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岑旭cenxy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专宠御厨小娇妻》 作者:一半西瓜 【文案】 她是御膳房的小庖人,一双巧手,煎炸炒炖,煨焖蒸煮,通通不在话下,再是普通的食材,由她做成饭菜,都会变得美味异常,令人回味无穷。一遭宫变,她竟重生成了一个走三步都要气喘吁吁的大胖子,专门负责给……患有厌食症的总裁做饭?   没关系,减肥下厨两不误,只是……明明说好了只是吃她做的菜,怎么变成还要吃她这个人?   他是手掌商业帝国,传言不近女色的冷峻总裁,相貌完美却身患厌食症,瘦成纸片人,一切山珍海味在他看来不过都是味同嚼蜡,直到……遇到她,从此总裁变吃货,节操是路人,霸道总裁变身宠妻狂魔,白天吃菜,晚上吃人又造人,嗯,味道都非常不错!   一句话,这是一个御厨重生后减肥美美美和吃吃吃,一不小心征服了霸道总裁,顺便被总裁宠上天的故事。   特别说明:   1、本文甜,本文宠,本文一对一,男主专注宠妻一百年。   2、本文作者以发狗粮为生,一言不合就发糖,一言不合就开车,就是这么任性。 本书标签:美食 甜文 一见钟情 萌系 ================== 第1章 宫变重生   御膳房外传来一阵整齐却有些压抑的脚步声,窸窸窣窣一阵后又忽而安静下来。   连盼用小杵捣着枣泥,上午皇后娘娘点了枣糕,说忽而有点嘴馋这种民间小吃,故令连庖长做来吃。连庖长是连盼的师傅,也是御膳房唯一的女庖长,专门负责皇后娘娘的饮食,做枣糕这等小活儿,自然落到了她的弟子连盼身上。   连盼一心盯着枣糕,并未察觉外面异常的动静。   “连姑娘,快别和了,出去瞧瞧吧。”外头有人叫唤了一声,是御膳房的另一位庖长王有顺。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因后宫众人皆喜爱连盼的师傅连青所做的饮食,打赏又丰厚,因此王有顺对连青很是看不顺眼,连带着对她的徒弟连盼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连盼是连青随圣驾出巡时在外头捡来的,随了连姓,和连青名为师徒,实则情深如母女,在宫中多年,连盼的性格也同连青很是类似,和颜悦色,不骄不躁。虽然不喜这位王师傅,她脸色却还是和和气气的,“王师傅,发生什么事了?我师傅呢?”   枣糕虽然是个小活儿,但也需要一刻不离地盯着蒸锅,平常连盼都是窝在厨房里,并不出去的,要打赏会有公公来宣的,这会突然叫她出去,她还真有些纳闷。   王有顺的语气藏不住有些得意,“你师傅?恐怕她也是顾不上你了,你出去就知道了。”   连盼几乎是被他推搡着出了厨房,一出去就看见外面乌压压一群黑甲的宫中侍卫,皆是神色肃穆,好不吓人。她的师傅连青已被两名侍卫压在了一旁,看见她出来,表情有一丝悲楚,忍不住呼出声来,“盼盼!”   连盼还来不及回话,立刻就被人伸手绞住,膝盖上遭了两腿,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连盼膝盖骨震得发麻,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就是再傻,也知道事态不好了。   连青手下好几个弟子,此刻也都陆陆续续被捆了出来,推到了一起。   连青是唯一还站着的人,大概因为她的庖长身份,尚且被留了一丝体面,此刻看见这些个青葱似的弟子们懵懵懂懂被绑着,忍不住泪如雨下,“刘大人,我等都是无辜的啊,尤其是这些孩子们,您看看他们,一个个才十几岁,哪里敢背叛朝廷?!刘大人,您就开开情,放了这群孩子们吧!”   刘卫久在宫中,见惯了权术阴谋,焉不知这群人是无辜的?只是君要臣死,臣哪里还有活路?   “连庖长,我等也是奉了圣命,皇后娘娘的族人要造反,圣上岂能饶过?要怪就怪你是娘娘身边最得眼的红人吧!”李卫轻叹了一声,下令吩咐,“就地处理吧。”   一刻间,九个庖人并连青都在御膳房外见了阎王。   可怜连盼长到花一样的年龄,还没来得及开出个花骨朵来,就香消玉损。   片刻的头痛之后,连盼睁开眼来,只瞧见屋顶花白一片刷的粉墙,吓了一跳。   她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光滑如常,哪里有被斩过的痕迹?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是到了阴曹地府?   此刻的连盼正躺在一张床上,这屋子的构造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屋子里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个圆圆的笼子里不知飞速转着什么,里头竟有风出来,吹在她脸上,凉凉的。连盼下意识地从床上站起身来,谁知还没站稳,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之而来是剧烈的头痛,大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泄洪一般涌进她的大脑,头都要裂了。   ------题外话------   超级甜宠文,有大量存稿,欢迎跳坑! 第2章 香飘十里   连盼躺在床上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慢慢消化脑中的信息。   原来她不是死了,而是重生到了许多年后人们称之为现代的年代,现在的她也叫连盼,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和摊煎饼的爷爷相依为命,现在正是暑假,在家里休息。   暑假一开始,连盼就在自己的富二代同学莫轩家里做钟点工,赚取下一年的学费。   她暗恋莫轩已久,自卑胆小,从不敢声张,谁知这小心思却被莫轩的女友撞破了,女友将连盼大肆羞辱一番后赶回了家,回家之后,连盼哭了半宿,后来就发起了高烧,再后来,小御厨连盼就醒了。   老实说,虽然这听上去有点匪夷所思,但人常言前世今生,谁又敢说这种情况并不存在呢?她既然又活了,既然还是叫连盼,或许这就是她的今生也说不定。   能够再活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这冥冥之中的机缘令连盼颇为珍惜,再加上她一贯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因此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只是想起师傅连青,还有些伤感,也不知师傅是否也有她这等好运。   “盼盼醒了吗?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连盼在房间里活动了一下,立刻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是爷爷在叫她。   “来了!”   连盼搭着拖鞋冲进了浴室准备洗漱一番,连爷爷在小桌上摆菜,菜还没摆完,就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尖叫,连爷爷手一抖差点没把盘子给摔了。   这并不怪连盼,任是谁看到自己的脸肿成一个包子,身躯肥成一个桶,腰上围了不知几层肉,也会发出这种惨叫的。   连盼仔细辨认了一下,这确实是自己没错,和古代的连盼有个三分相似,之所以只有三分,是因为勉强能辨认出还是原来那个面容,但形状完全变了。她现在几乎就是一个行走的发泡面团,连盼继承的记忆里也选择性忽略了自己的体重,大概每个胖子都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胖子吧,连盼实在没料到自己现在是这幅尊容。   粗略一估算,现在的自己,没有个一百五十斤,至少也得有一百四十多斤,配上不到一米六的身高,真是够分量。幸好皮肤还是很好,白皙细腻,莹白如玉,远远望去,真是一团白面,白得发光的那种,显得人更臃肿发胖。   “爷爷,我一直都这么胖吗?”   连盼刷完牙出来,连爷爷听见忍不住直摇头,“哪里胖?一点都不胖!这叫福气!我看现在那些个女娃娃,个个瘦得跟麻杆一样,活像没吃饭的,你可千万别学她们!”   连盼点头应了一声,望着眼前爷爷给自己用海碗装的堆成小山似的米饭和红烧肉,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胖了。   这红烧肉就普通人的眼光看来,其实做得很不错,卤汁浓厚,并不肥腻,只是连盼从小生长在宫里,别的倒不精贵,唯独一张嘴,吃的可都是天南地北各个大厨费尽巧思奇技做出来的菜,无一不讲究,无一不挑剔,因此只吃了一口,才咽下去,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吃不下。   “爷爷,家里还有肉吗?”   “在厨房里呢,你这孩子,怎么不吃了?”连爷爷说着扒了一大口饭,就着刚出锅的红烧肉,好不畅快。   连盼熟门熟路摸进了厨房,就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和身为一名御厨的本能,操作起现代的这些厨具来,也是得心应手。   家里并没有什么好菜,连爷爷以摊煎饼为生,能供养连盼到上大学实属不易,两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旁的真没有闲钱来讲究,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连盼洗净了厨房里的一节莲藕,嚓嚓切成了半指来宽的薄片,两片中间并切到底,下头留了那么一点藕断丝连。她快速剁了点肉丁和萝卜丁,下盐和老抽一腌,又哗哗搅了点鸡蛋面糊,将馅丁和面糊抹匀在藕片中央。   此刻锅里的油已经滋滋作响,连盼用筷子夹着藕夹,伸手在面糊里一滚,刷刷刷一个个扔进锅,片刻又一个个捞起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浪费一分一秒,火候掌握地恰到好处。如此刻有人在旁观看,简直堪称做菜的艺术。   刚出锅的藕夹金黄诱人,散发着鸡蛋和肉糜的香味,滋滋冒着热气,还能听到一点点面糊脆裂的响声,连爷爷不声不响吃着饭,突然觉得嘴里的红烧肉有点没滋没味的。   “盼盼,你在厨房里捣鼓啥呢?”老爷子忍不住吸着鼻子钻进了厨房。   要说这老爷子也是个心大的,并不例会自己孙女什么时候做饭这样香了,吃货的本能已经趋势他直接去偷吃藕夹。   没想到这一口下去,他感觉自己真是舌头都要掉了,藕夹外的面糊发成薄薄的小泡,一口咬下去轻轻碎一声,接着又是柔软的白面,再接着就是清甜脆嫩的甜藕,藕里带着嫩肉和脆萝卜丁,在嘴里一搅和,滚烫滚烫地,简直是不想多嚼就要立刻下喉,五脏六腑已经等不及了。   连盼淡定地从坛子里掏酸菜,蹲在地上清洗,也不在乎连爷爷已经一边“烫烫烫”地嚎叫,一边跟下饺子似的将一盘藕夹吃了个七七八八。   哪一回御膳房剩下的菜赐给下面的宫人们,不是都抢得跟什么似的,连爷爷一辈子没吃过御膳房的菜,变成这幅模样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连爷爷买的都是菜场打折的菜,品质并不怎么样,有些甚至不是特别新鲜,也多亏连盼一双巧手,才将食材本身的缺点给掩盖了,虽然比不上从前宫里的卖相和味道,然而已经足够诱人了。   毕竟只有两个人,家里也没什么好食材,连盼这会儿只打算再做一个酸菜炖红烧肉就不做了,多了也吃不完。   “爷爷,院里吃吧。”连盼和爷爷住在郊区的一个平房里,这房子是连盼父亲结婚时盖的,大小倒是够一家人住,还有一个小院子,只可惜后来父母去世,就只剩爷俩相依为命,房子就有些破败的味道了,家徒四壁。   现在是夏天,厨房里生着火,连盼又是个大胖子,洗菜做饭这些从前做起来再容易不过的事,此刻竟然也有些累,主要是热,浑身上下的肥肉就像一件大袄,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不住往外冒汗。   家里自然是没有条件用空调的,连盼只得吩咐爷爷赶快将菜端出去,在院子里吃估计凉快点。   连爷爷也是求之不得,毕竟一把年纪了,在孙女面前这么个馋法,好像也有点尴尬。   小桌子被移到了院里,连爷爷之前自己做的一盘红烧肉已经便宜了院子里的大黄狗,连爷爷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吃着藕夹,其实已经饱了,然而闻着厨房里飘来的异香还是觉得馋,是的,就是异香,同样是红烧肉,怎么就那么香呢?   “丫头,好了没呀?”连爷爷忍不住朝里头喊了一声。   “快了。”连盼一边应着,一边端着两个冷盘出来了,一个是刚才的拍黄瓜,一个是临时小腌的酸辣萝卜,一绿一白,亮晶晶的,看着就清凉爽口。   红烧肉煮老咸菜得用砂锅炖,大火煮起来后少不得文火煨一会儿,急不得。   她盛了一碗米饭,就着藕夹和两个冷菜,感觉总算吃得下饭了。   连盼倒是淡定,连爷爷真是有些坐不住,恨不得立刻飞到厨房先去尝一块,不止是连爷爷,连院子两旁的邻居也出动了,老头老太一个个扒着连家的院子朝里张望,“老连头,弄什么呢?太香啦!”   然而连爷爷早已将院子大门给锁上了,准备……吃独食!   家里头就买了那么点肉,他得吃一半,另一半还得留给孙女吃,哪里够这些人眼馋的,一人一块,不就没了?   连盼看着爷爷的护食行为,忍不住瞧瞧抿了抿嘴角,这会儿已经是下午晚饭点,家里确实没什么菜了,再去菜场估计也买不到菜,她心里好笑,却也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J市郊区旁的国道上,正行驶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在高速发展富人扎堆的J市,这辆奥迪并不显眼,反而有些平淡无奇。   然而如果看向车里坐着的人,那可真是和平淡无奇完完全全相反了,因为车里坐着的人,正是本市最为杰出的青年才俊严易。   或许有人不认识严易,毕竟他为人十分低调,并不常在公众露面,然而如果说起广元地产,那可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这J市乃至全国,恐怕一半以上的大厦和住宅,都是广元名下的,说是富可敌国,也不过如此了。   开车的是严易的秘书林至,是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身着考究的定制西装,左手一块百达翡丽的经典款式手表,目光冷静,一看便知是绝对的社会精英。   车后座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多岁,一头漆黑的头发,相比林至梳起的精英式背头,他的发型则要普通的多,或者说根本也没有发型可言,柔顺的黑发就这么垂在头上,称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冷淡,连脸部细小的毛细血管都隐约可见。   他身量高大,坐在车厢里,膝盖要超出座位一些,坐在车里,仿佛显得一双大长腿都有些憋屈似的。   他的穿着也十分随意,一条黑色长裤,一件深色polo衫,一双休闲鞋,没有logo,看不出是什么品牌,不过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特别的质感,只可惜他好像太瘦了,连衣服都有些空荡荡的,再配上他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担忧他的健康状况。   虽然林至的打扮明显更符合人们想象中的多金总裁形象,但只要把这两人放在一起,便绝对不会让人混淆主次,因为这年轻人虽然沉默寡言,气势却十分老成霸道,让人绝不敢忽视。   实际上,也大概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因为他就是——严易。   这个年轻人的名字早已成为一个传说,于动乱之中接手了广元,暴力洗牌,又在短短几年冲出一条血路,将广元发展成为了Z国顶尖的房地产集团,这绝非常人所能为,也确实不是常人所能为,这底下蕴藏多少运筹帷幄,多少铁腕政策,不足为外人所知。   只是这年轻人似乎身体不佳,坐在车里眉头紧皱,脸色极为苍白,他抬了抬手,“停车,我想下来透透气。”   林至闻言刹车,将奥迪停到了路旁,又迅速下车,绕到另一边,给严易开了车门。   严易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下车后在路旁缓缓站了一会儿,深吸了两口气,苍白的脸色才终于缓解了一些,他朝林至伸手,林至已经立刻拆好了两颗胃药,并用保温杯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严易,“给。”   “要吃点东西吗?”林至轻声询问严易,车上带着保温桶,随时随地都温着粥,以便严易什么时候想起来要吃一点可以随时吃到。   “不用了,我站一会儿。”林至本来已经弯腰进车里要去拿保温桶,闻言只好又将身体退了出来,轻轻叹了口气。   毫无疑问,这个‘随便什么时候’压根就没有到来过,因为严易患有严重的厌食症,与此一道而来的是各种并发症,焦虑,失眠,胃痛等等。   以严家的财力,自然是已经请过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厨子了,只是收效甚微,严易还是吃得很少,睡得很少。他单薄瘦削的身体,配上他接近一米九的身材,整个人犹如一幅行走的骨架,若不是他有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只怕已经和个骷髅无异了。   只可惜,因为这种过度瘦削,让他的外貌也打了个折扣,甚至有人传言说他其实是个吸血鬼,以吸食人血为生,所以才生得这般苍白瘦弱。   林至是严易的秘书,跟随严易已久,也更像是一位大哥,除了心疼,竟也没有办法。   严易已经算是十分配合了,他按时看医生,乖乖吃药,乖乖打针,如果有人强行劝他吃东西,他也会吃上一些,只是虽然严易没有说什么,林至却能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吃得很痛苦,毫无正常人大快朵颐的享受,更像是完成一种任务,完成活着的任务。   出于这种体谅,他也很少过度规劝严易吃东西。   “严总,我们四处走走吧。”显然严易是胃病发了,此刻如果坐车会更加难受。   严易点了点头,两人就着国道旁边的乡村小路往下走去。   这里已经是J市的偏远郊区,和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不同,这里几乎还停留在农村时代,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周围都是农田,每隔一段就有农舍,多数是两三层的楼房,也有些比较贫困的,还是小平房,此刻家家户户炊烟阵阵,显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   这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更加称得严易和林至与这地方格格不入。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林至没吃晚饭,其实有些饿了,不觉就朝着那炊烟香味最浓的地方而去。   连盼的红烧肉已经炖得滚烂,连家小院外大人们早已扛不住脸皮子臊人散去了,只剩几个馋嘴的孩子和一条同样从馋嘴的小狗,还眼巴巴地站在外面,期盼连大爷能出来给点肉吃,毕竟实在是太香了。   林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到了连家院子外头,隔着一堵矮矮的院墙,别说是林至,就连严易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转头看了一眼林至,“你饿不饿?”   林至简直是狂点头,这谁家做得菜啊,简直是香飘十里,闻香不见菜,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也觉得有点。”说着,严易感觉胃里好像更痛了,这是一种饥肠辘辘,恨不得马上填饱肚子的感觉,和平常的胃痛有所不同,这种饥饿的、想要吃东西的感觉,令他自己都感觉有点陌生,他甚至都记不清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了。   “严总,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严易居然主动想吃东西了!林至的声音有点发抖,感觉简直难以置信!   难道是因为这附近饭菜的香味? 第3章 招待贵客   其实对于刚结束了一场谈判没吃晚饭的两人来说,感觉饥饿是再正常不过了,然而这对于严易来说,却十分少见。   在和严易合作的这些年里,林至从来没有听过他主动说‘饿了’或者是‘想吃东西’这类词语,每一次都是饿到胃痛,饿到晕倒,又或者是严易的奶奶亲自上门来监督,严易才勉强能吃下一点东西。   所以这一句“有点饿”,在林至看来,简直就像是天降佛音。   毕竟林至可是领两份薪水的人,一份是给严易的私人助理,还有一份,就是身兼着严易的健康保姆,时刻提醒他吃药吃饭看医生等,这是严老太太特意嘱咐的。   此刻竟然从严易口中听到饿这个字,林至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你……我……我去瞧瞧,你在这里等着!”   林至简直是一路小跑着绕过院墙,一下子就站到了连家小院前。   他理了理衬衣,发现和他一样巴巴站在院门口的还有两人一狗,小孩子黑漆漆的脸蛋和两条哈喇子都拖到地上的狗,让林至感觉有点不适应,更令他感到无语的是——院子门居然是锁上的!   一个穿着大背心的老爷子坐在院子里,一会儿一个胖嘟嘟的姑娘就从里屋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大碗,汩汩冒着热气,咕隆咕隆,院子外的四个人同时都吞了一大口口水。   显然,这异香就是从这碗里冒出来的。   林至连忙伸手拍门,“大爷!大爷,麻烦开个门好吗?”   对于框框的拍门声,连大爷充耳不闻,任是谁也别想阻拦连大爷吃这第一块红烧肉!   一筷子下去,一块棕红色透着亮光肥瘦相当的红烧肉就被夹了起来,肉皮胶弹,瘦肉细烂,中间连着那么一丝肥肉,几乎是入口即化,一股奇异的口感立刻充斥了整个口腔,连大爷已经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味道了,只能用行动来证明,立刻嚓嚓几筷子下去,嘴里梭梭着吸肉。   别说是林至,连外头小黑狗的眼睛都红了。   林至的手都快拍烂了,院里人愣是跟没听见似的,还是连盼从屋里出来才发现外面有人一直在拍门。   林至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一看就不是附近的人士,他拍的着急,连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起身去开院子里的锁。   这下可好,两个小孩子立刻跟小炮弹似的冲到了连大爷面前,一口一个连爷爷叫得亲香得不得了,林至眼角还关注着红烧肉,不免有些着急。   “请问您找谁?”连盼出声询问。   “我……”只听见小孩子们欢呼一声,碗里的红烧肉又少了一半,林至立刻伸手到西装口袋里掏出了皮夹抓钱,“我要买你的红烧肉!”   连盼家虽说不至于饿肚子,然而确实也没有多的余粮,自从她被莫轩的女友赶回家之后,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正发愁如何解决生计,没想到钱就送上门了。   连盼二话不说就收了钱,又带着一身肥肉冲回了小桌上,咔的一下就把砂锅给盖住了。   “爷爷,有客人。”连盼抖了抖手里一大把红色的钞票,连爷爷也给愣住了,又望了望门口站着的林至……一锅红烧肉,真的值那么多钱吗?   别说林至刚才给出的两千块,只要此刻能让严易吃上一顿饱饭,再给十倍,他也愿意!   林至看见连盼这边已经说好了,便笑眯眯冲连大爷打了声招呼,“大爷您好,我姓林,进来跟您讨口饭吃,。”   林至一表人才,衣着考究,连大爷连忙点头,从里屋拿啤酒出来招待贵客。   连盼也殷勤地给他搬了一把小椅子,又跟赶小鸡似的把几个小孩子给轰回各家,不过之林至却没有坐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把椅子擦了擦,又把桌子擦了擦,拿出手机给打了个电话,“严总,好了,您进来吧。”   连盼和连大爷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困惑,这意思是……还有人要来? 第4章 留了一手   约莫一分钟左右,院子外便又出现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深色衣着,身量极高,年轻瘦削,脸色苍白,长相实在太过俊秀贵气,连盼一时愰神,竟楞在当场没反应过来。   林至立刻上前去接,态度尊敬至极,连盼这才明白,原来这下来的,才是正主。   她自己胖得跟球似的,连大爷也是个膀大腰圆的,两个球在一起,一时间更反衬得严易清瘦不堪,他看上去实在太单薄了,仿佛一个精致的薄瓷器……连盼此刻连话都不敢多说了,生怕惊扰了这位贵客。   “大爷,敝姓严,您叫我小严就好,叨扰了。”严易双手合十,朝连大爷轻微一揖,声音沉稳平和,听得连盼心中一跳。   连大爷从未见过如此俊逸的年轻人,一时倒有些不自在,只笑了笑,“好好,坐,坐,坐。”   只可惜这位贵客实在是太瘦了,脸颊凹陷,肤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倒,连大爷心里有些可惜,像是个没吃饱饭的。   林至刚才的举动已经说明,这位贵客,只怕是有洁癖,连盼回到厨房,拿了两个碗和两双筷子并几个小蝶,洗了又洗才回到院子里,分别各乘了一碗饭和一碗粥。   夏季天热,家里多半是煮粥又煮饭,小孩儿天热吃粥,大人干活儿吃饭。这粥自然是放到了严易面前,饭则是放到了林至面前。   她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将红烧肉单独乘了一碗出来,放到了严易面前。   红烧肉旁是三个新加的小碟子,手心大小,一碟拍黄瓜,一碟辣萝卜,一碟上堆着三四个藕夹。   因为小桌上已经有这几个菜了,都是连大爷吃剩的,这会重新弄的一份,都是连盼从厨房里重新盛的,因为剩得不多,因此摆在严易面前的这几碟分量都有些迷你。   “自家做的,虽然看着简陋,但其实是干净的,这些都是锅里的菜,我们没吃过的。你们来得急,所以没多少了。”连盼怕两人多心,又解释了一遍。   严易此刻不免多看了连盼一眼,姑娘倒是长得喜气,一张圆圆的脸,一个双下巴,还有球一样的身躯,傍晚时分,光线也不是很亮,她还是白得发光,好像一个大团子。   林至看见连盼这番举动,心下明白这姑娘真是个有心人,也觉得颇为满意,要是此刻碗筷桌子都是脏兮兮的,又都是剩菜,估计严易就是有十个胃口也吃不下了。   他并不知道连盼自小生长在宫中,虽然被师傅连青保护地很好,并不曾搅入什么宫中秘辛之事,然论为人处世,这些细节,都是十分熟稔的,毕竟宫里头各个都是贵人,哪个都得罪不得。   院子里的小桌子不高,椅子也很矮,严易虽然是坐着,无奈腿太长,感觉却像是蹲着一般,这般窘迫,他竟也吃得从容不迫。   林至就没这么多讲究了,几杯啤酒下肚,早已和连大爷称兄道弟起来,就着原先连大爷吃了一半的菜,一会儿就去了三大碗米饭。   严易喝了一碗粥并一些小凉菜,又多吃了几块红烧肉,他有心多吃一碗,连盼不知何时又递了一小碟苹果过来,大约切了半个,都是小块,朝他道,“这位先生,肉油腻不克化,我看你肠胃不佳,这会儿又是晚上,还是少吃些吧,待养好了肠胃,再多吃不迟。”   连盼这么一说,林至这才回过头来,严易确实好久没这么吃饭了,一时吃多了也不好,林至连连点头道,“这个大团子说的是。”   他酒过三巡,一时就说漏了嘴。   严易只瞧见连盼脸色变了又变,嘴巴瘪了瘪,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一时忍不住,噗嗤就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当真如春风吹落雪,梨花百朵开,一口白牙,凤眼微眯,连盼一瞬间都看呆了。   见连盼呆愣愣的样子,严易不免有点好笑,冲她招了招手,连盼赶忙过来,她还没张口,就见一串南红玛瑙手串被一双极为修长好看的手给脱了下来,一下子就落到了她手里,“给你,拿着玩。”   林至这会儿也跟着有点呆,这手串是严易特意从云南带回来的,成色极佳,价值不菲,怎么说给就给了。   连盼见惯了宫中好物,倒也不觉得这手串有什么特别的,尤其是此下,她家境贫困,只要是能换钱的,她都格外喜欢。   “谢谢老板。”连盼圆圆的杏眼一笑就弯成了两个月牙,“你喜欢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做,我很会做菜的。”   只要像今天这样付钱就好了。   连盼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林至,既然严易吃这胖丫头做的饭菜,不如干脆就出钱请她给严易专门做饭不就好了吗?   林至有心再吃两碗,不过米饭已经没有了,只好又喝了两碗粥,整个人撑得不行,他看了看严易,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两人合作多年,严易一看就知道林至打的什么主意。   他确实觉得这个胖姑娘颇为喜气可人,做的饭菜也好吃,只是这户人家明显只有爷孙两口人,连盼看着又还是个小丫头,说不定还在念书,并不方便。   再者他今天也是一时兴起想吃,或许是新鲜,吃过两天说不定就腻了,那么多顶级大厨换着花样给他做菜,他也还是吃不下,一个乡村小丫头,哪里有这么大能耐?   严易轻轻摇了摇头,林至只好作罢。   吃饱了饭,两人起身告辞,连大爷并连盼一起将两位金主送到院门口。   手里拿着一串南红,兜里还有两千块钱,连盼喜滋滋的,有了钱,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生活都有着落了。   看着两人已经走远,连盼这才转身,回头一看,院子里的小桌上不知什么时候留了一张名片。   上好的米色硬纸,非常简洁,上面烫金着两个大字。   “林至。”连盼看着名片念出声来。   名片下方是一排小字,广元集团总裁特助。   显然,这小胖姑娘还颇入严易的眼,不然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也不知那胖丫头识货不识货。   林至心里还想着严易那串贵重的南红,忍不住感叹,身边的这位,可真是个大手笔的性子,十来万的佛珠串说送就送了,散财散得够快的。   虽然严易不打算把这小姑娘请回去做饭,但林至却有自己的打算——跟了严易这么久,好不容易见他吃了一顿饭,而且是吃完了一碗还有再添一碗的趋势,简直刷新了林至所闻所见。   不管严易是一时兴起图个新鲜还是怎样,林至是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连盼这尊大佛的。   还好他留了一手,落了张名片在院里,就要看那姑娘上不上道了,想到这里,林秘书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严易虽然不打算主动找这丫头,可他也没说不准人自己送吃的上门呀。 第5章 长远打算   喝了一碗粥并一些小菜,严易的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他其实不大吃肉,但是方才那碗红烧肉,该怎么形容呢,恐怕会成为他以后人生里非常值得回忆的一碗肉了,很少有这样好吃又回味无穷的肉,香而不腻,烂软却富有弹性,说是唐僧肉也不过如此了。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回到了车上,黑色的奥迪又一路从郊区的国道驶回市区,回到严易在市区的公寓时,已经是灯火辉煌入夜时分。   家里的帮佣周嫂做了一桌菜,林至出言解释说严易已经在外头吃过了,周嫂只好又将菜都给撤了,毕竟每天这样浪费一桌,也是常事,只是说起吃饭,她不免还是有些八卦,“少爷怎么在外头吃的?”   周嫂是严宅送过来的老人,还习惯称呼严易为少爷,严易倒是说过几次不必这样称呼,周嫂却改不过来,严易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这句话有两重意思,一重是惊讶,严易竟然吃东西了,并且林至特意这么一提,好像是说他还是自己主动吃的;还有一重是质疑,颇有些责备的意思,说林至怎么随便就让严易在外头吃了,也不知干净不干净呢。   毕竟严易肠胃较普通人要虚弱许多,一个搞不好,就又要难受许久。   林至也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周嫂的意思,但周嫂也是严家的老人,她待严易几乎如同自己亲生儿子一般,这显然是关心严易,便笑着解释道,“周嫂你放心,我们在外头一户农家吃的,几个新鲜的小菜,主人家特意做的,都很卫生,严总也没吃多少,尝了个鲜。”   至于这顿饭怎么个好吃法,怎么个绕梁三日余味不绝,他没有提,周嫂这才做了一桌子菜,严易没吃上一口,他这里费力夸赞外头的饭菜,不免就有些寒老人家的心了。   几人稍微絮叨了一阵,严易有些疲惫,白日里谈判特别消耗体力,林至看出他的疲态,连忙告辞。   严易洗了个热水澡,竟有些困意,想起白天那个胖丫头,白白胖胖带着个大双下巴喜气洋洋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么一想,挨着床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夜睡得颇为香甜,一觉竟到隔天6点才醒,连严易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觉睡到天亮了,虽然医生说他吃饱了养好了身体,睡眠也自然会恢复,但就在外头吃了一顿饭,就能入睡了?或许是郊区乡村的空气令人觉得清新,继而影响了晚上的睡眠吧,严易并未放在心上。   连盼这边,也是一夜好眠,一顿饭收了两千块,这买卖太划算了。   她晚上特意用手机查了一下,发现大财主送的这串南红玛瑙一百单八子佛珠串,水头油亮,颜色纯正,特别值钱。不过正因为它贵重,连盼反倒不敢随意动用了,她慎重其事地收在了房间里,心中构想日后的伟大蓝图——首当其冲,就是要依赖这位大贵人,想办法解决自己和爷爷的生活所需。   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要出去摊煎饼供自己读书,连盼实在于心不忍。   对比古代,女人只能锁在深闺后宅,嫁人生子,看夫家脸色仰人鼻息生活,现代的日子虽然贫困,却很自由,女子竟可以上学、工作,这种自由,是连盼以前从未想过的,因此她特别珍惜,也更加感激从小带她到大的爷爷,更不愿他老人家出去受累。   隔天一大早,连盼就被院子里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吵醒了,她漱了个口出来,就看到爷爷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好像是煎饼车坏了。   说是坏了都有点抬举“坏了”这个词了,因为煎饼车根本已经面目全非,两个轮子已经扭曲变形,最上面的煎饼轮也被划得乱七八糟,根本就是没法用了。   昨天晚上天色暗,连盼没有留意,其实煎饼车就停在院子的角落里,今早起来一看,一堆废铜烂铁,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车肯定是被人砸了。   这是连大爷的吃饭家伙,连大爷一向十分爱惜,怕别人嫌弃自己是个糟老头子不买煎饼,他一向都把车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每天回来都要擦一擦,肯定不会把车子弄成这样。显然,煎饼车是被人蓄意破坏的。   只不过连大爷勤勤恳恳一辈子,对左邻右舍都是和和气气的,一个乡下老头,哪里又来什么仇人?连盼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那个富二代同学莫轩的女朋友。   “是不是一个年轻女的,化着大浓妆,找人给弄的?”连盼很是恼火,她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莫轩女友的鼻孔朝天的样子。   “哎呀,你就别管了,修修还能用。”连盼给自己同学家里做钟点工的事,连大爷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做了没几天就回来了,好像是受了气,在家里大哭一场,后面还发起烧来,连大爷反倒不好问了。   后面又有个年轻小姑娘找了一帮人过来砸他的煎饼车,嘴里骂得难听,连大爷虽然不清楚始末,然而他毕竟一把年纪了,猜也猜得到,怕是连盼喜欢人家姑娘的男朋友,遭人给记恨上了。   自己的孙女,连大爷心里再清楚不过,因为身材肥胖,从小就自卑,性格最是绵软,万万不敢得罪别人的,她就算是喜欢别人,也绝对是要藏在心里不敢说的,那个小姑娘确实做得过分了。   然而这又涉及连盼的自尊心,连大爷便只能认了这个闷亏,也不敢在连盼面前提。   “真是仗势欺人!”连盼咬咬牙。   “小姑娘家家的,吵个架,过去就过去了,车子我这不是在修呢,你那么大气性干什么?”   连大爷还是坚持认为不过是两个小姑娘吵架罢了,再者也是怕连盼真去找人理论,别人有权有势的,他很担心连盼又受欺负。或许那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他们家就靠这个煎饼摊养活呢。   连大爷心地善良,可真是高估了某些人的心性,人家就是知道他家只有这个煎饼摊,特意命人来砸的。   连盼气呼呼地叉着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冷静了好一阵子,才过来一把把连大爷的修理工具给夺了,“算了,爷爷你别修了,我养你。”   这句话说得连大爷心里暖洋洋的,一时笑道,“你拿什么养我呀?”   “做饭呀!”连盼想起昨天的辉煌事迹,颇为自信,“昨天人家还付了我两千块钱呢!”   “那是人家图新鲜,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连大爷不以为然。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家里没人,连盼三四岁就会淘米做饭了,这么多年练出来,厨艺比一般人是强上一些。连大爷一辈子也没去外头吃过什么好菜,只觉得连盼昨天做的菜特别好吃,只当是连盼厨艺又精进了,并没想到此连盼早已非彼连盼。   “那您就等着瞧吧!”连盼也不给自己做辩解,准备用事实来证明自己。   她回里屋打了几个鸡蛋,锅里头早在她起来时就蒸了一把糯米,一旁的小炉子上炖了一小锅粥,正汩汩开始冒泡,散发出阵阵香气。连大爷在院子里顺着气息这么一闻,顿时觉得拿锤子的手都没力气了。   这丫头,又在捣鼓什么呢?   早上做的东西并不复杂,就是一个蛋包糯米饺,一小锅小白粥,夏天早上吃得清淡点,人不容易困。   糯米稍微蒸一蒸,下锅炒成一团,一点油烟,两根葱花,小米粒亮晶晶的,撩得人食欲大开。   鸡蛋冲散了下锅一滚,一个小小的正圆就成型了,连盼迅速用勺子挖了一团糯米球,锅铲一翻一抖,一个小巧精致的蛋皮糯米饺就立刻被乘到了一旁的盘子里。   连大爷是没瞧见,连盼这边手却跟花似的,每个动作简直像用尺子量过,一模一样,不出一会儿,一盘摆放整齐黄灿灿的糯米蛋饺就出锅了。   顺着溜儿摆在盘里,圆鼓鼓,满当当,就差写着‘快来吃我’四个大字,鸡蛋糊一点不剩,糯米也不多一点儿,一切刚刚好。   饺子只有拇指来长,十分小巧,毕竟糯米不太易消化,吃多了也不好。   这边饺子包完,那边粥也炖稠了,一把葱花下去,瞬间香气四溢,连院子里的大黄狗都忍不住嗷嗷叫了两声。   连盼隔着两片粗布把小锅端到了外头的桌子上,又返回屋里把蛋饺也给端了出来,连大爷早已等不及了,一筷子伸出去,就夹了一个蛋饺起来。   饺子还冒着热气,里头的糯米刚离锅还有些烫,一口咬下去,轻微有些粘牙,米粒分明,每一粒都仿佛裹着一层薄薄的油光,里头夹杂着一点点葱花,这么简单的东西,可真是香,香得连大爷都说不出话来了。   外头几个馋嘴的固定队伍又来了,两人一狗,眼巴巴朝着连大爷流口水,连大爷有点悔恨早上没锁院门。   “一人最多吃两个。”连盼敲了敲桌子,提醒两个小孩子。   糯米确实很香,但肠胃不好的人,尤其是小孩子不能多吃,否则容易积食。   她体型庞大,对这两个小孩子确实也有点威慑力,连大爷也立刻出言护食,“对,对,不能多吃。”   然而他自己嘴里还含着饺子,说话含含糊糊的,令几个小孩子颇有些不满。然而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家做的就是没连家的好吃呢。   连盼一贯奉行养生,只吃个七八分饱,并不多吃。这可正顺了连大爷的意,端着大碗,囫囵囵几口,一大海碗粥,喝得一点不剩。   连大爷吃完了,才发觉连盼的饭量好像比从前要小了些,可是眼前盘子和碗都已经空了,不免有点老脸发红,“盼盼,是不是没吃饱?都怪我这老头子,吃太多了。”   “不多,我吃饱了。”连盼笑眯眯地拍着自己柔软肥胖的肚子,还真有那么点说服力。   对一个厨子来说,吃的人越投入,她就越有成就感。想当初,御膳房周围的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们,那个不是养得圆滚滚,白胖胖的?连大爷要能忍得住这张嘴,连盼也就不叫连盼了。   连盼的当下之急,是要早点给自己找点活儿干,不然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没地儿出了,她是真的打算不让爷爷摊煎饼了,风吹日晒的,老人家太劳累不好。   她这么打算,却不和连大爷多做解释,只等着先养活了自己,证明给爷爷看。吃完了早饭,连盼立刻照着名片上的号码给林至打了个电话。   林至这边也是到公司没多久,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倒也没挂,一接通就听到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林大哥,我是连盼,您还有印象吗?昨儿您在我家吃饭来着。”   这丫头真是太上道了,林至心里暗暗给连盼点了个赞,又隔着玻璃望了望严易,严易早上还没吃饭呢,喝了一杯牛奶而已。   别看连盼人生得胖,但声音却甜甜的,让人一听就心生好感,想到她一双笑起来跟月牙似的弯弯眼,连带她喜气的外形也给忽略了,别说还真挺招人喜欢。   “怎么会没印象呢?我太记得你了!”林至这边也笑起来。   连盼又问,“您今天中午还来吃吗?还是说我给你送过来?我准备一会儿去买菜,您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要不怎么说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呢?林至忍喜上眉梢,“我一会儿差人去取,你做点时令新鲜的菜就好了。”   “好,”连盼犹豫了一下,“那个……价钱……”   “只要我们严总吃,钱少不了你的,我回头给你结。”林至打包票。   连盼听到这句话,顿时心满意足。   一大早,连盼就蹬着家里那个小破自行车,吭哧吭哧上附近的市区买菜去了。   不像附近的邻居,家里或多或少都种了点菜,连盼在市里上大学,连大爷又经常出去摊煎饼,家里的一点菜园子反而荒废了,就栽了几从葱和蒜,旁的也没有。   连盼打定主意,得赶紧把菜园子弄起来,吃自家种的菜,多新鲜呐。   她家离菜场还有那么一会儿距离,连盼想了想,先去附近的超市,特意买了两个颇贵的保温桶,又买了一套简洁的餐具。人家常说先敬罗衣后敬人,做菜莫不如此,器具美观精致,吃的人也更为舒心,菜的档次也就就上去了。   连盼现在是没条件整什么金银器或是珍贵的瓷器,但是尽量高大上一点,还是很有必要的,再者林至说差人来取,显然车送过去还要一段时间,非常有必要买个保温桶,菜凉了味道也是要打折扣的。   就这几样,一下子就花去了五百多块,连盼顿时有些肉疼,但是为了今后的长远打算,这点本钱还是得下的。   虽然超市里也有卖菜的,不过连盼瞧了瞧,却觉得不够新鲜,买菜还得去菜场。   