,反正大皇子和皇后太像,说是男生女相,但却看不出哪里像皇上。反倒跟主子……琢磨琢磨,还是有点像的。 “你别瞎乱想乱猜!”薛尧拍他一下,让他办事要紧。 燕麟换了衣裳去见皇后。 看他过来,皇后凤眸流转,在他身上打量。 玄色暗纹锦袍包裹着他修长挺拔身体,长腿每迈过来一步,都透着无尽的优雅魅力,俊美妖冶的脸上噙着一抹危险的笑,“见过皇后娘娘!” “燕麟!”皇后叫他。但看着他暗沉幽深的鹰眸,那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浩瀚凌厉,她以为她看得透他看得懂他,可直到现在才发现,她一直都不懂他。 “不知娘娘唤臣来有何吩咐?”燕麟眼睑微垂。 皇后看着他,嘴边扬着浅笑,“从什么时候起,你我之间,这么生疏了?” “娘娘是君,君臣有别。娘娘有事尽管吩咐。”燕麟淡声道。 盯着他看了会,皇后声音越发轻柔叹息,“燕麟……” 燕麟抬头,眸光阴戾一闪而过,“娘娘但请吩咐。” 皇后以为自己恍眼了,却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冷沉,“你怀疑我吗?窦氏遇刺的事。” 她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窦清幽是被他爱着的,所以每次都是高高在上的冷称窦氏。 “怀疑。”燕麟冷冷的勾着嘴角,直接承认。 皇后睁了睁眼,突然笑起来,“你还是一样,有什么都直接摆出来。”看他不说话,又道,“你怀疑是我,又怎么没有找我?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只是怀疑。”他早不像前世,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现在呢?”皇后问他。 燕麟抬眼盯着她,“那又是皇后娘娘下的手吗?” “如果是我呢?你要怎么做?”皇后反问。 鹰眸中杀意闪烁,毫不掩饰。 皇后心中暗惊,如果让他知道真的是她对窦氏下的手,他竟然真的对她动了杀心。继而心中就是恼恨。她曾同意要把窦氏纳进宫,皇上却没要,指给了燕麟。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动了真心吗? 心中百种心绪,只一瞬间,皇后强压下来,轻笑着端起茶盅,“我倒觉的窦氏极好,并没有动过什么杀念。但前提是她好好跟着你,不来影响韶白。” 看她果然不敢承认,燕麟嗯了声。 皇后转移话题问他对立储的看法,“皇上迟迟不肯立储,你以为会是什么意思?” “皇上正直壮年,龙精虎猛。”燕麟沉声道。 要是广纳嫔妃,至少再生十个八个不是问题。 “那你认为,我该如何做才好?”皇后问他。她当年刚进皇子府,年轻气盛,又自持身份,放不下矜持和身段,又被侧妃和侍妾屡屡陷害,不得宠,怀的龙子也被害小产。是他一步步帮着她起来,收拢了赵邟的心,也护得她生下两个皇儿,府中和宫中都以她为尊。 “静观其变。”燕麟对立储没有看法。即便是储君,想要最终坐上皇位,都不是一步之遥。 皇后却不满意他这个说法,“我要皇上现在就立储呢?” “娘娘是让臣进言?”燕麟挑眉。 “对!”皇上很重视他,如果他也进言,就算皇上不满皇长子,也会看在程居迁和燕麟都同意上,考虑立储。 “臣遵旨。”燕麟应下。 看他直接就应下了,皇后皱了皱眉,“不只是向皇上进言,他才立皇长子为储。” 这个燕麟自然知道,让他力劝,垂着眼应声,“若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臣这就去见皇上。” 皇后有话,可看他这样冷沉疏离,所有的话又都憋在了喉间。之前他为她做事,虽然也冷沉的很,甚至更加阴寒,可那时他身后没有一个窦清幽!让她感觉他对她是特别的,只是她的…… “臣告退。”燕麟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燕麟!”皇后叫住他。 停下脚步,燕麟回头,“还有何事?” 一瞬间,皇后看着他的背影,半回着头,只半张侧脸,那仿佛睥睨天下的气势和威势。而她这个皇后,也仿佛只是他看不上的一个不足轻重的人。她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察觉到这种感受,突然就问出口,“你想做皇上吗?” 噗嗤! 燕麟嗤笑,“不想!”这天下有太多比那张椅子更重要的!他爱的人儿,他的儿女!他每一瞬间的幸福滋味! 皇后眼看着他大步走远,半天没有说出声。 燕麟去见了皇上,为立储进言。 “你也知道,朕并不想那么早就立储。”明启皇帝直言道。 燕麟笑,“立储之后,许多国事便可交给太子打理。皇上可以广纳嫔妃,也安享浮生半日闲。” 明启皇帝看他半天,哈哈大笑起来,“过来陪朕杀一盘!” “皇上知道,臣棋艺不佳。”燕麟笑道。 “朕看你是着急回家吧?”明启皇帝取笑他。 燕麟没有否认,“小儿高烧,还没有转好。” 明启皇帝摆摆手,“杀一盘就放你回去!” 燕麟坐下,拿出棋子,跟他对弈。 他的棋艺并没有练过,但他一直保持在一个中庸的水平,基本不和人下棋,人心如棋路,他并不想让人看透他的心。 和明启皇帝对弈了几个回合,输掉几个回合,明启皇帝颇有些嫌弃的放他出了宫。 回到家,窦清幽正在哄小枫儿睡觉,有些昏昏欲睡的靠在床边,手还无意识的时不时轻拍一下。燕麟顿时满目温情宠溺。 小枫儿已经睡醒了,看到他进来,“爹?” “嘘!”燕麟轻声让他不要说话。 小枫儿睁着大眼看着他,又看看哄他睡觉自己却睡着的娘亲。 燕麟弯腰在睡着的人儿脸上轻吻了下,“乖宝?幽儿?” 人没有醒。 燕麟笑着抱她躺好,把被子给她拉好,伸手薅了儿子起来。 窦清幽睡醒,已经日暮。 爷仨正趴在外间的地毯上玩拼图。 拼图是小枫儿喜欢玩的,小诺儿仿佛不太有那个耐心玩这些,不过弟弟病了几天,她要让着弟弟,就在一旁帮忙,然后等拼图拼好了,一把天女散花,全玩散!再重新拼。 看爷仨滚成一团,窦清幽揉着眼笑。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带起孩子来,挺有一套。 “娘!”小枫儿眼尖,看到娘亲起来了,爬起来就扑过来。 窦清幽抱起他。 “娘!娘!”小诺儿也叫着娘扑来。 一手一个,抱着是沉手无比。 燕麟把俩小崽子拎出来,“饿不饿?” 她晌午没有吃太多,这几天又一直守着儿子。 “有点饿了。”窦清幽说着伸手摸向儿子,烧已经退下来,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起。 “去洗脸,我们吃饭!”燕麟说着,喊了人来服侍。 吃完饭,俩小崽子玩了大半天,精力消耗,很快就哄睡着了。 窦清幽却是睡了半下午,精神的很。 “不困了吧?”燕麟把她紧紧揽在怀里,轻吻。 看他笑的不怀好意,窦清幽恶狠狠的瞪他。这几个月,他简直过的太滋润,太放肆了! “陪我去泡个澡。”燕麟一把抱起她,吻住她艳红的娇唇。 明知道泡澡会发生什么,窦清幽已经拒绝无力,很快变成某人嘴下的美味盛宴被吃了个干净彻底。 “困了吗?” 看他眼中再次升起欲火,窦清幽连忙应,“困了!困了!快睡吧!” 燕麟性感的低笑,用力的吻了吻她,再次把她娇唇亲吻的鲜艳欲滴,抱着拉好被子。 “把我小衣穿上。”窦清幽不愿意。 “不穿了!就这么睡!”燕麟长腿直接压过来,把她整个娇小的身子包在宽大的怀里。 窦清幽不干,“不要!给我穿上!” 大手开始不老实,危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想睡?” 窦清幽闷吭一声,只能屈服在他淫威之下。虎躯天天震,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早晚精尽人亡!现在透支,以后不行! 迷迷糊糊想了半天,睡过去。 却又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她整个人正被他抱着,“……嗯……燕麟……” 噬骨摄魂! “乖宝!”燕麟吻住她,大手顺着她滑嫩的手臂找到她的手,十指紧扣住。对她强烈极端的占有,让他清楚的看到自己内心的胆怯和懦弱。他太怕失去她!有了孩子更甚!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今生的失而复得。他甚至不敢做出什么触怒谁的事,害怕他哪个地方护的不够周密,让她被人所伤。 失去她的痛彻入骨,他尝过一次,恐惧至今附骨而行。最近的幸福甜蜜,让他心里隐隐又升起强烈的不安。他得不到她的魔咒仿佛打不破一样,还依旧潜藏在暗中。 就知道不给她穿上小衣的后果,就是夜半被他干醒过来。窦清幽根本无力挣脱他,只能任由他。 天明起来,窦清幽黑着小脸,坐在临床大炕上咬着早餐。 俩小崽子是勤快人,早已经吃过了,坐在一旁等着娘亲吃完,好陪他们一块玩。 外面梁大智和梁二智过来了。 “要退亲?”窦清幽诧异。 梁二智点头,“是!之前的梁家这门亲都算是高攀,就算那李三小姐八字有些不好,却也不是寻不到更好的。如今就更是相差千里。这门亲就退了,五郎和六郎,也准备带回老家,让他们也在老家体验一下疾苦。亲事也就找个普通相对的人家,也能共患难,同富贵。” 窦清幽点头,表示理解。 梁二智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退亲这事,虽然我们是为李三小姐着想。他们家没有在梁家遭难时主动退亲,是有情有义。可这退亲却不好说。二舅想请你帮着走一趟,也算是对他们家的尊重和交代。至于彩礼,退不退都无所谓!不退也算是给李三小姐赔礼,压惊了!” “要是退亲,那彩礼是梁家的东西,只怕她们不要。”窦清幽道。 梁大智就道,“不要,那就等退了,再买些其他的赔礼送过去,也算是全了一场缘分和体面。” 窦清幽应下,准备跑一趟,先往李家下了帖子。 李夫人倒是没有托大,当即就回帖应了。 燕麟眸中暗芒一闪而过,“我陪你一块去。” 见他也去换衣裳,窦清幽张了张嘴,“你现在都快成我身上的黏黏胶了!”扒都扒不掉! 他笑着低头噙住她娇嫩的耳垂,“黏黏胶能让你舒服吗?” 窦清幽涨红了脸,死劲儿的拧他。 燕麟愉悦的换下官服,换上常服陪着她出门。 见他也来了,李夫人忙让人去喊了李璆回来接待陪客。 李夫人把窦清幽往内院请,“都督夫人头一次来寒舍,快请内院暖厅里喝茶歇息吧!” “还是跟李大人一块说吧!”窦清幽笑着道。 李夫人看了燕麟一眼,笑着点了头。有这位阉党头目在,让她觉的气场太大,压力太大。 李璆很快就赶回来,笑容满面的见礼,“不知都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燕麟也没客气,直接坐着应了。 李璆看窦清幽也在,询问的看向李夫人。 李夫人微微摇头。 有燕麟在,窦清幽却是没说多少话,就让他三五句说定了退亲,又说以后李三小姐再定亲,可以请他做冰人。 李璆和李夫人都不愿意退亲,说是看好梁家,更看好梁五郎,女儿也不愿意,不愿意拆这一桩婚,还提出梁家不放心,可以尽快成亲。 “李大人高风亮节,有情有义,却也不能不为别人所想。”燕麟淡声道。 李璆硬着头皮就不愿意,“我家本就没有打算退亲,梁家提出退亲是他们情操高洁,此正是下官看重之处,也正名下官眼光不错,没有看错了人。燕都督就不要再多说,这门亲事,我们李家不会退的!下官会去和亲家见面,再详谈。”不让燕麟和窦清幽再插手。 窦清幽没有说通,只得回来跟梁二智都说明白。 那边李璆也下了帖子,邀梁二智见面商谈孩子的亲事。 梁大智问燕麟,“你觉的这门亲事,有没有猫腻儿?” “说不好,李璆并不是个高调之人,做官也挺是诚恳,倒是很踏实。”燕麟实话实说。 “要真是这样,那这李家还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就怕这里面有什么事儿!”梁大智皱着眉毛。想让燕麟帮忙再调查一下,“也好查查清楚,看是不是有什么!” 燕麟点头。 梁二智也点头,又叫来梁五郎询问了一番,他倒是和李三小姐见过面,也说过两次话,说不上喜欢,却也觉的她很端庄温婉。 最后退亲没说成,反而还定下了婚期,就在过了年,正月二十八。 窦清幽听裴静说那李三小姐性情很不错,不愿意退亲也是她的意思。 “说是只要梁五郎不死,她就嫁。我看也是个拗性子,怕是退亲退怕了。”裴静剥着橘子,递过来半个。 窦清幽接过来吃着,“要是没有其他猫腻儿,这门亲事也就算好的了。” 裴静眸光飞快的闪了下,问起她过年的事,“今年要不要回老家?我都还没回过老家呢!你哥说是再看情况,要是回,咱们一块。” 窦清幽有些犹豫,她前几个月刚回过家,俩小崽子也太小,“不若看三哥的时间安排,过年要嫂子和三哥一块回去,兴许还快点。小枫儿才刚好,他身子骨比他姐姐弱些,我怕他再折腾病了,拖着孩子也行程慢。” 裴静点点头,又说起她过生辰的事,“没差多少日子了,十八岁也是正当的生辰,可要好好过一过!” 窦清幽愣了下,她都不记得生辰的事。做出了水银镜之后,镜子太清楚,每次看着镜中年轻娇艳的脸庞,她都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虽然她自己的年龄也不算太大龄,但谁能再过一遍十七八的年岁?谁又能想到她十八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 燕麟回来就看她剥着大杏仁在出神,“乖宝?想什么,这么出神?” 窦清幽抬头看他,哼道,“在想我小小年纪就成了你孩子妈!” 燕麟笑的张扬,“那在另一个世界,都是多大当娘亲的?” “二十五六,七八的。反正没有这么早!”窦清幽瞪他。 燕麟挑挑眉,“我不就是吗?二十六七当爹!” 窦清幽张了张嘴,清冽的大眼斜着他,无语凝噎。 亲了亲她,燕麟凑在她耳边笑道,“等你到二十五六当娘,我就老了,干不动了!” “嗷……” 外面的下人听见他的惨嚎,只抬了抬眼,然后该干啥干啥。 “干得动!干得动!七十八十也干得动!啊啊……” 又一声惨叫。 当晚燕麟被赶出房,小诺儿看准时机,拉着弟弟就霸占了娘亲和另外一半床。 娘仨高高兴兴讲故事,睡觉。 燕麟只能满腹幽怨的去睡了书房。 立储的事被拿在朝堂上商议,程居迁首先提出的,燕麟也力劝立储,阉党一派和反阉党达成了一时的共识。清流一脉的官员也觉的早日立储,与国本稳固有益,向来立储是立嫡立长,皇长子虽尚在年少,但教导好,也不失为将来的一代明君。 明启皇帝看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人提出异议,就应下了立储。 立储之事敲定,朝廷开始准备立储大典,正好年前办完。 礼部忙起来,都督府也开始忙起来,准备过窦清幽十八岁的生辰。 窦清幽看府中的架势,“就过个生辰,一家人一块吃个饭也就是了,还准备大办吗?” “不大办!关起门来,我们自己办。”燕麟笑着回她。 梁大智和梁二智要回老家了,家里要准备一下,梁五郎娶亲,就算李家没有要求,场面上也不能太寒酸。但梁家如今的状况,却是只能借钱办喜事。 “我来时玉娘给我一千两银票,若是娶亲办酒宴也差不多够了。我的意思,人都在家里,亲戚关系也都在家里,不若是娶到老家去。”梁二智找窦三郎商量。这样就不用在京城置办宅子,在个租来的宅子里拜堂成亲也不好听。 窦三郎听了,让跟李家商量试试。 李家没有异议,说同意让李三小姐嫁去正阳县,过了年就提前发嫁,赶往正阳县。 梁二智一看商量好,就和梁大智置办了礼亲自送到李家,然后带着梁五郎回家,梁大智和梁六郎暂时留京办下面的事。