因为来得还不算太晚,此刻附近的菜场正是热闹时候,连盼买了一斤虾,又买了些小白菜,并一点排骨,杂七杂八,还有些大料小料之类的,顺便还背了一小袋大米。   家里的米其实有点太硬了,并不适合昨儿晚上来的那位贵客吃,不易消化。   买了一堆,她吭哧吭哧又驮回家,这股勤奋劲儿,可真是惊到连大爷了。要知道胖人一般都懒,连盼从小可是除了吃,别的都半点不积极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养成今天这个体型了。   连盼说来可就真来,撸起袖子把厨房又给大清扫了一番,等到中午时分,厨房里已经又飘来一股令人欲罢不能的香味。   连大爷一瞧,卡着点,小院门口又来了一辆崭新的豪车,想起连盼上午说的话,他还真有点惊讶,难不成昨天那两位又来了? 第6章 味道诱人   然而车上下来却是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并不是昨天那两人之一,看着倒是和蔼可亲,和和气气道,“我是严总的司机,我姓刘,过来找连盼连小姐。”   “盼盼,外头来人找你!”连大爷朝院子里吼了一声。   连盼已经哎哎应着出来,手里提着两个保温桶,一大一小,大的有三层,显然是装了几个菜,小的就单单一桶,她朝老刘解释道,“这个是汤,饭前喝。”   老刘伸手接了,连盼又拿出一个约莫一掌来宽的匣子来,递给老刘,“这里头是餐具,我都洗过了的。”   毕竟是给严总的东西,老刘十分小心都收好了放在车里。然而这满院子的香味,他真是有点受不住,连盼体贴又问,“您进来喝碗汤吧?”   老刘假意推辞了一番,连盼已经直接盛好一碗冬瓜排骨汤端了出来。   里头一个莹白的瓷勺子,汤色透亮,上头飘着一点葱花,排骨已经炖得滚烂,冬瓜还保持着完好,几块叠在一起,几近透明,仿佛一排上好的绿皮冰种翡翠,然而碗伸手却不烫,显然已经事先凉了一会儿了。   老刘一碰碗的温度,不免就微微笑了笑,这姑娘是个有心人。   他几乎是两口就把这碗排骨汤给喝完了,排骨肉香软细烂,一入口就能把骨头给吐出来,简直还没尝出个味来就没了。老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心里头总算明白林至为什么差他来这人给严总带饭菜回去了。   真是高手在民间,小院破烂不起眼,一碗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冬瓜排骨汤,就把他勾得饥肠辘辘,意犹不舍了。   不过毕竟还是有差事在身,再是想吃,老刘也不敢多吃了,林秘书还等着呢。   车子开得飞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停到了广元的商业大厦车库里。林至已经从电梯里出来下来接了,提了保温桶和餐具进电梯就直接按了顶楼的29层,严易的办公室就在那里。   已经到了午饭点,整个顶层几乎空无一人,大伙儿都出去吃饭了,除了严易。   林至敲了敲门,听到里头说进来,林至方才用手肘推着门进去,“严总,吃点东西吧。”   严易并不抬头,“放哪儿吧。”   林至却还是不放弃,把保温桶打开,一碟一碟散开,一股饭菜温和的烟火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不得不说,这保温桶虽不起眼,却很保温,半个多小时,饭菜一点儿没凉。之前被封闭的热气这会儿一下子散开,林至暗道一声遭孽,怎么摆盘儿这活儿就轮到他了呢?真是馋死个人了。   三层的保温桶,一共两个菜,一碟天妇罗,一碟水晶小青菜,还有一小层是米饭。   连严易这会儿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哪儿弄来的?”   味道实在太诱人。   “贵人坊新来了个厨子,大家都说好吃,我就打包了点回来。”因为严易昨天吃了连盼的饭菜却不打算请连盼回来,林至也不好直接告诉这又是连盼做的,只好随口胡诌了一下。   难为林至饿着肚子,给严易盛了一碗汤,一碗米饭,摆好筷子,自己早已被这菜勾的头昏眼花。   严易看他那个样子,不免也有些好笑,开口道,“一起吃吧!我吃不了多少。”   米饭被压得整整齐齐,给严易挖了几大勺做一碗,确实还剩下好多,林至也不矫情了,就着勺子先扒了一大口饭,压压再说。   天妇罗小虾球除了虾尾还保留着,虾身上的壳儿已经被剥得干净,裹在金黄色的酥球里,不知这球里又是什么味儿。严易先是尝了一口汤,接着便一直在喝汤。   倒不是他不想吃菜,主要是汤太好喝了,一开始就根本停不下来——里头排骨肉炖得滚烂,一入口看着完好的骨头就自己掉了,只剩下肉在嘴里,又香又软,严易吃下去真是感觉无比的舒坦。   办公室空调开得很足,平常都是冰冷冰冷的,这一碗热汤下去,严易感觉自己整个五脏六腑都有点暖洋洋的感觉。   汤实在太鲜,都说汤压饭,然而他喝了这汤,却反倒觉得有点饿了。   米饭林至只盛了一小碗,米粒白中发亮,粒粒分明,冒着点热气,严易扒了一口,香软,嚼起来还有点点不易察觉的甜,让人一下子就有吃饭的冲动了,他忍不住夹了一个虾球。   严易其实并不常吃天妇罗这类油炸的食物,因为太油腻了,谁知这一入口才知道,虾球里又有玄机。   球里头除了外头是薄薄的一层面糊,里头竟然全是碎蔬菜丁,种类很多,严易只大概猜到有马蹄,不知用什么搅和的,嘴里觉得清甜可口,一点都不油腻。   虾肉弹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和蔬菜丁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吃了这个开挂的天妇罗,恐怕以后再也吃不下别的天妇罗了。   嘴刁的严易尚且如此,遑论普通人林至,见严易已经开动,他简直跟投篮似的,刷刷一会儿就下去了五六个虾球,惹的严易都忍不住斜着眼看了他一眼。   搞什么呢?虽然他吃得不多,但也还是要吃的好吗!这个速度,是打算抢老板的口粮吗?   林至只好稍微收敛了一些。   严易清楚自己的身体,吃了一碗米饭,几个虾球,又喝了汤,已经有些饱了,便克制地放下了筷子。   “您不吃青菜吗?”林至指了指还没动过,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小青菜。   不怪严易,这青菜鲜艳欲滴,除了一点热气,简直看不出这是熟的,他一贯不喜欢吃生的东西,又对绿色的食物也没什么好感,想着青菜无非都是寡淡无味的,因此并不打算尝这个菜。   “不了。”严易摇头。   得到严易的首肯,林至立刻伸手就把青菜碟子挪到了自己面前,虽然他和连盼接触没多久,但他无端已对这个姑娘的厨艺生出十二分的信服,别小看人家啊!这个青菜肯定超好吃的!   连盼果然没有让林至失望,一颗小青菜,咬下去,鲜嫩多汁,咸淡相宜,不知是拿鸡汤煮的还是怎么着,鲜味无穷。   事实上林至并没有猜错,这确实是高汤小青菜。连盼从菜场回来起就开始炖鸡,不为别的,就为让这鸡熬出老汤来,这鸡没什么味,精华都留给了菜,菜自然就不比寻常了。   看着林至一脸享受的样子,严易有点鄙夷,“至于吗?不就是一颗小菜。”   “这不是普通的菜。”说了这一句,林至已经不肯多言,赶紧嘴巴吧唧吧唧,好像多说一句,都干扰了他吃菜似的。   他这幅尊容,倒是叫严易好奇起来,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第7章 最后一餐   严易忍不住自己也夹了一颗,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林至的感受了。   确实是上品,鲜,特别鲜,又鲜又嫩,旁的他也想不出来了,反正是好吃。   “贵人坊上哪里请的这么个大厨来?”他连吃了两颗,忍不住问林至。   “不清楚啊,我也是听人说的。”林至含含糊糊应着。   “这阵子就在它家订吧,确实还不错。”严易点评道。   林至心里一阵窃喜,连忙点头,“好。”   这可真是挖到宝了,只要这丫头每天这么来两顿,不愁严易不养胖啊。看他现在吃饭的样子,最多也就是个挑食的少爷,哪里像是个厌食症病人?   林至心里头喜滋滋的,别说是严易,他自己要是能每天跟着这么吃两顿,也感觉人生真是圆满了。   林至吃完就开始收拾碗筷,堂堂广元总裁特助,照样得在茶水间洗碗。毕竟这保温桶得送回去给连盼二次利用,吃人嘴短,他不敢送个没洗的回去,怎么着还得仰仗连盼养活自家主子呢。   晚饭也是依样去取,来的是一小桶鸡丝粥,一盘煎豆腐,一盘八宝钱袋,没送汤来,为的是让严易多喝点粥。连盼有自己的考量,贵人体质不好,中午天气炎热,吃不下饭,故要喝汤,晚上养胃,不宜吃多,还是喝粥好。   晚上的菜式其实和上午有些重合,鸡丝是上午熬高汤前留的一点,粥里也加了高汤。八宝钱袋里包了虾仁,萝卜丁,香菇丁,一点笋,一点马蹄,杂七杂八的,都是今早买的食材,毕竟现在不比从前在御膳房,有的是菜,这会儿穷人当家,不能浪费不是。   就这么两个小菜,严易又喝了一碗粥,剩下的又便宜林至了。   连盼这是真使出了看家本领,做的都是些看似平常,却又极其耗费功夫的菜,打的算盘就是要钓大鱼。   比方这煎豆腐,看着简单,但豆腐里又有花样,豆腐里裹着肉糜,不多,就一丁点儿,来点鲜咸味,一口下去,顺滑无比,还能砸吧点肉出来,也不知是怎么给包进去的。   她这番举措,为的就是要养刁贵人的胃,叫他以为吃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非要吃了此家,再也瞧不上别家不可。   只要贵人还来吃,连盼可就不愁今后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一个多月下来,严易明显就胖了一圈,虽然人还是瘦竿儿似的,至少脸颊不再跟个骷髅那么凹陷了,吃的好,睡的也好,连带气色也好了不少,隐约还能看到那么一丝红润。   林至也是,就连天天去领保温桶的老刘也是。其实老刘倒没吃什么,只是每天过去从连盼那里顺点汤喝或是吃一小蝶菜,就觉得肚子额外饿,回来饭量也大了,这一个月下来,可不就胖了么。   连盼从邻居家里讨了些菜种和小秧苗,一个月下去,家里的菜园子竟也有模有样了,绿油油一片,看着很是喜人。   她成日里奔波,每天跑菜市场,又是浇水又是施肥,还一蹲厨房就那么久,饭却又只吃个七八分饱,等快到开学的时候,人眼见着就减了一大圈膘,连双下巴都没有了。   虽说人是好看了不少,连大爷却觉得格外心疼,夏季天热,连盼可是顶着大日头干活儿的,成天汗津津的,跟个落汤鸡似的。这瘦下来的肉,估计都变成汗水给蒸发了。   这一个多月,林至倒是大方,让老刘一次性就给了一万块,连大爷确实不用出去摊煎饼了,再加上天太热,就在家里和连盼一起,拾掇菜园子。   严易按时吃饭,吃嘛嘛香的举动,林至很快就汇报给了严老太太,老太太喜得烧香拜佛,又让严易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除了之前长期厌食导致他的身体机能不太好,有点胃病之外,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和常人没什么分别,还比上一次体检胖了10斤。   严老太太一次性就给林至包了个八万的大红包,嘉奖他办事得力,居然把严易的厌食症给治好了!   暑假转眼就过完,八月二十九的下午,连盼又给林至打了个电话。   林至才得了老太太的红包,看见来电显示是连盼,语气不免喜气洋洋的,“连小姐,怎么了?来商量明天吃什么吗?我跟你说……”   “林大哥,八月三十我就要去学校报道了,所以从明天开始,您就别叫刘师傅过来拿饭了,等寒假了我再给严老板做饭。”连盼甜甜的声音却仿佛晴天霹雳,林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结了。   都怪这些日子吃得太舒心,他怎么给忘了,连盼还是个学生啊,人家还要读大学的!   严易之前不打算请连盼,也是出于这个考虑,连盼不提,林至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那个,你在哪里读大学啊?”林至心里有些懊恼,但不免还是抱了一丝期望,要是在本市读大学,说不定还能继续给严易做饭呢?   “J大。”   林至松了口气,还在本市就好。   连盼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的,电话里又传来她甜甜的声音,“不瞒您,我是住校的,学校都是在食堂吃饭,所以我不能再做饭了。今天给您打电话,是想请您跟我把账结一结,十二天前您给了一万,当时正好满一个月,我就厚着脸皮当您一个月给我一万来算了,您还得付我四千块。”   林至刚刚恢复的心情又开始郁闷了,她要是走了,谁负责严易的伙食啊?他真是恨不得求求这位祖宗,最好连大学也别上了,专门给严易做厨娘就成!   想归想,他倒也不敢真这么做,连盼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至也不是赖账的人,只好应下,“好,你把卡号发我,我一会打到你账上。”   挂了电话,可是愁死林至了,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再去找个能让严易吃得下饭的厨子呢? 第8章 减肥成功   晚上连盼倒还是按时送来了晚饭,这几天晚上都是吃粥,今天是小米粥,倒看不出什么稀奇,两个菜也是普普通通,一个清炒淮山,一个葱油秋葵,连点油星儿也无。   严易这两天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位‘贵人坊大厨’做的菜了,到饭点儿就收拾收拾手里的文件,只等着吃饭。   林至打开保温桶看着两个如此普通的菜,心里有点打鼓,不会是连盼知道明天不做了,今晚就敷衍一下吧?   他这么一想,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首先说这个淮山,白皙清脆,一片叠一片,每片隔个半指宽,摆成一个圆,圆心是个水晶丸,里头鼓囊囊不知包的什么。一排莹白如玉,因淮山本身有点黏汁,亮晶晶的,看着煞是好看。   吃起来的味道自然也不负这摆盘的心思,清脆可口,鲜嫩无比,水晶丸一筷子就被严易夹走了,林至也无缘尝到这里头包的玄机,只有吞口水的份儿。   再说这个秋葵,临近秋老虎,秋葵新上市,被切成星星状,好像儿童节吃的星星饼干,略有些凌乱地堆在盘里,看着倒是普通,只闻到一股香喷喷的葱味儿,里头和着碎鸡蛋,黄绿相间的。   一入嘴儿,秋葵又嫩又软,鸡蛋也是,葱花有点油,略带些咸味,一口菜下去,令人立刻恨不得大吃一口饭,这胃口瞬间就上来了。   林至吃得差点没哭出来,这姑娘绝对是故意的啊,吃了她的淮山和秋葵,谁TM还吃得下什么贵人坊兰桂坊啊!   看着普普通通,味道却这么不普通,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想着这就是最后一餐了,林至有些忐忑,他有心事,不由自主就流露出几分,面带忧愁起来。   严易看他魂不守舍,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听说这两天,贵人坊的厨子要请假了。”林至小心翼翼观察看严易的脸色。   “哪个?”严易一口一小片秋葵,并不在意。   “就咱们现在吃的这个。”   严易夹菜的手终于停下了,顿了顿,复又开始夹菜,“那就换个别的厨子呗,他们家总不至于就这一个厨子吧。”   还真就这一个,林至心中默默流泪,却又抱着一丝侥幸,说不定严易的厌食症已经好了呢?也只能明天再看看了。   连盼这边晚上就收到了银行短信,林至已经如约将四千块打了过来,今年的学费也有着落了,连盼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早早就睡了,准备隔天早起。   然而林至这边,却怎么也睡不早,在床上干滚煎鱼。   大晚上的,林大秘书把严易的健康报告拿出来看了又看,尤其是最后的结论,‘饮食恢复正常’这几个大字,反复看了好几遍,心里头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连医生都说严易的厌食症好了,他这里还忧心个什么劲儿啊!好了就是好了,应该不会再有变数才对,对吧?   隔天没人送饭了,林至只好真从贵人坊订了菜,特意吩咐厨房也用连盼的两个保温桶装了,送到了严易的办公室。   饭盒一揭开,气味一出来,严易就抬起头来,“换厨子了?”   香味不同。   林至点点头,“您尝尝看。”   贵人坊之所以叫贵人坊,精髓就在一个字——贵,是以并没有什么家常菜,林至在点菜时已经努力往家常方向靠了,然而今天的菜还是较昨天明显贵重了许多,一个兰花小鲍,一个佛手津白,让严易一看就知道换了人。   他两道菜各尝了一口,又用一口饭压了压,只说了一个字,“腻。”   大热天的,这么腻,怎么吃得下。   这就是不吃的意思了,林至只好自己也尝了尝。这两道菜绝不能说难吃,不然也对不起贵人坊令人咂舌的价格,然而要说好吃,好像也谈不上,经过这一个月的喂养,林至觉得,只有连盼做的那些个菜,才能用好吃来形容,旁的就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了。   严易不想吃,林至也没办法,他总不能逼着严易吃下去。   再者他自己还不是一样,总觉得这菜怪没滋味的。   林至心想,大概是天太热了,胃口不好吧,浑然忘记了自己前几天每顿都吃撑的日子。   J大就在市中心,环境优美,景色宜人,也是J市著名的一道风景线。连盼背着个鼓囊囊的大背包,在学校报完道后,循着记忆便找到了自己的寝室。   她来时不算早,寝室里四个床位,已有两个人在,都在收拾行李。   连盼一进门,一个相貌清秀,脸色和善的女孩立刻就冲她笑了起来,“连盼,你来啦!”   这女孩名叫叫张童,算是连盼在班级里关系不错的一位朋友,毕竟连盼从前非常内向,又胖,并不是很合群,朋友并不多。   张童惊喜地拉着她转了一个圈,眼睛瞪得老大,“我的天,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不会是为了莫轩在减肥吧?”   老实说,连盼对莫轩的印象非常模糊,脑子里搜索半天,和莫轩的打交道次数都不超过十次,实在是搞不明白原来的连盼是如何暗恋上莫轩的。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帅?   然而以现在连盼的眼光来说,莫轩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小白脸罢了,见惯了宫中各色俊秀人物,连盼对话本里的才子佳人白面书生一点都不感冒。   “也没有,就是暑假忙里忙外,自然就瘦了一些。”连盼放下自己有些破旧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地摆放到自己的桌子上。   这时,寝室里一个一直在玩手机的女孩闻言也抬起头了,打量了一下连盼,抬起手机咔嚓就给连盼拍了一张照,也不问连盼同意不同意,直接就发到了班级群里。   连盼听到自己的手机叮咚一声,几条班级群的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   姜小雨:“看看我们减肥后的美人。”   卢菲菲:“哟,还减肥了。”   陈棉:“东施效颦。”   莫轩:“下午去打球,@张勇@陆浩俊,走起!”   张勇:等我,换个球服。   陆浩俊:球场见@莫轩。   照片上的连盼穿着最简单便宜的T恤和牛仔裤,手放在一个破旧的背包上,虽然肤色白皙,眼神清澈,但还是有点微胖,圆圆的脸,手臂和肚子上还有点肉肉,或许就长辈们的眼光来说,是福气喜人,但就现下年前人的审美来说,虽然看着颇为舒服,但算不上是美人,毕竟不够窈窕。   这几个女孩子虽然也没说什么特别恶毒的词语,连盼却已经深深感受到她们的恶意。   卢菲菲就是莫轩的女友,连盼现在对这个女生,真是一肚子火气,先前羞辱自己也就不说了,后面居然还想方设法砸了爷爷的煎饼摊。连盼在莫轩家做钟点工的时候,连话都没和莫轩说上一句,压根也谈不上什么破坏两人感情,这个卢菲菲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因为这件事,连盼本能对莫轩更加厌恶,俗话说,什么马配什么鞍,原来的连盼显然眼睛有问题,看上这么一位眼瞎的公子哥儿。   很显然,这个室友姜小雨和卢菲菲她们是一伙儿的。   卢菲菲一看到莫轩的消息,立刻就私聊了他,语气颇有些抱怨,“老公,你干嘛帮那个胖子转移话题?是不是因为她喜欢你?”   莫轩其实脾气很好,对卢菲菲几乎是有求必应,他也确实不理解卢菲菲干嘛总是要针对连盼。   要说嫉妒,压根谈不上,连盼这个体型这个外貌这个家世对卢菲菲完全没有任何威胁,正是因为落差太大,莫轩简直都不明白挤兑连盼有什么意思。   殊不知,有些人,就是喜欢欺负弱小,认为这样显得自己很有本事似的。   卢菲菲:“我就是看不惯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瞧她那个样子,居然也好意思暗恋你。”   莫轩也不好说什么,自己难不成真是块天鹅肉不成?   莫轩:“好,不说了,我打球去了。给你买了瓶香水,晚上给你。”   卢菲菲:“嗯,谢谢老公,么么哒!”   张童也看到手机上弹出的群消息了,一时也有点尴尬,小心翼翼地望向连盼,“那个……连盼,你别放在心上。”   毕竟以前的连盼,经常会被人欺负,姜小雨在宿舍里对她冷嘲热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连盼都收默不作声,背地里却会暗暗流泪。   张童也只是个普通女生,并不敢得罪卢菲菲这一帮子拉帮结派的人,也只能对连盼多加安慰了。   连盼轻描淡写嗯了一声,淡淡道,“狗咬人一口,人总不能去咬狗一口,不然岂不是和狗一样了?”   张童完全没料到连盼会来这么一句,毕竟连盼从前就是个闷包子,张嘴咬下去,连响儿都不听一声的,这会儿突然发力,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张童一时愣住,愣过之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瞧这话说的,乱咬人的,可不是狗么!   姜小雨闻言,恼羞成怒,啪地一下就把手机给摔在了桌上,“连盼,你骂谁呢?”   “谁是狗就骂谁,就怕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有点可笑了,你说呢?”连盼一副风淡云轻,不温不火的样子,更加刺激了姜小雨,她表情狰狞,大叫了一声,立刻就朝连盼扑过来! 第9章 坦白真相   张童吓得立即躲到了连盼身后,谁知连盼特别淡定,不闪也不躲,拿着手机咔嚓对着姜小雨就来了一张,依样画葫芦,一下子就将这张丑照发到了班级群里。   一个表情狰狞可怕的女生图片立刻就出现在了班级群消息中。   因为连盼用的只是最便宜的智能手机,像素不怎么高,当然也没有美颜功能,在宿舍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再配上姜小雨的表情,看着别提多吓人了。   姜小雨瞬间就疯了。   黄莉:“这是……姜小雨?”   柳婷婷:“word天。”   郭欣:“不是吧。”   班长—陈小天:“@连盼,你们吵架了?”   要说这个姜小雨,其实长相一般,只是平常特别爱打扮,衣着也颇为时髦,每天化化妆,也挺能糊弄人了,也还有一票男生跟在后面女神女神地叫着,是个非常爱惜外表的人。   她平常在朋友圈发个自拍都要拍个二十张,精挑细选一两张,P上半个小时才会发,哪里料到连盼这么不客气,好像是故意算计好了刺激她,抓她的丑态发到了群里。   姜小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照片一定特别难看,也顾不得攻击连盼了,连忙转回头去拿手机,刷拉刷拉发了一堆表情包,立刻刷屏把自己刚才的丑照给刷了过去。   班级群里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再发声,然而这张照片岂又是刷屏可以盖过去的?该看到的人早就看到了。   刷完了图,姜小雨连忙又调整自己的表情,拿着手机45度自拍美颜了一张照片,发到了群里,“@班长—陈小飞,我们在玩鬼脸游戏呢,看来是我赢了!”   大家呵呵,连盼也不戳穿她。   篮球场附近,莫轩手里抱着篮球,看着群里的手机消息,一时有些纳闷。   连盼不是个大包子么?什么时候这么不依不饶了?   不过也确实挺搞笑的,姜小雨那张图,真是跟个泼妇一般,看着太吓人了,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几个打球的小伙伴听到手机提示音,纷纷掏出手机来看,就着姜小雨的照片点评了一番,颇有感慨,都说卸妆是考验美女的唯一标准,现在看来,生气才是考验美女的真标准。   看看姜小雨这个样子,以后有谁还敢称她为女神?   姜小雨此人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之前总是戏弄连盼也不过是看她好欺负罢了,眼下吃了这么大个亏,姜小雨默默咬牙看了连盼一眼,倒还真不敢再继续招惹她。   不知怎的,感觉过了一个暑假,连盼整个人都变了,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笑眯眯的表情看着还是和从前一样和善好欺,但……姜小雨想起自己方才着了她的道,还是有点恨恨的。   她低头给卢菲菲发了条消息,“菲菲,出去喝下午茶吗?”   连盼瘦了,从前的大肥团子变成了小圆团子,虽然还谈不上是大美女,然而终究是比以前顺眼多了,卢菲菲也是细看照片,才发现连盼的五官其实长得很不错,要是再瘦下去……她顿时有点不爽起来。   光是想想,就感觉不太舒服。   她这种性格,只喜欢自己变美变漂亮,身边人,尤其是从前嘲笑欺辱觉得特别不起眼的人变好看,无端让她有点恼火。   凭什么呀!连盼这种人,就该一直肥胖丑陋下去,供她嘲笑,永远衬托她的美丽才是!   卢菲菲:“嗯,景悦公寓门口见。”   卢菲菲其实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不过家里只她一个宝贝女儿,从小也倒是娇贵地养着,排场不比富人家小。她从小就爱美,上大学后就央求着父母拿出积蓄给她整了容,后来就认识了莫轩,这便一直没有住校,都是住莫轩给她租的公寓,住在外边。   两人约见也不是在学校,而是约在了她住的公寓门口。   见姜小雨走了,张童这才敢问连盼,“连盼,你胆子真大!不怕她们报复你啊?”   班级里的女生,有一多半都是以卢菲菲为首,她们有一大帮子人,家境都不错,热衷穿着打扮,衣着时尚,外形也不错,追求者不少,像张童这种普通女生,以及从前的连盼,都是本着多少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敢招惹这群人。   谁知连盼淡淡笑了笑,“我不招惹她们,她们就不欺负我了?”   之前的大胖子连盼,为人不可谓不低调,性格不可谓不绵软,还不是被人当成包子欺负?   做人也就这短短几十年,又何必让自己过得这么不舒坦呢?   该骂就得骂,该起就得起,不然岂不是让人看扁了,还以为她可以任人踩捏呢。   连盼以前在宫里就是个和事佬性格,这一点,随了她见人三分笑的师傅连青,然而这不代表她就是个受气包,与人为善,是建立在对方也善的基础上,假如对方连这基本的准则都没有,连盼也不必跟这群人讲什么教养了,就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是……”张童指了指背着寝室门口,姜小雨背着包,这明显是找卢菲菲去了。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事儿呢。   连盼倒是轻轻松松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几个小女生,哪里还能翻得过天去?从前宫里这么些个人精,她夹在里头,不也平平安安过来了?   当然了,遇上宫变这等事,谁也没办法,好在现在又重生了,只要还活着,连盼就觉得高兴。这么点事儿,哪里叫个事儿。   两人又都收拾了一番,到学校附近的超市逛了逛,买了点日用品,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分,连盼在学校吃了一顿,感觉真是有点……难以形容。   大锅饭都是不好吃的,她也没这个条件自己生火,不免有点忧愁。人可以将就着穿,将就着住,哪里能将就着吃呢?   不说连盼这边,严易这边也是一样,晚间林至又换了个地方点餐,严易连尝都不想尝,闻着那个味儿就没胃口,勉强喝了点白粥。   “贵人坊之前那个厨子什么时候回来?”严易喝了半碗粥,放下调羹,看林至。   “这个……说是要走上好几个月……”林至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连盼上学,一个学期可不是好几个月么!   “几个月?不会是嫌薪水不高,跑了吧?”严易沉吟了一下,做了个决定,“你去给我把他找回来,多花点钱,叫他来咱们公司。”   林至沉默了。   严易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眉毛微挑,心中有些了然。   林至抬着眼皮瞧了一下,差点没双腿打颤。   别人不了解严易,他跟着这么多年,他还不清楚吗?一般严易眉头这么微微一动的时候,就表明他心里特别有数了,也表明有些人肯定要遭殃了。   严易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   林至终于忍不住承认道,“厨子不是贵人坊的,这几天的饭菜都是咱们上回去郊区那个农户家的小丫头做的,我每天饭点让老刘开车去拿。”   “那为什么又不送了呢?”严易耐着性子问。   不知道做事要有始有终,做一半不做和说话说一半不说一样,是要遭天谴的吗!吃惯了这家菜,别家压根就咽不下好吗?   “人家上学去了,今年升大三……”林至小声地解释。   严易皱了皱眉,想起记忆中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感觉有点怪怪的。这么说自己这一个多月,原来都是在吃她做的饭菜? 第10章 来真格的   没看出来,那个团子其貌不扬,本事倒不小。   他冷笑了一声,“你倒是瞒得挺紧的。”   林至冷汗都下来了,不敢多做辩解。不管什么时候,向上级撒谎都不是什么值得表扬的行为。   其实严易也有些为难,他难道要去请一个学生给自己做厨子吗?这不是严易的风格。广元招人都有固定的流程和标准,严易并不打算自己打破规则。   可是这几天,每天有所期待,然后期待又得到巨大满足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好像生活突然多了盼头,生命突然有了滋味。他不想再过那种仿佛吸血鬼一样,食不下咽的生活了。   “她在哪儿念书?”这就是感兴趣的意思了。   林至连忙回答,“就在J大,离广元还挺近的。”   “嗯,约她出来,见个面。”   林至得了令,顿时又欣喜起来,这姑娘真是个福星,没想到这事儿严易居然就这么揭过去了。瞧人家多上道儿,连学校都选在广元大厦附近!   八月三十的晚上,班级里的同学差不多就都到齐了。因九月二号才正式开学,班长陈小飞组织大家隔天一起出去吃个饭,聚一聚。   这是惯例,每学期的开始,一个班的学生都会聚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交流交流,毕竟大家都在一个班,有时候选课不同,又或者是住校外,除了一个寝室的常常在一块儿,其实见面并不是特别多,偶尔还是需要联络联络感情的。   陈小飞在班级群里发消息征集大家的意见。   班长—陈小飞:“大伙儿说去哪里吃?”   黄莉:“去吃海底捞吧,吃火锅[星星眼]。”   卢菲菲:“吃完一身的火锅味儿,还是去吃牛排吧。@莫轩”   莫轩:“乖,以后再单独带你去吃。”   卢菲菲:“老公最好了!”   陆浩俊:“[眼瞎]又发狗粮。”   姜小雨:“恩爱哟~”   郭欣:“还是去吃湘菜吧。辣,够味!”   不知是不是连盼的错觉,她发现好像自从她来学校以后,卢菲菲特别喜欢在班级群里秀恩爱,好像就等着刺激她似的。   可惜连盼压根没放在心上,这些个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她看都懒得看,再说了,现在的连盼对莫轩,真是没有任何感觉,更谈不上吃醋了。   大伙儿在群里吵吵闹闹了半天,还发起了一个投票,最后根据投票结果,选定了去五湖一家。   五湖一家是学校附近的一个休闲中心,实际上就是一个闲置的小别墅,空间很大,里头有各类休闲设施,比如桌球乒乓球之类的,还有厨房,可以自己开火做饭,专门租给学生们聚会或者开party什么的。很多班级的学生都会自备食材,去那里自己做饭,大家一起动手,丰衣足食,颇受学生欢迎。   连盼连吃了几顿学校的饭菜,感觉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一看到可以自己下厨,两眼盯着屏幕,就差没放出光来。   “连盼,今年你要去吗?”张童看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转头问她。   实际上,往年连盼都很少参加这些班级聚会的,因为卢菲菲那一帮子人往往会逮着机会嘲笑她,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是以连盼能躲就躲,尽量避免和卢菲菲碰面。   再者她之前总觉得自己胖,有点害怕看见这群光鲜亮丽的女生,显得自己更加肥胖丑陋,不上台面,所以很少参与活动。   “去啊,为什么不去?”就等着这个机会改善伙食呢。   正这么说着,手机忽然响了,连盼一看是林至的电话,划手接了,“喂,林大哥。”   “连盼啊,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啊!”连盼还没说上一句话,林至直接就在电话里哭诉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们严总他又不吃饭了,老太太打电话问我,把我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说严总本来好好的,都正常吃饭了,肯定是我照顾不得力,他才又开始厌食的!我真是山珍海味都给他弄来了,他就是吃不下,我就差割股救亲了,我……我可真是走投无路了啊!你一定得帮帮我!”   这还是林至第一次说起严易的身体状况,之前连盼看那位贵人身体瘦削,脸色苍白,只猜他肠胃不佳,并没想到厌食这一层。   毕竟在连盼看来,天下这么多美食,只有想吃吃不完的道理,哪里还有厌食的?可真是个稀奇的富贵病!   连盼静静听他噼里啪啦哭诉了一大通,只顺着林至的话问,“那您说说,我怎么个帮法呢?”   林至一听连盼这么回答,立刻就顺杆往上爬道,“连盼,连小姐,我现在真得称呼你一声连小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严总了。你看,你现在在J大,你们学校离广元也挺近的,你看能不能还跟之前一样,每天做点饭给送过来,免得严总饿肚子。”   连盼听着不免好笑,“林大哥,不瞒你说,我现在自己都是每天吃着学校的大锅饭呢,我倒是想开火,可惜没那个条件。”   “这个简单,”林至嘴角立刻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我给你在学校附近租个公寓,专门给你下厨,你只需要在公寓里做好了,我来取就行。”   连盼沉吟了一阵,心里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毕竟对她这种吃惯了自家手艺的人来说,每天在食堂吃饭,真是一种煎熬,要是能给严老板做饭,顺便自己也就能填饱肚子了,并且还多了一笔收入。   连盼手里头就之前林至给的一点工资,交了学费,又买了些生活用品,之前还留给爷爷一些,每日都是精打细算的,过得其实颇为拮据。   要是能继续给严易做饭,不仅又可以拿工资,还可以省下自己的饭菜费,对现在的连盼来说,真是再好不过。   “嗯,行。”她考虑考虑,当下就同意了。   “那我们明天中午约个时间见个面?干脆签个合同好了。”林至这回可是真有点怕连盼又跑了,准备来点真的。   “明天中午恐怕不行,明天我们班级聚餐,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回吧。”连盼实话实说。   林至没办法,只好翻了翻严易的行程,划拉划拉,东挪西凑,在他的行程里勉强在下午空出了一点时间来,“行,那就明天下午吧。”   早上,班长就带着班级里的几个委员并拉了几个壮丁,到超市里买了一堆的菜和零食,大伙儿浩浩荡荡一起出发去五湖一家。   这还是连盼第一次和这么多些年轻人在一起,以前总听人家说在国子监里读书的书生们有许多同窗,虽然读书苦,却也有很多乐趣。轮到她自己,真是觉得万般新鲜,哪料到她连小厨也有和同学们一块出游的一天呢?   连盼瘦了之后,大概也就是个一百二十来斤的样子,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算不得什么苗条美人,但她皮肤白皙,脸蛋白里透红,粉扑扑的,一双杏仁眼微微笑着,仿佛两个小月牙,看着却让人觉得分外顺眼。   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喜庆的白团子,看着就像摸一摸,捏一捏。   人都是自带气场的,谁不喜欢看着舒服的笑脸人呢?   不一会儿,班级里头几个女生就和她打成一片了,还有几个提着食材的男生一起,大家有说有笑,还开起玩笑来。这会儿大家才突然发现,原来连盼压根就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内向,那么畏畏缩缩的,或许是之前接触得少,不够了解吧。   于是,莫轩提前开车送卢菲菲到五湖一家,两人一下车,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连盼白得发光,气色又好,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同大伙儿说说笑笑,倒像是围在她身边众星拱月一般。   这个场景实在扎眼,令卢菲菲感觉非常不爽,尤其是发现自己的男友莫轩也不由自主多看了连盼两眼以后,她气头就上来了,冲着连盼阴阳怪气道,“暑假没少下工夫吧,瞧这瘦的,吃了减肥药还是怎么的?小心到时候反弹更胖!”   张童闻言,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连盼,却只见连盼静静地看着来人,没有说话。   张童轻轻略有些紧张地挽住了连盼的胳膊。 第11章 异香勾人   谁知连盼安静了片刻,却只是睁大了眼,笑嘻嘻道,“没吃药呀,看你这么懂,你吃了?”   张童忍不住扑哧一声,跟着乐了。   卢菲菲气得只接了一个“你!”字,后头竟一时跟不出下文来。   她是真给气着了,没想到现在的连盼这么伶牙俐齿,人一上火,连吵架都发挥不好,脑子里半天蹦不出个回骂的话来,只能咬着牙干生气。   其实卢菲菲为人一贯不怎么样,说是和莫轩谈恋爱,经常让莫轩给买这买那,颇有点傍大款的意思,班级里顺着她的人多,不喜欢她的也大有人在。   这会儿瞧见她吃瘪,有几个不给面子的都跟着当场笑了起来,陈小飞只好带着几个女生打圆场,勉强把这场小小的冲突给糊弄了过去。   一群学生一股脑涌进别墅里,打球的立刻就打球去了,爱打牌的就团在一起打牌,卢菲菲那一帮子小团体则都窝在了沙发上,讨论暑假又买了些什么大牌衣服,大牌彩妆之类的。   连盼和她们没什么共同语言,第一时间就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女生没几个,反倒是几个身高体壮的男生在洗菜,就张童和另外一个颇为老实的女生在帮忙。   班级里大约有二十个来人,要想中午按点吃上饭,现在就得开始着手准备了。   “连盼,你也来啦!”   张童显然有些苦恼,“大家投票时投得畅快,你看一来这儿,就都溜了,没人做饭,到时候吃什么?”   “这个你放心。”连盼冲她微微一笑,“包在我身上!”   这并不是夸海口,她师傅连青可是御膳房史上第一位女庖长,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女人没点真本事,压根不能和男人并驾齐驱。师傅一人整一桌满汉全席都不在话下,蒸煎煮炸,大菜小鲜,甜点小吃样样精通,完全吊打另一位男庖长王有顺。   作为师傅的首席大弟子,连盼可是深得真传,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别说是二十人了,就是再多来一个班,她也搞的定。   张童有点半信半疑的,不过看连盼胸有成竹的样子,却莫名又有点安心,也不知她怎么个做法?   大家一块儿洗了会菜,把材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人就都被连盼给轰了出去,只留下张童打下手。   卢菲菲瞧见唯一几个会做菜的男生都出来了,不免抬头问了一句,“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一个老老实实的高个儿如实回答,“连盼叫我们出来的,说等着吃就行了。”   “里头没人了?”卢菲菲有点不相信。   “张童还在里面帮忙。”   姜小雨瞬间就不屑起来,“就她们两个人,能做什么?”   “人家能不能做,关我们什么事?”卢菲菲语气发凉,“咱们等着吃不就行了?有些人是天生的老妈子命!”   连盼前阵子在莫轩家里打工,卢菲菲是知道的,她倒没考虑连盼贫困的家境,一门心思认为连盼是耍心机接近莫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吵大闹把连盼给赶走了。   连盼那个受气包样子,半天憋不句话来,连骂人都不解气,她稍微调查了一下,便请人顺带把连家老爷子的煎饼摊也给砸了,心里总算才是舒服了点。   没想到这学期连盼来,倒像是没受什么影响,还还起嘴来了,卢菲菲恨不得连盼到中午都做不出点东西来,叫大家都饿肚子,好再发挥发挥,骂她一顿。   那个高个儿男生也是个老实人,看见卢菲菲这样,心里看不过去,嘴上又不好和这群女生说什么,只好又跑到厨房和连盼再确认了一遍,“连盼,你真的搞的定吗?要不要叫几个人过来帮忙?”   连盼已经在打卤汁了,准备卤猪脚,猪脚美容养颜,很是滋补,她很喜欢吃。   卤汁调好,下锅,倒了一锅子热水进去,哗啦就冲出香味来,男生吸了吸,心中笃定,连盼应该是个高手,反正自己绝对是做不出这个香味来的。   “你就放心吧!”连盼还冲他眨了眨眼,两颗黑眼珠子亮晶晶的,男生脸蛋可疑地红了红,不过因为肤色偏黑,倒不是太明显,慌慌张张就跑了。   张童有点好笑,“连盼,你别乱放电了,看人家脸都红了。”   “放什么电?”连盼厨艺精湛,然而古代保守,现代又肥胖,完全没有任何情感经历,唯一说得上的就是曾经暗恋过班草莫轩,感情这方面还真是一张白纸。   张童看她一脸懵懂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这些,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大家都是吃了早饭过来的,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人数多,看样子要整两大桌,至少得十二道菜一汤一甜,各分两盘,不到三个小时,又都是大菜,工作量还真不小。   因为食材都是班委买的,买的时候估计也没考虑要做什么吃,看着顺手就买了一堆,大多数都是肉,连盼理了理,心中有了个大概。   她打算做一个飞禽走兽,心肝宝贝,乐开花宴。这席,她从前看师傅做过一次。   张童说是打下手,实际也没帮上什么忙,无非都是被连盼指挥着去切这个,切那个,给这个开小火,给那个开大火之类的。   不得不说,现代的厨房还是比从前方便多了,尤其是火候,可以随时调控,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连盼之前在家里还是用个老煤炉子在做饭,压根就没见过这等现代化的大厨房。五湖一家的厨房配备特别齐全,各种厨具大锅小锅,简直都投了她的喜好,厨房里大堆大堆的菜,一排的小灶,让连盼感觉跟回了老家似的,畅快不已。   张童看连盼喜滋滋的表情,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别人都是看见衣服鞋子乐开花,你看你,在厨房里眼睛给亮的!”   卤汁和鸭汤是最先开始熬的,刚开始也没什么,后面就收不住了,阵阵异香开始往厨房外冒。   