不能总让窦三郎帮着跑腿儿。 送走了梁二智父子,也到了窦清幽的生辰。 初一十五必是要大朝会,燕麟早前几天就告了假,不去上朝。 一大早起来,把儿子和闺女穿戴好起来,和面做了寿面,几样精致可口小菜。 俩小崽子看娘亲还没睡醒,就趴在厨房看着爹爹忙活做好吃,间或打劫一口尝尝味道。 等寿面和饭菜做好,燕麟一声令下,“去叫娘亲起来吃饭!” “好!好!”小诺儿吆喝着。 “记得要说生辰快乐!给娘贺喜!”燕麟笑着提醒。 俩小崽子应着声,迈着小短腿跑到正房内室,“娘!娘!快,起来了!” 窦清幽睁开眼,看着俩小崽子爬上床,伸出手揽住他们,“什么时辰了?” “娘!生辰快乐!”小诺儿奶声奶气笑嘿嘿道。 小枫儿也跟着,“娘!快乐!爹!做饭!” 窦清幽笑着亲了亲俩人,“好!我这就起来。”看了一圈,不是她们住的院子,却是在她院子里的茅草房里。不仅疑惑,她昨夜什么被搬到这边来的? 窗外阳光洒下来,窗户被推开,一阵冷气进来。 这边院子虽然是盖的茅草屋,不过屋里全是木板墙面,木地板下装的地龙,冬暖夏凉。 屋里也是最简单普通的通炕,普通的帘幔,桌凳。 外面燕麟把热水端来,让她自己洗漱。又去把饭菜端进屋。 窦清幽也没有见有其他人,“家里就我们四个了吗?” “嗯。”燕麟应声。 窦清幽看着他坐在餐桌旁,看着俩娃儿坐在一旁,丈夫,孩子和寿面,满室温馨,不禁心动不已。她喜欢这样宁静平淡又踏实的幸福! 看她整个神情都甜软下来,燕麟就猜到她喜欢,摸摸她的头,“等明年天暖了,我就告假些日子,带着你们到乡下田庄住一段。”在这院子里虽然像,却也只是在这个小小院子里,开了几块地种粮食和蔬果,盖了几间茅草屋,终究和真正的乡野闲趣不一样。 窦清幽已经心里很满足,用力的点头,“嗯!” 看她小脸洋溢着幸福,而这幸福是他给她的,更是他毕生所愿的,忍不住俯身过来,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两个小崽子就睁着眼,扬着小脸看着爹娘。 窦清幽脸上一热,推开他,“孩子还在呢!” 燕麟笑着松开她。 小诺儿举着小手不满道,“我也要!亲亲!” 燕麟笑起来,“好!亲亲!”在她小额头上轻吻一下,又去亲儿子。 小诺儿却不是要他,“要娘亲亲!” “娘,亲亲!”小枫儿也缠着娘亲。 窦清幽瞪燕麟一眼,哄着俩小崽子一人脸上亲一口。 “为啥亲脸?”小诺儿还不满。 “只有爹和娘才可以亲嘴巴!”燕麟趁机教导俩人,“而且,也只有爹娘才能亲你们,你们也只能亲爹娘!外人都不可以!” 小枫儿不懂,反正就只知道和爹娘亲亲,别人他也不喜欢亲亲。 小诺儿翻了自家爹一眼,她就和娘亲过嘴嘴! “好了!快先吃饭!等下饭要冷了!”窦清幽笑着喂两人先吃饭。 小诺儿要自己拿着勺子吃,她拿不稳,就往外撒,撒着吃着。 那边小枫儿也要跟着姐姐学,撒的更多。 俩人吃着寿面,又看顾着俩娃儿,热热闹闹吃了饭。燕麟穿上围裙去刷锅刷碗。 窦清幽过去帮忙,又喊着俩小崽子别乱跑。 平日里俩人也到这边院子玩耍,这会没有人管着跟着,早不听喊话,跑出去了。 茅草屋有个小篱笆院,院子里种了菜和藤蔓花草,如今是严冬,倒是都翻了地,只有藤蔓纠缠的篱笆院墙。 院墙外是一块块的麦田和药草田。远处的玻璃花房旁长着几棵腊梅,正开着花,清冷的幽香飘散着。 俩小崽子跑过去摘花了。 玻璃暖房里多肉和各色花木都有,也是吸引着俩人。 燕麟收拾好,脱下围裙挂在小厨房门外的绳子上。 窦清幽看他还真像个村夫一样,拿着锄头铁锹过来,忍不住笑起来。 “去拿剪刀,今儿个给果树剪枝。”燕麟催促她。 窦清幽忙去拿了墙上拿了挂在钉子上的剪刀和竹篮子和他一起出门,又喊两小娃儿过来。 院子虽不大,但果树还是种了十几棵,葡萄架也有几垄。 两人忙了半天,把果树都修剪好,又剪了腊梅拿回屋,插在瓶子里。 燕麟去准备晌午饭,窦清幽也穿上围裙帮忙。 糖醋里脊,糖醋排骨,红烧大虾,茶树菇炖大雁,再陪上两个青菜,一锅闷米饭。 小诺儿喜欢吃米饭,闻着香喷喷的米饭已经吧唧小嘴。 窦清幽笑着摸摸俩人的小脑袋,催到堂屋里,开始端饭。 下午又在麦田里拔草,鲜嫩的荠荠菜,被洗干净晾干,剁进肉馅里,包了饺子。 天幕降临,整个院子四处慢慢亮起小灯。 有烟花在空中绽放,还有声乐和隔壁的热闹传来,气氛制造的很是不错。 俩小崽子跑到屋门口看烟花,饭都不吃了。 窦清幽拉着俩人回桌上吃饭。 燕麟端了碗把俩娃儿喂饱,放下去。 饭后,燕麟烧了一大锅热水,把在院子里玩够的娘仨捉回屋,脱了鞋子,几对白嫩的脚丫子都按在大盆里。 小枫儿怕痒痒,被爹娘的大脚丫搓着,不停的咯咯笑。 小诺儿开始扑通扑通在水盆里踩水玩。 燕麟看着娘仨乱闹成一气,满眼纵宠,伸着脚也掺和进去。 洗漱好,一家四口窝在烧热的炕上,拿了窦清幽自己画的童话故事书,开始给两小崽子讲故事,哄睡觉。 本以为这样安逸静谧的时刻,又有俩小崽子在,他不会乱来。结果哄睡两小只,直接抱到炕头安置,转身就把她压在炕梢。 窦清幽怒瞪大眼,“你想干啥?” 看着她,鹰眸满是浓浓化不开的爱欲和情深,笑着深深吻住她。 窦清幽一下子脑中空白了,只得他一向脸皮厚,又到处发情,可现在,闺女和儿子就在炕头睡着,他竟然在这边无所顾忌的要她。 看她在身下拼命压抑着即将出口的娇吟,燕麟只觉欲火更胜,不停的痴缠着她。 整个身体都仿佛被炽热的浪潮拍击着,胸腔中因为憋气渐渐的闷疼,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烧灼了一样,头也有些昏了。窦清幽突然忍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气。 燕麟却猛地一惊,“……乖宝!?” 他以为自己的孟浪伤了她,脸色大变的伸手抚着她嘴边的血迹,急忙起来,把她抱起来,捏住她的脉搏。 窦清幽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她吐出的那口不是憋在胸腔的气,而是血,也吓了一大跳。虽然这几个月他有些不知节制,但也没有刻意纵欲,而她一直在调养,姜老头每个月都会给她把脉,然后调一些补药,换换药膳食方。而他虽然欲火旺盛,却也一直注意着分寸。她的身体,出了别的状况! 燕麟心里一片混乱,只摸出她脉象变了,却不知为何,急忙给她穿戴起来,又叫了人来,把俩小崽子带回去,让人去叫姜老过来。 庄妈妈本以为一家人可以过两天安逸小日子,没想到窦清幽出事,一下子都慌起来。 听窦清幽出事,姜老头很快就带着徒弟过来。 “怎么回事?前几日不是刚诊过脉?”燕麟抱着窦清幽不放手,两眼有些发红的怒问。 “先别吵!”姜老头皱着眉,把完左右手,眉毛皱的更紧,看着也是万分疑惑。 窦清幽安抚的握了握燕麟的手。 半天后,姜老头站起来,捏着胡子就开始想,“脉象突然大变,却没有任何中毒和中蛊的迹象,也不像其他的。想不透!想不透!” 庄妈妈和红绸对视一眼,脸色都阴沉下来,“说是夫人的生辰不办,不过晚饭时,却有人送来一个玉盒,说是给夫人的生辰礼。” 说完庄妈妈立刻转身,去小库房拿了那玉盒过来。 燕麟一看,心瞬间就被死死扼住,只觉得血脉逆流,全身抑制不住的轻颤,脸色也越来越白。 察觉到他的异样,窦清幽抓住他,“燕麟?” 燕麟死死盯着那玉盒,半天没有说话。 窦清幽摇他,“燕麟?燕麟!?”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都看向那玉盒,盈盈浅绿的玉质,剔透无暇,小小的长方形玉盒上雕刻着飞凤和繁复古怪的纹路,精美异常,看着便知其价值不菲。 别人不认识,燕麟却认识。它根本不是玉盒,而是一个棺椁!是容家守护几代的千年寒玉棺的缩影! 看他的样子,窦清幽也直觉这个东西不寻常,而她看着那玉盒有种莫名的感觉,便伸出手。 燕麟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不要碰!” “燕麟……好!好!我不碰!”窦清幽看他两眼幽红,脸色发白,忙柔声安抚他。 燕麟却是看着她,心底那股得而复失的恐惧和慌怕瞬间席卷了他的神智,死死抱紧她,恨不得把她揉在怀里。 姜老头嘴角抽了下,“就算是有啥事,你好歹说明白!这是个啥玩意儿?让你吓的人都变色了!总不能让我们都在这看你俩抱抱啊!” 窦清幽低声唤了两声。 燕麟这才松开她,看着那玉质棺椁,半天才挤出一句,“这是容家几代守护的千年寒玉棺缩影!” 众人都是一震,看向那小小的迷你棺椁,甚至说是精美的玉盒,却怎么也想不到它竟然是个寒玉棺椁!? 庄妈妈向来胆大,伸手就抠着盖子打开,却是和棺椁的打开方式一样,推开盖子,里面还有一层。上面躺着一封信笺,她拿起来看过,僵冷着脸把信递给燕麟,“是容华!说夫人满十八,血引催发,不想夫人丧命,就把夫人送到他那里。这里面有颗药能救夫人一时。” 里面一层棺打开,放着一个雪玉般的药丸,淡淡的冷香瞬间飘散开来。 燕麟拿着信笺看完,全身都爆发着难以克制的狂怒杀气。 “血引不是早已经破了吗?”红绸惊问。 紫荆一听,立马转身去守护诺儿和枫儿,好在两人都没事,正在奶娘看护下安睡着。 “也就是说,即便怀孕生子,这血引依然破不了?”庄妈妈问。 燕麟摇头,抓着窦清幽的肩膀,鹰眸漩涡一般一片暗黑,“幽儿……”你到底还有什么来历?他明明破了血引,不论今生,还是前世,血引都破了。前世中,容华一直利用,却听她破了血引,还想再试试结果,可结果明明失败了。那证明他破了血引!如今,为什么又会有血引催发!? 窦清幽根本不明白,血引到底是做什么用?祭祀还是能引发什么乱象!?她不是变异血,和其他人也都一样,只不过神魂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而已,为什么会有血引这个东西!? “血引,到底是什么?” 姜老已经拿起那颗雪玉药丸仔细研究起来。药丸入手沁凉,如寒玉般,冷香四溢,他却只看出其中有冰山雪莲的材质,其他完全看不出。也抬头问,“血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燕麟艰难的张嘴,“……开启祭祀之门。祭祀……昆仑圣女。我不知道昆仑圣女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祭祀那个东西,他们要幽儿的血!所有的血!” “昆仑圣女?难道祭祀她,能得到神兵利器?还是金山宝库?”姜老头冷嗤。 窦清幽也想不通,容家百般算计,让白少陵娶了齐令萱,又让曹家认了窦传家,容寻娶了程居迁的孙女程嫣然,若是要有谋算,必定也就谋那一把至高无上。可算计她,要放她所有的血祭祀昆仑圣女…… 姜老头摆手,“这个什么鬼血引的,之前只说破了身,生了孩子就算破了,如今又来个血引还在,还有催发的生命危险,让我再研究研究!还就不信研究不出来它是个啥东西!” 燕麟之前一直很坚信,血引被他破了!所以也就没有再向前世逼催着他研究血引的事。可突然正在他沉浸在幸福之际,告诉他血引其实没破。他的幽儿,他的乖宝,今生还是要被作为血引,牺牲丧命,他完全接受不了! 窦清幽想起来,刚站起来,头就猛地一真昏沉,直接昏了过去。 “幽儿!”燕麟一下子慌了,急忙跨步冲过来,一把接住她,抱起放在床上。 姜老头也连忙过来给她把脉,“不是气急攻心,这脉象完全不对。” “你……你们看夫人!”庄妈妈惊道。 燕麟和姜老头几个都抬头看向窦清幽。 只见她苍白的小脸,脸颊额间隐隐显现出熟悉的血红痕迹。 “血凤蛊!这是血凤蛊!?”红绸急问。 “不对!不对!这……这只怕不是血凤蛊才会显现的!”姜老头摇头,仔细给她检查,越想越确定。因为她此时体内没有任何蛊毒,血凤蛊早已经被燕麟引到他体内化掉,这现象不可能是血凤蛊,“只怕就是那血引的原因。” 庄妈妈看看窦清幽,又看看那小棺椁上的飞凤,虽然窦清幽脸上看不完全,却是一样,倒吸口气,“你们先出去,我给夫人检查一下。” 姜老头看看她,就先和徒弟一块出去。 燕麟没动,看着她和红绸脱了窦清幽的衣裳,果然,病发时,之前血凤蛊只显现在头上,如今她身上,整个背上,都隐隐显现血红的一只飞凤。那凤闭着眼,颜色异常的妖魅蛊惑,又嗜血的危险。 “主子!若是夫人不吃那药,会有什么状况?”红绸抬头问。 “现在只有吐血,昏倒,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燕麟不知道,前世血引被破,祭祀失败了,乖宝她……是为救他而被射杀的。 庄妈妈和红绸都静默不语,看着窦清幽昏迷的样子。 燕麟让她们都出去,自己蹲在床边,拉着窦清幽的手,贴在脸上,眼眶渐渐湿润,“幽儿!我……还是保不住你吗?” 窦清幽昏睡了一天都没有醒。 因燕麟要求要给窦清幽个安逸幸福的生辰,要过两天世外桃源的小生活,所以窦三郎和裴静是次一天过来的。 看到窦清幽的情况,窦三郎瞬间暴怒着满脸肃杀,转身一拳狠狠打在燕麟的脸上,抓着他的衣襟,就照他脸上打。 裴静大惊失色,急忙上来阻拦,“三郎!三郎你快放手!” 庄妈妈一把抓住窦三郎的胳膊,只轻轻一拽,就把他拆开,“舅老爷!如今还要靠都督来救夫人!你现在打他无益!” 窦三郎却不肯放手,“你不是说血引破了!?你不是说窦传家那个女儿也有可能是血引!?四妹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就算有人觊觎她谋算陷害,你也会保护好她!你看看她现在,她就快要死了!” 裴静看着他激愤的样子,眼中黯黯,深吸口气,“血引是什么?为什么四妹的血会成了血引?是有人要用这个害死四妹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她。 庄妈妈和红绸几个是说不出口,她们无能为力。 窦三郎在恨怒瞪着燕麟。 燕麟心里撕裂般,剧痛已经不能形容。他无法忍受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送给别的男人!可他更完全不能承受再一次眼看着她丧生在他眼前!那个结果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看了窦清幽半天,他转身出去,只吩咐一句,“守好她!” 裴静还不明白,拉着红绸问情况。 红绸看看她,她总觉的夫人这位嫂子,不似简单人,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次不知道准不准。不过还是告诉了她容家的谋算。 裴静脸色发白,震惊的瞪大眼,“他们要干什么?还拿四妹的血去祭祀,难道是邪教不成!?四妹她是不是早就在年少时跟容家的人接触,就被害了!?” 窦三郎也在懊恼自责,更恨自己当初那么没用,没有阻拦,反而还两次让四妹跟着那个道貌岸然心狠毒辣的人出行南下。 “应该是天生的。”红绸拧着眉。 “天生的为什么独独四妹就有?别人是不是也有同样是血引的?那……”裴静看着她。 红绸知道她想说让别的血引给容家去利用去牺牲,可这世间只有夫人一个!连小姐都测过,不是的。那窦传家和那杨凤仙生出来的小孽种估计也不是!现在只有想办法保夫人! 燕麟找到容希和容寻。 看他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他过来的意思。容希率先开口,“窦清幽的症状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严重,药石无医,除非你眼看着她死。” “叫容贱人过来,我要见他!”燕麟冷然道。 容希和容寻听他这称呼,知道是叫容华,都皱起眉。大哥即便和他们不是一母同胞,却同样是亲兄弟,“你可以直接给他送信让他过来。” “我说,叫他来,我要见他!”鹰眸锐利森然的看着两人。乖宝现在的状况他早就算计在内,所以他在嘉定做的事他没有任何动静,他和乖宝扫清永顺靖州,直到离开他都一直没有露面更没有动作。一切都在这等着他!那他肯定也早来到京城了! 看他满身杀气,容希和容寻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立马答应下来,给容华传信,让他接到信马上赶过来。 燕麟目的已达到,看着容希和容寻眼中杀意闪过,想想,还是转身回了家。 容希被他那一眼看的浑身刺啦一下,心底一片寒凉。蓦然的就想起他跟他说过那句,他从娶了潘千羽就成了弃子的话。 窦清幽一直醒不过来,连着昏睡了两天,姜老头让先把那个药丸喂给她吃下,“他们既然要用血引,就不会再这上面下手脚。” 知道他看过那药丸没事,可燕麟却不想让她吃容华给的任何东西!尤其是药!他割开手腕,把自己血喂她,可毫无所用。只能忍痛,把那药丸喂给她吃下。 不过半天,窦清幽就醒转过来。 见她醒过来,燕麟一把抱紧她,一句话不说。 窦清幽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燕麟攥紧胳膊,紧紧拥着她。 窦清幽已经明白,只怕她昏迷了不断时间,情况不容乐观,伸手搂住他的腰,“你给我吃了他的药,是不是?” “乖!一定会没事的!”他声音暗哑的安慰她,揉着她的头发,让她紧贴着自己。 窦清幽又恢复了正常,最高兴的就是俩小崽子,又能围着娘亲打转了。 整个府中上下却丝毫不敢松懈,都紧提着心。因为这个恢复,只是暂时的!都知道,下一次发作,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可能十天半月,可能明天。 容华在第五天姗姗来迟,告诉燕麟他已经来京了。 燕麟立马赶过来。 小院的常青藤上落着碎雪,下面的石桌上摆着小泥炉子,里面温的是酒,梅花酿。 见他过来,整个人虽然还是一样的俊美妖冶,威势凛然,但眉宇间却是化不开的杀意和阴鸷的狂恨。容华倒上两杯酒,冷眸看着他,端着酒杯微微抿一口,“你很害怕。” 燕麟攥紧拳头,阴寒的鹰眸锐利的盯着他,坐到他的面前,“开你的条件!” 容华冷嗤一声,“我要她!”他所有拥有的东西,他只要一个窦清幽! “不可能!”燕麟几乎咬着牙,强忍着动手的冲动。 容华睨着他,冷问,“你能让她活命?” “开出你的条件!你想要真正的火器,还是天下,我都可以帮你拿到!”燕麟阴声道。火器危害,天下万民,谁家天下,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想要的从来只有她一样! “那些我都不需要你。我想要的,只是她!”容华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从容不迫。 阴戾的鹰眸死死盯着他。 容华冰寒的眸子也冷冷看着他。 燕麟不像败下阵来,可他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处于下势,因为他最痛的那根软肋,他的命脉,被人死死的捏在手里。 可让把心爱的女人交给这个男人手里,还是这个阴险狠辣的人……他起身直接离开。 容华冷冷的弯起嘴角,“你可以集结你所有仅存的势力把容家踏平,然后看着她死,就像前世一样。” 燕麟浑身一震,停下脚步,扭头阴厉的盯着他,“你……” 容华并没有重生,他不过是从潘千羽那得到的消息,然后判断出他也是重生的人,否则不会对容家势力那么了解,对他的事几乎完全掌握,只一出手,就清掉他不少人手,更是荡清了永顺和靖州,直接摸到嘉定。而他更是一开始就盯上了窦清幽,那份赐婚圣旨本就是他的算计的一步!两年协议就退亲,不过是暂时欺瞒窦清幽的! “她的血引早已经破了!你就算拿她的血去祭祀,也只能失败第二次!”燕麟咬牙道。 容华当然知道失败了,因为方法根本就不对,“血引是被破了,可你难道还不明白,她就是昆仑圣女!” 燕麟瞳孔猛缩,他不相信!他的乖宝只是个异世来的神魂,附身在窦四娘身上而已!绝不是什么昆仑圣女!更没有什么血祭,什么牺牲的使命!绝对没有! “千年寒玉棺,你应该见过了,她身上的飞凤血印,是从骨血里显现的。昆仑圣女本是为应昆仑圣子而生,是天生一对。你抱了她,让她生下你的孩子,却是害她圣体被污,她现在脉象混乱,血脉混乱,一切都是因为她年岁到了,血引催发,她只有死路一条。”容华冷淡的说着,对燕麟率先拥有她,心中嫉妒到发狂,也更激发了他的占有欲! 指甲掐进肉里,燕麟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你,再说一遍。” “血引催发,她只有死路一条。”容华冷声重复。 燕麟狂怒着冲他发出一拳。 携着他全部恨怒,激狂的杀气,爆发的煞气,凶猛的袭击而来。 容华早防备他出手,他武功高深莫测,他却也不是吃素的!交手那次,他虽然受伤,他也没有讨到便宜!立马运气抵挡回去。 轰—— 院中石桌,热酒,一旁的常青藤架,全部被震碎,飞震开来。 燕麟后退半步,稳下身形。 容华连退两步,吐出一口鲜血,抬眼看他,擦着嘴边的血迹,站稳,“若说这世上还有唯一一个人能救她,只有我。” “你要用她做什么?”燕麟忍住杀招的手。 容华笑了,“昆仑圣女和昆仑圣子天生一对,应运而生,你说,我要她做什么?” 燕麟没有说话。 容华看着,眼中渐渐冰寒阴厉,“若是早知一步,你绝对无法捷足先登!你没有资格,也不配拥有她!前世没有,今生,也不会!” 这是燕麟最痛的痛脚处。他前世极尽所能都没有保下她,甚至在她临终的那一刻都是恨着他的!她救他,也只是让他活着去杀了容华!保下她父母家人! 半晌。 燕麟抬眼盯着他,“她会好好活着吗?” 容华知道,他这是妥协认命了,点头,“我爱她!”是,他不知何时整颗心都遗落在那个小小身影上。如果他早一步发现他爱上了她,如果他早一点先下手为强,现在她就不会是别人的妻子!更不会是别的男人孩子的母亲! “我手中也有火器。”燕麟说完,转身离开。 容华明白他的意思,他会把窦清幽送过来!只要她能活命!但若窦清幽在他这出事,他必定不计一切代价摧毁容家,摧毁他!他不会让他有那个机会! 回到家,窦清幽正揽着儿子和闺女柔声教他们说话,认图片上画的动物和水果,吃食。眉眼间满是柔情慈爱,仿佛要把以后的母爱都在这短短时刻倾付给儿女。 “乖宝?”他轻声唤她。 窦清幽没有听到,却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看他,见是他,顿时扬起笑脸,“你回来了!外面冷不冷?要不要喝碗汤?” 两小只也仰着小脸,高兴道,“爹!” 心被攥住,两眼强酸掠过,燕麟一步步走过去,把娘仨都揽在怀里,“想吃什么?我去做。” “唔……我要吃炸年糕!还要无骨鸭掌!剁椒鱼!再来一锅热腾腾的湖菜牛肉羹!”窦清幽竖起一指,开始点自己想要吃的饭菜。 看她娇俏可爱的模样,燕麟几乎无法呼吸,“……好!” 俩小崽子也喊着要好吃的。 燕麟忙起身,暗暗深吸口气,“我给你们做!” 窦清幽笑眯眯的跟进厨房,看着他忙活。 庄妈妈和郝小几个默默的看着,不吭声,心里都酸的不行。 像是最后的晚餐,燕麟做了许多,有窦清幽点的几样,还有她寻常爱吃的,还有他被刁难摆摊时做的,几十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哇!好多好多好吃的!”窦清幽高兴的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子,像个小孩子。 小诺儿和小枫儿也都高兴的直叫,“哇!哇!好多!好多!好吃的!” 燕麟拿起筷子给娘仨布菜。 窦清幽一边吃,一边夸赞,“我夫君太厉害了!太棒了!做的饭菜太好吃了!” “好棒!好棒!爹爹棒!”俩小崽子也跟着夸。 “那就多吃点。”燕麟面上笑的越发温柔,心里却碎成片片,每一片都血肉模糊。 “嗯嗯!”窦清幽用力的点头,嘴巴里鼓鼓的,嚼着他夹的虾丸。 葡萄忍不住,吸了下鼻子,转身跑回了屋,捂着嘴掉眼泪。 黄桃几个也都低着头。 饭后,窦清幽要燕麟和她们娘仨一块泡脚,四对脚丫子,都踩在一个盆里。 俩小崽子特别喜欢和爹娘一块泡脚,伸着小脚丫高兴的笑着拍水,弄湿屋里一大片。 泡了脚,窦清幽直接把俩小崽子安置在他们的大床上,一家四口一块睡。 “把他们抱去暖阁睡吧。”燕麟轻声道。 俩小崽子被抱习惯了,也已经学会看脸色。窦清幽搂着她们就要一块睡,立马就扑在娘亲怀里,“不要!” 燕麟心中抽痛,没有再说,长臂把娘仨都揽着,“好!睡觉。” 窦清幽闭着眼睛,很快睡着。燕麟睁着眼到天亮。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几乎寸步不离俩小崽子,让燕麟想单独跟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晚上,燕麟哪还不知道她是不让他开口说话,直接强硬的抱了儿子和闺女出去递给郝小。 “你干什么!?他们正是闹人的时候,也就跟着我们睡两晚!你看枫儿都哭了!”窦清幽光着脚追出来拉住他,不让他把孩子抱走。 郝小一手接着枫儿,又伸手来接诺儿。 奶娘一看,也忙上去伸手。 “燕麟!你快放开手!就让他们睡在这边有什么!?”窦清幽拉着他把他拉开,要出来抱孩子。 诺儿一看,就扭着小身子要她抱,“娘!我要跟娘!娘!” 窦清幽上来一把抱住她,眼眶有些发红。 郝小两眼也红了,看看燕麟,却不知道该不该放手。 燕麟咬着牙关,一把拉开,“抱她们下去!” “你干什么!你放手!”窦清幽声音拔高,冲他怒吼。 燕麟大手紧紧钳制着她,纹丝不动。 庄妈妈过来,让郝小和奶娘抱俩小崽子下去,她上来关上门,再退下。夫人不愿意说,不愿意走,可都督却不能不顾她的生死啊! “放开我!你放开我!”窦清幽看门被关上,死命的挣扎。 燕麟盯着她发红的眼眶,把她按在怀里。 窦清幽停止挣扎,眼泪却一下子涌现出来,“燕麟!我不去!不要让我去!” 燕麟闭上眼,两滴晶莹落下,紧紧的抱着她一会,再睁眼,眼中冰沉幽暗,面上也全是冷硬,松开她。 看他这个样子,窦清幽摇头,“燕麟……不要!” “我送你过去。”燕麟心里痛到撕裂的说出这句话。爱她爱到如了骨髓,却要把她送到别的男人怀里,而他毫无办法! 听他终于说出口,窦清幽含着泪怒吼,“我不去!我不去!” “你听话。”燕麟冷硬道。 “我不!”窦清幽摇着头后退,“我不去!你不要赶我走!我不会死的!就算发作,他们也肯定不知道最终的情况!我一定会撑过去!不要让我走!燕麟!我一定会撑过去的!” 他不赌!别的什么都可以赌,但关于她的生死,他不赌!燕麟摇头,“幽儿!你听话!你先过去,等你好了,以后……我再接你回来!” 窦清幽不要!等她好?她要怎么才会好?嫁给容华吗!?以后再接她回来?还怎么回得来!? 燕麟抓住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看着我!幽儿!真的只是暂时的!只有他才能救你!我救不了你,幽儿!”这一世的无能为力,来的更加凶猛,让几乎不能承受丝毫!可他不能失去她! 窦清幽摇头,“我不信你!我不去!燕麟!不要赶我走!我一定会撑下去的!” “我不想再一次看着你……在我眼前……渐渐失去温度,再也醒不过来!乖宝!你听我的,好不好?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我真的承受不来!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在这个世上,让我能活得下去!乖宝!”燕麟痛心的盯着她。 窦清幽哭起来,“燕麟!我不去!我不去!你不要赶我!”伸手搂住他,紧紧攥紧胳膊,“不要赶我!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 燕麟几乎破功,“我保证,只是暂时的!你是我燕麟的女人!永远都是!谁都抢不走!” 窦清幽不同意,抓着他的衣襟求他,“我不要去!不要赶我!燕麟!你不怕天下人耻笑,孩子呢?诺儿和枫儿还没有长大!不要赶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撑下去的!” “你以为我怕人耻笑?怕人唾骂?乖宝!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你能活下去对我来得重要!诺儿和枫儿也一样!如果能用他们替换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燕麟冷沉绝情道。 窦清幽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活下去!我就和孩子一块活下去!若是你有事,我绝不会独活!”燕麟决绝道。 他在逼她!窦清幽眼泪流不完一样。 看她脸色越来越白,眼泪止不住,燕麟心痛如绞,伸手朝她点去。 “不!不要点我穴道!”窦清幽瞬间惊起。 “乖宝……”燕麟唤她。 窦清幽看他要用强,立马就后退,直接逃出去。 燕麟没有去追,看着她光着脚不管不顾逃出门,两眼乌红。 庄妈妈连忙迎上,“夫人!” 窦清幽躲进儿女的暖阁里,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两小儿已经哄睡了,她看着儿女的睡脸,就忍不住眼泪。她不是爱哭的人,她一直认为没用的人才会哭!懦弱的人才会哭!可她一点都忍不住眼泪涌落。 庄妈妈也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低声劝她,“夫人!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连个念想都没有,看一眼都不能了!他也是为了能让你活命!那容华既然都算准了,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窦清幽不说话,让她去跟容华,她万万做不到! 最后庄妈妈看她苦累了,把她安置在床上,让奶娘看着娘仨,悄悄退出来。 燕麟冰柱子一样站在房门口,浑身都萦绕着无尽的低压。 庄妈妈看看他,“直接把夫人强送过去?” 燕麟攥紧拳头,他舍不得!舍不得她!他无法忍受有人觊觎她,更无法想象会有另一个男人亲近她!他要他的乖宝!他会拥抱她,亲吻她,要她! 他抬手捂住心口,仿佛被撕裂了个血洞,所有的血都被抽离一样,痛到窒息! 庄妈妈也有些不忍再说旁的,她相信窦清幽也能明白,也会理解,听话去跟着容华。 窦清幽明白,也理解,但完全不接受! 天亮起来,还是照旧带儿子和闺女,还下厨做了饭。 燕麟看着她,她脸上还带着笑,眼底却是避讳的小心翼翼。 “幽儿!我们……”他声音暗哑的厉害,紧盯着她。 “没啥好说的!你要是饿了就坐下吃饭!我们不等你了!”窦清幽碗筷拿过来放到他的位子上,就自己揽了儿子坐在怀里,一边喂儿子和闺女吃饭,自己也跟着吃。 诺儿两人虽然小,但家里气氛非常不对,早已经察觉出来,也都不叽叽喳喳说话了,乖巧的坐着不捣乱,乖乖的吃着饭。 燕麟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面色越来越冷硬,眼中的冰寒极好的遮盖住眼底的贪婪。 