在别墅外打篮球羽毛球的倒还好一些,在里头打牌聊天的,可真是遭罪,一个个都坐不住了,不停地跑厨房,扒着门往里头瞧,“连盼,你都在做什么啊?我的天,好香啊!口水都忍不住了!”   连盼微微一笑,“等上桌就知道了。”   要保持神秘。   她围着别墅里自带的小熊围裙,于阵阵蒸腾的热气之中这么回眸一笑,当真个贤惠动人,一时间,好几男生都不由自主生出了想把她娶回家的冲动。   有人为你洗手作羹汤,有人笑眯眯等你来尝,何况这香味勾人,这笑容动人,真是……好幸福啊!   慢慢的,大家的阵地就都转移到了厨房附近,打牌的把牌桌子也给搬到了厨房旁,聊天的直接就上了餐桌,一个个排排坐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直等着开饭。   卢菲菲一帮子人还在沙发上,虽然闻着味道早已饥不可耐,碍于面子,偏偏不肯挪步。   姜小雨一边吞了一口口水,一边问身旁的好友,“菲菲,你有没发觉连盼好像变了?” 第12章 一绝惊人   “变什么变?还不是个土鳖!”卢菲菲翻了个白眼,却感觉自己的口水好像也在分泌,有点尴尬。   其实姜小雨不说,她也觉得连盼变了。   连盼在莫轩家里做钟点工的时候,她是吃过连盼做的饭菜的,味道还行,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比外面大厨做的差远了,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光只闻味,就勾得人口水连连了。   “长本事了呗,有什么奇怪的。”旁边还坐着一个长发的女生,有点懒洋洋的,似乎对她们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有些不屑。   这女生叫卫慧,家境优渥,并不像卢菲菲一样,完全靠莫轩养着,她虽然和卢菲菲这帮子人呆在一起,但却并不巴结她。   卢菲菲知道卫慧并不属于自己的小跟班之流,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只道,“还能翻天不成?估计也就糊弄糊弄人罢了!”   卫慧嘴角一挑,颇有些玩味地笑了笑,“谁知道呢?”   她性格懒散,却是个聪明人,早前对卢菲菲一直针对个懦弱的胖子就觉得颇为无趣,其实对卢菲菲为人有些不齿,只是班级里人家境都不及她,也找不到几个聊得上的,偶尔也跟卢菲菲一起,聊点大牌或香水什么的,但却和卢菲菲不怎么亲近。   正所谓聪明人看聪明人,一眼就知。不管连盼从前如何,现在的连盼,显然已经不是卢菲菲可以随意踩踏的对象了,只是卢菲菲自己不知道罢了,卫慧也懒得说什么。   连盼这边忙而不乱,张童压根也插不上手,只听她的吩咐一会儿把这个拿过来,一会儿把那个递过去,看连盼手翻得跟花儿似的,这会儿倒是真相信连盼之前所言非虚了。   约莫两个小时,就听到连盼在厨房里头喊,“来几个端菜的!”   男生们争先恐后冲进去,一进厨房,就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再看连盼大汤勺往外盛菜,好几个男生忍不住感叹道,“我的天,这可真是朝闻香,夕可死矣!连盼,你简直是我的女神!”   这年头,女神都被用滥了。然而对于连盼来说,这可是她在现代第一次被人夸赞女神,毕竟她之前那副尊荣实在有点碍眼,不管如何,被夸了,心里还是颇为高兴的。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人家夸自己美呢?虽说这几位显然是为自己的厨艺而倾倒,但人家说一技傍身走天下,古人诚不欺也!连盼笑眯眯地受用了。   菜陆陆续续被端上去,两个大圆桌,一桌各一份。   分别是——烧鸡公、焖鸭汤、卤猪脚、酱牛肉,炒鸡心、溜猪肝、辣锅牛百叶、清汤煮花甲。八个大菜,并虾仁炒马蹄,宫保鸡丁两个小菜,以及清炒笋丝,高汤白菜两个小菜。   还有一个拔丝开花,里头烩一盘水果,马蹄、菠萝丁、苹果丁、香蕉片,摆成花状,白黄相间,晶莹透亮。当真个香气四溢,一绝惊人!   老实说,这个架势,还真把同学们给吓住了。   大家虽然馋得眼都红了,却也都默契地没有下筷子,要知道,这两大桌菜,可都是连盼一个人做出来的,大家伙儿玩的玩,聊得聊,也没帮什么忙,这会儿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乖乖给连盼留了个位子,等着这位大厨第一个开吃。   卢菲菲和莫轩一起,都不在连盼这桌,瞧着这满桌子菜,一时也有点傻眼。   这满桌子菜,先不说香,就这个卖相,都足够唬人了。   红油鲜亮,老汤奶白,酱汁棕黄,青菜翠绿,这些个色泽,这些个摆盘,非大厨做不出来!   连盼擦了擦手,把身上的围裙给解了,这才落座,笑道,“大家吃呀!”   她自己伸手就夹了根嫩笋,大伙儿一看动了菜,顿时一拥而上,刷拉刷拉下筷子,顾不得烫,赶紧都往嘴里送。   第一口下去,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股醉生梦死的表情。   要是不看别的,光看脸,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这儿集体嗑药呢。   实际上,也并非是连盼的厨艺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是大家都是青春年少,正是能吃能喝,味觉敏感的时候,又兼玩玩闹闹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这会儿热汤热饭热菜,更是放大了这种美味,几筷子下去,五脏六腑都要醉了。   其实大家都有各自的偏好,每人夹的第一道菜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各不相同。然而这每一道菜,都彻彻底底把他们给征服了。   张童首先夹的就是卤猪脚,她是个有点瘦小的女生,却偏好油荤,再者猪脚美容,很多女生都会吃一些。   猪脚外皮肥厚,泛着棕色的卤光,断层发白,一看就是纯胶原蛋白的象征。很多卤汁都会非常咸厚,然而连盼做的却不是,那是一种令人胃口大开的味道,鲜,咸,刺激,但却不腻,一口咬下去,Q弹的猪脚竟然没有多余的油脂溢出,非常劲道,表皮香软易下口,内皮却又富有嚼劲,不至于太烂,又不至于太硬,一切都恰到好处。   猪脚本身是个很腻的东西,就算是张童自己,一次也很少吃超过两个,然而她这会儿已经不知不觉吃了第三个了!   大碗里的猪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好些个平时从不吃猪脚的女生,这会都忍不住夹了一个来尝——不尝则以,一尝才发现根本停不下来!   真不是猪脚这种食物不好吃,而是猪脚从来没遇到过连盼吧!   这桌席上,最惊讶的,莫过于卢菲菲。   她认为自己是很清楚连盼水平的,就是一般帮佣那点厨艺,然而此刻尝了菜,卢菲菲的心情真是非常复杂。   好吃,毋庸置疑,非常好吃。   然而这么好吃的菜,居然是一个从前被自己踩在脚下,不屑一顾的胖子做的,这个事实令她有点难以接受,她有心不吃,或者故意找点茬儿,然而手里的筷子却不由自主地往桌上伸了一次又一次。   因为长期减肥吃素,卢菲菲特别喜欢吃肉,不过她很少放开胃口,一般都只有生日和一些特别的日子她会允许自己大吃一顿。今天显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自从她夹了一片酱牛肉后,后面的事情就完全不受控制了,因为她全克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牛肉很嫩,看着挺普通的,甚至有些寡淡,是最常见的熟肉颜色,叠成一圈,里外叠了三层,看上去好像就是切成了片,只放在水里煮了煮就直接拿出来装盘似的。   这也是卢菲菲首先夹这道菜的原因,她怕长痘,并不敢吃太油太辣的东西,心里想吃肉,只能挑这个看似清淡的牛肉下手了。   原本以为无滋无味的牛肉,却嫩得要命,里头分明是下了料的,什么料,卢菲菲吃不出来。她感觉好像是一种介于卤汁和微辣之间的味道,有点像从前吃过的沙茶酱,却又没有沙茶酱里她不太喜欢的轻微膻味儿,总而言之,非常对胃口。   因为心里头的各种情绪,卢菲菲吃的有些克制,她看了一眼莫轩,显然莫轩就没有她心里这些小九九,吃得那叫一个欢,正夹起一大片浸满红油的牛肚往嘴里送,米饭已经盛过两碗了,这会儿正在吃第三碗,鼻尖微微冒着汗,显然吃得十分投入。   大伙儿都在,卢菲菲心里不高兴,也不敢在众人面前使小性子,只是咬着嘴,到底不敢多吃,免得上火。   “天……简直了!”有人忍不住赞叹出声,只不过这人抬头一望,却见别人都机灵地不出声只光顾吃,连忙也不敢多说话,赶紧夹菜,一时间,桌上反倒无声无息的,只有吃饭吃菜发出的一点轻微声响。   大家伙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大口大口的,谁也顾不上闲聊,唯恐下筷子晚了没菜吃,一个个跟饿了千八百年似的。   连盼不慌不忙,饭前先喝了一点鸭汤,又不紧不慢吃了一点饭,再把每个菜都细细品尝了一遍,砸吧砸吧,心里头想着还有哪儿可以改进的地方,反正菜多,她吃个七八分饱就好了。   好不容易过了快二三十分钟,有的胃口小的女生已经吃饱了,男生们或多或少也已将肚子里的馋虫给压了下去,饭桌上紧张的气氛这才稍微松懈了一下,大伙儿终于腾出功夫来夸奖连盼了。   “oh——my——god!”班级里有个颇为大大咧咧的女生拖长了声音道,“连盼,你是怎么忍到今天才露一手的?高手,绝对的高手!”   连盼笑眯眯地接受了夸奖,嘴里谦虚道,“随便做做,大家吃好就行。”   “这也叫随便?”女生简直惊叫起来,“你让我这种连土豆丝都不会炒的人怎么活!”   “哎,要我说,谁要是能把连盼给娶回家,那可真是有福了!”张童这会儿可是彻彻底底被连盼的厨艺给征服了,笑着揶揄道。   正在大吃特吃的莫轩闻言心中微微动了动。 第13章 心肝宝贝   怎么他就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呢?   大概是连盼从前太没有存在感了吧?他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有这样一位同学。   可是现在……他抬眼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连盼,突然觉得她微胖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他脑子里刚冒过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抛到了脑后,不管怎样,先吃饱了再说。   这一刻不停的,足足连吃了七碗米饭,直到胃里满得不能再满,再吃恐怕要撑出毛病来,莫轩这才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不止是莫轩,实际上在场的很多男生,尤其是喜欢运动的,刚才在外头打了篮球出了汗的,差不多都是这么个状态。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胃口大,吃得多,特别给面子。   卢菲菲自己也吃了两碗饭,看见大家都饱了,也不想多呆,就扯了扯莫轩的胳膊,“走吧!”   她可没心情听大家坐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夸奖连盼,看着就膈应。   莫轩被她扯得不行,只好站起身来朝连盼道,“连盼,今天的饭真的特别好吃,真是辛苦你了!”又冲大家道,“菲菲还有点事,我先送她回去。”   吃了人家那么一大桌子菜,他这点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临走前还是谢了一回大厨。连盼还是笑眯眯的,也不回他。   “哎,连盼,这么一大桌菜,有没什么名字或者来历什么的?”桌上有人问道。   连盼嗯了一声,慢悠悠道,“还真有。”   莫轩一听,顿时有些感兴趣,他人虽已经站起身来,脚却没往外迈。   卢菲菲手上暗暗手上用力拉他,谁知莫轩却跟钉在原地似的,似乎有意要听听连盼要说什么。   “这桌子宴席,有个挺有趣的名字,叫飞禽走兽,心肝宝贝,乐开花。”,连盼顿了顿,看大家都望着她,这才笑吟吟道,“飞禽走兽,分别就是鸡鸭猪牛,心肝宝贝则分别是鸡心、猪肝、牛宝也就是牛肚,和花甲贝。乐开花呢就是这道拔丝开花。为什么有这个席呢,说起来还有个风流故事。”连盼斜眼看了看莫轩和卢菲菲,见两人还杵着没动,顿时一笑,“你俩不是要走吗?”   “不急,听你说完再走。”莫轩忍不住又打了个饱嗝,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连盼语气里微微的讽刺,居然一屁股又坐回了座位。   事实上,莫轩确实是个有点心大的人,这大概是许多年轻男生的通病,要不是前阵子卢菲菲吵吵闹闹,莫轩压根还没意识到连盼曾经暗恋他呢。毕竟之前连盼的暗恋也实在是太过隐晦,隐晦到他完全都没察觉到。   在卢菲菲的强烈要求下,家里的帮工只好换了别人,结钱什么的都是管家在做,莫轩也不清楚内情。压根也不知道卢菲菲后来又如何将连盼羞辱了一番,甚至还跑去砸了连大爷赖以生存的煎饼摊。   在莫轩面前,卢菲菲一贯就是个小女人,常常撒娇,只是偶尔才使点小性子,也算是个温柔的人。   他有点大男子主义,对女人一贯纵容,对自己的女朋友说是宠爱也不为过,所以在他看来,卢菲菲只是有点大小姐脾气罢了。   至于连盼,无非是偶尔被卢菲菲言语刺激两句,女生之间起点口角,他也没放在心上。   这不清楚前因后果加起来的结果就是,莫轩觉得自己和连盼还是友善的同学关系,卢菲菲和连盼,虽然关系不咋地,但女人嘛,哪有不吵架的呢?   他吃了一顿饱饭,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本来就不打算这么快回去,正好听见连盼说故事,自然就顺着坐了下来,连带着还伸手一拉,直接把已经站起来的卢菲菲也给拉了下来。   连盼看他这样子,心里虽然不喜,但也没露出什么神色来,只接着往下说,“古代有位皇帝,带着自己的皇后出巡,路过某地,有官员为了讨皇帝欢心,便送了一位美人过来。这美人出落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皇帝一见就喜欢上了,皇后大发雷霆,当下就闹着要回宫。   皇帝一看,虽然野花儿香,但怎么着也比不上自己的家花啊,立刻就把美人给扔了,回头去哄皇后。   他命御厨给皇后做一桌赔罪宴,要求御厨务必要让皇后笑出来。   在外出巡,条件有限,当地只有一些普通的鸡鸭猪牛,御厨灵机一动,就做了这一桌子菜,简称心肝宝贝开花宴。   上菜的时候,皇帝亲自报宴名,皇后一听,这心肝宝贝地叫着,果然微微露出了笑容。   所以说,”连盼颇有些感叹道,“这些个菜,最适合拿来哄心上人了。”   只可惜,都说帝后情深,到最后,皇帝还是因忌惮外戚将皇后给杀了,连带她们这些个做饭的庖人,也跟着丢了小命。   连盼一边感叹,一边又想起自己虽然是重生了,虽有了爷爷这个亲人,但自己从前最亲近的师傅却不知现在何处,神色不免有些落寞。   她这幅神情,落在莫轩眼里,却又另有含义。   怎么说呢,不知道连盼暗恋自己还好,这知道她暗恋自己,莫轩不免就有点对号入座,觉得她做这一桌子菜,或许都是做给他吃的?这不是在暗述衷肠吗?   而且这桌菜确实是他平生所见最佳,莫轩心里不免想起张童方才说的,谁要是娶了连盼,可真是享大福了,心思突然有点转动。   他家境富裕,但家庭关系却十分简单,导致他性格有点二,到上大学前都没什么感情经历,卢菲菲几乎是稍微使了点手段就把他给追到手了。   要说谈恋爱是个什么感觉,莫轩也说不上来,毕竟他和卢菲菲一起,也就是买买买,吃吃吃,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有些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还不如和哥们儿打球来的有意思呢。   家里头听说他谈了女朋友,也不多加干涉,毕竟像他们这种人家,最后娶的肯定都是门当户对的女孩,卢菲菲这种,压根是进不了门的。   出于一种补偿心理,他对卢菲菲很是宠爱,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   此刻听见连盼说起心上人,莫轩却忽然感觉心里莫名有些受用,这……是在说他吗?   老实说,他不是特别喜欢卢菲菲这种干瘦干瘦的女孩子,一天到晚画着浓妆,整一些他看不懂的时尚,只是她当初追自己真是追得厉害,时间久了,莫轩心里多少也有点感动,就顺水推舟在一起了。   如果……真的要找一个娶回家的话……莫轩又仔细看了看连盼,此刻她坐在隔壁桌上,吃饭吃得有点热,连带两颊都有点沁出粉色,圆圆的脸盘,一双大杏仁眼,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突然看着特别顺眼。   他突然很想伸手去捏一捏连盼的脸蛋,估计是肉肉的,抱着她,估计也是肉肉的,应该很舒服吧。   卢菲菲倒不知道他心里想了这么多,只看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连盼,心中突然警铃大作,立刻装作神色痛苦地捂住了肚子,伸出一根手指扯了扯莫轩的袖子,小声道,“老公,我肚子疼,好像是例假来了,要不你先送我回去吧!”   莫轩被她这一扯,倒是回过神来了,只见卢菲菲神色不像有假,连忙站起身来扶住她,“走吧!”   两人相互扶着,卢菲菲特意从连盼身旁绕过去,对着她不忘露出了一个颇为得意的神色,谁知连盼压根就没看她,正低头看着手机,神色专注。   手机上刚刚来了条新消息。 第14章 怦然心动   是林至发过来的:“下午3点,闲时咖啡。”   连盼看了看时间,这一顿饭吃下来,又闲聊了一阵,差不多快2点了,五湖一家离那家咖啡厅还有一点距离,该出发了。   莫轩和卢菲菲一走,大伙儿也就都陆陆续续起身准备走了,连盼和陈小飞并几个班委回到厨房里收拾垃圾。   聚餐买的食材偏多,按照往常的情况来说,一般都会剩很多浪费,只不过连盼厨艺太给力,大家基本都超常发挥,上了桌的菜差不多都吃完了。   这会儿剩下的,都是在上桌前连盼特意留的一些,单独装着,准备留给需要的同学们带回去。   她一贯爱惜粮食,不喜欢浪费,在被师傅带回宫前,连盼连饭都吃不饱,即使后来条件好了,她也还是保留着节约的习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连盼揭开用碗扣着的几个菜,用五湖一家里自带的塑料饭盒分装成了好几份,问大家,“这些菜都是没有动过的,有人要带回去吃吗?”   大学里很多同学都颇爱面子,觉得吃不完打包是一个跌份的事情,生怕别人嘲笑自己穷,所以连盼这么一问,大家一时都有些犹豫。   “我吃。”一个有点弱的声音响起,连盼回头一看,正是之前在厨房帮忙的那个男生,好像叫马元柏。   马元柏家境其实颇为殷实,往常吃饭也并不打包,只是见众人都不开口,不知怎么,莫名地他就不想让连盼难堪。   “嗯,那你看看喜欢吃什么,拿吧。”   马元柏嗯了一声,脸色又可疑地红了红,他随意拿了两盒菜,就小心翼翼站到了连盼身旁。   连盼自己也拿了一盒酱牛肉和一小盒虾仁马蹄,这两个菜相对清淡,冷了味道也不打折扣,她准备留着晚饭吃,等会去学校食堂打个米饭就好了。   连盼的手艺大家都是清楚的,确实好吃得要命,此刻见有人开了头,大伙儿倒也不怕人笑了,差不多一人一两盒,很快就把连盼留出来的菜给拿光了。   连盼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这才对嘛。   张童也拿了一盒猪脚,她爱吃这个,不过想起连盼居然这么有先见之明的把菜给预留了下来,桌上却一点都没剩下,有些好奇道,“连盼,你是怎么预估大家的饭量的?”   桌上上多了吃不完,上少了又吃不饱,预先留还是不留,留多少,这可真是个技术活儿。   “做多了心里就有数了。”连盼倒不觉得这有什么。   因为还要去见林至,连盼就没和张童她们一道回去,直接照着手机上的地址,去了约定的地点。   本来以为还要一会儿,没想到到咖啡厅的时候,还不到3点,林至还没来,连盼在咖啡馆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了对面出橱窗里的一件连衣裙。   那是件鹅黄色的小裙子,裙摆点缀着几朵小白花,静静地摆在橱窗外面,窗外的阳光撒在裙子上,微微有点发光,有点像自己从前在御膳房时,师傅给自己做的一套罗裙,真的很漂亮。   连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身上穿的衣服眼下已经不太合身,因为瘦了太多,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确实不太好看。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重生后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真是有些不应该。马上就要和严老板签约了,后面就有固定工资了,她也不必再紧巴巴地过日子了,不论怎样,都应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才是。   连盼顿了顿脚,直接去了对面的服装店。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这条裙子居然非常合身,她肤色白皙,被鹅黄色更是称得明艳起来,整个人仿佛一块上好的白玉,微微发着光,收腰的裙子很好地修饰了她微胖的缺陷,反而显得整个人身材曼妙,玲珑有致,令人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身衣服一换,别说是连盼自己,连旁边的店主都有点惊讶,仿佛璞玉抹去了瑕疵,明珠擦去了微尘,活脱脱变出一个小美人来。   连盼本来就是从古代重生而来,身上有一股现代人所没有人的娴静淑雅气质,这会儿换上了连衣裙,店主又拿了一双微微有点小跟的凉鞋给她换上。或许是被连盼圆圆的脸蛋儿和满面笑容所打动,让店主想起自己的女儿,中年店主又翻了翻,找出一个蝴蝶缎带发圈,给连盼重新梳了一个马尾。   这一身下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连盼望着镜子里的人,一张小圆脸,水汪汪两个大杏仁眼,粉嘟嘟的小嘴,嘴角微微噙着笑,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一个简单的马尾,后头绑一个黑色的蝴蝶结缎带,静静地站在那儿,一点也看不出原先肥胖畏缩的身影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那家娇养的大小姐呢。   她天生一股小家碧玉惹人爱的气质,这会儿更加明显,连盼咬着嘴,喜滋滋地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儿。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对面的咖啡馆,车窗是半开着,严易不经意朝外望去,对面的服装店橱窗里,站着一个人。   她脸上带着笑,两个大圆眼睛又忍不住眯成了月牙儿,说是肌肤赛雪也不为过,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裙子,头上带着发带,仿佛一个小公主一般,正转着圈儿地看镜子里的自己。   夏日午后的阳光从橱窗里透进去,照在她腿上,身影一动,又照在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晕出一点朦胧的光圈,严易的目光随着她转动,就是这么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砰—砰—砰,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里只有这个人,心里只有这个笑,仿佛……心都化开了。   一阵子不见,她显然瘦了很多,也美了很多。   严易突然意识到,这个白乎乎喜人的团子,与此同时,还是一个女人,并且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女人。   她从前胖时就不令人讨厌,这会儿瘦了,更加好看,特别对他的胃口。   严易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这感觉前所未有,令他惊奇,又令他陶醉,他现在只有一股冲动,那就是把这个小丫头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来,好好宠爱,只愿天天看她笑,不受一点儿风吹雨打和伤害。   连盼付了钱,又把旧衣服用袋子装了塞回了包里,她从服装店里一出来,就看到了对面的林至,以及坐在后座上朝外望着的严易。   一见到贵人,连盼的两个小月牙眼又出来了,她连忙冲两人挥手,一笑,右边嘴角还露出了一颗小虎牙。她笑着想要冲过来,路上却突然冲出了一辆摩托车。   “小心!”严易忍不住呼出声。 第15章 我有点饿   好在连盼刹车及时,摩托车嗖地一阵冲过去了,并未伤及她分毫,连盼拍了拍胸脯,吓了一大跳。她停了一会儿,缓了缓,左右看好,确认没车后,这才往对面的咖啡馆来。   严易在车里双手交叉,手指不自觉撵了撵,两手手心里,居然都起了一层薄汗。   方才的举动,林至也吓了一跳,他从后视镜里偷瞄严易有点发白的脸色,心中生出了一丝度量。   方才严易的一声惊呼,实在有点不像他的性格,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至于如此在意吗?他久在商场,也是人精,暗暗打量连盼,她确实瘦了很多,莫非是女为悦己者容?有点意思啊。   三人在咖啡厅点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连盼想起刚才的情形还有点心有余悸,她也是一时大意,没留意路况就冲过来了,自己吓得也够呛,连抿了几口咖啡,心这才定下来。   “严老板,林大哥。”连盼抱歉地笑了笑,“让你们见笑了,我刚才冒冒失失的。”   “下次小心点。”严易点了点头,看她一脸歉意,倒不忍多做苛责。   只是话说出口,突然又回过味来,严老板,林大哥,这两个称呼,可真是亲疏立见。   严易心中顿时有些不悦,他慢条斯理问林至,“林秘书,你今年多少岁了?”   “三十四。”林至如实回答。   连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了林至的年龄,有点疑惑,睁大了眼睛看他。   严易仿佛料到她在想什么,脸上带着一点诱哄的微笑道,“他这个年纪,都可以做你叔叔了,应当叫林大叔才是。”   林至听见‘大叔’两个个字,一口咖啡查点没喷出来,呛在喉咙里,咳了好几声,脸都红了。他好歹也是个商界精英,男人三十一枝花,还从来没有被人叫过大叔呢!   严易言下之意,他自己应该是属于‘大哥’这个范畴才对。   连盼今年刚上大三,她才刚刚过了二十岁生日,林至的确比她大了一轮有余,不过男人一般都不显老,这声大叔,连盼还真叫不出口来。   严易目光冷冷地瞟了一眼还在咳个不停的林至,“你咳破天,也已经是个老男人了,何必这么不服老?”   这话噎得,林至嘴里这咳不是,咽也不是,简直如鲠在喉。他有点搞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老板了?   连盼见状,连忙打圆场道,“不老不老,林大哥看着还是很年轻的,只是……”连盼顿了顿,望向严易,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羞赧,“只是没有严老板看上去这么年轻就是了。”   严易今年二十七,然而天生颜值高,看上去大约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正是一块上好正宗的小鲜肉。   显然,严易被愉悦到了。   他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非林至这种久跟在侧的人看不出来,这是一种介于满足和傲娇之间的表情,一时间倒也不计较连盼的称呼了。   林至看得眼珠子查点没掉下来,这是干什么呢,怎么画风都变了!   严易今天穿得十分简单,一条黑色长裤,一件白衬衫,他前阵子吃的多,稍微胖了一些,两颊不再像从前一样太过凹陷,人更显得丰神俊逸,确实非常帅气。   他不像林至一副典型的社会人士打扮,随意的穿着反倒像个校园男神一样,吸引了咖啡馆里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来这里蹭网的很多女学生,都三三俩俩朝这边在望着,显然已经陷入了花痴状态。   只是他气质沉稳,仪表不凡,一看就不是大学生罢了。   “你瘦了很多,也变漂亮了很多。”严易打量了一下连盼,状似无意地点评道。   连盼笑了笑,“东奔西跑的,确实瘦了一些。”   其实连盼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咖啡厅里,虽然很多女生都在偷偷打量严易,却也有好些个男生,也在暗暗注意着连盼,毕竟这么一个青葱水嫩的女孩子,看上去又是软萌可欺,谁心里不痒痒呢?并不是人人都喜欢骨感身材的。   见两人聊起天来,林至连忙从包里拿出了合同,一式两份,递了一份给连盼,“你看看,和我们上次谈好的差不多,说得更详细一点。”   这并不是广元的标准合同,走的也不是标准流程,是请法务另外拟定的,内容十分简单——总得来说,就是连盼负责给严易做饭,住校期间,就在学校附近的公寓先做好,严易会派人来拿,如果放假回家,则请司机去家里拿。月薪一万,为期暂定两年,租金由严易负责。   连盼看了看,确认没什么问题,就从包里拿出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又递过去,给严易签。   连盼从小生长在宫中,并没有念过私塾之类的,但却写得一手簪花小楷,这都得益于她的师傅连青。连青教她读书认字,又告诉她女孩子还是要识文断字,以免见识太过浅薄。   女人写的羊毫小笔,笔头细软,其实非常考验功夫,人家说练字要练毛笔,练好了毛笔,硬字也不在话下,的确是这个道理。   合同上连盼两个大字,工整端正,又透出一股古韵风流来,严易看着,不免更加喜爱,就在一旁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签名,一个小巧秀丽,一个大气磅礴,摆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连盼才从包里拿笔,书包的拉链敞开着,露出了之前装在包里的两个一次性饭盒,从严易这边望过去,隐约可见。   严易用下巴点了点,“那是什么?”   “哦,”连盼看见他应该是指饭盒,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们班上午聚餐,这是我预留的一点,打包回来准备晚上吃。”   严易嗯了一声,突然道,“我有点饿。”   “啊?”连盼一楞,这是想吃她的口粮的意思吗?   ------题外话------   各位看文的天使们,动动小手,收藏一个呗~么么哒~ 第16章 送你手机   连盼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林至立刻在旁边补充道,“连小姐,自从你来学校之后,严总就吃不下饭了,这不都两天了,他一顿正经饭都没吃过,瞧,饿得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了。”   连盼又看了严易一眼,这么大个人,手长脚长的,高她不是一截半截,坐在对面,此刻却露出了一股像小狗一样委屈的神色,好像他这两天不吃饭,都是她的错似的。   连盼只好从包里把两个饭盒掏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敞开,又把包里带的一次性筷子给剥了,摆好,放到了严易面前,“喏,那给你吃吧,不过菜做了有一会儿了,早凉了,估计没那么好吃了。”   严易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态度,夹起个一个虾仁就放到了嘴里。   Q弹鲜嫩,确实是凉了,然而完全无损虾的鲜味。   又夹了一口牛肉,肉片平淡无奇,却十分有味道,有点卤汁和轻微的辣味,顿时就把他的胃口给激起来了。   几口菜下去,他顿了顿,发出一股满足的叹息声。   两天没吃饭了,严易缓慢咀嚼着,心中只有一个感觉,说真的,恐怕他是再也离不开连盼这个小丫头了,非她做的菜不可。   或许是长久厌食之后产生的类似雏鸟效应,唯有连盼的手艺,可以令他产生对食物的欲望,又或者是,只有连盼的厨艺,才能令他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总之,这种感觉,他从别处,绝再难获取到。   林至在一旁看得口水直流,严易却看了他一眼,打发道,“去外面给我买份饭回来。”   这是打算吃独食了,林至无奈,只得起身出去买饭。   连盼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对着合同拍了一张照。   严易抬头看了一眼,连盼用的是一款非常老旧的低端智能机,简直看不出是哪一年生产的,黑漆漆一大块,手机边缘上的漆都脱落了一些,看着斑斑点点的,被她白嫩的手指拿着,有些突兀。   连盼倒是浑然不觉,对手机还颇为宝贝,她放大照片看了看刚刚拍的合同,还挺清晰的,又把手机收好,放回了背包内里的口袋里。   严易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心疼来,他从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但并不放到咖啡桌台面上,就在桌子底下,用左手向林至发了条消息,右手倒还是正常拿着筷子吃菜,连盼一时倒也没察觉。   “买个手机来,先放车上。”林至看着手机上这条没头没尾的信息,一时有点纳闷。   老板怎么突然就想起买手机来了?   然而转念一想,他就有那么点回过味来了,于是立刻转到附近的苹果体验中心,买了一个iphone6s,玫瑰粉的。   不一会儿,林至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盒饭,严易就着菜,居然把这一整盒饭都给吃完了。林至略微有些吃惊。   “你租的公寓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吧。”严易吃完,站起起身来,看了林至一眼,好像打算去看公寓。   连盼也跟着站起身来,这是要一起去看吗?她看了看严易,还杵着没动。严易伸手揽了她的肩头一把,将她带到了桌子旁,“走吧。”   这手仅仅在连盼肩上停留了不过几秒就松开了,连盼也没觉得有什么,严易却觉得掌心滑滑的。   连盼穿的是一件无袖的连衣裙,伸手一触,就挨到了肩头并手臂一点肌肤,真是滑如白脂,他几乎是碰上就放开了,喉结不自觉轻微滚动了一下。   “哦,就在J大附近,景悦公寓。”林至收拾收拾桌上的饭盒,扔进了垃圾桶,结账后三人就上了车。林至开车,连盼和严易一起,坐在后座上。   严易身材高大,连盼和他坐在一起,感觉自己就跟个胖豆丁似的,她第一次坐豪车,不免有点拘束,十分规矩地并拢腿,两手放在膝盖上,好像一个正襟危坐的小学生,严易看着,禁不住笑出声来,“把书包放下来吧,我又不是来检查你功课的。”   连盼脸一红,这才听话地将书包摘下来,放到了一旁,然而姿势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离严易有个大概十公分的距离。   车厢狭窄,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连盼都没有和异性一起呆在这样狭小封闭的空间里的经验,如此接近,尤其严易还是这么……吸引人的一个人。   他虽然很瘦,但却生了一张极为出色的脸,身材又十分高大,一个人几乎就占了后座的一半位置,一时间,连盼好像都闻到了他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方才在咖啡馆还不觉得,此刻两人靠得这么近,连盼觉得自己好像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脸上迅速浮现出一股粉色,两个白皙的小耳朵都红透了。   严易嘴角轻微弯了弯,他装作随意地换了一个姿势,手臂舒展,放到了连盼身后,看着就好像要把她给揽在怀里一般,舒展开的腿一下子就碰到了连盼并拢的膝盖。   连盼身子一颤,更加紧张了,她知道现代人并不像古代那样保守,男女同席同坐,再正常不过,她要是大惊小怪起来,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反倒还要将别人吓一跳,是以只是僵硬地坐着,倒也没有躲开。   林至从后视镜里瞄见老板撩妹,简直觉得老脸发红。   严易伸手到车里的后座顶上摸了一下,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连盼,“给你。”   连盼几乎是被迫就双手捧住了手机盒子,她虽然不注重这些外物,但iphone还是认识的,很贵,一个据说要好几千块,尤其这个还是新款的iphone6S。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连盼捧着iphone盒,想还给严易,然而严易手已经收起来了,她只好把盒子就放到了严易腿上,严易的脸色顿时有点冷。   林至随时瞄着后座的情况,看见老板吃瘪,心中暗自好笑。   “这就贵重了?”严易的声音还是慢条斯理的,“我上次我送你那个手串,要换几十个手机呢!”   严易说的确实没错,然而连盼当时真没料到自己会再和严易见面。   严易第一次来她家吃饭的时候,连盼只当他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偶尔兴起要吃一顿农家饭,吃的高兴了,所以打赏了她一串珠子,从前连盼在宫里,也没少领赏,不觉得这些行为有什么,所以欣然就收了。   不过此刻她已经和严易签订了合同,这又在现代适应了一段时间,很多习惯和观念都发生了一些改变,严易现在算是她的老板了,以后说不定还要长期打交道,连盼自然是不会再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再加上她现在也是领薪水的人了,一万块对她这个穷学生来说,已经很多了,她知道很多上班族都拿不到这么多薪水呢,这本来就已经是严易颇为照顾她了,如果还收人家的手机,她真是感觉过意不去。   连盼脸皮子薄,听严易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嗫嚅道,“那我把手串还给你吧,那个确实太贵重了。”   严易神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他抬起头瞥了一眼后视镜,林至正看得兴起,对上镜子里老板一双冰冷的眼,当即收敛神色,不敢再偷看,认真开车。   “你看这个颜色,”严易手指在盒子上点了一下,“这是粉色的,刚刚我来时客户送的,你说我一个男人,难不成要用粉色的手机吗?你不要,扔了就是。”说着打开车窗,拿着手机作势就要往外扔。   ------题外话------   如无意外,每天的更新时间是11:40,这个时间发文的比较多,系统可能会有一点点延迟~ 第17章 温香软玉   连盼连忙伸手去抢,“哎,别!”   她个头矮,几乎是伸长了身子才够得到严易舒展的手臂,林至适时来了一个急刹车助攻,连盼一个不稳,顿时跌落在严易怀里。   真是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温香软玉在怀,严易手机拿着手机,怕连盼摔倒,一下子就将她抱住了,两人以一种极为尴尬的姿势停在了车里。   严易左手举着手机,连盼伸手去拿,严易的右手又将她护在怀里,也说不出到底是连盼自己扑进了严易怀里,还是严易伸手把她揽在了怀中。   “哎,不好意思,刚才路上有条小狗跑过去了,你们没事吧?”林至转过身来看了两人一眼,眼角有些戏谑。   连盼脸皮涨得通红通红,仿佛一只熟透的虾,她快速把严易抓着的手机给够了下来,抱在了自己怀里,又理了理裙子,闷闷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再推辞,反倒显得矫情了。   连盼又望向后视镜里的林至,”“林大哥,我没事。”   这就是收了。   严易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只是怀里人才抱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此刻反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来日方长——他眼角眉梢弥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愉悦感,只称得整个人面如桃花,惊艳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林至到这里,要是还不明白老板的心思,可就真是个大傻子了。   没想到严易居然喜欢这种软萌的,真是白瞎了那些个前仆后继风情万种的大波浪女人。   只不过连盼到底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书他家老板呢?这一点,有待确认。   但结局肯定只有一个,就严易这个性格,谁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呢?   连盼可不知,林至早已给她的未来下了定论,她把iphone装到了包里,一直到公寓,后座上的两人都算是规规矩矩,没有发生再像刚才那样窘况。   行到公寓的门口,林至转过身来,递了把钥匙给严易,“严总,1203,你们先上去,我先去停车。”   严易嗯了一声,带着连盼一起下了车。   林至租的公寓就在J大附近,环境优美,很多家境不错不想住宿舍的学生都选择租在这里,比较方便。   两人出了电梯,正在门口开门,电梯里又出来了一个买菜回来的大妈,似乎就是住在隔壁的,看见有人站在1203的门口,便笑呵呵打招呼道,“前阵子我看住这儿的住户搬走了,正想着什么时候再住人进来,原来又来了一对儿小情侣呀!”   严易和连盼俱是好相貌,一个高大贵气,一个娇小可人,尤其连盼还有点肉呼呼的,很是招大妈的喜欢,两人站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舒心。   大妈估计也不知道,现在有个词汇叫最萌身高差,说的就是这种情形了。   连盼脸一红,刚想张口解释,却听见咔擦一声,门已经开了。   “进去吧。”严易在她肩上轻轻搭了一把,连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推进去了。   见连盼已经进到里面,听不到这里的声音,严易这才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的大妈,眼角微微笑了笑,“承您吉言。”   大妈一时间被严易这春风一笑眯得是晕乎乎的,也不记得这好看的年轻人说了什么,笑眯眯提着菜篮子就进了自家门。   连盼环视了一下公寓内部,是一个温馨的两室一居,装修得简洁现代化,很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她在客厅里没多久便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显然已经请人打扫过了,十分宽敞,四壁都是亮堂堂的,厨具崭新,有好多还没开封,显然是才买回来不久。大到蒸锅,小到各式小勺,柴米油盐一应俱全,十分完备,显然林至之前已经来过了,是特意准备好的。   连盼忍不住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一个厨子看见一个上好的厨房,就好像一个剑客看到了上好的剑一样,这是一种既令人安心,又令人愉悦的情绪,非同好之人所不能理解。   严易半倚着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连盼在厨房里转来转去,摸摸这个,又掂掂那个,脸上的神色既认真又高兴,忍不住的,他的嘴角也微微弯了起来,脸上露出一股自己也未能察觉的温柔神色。   