等到她终于吃完了饭,燕麟一把钳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 察觉到他要带她出去,窦清幽慌了,“燕麟你放手!你快放手!” “我现在做的事,就是放手!”燕麟冷声道。 窦清幽挣不开,气急的蹲下来,拖着他,“我不走!我不走!你放开我!” “夫人……” “主子!?” 红绸几个都不忍心看。 郝小把俩娃儿抱到别的院子去,不让两人看见。 窦清幽看他冷了心,非要送她给容华,又怒又恨,又慌又怕,红着眼乞求他,“燕麟!不要赶我走!我不怕死……我不怕!” 她只求过他一次,让她救窦小郎。当时他逼着她屈服,想看她求他的样子,想让她对着他低头。可那时她即便低头了,求他了,她的脖子依旧是硬的。 再看她如今,燕麟有些呼不上气。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极少掉眼泪。他重生的时候就暗暗发誓,绝不让她在哭!可如今她就在哭啊!她哭着求他,第二遍,求他不要放开她!本就血肉模糊的心,又被狠狠插进一刀,痛到窒息! “有一年就一年!有一个月就一个月!好不好?好不好,燕麟!?我不要去跟别人生不如死的过余生的日子!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窦清幽拉着他的胳膊求他,两眼模糊,固执的看着他,等着他回应。 “不好!”燕麟却直接冷冷一句。 窦清幽一下子失控了,“为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我不去!我不去!” 燕麟抓住她的肩膀,逼视着她,“窦清幽!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只管自己,不管爹娘,也不管孩子!不管我!?” 窦清幽愣愣的看着他,“我……” 第三百四十一章:大结局下 燕麟上前一步,怒冷的盯着她,声音低冷,“你让我再看着你在我眼前死一遍,只为了想和我在一起,你何其残忍!?你是想要逼死我?还是想要逼疯我?” 看着这样的他,窦清幽说不出话来,小脸煞白的摇着头,后退。 燕麟却不让她避开,“你说!你说啊!” 他松开手,窦清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燕麟强行克制扶她的冲动,让自己声音更冷,“你不愿意走,我现在就给你休书一封。” 看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直接扔在她面前,上面是他威势凌然的字,却是透着无尽冰寒冷意的两个字:休书! “拿着休书,立刻走!”燕麟握着拳。 外面窦三郎和裴静赶过来。 看她跌坐在地上,满脸绝望凄惨,窦三郎立马冲过去把她扶起来,看着她手里的休书,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如果只有那一个办法能让四妹活着,他,会亲手把四妹给容华送过去! 裴静一脸心痛,“四妹!燕麟他……也都是为了救你。” 窦清幽抬头看看她,又看向窦三郎,眼中突然迸发出希望。 燕麟在一旁看着,心痛猛然加重,乞求着让她不要再说话! 窦清幽拉住窦三郎,“三哥!你……你劝劝燕麟,劝劝他!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容家不是好东西,他们说的话不可信!把我送过去,也可能只有一死!或者死的更惨!你劝劝燕麟吧!我不想去!我不想去!” 窦三郎何时见过她这样,两眼腥红着,“四妹……你乖乖听话!燕麟说,会再把你接回来的!” 窦清幽一把推开她,“你们都是为了逼走我!我不走!我不走!”她要是去跟了容华,生不如死!燕麟也会行尸走肉,更加生不如死!她宁愿只剩短短时光和他和孩子相守!她都不会离开! 看她犀利仿佛透视的目光,差点让他无所遁形,燕麟几乎站不稳。乖宝……。 窦清幽擦了一把眼泪,把休书直接甩他身上,“我绝不会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说完转身出去,朝着姜老头住处去。 紫荆和莫离立马跟上。 燕麟终于绷不住,捂着胸口弯下腰,整个胸腔都痛到难以忍受。 薛尧连忙上来扶住他,“都督!” “必须让她离开。时间不多了。”燕麟闭上眼。 窦三郎死死攥着拳头,看燕麟痛不欲生的样子,也不再跟他多说,转身出去追窦清幽。 窦清幽找到姜老头,要求给她换血,“只要同样血型的血都可以融合!我身上的血引不就是血吗?换了血,那血引就算还在,也不会那么强烈了!我多找一些人,和我血型一样的,一人一百,不会有任何影响,你给我把血全部换掉!” 姜老头震惊了,“换血!?全部换掉!?” “对!只要换了血,血引就不存在了!”窦清幽盯着他,满腔希冀。 姜老头琢磨了半天,并不觉的可行,“先不说换血能不能除掉血引,单就把你的血全部换一遍,这都不是简单容易的事!” “如果简单就不找你了!但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你一定可以的!”窦清幽急切道。 “好好!你先别急!”姜老头摆着手安抚她,他这几天一直都在研究她的血和血引的事,“让我先想想。” 窦清幽就在一旁等着他,想催又不敢打扰。因为她知道,在现代医疗条件下,全身大换血都是个危险的过程。 窦三郎一听还能有这样的办法,看窦清幽很是笃定,“你见过吗?能行吗?” 窦清幽还保持着清醒,没说自己见过,“肯定能行!” 容华接到消息,挑眉,“换血?” 长松有些担心道,“公子!要是真能换血,那岂不是……” 容华摇头,“血引是由骨髓而发,即便全部换了血也无用。” 长松忙点头,立马让人把消息传给燕麟。这个事,由他去做,也会让县主慢慢死心!以后自然会发现公子的好!他可不想看见公子为保她救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不爱公子,还满心仇恨公子! 薛尧接到信,就忍不住想要大骂。拆散都督和夫人也就罢了,用生别死离做手段,逼的都督和夫人都痛不欲生,还要再下一刀!咬着牙,“我去!” 他跑到姜老头的住处,直接找到窦清幽,“夫人!血引是由骨髓而发,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窦清幽浑身一震,惨白着脸,全身不可抑制的轻颤起来。她见到了一丝曙光,她想要抓住!可她心里也明白,比他们这些古人都明白,人体是骨髓造血,她身上的血引,也是由骨髓而发的。这里连换血都难以做到,更遑论移植骨髓。 她仿佛抽尽了全身的气力和最后一丝希望,直接倒了下去。 “四妹——”窦三郎吓的急忙抱住她。 薛尧也变了脸,急忙叫姜老头来看。 “哀心之症,她……她不能再受刺激了。”姜老头说着叹了口气,扎完针,起身离开。 窦三郎听她是哀心之症,顿时心痛撕裂般。哀若心死…… “把夫人送回家吧!”薛尧觉的这个情况把她送到容华那里,她必然也不愿意再活,那就完全失去都督忍痛剜心,赶她离开的苦心了! 燕麟接了人,把所有人都赶出屋,抱着她压抑的痛哭出声。 几个人都练了武功,那痛彻心扉的压抑的痛哭声直直传出来,都忍不住红了眼。主子是坚无可摧的!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更不会掉一滴眼泪!哪怕是装的!可现在,他却抱着最爱的妻子,痛哭不已。那束手无策,绝望般的痛哭,让他们都不忍听下去。 薛尧举起剑,恨怒的在空中连砍数十次。却无济于事。 薛伥死死拧着眉,“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让夫人自己甘愿离开。” “夫人想的太通透,所以她才死活都不愿意走。”庄妈妈看他一眼。因为她知道她跟着容华活不好,而没有她的都督也生不如死,所以她宁愿一死。 “如果主子做出背叛的事呢?”薛伥脑中已经形成一套计划,完全可以逼窦清幽放弃,转而去找容华。即便她不去找容华,相信容华一直盯着,也会把她接走,到时也定会救她,那样就安全了! “都督怎么可能!”薛尧皱着眉。 薛伥看着房门,“有什么不可能!只要夫人信了,她就会走。” 薛尧张了张嘴,眼神也亮了亮。 再次醒过来的窦清幽,看燕麟趴在床边,睡了过去,痛从心来。伸出手轻抚了抚他憔悴了许多的脸庞。他这几天一定都没有睡过。 静静看了他一会,窦清幽轻声把他叫起,“燕麟!燕麟!” 燕麟猛地睁开眼。 窦清幽不等他起来,就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冰凉的唇,把他往床上拉。 燕麟不防备,被她拉到床上,直接压在她身上,“唔……” 强势的小舌侵入他口中,两腿和胳膊紧紧的缠住他,不让他挣脱离开。 窦清幽不停纠缠他的舌,撩拨着他。 察觉她的意图,燕麟强压着冲动,把她从身上拉开。 他拉开,窦清幽就再扑过去,整个人霸在他身上。 “幽儿!你先放手!”燕麟知道她是想用这种方法,让他神智昏沉,答应不送她走。 窦清幽直接坐在他身上,紧紧搂着他,“不放!这辈子不放!下辈子也不放!” 这样的情话,却是这个时候听到,燕麟抓着她,下力拽她下来。 窦清幽身上的衣襟已经完全散开来了,死活纠缠着他,咬住他的耳朵,极尽撩拨。 燕麟咬住牙关,直接把她强力拽开,扔到床上,“醒过来了就马上走!”说完,快步出了门。 窦清幽不屈的看着他,“我饿了!” 走到门外的燕麟停了下脚步,看了眼外面的庄妈妈,让她摆饭,他转身离开。 窦清幽要求让他陪着吃饭,“他不来,我不吃!”像个赌气的孩子。 黄桃找了一圈,才在前院书房找到他人,“都督!夫人说,你不陪她,她就不吃。” 燕麟想到她孩子气的模样,心里一片柔软,如果她前世也能这般对他,血引失败,那他就可以和她……前世的他却又……他压下心思不再想,“不吃就出去!休书就在屋里!” 黄桃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旁的话,回去传达了他的话。 窦清幽绷着脸,拿起筷子,自己吃了饭。又让人放了温泉水,过去洗浴。没让人伺候,让庄妈妈其他人都下去。 葡萄几个怕她想不开,庄妈妈摇了头,“夫人不会想不开。” 窦清幽没有想不开,而是泡了澡,把自己收拾捯饬一番,满体生香之后,只在身上穿了一层薄纱,又拿出那件厚厚的雪狐大氅把自己裹上。 出了门,就径直往前院书房来。 薛尧和薛伥刚跟燕麟说完计划出来,见她裹的严实实过来,“……夫人。都督他……不见你!” “让开!”窦清幽叱道。 两人对视一眼,想要伸手拦她,却见她伸出的手露出半截白皙的小手臂,一下把他们拨开,两人脸色都变了变。 窦清幽运起轻功,直接闪进门内,把门关上。 薛尧和薛伥看着,也就不再多拦,让燕麟和她说。 书房内,燕麟却满眼震惊的看着像他走来的娇人儿,脱下厚厚的大氅,全身只一件薄纱,曼妙玲珑若隐若现。而她满目爱恋,泡过温泉的小脸嫣红,清纯又透着无尽的风情。 她在引诱他!意识到这个,燕麟本该大声斥责她,赶她出去,可到嘴边的话却这么也说不出来。 “燕麟……”窦清幽轻轻靠近他,怕他推开,直接抬腿跨坐在他身上,柔弱无骨的一双藕臂就缠了上去。 两眼仿佛黏在她身上,呼吸也紧促起来,燕麟握紧的拳头被她小手抓住打开,放在她纤软的腰上,小手妖娆魅惑的扯开他的衣裳,上下其手。 娇媚的低吟在耳边响起,热气喷在脸颊,耳后,颈间,燕麟闭上眼,“下去!” 窦清幽看着他,直接扒掉他的衣裳,紧紧咬住他的下巴。 “嗯……” “唔……” 燕麟倒吸口气,他忍不住了!怀中是他挚爱入骨的人! 察觉到他一双手落在自己身上,窦清幽咬住他的唇,喘息,“帮我!燕麟!” 燕麟再也忍不住,疯狂的吻住她,把她揉碎在怀里,疯狂的要她。 身体完全被他掌控,统领,窦清幽好不容易找回神智,强迫自己冷静,“燕麟!不要……送我走!我只……我只要你!我不想和别的……别的男人……啊啊啊……。” 燕麟完全明白她的目的,激怒他!点爆他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嫉妒!让他发狂!让他答应留下她! 抱住她,封住她的嘴,长舌粗粝凶狠的狂吻。 云收雨歇,燕麟看着她身上可怖的痕迹,整体人昏昏沉沉的娇软的在他怀中,一言不发的抱起她,捡起大氅把她裹起来,直接抱她送回内院床上。 被寒风一吹,窦清幽已经清醒过来,直接缠住他,“我还要!” 鹰眸深不见底的看着她,却也只几息功夫,就噙住她娇艳的唇瓣深深吻下去。正好!他也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次一天,窦清幽睡到中午,醒来燕麟却不在,“他去哪了?” “都督进宫了。”庄妈妈回她,手下麻利的拿着衣裳伺候她起身,梳洗,让人摆饭。 窦清幽嗯了声,就没有再多问。这几天他都没有去上朝,只怕是皇上找他。 庄妈妈看她没有问,就主动道,“皇后又找都督,一早就进宫去了。” 窦清幽动作微滞,复又坐下,端着汤,“定是为了册封太子的事。” 庄妈妈就没再多说。 立储大典是礼部的事,燕麟不该过问,却一直在宫中逗留了一天,晚上又亲自带禁卫军巡逻。 听他不回来,窦清幽咬了咬唇。 接下来连着三天,燕麟都在外忙,即便回来,也只是换身衣裳,很快吃完饭就再次出门。 终于到了立储大典,皇长子正式被册立为储君,大楚太子。 皇后一颗心放进肚子里,见了燕麟,关心起窦清幽,“晚宴都没有见她,前几日听她突发重疾,可是转好了?让太医们都过去瞧瞧,也好集思广益,定能医治好的。” “不必了。”燕麟冷冷道。 皇后凤眸微眯,容华出手抢夺人妻,看来是下了狠招,要让他把人甘愿让出去,还给他送过去!她本心情大好,却看他比之前更冷戾了。 那边裴真也接到消息,过来找燕麟,见皇后正和他说话,就停下脚步,站在假山后面。她早怀疑,原来姑母也是对燕麟有了不可见人的心思!她的眼神,和看皇上时的温婉大气,端庄柔情完全不一样!虽然她掩藏的很好,可她还是看出来了!她进宫次数多,见皇后姑母的也多!她竟然喜欢燕麟!那燕麟呢? 她突然想到,姑母之所以在皇子府站稳脚跟,这些年尊享后宫,无人可比,也就只有她生的两个皇子平安长大,这些都是靠着燕麟的功劳,她立马紧盯着燕麟的反应。 燕麟早察觉有人,跟皇后告辞。 皇后却叫住他,“我想让你做太子的师父!” 燕麟抬眼。 皇后看着他盈盈而笑,“如何?” 燕麟眸光微转,没有拒绝,点头告退。 看他要走了,裴真急忙跟上,等出了宫,直接快速换了路,在他回家路上拦住他,“燕都督!” 燕麟看着她,轻蔑的冷笑一声。 “你已经休妻了!可长平县主却不愿离开!”裴真路上接到的神秘人给她的纸团,得到的消息。 燕麟眯起双眼,阴厉危险的看着她。 被他蔑视,裴真很是有些难堪羞愤,可要是那纸条上的消息是真的,怕是那容华给她的,他要把窦清幽抢走,而燕麟也同意,还写了休书,窦清幽宁愿毒发身死都不愿意离开。那她就可以得到一个机会! “你势必要把长平县主赶走,而她宁愿死都不走,你又忍不下心赶,我可以帮你!”她对窦清幽用了尊称,让他感受到,她对窦清幽没有恶意。 燕麟没有理她,冷冷收回目光,直接打马回家。 “燕都督!燕都督!”裴真追了几步,又不好大声唤他,只能看着他走远,不甘心的绞紧帕子,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窦清幽终于等到燕麟,“我想跟你谈谈!” 燕麟暗吸口气,学着前世对她的样子,冷沉绝情,阴狠凌厉,“说。” 窦清幽完全不怕她,上来抱住他的胳膊,把他往饭桌上拉。 “放手!”燕麟皱着眉冷声甩开她。 窦清幽又抓住他,按坐在椅子上,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喊了庄妈妈端来她炖的甜汤解酒。 “不必,我还没醉。”燕麟冷抿着唇。 “快喝嘛!我特意给你炖的!来嘛!”窦清幽端着碗,舀了一勺喂他。 她软软撒娇的声音,让他狠不下心。一勺甜汤就被喂进嘴里。甜度怎样,他却完全吃不出来,只是满嘴的苦涩。燕麟狠了狠心,抬手一把给她打开。 “啊——” 哐当一声,甜汤洒了一地,碗也摔了个粉碎。 窦清幽被他如此冷待,更加心痛,上来抱住他的胳膊,“你不想喝就不喝,干嘛要打一个碗!吓我一跳!” 见她还能撒娇得出来,燕麟拽开她的胳膊,“你有话快说!” 窦清幽又抱上他的脖子,眷恋的凝望着他,“我在下一世等着你,好不好?” 燕麟一下子全身都僵了,死死盯着她。 窦清幽想劝他,笑着捧住他的脸,“我们是生生世世的缘分,即便不在同一个世界,我也能神魂过来,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那我们肯定还有好多世!今生短暂,我们下一世再长相厮守!好不好?” 真的还有下一世吗?燕麟不敢相信。他又想到了前世的他,他一直恨容华,说是他害死的乖宝。可上一世中,谁又有他伤她之深?如果不是他重生,必然又是上一世的悲剧! 他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丧命!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要保她! “没有下一世!也没有生生世世!你给我画个饼,让我再看着你死在我眼前!?若是真的如此残忍,就直接杀了我!” 窦清幽说不出话来,喉间也被哽住,“燕麟……我们早晚都会死的!我只不过……比你早几步,我们会有下一世的!” 燕麟推开她,起身离开,“你不想逼死我,就乖乖听话!” 窦清幽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躲在暗处,看着她无助的模样,燕麟两眼模糊。 次一天宫里传来旨意,召燕麟进宫。 等他再回来,就成了太子太傅,负责教授太子武功。 窦清幽在家里等着,他又是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听到脚步声,她忙起来,快步迎出来,门外来人却是长生,“你……你怎么过来了?” “来带你走!”长生直接道。 “你都知道了?”窦清幽看着他,见他点头,抿紧了嘴,“我不会走!更不会跟你走!” 长生满脸怒容,“你就认准他了?真的以为他是全身心爱着你的?你又知道他这几日都在哪里?都在做什么?” 窦清幽预感不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他只想用尽方法把她逼走!逼到容华的身边去! 长生看她不信,一把抓住她,“你就那么信他?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天牢中毒是谁下的手?你在宫中遇害,又是谁下的手?她又为什么会对你屡屡下手,你知道吗?” 窦清幽摇头,不相信他。 “你天牢中毒,怀疑是我下的,我解释你不信。”长生阴鸷的盯着她,“我就算想要得到你,也不会置你与危险!我只想除掉他!而那个女人,他们早就暗中往来,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暗中私通了!” “你胡说!”窦清幽厉声喊,一把甩开他,“你污蔑他!你们只是想逼走我!我不相信!我也不会走的!” “那你没发现,大皇子丝毫不像当今吗?”长生冷冷道。 窦清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还是摇头。她不相信燕麟会……他说过他前世还是今生,都只有她一个! 见她开始怀疑,长生冷嘲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窦清幽看着他。 长生扭头,只抬了抬手。 外面一个护卫模样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进来。 窦清幽一看那男孩的长相,脑中嗡的一下,两眼直发黑。 一旁的黄桃和葡萄几个也都震惊了。 红绸也惊了,“这是……主子的……” 只见那男孩眉眼精致妖冶,一双鹰眸,和燕麟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 窦清幽往后退了两步,喘着气,“不信!我不信!肯定是假的!” 红绸也不信,就算要逼走夫人,也不用弄个和主子一样的孩子过来。她上去就朝那小男孩耳后和脖子摸,想要找到人皮面具的边缘。可是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又仔细检查他的脸,完全是自己长得。顿时震惊了。主子难道在外还真的有个儿子!? 窦清幽不相信,她自己上去检查,她见过家里人戴人皮面具的样子,也见过燕麟伪装的模样。可是检查了三遍,她绝望了。这个男孩,就是这副相貌! 等燕麟回来,那中年护卫恭敬的见礼,“主子!小少爷……” 燕麟脸色也变了,忙看向孩子,又扭头看窦清幽。 窦清幽一下子崩溃了,“这个孩子,是谁的?” “幽儿!他……”那句‘是我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窦清幽转身就回屋端了碗清水过来,“你滴血认亲!” 看她努力极力求证的样子,燕麟几欲疯狂,“幽儿!” “你快滴血认亲!”窦清幽声音尖锐喊他。 那小男孩也知道面前的这个频临崩溃的女子可能是他的继母,大胆的上来咬破手指,“我就是爹的儿子!” 燕麟看了眼长生,最终也抬了手,割破。 两滴血缓缓的融合在一起,同一时,窦清幽手中的碗落地,破碎一地。 “幽儿!” 姜老头又被招来,不过气怒异常,“我说过她已经有心哀之症,你们还刺激她!”见满屋子人都不说话,又直冲床边的燕麟而去,“你!一边刺激她,等她昏死了,又在趴在这里深情!你简直是有病!变态!她不想去找别的男人,就好好过完剩下的时间,非要在这互相折磨!有病!有病!” 窦清幽再次醒过来,未睁眼,眼泪已经落下来。 “幽儿!”燕麟慌忙扑上来。 窦清幽不想睁开眼看他,任由眼泪无声的落下,打湿枕头。可终究还是不甘心,睁开眼问他,“那个孩子,是不是你找来的?” 燕麟红着眼眶摇头,“不是!” “是不是你找来假扮的?你发誓!若违背誓言,就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窦清幽逼着他。 一句‘万箭穿心,不得好死’让燕麟眼神瞬间凌厉,看着她,深吸口气,“我发誓,若是我叫他过来,假扮的,就让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泪眼再一次模糊,窦清幽扭过头去。他爱她,甚至爱她入骨,她知道他不会拿她的生死来起誓!可她本以为那是用来逼她离开的手段,却是真的! “幽儿!去找容华吧!他……昆仑圣子和昆仑圣女是天生一对,他一直为你,守身如玉。也只有她,能救你。”燕麟哑着嗓子劝她。 窦清幽没有吭声。 宫里又有旨意召他,燕麟听完,让她自己离开,把休书放在桌上,转身出去。 窦清幽一个人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床顶。这床,他说,因为她前世就不喜欢拔步床,觉的太压抑,所以重新打的。床顶很高,足有一丈多,绡纱帐子也一直从顶挂到下面。而床顶,是他让人刻的她的画,是那幅她坐在正阳楼窗边看下面春景,他骑着马立在黄花风铃木下望着她的。情景纯粹美好,现在看来,却狠狠刺痛着她的心。 她和燕麟,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样?她和他历经艰辛才终能在一起,又历经险难才得以幸福。可这幸福却只有短短几个月时光! 心里接受不了他的欺骗和背叛,可又想他自从和她一起之后,对她的种种,那是他之前的事,甚至不认识她,也不算是……背叛她。她十分确定,她爱他!一直深深的爱着他!现在依旧爱他! 这最后的时日,她不想多计较!不想多纠结!让她过完这最后的日子,陪着他,也陪着孩子! 心里做了决定,窦清幽提着气力起来。想着等他回来,好好跟他谈一谈。 燕麟却一身酒气的回来,由裴真搀着送回。 “燕麟……”窦清幽看他没有推开,还半边身子都压在裴真身上,惊大眼。 裴真看着她有些尴尬,“清幽!燕都督他喝醉了,我……我只是送他回来,你别误会!” 只是送他回来,却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扶着他,靠着她!?窦清幽脸色难看,哀痛的看着他。燕麟,你非要逼我。为了逼我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燕麟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只看了她一会,“不要醒酒汤!我,我有解酒的办法!”说着,勾起嘴角魅惑一笑,径直就朝一旁的房间去。 裴真不好意思的看窦清幽一眼,扶着燕麟进去。 窦清幽气极,也恨极,上来就把裴真一把推开,“你还想要做到哪一步?在我面前上演活春宫!?你来啊!来啊!” “你真以为我不敢?”燕麟咬着牙怒道。 窦清幽恨怒的瞪着他。 燕麟二话不说,直接把摔在地上的裴真抱起来,冷冷看窦清幽一眼,抱着裴真进了屋。 裴真觉的屈辱,可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嫁给他!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好不容易才追到门口,这才赶上他,而他没有推开她,也肯定是想要用她的。窦清幽那个贱人已经被休了!他若是沾染了她,就凭她裴家二小姐,皇后的娘家侄女身份,他也得娶她!明媒正娶! 燕麟把她扔在床上,转身一边解着衣裳,回去关上窗户,又把门关上。 看他直接解开衣裳,看着房门在她眼前关上,窦清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屋里传来裴真的痛叫声,直到屋里暧昧声音源源不断的响起。 那声响,只有……才会发出。 窦清幽垂下头,慢慢的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屋里的声音很大,裴真也想忍住,可她身体完全不受她控制,呻/吟一旦出口,就再也忍不住。 “夫人!?” 红绸和葡萄,黄桃几个都忍不住,愤愤不平。可又无可奈何的心痛。 “小姐!”转运已经两眼都肿起来了。 屋里的声音源源不断,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叫声。燕麟满目痛心的站在门缝后,看着她如何绝望心死,转身离开。 窦清幽两眼无神的一直走出大门,抬头看看天,一片阴沉沉的,脸上凉凉的,是雪花落了下来。 梁大智和梁六郎赶过来时,窦清幽已经顺着街,往城门走。 “四娘!四娘!?”梁大智看她的模样,心痛的不行,咬着牙劝她,“四娘!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说谁坏说谁好,都不过是对外的!只要对你好,那他就是好的!这不是你以前说过的吗?那容华……他长得好,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还对你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你们之前错过,或许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再让你们走到一起的啊!四娘!你醒醒啊!” “表姐!”梁六郎红着眼叫她。 “是啊!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窦清幽沉沉的开口,甚至有些玩笑道,“中华儿女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对!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那容华就是天生为你而长而生的!我们去找他!他要是敢不好了,咱把他也踹了!总之好男人多的是!谁好咱就换谁!”梁大智哄着她。 “谁好就换谁!”窦清幽扬起嘴角笑了笑,脚下却不停的朝着城门走。 梁六郎想要拦着她,“表姐!你走错路了,应该在这边!”可看着她的样子,却又不敢伸手拦她。 “我走错路了。走错路了。”窦清幽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一直看着。 梁六郎突然大惊,看着她满头飘扬的青丝存存变成雪色,惊的张大嘴,“……表……表姐……” “四娘!”梁大智惊叫。 路上驻足的行人远远看着,也都纷纷震惊。见过熬白了头发的,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正当年的女子,转瞬间,满头青丝变白发! 窦清幽毫无所觉,看着前方的城门,心里仿佛最后一点执念,她要出城。要出了这一座城。 疾驰的马蹄声响起,长生疯狂的打马追上来,拦在她前面,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样子,那一头的雪丝,惊慌的下马,“清幽!?” 窦清幽抬头,眼中又无一物,看着他,又仿佛没有看见他。 长生一把抱起她,飞身上马,“我带你走!” 看他驰马就直冲城外而去,梁大智回过神来,急忙飞奔在后面大叫,“长生!长生你快放开她!你会害死她的!你救不了她!你会害死她的!你快放了她!” 长生已经策马飞奔出城门。 都知道他是平岐王,守城的守卫也不敢拦他,直接放他出了城。只是奇怪他带的那个满头白发的女子,到底是谁?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梁大智眼看追不上,急忙和梁六郎返回去找燕麟,“六郎你去找容华!” “好!”梁六郎应声,和他分两路就奔向容华的住处。 那边燕麟已经接到消息,疯了一样追出来。 “快……快…。城门!”梁大智跑的喘不上气,催着他快去。 燕麟两眼腥红疯狂,疾风飞奔而去。 目睹了这一场的众人已经惊呆了,纷纷议论起究竟出了什么事。有人认出窦清幽,可她堂堂都督夫人,燕麟又被封了太子太傅,她又是太傅夫人。因为什么事,转眼满头青丝白发!?竟然还被平岐王给带走了!? 长生却没能带走窦清幽。被容华劫了下来。 “你带走她,只能让她丧命。” 长生眯着眼阴冷的看着他和身边的两个人,没见其他人手,可依旧不好对付。他还带着清幽。 容华冷笑,“你的算盘打的很好,带走她,然后再挟持我来救她,救完了,她就归你了,是不是?” 长生瞳孔微缩。 容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这几年一直在极力发展,手里加上之前平岐王府的老势力,是掌握了一部分势力。可在他手里,还不够看!或许他再长个十年,他不吝啬跟他斗上一斗。 “把小四给我!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话。” “闭嘴!