林至停好车后上楼,小心翼翼杵在大门外,看见厨房口的严易,一时竟不敢进来。   这要是进去,会变成两百瓦的大灯泡吧?他朝里张望着,人却没动。冷不禁严易一个眼神瞟过来,林至这才咳了一声,装作才到的样子,装模作样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样?连大厨?”   “房子真漂亮!林大哥,你这厨房收拾的,比我还专业呢!”连盼也听见林至的声音了,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他。   林至笑了笑,“份内事。”   才不是份内事呢!若不是得知了严易的隐秘心思,他岂会对一个小小的非正式员工这样上心?   这会儿已经快下午四点了,连盼估摸着严易刚刚吃饭不久,这会儿也吃不下,准备做点别的给他带回去,看他晚上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吃点。   她快速地清洗了一下几个常用的厨具,又找了找,厨房里只有一些基本的米面油酱之类的,连盼打开冰箱看了看,冰箱里基本是空空如也,只有几个鸡蛋。   因为做菜本来讲究新鲜,林至之前也只买了一打鸡蛋放在冰箱里,所以这会儿居然连半片菜叶子也找不到。连盼杵在厨房里,一时还真有点为难,就这么点东西,能做什么呢? 第18章 亲密接触   她想了想,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便出去敲隔壁大妈的门,借了几根葱回来,回到厨房,哗啦啦开始打蛋。   严易这会儿是吃饱了,并不太饿,然而林至却不同。他中午吃的饭,这会儿接近下午,按正常情况下来说,再过一会儿就该吃饭了,再者不知怎么回事,这一看见连盼,忍不住就有点饿,仿佛期待着她投喂似的。   心里这么想,肠胃更加不配合,连盼才在厨房里发出一点声响,林至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起来了。   严易有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林至尴尬地捂住了肚子,解释道,“严总,中午没吃太饱。”   “那就吃饱了再出来。”严易也不管他。   林至只好嗯了一声,这么说着,心里却更加期待连盼在厨房的动静了。   “连小姐,做什么呢?”林至伸长了脖子朝厨房里望。   “给你们烙点饼吃。”连忙一边揉面,一边回答。   显然连盼是不打算做大餐了,毕竟老板已经吃饱了,再者也是才来没买菜,不过既然是烙饼子,肯定就不止一个了,绝对有他的份。   林至喜滋滋地嗯了一声,一想到马上就有吃的,人都精神了起来,一下子就站起身,准备往厨房去。严易斜着眼看他,“干什么去?”   “我看看连小姐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严易没说什么,眼神却有点不善,觉得他有点越俎代庖。林至只好慢慢又坐了下来,心里觉得老板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林至一坐下,严易立刻就站了起来,两条大长腿两三步就迈到了厨房问连盼,“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他衣着不凡,一看就贵得要死,说不定还是定制的,连盼可不敢让厨房里的东西这些个油啊酱的沾到他身上,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你去坐着就好。”   她把头发卷成了一个花苞方便做事,两手沾满了面粉,只顾吭哧吭哧揉面。因为个头有点矮,厨房案板颇高,连盼每次都是踮起脚来往下按压面团,再踮起脚来,如此反复,看着着实累人。   “你教我怎么揉面吧!”严易忍不住出声道。   “你要学吗?”连盼这会真有点惊奇了,想不通严易怎么就对揉面生出了兴趣,哪里知道严易也只是想减轻一点她的负担而已。   “嗯。”   连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似乎在考量他学习的可能性,过了一会儿才点评道,“你太瘦了,没力气,揉面可是个力气活儿。”   严易确实很瘦,他从前厌食,真是想胖也胖不起来,前阵子天天吃饭,又睡得香,其实已经长胖不少了,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偏瘦的。连盼看他一副骨架样子,猜他力气小,不适合揉面,并不理会他。   谁知两手刚挨着面团,连盼身体却忽然一下子腾空了——“啊!”她尖叫出声。   严易居然从后面把她给抱了起来!   林至侧头才看了厨房一眼,见两人居然已经抱在一起,真是觉得眼睛快要瞎了,立刻拿起遥控器把新闻声音调到了最大,假装专注看电视,一点也没听见厨房的动静。   “这个力气够不够揉面?”严易的声音有一丝戏谑。   连盼却感觉羞愤不已,“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她立刻伸出两手乱抓,想让他放开,然而对方似乎存心和她使劲,竟越抱越紧了。   严易的身材高大,抱着连盼就跟抱个娃娃似的,她两腿都悬空了,脚不着地,也没处使劲儿,只能拼命用力去掰严易的手。   他的手真的很大,大概身材高大的人手也大吧,连盼觉得自己的手抓在他手背上,就好像小孩子抓大人手似的,她用尽力气两手一起,也掰不开严易的一根手指,两只大手仿佛铁丝一般,牢牢将她锁在怀里,挣脱不开。   民间有句俗话,男人的头碰不得,女人的腰摸不得,皆因这两个位置都有特殊的寓意,十分敏感,非十分亲近之人不可碰。   连盼毕竟只是少女,之前和严易一同挤在车厢后座就已经十分尴尬了,这会儿居然直接被他从后往前抱着,整个人都紧紧贴在了严易胸膛上,如此亲密的接触,她根本受不了。   两人皮肤相贴的地方,虽然是隔着两层布料,但夏天衣裳料子薄,有和没有也差别不大,连盼只觉得全身上下但凡所有和他接触到的地方,都跟火燎似的燃烧起来,她脸皮子都快要红地滴出水来了,声音也忍不住带了一点哭腔,“求求你,快放我下来!”   严易低头一看,连盼连脖子都染红了,整个人的皮肤都浮起了一层淡粉色,因为抱着,裙子往上挪动了一些,露出了两截雪白的大腿,此刻仿佛连大腿都生出了一点粉,她应该是真的很害羞,然而严易却不想放手。   见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心中竟升起一种不可言喻的邪恶欲望来,存心想再欺负她一阵子才好。   她腰上确实有一些肉,抱着软软的,严易非常喜欢这种手感。   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看去,连盼的好身材一览无余,胸前一条深深的沟壑,大概因为抱着她有点勒住了,两团雪白丰满被往上托了一些,白花花挤在严易眼前,看得人血脉膨胀的。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手艺精湛不说,身材也这么有料!怎么办,更加不想放了。   连盼只顾不停地挣扎,严易只感觉她在怀里乱拱,气息都忍不住有些紊乱了,他腾不出手,只能靠近她的耳朵低低吼了一句,“别乱动!”   再动下去……林至,严易突然咬了咬牙,为什么总是有林至这么个人在!   热气呼在耳旁,连盼只觉得耳朵连带着脖子一麻,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她虽然未经人事,却也不是无知少女,严易的意思是……他竟然!   ------题外话------   西瓜:老脸一红~   严易:[正经脸]。jpg   红着脸求收藏~收藏的小天使们送香吻么么哒~ 第19章 心猿意马   “我……你……”连盼又急又气,一时羞愤,竟哇得一下哭出声来。   这不放也得放了,严易只好松开手,将她放回了地上。   连盼眼泪珠子跟断线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严易一时竟有点手足无措。   林至这会儿真是恨不得把自己挖个洞给埋了,也不知两人到底在闹什么,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了老板这么些个好戏,不知回去还有活路吗?   “不要哭了。”看她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严易一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生硬地安慰。   “你!”连盼伸出一根手指来,指向了他,似乎想要控诉他的罪行,然而要说什么,她却难以启齿,难道要骂他调戏自己吗?这么一想,更加伤心,跺了一脚,闭着眼睛,呜呜大哭起来。   严易更加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他本意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力气其实挺大的,别说揉面了,就是抱起连盼也不在话下,这后面发生的事,真是纯属意外。哪里料到连盼脸皮子这么薄,就这么一打趣,竟然就哭了。   老实说,她哭起来,他也觉得真是可爱。两只眼睛红红的,好像兔子一样,随着她一抽一抽的,胸前微微抖动,想到方才看到的风景,严易又有点心猿意马。   连盼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调戏过,虽然她知道现代人男女之间打打闹闹并没有什么,但心里一时却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眼泪止不住往外沁。   严易看她泪水好像无穷尽,一会儿就溢满了从眼眶里掉下来,才流出又蓄满,一时还真有点担心她这么着把眼睛给哭肿了,只好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把她脸蛋上的眼泪给抹了,柔声安慰道,“都是我不对,你别哭了。”   他实在太高了,站着和连盼很有距离,然而此刻蹲下来,倒是和她处在了差不多的高度,比连盼要稍微矮一些。这么大个人,放着公司里这么多业务不去处理,此刻蹲在连盼前面替她擦泪,动作温柔,连盼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嗝,一时还真不哭了。   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一时伤心过,很快便好了,一想到自己其实也算是自己小瞧严易在先,所以他才作出如此举动,自己也并没有损失什么,她这里大哭小闹的,自己也有些窘迫。连忙用手擦了擦脸,干巴巴道,“算了,我教你怎么揉面吧。”   连盼手上沾着面粉,这会儿这么伸手一擦,脸颊上便留下了两块白印,再加上她才哭过,脸上顿时斑斑驳驳,跟个花猫儿似的,严易瞧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连盼瞧他盯着自己的脸,立刻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要去擦,然而手里本来就是面粉,这不是越擦越乱?严易伸手制止了她乱擦的手,就着自己的袖子,蹲着给她把脸擦净了,这才站起身来,“好了,连老师,开始教学吧。”   连盼被他打趣地脸一红,也没说什么。   这短短几分钟,连盼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真是比她从前在宫里过的十几年都要经历地多。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严易不经允许抱她,她确实是恼怒的,然而他轻声细语哄她,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太过了,此刻他蹲下来给自己擦脸上的面粉,连盼只觉得心脏砰砰只跳,仿佛要跳出胸腔来。   严易的力气的确很大,和他瘦削的外表完全不相符,连盼总算是认识到男女的体力差异了,方才被抱着,她完全挣脱不开来,越想脸上越烧得慌。她忍不住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指挥严易道,“你把面团拿起来,先在砧板上拍一拍。   严易照着她说的做了,又学着她方才的姿势揉面,倒是有模有样的。只不过他个子高,此刻弯下腰来,只需肩膀和手臂用力,比连盼的弹跳式揉面法倒是看上去要轻松多了。   连盼将葱切碎和芝麻拌在一起,干下锅,快速炒了炒,用碗装起来,整个厨房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葱香芝麻味儿,勾得林至在外头口水直流,电视也看不住了,一个劲儿偷偷往厨房里瞟。   严易这会儿也插不上手了,就站在厨房一旁看着。   不得不说,看连盼做菜,确实是一种享受。   她的手很小,看似柔软无骨,却又十分灵巧,手背上微微带一点肉,手指一伸直,背上还能看到几个若隐若现的小窝。十根手指头跟削葱根差不离,又白皙又娇嫩,动作极快,半点也不拖泥带水,不知这样一双小手,是如何做出那么些个好菜来的?   严易只瞧她手指翻飞,心里却有点痒痒,这样一双小手,若是握着,若是摸在身上……他眼神又暗了暗,连盼背着身子揪面团,看不见他,他简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从头到尾,无一不放过。若是连盼知道他心中所想,恐怕真是要羞愤欲死了。   烙饼没多大巧,再者现在公寓里也没什么材料,只是图个方便易携带。连盼揪了面团揉开,擀成薄薄的手掌大小,按顺序排好,又依次刷上酱料并蛋液,两两合成一张,用两个手指头快速碾边,簌簌撒上香葱芝麻,刷地就往热锅里一扔。锅里刷了一层花生油,加热后散发出浓郁的油香,薄饼一下锅,就滋滋鼓起小泡来。   锅里的油不是很多,火又大,为免糊锅需要快速翻动才行,只不过饼子不厚,用铲子翻动容易坏了形状,严易只看连盼端着平底锅,伸手轻轻一抖,手腕那么一用力,三个圆圆的烙饼就齐齐被抛向了空中,三个饼子仿佛杂耍一般,齐整整一块儿在空中翻了个面,又刷刷刷一起落回了锅里。这并不是在刻意卖弄,连盼此举,无非只是为了让烙饼受热均匀,两面挨锅而已。只不过这腕力,这颠锅的技巧,不经意就流露了真功夫。   可别小瞧这些个厨房的刀工颠工,非个十年八年难以练得如此熟练自然。   她一心烙饼,倒没有发现严易的眼眸里已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兴味。这小姑娘,当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孩么?   ------题外话------   西瓜:男女体力的差异,连盼会在后面体会得更深刻~   严易:深以为然。   连盼:…… 第20章 发现猫腻   看来她身上真是很有些谜团,不过……严易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嗯,这样好像更对胃口了。   连盼的速度一向很快,不一会儿,八个手掌大小,圆圆整整的鸡蛋烙葱饼就做好了,连盼用大碗装着,碟在一起,放到了外头的餐桌上。林至一见好了,立刻冲出来,抓起一个就往嘴里送。   烫!这是第一个感觉,手里烫,嘴里也烫。   他弯曲着几根手指头,一块烙饼在几个指头之间轮番跳来跳去,一齐承受这刚出锅的热气,林至宁可指头都烫得发红,也不肯撒手。   香,这是第二个感觉,满口生香。   烙饼本是街边小吃,别看现在林至看着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其实他只是普通工薪家庭出身,参加工作后加入广元地产,才做到了如今的位置,所以对这些小吃,林至还是很熟悉的。只是,他好像从来也没吃过这么香的饼。   不管是念书时跟同学一起吃路边摊,还是长大后偶尔馋嘴到街边买一点吃,都没有这个味道。   这种感觉,仿佛一下子就把他拉回了小时候,他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农村里边过大事,会特意从附近的村子请大厨来,烙饼子吃,圆圆的大饼洒满芝麻和香葱,最是受小孩子欢迎,常常是一上锅就被孩子们瓜分完了。一群熊孩子一边吃一边疯跑,真的是相当快乐。   很多年没有吃过这样的味道了,烙饼里头还有蛋,刷了一层薄酱,越吃越想,也不知往后还有没有这个福分再吃。林至忍不住有些感伤,吃完一个饼才叹道,“连大厨,我这辈子就真服你,你可一定要对我们严总好一点啊!”   连盼被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不过想了想,林至大概是指严易雇佣她做饭的事吧,于是慎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嗯,我会每天给他做好吃的,你就放心吧!”   严易的嘴角不自觉微微弯了弯。   一个多小时前他才吃了一大盒饭,毕竟严易从前肠胃不好,连盼也不敢让他多吃,只拿一个饼撕成了两半,递过去一半给严易,“严老板,你要不要尝尝?少吃些不要紧。”   虽然连盼方才是洗过手了,不过林至却还是盯着她的手指头看了一会儿,毕竟严易可是有严重的洁癖,他这会还真怕这人突然冒出一句‘你手不干净我不吃’之类的话,那样连盼不就尴尬了么。   谁知严易半点嫌弃神色也无,接过饼就吃了,状似无意还碰到了连盼的手指头,惹得连盼脸上又有点发红。   要说他好像是故意的,可是严易神色如此正经,反倒显得自己多心了似的。   剩下的半个饼,自然是连盼自己吃了,林至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真是觉得有点心塞。他都三十多了,还是单身呢,哪里料到和他一样单身了好多年的老板,遇到连盼,突然就转变画风开始虐狗了呢?   林至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不一会儿就吭哧吭哧吃了四张饼,还是在严易的不悦神色下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停嘴。连盼后头也多吃了一个当晚饭,剩下两个芝麻葱烙饼被连盼用饭盒装了起来,她扣好饭盒的边缘扣,拍了拍盒子,“这个给严老板带回去当夜宵。”   严易嗯了一声,眼角眉梢一股有人疼爱的自得样子,也不让林至拿,自己就把饭盒抱在了怀里,也不怕油沾到自己几万块一件的衬衫上。   时候也不早了,林至开着车把连盼送回了学校门口,三人就此分别。   连盼在学校附近的移动店里换了一张小卡,装到了严易送的iphone里,至于旧手机,还是收好,留作纪念。   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张童在寝室看韩剧,一见连盼回来,一时间没认出来,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大叫道,“连盼,你整容啦?”   连盼气得忍不住拍了她一下,“什么整容!我就买了件新衣服而已!”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张童惊奇地站起身来,剧也不看了,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才啧啧点评道,“都说胖子是潜力股,真是所言非虚啊!要是某些人见到你现在在这个样子,说不定要后悔咯!”   连盼知道张童是在说莫轩,她笑了笑,并不接话。   她买衣服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和莫轩没关系,和任何人都没关系。师傅常说,人就看个精气神儿,自己把自己拾掇地好看一点,自己也看着高兴。   “别是傍上大款了吧?”连盼从包里拿出iphone,刚解锁,姜小雨就怪叫起来。   她从连盼一进门就留意着呢,此刻见到个借头,立刻出言讽刺道,“一个贫困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用上新手机了,哪儿来的钱?”   老实说,如果不是严易送她这个手机,就算现在每个月可以领一万的薪水,连盼都不打算换手机的。旧手机只是配置差了点,但还能用,在她看来,手机就是个通讯工具而已,没什么讲究不讲究的。听说有人为了买一个iphone和家里大吵大闹,甚至割肾也要买,真是有点不能理解。   姜小雨自己用的才是iphone6,普通白色的,她早就想买个粉色的6s了,和家里要了好几回,父母觉得她手机刚买没多久,又要换新的,便没有同意。此刻看见连盼居然拿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手机,姜小雨焉能不嫉妒?   连盼也是有点无语,“我哪儿来的钱和你有关系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傍了个大款弄了个手机,你也想去试试?”   老实说,姜小雨心里确实有这个念头,只是没想到连盼这么直白就说出来了,一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一会儿才啐道,“你不要脸!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出卖自己的身体去傍大款!”   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已经给连盼扣上了一顶’出卖身体’的大帽子,这要在古代,可就是毁了一个女子的贞洁了。好在现在风气开放,连盼并不太在意。   “你是想傍没得傍吧!”连盼把包里的旧衣服和旧鞋子拿出来,凉凉回了一句。   要真说起来,连盼的行为确实也算是傍大款了。严易可不就是个大款么?如果不是有他,连盼如今又怎么能一边上学一边做菜,月入一万呢?这个大款,她不仅不打算放,还要紧紧傍好才是呢,靠自己的厨艺来获取报酬,正正经经,一点都不可耻。   和姜小雨抢白一阵,连盼话不留情,然而朝向张童,她却还是轻声解释道,“我找了一份工作,给人做饭,手机是老板送的。”   张童是自己唯一的朋友,连盼不想她误会。   张童闻言当即了然,如果是昨天,连盼说这话她可能不信,然而她今天已经尝过连盼的手艺了,连盼的厨艺,给人做大厨可是绰绰有余的,有钱人为了饱口福,送个手机还真没什么,也就是姜小雨一帮子女生小模小样小家子气,成天看人不顺眼。   姜小雨吃了瘪,气得要死,就着敷面膜的功夫,往姐妹微信小群里发消息。   美少女天团(4)群聊   姜小雨:连盼真是今非昔比,不知哪里傍了大款,带了个iphone6s回来,正在寝室里炫耀呢!   卢菲菲:就她?[鄙视]   姜小雨:别看人家丑,还真有人好这口。今儿换了条裙子,人模狗样的。   卢菲菲:能模样到哪儿去啊。   [卫慧退出群聊]   原本这群里就是聊聊护肤美容的,现在整天就针对个减了肥的胖子没完没了,卫慧真有点耐心尽失,看着就糟心,直接退群了。   见手机上弹出卫慧退群的消息,卢菲菲啪啪打字的手一顿,心里有点不爽。   姜小雨:卫慧怎么退出了?   卢菲菲:别管她,稀得她是怎么着,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苏雅:[弱弱的]菲菲,就我们三个了。   卢菲菲:三个碍你眼?不行你也退出得了!   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卢菲菲现在也是一肚子的火气,iphone6s才刚上市呢,她上次跟莫轩提了一下,他说开学来了给她买,现在还没来得及买。只是这会儿就算买了,一想到居然是连盼在前面买的,自己反倒落后了,新手机也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她现在就窝在莫轩给租的小公寓里,两人都躺在沙发上,她看手机,莫轩看球赛。   卢菲菲忍不住戳了莫轩一下,瘪起嘴,“老公,你看嘛!”   她指着手机里姜小雨的消息给莫轩看,“连盼都用上iphone6s了,你还没给我买!”   “明天给你买,哎,你别挡着我看球。”莫轩有些敷衍地将她拉开,眼睛并不离开电视。   这个二傻子!卢菲菲心里有点恼火,却也不敢说什么。她让莫轩在外头租公寓,本意是为了两人能有个小窝方便行事,一来二去发生关系就更好了,谁知道莫轩还真以为这地方就是租给她一个人住的,偶尔过来,连夜也不过,就在公寓里看看球,打打游戏,两人至今都还没深入的发展,让卢菲菲感觉很是不安。   “好!进了!”球队的前锋进了个球,电视里不断回访刚才进球的画面,莫轩这才停了下来,他感觉好像听到了连盼的名字,顿时转过头看卢菲菲,“你刚说什么?连盼用上iphone了?”   “可不是么?不知哪里弄来的钱,估计找了个老大款吧。”卢菲菲语气无不讽刺。   莫轩顿时皱起眉来,“菲菲,我觉得你好像总是和连盼有点过不去。人家买个手机说不定是自己的钱呢?攒点钱买个手机也没什么吧。”   他家境富裕,在他看来,买个手机就和出去吃顿饭差不多,对连盼这种穷到喝西北风的人还真没什么概念,一时未免觉得卢菲菲太过尖酸。再者想起今天中午连盼贤惠动人的样子,黑漆漆的眼,笑眯眯的神情,莫轩实在无法把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和傍大款等类似行为联系到一起。   莫轩向来对卢菲菲是言听计从,很少反驳她,出于一种好男不和女斗的心理,对卢菲菲的各种要求和话语,他很少有不答应的,卢菲菲早已习惯,没想到莫轩今天却维护起连盼来了,卢菲菲声音顿时拔高起来,“你知不知道她们家什么状况?她家连个劳动力都没有,就她爷爷一个老头子在外头摊煎饼,暑假里那个破煎饼摊就让我砸了,哪里来的钱?不是出去卖肉就是傍上人了!”   要按往常,卢菲菲是不会这么激动的,只是这学期来,许多状况都不如她意。   看着从前被自己踩在脚下肆意嘲笑的懦弱胖子如今翻了身不说,甚至隐隐露出在她之上的容貌,再加上连盼昨天露了一手,卢菲菲嘴里不屑,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连盼的手艺确实惊人,这里头她最不愿接受的就是——自己的男友莫轩,对连盼的态度好像也改观了,再加上今天这个iphone6s事件,几重刺激之下,她忍不住就发了火。   然而话刚说完,她自己就后悔了。   莫轩虽然可以说是个有点单纯甚至有点二的富二代,但毕竟不是傻子,卢菲菲口不择言,他一下子就听出了猫腻来。   “你说……你把她们家的煎饼摊给砸了?你上次不是还说你给了连盼一千块钱做赔偿,让她去别家干钟点工吗?”   ------题外话------   西瓜:@连盼,你并没有多心~ 第21章 真相大白   “我……”卢菲菲一时慌乱,竟然语塞了。   莫轩身材高大,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再加上长期打篮球,身体非常强壮,他表情一变,这么一站起来,还真有点吓到卢菲菲了。   她本来内心就觉得委屈,自己这会儿说漏了嘴也有点害怕,担心莫轩就此和她闹掰,这一半吓一半气,眼泪一下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只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卢菲菲割了个大双眼皮,又削了下颌骨,小脸尖尖,哭起来倒真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莫轩本来就很有教养,对女孩子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卢菲菲这一哭,他倒还真不好指责她什么,只好放缓了语气道,“那你也不能把人家家里的煎饼摊给砸了啊!”   一看莫轩语气软了下来,卢菲菲就知道自己这眼泪起作用了,哭得更加委屈了,上去抱住了莫轩的腰,撒娇道,“那我就是看不惯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你说,就她那样的,她凭什么喜欢你?我也是一时气不过才找人去做的,还不都是因为人家太爱你……”   莫轩被她抱着,无奈叹了口气。   他这会儿心情还真有点复杂,一方面震惊于卢菲菲居然瞒着他欺负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同学,不让连盼在他家做钟点工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别人赖以谋生的煎饼摊也给砸了,这和砸了人家饭碗有什么区别?从这里便可以看出卢菲菲确实心胸太过狭隘,令人不喜。另一方面,他也想到了自己和卢菲菲的将来。   他和卢菲菲只是普通的情侣关系,是绝不可能走上正轨谈婚论嫁的,毕竟家庭差距实在太大,家里也不允许他娶这样的女孩。   原本他也没打算和卢菲菲谈恋爱,只是这个姑娘真的是非常坚持,从大学一开始,就不断对他嘘寒问暖,端茶倒水,一天不落,大冬天地还捂着饭盒眼巴巴给他带饭,却把自己活生生给冻病了,饶是莫轩并没这方面的打算,也确实有点感动。   他去探望卢菲菲,告诉她,两人可以试试,但绝不会结婚,问她是否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卢菲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说只要能做他的女朋友,哪怕是一天,也心满意足了,并不奢求别的。   莫轩心也不是铁打的,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样喜欢自己,就算自己对她没有太大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也应该为了这个女孩试一试,或许就喜欢上了呢?两人这才确立了恋爱关系。   只是从卢菲菲大二上学期因他生病住院,两人在一起快一年了,他至今也未对这个女孩产生太多的感情,或许是一种直觉,卢菲菲很多时候的所作所为,他都有点分不出真假来。   人们常说,喜欢一个人,看见他时,眼里都会发出光来,他还从未见过卢菲菲眼里太多的光芒,或许是她一直带着美瞳吧。   两人的感情进展地很缓慢,表面上看起来颇为恩爱,实际也只是牵牵手,偶尔kiss的地步,并没有太多深入接触。他骗不了自己,卢菲菲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出于这些复杂的心理,莫轩对卢菲菲一贯都非常舍得花钱,一方面是为了将来好聚好散,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这个女孩一些金钱上的补贴,弥补自己并不喜欢她却又拉不下脸来分手的愧疚心理。   但经此一事,莫轩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动摇。   他们这样的人家,并不担心在女友身上花钱,有钱人要脸面,别的不怕,就怕麻烦。   卢菲菲这样的气性,将来若是提出分手,依她这个性格,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毕竟就这么一个对她毫无威胁的连盼,她都已经闹得这样不可开交了。   想到这里,莫轩的语气也有点淡淡的,摸了摸卢菲菲耳边的头顶道,“菲菲,我们俩是不可能结婚的,这一点我早和你说过了吧?你心里清楚,所以也别在我身上太投入了,省得将来大家都不好。”   卢菲菲抱着他的手一僵,莫轩还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分手的事。   确实,在她追了莫轩一年都没什么起色,只好装病让同学告知莫轩来看看她时,莫轩的确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当时卢菲菲一门心思想着先钓上这个富二代再说,根本就顾不上莫轩说的那些前提条件。   再者她整容之后的确很美貌,心中对自己的魅力很是自信,盘算着两人在一起后,很快便要发生关系的,最好是能怀上,到时候若能生下个儿子来,这后半辈子也就不愁了。   只是没料到莫轩简直就是个榆木脑子,好几次卢菲菲借着情人节圣诞节的时候,故意穿得十分惹火,就差把自己打包送给她了,这人居然跟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两人至今也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她压根就没想过有天会和莫轩分手,这个摇钱树跑了,谁来满足自己的那些购物欲望呢?   “莫轩……”卢菲菲这回是真吓到了,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完全没料到莫非因为这件事就说出散伙的话来,一时连忙将他抱得更紧,大哭道,“莫轩,你怎么能不要我啊!”   莫轩没有说话,两人一时沉默,屋子里只剩下卢菲菲的抽噎声。   她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生怕莫轩脑子里起了分手的念头,说出更加不可挽回的话。   “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莫轩任由她抱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皱着眉拉开了卢菲菲的手,出了公寓。   卢菲菲一个人失魂落魄杵在公寓里,一想到莫轩有可能会和她分手,整个人就害怕地全身发抖。   她如今完全过上了白富美的生活,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人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真是大实话,她如今大手大脚惯了,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完全不可能。   要说对莫轩的感情,谈不上多深,却也不是没有,莫轩人长得帅又有钱,这正是她最初看上莫轩的主要理由,然而非要在眼前的奢华生活和莫轩之间选一个,卢菲菲却更害怕自己会跌落云端,害怕自己失去房间里成堆的包包和鞋子,还有那些一批又一批上架的打牌口红和珠宝。   连盼,都是连盼!莫轩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这样过,他是爱自己的,一定是连盼搞得鬼!   所以说,人要疯魔起来,什么都说不通,卢菲菲杵在公寓里红着眼,咬牙切齿,连盼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变数,于是这不分青红皂白,所有的过错,就都归到了连盼身上。   她美丽却没什么灵气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死胖子,你等着!” 第22章 情侣头像   连盼对此当然一无所知,她也没心情去揣度卢菲菲姜小雨这帮子女生的小九九,在寝室里把旧衣服洗了,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手机打开淘宝,准备再给自己买两件衣裳。   要说来到现代,连盼觉得最伟大的发明莫过于淘宝了,真是足不出户,就能览千万家,这女人爱买衣服的习惯,真是亘古不变。   以前的连盼不怎么逛淘宝,一方面是因为没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太胖,所以连盼穿的都是那些在地摊上买的特大号充满乡土气息的劣质服装,也无怪乎卢菲菲一流觉得她丑了,确实不怎么好看。   现在吧,虽不算瘦,然而勉强也能归入微胖行列,买衣服倒容易了许多,加上现在有了一点余钱,连盼可不打算亏待自己。   正全心淘着宝,微信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好友申请,上面只有两个字,‘严易’。   连盼点了接受,就看到对方立刻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严易:“到学校了没?”   连盼如实回答,“到了。”   严易的头像是微信默认的灰色人像剪影,显然他并没有上传自己的头像。   连盼曾经听说过一个说法,说从男人微信的头像或多或少就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头像是家庭或小孩照的,一般是顾家的好男人,商务个人照的,多半就是事业型,卡通头像则说明这个人还没有长大,用帅哥头像或自己刻意摆pose臭美照的,则要小心,说不定会到处撩骚。   至于严易这种不上传头像的,还真没提到过。   连盼想了想,问,“严老板,你为什么不设个头像啊?”   严易这边已经下班了,他带了两个烙饼回来,让周嫂帮忙热一下,自己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连盼的手机号已经填上白天签的合同里了,严易第一时间就加了她的微信。   周嫂虽然有点奇怪严易居然带了个饼回来热,然而他只要想吃,她断没有不做的道理,倒也没多问。   看着连盼发来的消息,严易一时陷入了思考,他不设头像主要是觉得没必要,用不用头像,加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严易。再者他用微信多半是工作,私人方面的交流还真比较少,下属们也不会去问老板你怎么不设微信头像这样的问题,连盼要是不提,估计再过个几年,他也不会去换头像的。   严易:“你觉得换什么头像比较好?”   连盼自己的头像是一个微笑的小丸子,这是重生前的连盼设的,现在的她也很喜欢。   不管是以前的连盼还是现在的连盼,都是一个内心柔软善良的人,只不过从前连盼太胖,性格有点懦弱,别人不和她接触,自然也就发现不了她的好了。   连盼:“霸气一点的?”   严易在网上搜了一张花轮的图片,下载,设为了自己的头像。看上去倒是和连盼的小丸子头像凑成一对了,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严易,“这个呢?”   总所周知,花轮是小丸子的CP,是大家公认小丸子的绯闻男友。   虽然只是一条文字消息,但连盼却仿佛已经看到严易说这话时的戏谑神情,手机屏幕的光印在她脸上,连盼的脸颊又沁出一点粉红来了。   连盼:“难看。[撇嘴]”   严易看着手机,忍不住笑了。周嫂端着热好的两个烙饼出来,她很少看到严易这种表情,一时还真有点意外。   “少爷,热好了。”   严易嗯了一声,随手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周嫂回头看了他一眼,严易的目光还集中在手机上,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和个春心萌动的大小伙子真没什么分别。   广元核心管理群(28)群聊   张志国:严总,西郊区那块地的文件,周一给您的,还没批。   严易:明早批。   消息一刷新,严易的头像就变了。   林至:噗!   刘东驰:严总您被盗号了吗?   这一帮子总监副总,可都看见严易新换的头像了,樱桃小丸子里的花轮,闹哪样啊?   严易:有意见?   林至:没,您喜欢就好。   张志国:挺好的,严总真有童心。   刘东驰:+1[不错]。   底下一排+10086的声音。只有林至福至心灵,翻出连盼的号码来,即刻加了她的微信,一看,连盼果然是个小丸子头像。瞧这恩爱秀的,林至觉得自己眼睛又快瞎了。   严易这边,吃完了两个饼,干脆一心一意撩妹。   严易:在干什么?   连盼:淘宝,买衣服。   严易:看中什么了?   连盼没料到他会对这个感兴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淘宝界面看中的一件衣服截图发给了他。   严易这边很快就看到了一条连衣裙的图片,截图显示这条裙子正在打折,当前价129。图片上的模特化着浓妆,摆着一些做作的pose,严易看着就糟心,只不过想了想这衣服若是穿在连盼身上,应该也还不错,他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他有心不让连盼穿这些百来块的衣服,只是现在做这些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再者连盼有时有点固执,仿佛跟个小古董似的,真要给她买一堆名牌,她也未必会穿,说不定还会吓到她。如此一想,只好作罢。   严易:明天吃什么?   连盼:不知道,我早上去菜场看看。   严易:嗯,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也没什么动听的话语,连盼却莫名觉得脸上有点烧。两人并没有认识很久,言语之间,却毫无隔阂,连盼知道他非常富有,家大业大,可是在她面前,他好像也只是个喜欢吃她做菜的普通人罢了。   下了单,连盼把当天的衣服洗了,早早便躺到了床上。作为一个古代重生的宝宝,连盼的作息非常规律,每天都是早睡早起。   睡前关手机的时候,连盼犹豫了一下,手指划了划,还是点开了微信。   连盼:谢谢你送的手机。   严易看着手机,嘴角微微一勾:怎么个谢法?   ------题外话------   我自己都觉得有点甜,捂脸~喜欢的妹纸顺手收藏一个呗~爱你们哦~ 第23章 有戏看了   连盼:明天饭底给你窝个蛋。[鸡蛋]   严易:就这个?   连盼:一般人还不给窝蛋呢。   严易忍不住笑了,一个鸡蛋就想把他给打发了,可真是会做买卖,偏偏他却甘之如饴。   他思索着要再调戏连盼几句,就看到连盼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连盼:严老板,我睡啦,你也早点睡。   严易:嗯,晚安。   别墅的书房里,只开着一盏台灯,严易在J市的这栋别墅装修地特别简单,黑灰白,大气沉稳,一如他这个人,绝不拖泥带水,一切从简。   瘦削的身影坐在书桌旁,桌上只一台mac电脑,一只钢笔,一沓文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电脑屏幕微微发出荧光,照在严易脸上,这本是一个非常孤单甚至有些寂寥的背影,然而此刻他看着着手机,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笑容,仿佛瞬间就冲淡了别墅里冰冷的气息,莹白冷淡的护眼灯光照在书桌上,映出一个半米来宽的圆形光亮,这冷冷的一平米范围,此刻却显得暖意融融。   有时候,心头一暖,就是这样简单的事。三言两语,就足以让人晚上做个好梦。   仿佛履行一个承诺似的,一贯晚睡的严易,收拾了一下手头的事务,真洗了个澡就早早睡了。   刚开学,课程并不是很密集,连盼天蒙蒙亮就起来了,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黄车,吭哧吭哧骑到菜场去买菜。   严易确实帮了她很多,连盼无以为报,只能加把劲儿做好吃的,努力将他养胖。   毕竟他看上去实在是太瘦了,弱不禁风的样子,虽然……力气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就是了。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连盼此刻都还有些脸上发烧,这个人怎么这样呢。   她和严易签订的合约里只包括了午餐和晚餐,并不包括早上这一顿,大概是考虑到她早上要上课,怕时间来不及,实在是贴心。不过今天早上10点才有一节课,连盼可以安心吃个早餐。   将自行车停在了小区下面,连盼提着两大包菜并一些杂七杂八的大小料之类的就进了公寓,虽然林至已经将厨房准备地很齐全,基本上大多数的调料都有了,但连盼做饭有自己的习惯,难免还是缺了一些,需要另外采购。   重生到现代后,连盼发现大多数的人都习惯在外面吃早餐,可能是大家的生活节奏都很快吧,一直在赶时间。这一点,连盼还是保留了原来的习惯,她宁可早起给自己做点好吃的,也不大愿意去外头吃,原本以为来了学校就只能吃学校的早餐了,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自己来做,连盼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鸡爪洗净去骨,切成小丁,因为是早餐简单就好,连盼便没有用砂锅熬,直接就上了高压锅。   这边锅里压着鸡爪丁,那边已经开始打蛋和面,不一会儿,面团就发起来了,揉过之后,她刷刷就擀了二十来个薄面皮儿,一溜排在案面上。   猪前腿肉在发面前已经剁碎腌好了,因为用得不多,所以分量也比较少。   皮冻压过一会儿后就转了小火,在高压锅的强压之下,去骨的鸡爪几乎已经被熬化,形成皮冻,待稍稍冷却之后,连盼便小心端着锅,将皮冻汤慢慢地倒入了方才腌制的肉末之中。葱姜蒜末等早已切好的作料末此刻也一起下去,三五下,馅料很快便和好了。   连盼包小笼包可是超级快手,一个包子十八个小褶,顺时针旋转着,在包子顶端碾成一朵小花儿,像杂耍似的,一揪就是一个,煞是好看。   最后剩下的就只是上锅蒸了,竹蔑板子架上,纱布一铺,蒸包子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汤包皮薄,很快就熟了。   要说来到现代,连盼最喜欢的厨具是什么,除了煤气灶,非豆浆机莫属。虽然这味道比不上石磨磨出来的,然而速度实在是快,最重要的,一点点豆子,就可以打出一大杯豆浆。   四五个香汤包,一小碟醋,一杯浓豆浆,在初秋稍微有些凉意的早晨下肚,真是五脏六腑都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   吃完了早餐,才八点多一点,连盼收拾了一下厨房,便把剩下的十多个汤包小心翼翼用一个大保温盒装好了,提在了手里,准备带回去。   她一个人胃口并不大,然而要做,却又不能只取丁点儿,饭菜难做一个人的量,这包子难免就多了许多。   回到宿舍的时候,张童正在刷牙,连盼才进门,这姑娘闻着味儿就赶快把嘴里的牙膏泡沫给吐了,赶紧冲了出来。一看连盼笑眯眯的脸,就知道绝对有好吃的。   果然,连盼揭开手里的保温盒盖,一股香喷喷的包子味儿立刻就弥漫了整个宿舍,饭盒里两圈共七个小包子,整整齐齐,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挨在碗里,跟卖萌似的,就差写着‘快来吃我‘四个大字了。   “早上包的,给你带了点。”连盼笑眯眯解释道。   “我说你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了,原来是包包子去了。”张童也顾不得烫,用手就抓起一个往嘴里送,连盼还来不及提醒,就听见了张童嗷叫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满足的叹息。   幸好这包子已经稍微凉过一会儿了,口腔勉强还能承受,否则就刚出锅的鲜汤包的温度,非要把嘴里烫出个大泡来不可。   “你小心烫。”看张童狼吞虎咽的样子,连盼有些好笑。   “盼,我的盼,太好吃了啊啊啊!”虽然宿舍里并没有别人,姜小雨已经下去吃早餐去了,张童却仿佛怕人给抢似的,两手开弓,一股脑儿就把一层七个包子全抓着给送进了嘴里。她个头不大,饭量却十分可观。   吃完七个包子,人终于饱了,张童满意地打了个饱嗝,一屁股摊在了宿舍椅子上,这才望向连盼,“连盼,我的天,我觉得我再也离不开你了。”   事实上,这离不开连盼的,岂止是张童一人呢?   班里头好些个人,自上次在五湖一家吃了连盼做的那一顿后,都颇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的,再回头来吃学校的饭菜,莫不是味同嚼蜡,此刻才纷纷羡慕起在五湖一家打包了点菜回来的同学了。   那么一两个卤猪脚,一点酱牛肉,都舍不得吃,就着学校的白米饭,恨不得吃上好几顿才好。   张童吃饱了满足地瘫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脑子里却突然回过味来,诶了一声,狐疑地转向连盼,“连盼,你上哪儿做的汤包啊?”   “我不是替人做饭来着吗?老板租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上那儿做的。”   “这样啊,”得知始末,张童忽而心中一动,顿时有些谄媚地又问,“盼盼,你是不是经常会上那儿做早餐啊?”   连盼斜着眼看她,“怎么?想打我的主意?”   “我付钱,按月给,你有空就给我带点呗!”张童小跑着到了连盼跟前,她个头比连盼稍稍还矮一点,人又瘦小,此刻便和个无尾熊似的巴到了连盼身上,巴巴道,“盼,盼盼,我知道你最好了!”   连盼被她摇地胳膊都快断了,只好点头答应。姜小雨此刻从学校食堂买早餐也回来了,见两人亲亲密密,自己反而好像是个外人一般,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   原本根据学校的安排,她,连盼,张童还有卢菲菲是住一间宿舍,不过卢菲菲自从和莫轩确认关系后,就搬到校外去住了,姜小雨又看不上张童,便一直都是一个人行动。   从前倒也没什么,在她看来,张童和连盼,一个是透明人,一个是大胖子,和她们在一起就是跌份,然而此刻情形却忽而有些变化了。   宿舍里弥漫着一股香喷喷的汤包味道,连盼桌上有个两层保温盒,已经拆开了一层,张童嘴角油油的,一副满足的样子,显然已经吃过了。姜小雨从食堂打上来的是一个馒头并一碗粥,本来她早餐一贯吃的清淡,早已习惯了,然而如今闻着这肉味儿,自己的早餐似乎更加寡淡无味了,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勺子在碗里搅着,半点也吃不下。   从前卢菲菲也经常会请她在外面吃大餐,然而此刻姜小雨却觉得,还不如连盼自己做点小吃小食来送给张童来得贴心呢。   她和卢菲菲虽然关系不错,但姜小雨自己也清楚,她不过是卢菲菲的小跟班罢了,和连盼与张童这种亲密平等的好友关系并不同。看着毫无滋味的白粥,姜小雨心里反倒有些羡慕起连盼来。   正这样想着,手机忽而震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卢菲菲:小雨,叫连盼到宿舍楼下来,我有话和她说。   这是什么架势?有好戏看了?姜小雨心中忽然有点暗暗激动,她虽然羡慕连盼与张童,却又有些瞧不起她们,巴不得卢菲菲整治这两人一顿才好。   张童此刻也收拾好了,准备出门,连盼把另外一层保温盒装进了书包里,打算和张童一块儿去自习,带着包子路上吃。姜小雨见两人准备出门,本来想告诉连盼一声说卢菲菲在楼下截她,然而想了想,还是没说。   反正连盼下楼,终究都要碰上卢菲菲的,不是吗? 第24章 找茬?打脸?   果然,连盼一出宿舍的门,就看到卢菲菲和莫轩俩站在楼下,莫轩叫了她一声,像是在刻意等她。   连盼并不想和这两人有过多的交集,拉着张童就走,莫轩却上前一步,拦在了连盼面前,“连盼,你等等。”   他的神色十分严肃,个头又高,往那儿一站,跟尊门神似的,直接就挡住了连盼的去路,“菲菲有话和你说。”   连盼对莫轩这种眼瞎不问青红皂白只顾护着自己女友的人可没什么好感,当即就冷笑了一声,“她有话叫她自己跟我说。”   莫轩被他这一噎,脸色顿时白了白,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连盼竟会这样对他,神色之中除了震惊,好像还有一点点难受。   毕竟这和原先记忆里的连盼完全不同,从前哪次连盼看他,不都是小心翼翼,饱含爱意的,他还从未见过连盼如此小辣椒的样子,一时心里仿佛跟撒了一大把沙子似的,磨得慌,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然而想起卢菲菲之前对她做过的事情,莫轩终究是不好说什么,神色恼怒地看了身后的卢菲菲一眼,有些不耐道,“你有话就快说吧。”   卢菲菲并不是自愿来的,今天一大早,莫轩就起来给她打了个电话,叫她来给连盼道歉。凭什么啊!然而想到昨晚两人的争吵,卢菲菲还真害怕莫轩就此和她闹分了,只能憋着一腔怨气过来。   人是过来了,她心里可完全不是这么想的。说是来道歉的,但她今天却是刻意盛装打扮了一番,亚麻色的头发卷成了大波浪,柔顺动人,妆容精致,穿一件白色小礼裙配尖头高跟鞋,双手放在身前,拎着一个戴妃小包,看上去端得是端庄优雅,楚楚动人,不像是来道歉,反而像是来示威的。   配上她不情不愿的眼神和紧紧抿着的唇角,这个所谓的道歉,就更加没有诚意了。   连盼这么瞧了一眼,大概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她冲张童眨了眨眼,反正这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事,就陪这两人耗耗吧。   女生宿舍面前是一大块草地,草地上有些桌椅,有好些人就在这里吃早餐,三三俩俩围在一起。连盼就近找了一张桌子,把从包里把方才没吃完的小汤包给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将张童也拉过坐下,一副打算就在这儿吃早餐的架势,毕竟找茬的人都不急,她就更不急了。   保温盒盖儿一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挤在一块儿,顿时散发出一股肉包的味道来,又香又馋。连盼伸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看张童,“你吃吗?”   老实说张童方才是吃饱了的,只是这会儿闻着这味道,怎么感觉好像又有点饿了,她当即点点头,立刻也拿了一个汤包塞进嘴里。   “有什么事儿,说吧。”连盼好整以暇,这才慢悠悠看卢菲菲。   她们这两人倒是悠闲,看得莫轩都饿了,他大清早起来,早餐还没吃呢,在公寓等卢菲菲打扮又等了快一个小时,这会儿来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卢菲菲却压根不张嘴,莫轩已经有点恼怒了。   他家境富裕,教养良好,再怎么也是做不出卢菲菲这种砸老人家煎饼摊的事的,尽管此刻他很想和卢菲菲撇清关系,但名义上,她毕竟是自己的女朋友,这丢脸,也算是丢他的脸了。昨晚得知了事情真相,莫轩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向连盼道歉,这才一大早拉了卢菲菲过来。   只不过卢菲菲压根就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脸地不情愿,让莫轩心中十分恼火。   “说吧。”莫轩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又提醒了她一句。   卢菲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草坪上这么多人,再加上连盼成心看好戏一样的眼神,对卢菲菲来说,都是不小的刺激。她和莫轩也算是校园里的风云情侣了,这一张口,岂不是很快全班乃至全校都知道了?   此时此刻,别说是道歉的话,就是稍微服软的话,她都说不出口。   卢菲菲手里拎着的小包手柄都快被她捏变形了,她有心就这么拖着,但莫轩的神色却愈加阴沉起来,卢菲菲一见情形不对,只好咬咬牙冲连盼道,“对不起!”   话语一出,两颗眼泪就从她画着精致眼线的眼尾滚落下来,她伸手捂住了嘴呜咽一声,立刻梨花带雨似的靠到了莫轩身旁。   连盼稀奇地望着她,这人也真是,明明自己做了恶人,却反倒好像是人家欺负她似的,害得她连包子也吃不下去了。   “对不起我什么?”连盼睁大了眼看她。   “你!”卢菲菲气得,她迷蒙着一双泪眼,求救似的望向莫轩,莫轩却只是皱着眉,也没说话。   卢菲菲没办法,只好又哭着道,“对不起弄坏了你家的煎饼摊!”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沓钱,上前摔到了连盼桌上,“这是赔你的,总该够了吧?”   这一沓钱有点厚,估摸没有一万,至少也有好几千块,对连盼这种一穷二白的学生来说,还真是不少。   钱一拿出来,周围好多道目光顿时都嗖嗖射向了连盼,仿佛在探究她下一步的举动一般。   卢菲菲此举不可谓不心机,她这边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楚楚可怜,显得连盼仗势欺人不说,好像就是为了讹她钱似的,一个煎饼摊,哪里又能值这么多钱呢?   张童也被卢菲菲这神发展给震惊了,她不善言辞,也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气得拉起连盼就要走。   连盼被她扯着起身,其实就算张童不扯她,她也实在坐不下去了,看这两人演戏,真是倒足胃口。   卢菲菲这边还假装哭着,眼角眉梢有些得意,暗暗留意连盼的动静。   连盼却没有跟着张童走,她叹了口气,上前就把钱抓到了手里,还掂了掂。   卢菲菲见她伸手拿钱,心中一喜,脸上却暗暗露出几分鄙夷来——原来还是穷命,见钱眼开!不过是八千块钱,就连脸面都不要了!不过这样也好,正中她下怀。   张童见连盼居然把钱给收了,有点着急,在一旁小声提醒连盼,“盼盼,你干什么?这钱不能拿啊!” 第25章 怼心机女   连盼腾出另外一只手在张童的手臂上安抚性地拍了拍,她抓着钱,在手上掂了掂,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把钱收进背包的时候,连盼却忽而身子一转,将钱投入了宿舍楼前的一个旧衣回收处里。   J大校园里有很多类似的旧衣回收处,因为学生们衣服更替都很快,常常有很多不穿的旧衣服,学校专门设立了回收处,定期将衣服清洗整理分类后寄往贫困山区,帮助需要的人,是以偶尔也有人直接往回收处里放一些别的东西。   “有钱有闲在这里演戏,不如多关注一下那些连衣服都穿不上的人。我家一个煎饼摊又值几个钱呢?你这顺手一砸,无非就是害得我们家饭都吃不上,害得我暑假上学都要打工养活一家人罢了。”   连盼将钱投进了回收站,轻飘飘的几句话,声音不大,吐字却十分清晰,让大家都听得真真切切的。   这前因后果到此刻总算才清晰明了,感情卢菲菲才是那个做坏事的人,周围的人听明白后,顿时都窃窃私语起来,卢菲菲的脸色瞬间就白了,连抓着莫轩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   她虽然比一般女生更有心机,然而却还是要脸面的,表面功夫一贯都做得很好,此刻那些个暗地里的事情被连盼捅出,她真是恨不得上前把连盼那张嘴给撕烂了,然而众人都在场,她只能紧紧抓着包包带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人家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是不假,我这就替你做好事了,就当是捐给贫困山区吧!”连盼拍了拍手,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帮了卢菲菲一个大忙似的。   卢菲菲那脸瞬间扭曲的,张童还真怕她跟个疯子似的扑上来,赶紧拉着连盼就走。两人行出一段距离,她这才想起方才放在桌子上的包子来,忍不住有些可惜,嘟囔道,“还有几个包子没吃完呢。”   “还有个保温盒没带来呢。”连盼也想起来,倒是比较惦记可以反复利用的饭盒。   卢菲菲这厢受了气没处撒,只能泪眼婆娑地望向莫轩,期盼他安慰安慰自己,哪里知道莫轩早已饿疯了,甩开她的手,就坐到了连盼方才坐过的位子,饭盒里还剩四个汤包,他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汤汁瞬间在口腔里散开,肉又鲜又嫩,不知怎么做的,莫轩觉得真是舌头都要吃进去了,方才卢菲菲说话时,他看见连盼吃东西,知道这包子是她做的,就有点忍不住了,这会儿连盼一走,包子也留在了原地,他是男生,顾不得那么多讲究,只顾填饱肚子。   卢菲菲哭得妆都有点花了,见自己还比不上连盼做的几个包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又不想就这么走了,只好干站在莫轩身旁,见他嗖嗖把四个包子都给吃了,这才抽抽噎噎地朝他哭道,“你看,我歉都道了,她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要放在平常,卢菲菲这么撒娇,莫轩早就开始哄了,可是他最近自发现卢菲菲其实压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温柔小意,反而有些恶毒之后,对她这些个中伤别人的行为忍不住就有点反感,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意偏颇了。   “道歉是你该做的,别人接受不接受,那是别人的事。”直到现在,卢菲菲都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莫轩说了两次不听,到此刻也有点耐心尽失。   他把装包子的饭盒扣起来,揣在了怀里,也不等她,拔腿就走。   卢菲菲连忙小跑着跟上,她很想再向他哭诉一下,抱怨关于连盼的种种,但却又怕莫轩生气,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默默跟在身后,眼睛却盯着莫轩手里的饭盒,目光如刀,仿佛要把饭盒给戳出个洞来。   只是莫轩走在前面,并没有看见她这幅模样。   两人在学校的小路上走得飞快,卢菲菲穿着高跟鞋,很快就跟不上莫轩步伐了,她叫了他两句,莫轩没有停脚,卢菲菲脚底生痛,只好不再追赶。   她恨恨砸了一下包,心里简直恨不得将连盼碎尸万段——自己纡尊降贵来道歉,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留下几个包子来示威!不是都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么?卢菲菲看连盼一百个不顺,自然认为连盼留小笼包是故意来吸引莫轩的,毕竟……她做的菜确实能达到这个效果。   虽然不想承认,但对于连盼的厨艺,她真的只有嫉妒的份,她连炒个青菜都不会。   这所谓的道歉自然也没有达到卢菲菲想要的效果,和莫轩又吵了一架,早上的课自然也是没心思上了,卢菲菲只能先回公寓,想着等会找姜小雨出来一起喝点东西消消气。   只是没想到,才刚走到公寓门口,就又碰到了一个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第26章 跟踪陷害   这人当然是连盼。   连盼还穿着一身朴素过时的衣裳,衣服尺寸已经不太合身,大了许多,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只是她皮肤白皙,笑容可亲,看着倒并不难看,背着个大书包,后头看上去像个中学生似的,直接走进了一栋楼。   卢菲菲当下有点意外,像连盼这种穷学生,绝对是住不起高级公寓的,班级里在外头住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和连盼都谈不上熟识,连盼显然不是来这里找人的,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虽然她先前骂连盼在外头傍大款,但毕竟也只是说说,没什么真凭实据,不过此刻在景悦公寓碰到了连盼,卢菲菲心中几乎立刻就笃定连盼绝对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掏出手机,把拍照设成了静音模式,对着连盼进公寓的背影拍了一张照,又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连盼身后,打算看看她究竟是要去见谁。   因为怕连盼发现,卢菲菲便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没有跟得太紧。   正逢此时,公寓门口又开进了一辆崭新的宝马,卢菲菲不由回头多看了一眼,车里坐着一个体态肥胖秃顶的中年人,正在门口保卫那里取卡。   住在景悦公寓的很多都是富二代学生,经常有豪车出入,一辆宝马本来算不上什么,只是或许是因为刚好看到连盼进去,卢菲菲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对着取卡的豪车加司机拍了一张照,想着或许能派上用场。   就这么一耽误,连盼已经进楼了,卢菲菲赶紧一路小跑跟过去,见连盼所坐的电梯停在了12楼,她便也跟着进去,不过只按了11楼,从11楼出来后,才从安全通道里,暗暗爬到了12楼的楼道门口。   连盼进了1203后便关了门,安全通道里又黑又暗,因为并不常有人走动,空气有些沉闷,卢菲菲蹲在里面,有些害怕,又有点焦躁,她没什么可做的,只能悄悄静坐在楼道里的楼梯上,留心外面的动静。黑暗的环境放大了感官,她一个人坐着有些恐惧,却又不敢出声。   很快电梯又响了,卢菲菲偷偷瞄了一眼,实在是太巧,电梯里带上来了一个50多岁的中年人,黑色西装,秃顶,体态臃肿,居然正是她刚刚在小区门口看到的那个宝马男。   卢菲菲心中暗暗升起一股期盼,没想到这男人竟然真的一路顺着她的目光走到了1203的门口,开始敲起门来。   ‘绿茶biao,果然是卖肉!’卢菲菲在内心暗暗骂了连盼几句,赶紧拿出了手机,偷偷对着门口开始录像。   连盼听见敲门声,在猫眼里看了看,发现是严易的司机老刘,便笑眯眯开了门,“刘叔,你来啦?不过饭还要等一会儿,要不你先坐坐吧!”   “行,不着急。”老刘也是笑呵呵地。   叫的倒是挺亲热的,怎么不叫爸爸呢?现在不都流行叫干爹吗?卢菲菲暗暗啐了一口,对连盼更加鄙夷。   老刘已经快50岁了,看连盼就跟看自己闺女似的,对连盼其实是一种非常和蔼亲切的神色,只不过落在卢菲菲眼里,就成了色眯眯以及猥琐的笑容了。   晦暗不清的安全楼道出口处,一支半新的iphone将两人的寒暄,以及中年男人进门、关门的动作,一秒不差地录了进去。   老刘关门的时候,卢菲菲掐断了录影,又特意拍了一张照,照片上自动打上了当前的时间戳,上午11:07分。她揣紧了手机,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正愁如何狠狠教训一下连盼呢,机会就立刻送上门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想到连盼马上就要被千万人指责,再也抬不起头来,只能做回从前那个自备懦弱不堪一击的胖子时,卢菲菲便愈加兴奋激动,连楼道台阶上的灰尘沾在了自己新买的范思哲连衣裙上也顾不得了。   毕竟在她看来,一男一女,甭管年龄差多大,只要进了一间屋不出来,肯定就是做见不得人的事。   连盼给老刘倒了一杯茶,进了厨房。   九月初,虽然很多人还穿着短袖,然而在J市,天气其实已经渐渐转凉了,早晚间都稍微露出了一些凉意。从这个月起,往后便要是秋天了。   古人常云苦夏秋补,因夏季苦闷漫长,人会变瘦,到了秋天,便要开始贴秋膘,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准备。连盼还是很认同这一点的,所以打算也给严易补一补,最好能让他再长点肉就更好了。   上午包汤包的面团还剩下一些,连盼擀了擀,包了点鸡蛋糊并肉蔬丁,很快便下锅炸了几个春卷,这东西易熟,稍微有点油,咬起来外酥里嫩,很解馋。她用个小碟端了,送到外头,递给沙发上等待的老刘,“刘叔,先吃两个春卷吧,再等等就好了。”   老刘给严家做司机差不多有半辈子了,到严易这儿出车却不多,严易外出很少叫他,他虽还在广元工作,但实际上也和养老差不多了,工资照发,人却十分清闲。老刘哪里能不明白东家的好心,心存感激,每天都把车擦得锃光瓦亮的,一辆宝马开了几年,还跟新的似的。   要说这阵子,最满意的差事就是上连盼这儿来取严易的饭菜了。连盼这小姑娘实在太讨人喜欢,每次他来,多少都要送他点吃的,不是汤肉就是这些个小零嘴,关键是,真的特别好吃。   老刘刚开始也假意推辞过,后来就习惯了,没人会和自己口福过不去不是?   他笑呵呵接过碟子,看连盼真是越看越满意,“你做你的,不用管我。”   话虽这样说着,嘴里已经赶快塞进去一个春卷,酥脆的外壳嘎吱一下就被咬碎了,里头是热腾腾鲜嫩嫩的肉蔬丁,被软软的鸡蛋裹着,真是叫吃的人忍不住生出一股活着真好的幸福感,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吃着好吃的更令人感到满足了。   连盼在里头捣鼓了半个多小时,饭菜便都一一装好了,保温盒盖扣得紧紧的,老刘也看不见里头装的是什么,只是闻着香味,嘴里一个劲儿地生唾沫。   他这会儿真有点庆幸自己方才吃了几个春卷,否则一个大老爷们,在个小姑娘面前流哈喇子,老脸往哪儿搁?   “好啦,您快送过去吧!”连盼打包好递给老刘,一路将他送到了门口。   卢菲菲在阴暗的楼道里等了半天,脚都蹲麻了,一听到声音响动,连忙站起身来,强忍着腿部不适,偷偷靠在安全门后,赶紧拿着手机又开始对着两人拍。   新照片上立刻又显示出了时间戳,已经11点多了,前后时间差差不多有40分钟,也就是说,两人在1203里呆了40多分钟,甭管这40分钟两人是在干什么,总之在卢菲菲看来,绝对不清不白。   照片里的连盼看上去还是那么白皙,圆圆的脸蛋甚至还有些可爱,那个老男人提着一个大袋子不知装得什么,连盼弯下腰去似乎在检查那个袋子,只不过照片里两人身形错开,在照片里看上去仿佛就像是连盼往那个老男人怀里钻似的。   对这个效果卢菲菲简直是再满意不过,有了这张照片,不愁连盼不身败名裂。   连盼可不知这么多,送走了老刘,自己就着剩下的菜,安安静静吃了顿饭,浑然不知这顿饭吃完,就又有人要往她身上大泼脏水了。 第27章 被诬陷了   下午没课,连盼把厨房收拾了一下,骑着自行车,就在校园里瞎逛。她从前可没上过大学,虽然身体对J大一点也不陌生,但这也无法阻挡连盼对J大生出许多新鲜感及好感来,恨不得把校园里每一处都看一遍,每个角落都重温一下,好好感受作为一个大学生的自在生活。   卢菲菲拍了照片倒是没有立刻发到班级群里,而是颇有心机地登上校园BBS,注册了一个账号,发了一个帖子,取了一个劲爆的标题——“这年头,这种货色也有人包养,破坏J大名声,恶心!”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三言两语说了一下自己去找同学玩,却看到一位J大女生和老男人卿卿我我,顺便甩出了几张照片和视频。   帖子主人发誓两人黏糊糊进了公寓一块共处了近一个小时,可以看照片的时间戳为证,说该女不知廉耻,往老男人身上靠,据说此女还是贫困生,却住高级公寓,用iphone,摆明了就是被包养的。   帖子一出,很快就在BBS首页飘红了,大家都是一个校园的,有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连盼的学院、班级姓名甚至家庭状况很快就被八出来了。有照片和视频为证,再加上卢菲菲殷勤回帖,帖子底下很快就是一片骂声。   J大是百年老校,出了很多杰出校友,学生们平时都以自己是J大学子而自豪,虽然如今社会新闻上经常会爆出各种女大学生被包养的消息,但像J大这种治学严谨,校风清正的老校,却鲜少有类似事件发生。   大家都是各个地方出来的学霸,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可不是为了给人包养的,现在学校里竟出了一个自甘堕落的女生,说句难听的话,败坏了本校名声,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尤其连盼还是领助学金的贫困生,一时间,帖子里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而且回帖的人越来越多,竟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了。   卢菲菲给姜小雨发了条消息,让她看BBS首页,把帖子转到班级群里。   其实就算姜小雨不转,很多常刷校园BBS的同学也都看见了,姜小雨的链接发出去,大家竟默契地没有在班级群里出声。   连盼可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校内臭名昭著的“名人”,在学校里转了一圈,一回寝室就看到张童一张火急火燎的脸,“我的天,连盼你上哪儿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连盼有点不明所以,“怎么了?”她从包里掏出手机,之前做饭设了静音模式没留意,一看倒真有张童二十几个未接电话。   张童拿着手机,指着BBS上一条飞红的大帖,盖楼已经盖到快1000层了,“你自己看!”   连盼手指滑了两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摆明是被人陷害了。只不过这个陷害的把戏,真是有点低级。   见连盼跟没事儿似的,张童真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扯着连盼的胳膊道,“你赶紧发帖解释一下啊!”   张童并不指责她,甚至也没有询问她,显然她信任连盼,这令连盼感到欣慰,总算还有一个明白人站在她这边。   “这个人姓刘,就是我老板的司机,我在公寓里做饭,人家来取饭的,哪有什么猫腻。”   一群人噼里啪啦不分青红皂白就回复了上千条帖子,连盼真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前知道人言可畏,却并没有见识过现代网络暴力的可怕,是以没有太放在心上。她放下包,从桌上的小书架里拿了一本书,这会儿不解释不说,反倒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翻起书来,显然是不打算理会。   张童看着真是急死了,跺脚道,“我的天,你是真不着急还是假不着急?我跟你说今天隔壁寝室的几个女生都跑过来咱们寝室看了好几回了,你说是为什么?你要是不解释清楚,估计你以后都别想在学校里呆了!”   连盼何尝不知?只是嘴长在别人身上,脑袋也是别人的,别人非要这么想,她还真不愿多费这个功夫一个个去解释。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看她不顺眼,至于是谁看她不顺眼,用脚趾头也想的到,这招解释清楚了,还有下招呢,连盼见惯宫中尔虞我诈,对这种小把戏的处理办法很简单,放任不管即可。   只是看张童急得都快要上火了,连盼只得温言安慰道,“别担心,清者自清。”   老刘很快把饭菜送到了,自从林至发现严易对连盼的企图后,当然也不敢再抢食,敢吃老板心上人做给老板的菜,不要命了吗?中规中矩给严易布菜后就出去了。   今天的菜色也是一贯的连盼风格,简单家常,小巧可爱,然而仔细去吃,里头却绝非普通主妇能做出来的味道。   办公室里的茶几上一色摊开了几个保温小饭盒,一共两菜一汤,一个红烧牛腱,一份香菇豆腐泡,一碗白萝卜丸子汤,都是温补食物。   虽然看着简简单单,严易却仿佛能想到连盼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她的脑袋里肯定在想,送什么给他吃呢?他会喜欢吃什么呢?她做饭的样子,她笑起来的样子……想到这些,严易感觉好像心都柔软了起来,脸色不觉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至偷偷在外面瞧着,见严易盯着饭菜傻笑,内心暗暗感叹,这连小姐可真是上天派来降严易这位大魔王的,谁能料到堂堂广元的大BOSS爷也会有这样傻不拉叽的一天呢?   牛腱劲道却易嚼,味道比平常稍微重一点,有点辣,非常下饭;   豆腐泡上是小香菇丁,里头照例包了一点肉丁,香软爽口;   白萝卜煮到几乎透明,一口咬下去,水汁四溅,丸子只有几个,浮在碗面上,乳白色看着很素,里头却包了虾球,咬破了丸子,嘴里嚼着Q弹的虾肉,就这么两个菜,严易不知不觉就把保温盒里的一大碗饭全给吃了,汤也是一滴不剩。   饭底真的窝了一个蛋,圆圆的,吃到底才看到,蛋上还沾着饭粒,蛋黄被饭温得刚刚熟,戳破了露出里头的心来,黄软,香。就好像连盼这人,给他的感觉一样。香香的,软软的,令人感觉温暖又可爱。   胃里是吃饱了的满足感,更满意的是,心里也有这种感觉。   严易吃完,拿出手机,对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饭盒拍了一张照,发给连盼。   严易:空盘,完成任务。   连盼:嗯,值得表扬!   她想了想,又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发过去。   本来她从前做饭,别人没有不吃完的,只不过自从她从林至那里知道严易原来居然患有厌食症之后,这才明白好好吃饭对于他来说真是意义重大,对于严易,难免就多产生了一丝怜惜的情绪。   一个连饭都不能吃的人,该有多可怜啊!   严易看到连盼发过来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眉毛一挑,又回了一挑消息。   严易:就这个表扬?   连盼:明天还给你窝蛋。[鸡蛋]   窝蛋怎么够?窝个人还差不多。严易如此想着,却到底不敢多调戏她,过头吓到连盼就不好了。   很少吃这么饱,严易看了一眼办公室外头,林至还在,刚吃完外面订的盒饭,可怜兮兮的。   “出去走走。”严易出来,敲了敲他的书桌。   广元的午休时间颇为充足,很多人吃完饭都会在公司附近转转,消消食,然后再回去午休。两人从电梯里出来,在楼下转了转,便和大家一样,找了个树荫,在树荫底下一边抽烟,一边随意聊天。   大厦附近种的多半是榕树,落地生根,一树成林,对面也有员工在闲聊,严易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没留心听到了J大这两个字,想到连盼也是J大的,他不由脑袋一偏,朝对面望去。   对面不远处的树荫下也站着几个年轻的女员工,估计是刚从大学里毕业没多久,吃完饭了饭也不知在聊什么,对着手机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女生有些鄙夷道,“这女的看着倒是挺老实本分的,没想到却是这种货色!”   “谁知道呢,有些时候越是看着清纯的,背地里越是不知道多脏!还没毕业就知道傍大款了,将来出来还了得?”   几人说了几句,忽然有人指着手机大叫道,“这不是严总的司机刘师傅吗?”   广元家大业大,全国各地员工十几万,J市总部的员工也有上万人,见过老刘的虽然不多,但毕竟还是有人和总裁办公室打过交道,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的,认出老刘后顿时大叫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都拿着手机确认,严易瞥了林至一眼,林至赶快掐了手里的烟,几步过去,笑眯眯凑到了对面,“聊什么呢?”   几个沉浸在八卦里的女生这才发现,严易就站在对面的大树底下,估计刚才自己八卦的样子早就被老板看见了,一时都有些尴尬,干巴巴解释道,“林特助,没……没什么,就是随便看些八卦。”   她们都是刚从学校出来不久,有的还会刷刷校园的BBS,一下子关注到飘红的“包养”帖,这才展开了讨论。   “什么八卦,我也看看。”林至说着,已经有一个女员工主动把手机递给了他,林至这不看倒好,手指稍微往下一滑,就认出了连盼和司机老刘来,顿时脸色大变,“这都在鬼扯些什么!”   女员工以为他是在批评自己不务正业,顿时有些害怕,唯唯诺诺道,“对不起!”   “不是在说你,”林至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拿着手机就立刻小跑到了严易面前,两只手指放大了帖子里的图片,展示给严易看。   严易抬起眼皮一看,照片上那个姑娘,不是自己心心念的连盼还是谁? 第28章 人不见了   照片估计是老刘去公寓里取饭菜的时候被拍的,老刘手里还拎着今天送来的饭盒呢。只是这底下说的内容就有点不堪入目了,严易只扫了两行,脸色顿时就阴了。   “去找IT部门,先把这地址黑了,然后给我把发帖的人找出来。”   林至哪里还不知道严重性,点点头,把手机还给方才的女员工,趁机批评了两句,“别人不说,严总的司机刘师傅都年过五十快退休了,哪来那么多花边新闻?这摆明了诬赖人家小姑娘,这你们也信?!长点脑子!”   女员工赶紧点点头,旁边几个人也不敢再聚在一起,很快鸟散。林至得令跑去找IT,严易则直奔车库,取了钥匙就直往J大而去。   从广元到J大,本来是三十分钟车程,因路上要过好几个红绿灯,加上又是商业及学院中心,人流较多,所以车速很难快起来,然而严易却不管这些,几乎只用了15分钟就到了J大。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连盼的感受。   这种帖子都能传到校外了,想必校内更加是传遍了,那连盼呢?——连盼会哭吗?连盼会伤心吗?连盼会想不开吗?   不管是任何一种,他都绝不希望看到。   对一个女生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比这种‘被人包养’的诬陷更令人难以承受,何况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引起的。   进校园后,严易立刻给连盼打了个电话,然而手机嘟嘟了好几声,却没有人接。   严易心中忽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同时,他也突然意识到,他和连盼之间,居然只能通过一个电话号码来连接,连盼不接电话,严易竟完全不知该如何找起——他联系不上她。   然而此刻除了继续打电话,一时也找不到别的途径了,他坚持不懈,又打了好几分钟,手机突然通了。   一个陌生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声音听上去有些小心翼翼的,“喂?”   并不是连盼。   “你是谁?连盼呢?”严易的声音冰凉冷漠,吓了张童一跳。   方才班长陈小飞带着几个班委一起来女生宿舍找连盼,连盼接到电话后就下去了,走得匆忙,手机给落在了宿舍里。张童那会正在蹲厕所,一出来就看到连盼手机响个不停,上面显示的称呼是“严老板”。   这个严老板已经持续打了三十多个未接电话,张童担心有什么急事,便替她给接通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怎么说,他的语气非常不和善,让人感觉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张童猜想对方应该是一个长期处于高位的人,语言简洁,带着一股令人难以承受的威慑力和压迫力。   她有点后悔贸然接了电话,只好小心向严易解释道,“那个……我是连盼的室友张童,她手机落在宿舍了,人不在。”   “她去哪儿了?”严易接着又问。   张童一时没有说话,虽然对方的语气很严肃,让她感觉内心有点慌,然而她并没有直接就将连盼的行踪告诉严易。   这个女孩警惕心挺强的,严易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很快缓和了语气道,“我是看到你们校园BBS的帖子才过来找连盼的,我是连盼的老板,很担心她,你们宿舍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虽然他的语气依旧没有温和到哪里去,但张童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压抑的慌乱,这种关心之情是不会作假的,她隐隐有股预感,连盼或许和这个严老板关系不一般。   张童报了宿舍地址,不一会儿宿舍楼前就多了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穿一件白衬衫和西裤,身姿挺拔,容貌卓群,站在女生宿舍楼前,鹤立鸡群。   张童才从三楼的窗口冒出一个脑袋,年轻人立刻就认出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因为对方的外形实在是太出色太显眼了,仅仅只是站在宿舍门口,已经引起了不少女生的注意,虽然张童知道他的来意是为了找连盼,然而跑下楼去把连盼手机递给严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点脸发烫,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心中暗自感叹,连盼这是从哪儿找的这么尊大佛,这一看就是显贵之人啊!   见到严易本人,张童心中最后的一丝警惕也打消了,这样丰神俊逸的人,又是连盼的老板,对连盼这样关心,反倒是她过于警惕了。   严易身量很高,张童站在他面前,就跟个小鸡仔似的,她稳了稳心神,向严易解释道,“刚刚班委们来找连盼了,连盼跟他们一起出去的,走的比较急,所以没带手机。”   “他们去哪儿了?”   他并未刻意施压,只是关心则乱,不经意就流露了情绪,张童一个尚未出社会的学生,哪里又是他这种久经商场人的对手,下意识就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我……我打班长电话问问。”   严易静静等在一旁,张童被他盯得背后都出汗了,全程在压力下和班长通话,听清楚事情后才朝严易毕恭毕敬朝严易道,“他们一起去连盼做饭的公寓了,好像就是为了核实BSS帖子的事。”   “电话给我。”张童和严易说话的时候捂着手机的听筒,电话其实还没挂,严易一开口,她连忙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严易。   陈小飞就只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让连盼接电话。”   这是一个很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却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严,陈小飞愣了愣,把手机递给了连盼,“连盼,找你的。”   连盼一行人已经到景悦公寓门口了,她有些疑惑,谁会通过陈小飞来找她呢?这样想着,手里却还是接过了陈小飞的手机,“喂?”   “是我。”严易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通过听筒放大后,还带着一点电子音,并不如真人的声音好听,他多余的话也没说,然而不知怎么,连盼听到他这两个字,忽然觉得得鼻子一酸,有点委屈起来。   ------题外话------   PS:文文每天都会更新的哦,更新时间是中午11:40(系统原因可能有几分钟的延迟),有事我会提前请假或在留言栏公告的。今天发现一个问题,书明明更新了但是用APP点开却看不到新的内容,试了一下,点击目录展开就能看到新的章节了,中午看不到新章的宝宝们可以试下这个方法~ 第29章 被挖墙脚   “严老板。”连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我出来得匆忙,忘记带手机了。”   “我知道,你室友把手机给我了。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严易的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和。   张童在旁边一听这判若两人的语气,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这位严老板,和连盼的关系恐怕不简单。她此刻只想把大伙都拉来看看,围观一下严易,有这样芝兰玉树在前,连盼怎么还会去傍什么土肥圆的大款!真是瞎了眼了!   “我就在景悦公寓,”连盼看了看陈小飞,还有班级的学委和党支部书记,以及不知怎么也跟过来的莫轩,“你过来吧。”   她此刻孤立无援,迫切需要有个人给她壮壮胆。   被连盼的目光一扫,莫轩的脸色忍不住有些羞愧,他并不相信连盼会做出BBS上说的那些事,然而辅导员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让班长陈小飞带着几个班委来确认一下时,他还是忍不住跟过来了,毕竟他是班级的体育委员,勉强也算个班委吧。   几个班委虽然嘴上说只是想了解下情况,然而半逼半迫连盼来公寓,本身就有一种审查的意味在里面了,是以连盼对这几人的语气也是颇为生疏冷淡的,“走吧,就在12楼。”   一行人进了电梯,连盼拿钥匙开了门,也不关门,“你们自己看吧。”   两室一厅的公寓里十分整洁干净,实际上,何止是整洁,简直是空荡荡的。客厅里一张美式沙发,一个茶几,一台电视,一张大木质餐桌,过分简洁,根本就没什么生活痕迹。   房间倒是有两个,连盼已经上前将两间房的房门都打开了,一间书房,书架上空空如也,另一间卧室,里头倒是有张床,但也只是有张床而已,木板床架暴露在外,连个床垫也没有,明显是没有住人。   