你没有资格叫她!”长生阴怒出声。 容华冷冷扬了杨嘴角,“你拿何救她?” 长生咬着牙,阴鸷的眼中满是杀气。 长青和长松快速朝他出水。 容华只站在一旁看着,见他如杀神一般,招招阴狠,招招致命,眸光微动,直接也上手。 只一掌,长生就狠狠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一片。 容华已经稳稳接住窦清幽,看她昏迷的模样,满头雪丝在风中伴着雪花飘飞,美的惊心动魄,伸手搂紧她,直接把她抱上马车,拿皮裘裹上,暖炉给她暖着。 燕麟一口气赶过来,只看到远去的马车,和地上受伤不甘的长生。 看他过来,长生提起剑就朝他杀去。 燕麟没有躲,目光追着容华的马车,整个人的神魂都被那辆马车带走了。 紧跟他的暗影现身,直接挡住长生的杀招。 噗—— 一口鲜血喷出,燕麟直直倒下去。 随后赶来的薛尧几人,一看急忙过来把他带回。 “醒醒!小四?小四?” 容华看着床上的人,已经昏睡了几天,只能用非常办法让她醒过来。 窦清幽吐了口气,睁开眼睛。 “终于醒了!”容华温声笑道,伸手让人递来热帕子给她擦嘴,又端来温水给她漱口,“之前喂你喝了点血,快漱漱口吧!你几天没有吃东西,等会先喝点汤。” 窦清幽看着他,即便寒冬,他也一身雪白的衣裳,暗纹的质地,映衬的他整个人谪仙一般,真是好看。而他这个人,外表有多纯白,内里就有多阴暗! 她认真的模样,一头雪丝披散而下,映衬着微微苍白精致的脸庞,让他忍不住心中悸动。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我的小四,真美。” 窦清幽垂眼看自己的头发,全部成了白发,淡淡的收回目光。 “北边太冷了,我带你回家。”容华笑着摩挲着她的脸。让丫鬟进来服侍她洗漱。 窦清幽任由丫鬟摆弄她,给她洗漱,换上一身月白的衣裳,和容华相近的样式,只是上面绣着飞凤暗纹。 等她洗漱好,容华进来,“我来给你绾发。” 她有一头长发,小时头发稀黄,这些年被庄妈妈调养过来,护的乌黑柔亮的锦缎般。 如今都变成的雪丝,倾泻而下,仿若银缎,容华极为喜欢,拿着玉梳给她梳头,然后给她绾了发,未嫁女子的发髻。 容华满意的看着她,笑着拉她到饭桌旁坐下,给她盛汤布菜。 窦清幽默默的端着碗,喝着汤。并没有绝食禁食,再要死要活。 就知道,她即便真的心死,但人是个坚韧坚强的女子,不会寻死觅活。容华笑看着她吃饭。之前他心冷淡漠,心中的恋慕越来越深浓,如今是她做什么都觉的心里爱的。 窦清幽不知道这里是哪,跟着她的丫鬟不让她出院子,待了两天,大夫确认她的身体赶路没有大碍,容华就带着她上了路。 宽大舒适的马车,软垫,皮裘,丝绒被暖炉,汤水点心,话本游记。 窦清幽对这些毫无兴趣,闭着眼,靠在大迎枕上,昏昏沉睡。 容华会轻抚她的脸,尤其是头发,在她睡了之后,把她拉进怀里靠着。 窦清幽冷冷的看着,从不开口说话。容华也不恼,一直温柔体贴。 不知道在马车上晃了多久,终于赶到了正阳县。 容华把她散乱的头发理顺,“要回洺河畔吗?” 窦清幽抬眼看他。 见她终于肯正视他,容华笑起来,“我既要你,自是明媒正娶。你可以先回洺河畔,定了吉日,我们就成亲。”摩挲着她脸颊,满目不掩饰的爱恋。 “不必。”窦清幽低声道。她不想回家。 容华却没听她的,柔声劝她先送她回去,“小四,我想给你最好的。你心哀若死,我会再把它救活。等着我!” 窦清幽被送回了洺河畔。 看到她,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一众都惊呆了。 梁氏跌跌撞撞的扑过来,看真的是她,“啊啊啊……” 窦小郎也冲过来,抱着两人。 全家都在哭,悲痛凄厉,窦清幽动了动嘴,只是两滴眼泪落下来。 “我的四娘!”梁氏哭的声嘶力竭,紧紧抱着窦清幽,谁拉都不放开。 满镇的人都震惊不已,窦清幽这是咋了,才会小小年纪,白了头发!?而且,还是被容华给送回来的!? 家里已经提前接到消息了,窦清幽血引再发,只有容华能救得了她,燕麟已经写了休书,逼着她离开。 可到底怎样的事,让她心哀若死,满头的青丝变成了白发!? “他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对我的四娘做什么了?”梁氏两眼腥红,暴怒的嘶声怒问。 长青动了动嘴,燕麟并没有传来消息,窦三郎也没有来信说,这摆明了是让他们来说,让窦家的人更恨公子!是公子逼的她们死别生离!抿着嘴,“我们公子为县主守身如玉,体贴入微。那边却是早有个五六岁的一模一样的私生子,县主亲自验证的。县主离开时,已经和裴家二小姐成了好事,就在县主眼前!只怕年前就能过门了!” 梁氏自己闺女,自然知道她的心性,一模一样的私生子,还在她眼前和别的女人同房,必然还做了更加过分的事。她死死咬着牙,攥着拳头,恨的全身发抖。 陈天宝和窦小郎也都恨怒万丈,不过恨燕麟,也同样更恨容华,要逼死窦清幽。 窦清幽又回到了熟悉的家里,安置在她之前的房间,屋里所有和燕麟相关的摆设全部都换掉了。 外面议论纷纷,各种猜测,还有不少上门来的,洺河畔铁桶一样,全家都围着窦清幽,不让任何人打扰,刺激到她。连梁家的人来,都被在外面安抚之后,才让进去见窦四娘。 樊氏本就身体不好,见了窦清幽,哭了一场,回去就又病倒了。 窦二娘也不怕人说骂,没事就在外面转悠,尤其是洺河畔,在村里把她得到的消息散播出来。说燕麟有个很大的私生子,长得一个模子。说燕麟和公侯府的小姐上床了,还是在窦清幽面前,休了窦清幽。但不是因为她可怜,而是她和容华还没有断,暗中私通。 尤其赶上年关,来往拜年走亲戚的,消息就传的更快。 洺河畔也过年,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都下厨了,做了一堆又一堆的窦清幽爱吃的。 窦清幽都吃了些,却不多说话。 小七叽叽喳喳,每天都围着她,哄她开心,逗她高兴。 唐宛如,梁玉娘,陈嘉怡和杨水琴几个都过来看望。 齐令萱更是带了一堆补品过来劝她,“清幽!过去的事情就揭过去了!我们过好以后就好!以后我们做表妯娌,我们天天一块!” 这话梁玉娘和唐宛如都没有接应。容华卑鄙,逼着燕麟休妻,只为了抢清幽,却让她心哀若死。可他又不是单纯的就喜爱清幽才占有,他还有其他更深的谋算。齐令萱天天围着白少陵,他不过客气的关怀体贴,例行的亲密,都让她满怀幸福,还回来说。已经完全被白少陵迷住了! 看着她也不说话,唐宛如只能不断的在一旁跟她说。当时她也是一心赴死了,对生活全无希望,是她让她慢慢重新燃起生的希冀。她没有劝她,只是简简单单的让她跟着养果树,育果苗,学酿酒。这是她最爱的! 梁玉娘和陈嘉怡几个也都说着酿酒的事,回忆着几个人在瓜田里摘西瓜,吃西瓜吃到撑,用西瓜酿酒比赛的事。 梁玉娘不放心,和唐宛如几乎天天过来。 窦清幽都一个状态,淡到世无一物,冷到冰寒千里。 容华也在汝宁府和洺河畔来回奔波,快速又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婚礼之事。 窦二娘恨的咬牙,那个贱人被燕麟休了,赶出来了,可还有个姿容出众,温柔谪仙的容华,立马就娶她,这是根本不怕人家说嘴,还是在炫耀她即便是一个破鞋都还能嫁给容华这样风华无限的男人!? 梁家也在办喜事,纵然窦清幽这边出事,和李家的亲事还是早已经定好,还是照常娶亲。 李三小姐被提前接到正阳县,千里迢迢嫁到了村上。 如今梁家的酒庄果园和生意都被曹二爷接手了,之前都还说梁家这门亲事不保,可窦三郎还在京中做官,有他在,有燕麟都督府在,梁家要翻身只是时间的问题。窦清幽被休回家,这门亲事也想着勉强保住的。 可有人就发现,梁玉娘嫁了齐令辰,他妹妹齐令萱嫁进了白家,窦清幽又要再嫁给容华。窦传家认祖归宗,容华的继母是曹家女儿,转了一大圈,她们这还都是一家亲戚! 李静芳嫁过来后,也没有嫌弃梁家境况不好,和梁五郎分了院子,就做起梁家媳妇儿。 二月二,梁氏和陈天宝,窦小郎拉着窦清幽祭河神。 窦清幽在一旁看着,让陈天宝上手。 梁氏看着她,也没有硬拉着她,只心痛她,又心里恨的慌。 家里再酿酒,窦清幽也只看着,不多管,也不多言。 容家也很快布置安排好,又让人过来操办。 大红的嫁衣被套在身上,雪白的发丝绾起来,异常精美的玉凤冠,配着娇艳的红唇,来的人纵然心痛她,但看她这般模样,依旧觉的惊艳了。 容华一身大红的吉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踩着吉时赶过来。 窦小郎背着窦清幽,看着丰神俊美,风华绝代般的容华微笑走来,暗暗掩住眼底的阴恨,把窦清幽送上花轿。若不是四姐需要他来救,他绝对没有资格碰四姐一下!卑鄙无耻的贱人! 容华完全不惧,恨他又如何?不是看一时的! 梁氏看着花轿走远,痛哭失声。 陈天宝努力擦了擦眼,又擦了擦,拉着她劝了几句。现在别的啥都不能看了,只能先保住四娘活命重要! 窦清幽被抬进了容家大门,被喜婆扶着跪下拜天地,拜堂,又送入洞房。 容夫人看着,勾起嘴角,眼中一片森然。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破鞋,还不能再生,娶进门就为了当个摆设!这样直接抢过来,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只不过换个说法,为了最后好听!那就看看,最后谁能笑到最后了! 和容家来往的,却不管京城的燕麟休妻背叛和容华接走窦清幽的前后顺序,只道容华一往情深,本就被燕麟横插一脚,抢走了窦清幽,如今是缘分深重,虽然走了岔路,最后还是成了夫妻! 更有不少人觉的窦清幽不配,容华俊美谪仙,风华绝然,虽然没有入官场,但也少年时就考过了乡试,只是后来没再考,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又是头婚,从窦清幽小时候就对她好,扶持窦家。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容华心情很是愉悦,掀了盖头,看着盖头下一身大红嫁衣的人坐在他的床上,就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窦清幽却已经忍不住那股汹涌上来的眩晕,眼前越来越黑。 “小四!?”容华一惊,急忙扑上来揽住她。 新婚当晚,新房里就叫了大夫,窦清幽醒的很快,身边有淡淡的沁凉的冷香,知道容华肯定给她又吃了药,淡淡的望着床顶。床顶离的很近,是微雕的一幅十里繁花田园春景。 容华握着她的手,身上的大红吉服还穿着,“累不累?起来吃点东西吧!” 窦清幽目光遥远的望向他。 容华揽着她起来,喊了人把饭菜端进来,却没让她自己吃,端着碗喂她。 窦清幽自己接了碗,把一碗吃的都吃完。 丫鬟进来服侍梳洗了。 窦清幽被换上一身红纱睡衣裤,站在宽大的新房里,她突然有些迷蒙了,一时有种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的茫然。 容华看她这样,眸光闪了下,笑着过来拉了她,“来!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窦清幽看着,却想不起来他是谁,脑中一片空白了,茫然的她整个小脸都呆呆的。就被他拉到床边,一个吻就落在她额上。她心中蓦然一惊,伸手推开他。 看着她清冽的眸子闪着冷光,容华柔声安抚她,“小四,别怕。我不会强迫你!累了一天,先好好睡一觉。” 窦清幽心中仿佛塞着一团迷雾一样,听话的闭上眼,睡过去。 容华坐在床边看着她安睡的模样,弯起嘴角,俯身吻她娇嫩的唇。 “公子!”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容华皱眉,又看了看窦清幽,起身出来,“什么事?” “你看。”长松把信笺递给他。燕麟并没有诚意,听到公子明媒正娶县主,已经在暗中大动起来。 容华目光阴冷的看完信笺,直接扔进火盆上,拿起笔,写了几个信笺交给他,让他发出去。 那边容夫人等了半夜,让人打听这边有没有要水,听一直没有动静,冷冷笑起来。真心喜爱?还明媒正娶?不过是把血引攥在自己手里!那窦清幽一个破鞋,他面上娶了,却也不屑碰她! 窦清幽天明醒来,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是窦清幽,被嫁到了容家,嫁给了容华。 容华在她旁边醒过来,抱着她笑着在她柔软的发丝上的吻了吻,“起床了!” 拜见公婆?窦清幽看着容极和曹氏,眨了眨眼,心里的那份茫然又涌上来了。 容极和曹氏都没有说她啥,只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给了见面礼,走个过场,让众人一块吃饭。 窦清幽意识到她不能再吃东西,她刚才好像还有什么事,等她吃完那一碗燕窝再出来,好像有些什么就想不起来了。 可容家百年世族,规矩很大,丫鬟在一旁给她布菜,曹氏也在一旁劝吃的,让她别认生,别客气。 公婆,妯娌,一大家人一块吃了饭,坐在一块说话,打叶子牌,这样的陌生经理,让窦清幽努力,却想不起东西。 容华没有一下子就抱她,他不急着占有她,他要攻略的,是她的心! 回门带了一堆东西,带着她回了洺河畔。 两人都是同样的月白色暗纹衣裳,联袂携手,仿若一对璧人。却没人说祝福的话。 梁氏也完全无法给容华个笑脸,直接拉窦清幽就去了内院,问她有没有受欺辱,容家有什么猫腻打算。她们把她送到容家,是为了救她,但要是对她不利,对她有害,那绝对不可原谅! “娘!?”窦清幽脑中有些迷茫的疑惑,确认般叫着梁氏。 她从年前回来,就极少说话,更极少开口叫娘,梁氏听这一声娘,顿时心酸锥痛,“哎!哎!娘在这!别怕啊!有啥事都不怕!有娘在!” 窦清幽被她抱着,“我……我……” “四娘!你想说啥,说!”梁氏柔声催着她。 窦清幽摇摇头,“想不起来。” 梁氏心里疑惑。 小七已经扑上来,搂着窦清幽叫着四姐,跟她他做的柳笛,“我现在已经会吹笛子了!昨天刚学会的!我吹给四姐听!” 欢快的曲调响起,是窦清幽曾教给正阳楼下孩子们唱的那首《百花齐放》。 春天到来百花开,蝴蝶蜜蜂把花采; 岸上杨柳绿油油,春花齐开放; 哎呀依得呦,春花齐开放。哎呀依得呦,春花齐开放。 春天到来风景好,湖光山色多美妙; 游春人儿天天忙,我们把船摇; 哎呀依得呦,我们把船摇。哎呀依得呦,我们把船摇。 窦清幽的记忆被拉远,黄色的风铃木花飘落了满地,正阳楼外童音欢唱,春光正好。仿佛有个人找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回门是不能住在娘家的,容华在正阳县也有宅子,下晌时,就带着窦清幽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窦小郎立马转身回去,“快点给三哥送信,四姐情况不对!” 梁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四娘她……忘事儿了一样,坐在那里,也不像之前了,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一样。” 陈天宝拧着眉,“四娘定是被他们下药了!她就算心哀若死,瞬间白头,也没有忘了事的!” “我先给三哥传信!”窦小郎立马写好,把信发出去。发信笺会丢,他每半个时辰发一次,这次他们信笺被劫走之后,传送重要信笺的方式。 燕麟并不是放了窦清幽出去,就不再管她,他要保她!保她活命!就算用尽一切手段!接到消息,窦清幽身体出状况,他之前就已经料到。 容华不惜把她抢走,以他的自负也不会让乖宝整日冷若冰霜心如死灰的对着他。他一定会对乖宝下手!却没想到这么快! 很快,乖宝就会忘记他了! 心痛吗?燕麟心疼。前世伤她最深的是他,今生依旧是他伤她最深。转瞬白头,乖宝该有多痛? “都督!裴真又过来了!”黑英进来通禀。 燕麟眼都没有抬,他现在满心疯狂的投入在和容华斗争和容家斗争上,他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保他的乖宝!摧毁容家!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黑英看他根本没有反应,也知道他不见裴真,可那事之后,她明明也当场看到,跟她**的人不是都督,却还是过来找都督,想要赖上都督。皱着眉又通禀,“裴真说她怀孕了!说孩子是都督!都督若是不负责,她就进宫找皇上和皇后评理!” 燕麟抬起头,鹰眸冰寒阴鸷。薛伥的手脚做的很干净,她就仅凭一句话妄想往他身上赖!? 外面流言很多,关于燕麟和裴真的,但却没几人相信,不说燕麟从来没有对裴真有过好脸,连裴真喜欢燕麟是宦官身份时,被燕麟直接骂到府上的事都扒了出来。 窦三郎什么动作都没有,他知道容华的最终目的,知道他布置和窦家和梁家所有的关系最后要做什么。到了如今,他已经全部知道。可却无力阻止!他捏住了他们的命脉,让他们再恨都束手,任他谋算! 至于外面的流言,他只听听,对燕麟否认那些,暗中操控流言风向,也不与任何看法。他在等,等着最后的那一刻到来! 裴真还是闹到了宫里,闹到皇上和皇后面前,说传言那些都是真的。她被燕麟睡了,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她已经完全放下矜持和脸面,只想要不顾一切的嫁进都督府。她恨!恨窦清幽,更恨燕麟!就算是她堵上他的,他利用她要赶走窦清幽,她配合,她不要脸忍受屈辱的配合他!可他却让一个贴了他面具的男人强要她!毁了她的一切! 皇后大发雷霆,把她大骂一通。但她再不知廉耻,和她做出那事的是燕麟,现在也只能让她嫁给燕麟。本是留着她笼络长生,可长生丝毫不喜,更加对裴真鄙夷,根本不同意。 明启皇帝听了却不同意,他眼前有个大危机,大楚的危急,他需要燕麟!呵斥了裴真一通,让她不要招惹燕麟。 现在全京中,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兵丁百姓,没有人敢招惹燕麟。那个狠辣阴毒的阉贼活阎王,又回来了!还更加变本加厉,杀神一样。官场被他快速的清理好几个,虽然不是重要官员,但他的动作,众人都看的分明,这个时候谁撞上去谁找死! 裴真看皇上不站在她一边,不让她招惹燕麟,可她现在是真的怀了身孕了,而且她也不能再嫁给别人。燕麟胆敢玩弄她,她就一定要嫁给他!至于肚子里的这个野种,她会嫁了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打掉它! 燕麟从兵营出来,一路策马赶回家。他每天必回家,在家里陪俩孩子吃晚饭,即便忙的狠了,也会赶回家,哄俩小崽子睡觉。 裴真又在大门外拦住他,“燕麟!你站住!” 燕麟勒住马缰,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满脸冷酷肃杀。 “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怀孕,你若是再不娶,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对我做的事!”裴真威胁道。 燕麟冷冷勾起嘴角,鹰眸危险的看着她,挥起手中的马鞭,毫不留情的甩出去。 破空的声音在眼前响起,裴真反应过来时,脸上一个血红的痕迹,正往渗着血。快速的疼痛,让她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受了伤。被惯力带的摔倒在地上,这才反应回神,摸了下她的脸,满手的血,“啊啊啊啊!” 燕麟冷然的收回马鞭,目光森然的睨着她,“我恶心恬不知耻的贱人,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把你的脸皮剥下来。” 裴真吓坏了,惊恐的捂着脸,瞪大了眼看着他,“你……”却看着他的目光神色,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把她的脸皮剥下来,不是打她的脸,是真的要给她的脸剥皮。 他身后跟着的薛尧秦旭都不说话,径直越过去,回家。小少爷这几天又病了,总是想要娘亲。 都督府虽然处在内城,但还是有来往的商贩,路上行人,看到裴真的情况,围过来,认出她的跑去裴家报信儿。 裴家把裴真接到家,都怒恨不已。裴真不知廉耻,燕麟也更阴毒无情!当众公然对裴真这样,就算他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可打裴真,又给裴真毁了容,直接毁了裴家一个女儿!就是狠狠打裴家的脸!他连皇后都不顾忌! 而这一出事之后,更是流言四起,说裴真追着想要嫁给燕麟,结果燕麟看不上她,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当街打脸,直接给她毁容了!这下裴真直接毁了!堂堂裴家小姐,身份尊贵,之前都还传言她是要嫁给平岐王做王妃的人。现在毁在了燕麟的手里,那为了负责,他会不会让裴真进门?必定要给个交代! 交代?燕麟没有任何交代。 裴夫人哭到了宫里,皇后传信要燕麟见面,燕麟直接没有甩她。除了指导一下太子练武,就是练兵。 裴家逼上门,燕麟直接一通下贱廉耻的怼了回去。气的裴家想要对他,却又无可奈何。裴真怀孕,他有恃无恐,根本不怕,还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又想到他家里留的那个私生子,裴家人只能放低姿态,商量他让裴真进门。 燕麟在外面挂了个大牌子:裴家与狗,不得入内。 他这般猖狂,朝中奏本雪花一样飞到了皇帝的案头,不单御史弹劾,更又大把的官员不满,严厉斥责。 明启皇帝一如既往的回护,当朝斥裴家女儿被教坏了,不要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毁了皇后的名声,给皇后脸上抹黑。 他这态度如此明显,皇后求见两次,他甚至不见,连初一十五都是歇在新进宫的嫔妃那里。 皇后知道他这是不满,她强要求燕麟见面,没有任何回复,就趁着机会悄悄出宫,到都督府来。 燕麟刚哄了儿子闺女睡着,躺在床外沿,看着两个娃儿,想着娃儿的娘。 “主子!皇后来了。”薛伥嘴角扬着,笑意诡谲。机会! 燕麟好一会才起身,穿起衣裳出来。 皇后也穿了身暗色衣裙,外面是黑色的披风,连盖着头,见燕麟过来,这才把连帽放下,“燕麟!” “皇后娘娘!”燕麟拱手见礼,请她入座。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吧?”皇后坐下,凤眸冷然的看着他。 燕麟抬眼看她,“我不会娶裴真那个蠢货。说她蠢货,都是给娘娘面子。” “你……”皇后皱眉,仔细看着他,他不光更加狠辣冷厉,眼底是难掩的疯狂,仿佛能吞噬一起,摧毁一切!想了想,皇后就不再逼他娶裴真。被人抢了女人,他现在就是个爆发边缘的野兽,还是不要惹怒他,一切为了太子着想!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我知道窦氏离开,对你伤害很大,我之前让你娶裴真,也是想有个人在你身边陪着伴着。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孩子也需要个娘!” 燕麟冷抿着唇没有吭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皇后又劝了不少话,还陪他喝了两杯。 燕麟看她喝下了酒,这才让人护送她回宫。 次一天,皇后就叫了裴家人进宫说话,让不要再招惹燕麟,把裴真远远送走,或者养在家庙里。 她这是让裴真成为弃子,不再多管多问。 裴家如今不是只手遮天,这个时期也斗不过燕麟,只能忍下这口气。 很快天暖起来,燕麟还是每日带完孩子,就看着窦清幽的消息,哪怕点滴。 窦清幽已经渐渐不记的事,听人提起燕都督,也没有反应了。 容华对她很是体贴,很是要好,衣食住行打理的面面俱到,怕她无聊,给她找了很多的书,有关于酿酒的,带着她一块酿酒。 窦清幽除了不让他碰,都听话,但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那里发呆。不是她要放空自己,是很多时候,她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愣在那里,就是茫然半天。见了梁二郎,更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梁二郎回来了,在梁家被抄没所有家产之后,带着大笔的金银回来了。 梁氏已经无心再多在意多管,一颗心就挂在闺女身上。 梁大智看着这个被逐出家门的二儿子,没有立马就让他归家。 梁二郎说了他这些年一直在外辛苦打拼,然后碰上了好时候,运气好,现在挣了钱。听了家里出事被抄家,这才盘了生意,带着金银回来。 看他也改好了,又很是正干,樊氏就跟梁贵和梁大智商量,让他归家。到入秋大郎就要被砍头了,兄弟俩也就剩下二郎了。他既然改好,也该是明白了当初家里人的苦心! 梁大智考虑之后,点了头。 但梁二郎却没有同意归家,他要梁氏和窦清幽给他道歉,请他归家,“当初不是她们,家里也不会把我逐出家门!” 梁大智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怀着怨恨回来,而且不是为了家里,是为了报复!当即怒愤的脸色铁青,伸手就朝他连上打去。 梁二郎却一下子闪开,“我叫你一声爹,并不是你就尽到爹的责任了!我当初离开的原因,是谁在里面捣事,你们也都清楚!想要让我归家,就让她们来请我!来给我道歉!” “滚!我们梁家没有你这个人!之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梁大智怒骂。 梁二郎勾起嘴角阴笑,“你们确定?我这次回来,不是归家,但也没打算走!” 梁大智脸色铁青,两眼冒火,“你个孽畜!你想干啥?” 梁二郎呵呵笑,“我买下了梁家沟附近的果园,也买了整个酒镇不少的果园,还有店铺,当然是酿酒!”说完就转身离开,住在了梁家沟村外新起的大院里。 原来那过了年迅速盖起来的大院,是他的。 陈天宝接到消息,知道梁二郎这是回来报复她们家,之前他是投奔了潘家,现在潘千羽坐了牢,容家却娶了四娘,他们这是开始对付她们家来了! 梁二郎果然和洺河畔对上了,强力打压着梁家,然后不遗余力的对上洺河畔,酿酒方子一个接着一个拍卖,全部都是窦清幽的酿酒秘方。毫不掩饰他是从哪得来的! 梁氏气的破口大骂,那些酿酒方子潘千羽个贱人都偷走了,她就算酿的不好,可方子都知道,他现在拿着秘方出来卖钱…… 很快梁二郎就卖了几个酿酒秘方,就只剩下绿酒和金酒,酱香酒那些被列为贡品,不准旁人酿造的秘方。 马氏也被梁二郎接到了他的大院,成了老太太,奴仆成群的伺候着。一下子扬眉吐气了,腰杆也直了,在村子里威风的不行。天天都带着一堆丫鬟婆子到梁家大院,逼着梁氏和窦清幽过来给她磕头请罪,打压着梁家,什么生意都不让插手。看到君姨娘就踩,看不见也踩。说她是卑贱的小妾,生的儿子女儿也都是庶出的下贱下等人! 梁贵碰见,就严厉斥责。 马氏根本不惧他,“你以前是我的公公,现在不过一个低贱卑贱的糟老头子!想让我儿子归家,然后把我儿子挣的金银都带回家,还给你管着,撑你们梁家的窟窿?老不死!我说的没错吧!?”她揪着这一点,逼骂梁贵。 梁贵当然不承认,梁家要翻身,也是一家人脚踏实地勤恳努力,况且现在三个儿子都分了家,谁家是谁家的!他就是觉的大孙子之前明明很不错,现在落的秋后处斩的下场,马氏又休了,大房实在可怜。看梁二郎回来,也像是变好了,就想让他归家。现在被马氏点到脸上辱骂,咒骂,哪里忍得住。 马氏是完全不顾及,破口大骂。 梁贵掌家习惯,一直都是家里的上位者,大家长,看她这样,就算是被休了,也是梁二郎的娘,是家里媛姐儿的奶奶,伸手就想打她,让她别一点脸面羞耻都不顾。被人利用来报复自家人,还猖狂成这样,最后咋死的都不知道。 可他一巴掌打过去,马氏还没闹开,梁二郎就赶了过来。 一看小儿子过来撑腰,马氏大闹特闹。 梁二郎更是气焰嚣张,猖狂的鄙薄梁贵,鄙夷梁家,逼着梁贵给马氏赔礼。 梁贵气的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倒下去,就不行了。 家里又是请大夫,梁大智又带着人冲过去教训梁二郎,教训马氏。 梁氏听到消息,和陈天宝几个人赶到时,梁贵已经支撑不住了。 拖了几天,梁贵就撒手人寰。 樊氏也病重了。 梁大智把马氏和梁二郎告上衙门。 马氏直言说她不是梁家媳妇儿了,梁二郎也不是梁家子嗣,不算是气死长辈。更说梁贵本来就有重病,经常吐血,自己重病死的,赖到她们母子头上! 梁二郎也不承认,说梁贵早有病,之前梁家富贵,有大把的银钱给他维持救命,现在被抄家了,梁氏作为闺女帮了些时日也就不管了,所以梁贵才死的。他死也是因为自己生气,根本怨不得别人! 这样的案子其实很好办,马氏是儿媳妇,梁二郎是孙子,要是辱骂殴打气死长辈,那就是忤逆,属十恶不赦之罪,凌迟都不为过。可现在他们俩一个被休的,一个被逐出家门的。 最后梁二郎愿意赔偿一笔银子。 马氏又哭梁大智,说梁大郎死了,他也要把二儿子弄死才甘心,这件事就以赔偿银子,一人一百大板完事。 容华带着窦清幽回来奔丧。 窦清幽一脸茫然,哭是哭不出来,只是看着梁家众人和梁氏陈天宝她们哭,脸上满是哀伤悲痛。 有人就指骂她对姥爷不尊,哭都不哭,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还不如死了,去当个贞洁烈妇!别一边嫁给深情不移的容华,一边又半死不活的! 容华歉意的跟樊氏几个解释窦清幽中了毒,现在毒素越来越深,他正在极力的救她,让她们谅解。 樊氏自然知道,看窦清幽那样子,又是心疼的掉眼泪。老头子身子骨她知道,吐了多少次血,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只是家里出事了,他咬牙一口气撑着。却终于撑不住了。可他没有眼看着家里情况转好啊!现在家里这些事,以后都不知道该走哪去! 窦清幽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梁家要求她在娘家住两天,刚到洺河畔门口,就血引再发,直接昏倒在门口。 “四娘!四娘!”梁氏吓坏了,怒恨的喝问容华,“四娘她咋会这样?你不是救了她吗?你说让你娶她,你就救她的!” 陈天宝也阴怒的盯了容华一眼,不让他碰窦清幽,和梁氏把闺女抱回家安置好。 长青有些不忿道,“公子一直对少奶奶掏心掏肺!是少奶奶不接受公子!公子不忍强迫,一直没有圆房。