这间小公寓里,唯一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就只有厨房,里头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应俱全,满当当的。   大伙儿在小小的公寓里转了一圈,面面相觑,心里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几个班委都是男的,又不是多么会来事的人,心里明白连盼是被冤枉了,然而因为尴尬,嘴上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家境不好,班长也知道吧?”连盼看了一眼陈小飞,“别的我并不擅长,唯有厨艺稍稍拿得出手,为了赚点生活费,所以现在专门给人做饭。这间公寓,就是雇我的人租的,至于BBS上所谓的大款,是他的司机,每天过来拿饭。事情就是这样,班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连盼的厨艺,大伙儿早在开学时就领教过了,真是不吃还好,一吃就上瘾,再吃旁的,都不香了。尤其是莫轩,这几日颇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的感觉,若真是有人请连盼做饭,大家绝对是相信的。   见众人默默不语,连盼又道,“我和人家是签了合同的,班长如果不信,等会回寝室,我再拿合同给你看。”   陈小飞其实也不想过来,毕竟这是个麻烦事,只是学校里好久没出这样的丑闻了,连辅导员都惊动了,特意找他让他处理一下,陈小飞没办法,这才带了一班子人过来核实一下,回去肯定是要拿点东西交差的,如果连盼有合同,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就谢谢你了,并不是我们要为难你,实在是学校那边我也不好办。”陈小飞勉强解释了一番,对方毕竟是女孩,还是被冤枉的,他此刻也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误会解开了就好。”学委是另外一个斯文的男生,看到大家都很尴尬,连忙上来打圆场,“连盼,要不你登BBS解释一下吧!”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号召大家,“大家都登一下,都替连盼解释解释。”   只是方才还刷得火热的帖子这会儿却不知怎的怎么也打不开了,学委退出了这个页面,重新进入BBS,发现整个BBS居然都没法访问了,黑漆漆的一片,刷新也没反应。   “好像是被人攻击了。”学委指着手机,大伙儿都纷纷在自己的手机上查看,情况也是一样的。   “大概是哪个计算机的大神看不过去,替天行道了?”他尴尬地笑了笑。   连盼心里却想起一个人,或许……是他?   陈小飞给公寓拍了几张照,冲连盼道,“你别介意,我是要回去跟辅导员解释的,所以……”   连盼虽然心里膈应,倒也没说什么。   眼见误会已经解开,大家差不多都准备走了,一直没有出声的莫轩却突然道,“连盼,要不,你直接去我家打工吧?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似乎怕她不同意,他又赶紧补了一句,“薪水和你现在的一样,你想加薪也行,而且你厨艺这么好,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班级里的人要是想尝尝你的手艺,也可以去我家,怎么样?”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附和,仿佛连盼去莫轩家帮忙就能缓解大家方才前来审问连盼的愧疚感似的。   连盼静静看了莫轩一眼,并没有说话。   学委好像想起了什么,插嘴道,“连盼,今年暑假你不就是在莫轩家打工吗?而且你不是对莫轩……”   几人讨论着,谁也没有发现公寓门口又多了一个人。   “各位是在挖我严某人的墙脚吗?”为了避嫌,1203的门并没有关,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第30章 撑腰来了   连盼抬头一望,严易就站在门口,也不知刚才那些话他听去了多少。   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虽然她绝不会再去莫轩家帮忙,然而被严易听到这些,连盼多少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只冲他点头,“严老板,你来啦!”   “这位就是雇佣我做饭的老板,”连盼指了指沙发上的众人,声音淡淡的,“这些都是我的同学。”   严易身量极高,大概有一米九,众人见他进来,一时竟都有些心虚,莫轩是一八五的身高,在普通人里算是大高个了,比来人竟然还要矮了一头。   诡异的是,严易比连盼高出这么多,两人站在一起,竟还是说不出的和谐搭配。   严易嗯了一声,将手里粉色的iphone递给了连盼,顺势摸了摸她的头,用眼刀扫了一圈众人,“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被严易目光一刮,众人都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何况他们确实也冤枉了连盼,一时竟都安静如鸡。   严易一进门,自然就站到了连盼身旁,他虽没有说什么,然而围护连盼的姿态是这样明显,大家心里都清楚,给连盼撑腰的人来了。   几个学生哪里有严易这样的气场,在他面前都跟弱鸡似的,话都不敢说了。   莫轩心里咯噔一声,他出身商人家庭,比寻常学生自然懂得更多人情世故,因父亲教导,看人也有几分,显然来人对连盼的心思不简单,而且对方一看便是显贵之人,身份地位只怕都不一般。   连盼若是在从前,肯定是不会拒绝他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决定还是略过严易,直接问连盼,“连盼,你的意见呢?要不要去我家帮忙?”   莫轩的眼神饱含期盼,连盼看了他一眼,她本来心里就有气,再加上此刻严易来了,又平添三分委屈。她忍不住把嘴一撇,默默后退了一步,躲到了严易身后。   严易嘴角弯了弯,手掌安抚性地在连盼肩上拍了拍,只冲莫轩道,“莫轩是吧?你父亲是莫祥云吧?”他嘴角露出一个颇为冷淡的笑容,“我姓严,单名一个易字。”   陈小飞等人出生普通家庭,对严易可能还不太了解,然而严易一自报家门,莫轩的脸色就白了,严易是在明晃晃的地拿身份压他。   莫轩的父亲莫祥云早些年在J市经营一家小宾馆,运营有方,后来渐渐做大,发展成连锁酒店,在J市及全国好几个城市都有分店,提起M家酒店,大家都是知道的。然而要和广元地产比起来,真是如同小草遇见参天大树。   莫轩虽然只是个学生,却也跟着父亲见识过不少世面,严易此言一出,他就知道,再想雇佣连盼给他做饭,是绝无可能了。   如果惹了严易,以严易的手笔,分分钟就能让莫家完蛋。   “严先生,幸会。”莫轩不傻,他不敢得罪严易,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连忙上前来赔罪,“我不知道连盼是在给您做饭,多有得罪。”   他伸出手来想要和严易握手,严易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掌,也不去握,莫轩只能尴尬地收回手,假装摸头,笑了笑,“那个……时候不早,我们就不多呆了。”   连富二代莫轩都对严易是这个态度,众人更是气都不敢出,只知道严易是个大人物,连忙都借机跟在莫轩身后,简直逃一般出了公寓。   陈小飞赶紧回头冲着连盼解释,“对不住了连盼,你的事我们会向辅导员解释清楚的,你也早点回学校,我们先回去了。”   一群人出了公寓,在电梯里,陈小飞忍不住问莫轩,“轩哥,刚刚那人是谁啊?”   “广元地产的董事长。”莫轩语气颇有些挫败,他也不傻,前后一联想,就明白刚才BBS被黑肯定是严易的手笔了。看严易紧张连盼那个样子,估计势必是要找出背后的抹黑者了,还不知是谁要遭殃。   要说别的,这群学生也不知道,但是说起广元地产,众人还是有数的,毕竟J市一半以上的房子都是广元的,J市寸土寸金,且不论中国这么大,单就一个J市,广元的资产,就已经足够吓人了。   J大里有好几栋楼都是广元捐赠的,那是真正的大手笔。   严易为人非常低调,莫轩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莫家庙小,他从未见过严易这尊大佛,换了旁人来冒充,莫轩肯定是不信的,然而方才见过严易,他却可以肯定,对方就是本尊,那通身的气度不是骗人的。   众人搞清楚了严易的身份,一时反倒有点不明白了,毕竟严易这号人物,他们只在新闻上听说过,学委纳闷道,“你说连盼都认识这么大个老板了,何必过得这么苦哈哈呢?”   “这事你们都别掺和了。”莫轩的语气有些不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许是见到严易,才知晓这才是真的人中龙凤,对比之下,自己反而不值一提了,无怪乎连盼这学期对他一个好脸色也无。   他自己也清楚,他是绝对比不过严易的,连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莫轩家境富裕,比普通学生见过的世面要多得多,平常大家对他几乎就是马首是瞻的,他这话一出,几个班委也都纷纷闭嘴,不再说什么。同时心里也都有些庆幸,幸好刚才好像没怎么为难连盼,否则以严易的背景,真要追究起来,他们这些普通人,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一行人出去,公寓里顿时空了出来,只剩下严易和连盼两人。知道他是来给自己出头的,连盼心里顿时有些感动,“谢谢你,严老板。”   严易嗯了一声,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你没事吧?”   连盼摇了摇头,“不过就是些风言风语,不要紧的,你也看到,误会已经解除了。估计等班长回去和辅导员说清楚,这事应该就算过去了。”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要是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女生,为这点事自杀也有可能。连盼虽还不至于脆弱到这个份上,但她毕竟是个古人,古代女子最重名节,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堵得慌。   如果公寓里不是这么空荡荡无人居住,那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虽然手里有合同,但刘叔确实来过,或许还要请刘叔到学校对峙,搞不好被退学也有可能。   她从小生长在宫中,确实知晓很多宫中秘辛,然而师傅将她保护地很好,从不和这些事情沾边,如今重活一次,没想到竟又遭遇这样的陷害,一想到这陷害者就是J大校园中的某一人,连盼就觉得心中都凉了几分,大家都是同学,本该简简单单一起读书,却有人这样处心积虑要害她。   “发生这样的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连盼默默坐着,她心里难受,有些走神,连严易一时握住了她的手也未察觉,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来,“什么?”   严易看她眼角红红的,一时也不忍苛责,只是诱哄道,“下次再有事,要第一时间找我,知道吗?”   连盼一愣,过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在这个匆忙复杂的现代社会,她第一次意识到,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弱小,无权无势,有一个人愿意保护她,连盼感觉心里暖暖的。   两人坐得很近,腿挨着腿,连盼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正被严易握在手心,她脸上一烧,连忙将自己的两只手从他的大手里抽离,或许是她力气太小,抽了几下竟没抽出来,连盼正嗫嚅着想要让他放开,却感觉自己肩膀上一重。   一个清瘦的下巴好像搁到了她肩上,严易两手一松,连盼正感觉双手得以解放,整个人却又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他还是很瘦,手臂很长,几乎是交叉着将她拢在怀中。   连盼脸红得不行,此刻她两手抵在严易胸前,简直是动弹不得,如果说摸头或者揽肩还能是普通朋友做的事,那么拥抱,这样亲密的拥抱,绝对是超出了男女的界限,她耳朵仿佛火一样地烧起来,下意识地就开始用力推严易。   当然是推不动的,毕竟两人身量和力气都相差这样大。   感觉连盼在怀里乱窜,严易只无奈叹了口气,“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题外话------   西瓜:哎呀,我自己都觉得有点甜~打滚求收求收~收藏的小天使们都送香吻么么哒~ 第31章 我喜欢你   严易没想到女生的身体竟然是这样的柔软,连盼被他禁锢在怀中,两手并在他胸前,过去的超大码T恤当然已经十分不合身,严易一低头就看到她胸前波涛汹涌的样子。那雪白的两团,因为连盼手臂的挤压都有些变形了,少女淡淡的馨香从连盼身上传来,严易一时间感觉有点失神,他自己不觉得时间过得快,连盼被他抱在怀里,却已经快要哭出来。   两人紧紧挨着,但这样却仿佛还不够,严易两手一用力,干脆将她整个人抱到了自己大腿上。连盼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呼,严易只感觉自己身下血脉膨胀,听见她这一生娇呼,腿间竟迅速起了反应。   不论是古代的连盼还是现代的连盼,可都是实打实的乖宝宝,半点这方面的经验也无,连盼只觉得屁股好像坐到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她也不敢想,羞愧和害怕之下,眼眶顺间就红了,“严老板,你别这样……”   老实说,严易这二十多年,还没有开过荤,他是个非常简单又非常干脆的人,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自己的身体。第一次见到连盼,对这个胖乎乎的姑娘,他就颇为喜爱,是以将自己的佛珠送给了她;第二次见面,看她穿个小裙子喜滋滋的样子,感觉心就跟着温暖了起来;每一次见面,仿佛都比上一次更喜欢,他喜欢吃她做的菜,也喜欢她这个人……严易手掌在连盼略有些肉肉的腰上摩挲,真是不见着真人还好,一见着,就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身体是最诚实的,他很想念她。   看着连盼泫然欲泣的样子,严易手上忍不住又紧了几分,他就是不想松开,想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笑,在自己怀里哭,最好是……在自己身下哭,一边哭一边求饶。想到这里,严易眼眸暗了暗,身下又起了一些变化,连盼察觉到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吓得眼泪珠子直往下掉,“你……”   “别怕。”严易看她瞪得圆圆的两只眼睛,好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忍不住用嘴吻了吻她的脸颊,吸吮掉连盼掉落的眼泪。   他的手从连盼背后伸上来,摸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抚摸,似是在安抚,然而连盼却是如坐针毡,她已经吓得半死了,严易,严易怎么突然就变了这样!   “别怕我。”严易又吻了吻她的眼泪,“我很喜欢你。”   连盼听得耳朵根子都红了,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应说什么,连严易说了什么也感觉混混沌沌的,她现在只想赶快脱离他的怀抱。   “你不是说,吃完了饭有奖励的吗?”严易的声音从她耳朵边擦过,连盼整个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我……我给你碗底窝了个蛋。”   “这当然不够。”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宽松舒适,严易很容易就从她宽松的T恤里伸进去,手掌在连盼腰间皮肤上打转,甚至有隐隐往上伸的趋势,连盼吓得赶紧用手肘夹住了他试图不轨的手掌,严易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要是真的想,岂是连盼手肘能夹住的?   只不过手掌至此倒是真的安分起来,不再试图越轨,只是不住地在她腰上来回地摩挲,仿佛摸不够似的。   连盼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脸色酡红,更不敢抬头去看严易的眼睛。严易低头一望,只看到她低垂雪白的后颈,脑后的碎发绒绒的,垂在脖子后——这个小胖子,倒长了一个修长的天鹅颈。   他嘴唇在她后颈上啄了啄,便察觉连盼身子也跟着抖了抖。她并不理解严易这种劫后余生,想要抱着她多亲近一些的心理,严易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和连盼的相处时间还是太短了,连盼好像有点怕他。   这是很自然的,严易却对此十分不满。他不愿连盼和自己生疏,他觉得自己和连盼之间的这种关联——一纸合同和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关系还是太脆弱了。好像她随时都会溜走,不是被人挖墙脚,就是突然消失不见,就好像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美好东西一样。他迫切需要和连盼产生更紧密,更密不可分的关系,最好她每时每刻,都呆在自己身边。   男人一旦喜欢上一个女人,脑子里想的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简单,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如何吃掉她。有时操之过急,吓到人也很正常。   “你喜欢莫轩?”严易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自上次两人在厨房打闹一阵后,严易就派人查过连盼的资料,从小到大,巨细无遗。他久经商场,观察入微,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叫他看出来,很显然,现在的连盼和从前的连盼简直判若两人,然而他根本不想管这么多,他更在意的是,连盼过往的感情史。   不知怎么,连盼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被丈夫审问一般。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她自己都感觉有些羞耻,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呢?她和严易,还八竿子打不着呢! 第32章 美色当前   “是……以前年少无知,不过我现在不喜欢他。”连盼想了想,还是没有否认,毕竟喜欢莫轩,也是从前连盼的一段历史。   虽然严易早就看出来了,然而听到她亲口承认,严易心中还是感觉心中非常不爽,又问,“怎么出了这档子事你不找我,反而找他呢?”   因为莫轩也在场,严易下意识以为是连盼找来帮忙的,心里不免打翻了一大缸醋坛子。   连盼心中忽而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难不成他刚刚这些举动,都是因为吃醋?有将人抱在怀里吃醋的吗?   她还是被禁锢着,这会儿也意识到越是挣扎越是没用,于是只好乖乖回答他的问题,“不是我找他来的,他是体育委员,是和班长一起过来确认那个……包、养事情的。”   说起包养两个字,她还是有些羞愧,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词汇,连盼一个遵纪守法的古代宝宝,有些羞于出口,何况自己此刻还坐在老板大腿上,要是被同学看到,她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哦,包养啊!”严易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只看她如个小兔子一般在自己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心中那股无名邪火便忍不住蠢蠢欲动。   谁又说他不想将她包养甚至是圈养起来呢?   连盼感觉身下被硌得不舒服,忍不住扭了扭,严易立刻空出一只手来,稳住了她的臀部,“别动。”   他声音有点哑,过了一会儿才似乎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恋恋不舍地将连盼放下,“我去冲个澡。”   严易一松手,连盼立刻站了起来,立到了沙发一旁,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有些小心地看他。   “我饿了。”严易盯着她,声音暗哑不明。   时候不早了,天色隐隐有些发暗,客厅里没有开灯,连盼只觉得严易的双眼在轻微的夜色之中亮得可怕,她感觉自己心跳地很厉害,她觉得好像严易有别的意思,然而这深意,她却不敢深想,只强做镇定地点了点头,“那……我去做点吃的。”   公寓里的确没什么家具,然而卫生间的淋浴还是有的,连盼开了灯,严易冲个澡估计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她只能随便做点东西填饱肚子了。   事实上,严易这个澡洗了半个小时,因为浴室没有毛巾,他是用自己衬衣擦干的,出来的时候光着上身,连盼吓了一跳,捂着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只是没穿上衣而已。”严易有点好笑。   他真的很瘦,幸好连吃了连盼两个月的饭菜,已经养胖了很多,从前是副骨架,现在有股精瘦精瘦的感觉。连盼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蛋饺和两碗葱油小面来,摆到了餐桌上,低着头,也不看他,“没有别的菜,这些你将就着吃吧。”   连盼夹了一个蛋饺放到自己碗里,头都快低到碗里去了,严易身上刚洗完澡,带着一股热气,连盼想起方才看到他光着上身的样子,脸颊都红透了。   “你一直不看我,是觉得难看吗?”严易用筷子活着面,语气听上去淡淡的,“我这么瘦,很多人说我像副骷髅。”   连盼咬着蛋饺,人一愣,蛋饺落回了碗里,她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觉得你……”她顿了顿,语气有些羞赧,“很好看。”   严易从前是很瘦没错,但他底子实在是太好了,经过连盼这两月的调养,只是稍微长了点肉,整个人便已艳光直射起来。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俊秀的人,连盼在宫里见过各色美人,男女都有,然而要论风姿,她却觉得没有人比得过严易。   哪怕在她第一次见严易,他那么瘦的时候,也是非常非常美的,那时有股病态的美,现在……连盼努力让自己表情看上去正常一些,然而严易光鲜精瘦的肉体在前,她还是觉得有点吃不消,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沐浴后的水汽扑面而来,哪怕只是坐在她对面,一股无名的暧昧气息已经将她包围了,美色当前,简直让人坐立难安。   “你喜欢看吗?”严易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窘迫,目光直直望向她。   连盼却不敢再和他对视,只是含糊道,“总之你很好看。”   她忙着吃蛋饺,脸颊鼓鼓的,好像一只仓鼠,严易笑了一声,也不再逗她。   这真的是最稀松平常的两个菜,甚至是连菜也算不上,糯米火腿包蛋饺,香葱小面,然而严易却吃得津津有味。餐桌上方是一顶暖黄的吊灯,温暖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严易看连盼胡乱吃了两个蛋饺,便匆匆跑进浴室,将他方才用来擦干身体的衬衫拎了出来,晾到了阳台的晾衣架上。   他当然知道连盼在想什么,她是想让衬衫赶快被夜风吹干,然后他就可以穿上衣服走人了。   严易笑了笑,并不戳破她的小心思。   J市的初秋还是有股热风,衬衫挂在外面,很快就干了。连盼摸了摸,感觉差不多了,便收进来,递给严易。   严易坐在沙发上,看了她一会儿,连盼被盯得不自在,他才终于接手,慢条斯理地将衬衫穿上。   不得不说,他穿衬衫的动作真的十分优雅,脱掉衣服暧昧撩人,穿上衣服禁欲撩人,真是天生的尤物。   连盼收拾了一下碗筷,天已经黑了,也不好再待下去,她招呼严易,“走吧。”   严易这回倒是没有为难她,两人一起步行到了学校,到学校门口时,连盼鼓足了勇气朝他道,“严老板,你回去吧,进学校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实在是严易外形太出色,两人一路走来,连盼感觉自己已经接收了无数道女生或暧昧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她感觉十分不自在。   “和我在一起,你感觉很丢脸吗?”严易并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问她。   连盼知道他是指两人此刻走在一起,然而这话语听上去却有些暧昧,仿佛是指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似的。她低了低头,感觉自己实在不太擅长处理这类事,也不知怎么解释,只能老实道,“并不是,你很好,只是我们走这么近,别人会误会……”   “误会什么?”严易的语气还是那样温和,甚至有些诱哄。   连盼的脸红了红,“以为……就是男女……”   严易却不管她,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将连盼小小甚至有点肉肉的手包在了自己手心,“走吧,这样人家就不会误会了。”   连盼轻轻挣扎了一下,但是他的手掌很有力,她这点挣扎,无异于蚍蜉撼大树,两人走在校园的梧桐大道上,连盼只听见严易温和的声音,“别挣扎,小心我做出更过分的事。”   ------题外话------   小天使们,快告诉我,甜不甜?^_^ 第33章 情感煎熬   连盼只听见严易温和的声音,“别挣扎,小心我做出更过分的事。”   内容半点都不温和。   她识相地不动了,两人一路走到了女生宿舍门口,严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快上去吧。”   连盼也不敢看她,几乎是逃跑一般就跑回了宿舍。   张童老早就在宿舍等连盼了,一见她回来,立刻就上前逼问道,“可逮到你了,快说,你和那个严老板,是什么关系?”   连盼眼神忍不住有点发飘,“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他雇我给他做饭。”   话是这样说,耳朵尖却已经可疑地红了红。   虽然现代男女关系开放,虽然严易也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太过分的行为,但是……毫无疑问,严易的某些话语和动作,已经逾矩了。   连盼回到宿舍后已经是晚上,她洗漱一番后便躺到了床上,看了一会儿手机,却怎么也睡不着。严易对她很好,毋庸置疑,完全已经超出一个老板对一个做饭小厨娘的好了,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是很确定,严易到底在想什么……他真的喜欢她吗?   她是这样平凡,唯有厨艺稍稍拿得出手,说不定严易只是在逗逗她罢了。   想到这里,连盼竟觉得有些沮丧,这种情绪一滋生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有什么好沮丧的呢?严易是那样的身份,而自己又是这样的身份,她和严易,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连盼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发帖子的IP很快就定位到了,林至不愧是揣摩老板心思的个中好手,等严易回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上已经整理好了一沓相关的报告。   严易翻了翻,发现污蔑连盼的肇事者是一个叫卢菲菲的女生,长相是时下流行的网红脸,估计脸上动过刀子了,这样的女孩,严易眉头皱了皱,瞟了一眼她的照片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只是她的身份有点特别,严易盯着报告上“男友:莫轩”这一行,脸色略沉,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想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男孩方才还在挖连盼的墙脚,他嘴角便露出了一个冷笑。   卢菲菲陷害连盼的原因简直不能太明显了,这个莫轩,肯定还在打连盼的主意。   林至在一旁看着严易那个笑容,整个人都跟着颤了颤,绝对有人要倒霉了。   严易啪得一声合上了报告,“把这女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八清楚,放到网上。”他顿了顿,又多看了林至一眼,“挑精彩点的内容。”   林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连点头,这种靠着姿色在大学校园里钓富二代的女生,黑点太多了,似真似假,保管让她抹都抹不清。   他正准备出去,又听到严易状似无关紧要地吩咐,“上次M家是不是和我们有个合作案?拿过来给我看看。”   “哦,那个案子给到老李那边了,您上次不是说不管么?怎么……”只是话还没说完,碰上严易抬起来的双眼,林至立刻收住了嘴,改口道,“是。”   M家连锁酒店的董事莫祥云,他这会想起来了,莫祥云的儿子好像就叫莫轩。   真是冤家路窄,林至在心中暗暗感叹,这小子惹谁不好,偏要惹上广元的这尊大佛。严易随便发句话,都够他们家喝一壶的。   集团事物繁忙,严易处理完公务,回家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11点了,公寓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向来不喜欢别人伺候,从前拗不过老太太,才放了严宅的老人周嫂过来帮忙打扫做饭,自从和连盼签订了做饭的合约之后,周嫂的任务愈加简单,只剩下每天扫扫公寓里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一简单日常。或许是因为无人逗留,整个公寓里冷冰冰的,一丝人气也无。   严易进门开了灯,空无一物的客厅里亮起灯,照得整个空间愈发空洞寂寥,他进门换了鞋,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心中突然很想知道连盼睡了没,只是一看时间,11:33,估计大学宿舍里早就熄灯就寝了,只好作罢。   他当然不知道,连盼压根就没睡。不仅没睡,而且很是煎熬,整个人仿佛一条煎鱼,在床板上翻来翻去,心浮气躁。   严易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呢?他居然这样轻易就……说喜欢自己,这是是真的……还是玩笑话呢?   现代人对喜欢这个词的定义并不像从前那样慎重,或许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连盼叹了口气,按捺住浮动的心绪,到半夜才在下定决心,如果严易下次再对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她拼了命也要严厉拒绝,大不了,就拼了这一个月一万块的活儿不要了,也不能让他得逞。不然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真是怎么也扯不清了。   她会做饭,有一技傍身,其实不用这样畏手畏脚的。自我催眠许久,到最后里人困得实在不行,连盼这才终于迷迷糊糊睡了,浑然不知这大半夜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清早,连盼正睡着,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   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晚上没睡好,身躯沉重,她一时还不太想起来,只听到姜小雨尖利的嗓门大喊道,“我的天,怎么会这样!” 第34章 以牙还牙   只听到姜小雨尖利的嗓门喊道,“我的天,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就是一阵拖鞋啪嗒啪嗒跑出去的声音,连盼猜想她大概是跑到阳台上打电话去了。   昨天睡得很晚,她精神并不是很好,今早也不打算去做早餐了,连盼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有些机械地洗漱。   被姜小雨这么一惊一乍的吼叫,张童也起来了,见连盼居然还呆在宿舍里,一时有点惊讶,“连盼,你今天怎么没早起?”   宿舍的三个人,只有连盼最勤快,每天一大早就爬起来忙这忙那的,像今天这样睡懒觉,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连盼点了点头,“困。”   两人结伴去食堂买早餐,一路上就听到有不少人在议论,张童又是个耳尖的,很快便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当即叉腰大笑三声,“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   连盼买了两个馒头,就着食堂的咸菜,干巴巴地嚼着,不太明白张童怎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张童刷刷在手机上翻了几下,便将屏幕翻转过来,递到了连盼面前。   连盼看着熟悉的BBS界面,上面是一条红得滴血的帖子,名字取得也很八卦,“整容包养援交,这才是真正的无下限!”   配图是一张对比图,左边的女生连盼隐隐约约觉得有点熟悉,右边的正是J大的风云人物卢菲菲。她从前没接触过网络,原主大胖子连盼也不是个八卦的性格,是以对整容这件事,连盼的了解度几乎为零,一时间还真难以把照片上那个小眼睛,塌鼻子,相貌土里土气的女生和现在光鲜照人的卢菲菲对应起来。   “这是同一个人吗?”连盼指着照片有些不可思议。   张童也感叹道,“真狠啊,整得连她妈都不认识了!”   帖子里巨细无遗扒皮了这位所谓的“J大校花”,包括她初中谈过几次恋爱,高中和哪些男生交往、打胎,高考完了整容,又如何钓到了现在的富二代男友,以及各种炫富,假冒白富美,欺辱同学,人品低劣等一系列劣迹,配以图片和铁证,都放到了网上。   连盼没有仔细看内容,往下滑了滑帖子,BBS上盖到了三千多层楼,基本都是骂卢菲菲的,内容都不堪入目,比上次她所谓的包养帖,要可怕多了。   毋庸置疑,卢菲菲这下子算是完了。   虽然前不久她自己也才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但连盼自己心中清楚,那不是真的,可是如今看着这样的帖子,里面实打实的证据,连盼突然有点不敢往下看,她心中生出一股预感——这件事和她有关,准确的说,是和严易有关。   连卢菲菲整容医院的主治医生以及高中校史都被扒出来了,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至少也是请了私家侦探,除了严易,连盼想不到任何她认识的人能做这些了。   对卢菲菲这种活在众人仰慕目光中的人来说,这样一个扒皮贴,足以让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真相很残酷,连盼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解气?谈不上,她是希望卢菲菲受到一定的惩罚,但看到她以和自己同样的方式被众人口水淹没,她又觉得有些可怕。同情?更加谈不上,她又不是圣母。如果卢菲菲自己没做过这些事,别人就是想黑她估计都找不到证据。   看了这么些内容,连盼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倒是张童刷帖子刷得津津有味,还贡献了好几块砖头,卢菲菲平常对她们这些姿色普通的女同学很是看不起,借机踩低嘲讽也是常有的事,张童此举倒也并不奇怪。   吃完早点回来,连盼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严易发了条消息。   连盼:卢菲菲的事情,谢谢你。   严易:不谢。   连盼:应该……没有后续了吧?   严易手指在手机上一顿,当然还有后续,动了他的人,不死也得扒成皮。   只是他心思玲珑,连盼短短几个字,他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他的小姑娘,怕是于心不忍了。   连盼盯着手机,只看到严易发来了一个字。   严易:嗯。   转眼间,他便给林至打了个电话吩咐他暂时收手,别管卢菲菲这档子事了。   连盼松了口气。   景悦公寓里,卢菲菲眼睛都哭肿了,姜小雨和几个平时比较要好的女生围坐在她周围,纷纷劝慰着。只是这劝慰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幸灾乐祸,就只有这些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污蔑,这都是污蔑!”卢菲菲指着手机上整容前后的对比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姜小雨在一旁替她顺着背,一边递纸巾给她,一边点头,“是,肯定是有人嫉妒你,才故意整出这个帖子来的。”   旁边几人沉默着,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帖子上的事情证据确凿,人家连医院的诊治报告都晒出来了,她们这会就是想找点理由替卢菲菲开脱,都有点说不出口,毕竟谁都不是瞎子。   眼下唯一对卢菲菲真有那么几分关心的,恐怕只有姜小雨一人而已,毕竟她手里用的穿的,不少都是卢菲菲剩下的大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卢菲菲在公寓里哭了大半宿,一直在给莫轩打电话,有一阵子,才听到公寓门铃响了。卢菲菲穿着拖鞋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男生高大帅气,的确是莫轩。   卢菲菲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一头扑进了莫轩怀里。   眼下只有这个男生,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了,她紧紧抱着莫轩,不敢松手。   莫轩沉默地摸了摸卢菲菲的头,对公寓里还围着的女生道,“谢谢你们照顾菲菲,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就好。”   卢菲菲闻言感动地抬起头,“莫轩,你真好……”   正牌男友都来了,众人也都颇为识趣,纷纷起身离开,姜小雨还细心地替两人关上了门。   几个女生走后,公寓里便只剩下莫轩和卢菲菲两人,卢菲菲还抱着莫轩,不愿松开,只是她力气终究比不上男生,莫轩很轻松就扯开了她的手臂,“菲菲,我们聊一下吧。”   卢菲菲久经情场,岂会不明白这个‘聊一下’是什么意思。 第35章 两人分手   莫轩觉得她的脑回路实在有点走偏,只能解释道,“并不是因为这个。”   整容是其次,他更介怀的是卢菲菲的过往,用‘混乱’二字,都难以形容。交往的男生数不胜数,各种狗血,简直都可以出一本书了,根本不像她自己说的,第一次心动,就喜欢上了自己——这是个心机很重,表里不一的女生。而且前后的事情他稍微联想一下就明白了,连盼才被污蔑,紧接着就出了卢菲菲这档子事,显然是有人替连盼在出气,这背后的人是谁,莫轩脚趾头都想得到。   而且这件事也间接说明了一件事——前面诬陷连盼的人应该就是卢菲菲,她之前赶走连盼并砸了连盼爷爷的煎饼摊不说,后面又做出这种事,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连盼和她无冤无仇。这种女人,是莫轩,是整个莫家,甚至所有富豪圈,都绝不想再产生过多交集的女生。   莫轩家境优渥,但实际上感情生活非常简单,直到上大学才谈了卢菲菲这一个女友,说卢菲菲是他的初恋也不为过。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对卢菲菲是什么情感,好像稀里糊涂就和她在一起了,这个女生很漂亮,但他却并不想和她产生太过亲密的行为,更多的只是一种怜惜,怜惜她对自己的一片深情,怜惜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女友。   两人交往了差不多快一年,这一年里,莫轩在卢菲菲身上花了很多钱,名牌服饰包包,珠宝,几乎是有求必应,有时候,甚至两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对方真的很爱自己。不得不说,钱这种东西,总是能混淆人的情感,莫轩认为,家里是不会允许他娶卢菲菲这种女生的,他也没什么好给的,多在女友身上花点钱,权当是补偿了,但在卢菲菲看来,她却认为,莫轩十分宠爱她。这种宠爱,很容易便让人忘形,甚至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那是因为什么?”卢菲菲眼中顿时冒出一丝希望,如果莫轩并不介意她整容,是不是意味着两人还有希望?   莫轩觉得有点头疼,他以前和卢菲菲谈天就很少,两人呆在一起,不是看电影就是在买买买,很少聊天,他今天才发现,卢菲菲的智商好像不是太高。   他并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只是卢菲菲一直直勾勾盯着他,仿佛非要一个答案,莫轩忍不住皱眉,“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友,曾经交往过那么多男生!”   堪比公交车,给钱就能上。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卢菲菲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尖叫起来,“不,那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那些被扒出来的各种情史,或添油加醋,或绘声绘色,的确不全是真的,但大半都是真的,真真假假,令人难以分辨。   莫轩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当然知道最近的帖子里或许有水分,卢菲菲肯定是被人盯上了,联想到前两天在连盼公寓里看到的那个人,他心里沉了沉,感觉自己离严易真是十万八千里之别。   别的不说,就单论看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严易看上了连盼,而自己,却轻易就被一个借钱上位的整容女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些装生病,送东西的桥段早就过时了,帖子里甚至扒出,这是卢菲菲的惯用招数,在好几个男生身上都用过,这好几个男生,就包括莫轩自己。