少奶奶现在就靠吃药压制,可那药配来不易,还越吃越没用,以后少奶奶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多的!” 梁氏和陈天宝一听,就不说话了。 容华也心疼道,“小四现在的身子,勉强还能撑住,我会尽快让她放下心结,接纳我。” 窦清幽醒来,容华陪着她在洺河畔住下。 十里繁花,春景动人。怕她在家里因为梁贵过世影响心情,白日里就带着她说是看生意,到处看花,散心。 梁氏却发现闺女的小腹凸起来了,闺女身量纤瘦,从小到大都不是胖人。所以那小腹凸显起来,立马就引起她的注意,“四娘不会是怀孕了吧?” 陈天宝皱起眉毛摇头,“之前姜老大夫都断言了,四娘损伤身子,再不能生孕了啊!” “要是万一呢!这事可没绝对的!四娘身子骨不错,又一直在调养!看那身子,都显怀了。”梁氏已经七八分肯定。 叫来容华一问,容华没有回话,只是带了窦清幽回容家。 梁氏就跟陈天宝猜测,她之前没注意,等她刻意发现,就看出来了。那身子像是三四个月的了,那肯定不是容华的。而且他也说还没有圆房,难道是因为知道了闺女怀着身孕?一问他,就带着闺女走了的。 陈天宝怀疑容华没有那么君子,他也根本不如表面上温雅有礼,说不定早就欺辱过闺女,所以才闺女才心若死灰。 燕麟接到信时,心里简直烧灼一般,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痛。乖宝明明不能再生孕了,却又有了身子!现在显怀,那孩子肯定是他的!他心里煎熬着,疯狂的想要冲过去把她回来!可又暗恼愤恨,容华没有碰她,那她血引会一次次的发作。难道他不是为乖宝,而是要把她带走,更方便谋害她!? 窦三郎知道他势力有限,让燕麟立马调查清楚!不能他们为了四娘活命,逼她离开,还亲手把她推向了死路!必须要确定她的绝对生存机会! 长松几个心腹也都催促容华和窦清幽圆房,“公子!若是这个时候你再不动手,等血魄成熟,引不出,就晚了!” 容华没有说话,他的骄傲和自负让他做不出强暴女子的事,所以有了那个药,有了那些汤水和饭菜,她果然忘了那个阉人,忘了其他所有人。现在更不会抗拒和他同塌而眠,不会拒绝他偶尔的亲吻。他甚至敢肯定,就算现在他直接要她,她也不会拒绝。 可她连自己都忘了,更不记得他,只是在茫然的脑海中知道他灌输的消息,他是娶了她的男人。心里偏执又固执着,想让她整个人从身到心都属于他!完完全全的敞开心扉,接纳他! 越是拥着她,吻着她,他又越是上瘾一般,更加怒恨,悔恨。若是早知道他势在必得,之前也绝不会慢吞吞的,让那个阉人横插一脚,先行下手! 晚上的汤里,长松给加了不少料,大补的。 窦清幽却没有吃,只吃菜吃到饱。 容华知道下面人的心思,向着他,喝了汤。 再睡下,容华就满身燥热,“小四!”深情的唤着她,把她拥进怀里。 窦清幽却是趁着他不防备,直接点了他的睡穴。 等容华反应过来,已经挡不住,眯上眼睡倒在床上。 窦清幽目光阴寒的坐起来,眼中哪还有一丝茫然,杀意闪烁的抓着手中的长簪。她一个人出来的,身上一直随身带的匕首早被他搜走,屋里屋外更没有利器,只有这手中的簪子。但尽管这簪子小,一个昏睡不会醒来的人,要杀他,绝对不难! 她忍了这么久,终于得到她要的消息,她不是怀孕,而是身体里有个什么血魄,这个男人娶她,还假惺惺的不勉强她,都是因为她身体内的血魄,等着血魄凝成,他就占有她,吸走血魄! 想到这里,眼中杀意更胜,举起的长簪,照着他命脉百会穴就狠狠刺去。 容华却突然凌厉的睁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把她按下,阴冷的盯着她。 窦清幽惊惧的瞪大眼,脸色刷的一下,直直看着他。 容华却盯着她,缓缓笑起来,“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你起先是真的忘记,后来全是伪装!只想套出最重要的消息,然后杀我!” 死死盯着他,窦清幽没有说话。 容华抓着她的手,长簪被他弹出,压制着她,凑近她深深嗅了口,“还是这个样子的你,让我爱得起来!”无视她眼中的恨怒,在她发白的唇上轻吻一下,“你想杀我,可惜算错了。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即便不给我,别人也无法取走。而你,到最后就只能丧命。我的确是救你!” “昆仑圣女是假的!那个血魄才是你的真正目的!”窦清幽冷冷道。 容华笑的更加温柔,“错,昆仑圣女一直在长眠,而你,就是血引。” 窦清幽脸色阴青,恨的咬牙,“你们想要拿我祭祀,复活那个昆仑圣女!” “我的小四,一直都是个聪明的人!即便嫁人生子,依旧让我求之若渴。”容华今晚不准备再放过她。她不是忘记的,就算是恨,她也知道,要她的男人,是他! 窦清幽立马闭上眼,开始调动全身血脉。 容华不过一会就变了脸,“你……” 庄妈妈一直负责保护窦清幽安全,虽然身怀绝世武功,但不敢教她,怕她和她一样再不能做母亲。但一直指点她练气。随着险境越来越多,窦清幽再也没有之前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是下了功夫锻炼,和轻功。而这练气更让她悟出了一套自戕的方法。只要她想死,没人能阻止得了! 容华立马点她穴道,又运气阻止她,想要打断她,“住手!你快住手!小四!快停下!” 窦清幽紧闭着眼,完全不入耳。她不管这个血魄是什么,她的结局已经可以想见。血魄在她身体里被养成,然后给他,再拿她去祭祀复活那个什么昆仑圣女!她绝不让他得逞!就算死! “快停下!小四!你听到没有!”容华武功路数也是差不多的,这样自戕的方法,他也悟出过。 看她毫不为所动,容华阴沉着脸,“你快给我停下!我不会强迫你!你听到没有!我不会强迫你!” 窦清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强行中断,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两眼昏暗发黑,却不敢让自己昏过去。 容华恨恨的盯着她,第一次把她扔在房间,叫了人来伺候她,自己冲出房,去了书房。 院子里再来伺候她的丫鬟眼神已经变了。窦清幽也不管,梳洗后,坐在床上调息了一番这才缓和些。 容华把药给她停了,但她总不能不吃东西。 长松和长青几个嘀咕了半天,直接给她下了猛料,把她和容华关在了一间房里。 全身仿佛爆炸一样,尤其血引这个时候发作,窦清幽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滚烫,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想有个人能来解救她。可心底又十分清楚,身旁的男人是容华,不是他! 容华虽然觉的这般手段实在有点……可血魄成熟很快,若再不取出就真的晚了,留在她身体里,也会要了她的命。伸手想要拥着她,“小四!”柔声安抚她。 那温柔深情的声音,仿佛诱惑般。窦清幽感觉快要克制不住了,蹲在墙角,死死抱着腿,把头埋进腿里,死死咬着牙,忍着。 让容华做出诱惑撩拨的模样,他的骄傲让他放不下身段,可随着时间往后推,窦清幽对他视而不见,直接无视,心里的怒意和疯狂的嫉妒,不断的撩拨她。 “滚开!滚开!”窦清幽咬着牙怒吼,死死忍着。 一时又一时过去,容华脸色越发难看,也就不做下作模样,就在一旁等着窦清幽忍受不住,自己扑上他。 窦清幽这一忍,就忍了三天,不吃不喝,只用自己意志压制着汹涌的欲火,直到最后昏过去。 容华脸色难看极了,他做到这一步,她宁愿死,都不愿意要他!让人看顾她,转身就阴沉着脸出了门。 可等他再回来,窦清幽竟然不见了! “人去哪了?”容华脸色更加难看。 长松和院子里的一众下人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贴身伺候窦清幽的两个丫鬟已经咬舌自尽,全无线索了。 容华立马矛头就对上燕麟,他的手段他一直不敢小看。纵然忍痛把小四让给他,也只是为了让她活命。现在他怀疑他不是为救小四,也探到血魄的事,把人带走了! 燕麟一听人不见了,一阵恐惧袭来,两眼都有些发黑。容华把人抢走,他恨,可不那么恐惧,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觊觎他的乖宝!他对她也有爱,有强烈的占有欲。所以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容华会救她。 可现在告诉他,人不见了,那是谁劫持走了乖宝!?容华起先娶她,也是和家里抗争过的,容家对乖宝,可是和容华对她不一样的! 等他去找容希和容寻时,早已经人去楼空,他更加肯定。立马带兵赶过来。 这个时候,嘉定剿匪的将士一夜被杀了六七人。西宁来协助的三万人马,也被‘朝廷来的特使’斩杀了领兵将领。 一夜之间,整个大楚几处爆发叛乱,百姓起义。 长生也接到消息,立马赶来见燕麟,“清幽她是不是被你救走了?” 燕麟阴冷的看着他,若不是他前世救乖宝丧了命,他早不留他,扔他个帝皇令,“杀光程居迁!京城就交给你了!” 长生拿着帝皇令,顿时一惊。 燕麟已经带兵出了京,直奔嘉定。 窦清幽再醒来,被绑在铁架子上。 容极冷眼看着她,仿佛看一个物件,一个可以达到他目的的物件!只不过这个物件作用价值不小,能帮他把容家推上高位! 窦清幽冷冷的瞪着他,“容极?果然你们打着称霸天下的目的!” 容极阴冷的勾起嘴角,“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即将为这一伟大的事业开启最初的大门!” “放屁!你们想要成功,只能是做梦!”窦清幽恨不得,只又吐他一脸稍解恨意。 容极躲开来,看着她,“你想死?” “我绝不会让你们达成目的!”窦清幽咬牙。死,她又何曾怕过!她死过一次的人! 容极只一个眼神,外面一个高大的男人就拎着一个孩子进来。 孩子哭花了一张脸,看到窦清幽,疯狂的挣扎着,叫着娘,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明显被人点了哑穴。 “诺儿……”窦清幽窒息,脸色一片惨白。 “只要你乖乖的,你的女儿就不用再受你受过的这些!否则我有办法,让你女儿也孕育个新的血魄!”容极轻轻笑着。 窦清幽心里撕裂一般,狂恨冲没她的理智,“容极!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放了我女儿!你放了她!” “那么,你要听话了?”容极笑问。 窦清幽看着大哭的女儿,脖子上迅速被割破个血痕,痛到窒息,“不要!不要!我……我同意……我同意!” “好!那你就记着你答应的。”容极没有说她不听会如何做,但那眼神和神情,都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如果她不听,会如何折磨诺儿。 窦清幽闭上眼,不再说话。 容极速度很快,把她带到了嘉定,然后一直西行,停在了一座高山下。 窦清幽被带到了高山巅,整个山顶,是一个巨大的祭祀法阵。 一个摆手,就有一群白衣人把窦清幽拉出来,然后拉进那个巨大的八卦法阵中心。 整个八卦阵法上都刻着古老的文字,还有深深浅浅的凹槽。 窦清幽看出来,那是……让她放血的。 “开始吧!两个中心眼,只要血引进入,此法阵就会启动。”容极冷声道。 两个中心眼是个深深的凹槽。 窦清幽看着被拎出来的女儿,已经快被折磨的没了人形,心里绞痛,拿起刀子就在手臂上划开,往中心眼放血。 两个中心眼被血填满。 容极和一众人就在一旁等着,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见法阵启动,都纷纷皱眉。怀疑窦清幽是因为和燕麟成亲生子,破坏了血引圣洁,所以才没法启动法阵。 正在这时,那八卦法阵突然动了起来。 容极立马后退。 之间黑白八卦台缓缓升起来,越升越高。 容极笑了。 其他人也都笑起来。只要血魄入位,复活了昆仑圣女,拿到不死神兵,这天下就是他们的了!不!有神兵利器,火器,再加上不死神兵!这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轰—— 一声爆炸,八卦台被直接炸开。 坐在台上的窦清幽惊起。 一个黑影更快的掠过来,飞快的冲来,一把抱住她,紧紧揽住,直接躲开爆炸,飞落在法阵外缘。 “燕麟!?” “燕麟!” “真的是阉贼!他毁了法阵!” 容极也惊怒万分,“你竟然找到这里来?还毁了我的法阵!?” 燕麟没有理会,抱着窦清幽慌忙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不等她上了祭台再引爆,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容极手里救出她来! 窦清幽再看他,恍然如梦一样。 “乖宝!乖宝!别怕!”燕麟看她这样的目光,慌怕的抱紧她。 薛伥那边绑了容希和容寻过来,“放了我们小姐,不杀容希和容寻!” 容华也带着人赶到。 容极阴冷的怒哼,直接抓住手下拎着的诺儿,“把窦清幽给我!我就放人!” “不可能!”燕麟绝不会再松开手。 容希和容寻脸色难看了,爹这是,根本没有打算救他们!? 容极看着西方的天,已经一片阴云涌动翻滚,虽然法阵没有启动,但他还有一个方法,只要窦清幽在他手里。阴戾的看着燕麟,抓着诺儿,直接就朝山下扔出去。 “不——啊啊啊啊啊啊……。”窦清幽疯狂了。 燕麟抱着窦清幽冲上前几步,却并没有放开窦清幽,去接诺儿。眼睁睁的看着诺儿在眼前被扔下山。 这山有几百丈,那么个小小的人,被扔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窦清幽完全疯了,一把推开燕麟,两眼完全一片乌红。 看她眼中的恨意,燕麟心中撕裂,“幽儿!?” 体内积聚暴动,窦清幽吐出一口血,看着容极,那边又把梁氏和陈天宝,小七也全部都抓过来,“我要杀了你!” 她疯了一样朝容极冲过去。 燕麟立马就拦他,她的伸手根本不是容极的对手! 只他一伸手,却被她周身围绕的暴动震开,狠狠摔在地上,急忙抬头朝她看去。 容华也惊的脸色大变。 窦清幽直冲到容极跟前,要直接撕碎了他! 容极狠狠一掌打出,与她抗衡。 窦清幽丝毫不退,小腹却快速的变大,越来越大,隔着白衫衣裳都能看到里面仿佛有红光射出。 快要忍不住了!窦清幽疯狂的调动体内的气力,想要摧毁这一切! 身体快要爆炸了!窦清幽忍不住大叫,“啊——” 容极和他身后的一众白衣人看着,脸色出现惊恨,恐惧,绝望又震惊的神情。 窦清幽的小腹大到一定程度,红光疯狂涌动,又迅速的变小,直到恢复原样,她的身体,全身都一片血红。 “血魄!血魄!” 容希和容寻惊呆了。 她竟然把血魄吸了!?容华震惊的看着。 嘭—— 一阵巨响,震波从窦清幽身上发出,周围所有人都没有幸免,全部被震飞出去。 被窦清幽出击的容极和他身后的白衣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裂成一片片血肉,仿佛搅碎的血点。 等一切平息下来,一堆点状的血肉落在地上。 世界也一片宁静下来。 窦清幽倒在地上,睁着眼看着头顶盘旋汹涌的黑云。 “乖宝!乖宝!”燕麟扑过来,抱起她,紧紧拥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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