他此刻真是觉得羞辱异常,头顶明晃晃这么大个绿帽子,这件事恐怕很长一阵子都将成为他的笑柄了。   莫轩不想再和她多做纠缠,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放到了茶几上,“我们俩到此为止吧,这里有50万,我知道不多,你将就着用。”   这就是要分手的意思了,卢菲菲楞了一下,随即抓起卡来,疯狂扔到了地上,“50万就想打发我吗?”   如果此刻她保持沉默或者表现出一丝后悔之意,莫轩心中或许还有一丝怜悯,然而一张卡就让她爆发出了本来的面目,看着卢菲菲面目狰狞发怒的样子,莫轩只觉得自己真是眼瞎,不止是眼瞎,心也瞎。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忍住了心中的怒气,“嫌少吗?我的经济状况你也清楚,我还没独立,手里现钱不多。”   卢菲菲的愤怒,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莫轩拿50万打发了她,她心中隐隐产生一丝绝望,到这个时刻,她好像突然明白,自己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男生。   如此帅气,优秀,完美,比她从前交往过的任何一个男生都要好,他过去对她真的是很好,有很多个瞬间,卢菲菲都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生活将一直这样优渥、优雅、高高在上——嫁入豪门,指日可待,曾经梦想的生活,就近在眼前。再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再没有人比他更温柔绅士,再没有人……对她有求必应了。   她年少时疯狂又肮脏的历史统统将封存,她将永远以现在美丽、富裕的姿态生活下去——然而,卢菲菲忽而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看上去很难看,配上哭肿的眼,没化妆的脸,真是比哭还难看。   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明白网上那句曾经流行话的真正含义——她那时太年轻,并不知道生命中所有赠送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价格。   那些过去做过的事,永远是她的一部分,无法抹除,根深蒂固。   大学里的男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说句不好听的,一天自己都要撸个好几回,焉有像莫轩这样,任她百般诱惑还坐怀不乱的?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和自己走下去。   也是,她这种身份的人,他怎么瞧得上?爆出这样的事情,莫轩如论如何,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可恨的是,她却一直在做梦,但是现在,梦必须要醒了。   或许是突然想明白了,卢菲菲也不再哭哭啼啼,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望向莫轩,“我没有别的要求,帮我赶快把帖子处理掉,行吗?”   莫轩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还有,能帮我查一查,是谁做的吗?”她眼睛突然亮的吓人。   ------题外话------   西瓜:嗯,还在读书的妹子们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卢菲菲是个反面例子。大家别嫌我话多,女生爱自己真的是很重要的,希望大家都甜甜蜜蜜,被人捧在手心里~么么哒~ 第36章 被强抱了   莫轩一瞬间觉得有些无奈,他明白她的想法,也因此更加叹息,如果不是她这样诬陷连盼在前,又怎么会引来今天的事。   “我劝你还是别想着查了,你惹不起。”只是卢菲菲眼中愤怒,显然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莫轩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惹不起。”   言尽于此,听多听少,就在她个人了。   “好好照顾自己,过阵子风头过了就好了。”莫轩安慰了一句,卢菲菲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精神有些恍惚。   他出了公寓往回走,没想到刚下了楼就碰到了连盼。   矮矮的,提着个菜篮子,正朝这边走。   她很好认,圆圆的脸,身材也……不,连盼真的瘦了很多,从前球一样的身躯变成了如今的玲珑体态,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一条中长裙,拎着小篮子,仿佛旧时闺阁里的小娘子,袅袅婷婷,娴静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莫轩感觉自己心中因为卢菲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产生的郁结之气,就这么瞬间消散了。   “连盼!”   连盼抬头一看是莫轩,脸色顿时就变了,要不是他,也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真是蓝颜祸水。她不太想看见莫轩,因此语气也不怎么好,勉勉强强回应道,“你好。”   说罢提着篮子便要进公寓,并不理会他。   “那个……”莫轩忍不住有点着急,他也不知道能和她说什么,只想叫住她,于是随便扯话道,“你是要去给你老板做饭吗?”   连盼嗯了一声,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莫轩没有回应,回头一看,这么大个个子的男生,站在原地,眼圈居然红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呐呐道,“你知道吗?我失恋了。”   连盼沉默不语,卢菲菲的事情恐怕全校皆知了,两人分手也是很正常的事。   卢菲菲毕竟名义上是莫轩的女友,发生这种事,任谁也开心不起来。莫轩一方面气愤自己眼瞎,卢菲菲心黑,另一方面,又觉得心中感伤,不管怎样,一直以来,卢菲菲在他心目中,只是个单纯任性的女孩子罢了,如果某天真的要分手,他也希望她能体面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生经历中最恶劣的部分被人放大,公之于众,任人辱骂。   见他失魂落魄,连盼一时也不知该走不该走,本来是要赶紧去做饭的,然而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连盼又觉得丢他一个人在这里好像有点残忍。   “过段时间就好了。”她想了想,还是出言安慰了他一句。   莫轩定定看着她,张开嘴,他似乎有话要说,只是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连盼看他的目光很陌生,甚至有点防备,莫轩突然感觉心里有点难受。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从前她还是个胖子的时候,每次看他,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好像装着小星星一样。   或许是连盼戒备的姿势刺激了他,莫轩不知怎么,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或许也带着一点点不甘心吧,他做出了一个令自己都感觉不可置信的举动——迈步,上前,一下子将连盼搂入了怀中。   连盼身子僵了一下,立刻剧烈挣扎起来。   “放开!”她仿佛受惊的兔子,几乎是瞬间就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皱着眉跳到了一旁,“我警告你,你别动手动脚的!我要上去了!”   她提着菜篮子,几乎是落荒而逃,莫轩望着她躲避不及的背影,忽而苦笑了一下。   大概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渣男吧,才和女友分手,就想去抱别的女人。可是,抱着连盼的感觉,真的很好,软软的,香香的,令人感觉心中饱满又安心。   这短短一瞬,他的心情就好像过山车一样,从郁结到安心,再从安心到失落。   这种跌宕不停的心境,他从前和卢菲菲在一起时,从未遇到过。可是现在明白好像有点晚了,连盼对他避之不及。   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连盼的好呢?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卢菲菲,却又要和她在一起呢?   卢菲菲恍恍惚惚走到阳台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感觉特别气闷,本来是出来透透气的,没想到正好碰见这一幕。   莫轩在抱连盼,虽然连盼立刻就挣脱了,但若说这两人没有猫腻,谁会相信?她紧紧抓着阳台的栏杆,水晶指甲几乎都要陷入掌心的肉里,但此时此刻,她竟异常地冷静。   前脚才发了连盼被包养的帖子,后脚这个帖子就被黑了,紧接着,BBS上就出现了自己的扒皮帖,如果说连盼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她打死也不相信!说不定就是包养连盼那个金主做的!   莫轩才和她分手,竟然就找上了连盼……说到底都是因为连盼!一个小小的贫困生,胖得和猪一样,没几分姿色,本来应该任由她搓圆捏扁,被她踩在脚下,凭什么害她至此!   其实卢菲菲的猜测,其实已经和事实颇为接近了,只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心术不正,自然看谁都是居心叵测,认为是连盼一门心思要害自己,并不曾想过是她先害了连盼。在卢菲菲的世界里,连盼活该就给她提鞋,受了欺负也该忍着,自己害人是应该的,别人以牙还牙便该天诛地灭,如此钻牛角尖,又岂是莫轩一句''''''''惹不起''''''''劝得了的。   “如果不是这个死胖子,莫轩怎么会和我分手,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连盼……连盼!”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才从齿缝里挤出来,卢菲菲一路盯着连盼的身影步入旁边楼的门口之中,眼中升起一股恶毒的神色。   林至的车刚开到景悦公寓的门口,副驾驶上秘书团成员Linda正在替他取卡,林至随意四处张望,没想到竟也撞见了这一幕。   他专门调查过莫轩的资料,对莫轩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是认出了莫轩,光天化日之下,连盼居然被这个臭小子强抱了!   林至感觉握着方向盘的掌心顿时起了一层薄汗,老天,谁来告诉他,遇到老板的心上人被内啥,应该怎么办?!   毕竟严易的心思,林至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拿饭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林至也是十分慎重的对待,上心程度丝毫不亚于平时处理几千万乃至上亿的单子。自从司机老刘来公寓取饭,引发了连盼的所谓‘包养’事件之后,拿饭这个差事理所当然就要换人了,林至很体贴地派了广元董事会秘书团的Linda过来接替老刘的活儿,Linda今年三十一岁,小孩两岁大,为人亲切和蔼,相信由她来做这件事,再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他倒并没有和Linda明说严易看上了一个会做饭的大学生,只不过能进到董事Office的人,哪个不是人精?Linda从林至特意提前亲自将她送到公寓来和连盼先熟悉,便已经明白连盼这个人的重要性,又见林至表情有异,一直盯着远处的一位少女,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将停车卡放到了车前的平台上,表情微微有些疑惑,做秘书的都是眼观八方的,方才林至所见,她也看见了,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37章 严易吃醋   林至心里也是相当不爽,但这能怪连盼吗?并不能,只怪那个臭小子!   他是拿严易当亲弟弟看,也是真心心疼他,这是严易盯上的人,他老板这辈子好不容易吃了几口舒心饭,遇上一个可心的人,凭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凑上来?   “哼!”   林至重重出了口气,显然不太高兴,但他没说什么,Linda也就识相地没有多问。   两人一起到了1203,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连盼还在洗菜,林至来得早,令她有些意外。   “刘叔的事给你造成了困扰,严总这边就让换个人,”林至指了指Linda,“后面Linda会过来接替刘叔的工作。”   连盼点了点头,“我还有一会儿,要不你们坐,先看会电视吧。”   为免连盼尴尬,林至并没有询问刚才发生的事,Linda也不是八卦的人,两个大忙人,竟真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看起电视来。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从厨房里飘来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两人便有点坐不住了。强忍着哈喇子不流下来,勉强在对方面前维持着自己的official形象,两位精英人士,仿佛两个木偶人,眼睛盯着电视,心早已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仿佛感受到了两人的煎熬,连盼适时地从厨房出来,端了一个小碟子过来,碟子里是切开的两个卤蛋,四片,黄涔涔的蛋黄,酱油色的蛋皮,平淡无奇,看不出半点大厨风范。   “你们吃卤蛋吗?可以先填填肚子。”连盼将小碟子放到了茶几上。   难不成这就是治好了严总厌食症的食物?看起来实在太过普通,Linda有些犹豫,林至却不管,早已赶快拿起半个蛋,一下子就塞进了嘴巴里。   难以形容这卤蛋有多好吃,事实上他也没有多说半个字,咀嚼了几下就赶快吞进了肚子里,手指已经又往茶几上碟子里的蛋抓过去,瞧见林至如此猴急,Linda不免也有些坐不住,这才试着拿了半个蛋往嘴里送,只是才咬了一口,她眼睛就睁大了。   不可思议,真的是不可思议,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卤蛋!岂止是卤蛋,从这一刻起,她简直觉得从前吃的卤味都是垃圾,什么广式卤鸭卤鹅都是垃圾!那些东西,也能叫卤?只有这个,才是卤!一股奇异的香味在她口中散发出来,一个蛋而已,她还以为吃到了全世界!   Linda毕竟是个女的,吃相相对斯文,等她反应过来要去碟子里再拿的时候,碟子早就空了。   林至嘴巴里塞着第三个半片,满脸陶醉,意犹未尽地咀嚼着,最后满足地咽下去,侧头看了她一眼,“呵呵。”   Linda头一次因为这半颗卤蛋而产生了一种愤怒的感觉。   “这半颗蛋明明是我的!”   “是吗?不好意思。”吃完了蛋,林至又恢复了一贯的精英面瘫表情,冲她微微一笑,神色毫无歉意。   本来是要压一压的,怎么办,吃完卤蛋好像更饿了。   煎熬间,连盼已经装好了盘,合拢饭盒,出了厨房,提着今天的伙食,递给林至,“林大哥,久等,好了。”   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想吃却看不到,林至突然抬起头幽幽看了一眼连盼,神色竟有点委屈,怎么说他和连盼也是老朋友了,连盼也不知道照顾他一下,不知道会馋死人的吗?   连盼笑眯眯的,又递上另外一个保鲜盒,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6个卤蛋,挤在一起,“林大哥,linda姐,路上带着吃。”   “你看你,这怎么好意思?”林至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将保鲜盒接到了手里,决定在路上就把它消灭掉,绝不让老板知道!   连盼送走了两人,自己就着剩下的菜,简单解决了一下午饭。不过御厨做的简餐,在某些人看来,却是大餐了,给林至的几颗卤蛋,自然在半路上就被他解决了。林至一路上都在后悔,他越想越觉得是便宜了Linda,怪不得老刘得知以后不来连盼这里拿饭,神色那么失望呢,要不是他实在太忙,腾不出时间,否则定要自己天天过来才是!   只不过一想到严易那可怕的占有欲,林至心中才浮起这个念头,很快便又灭了下去,还是保住小命和饭碗比较重要。   今天的饭菜很快就送到了严易手里,Linda拎着饭盒送到董事长办公室,严易一看人来了,便立即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也不待Linda布菜,就自己过来,将饭盒接了过去,在桌上一字摆开。   肉卷包芦笋,炒千丝,一碗杂菌小汤,一碗米饭,上头整整齐齐码着两篇切开的卤蛋。仿佛某个上班的丈夫,在公司里打开了妻子的爱心便当,简单,却又充满爱意。在严易摆好饭的那一瞬间,Linda瞬间就产生了这样一股错觉。   如果不是她吃过连盼做的东西,恐怕她也只会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便当而已,然而既然尝过了这个味道,又闻着眼前的香气,她觉得肚子里的馋虫好像又压不住了。好想好想吃饭!大口大口吃的那种!   这样想着,严易已经优雅地夹了一个肉卷起来,软弹的肉片中间包着两根清脆的芦笋,不用尝,就知道味道是何等诱人。入口的那一瞬间,严易微微眯起了眼,这是好吃的标志,他平常的表情很少,露出如此神色,已属不易。   Linda也是秘书团的,虽然和严易正面接触的时间不如林至多,但对严易的脾气多多少少也算是了解,此刻见他这个样子,光凭想象,便能明白那个肉夹笋有多好吃了。本来她是对连盼持怀疑态度的,只是吃了几个卤蛋后,就彻底缴械投降了。   只不过听人说严易的厌食症好了,和正看见他香喷喷的吃饭是两码事,可以想到,连盼的厨艺绝对不简单。只是严易……对连盼真的只是对一个厨娘那样吗?   Linda想起方才在景悦公寓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不觉走神。   严易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前不管是林至还是司机老刘送饭进来,走的时候都有点迟钝,这不稀奇,就揭开饭盒这香味,是个人都走不动道。   “不好意思,严总,这菜太香了!”Linda回过神来,意识到严易在赶她,赶紧道歉,抬脚就走。   只是才刚刚转身,严易便叫住了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阅人无数,Linda的表情好像不止是馋饭那么简单。   “没有!”Linda还没回头便下意识否认,话一出口,严易的眉便轻轻皱了起来。   Linda咬住了嘴,慢吞吞转过身来,她不用多说什么,便知道自己露馅了。正是因为了解严易,知道他的手段,严易只是随便一问,她就有点hold不住。   严易皱着眉看她,“说吧。”   这是他不高兴的表情,因为她撒谎了。   Linda知道已经没有隐藏的可能性,只好和盘托出,低声道,“方才我和林秘一起去景悦公寓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生,抱住了连小姐。”   严易的手一顿,拿着筷子的手放了下来。   ‘啪嗒!’筷子被轻轻放到了一旁的搁箸上,声音不大,却让Linda心惊肉跳。   ------题外话------   西瓜:严总是真·醋·坛子大王。   顺便又求收,大家轻拍轻拍~每次打开后台看数据,哪怕只增加一个收藏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因为知道还有人在看呀~嗷嗷嗷~ 第38章 莫名心虚   她眼下已是万分后悔,看严易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绝对是踩了雷了,这种事,不该多嘴的,可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您别误会,这纯粹是那个男生个人的行为,我看连小姐好像也不太高兴的样子,立刻就挣脱了。”Linda赶紧一口气说完,紧紧盯着严易的脸。   然而他的脸色从刚才起,就已经沉下去了,再也没好转过。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严易轻轻点了下头。   Linda内心泪泪满面地小心翼翼退了出去,真是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都怪这没把门的嘴!   严易顿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看了看,和连盼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那里,并没有新的消息。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看似平常,只是捏着筷子有些青筋曝起的手,已经暴露了他的心境。   他现在,非常,极其不高兴。   这种感觉,是他平生所最厌恶的——喜欢的,在意的东西,不受控制,不在身边,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仿佛随时都会溜走,仿佛随时都有人觊觎,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抓住了,捏得紧紧的,饭菜哽在喉咙,还是连盼的手艺,但是胃却越来越难受,他吃不下饭了。   应该把她锁起来的,关在自己身边,紧紧锁在自己身边,这样任何人都绝不能染指,应该这样的。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又拿起手机,拨通了连盼的电话。   连盼刚刚洗完碗,正准备离开公寓,见手机响了,看到是严易,连忙接起来。   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立刻从手机听筒传过来,“在干什么?”   连盼看了看公寓,“我刚刚洗完碗,正准备回学校呢,你吃饭了吗?”   “正在吃。”听到她的声音,严易终于感觉胃里难受的感觉仿佛被压下去了一些,他重新拿起筷子,夹起那半颗卤蛋往嘴里送,状若无意地问她,“你那个整容的同学没有再找你麻烦吧?今天怎么样?”   “没有,谢谢你。”连盼老老实实的回答。   “嗯,没有别的人找你麻烦吧?”   连盼迟疑了一下,想起刚才莫轩抱自己那一下,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点不舒服。不知怎么,严易这么一问,她突然就觉得有点心虚,要是按古代的标准来说,她早已和严易有了肌肤之亲,无论如何,是绝不能再碰别的男子的,否则可是要被沉潭的。可是……现在是现代,且不说莫轩,她和严易也没什么啊!她只是……只是被严易抱过而已。   连盼压下心中怪怪的感觉,“没有,哪有那么多人想要欺负我啊!”   只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早已让严易发现了端倪,他并没有再深究,转而聊起别的事情,连盼松了口气。   殊不知严易这边,早已是雷霆暴雨,脸色沉得滴水了。   连盼下午回去上课的时候就听同学说,莫轩已经替卢菲菲请了一个月的假,并给她买好了回家的机票,也就是说,从今天起,卢菲菲暂时就不会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了。   这样做是对的,别人的生活,大家顶多八卦一阵,该干嘛干嘛去,再是什么丑闻,时间一长,大家也都忘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还不到4点,班长陈小飞拉着大家一起,就在方才上课的教室里,简单组织了一个班会。   班会的内容很简单,几个班委一起,提前给大家发月饼,并嘱咐大家一些中秋节放假期间的安全注意事项,明天周末,也是中秋节,有些同学会回家过中秋。   两个月饼被送到了手里,连盼忽而惊觉,盛夏已完,此刻竟已是中秋时分。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都这么久了,连她这个古代人,都渐渐适应了现代的生活。或许是现代各种节日并不浓厚,连盼又不是多么喜欢逛街的人,一直忙着上课做饭,竟连中秋临近都没发觉。   若是从前在宫里,她们这群御厨,早已忙得跟陀螺似的,提前一个月就要准备各种馅料材料,按份例为各宫筹备月饼,如今虽然清闲,不必做这些,然而连盼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手里头两个月饼很简单,巴掌大小,用塑料袋装着,估计是超市散装称来的,一个莲蓉,一个五仁,连盼的眉头轻微皱了皱,说起月饼,她最喜欢吃的还是师傅做的鲜肉苏月,外头层层酥脆,里头肉馅细软,只是这辈子,怕是再吃不到了。   “哎,他们有家的回家,咱们这群没回家的,要不一起出去搓一顿?”陈小飞提议。   因为放假的缘故,有些离家近的同学早已提前返回,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只剩了十来个人。连盼的班级本来就不大,统共才十九个人,走了一半,只剩下十来个,多半都是些郊区或外省市的,年轻人爱热闹,一听陈小飞的提议,立刻都跟着起哄起来。   “好呀!出去吃!”   不知是谁又突然道,“还出去吃什么呀?咱么这儿不是有个现成的大厨么?”   众人齐齐朝连盼望去。   连盼还沉浸在对师傅的怀念之中,一不留神,竟已被众人包围。   一群人满眼希冀地望向她,七嘴八舌地,竟已开始讨论起要吃什么菜起来。   连盼有些无奈,然而望着同学们满含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却也说不出口,左右不过是下个厨,给大家做顿团圆饭罢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呢?连家住在郊区,坐公交再转市内车再加步行,还是挺折腾的,连爷爷心疼孙女,是以一般周末并不让她回家,省得跑得人累。   “行啊,大家想吃什么菜?买好了菜,我给你们做。”连盼以为众人还是要去上次聚餐过的‘五湖一家’,便动手开始收拾课本,准备出发,学委却突然道,“连盼,你不是在景悦那里有套公寓吗?要不我们就去那里吃吧?”   自从得知了严易的身份,他下意识想和连盼拉拉关系,故而这样提议。   “不行!”   连盼当然是立即拒绝,因为开口太快,大家都巴巴望着她,连盼又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解释道,“你误会了,那里并不不是我租的公寓,是我的老板租的,只是供我在那里做饭。”   “可是那里又没有住人,我们几个同学过去,吃个饭而已嘛!你那个老板,不是专门有人来拿饭吗?他又不来公寓吃,有什么关系呢?”旁边也有知情的同学跟着帮腔。   “还是不好。”其实严易倒没有特别交代不能让她带同学去吃饭,毕竟她自己也经常在给严易做完了饭以后留在公寓顺便解决自己的三餐。只是这么多人去,呼朋唤友的,总是不好,感觉好像她自己反倒成了公寓的主人似的。   连盼犹豫着,张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盼盼,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单身狗吧?只是去吃个饭,严老板不会介意的!况且五湖一家那么远,我们还要打车过去,严老板不是总是派司机过来拿饭吗?他又不在公寓里吃,没关系的!”   别人或许有点不清楚,但张童却是知道点内幕的,光看上次连盼BBS被黑,严易那个紧张的样子,绝对是对连盼有意思,只是去公寓吃个饭,那还不是小事一桩?估计连盼要是想,严老板都能把景悦那套公寓送给她!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连盼被磨得没办法,心中微动,只好应了下来,她心里咚咚跳,只是几个同学去吃个饭而已,严易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第39章 看上她了   “我先说好,我要先给东家做好饭菜,然后才能给你们做,这是前提。”虽然答应了同学,但连盼还是给众人特意强调了一遍,毕竟她是受雇于人。   但凡是吃过五湖一家连盼的手艺,莫不都是心心念念的,既然能再吃一次,岂又在乎多等这一时半会?大伙儿欢呼一声,立刻答应了,一群人浩浩荡荡,便拥簇着连盼往公寓而去。   出了学校附近就有超市,大伙儿手脚迅速买了菜,只将连盼众星捧月一般给送到了1203。   连盼早上买了菱角,中午蒸熟的,只是没有用上,这会正好拿出来剥。一群大学生,正是最爱热闹的时候,到了公寓里,早已自来熟地开了电视,在沙发旁打牌嬉闹,只等着连盼的菜上桌。   连盼蹲在厨房里剁菱角,菱角黑漆漆的,并不好剥,只是她手巧,一刀下去便将菱角从正中间剁成两半,也不知她怎么用力的,拿着被劈开的菱角,手指轻轻一捏,菱角便被从壳里挤了出来,一个一个,粉白粉白落在旁边的玻璃碗里,小巧齐整,煞是好看。   马元柏没和众人一起去看球赛,他借口帮忙,跑到了厨房门口,认认真真看着连盼剥菱角。也不知怎么,一看见她,就仿佛看见了旧时贤惠的小娘子,一举一动,皆有说不出的动人之处。   连盼剥了好些个菱角,眼角瞥见厨房门口一直杵着个黑黑的男生,一动不动望着她,好像是饿了,便拿碟子装了几个菱角出来递给他。   “你饿了?可以先吃几个菱角,不过是冷的,可能没热的那么好吃。”   马元柏连连摇头,“我不饿。”   他黑黑的脸蛋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红色,只是皮肤色深,不易发觉,连盼也没看出来。   “那你端出去给他们吃?”   马元柏点点头,很快却又摇头改口道,“不,我……有点饿。”   他有点不好意思,拿着菱角就往嘴里塞,仿佛怕人跟他抢似的,一盘小蝶里,拢共才十来个,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他塞进了嘴里,鼓囊囊在两旁,看起来像个仓鼠似的。   马元柏把空了的碟子递给连盼,“谢……谢。”因为嘴里含着一大口食物,讲起话来都不太利索。   连盼看他吃得急,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歪着头,似乎有点惊讶。其实菱角只是普通的菱角而已,她什么都没做,清水煮熟而已。   马元柏看她疑惑的样子,刚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自己的馋样,一张嘴,竟给呛到了。   厨房离客厅里吵闹的人群还有一点距离,两人声音不大,一时也没人发觉他的窘样,连盼忍不住笑起来,“你慢点,噎着不好。”   她是标准的杏仁眼,眼珠子又大又圆,黑漆漆一颗,仿佛水银丸养在眶里,湿漉漉的,十分动人,然而她这一笑起来,两枚大圆眼偏偏却又立刻眯成了缝,弯弯的两条,仿佛月牙一样,眼里要溢出清辉来。   马元柏被她这一看,心跳加快,不敢直视,大脑当场就死机了,人楞在当场,竟连咳嗽也忘了。只呆杵在厨房门口不动,等回过神来,连盼却早回到了厨房。   再找不到借口呆在连盼附近,马元柏念念不舍地坐回了沙发,只是眼睛却时不时还是会瞟到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身上去。其实在客厅里也看不清什么,因为厨房门只开了一半,磨砂的玻璃门上只望得到连盼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说来奇怪,只是一个影子,看着也怪叫人满足的。   他这幅样子,自以为掩饰地很好,却不知旁人其实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张童见他魂不守舍,便故意逗他,提高了声音道,“哎,我说马元柏,你不会是看上我们家盼盼了吧?”   她拖长了声音,仿佛有意要让连盼听见——这么大的声音,调子又拖得这么慢,连盼听不见才有鬼了,她切菜的手有那么短暂一瞬地停顿,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马元柏一张黑脸立刻给涨成了红脸,他不好意思承认,却更不想否认,只是不说话,众人纷纷哄笑起来。   老实说,最近喜欢连盼的人是有点多,毕竟她真的瘦了很多,原本精致的五官也终于渐渐显露出来,肌肤白皙,又兼她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温婉气质,仿佛旧时闺秀,让人心神向往。不过张童自见过连盼说的那位严老板之后,便已笃定学校里这些愣小子一样的大学生是没什么胜算了,连盼绝对是那位严老板的囊中之物。   老菱角磨成粉,和面粉和好,撒上芝麻红枣,上蒸笼蒸上,秋季宜补气血,连盼打算蒸点菱粉糕给严易吃。   蒸笼里蒸着东西,砂锅里也熬着粥,汩汩冒着热气,众人闻着香味,都有些坐不住。张童作为代表前来询问进度,得知这些东西都是做给严易的,顿时有些失望,然而连盼先前已经说过了,必须先给东家做好了饭菜,然后才能开始给他们做,这是理所当然的,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先开了几袋零食,接着电视打发时间。   连盼给严易安排的晚餐很简单,一份蒸菱糕,一份香葱肉炒蚕豆,还有一份杂粮粥。做起来都颇为简单,只是粥和菱糕有些耗功夫。众人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地,一分钟派人来询三次地,才终于从连盼口中得到了‘东家饭菜差不多已做好’的消息,正忍不住一阵欢呼,门铃响了。   张童连忙跑去开门。   听到门铃声,连盼下意识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她脸色还保持着一个笑容,“Linda姐,饭菜我……”   只是来人并不是Linda,居然是严易。   他亲自过来了。   一群人在公寓里吵吵闹闹,电视里放着嘈杂的节目,沙发和茶几上摆满了零食和扑克,瓜果满地,餐桌上还有几个人正在玩三国杀,连盼楞了一阵,脸皮忽而涨红了,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窘迫感,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擅自做主的厨娘,将外人请进了主人的家里。   ------题外话------   西瓜:祝大家粽子节快乐!我喜欢吃肉粽,爱吃白粽沾糖的同学别打我,哈哈~ 第40章 口是心非   现在主人回来了,她不知作何解释。   严易神色如常,然而那双幽深的黑眸却令她感觉有些害怕。   “对不起!”她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站在严易面前,有些手足无措,“我……同学们说想吃我做饭,我自作主张,就将他们带来这里了……”   严易没有说话,连盼偷偷瞟了他一眼,他脸上虽然没太多表情,但她在宫中这许多年,察言观色是基本技能,她本能地感觉到,严易生气了。   连盼脸色又白又红,同学们也都还在,再多解释也显得很虚伪,毕竟她自己内心确实存了一些侥幸,认为严易应该不会介意她带同学过来的,只是此刻看到严易的眼神,连盼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太自作多情了,严易显然很介意。   他是有洁癖的,连盼和他接触这段时间也知道这件事,虽然合同没有明文禁止不允许别人过来这边吃饭,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人,其实都不该做这种事。连盼并不是嘴笨的人,到这一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涨着面皮问他,“你要在这里吃吗?我……我叫他们先回去。”   想起严易的洁癖,连盼又解释道,“你的食物我是单独做的,不是和他们一起。”   严易不觉喜怒地嗯了一声,跟着连盼进了厨房。   大概是他气场太过强烈,长期处于上位的威压让这群大学生们都不敢动弹,整个公寓里竟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厨房里,给他的饭菜已经打包好了,连盼实在没料到严易中午才让Linda过来,下午就自己来了。她默默地将已经打包好了的饭盒又打开,严易只得到她低头时雪白的后颈和脑后细碎的绒发。   连盼的嘴抿地紧紧的,并未替自己多做辩解,但严易用脚趾头都猜得到,应当是她这群同学起哄,要跟着过来的,连盼并不是会主动带人过来的性格。实际上,严易猜的确实和事实也相差无几。   连盼又羞又悔,如果不是同学们都还在,她都快急哭了——仿佛自己所有的自作多情,都被严易看在眼里一样。她又算什么呢?凭什么把外人带到严易租的房子里吃饭嬉闹呢?   严易看她默不作声,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满腔复杂的情感俱都化为了无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谁叫他就吃连盼这一款呢?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想让她解释解释中午Linda看见那个男同学抱她是怎么一回事,此刻自然是什么罪也问不出口了,再问只怕她又要哭了。他伸手摸了摸连盼的脑袋,两人身高相差很大,连盼又低着头,严易很自然就碰到了她的头顶。   连盼察觉到头顶他的大手,身子一僵。   确实,他确实是只想连盼只为他一人做饭,确实也介意连盼的同学们来这里,和她有说有笑,和她这样亲近,然而他真正介意的却不是这间公寓的使用权,而是介意连盼这个人……还不曾完完全全属于他,还有别的男人或是男生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还有别人在觊觎她。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非常非常地不舒服,非常非常地不高兴。   一间公寓而已,送给她又何妨呢?   “没事,Linda临时有事,我拿了饭就走,公司还有会等着我。”连盼的头发细软光滑,严易有些不舍,然而嘴里还是说了很违心的话。   连盼闻言,只好将饭盒盖也扣上,但此刻却已很肯定,严易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了她一个面子,他应当是打算过来吃晚饭的,只不过她带来的一群不速之客鸠占鹊巢,他这个正牌主人反而只好拿了东西就走了。   连盼将饭盒移交给他,脸上还带着羞愧,“对不起,下次绝不会这样未经允许就让他们过来了。”   何止是未经允许,她以后都不会再带人过来吃饭了。   严易拿了饭盒果真就要出去,连盼送他到门口,却被他推了回来,“回去吧,你同学们还在等你。”   连盼都来不及送他进电梯,门就被顺手关上了。   严易一走,大家不自觉便松了口气,再看连盼不免脸色都有点讪讪的,毕竟连盼之前已经强调过她不是公寓的主人,但他们还是强行要过来,现在主人来了,跟个客人似的拿了东西就走,反倒是他们这群人一个个都把公寓当自己家似的,尽情玩乐,竟叫真正的主人无地落脚,害的连盼也跟着吃瘪,一群人也都有些不好意思。   张童过来安慰连盼,“盼盼,对不起……没想到给你带来了麻烦。”   连盼只是摇了摇头,“没事的。”   想起严易方才的样子,连盼心里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失落还是庆幸。毕竟自从严易对她说……‘喜欢她’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思好像默默就发生了一些改变,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不知不觉,便将自己放到了特殊的位子上,心中存有侥幸,认为自己或许可以享有某种特权。   可是,实际上,她和严易,只是雇佣关系而已。   她有什么资格邀请同学们到严易租赁的公寓里吃饭呢?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有洁癖的严易不生气,不介意呢?   连盼默默洗菜,切菜,还是又布置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众人心里明白,这间公寓恐怕以后是不能再来了,再想吃到连盼的手艺又不知是何时,一时竟有种‘最后的晚餐’的错觉,一个个都恨不得将盘子碗都给吃进肚子里。   一群少男少女,简直是含着热泪吃完饭,一个个吃撑得跟孕妇似的,抚摸着肚子从1203鱼贯而出,场面也是颇为壮观。   连盼拒绝了张童和马元柏要留下来帮忙打扫公寓的请求,只是让大家把垃圾都打包带出去,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清扫战场。其实公寓看着乱,打扫起来却很快,本来地方也不大,没什么东西,地一扫,桌子一擦,就都干净了。连盼在公寓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竟已华灯初上,月圆如盘。   窗外是深蓝色的夜幕,一轮明月皎皎当空,其实今天才八月十三,后天才是八月十五,但月亮已经很圆了。   连盼从前没虽正式读过书,但如今也是个名牌大学生,脑子里不自觉便冒出了李白的诗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只有她这个装在今人身体里的古人,是既见过古时的月,也看过今时的月。她还有机会重活一次,只是师傅怕是没有这样的好运。也不知爷爷在家里,有没有月饼吃,还有出去摊煎饼吗?连盼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眼眶里转着两颗泪珠,滚了滚,终于没忍住,还是掉下了下来。   不知是每逢佳节倍思亲,还是因为今天见到了严易,明白自己和严易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特殊……连盼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第41章 你找严总?(PK求收)   她抽了抽鼻子,决定给自己做月饼吃。   材料都是现成的,面粉,猪油猪肉,芝麻,鸡蛋,都是常用的东西,厨房时常备着。   擀面皮,捏成球,再擀,卷一卷,捏好了再擀,如此反复多次,直到面皮被擀面出丰富的层次来,再包上鲜肉,刷蛋液,淋芝麻,最后送入烤箱。   平淡无奇的面团,进了烤箱才开始显露不凡来,随着温度一层层起酥,渐渐鼓起,爆开,露出做月饼的人投入的功夫——每一层酥皮,都是主人手上功夫和心情的印记。连盼在御膳房着许多年,月饼起的酥皮自然是又薄又脆,直达馅心,烤箱暖黄的灯光下,照的连盼的脸也暖融融的,偶尔有面皮轻微裂开的声音,伴着烤箱的嗡嗡声,像是时间在慢慢发酵。   连盼静静望着烤箱窗里一个个圆圆的小月饼,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   这正是她喜欢做菜的原因,看着食物在自己手中渐渐成型,变成美味的佳肴,无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此刻都已消失不见,因为要准备好心情,去迎接好吃的东西啊。   烤箱叮咚一声,半个小时时间到了,连盼带好手套,开箱取出月饼,两手不停交换滚动,月饼稍微凉了一下,便被迫不及待送入了嘴里。   咔咔脆——这是正宗苏月酥皮被咬碎的声音,连盼轻轻咬了一口,滚热的酥皮和馅料一起落入肚中,她忍不住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熟悉的味道,仿佛将她带回了被师傅连青刚刚捡到的那一年。   那时她还在城隍庙行乞捡破烂,连青给了她一个肉馅的苏月,那简直是连盼平生所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热的,夹着肉,连盼一边吃,眼泪一边大颗大颗地从脏兮兮的脸庞滚落下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连青才发现,被泪水冲刷过的小乞丐的脸蛋,其实很白皙,眼睛也很好看,圆溜溜的,因为含着眼泪,眼睫毛俱都被粘成了一缕一缕,仿佛可怜的小奶狗,连青母性泛滥,下意识便将她搂入了怀中,“好孩子,别哭,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就这样,她被师傅连青捡回了宫,也跟着师傅姓了连,有了自己的名字,连盼。   连青一生未婚,自然也未教过连盼感情方面的知识,连盼简直就像是一张白纸,懵懵懂懂,偏偏她又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是多么惹人怜爱,折磨得某些人心绪不宁。   月饼做好,连盼一连吃了两个,因为刚刚才吃过饭,已经有点撑了,烤箱一笼有12个,连盼犹豫了一下,将这剩下的10个月饼用保鲜盒装好,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方才大家都在,她也不好和严易多说什么,他亲自过来,竟然就跟秘书似的,拿了饭菜就走了,连盼总觉得有些羞愧,自己带了一群人把公寓里整得乱糟糟的,这几个月饼,就当是赔罪吧。   天色已晚,夜幕四垂,但J市是著名的金融中心,路上还是车水马龙的,连盼百度了一下广元集团的地址,便决定乘公交过去。   其实她从前就知道严易出生富贵,毕竟他出手大方,气质衣着皆是不凡,一看便是贵公子出生,后来知道他的姓名后,上网一查,就知道什么叫富可敌国了。只不过网上查到的各种数字,几亿几亿的,可能都没什么概念,实在比不上连盼来到广元大厦门口的冲击力更大。   夜色之中的广元大厦依旧灯火辉煌,楼顶巨大的Logo十分显眼,隔着老远就能看到,这应该是整个J市最高的建筑了吧?比紫禁城里最高的城楼都要高,连盼站在大厦门口有点发愣,她两辈子都深居简出,简称宅,没见过这样高耸入云的楼。   连盼抓紧了自己朴素的帆布包,保鲜盒隔着布料被她握在手里,连盼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盒月饼,真是太过渺小。严易就是这幢大厦的主人,不仅如此,他还是全国数不清这样大厦的主人,如果他想吃月饼,应该会有无数人愿意送各种精美的月饼给他吃吧?而不是像自己这种包装简陋的,装在帆布包里给他。她一时有些犹豫,是否该进去。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大厦里陆陆续续还是有人进出,毕竟在现在的社会来说,这个点远不到下班的时候。连盼站在门口发愣,一不留神就被几个有说有笑穿着职业装的小姑娘一起给挤进了旋转门。   大家都带着工牌,穿着正装和高跟鞋,化着妆,连盼觉得自己和这里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   她一副外来者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仿佛迷失在森林的小白兔似的,大堂的前台很容易就看到了她,上前来询问,“小姐,请问您要找人吗?请随我做一下来访登记。”   连盼哦了一声,跟着前台在来访簿上做了一个简单的记录。她认认真真写自己名字和电话号码,像个小学生似的,前台估估摸着是哪个小员工的女朋友,对她倒是颇为和蔼,“请问你要找谁呢?知道他的座机号吗?我可以帮你接通,让他下来接一下你。”   大堂四面八方都有上去的电梯,只不过电梯前都设了刷卡器,只有刷卡才能进入,附近也有休息区,设有沙发和茶几,还有咖啡和茶水供应。连盼之前确实没想过这么多,她只觉得到广元大厦肯定能见到严易,谁料到大厦这么大,这么多人。   连盼有些不安,“我……”   来都来了,把月饼送给他当是赔罪然后立刻离开就是了,想到这里,连盼鼓足勇气,“我想找严易。”   前台有些惊讶,“你男朋友也叫严易吗?”   连盼脸上腾起一股红云,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就是想给他送点东西。”   前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过来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的严易,不会是严总吧?”   连盼紧张地抿了抿嘴,没有否认,默认了她的说法。   前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怪异,公事公办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见严总是要先预约的。”   ------题外话------   宝宝们六一好~挨个么么哒~刚收到编编通知,今天就要PK了~   瓜瓜心里真是激动又忐忑,潇湘的宝宝们都知道PK对于一个作者的重要性,如果PK失败,文文就扑街了,后续也不会再有推荐T_T……我这两天已经不敢看数据了,求宝宝们给我一点力量!千万别养文,收藏收藏冒泡冒泡啊~   特别说明:6/1~6/3期间①每天二更②每日留言(10字以上)前5名送33币币,200字长评送88币币③每日粉丝榜前五送66币币,送得多还有奖~祝宝宝们六一快乐! 第42章 眼神亮了   这个神态,连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别人已经将她当成某个上赶着傍大款的花痴了。   她抓着背包里的保鲜盒,有些窘迫,却又不知该作何解释。她有心让前台将月饼转交一下,只不过这个念头冒了冒,便知不可行,说不定还没送到严易手里就被扔了。   连盼小声解释道,“我没有预约,我能在旁边等一等吗?”   既然严易在这栋楼里工作,总归是要下班的吧?   前台此刻的眼神已经有些鄙夷了,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你请便。”   连盼脸色有点发白,她只能假装没有看懂前台的目光,攥着背包,便坐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   其实可以给严易打电话的,或者给他发一条消息,连盼拿出手机滑了滑,不知怎么,又生出一股胆怯。他这么忙,管理这么大一家公司,哪里有空见她?其实自己和他的交集仅仅只是厨子和食客,是她自己有点想太多了,别人开个玩笑说一两句话,轻易就搅乱她的心神。   如果能等到他,送了月饼就走,如果等不到就算了,这个道歉足够有诚意了。连盼在心中打定主意,便拿起沙发旁的广元宣传杂志看起来。   谁知这一坐竟就是一个多小时。   林至陪客户吃完饭从外面进来,本来是要调戏前台的美女两句的,眼睛一撇,看到来访登记簿上工工整整写着连盼二字,旁边还跟着一串整齐的电话号码,来访时间写的是1个小时30分钟前。   他往大堂里一瞅,果真看到连盼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拿着本杂志在看。   “我的姑奶奶诶,”林至忍不住低声哀叹了一句,向前台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她都来了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前台美女有点懵,“谁啊?”   林至已经赶快小跑过去,凑到了连盼跟前。   广元的介绍杂志里有很多关于严易的内容,严格地来说,是关于严易如何管理广元的内容,其实连盼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只不过看这些东西,似乎对严易又能多一层了解,她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看了好几本了。   林至笑容满面的,“连小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连盼等了这么久,终于看见了一个熟人,连忙站起身来,从背包里掏出装着月饼的保鲜盒,递给林至,“我过来送点东西,林大哥,你来了正好,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严老板吗?”   她表情似乎有些愧疚,小声道,“今天下午,严老板过去公寓那边吃饭,我正带了几个同学在,也没和他打声招呼,他连坐都没坐……”   林至终于回过味来了,从中午开始,严易的心情就不太好,下午特意打电话说不用让Linda去连盼那儿拿饭,要自己过去,结果却带了份饭回来给林至,林至起先还以为他是特意给自己带的,感动得不得了。谁知严易晚上就拉着一群高管过季度业绩,整得大家苦不堪言,果然还是从连盼哪里吃瘪了。   这个时候他哪里敢接连盼手里的东西,连忙推托,“严总就在29楼,要不你和我一起上去吧,你亲自交给他比较好。”   连盼沉默不语。其实她不太想上去,总有点怕见到严易,总觉得他那样聪明的人,一定会从她的表情之中,看出一丝她心绪浮动的端倪来。   “走吧。”   林至不知道两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连盼来了,他断没有再放人走的道理,领着她就到了刷卡器入口处。   两人进了电梯,连盼看着电梯里数字跳跃,逐渐升高,她突然觉得有些焦躁,忍不住又反悔道,“林大哥,我不上去了。”   她伸手就要去按电梯的按钮,林至立刻转身,挡在了电梯按钮前面,“连小姐,你怎么啦?”   连盼只能解释道,“月饼冷了不好吃,这是肉馅的,严老板肯定不爱吃。”   林至紧紧挡着电梯一排按钮,冲她笑了笑,“严总不会介意的。”   29楼的高层会议室里,气氛相当紧张,各个高管一个接一个地做报告,严易坐在为首的椅子上,两手交叉盯着报告的PPT,脸色沉静,他又不说话,别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个什么被揪出来。   正紧张间,会议室门口突然传来了扣扣的敲门声。   会议助理连忙去开门,林至站在门口,又伸手在门上扣了一声。   严易撇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林至便偏了偏身子,朝后侧了侧头,意思是示意严易往后看。   严易这才抬眼,这一撇,旁边的高管便立刻发现他的脸色变了,就这个感觉仿佛饿狼看见了食物——眼神突然亮了。 第43章 两人独处   只不过他精于表情管理,并不露出更多的神色,只是淡淡起身冲人群道,“你们继续,回头把报告发给我。”   这就是不准备参加剩下的会议的意思了,众人都松了口气,等他一出会议室便纷纷交头接耳,也不知是哪路神仙,竟然能让严易连季度会议都不开了,跑出去见人。   严易从门口一出来,林至就贴心地把会议室门又给关上了,坐在门口的几个高管也没看清楚什么,只撇见一个穿裙子的背影,好像是个女孩。一群四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此刻竟比三十岁的女人还八卦,围在一起讨论严易最近是不是有信了。   “看上去好像是个姑娘,啧啧!”   “严总真是老铁树开花!”   “老李,瞧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话说回来,要是能有个人能治住严总,呵呵……”   严易一走,大伙儿的压力立刻就小了许多,报告也不必时刻担心他会挑刺,在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下,剩下的几个高管很快便结束了自己的presentation。   连盼站在门外等他,严易长手长脚,两三步便走到了连盼跟前,问她,“怎么过来了?”   他的意思其实颇为惊喜,没想到连盼居然来找他,只是连盼心思细腻,却误以为他是受到了打扰,立刻从书包里掏出了一盒月饼,递到了他面前,道,“没经过你允许就带同学过去那边吃饭,对不起。这是我晚上做的月饼,送给你赔罪,希望你别介意。”   她望了望严易身后的会议室,更加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好意思,打扰你开会了。”   严易一时没有伸手去接,他不喜欢连盼对他这种恭敬又疏离的态度,晚上没吃晚饭,胃里整难受,连盼的态度显然又刺激到了他,他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连盼两手端着保鲜盒,看他不要,楞了一会儿,便缓缓将手收了回来,“你不要就算了。”   她身后就是玻璃门,只是广元的进出皆是要刷卡或是刷指纹的,连盼心中后悔,不该过来找他,此刻想出去但门却打不开,只能求救地望向林至。   林至哪里敢帮她开门,连忙打圆场道,“哎,连小姐,你不是说月饼冷了不好吃吗?严总胃不好,你好歹给他热一热再吃嘛!”   连盼并不是爱使小性子的人,林至给她送了台阶,她心中苦笑一声,怎么自己反倒跟严易计较上了吗?她又何来计较的理由呢?本来给严易做饭,就是她的本职工作。她看了严易一眼,见他眉头依然微微皱着,便点了点头,顺着台阶下了,“是我疏忽了,这里有微波炉吗?我热一下吧。”   林至连忙带着她往旁边走,“严总的办公室里就有,我带你过去。”   其实公用茶水间里也有微波炉,林至刻意隐瞒了这一点,只将她送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那里也有茶水间和卫生间及休息室,林至带着她进去后,严易也跟在后面来了。   连盼将月饼放在微波炉里,调整好了时间,微波炉发出嗡嗡的声音,她盯着里头旋转的保鲜盒,有些心不在焉。   严易一进来,林至就极有眼色的出去了,还贴心地替严易关好了办公室的门。   董事长办公室因地位特殊,经常要会见重要客户,有些涉及商业机密,所以很注重隐私,并不像一般的中低层管理层的办公室,为了显示开放民主,都是采用玻璃墙的半透明式办公。严易的办公室除了朝向外面的窗户外,剩余三面皆是实墙,林至门一关,里头可就真是严严实实了。办公室里空间很大,办公桌旁就是会客之处,沙发茶几,并书架等摆设,书桌后面是一片落地窗,窗外是J市的夜景,灯火辉煌不清。   严易上前,松了松衬衫的风纪扣,将已经拉了一半的深灰色窗帘往前一提,整个办公室顿时陷入完全的封闭状态,他表情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看上去没什么,只是熟悉他的人却明白,这已是冰山将倾的前兆。   微波炉叮咚一声,连盼回过神来,将月饼拿了出来,其实她很少用微波炉,毕竟很多东西热了再热,就没那么好吃了。只是月饼比较特殊,眼下也没有别的,只好先将就一下。   微波炉烘烤会蒸发食物的水分,被热过的月饼显得有点老了,过于焦脆,连盼试着咬了一口,味道显然不如晚上刚出锅的时候。   她正在试吃,没留意严易已经进来,站到了她身后。   “不是给我吃的吗?怎么自己先吃上了?”   连盼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朝外一看,外面的门已经被关上了,林至早已出去,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和严易两个人。不知怎么,她有点害怕。   “我……我尝尝看,用微波炉热的好不好吃。”   “好吃吗?”   严易站在他身后,他身量极高,站在连盼旁边,仿佛将她整个人笼罩,严易单手撑在茶水间的大理石面板上,连盼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包围了,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连人都带着紧张起来,说话有些结巴,“不…不太好吃,我是说……没有刚刚出炉的好吃。”   “是吗?”严易低下头,似乎要靠近,连盼紧张地心都要跟着跳出来了,谁知他鼻尖凑近,只是低头咬了一口她手上的月饼。   原来是要吃月饼,并不是要……   “蛮好吃的。”严易舔了舔嘴。   连盼因为自己的多想微微红了脸,过了一会却突然反应过来,严易怎么能吃她吃过的月饼!这上面还有她的口水呢!   这手里还剩下的小半块月饼是吃还是不吃?连盼犹豫了一下,立刻将它都塞进了嘴里,又将旁边的一盒都往严易那里挪了挪,“严……严老板,你吃这个吧。我要回学校了。”   她慌乱地逃出茶水间,却听到严易在身后轻轻的声音,“我晚上没吃晚饭。”   声音里似乎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连盼匆忙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有点困惑,“为什么不吃?”   “吃不下。”严易幽幽看了她一眼。   连盼紧紧揪住了裙子的边角,“是因为我带了同学过去,惹你不高兴了吗?”她小心打量严易的神色,小声道,“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严易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承认是这件事让他不喜,还是表示接受了她的道歉。   老实说,严易确实不喜欢别人到他的地盘来,不过公寓是租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他的,所以他其实并不是很介意这个,只是……该怎么说他介意除了他之外,还有人也抱了连盼呢?   他坐到了沙发上,又招手叫连盼,“过来。”   连盼犹豫了一下,坐到了沙发的边缘,沙发很长,两人之间足足隔了有一米多的距离,严易皱了皱眉。   真是不听话。   ------题外话------   封闭的办公室都已经找好了,快夸我!快收藏!捂脸~ 第44章 明白了嗯?(二更求收)   他干脆也挤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将连盼给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连盼哪里料到他会这样,立刻就挣扎起来,“严…你!”   两人挣扎间,又是抱着喜欢的女人,严易很容易就起反应了,连盼感觉自己身下有异,夏季的裙子薄,她里面只穿着一条小内内,一挣扎,严易的手就摩擦到她大腿的皮肤了,羞耻和恼怒交加,连盼又挣脱不得,她挣扎了两下,没有逃脱,顿感崩溃,竟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都哭了,再是有戏弄的心思,这会儿也淡了,严易只好松了手,“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连盼见身上松了,立刻挣扎起来,远远站到到了一旁,一边大哭,一边控诉严易的种种恶行,“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老是对我动手动脚!嘴巴里又喜欢乱说话!我……”   大概是太激动了,她竟然打了个哭嗝,手抖得不行,显然真的气到了,抓着自己的背包,便从包里掏出了一份透明文件夹装着的合同来,啪得一下扔到了茶几上。   “我要和你解约!”   她脾气和蔼,几乎从未和人红过脸,此刻说这几句话真是鼓足了勇气。文件夹扔出去后,显然她也有些紧张,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严易,生怕他再有举措。   严易的脸色立刻就阴沉起来了,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从方才有些随意的坐姿变为正坐,抬头看了一眼连盼,“你准备去哪儿?去你那个姓莫的同学家里吗?”   连盼有些莫名其妙,“这和莫轩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再和你合作了。”   听到和莫轩没关系,严易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抬头看她,“为什么?”   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连盼觉得身上都有些发麻,她咬了咬嘴,显然有些羞怯,但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和他对视,“你…你心怀不轨,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连盼突然松了口气,终于说出来了,心中有些说不清的畅快,又有些说不清的失落。   连盼没有再解释更多,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心跳如雷……如果再这样和严易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生出更多纷乱又不该有的心思来。她不喜欢自己这样患得患失,更不喜欢这样频繁被人调戏。和他解约……是对的。   时间好像突然停滞了,过了好一会儿,严易才突然开口道,“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一次,先不跟你计较。”   他起身到茶水间把月饼拿过来,刚放到茶几上,却突然看到连盼已经重新把文件夹抓到了手里,一张小脸上,哗哗竟全是泪水。   严易拿月饼的手顿住了,只看见连盼泪眼朦胧地朝他望过来,喃喃道,“我不是不想给你做饭,但是你之前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为什么又要对我做那些事?我……”   她呜咽了一声,圆圆的两颗杏眼里顿时又沁出了更多的泪珠,她伸手去抹,眼泪却越抹越多,“我…我不知道你们现代人都是怎么相处的,可是你老是这样对我,我就会想东想西…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欺负我?我惹不起你,你让我走都不行吗?”   严易觉得她这句话似乎有点不对劲,只是连盼哭得实在太伤心,他一时也顾不上,只好上前去,单膝半蹲下身子,将她拉过来,替她擦泪。   “别哭了。”   连盼的眼泪很快就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胸前湿湿的,贴在身上其实不太舒服,连盼是水做的吗?严易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嘴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干脆站起身,替她吻去脸上的泪。   连盼呆愣在当场,只感觉一个柔软的嘴唇在自己脸上轻啄,他怎么……她感觉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耳朵跟火烧一样,身体好像突然不受控制,整个人竟动弹不得,任由严易在她脸色胡作非为。   严易搂着她,轻轻一用力,很容易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搂到了半空,让连盼的脸和他的脸齐平,更便于接吻。   轻啄从脸上渐渐转移到了嘴唇上。连盼这辈子还没和人接过吻,只感觉自己嘴唇被撬开,严易的舌很灵巧地在她嘴里攻城略地,她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有些晕眩,大脑好像在发麻。   更羞耻的是,她一点也不讨厌,不觉得恶心,只感觉人好像飘起来了,有些踹不过气来。   “明白了?嗯?”两人靠得很近,这绵长缱绻的一吻结束,严易抵着她的额头问她。   两人的津液在嘴唇之间拉出一条细细的银丝,亲吻过的嘴唇俱都是嫣红水润,连盼看着严易,觉得他仿佛一只妖狐,令人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恐怕此刻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觉得是对的,何况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严易见她脸颊粉如苹果,表情呆楞楞的,竟忍不住笑起来。他搂着她,连盼被他抱在怀里,身体紧密贴合,少女柔软的身躯倚靠在他身上,令他感觉心中满足。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对你说那些话,为什么要对你做这些事?”严易低下头来,凑到她耳边,轻轻问,“现在明白了吗?”   他甚至恶意地又将她搂紧了一些,连盼连动也不敢动,严易这个样子令她感觉恐惧,害怕,却又羞耻地明白,她并不厌恶严易,似乎……也并不抗拒他的接近。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了,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严易仿佛蛊惑一般的声音响在耳侧,“因为……我喜欢你,想要你,看见你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的话如此直白,仿佛生怕她不明白似的,又在她耳旁吹气,“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完完全全属于我……明白了吗?”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连盼感觉脑子里混沌一片,脸颊如同火烧,连具体内容都听不清了。   可与此同时,她竟生出一丝自己都不敢正视的喜悦来,因为是严易,好像只要是严易,都是可以的。连盼觉得,恐怕世上再难找到她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了,她脸红得滴血,连严易的眼睛都不敢再看,只是将头低下,埋在他的颈窝里,鸵鸟一样地不抬头。   严易只在她脖子上轻啄,问她,“明白了?”   连盼被吻得浑身发颤,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明…明白了。”   严易抱着她,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这张椅子很大,但却又不够大,至少不会像沙发一样,能同时坐下好几个人,他坐在椅子上,连盼就只能坐在他身上。   她不想这样,却不得不这样。办公椅是有弹性的,两个成人的重量相压,早已将其椅背压成一个钝角,更便于躺卧,连盼感觉自己好像跨坐严易身上一样!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严易感受到她的羞怯,竟略带惩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题外话------   加一更,求收藏求表扬,给宝宝们送香吻~么么哒~ 第45章 去我那里   他凑过来,在她耳旁轻轻说了几个字,连盼一听,耳根子都红了。   怎么能‘骑’呢!她耳根子都红了,立即摇头,“不…不行!”   严易知道这些行为于她来说,已是极大的突破,事实上,他也未曾料到,可能连连盼自己都未曾发觉,她其实也很在意他!否则哪里来这些小性子,这些患得患失呢?想到这里,严易心头生出一股温柔,倒也不再勉强她,只是拉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温香软玉在怀,感觉如此真实,更加过分的事他此刻也不忍对她做,但利息总要讨一点。   严易半躺在椅子上,搂着连盼的腰,吸吮舔舐,连盼未经人事,岂是他的对手,被吻地气喘吁吁,七荤八素,直趴在他胸口喘气。   她胸前雪白柔软,压在严易身上,严易居高临下,从领口望见两团白玉,沟壑深幽,引人犯罪。他叹了口气,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里涨得可怕,这不是严易能控制的,连盼察觉到,她虽然害怕,但却对严易有一种本能的信任,认为他并不会作出最终越矩之事,再加上古代的遵从思想,她性格又温顺,此刻虽然呀了一声,竟也并未做反抗。   方才还又哭又闹的,此刻竟又如此听话起来,严易笑了一声,更加得寸进尺,将她再往上托了托,埋在她锁骨窝里,轻轻一吻。连盼很怕痒,她哆嗦了一下,一阵异常娇媚的声音居然从她口中溢出,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她……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连盼伸手捂住了嘴。   严易却觉得她双臂颇为碍手,忍不住将她两手一剪,反握到了身后。连盼那点力气,对严易来说,自然没有任何威慑力。   她皮肤十分敏感,怕痒又羞愧,种种复杂的情感快要将她淹没,连盼紧紧咬着唇,却难以克制地发出更多的声音。   严易一定是故意的,只是故意的又怎样?   没有什么比得上连盼在自己身下辗转娇吟来的更让人满足快乐,如果不是出于对她的爱怜,此时此刻,他就想将她生拆吃入腹。   两人俱都是第一次和异性有这样亲密的接触,男人在这方面可谓是无师自通,被动接受的连盼竟也在种种羞耻与害怕中尝到了令人大脑发麻的快乐。严易似乎对她的嘴唇特别好奇,仅仅是亲吻,两人就在这张椅子上呆了一个多小时。   月饼自然也是不吃了,毕竟又冷了,再热就更加不好吃了。严易眼角撇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10:45,连盼的裙子颇长,款式也保守,实际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并不多,只是他总能找到办法,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偏偏又都被衣衫遮住,叫人看不出来。   两人这番亲密,连盼虽然觉得羞耻,但古代三从四德的思想令她已将自己视为严易的人,是以虽然她的举措十分羞涩生硬,但也竟默默承受,并未反抗。她如此姿态,却更加激起严易的欲望,又不能对她多做什么,只能是吻她,从香唇到肌肤,甚至是连盼略有些肉肉的手,都不放过。两人唇不相离,胶着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过了11点。   连盼被他吻得头脑发昏,好一阵子才意识到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挣扎着要从椅子上起来,只是被严易紧紧抓住,自然是又跌落回他怀里。   “我……我要回宿舍!”   严易轻笑了一声,“你们宿舍11点后还开门吗?”   J大的女生宿舍11点就关门了,严易也是读过大学的人,自然知道大学寝室的规矩。   连盼被他这样一提醒,顿时意识到后果严重,有些惊慌起来,“那……那怎么办?”   严易似乎半点也不愿和她分开,连站起身来,都是抱着她起来,在她后颈处亲了亲,“你说呢?”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往连盼身上一搭,拿了车钥匙,便搂着她往地下车库去,“去我那里过夜吧。”   连盼一时脑子里乱纷纷的,‘过夜’两个字重重敲在她心头,怎么这么快?就要回他的住处了?   她也不傻,现代人所说的‘过夜’可不仅仅只是过夜的意思。   ------题外话------   严总这速度,啧啧~ 第46章 温馨晚餐(二更求收)   这个点公司几乎已经没人了,两人从地下车库出来,整个车库里也是空荡荡的,连盼忍不住扯住了严易的袖子,“那个……我……”   她不知该怎么说,严易打开了车门,连盼站在一旁,却迟迟不肯进去。   “怎么,不去我家,准备露宿街头吗?”严易仿佛猜到了她的顾虑,低头在她头顶轻轻吻了一下,“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的。”   连盼忍不住又脸红了,她坐进副驾,严易带上车门,发现她没系安全带,便探过身子来,替她系上安全带。   安全带从胸前勒过,将棉布衣料绷紧,更加显出她胸前的饱满,连盼发现严易目光一顿,连忙伸手捂住了领口。   “流氓!”   只是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流氓做出了更流氓的事,严易竟无耻地隔着她的内衣,咬了她一口!   连盼“呀!”了一声,立刻伸手去推他。   “你!”她瞪圆了眼,本来是要控诉严易,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方才在他的办公室,更为羞耻的事也做了,亲都亲过了,何况此刻只是隔着衣料咬。她紧紧咬着下唇,红着脸,也不说话。   和他呆在一起,连盼觉得自己人生的所有底线似乎都溃不成军,哪有她这样的女生啊!她和严易才认识多久,怎么他一开口他一动手,她就这样毫无抵抗之力?连盼半是气馁半是羞赧地将头转到一旁望向车窗外,不看他,仿佛这样就能否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似的。   严易又笑了。   好像和她在一起,比他前半辈子笑的都要多。   心里很满足,身体上也很满足……不,身体当然还没有满足,不过,夜还长。   车子在夜色之中飞驰,很快便驶到了严易的别墅。   别墅区静悄悄的,停了车,连盼跟着他进了花园,两层小楼坐落在靠山的角落,一楼是会客,二楼住人。   两人上楼后,严易给她倒了杯水,连盼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她环顾四周,别墅的装修十分简单,或者说很冷淡,几乎没什么多余的东西,黑灰调风格,大气冷静,一点人气都没有。   茶几上有遥控,连盼点了点将电视打开了,电视里传来综艺节目闹哄哄的声音,过于静谧的气氛此刻终于被打破,严易看了她一眼,连盼解释道,“太安静了。”   其实并不需要电视,只要她坐在这里,这个房子就感觉不一样了,只是连盼自己没有发觉而已。   “我先去洗个澡。”严易进了卧室,拿了衣服。   连盼点点头,她的手紧张地交叉相握,不自觉捏手指,虽然严易来时已经承诺不会对她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严易也仅仅只是‘不会吃了她而已’,肯定不会相安无事轻易放过她的。   本来还在想东想西,不过电视节目颇为搞笑,连盼不自觉放松下来,看得颇为投入,正在兴头上,二楼的门铃突然响了,连盼也没想太多,很自然地起身去开门。   居然是林至在敲门,左手拎着一袋菜,右手拿着一个礼盒站在门口。   年薪七位数的董事长特助,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却依旧要跟个实习生一样,半夜起来给老板送东西。   “林……林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连盼话刚出口,却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在自己家里,她现在是在严易的公寓里,面对林至略带暧昧的笑容,连盼的脸腾地红了。   她还是个学生呢,就……就已经在严易的住处过夜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那个……”连盼下意识想要解释,林至却已熟门熟路地进来了,将菜和盒子都放到了客厅里。   “严老板洗澡去了。”   两人在客厅里,连盼有些尴尬地解释。   林至微微笑了笑,颇有种自家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了的欣慰感,他点点头,一副我都懂的意思,连盼张了张嘴,觉得好像越抹越黑了。   “严总晚上没吃饭,我买了点菜,等会估计你要给他做点夜宵。”林至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   这本来就应该是分内事,连盼点点头。至于菜旁边的盒子,他没有多做解释,连盼也没多问。   “我先走了。”东西送到,林至也没必要多呆。   连盼将他送到门口,整准备跟着一起下楼,却叫他给推了回来,“我有钥匙,会锁门的,严总还在浴室,说不定有什么需要,你先回去吧。”   连盼觉得他话里话外带着些揶揄,严易在浴室不过是洗个澡,能有什么需要啊?   她红着脸,并不擅长辩驳这种略带调侃的玩笑,只好点了点头,“你慢走。”   林至带过来的菜很新鲜,应该是24小时超市刚买来的,连盼看了看,基本都是蔬菜,还有一点鸡肉和干贝,都相对清淡,他考虑地很周到,时间太晚了,不宜多吃,清淡些才好。   连盼简单收拾一下,提着东西进了厨房。严易洗完澡出来,发现人已经不在客厅了,电视里还放着吵闹的节目,茶几上有一个精致的纸盒,英文花体字写着品牌名,显然林至已经来过了。   厨房里有声响,严易凑过去,靠在门框上看她。   连盼正在掰青菜叶子,一片片摘开,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头发之前在办公室被他折腾地有些散乱,从耳旁垂下,此刻看上去格外慵懒温婉,严易觉得,她认真的样子特别好看,令人心生满足,觉得岁月静好。   锅里汩汩冒着泡,应当是在熬粥,旁边的砧板上有切了一半的小料,这些琐碎凡俗的细节,令他真实又清晰地意识到,连盼此刻确实是在这里,就在他家里,为他洗手做羹汤,她虽不曾完全属于他,但此刻也可以当做是属于他了。严易忽然上前,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连盼。   他个子太高了,下巴一下子就搁在了连盼头顶,连盼吓了一跳,伸手推他,“你洗过澡了,别进厨房,油烟重。”   严易嗯了一声,不为所动。   他手指在连盼腰上摩挲,渐渐又有肆意的趋势,连盼连忙腾出一只手来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别闹!”   她下厨的时候,还是颇有威严的。   只是这顿饭做的还是很艰难,严易就像一只无尾熊,一直抱在她身后,连盼强装镇定忙东忙西,实则连耳朵都红透了。   晚餐做的很简单,一个干贝菜丝粥,菜只有两个,宫保鸡丁和炒青菜。因为严易不间断的干扰,这顿饭做得实在是慢,等上桌的时候,12点都过了。   连盼开了餐厅灯,替他盛了一碗粥,黑色的餐桌上放了两个小盘并一小锅粥,看着有点迷你。   “快吃吧。”她神态温柔,并不明白为什么严易要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东西吗?” 第47章 她故意的   严易站起身往前凑了凑,连盼愣愣看着他靠近,只感觉他柔软的嘴唇在自己自己唇上轻啄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便又压了过来,吸吮深入,一个绵长挑逗的吻完毕,严易方才慢条斯理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是有东西,有糖。”   连盼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她晚上已经吃过东西了,但此刻也强装镇定盛了一小碗粥坐到旁边,陪严易吃。   他吃相很斯文,也很优雅,并不逊于她从前在宫里看到的王公贵族,看着很令人赏心悦目。两人偶尔闲聊,一顿饭便吃了半个小时,连盼起身去收碗,严易却按住了她的手,“我来。”   “不用了,总共才几个盘子。”她做这些活儿得心应手,并不觉得有什么。   “我来,你坐着就好。”   严易也不多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连盼看他坚持,嘴角不觉微微一翘,“恩。”   紧接着,厨房里就传来了盘子碎裂的声音。   连盼吓了一跳,正打算去看看情况,却只看到严易面无表情地从厨房出来,“明天去换餐具。”   连盼心中好笑,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时间真的是很晚了,一顿饭吃下来,12点多了,连盼感觉有些困意。今天其实很折腾,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她很想去洗个澡,可是这里并没有她的衣服,她只好强撑着睡意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严易在旁边拆林至送过来那个盒子,盒子很精美,用缎带包着,打开来里面居然是一套藕粉的真丝的睡衣,女式的。   连盼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肯定是严易吩咐他买过来的,难怪林至方才那样的神情。她斜着眼瞅了瞅,是小吊带加短裤,但是外面有一件批衫,如果穿上批衫,应该也不会太暴露。   严易双手触摸了一下睡衣,不知怎么,连盼总觉得他神色有那么一丢丢失望。   “去洗澡吧。”严易将睡衣递给她。   此刻连盼无暇顾忌这件睡衣看上去有多么昂贵,她太困了,只想洗个澡去睡觉,不管怎么说,有衣服换总比没有要好。   “谢谢。”   她拿着衣服去浴室,并没注意到盒子是夹层的,严易用手按了按中间的隔板,是半硬的纸板,用力一抠就抠露出了底层的玄机——盒子底下是一套白色的蕾丝内衣,轻薄柔软,最重要的是……很透,很……情趣。内衣旁边是一个兔耳朵发箍,一个丝绒眼罩,还有一个毛球并一根柔软的绳子,底下压着一盒超薄避孕套。   严易看了一眼,脸色这才舒展了一些,显然是颇为满意。   浴室里东西很齐全,连盼洗完了澡,将自己以及严易方才换下的衣服也顺手洗了,搭在了浴室里。   她穿着睡衣,将外衫严严实实系紧,只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确保绝不会走光后,才终于从浴室出来。只是上面是遮住了,但睡衣的短裤还是很短,堪堪只到大腿,颇为宽松,一双雪一样的玉腿,还是露在了外面。   连盼从未穿过这么短的短裤,她的裙子衣服都是过膝的,腿部肌肤骤然露出这么多,她一时感觉很不自在,忍不住微微夹紧了双腿,仿佛这样就能遮住些似的。严易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听见声响,抬头一看,忍不住喉结滚动,眼眸顿时暗了暗。   连盼真是白得发光了,古人云美人如玉,莫不如此。她虽然比从前瘦了很多,但绝不是骨感的身材,而是珠圆玉润,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瘦的地方瘦,睡衣光滑垂顺,虽然是穿着,然而却遮盖不住她的身形,严易一时间只想到四个字——显山露水,怎么叫人把持得住。偏偏她还不知道自己多美,总是小心翼翼的,乖巧可人,真是让人恨不得将她放到心尖上宠爱。   别墅只有严易一个人住,他又不喜别人侵入他的地盘,是以连双备用的拖鞋都没有。连盼是赤着脚出来的,一双小脚雪白圆润,指甲仿佛一个个小贝壳,粉红粉红的,她脚趾有些紧张地动来动去,严易感觉着每一下都挠在自己心上似的,痒痒的。   “有电吹风吗?我在浴室里没有找到。”老实说,连盼并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但是头发湿漉漉的,她很不舒服,只想快点吹干。   严易点了点头,“我拿给你。”   电吹风是拿过来了,严易却并没有递给她,而是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站在一旁,给她吹头发。   连盼猜想他应该不明白头发之于古代女人的意义,人家常说结发夫妻,头发是很重要的象征。她的发丝很细软,严易吹得也很轻柔,电吹风的暖风呼呼在耳旁吹着,连盼半靠在沙发上,一时太舒服,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严易没想到她这样困,林至准备的东西一时也都用不上了,他有些遗憾,但看见连盼睡得香甜,却又不忍打扰,弯腰将她抱起,进了卧室。   真丝的睡衣料子有一个很重要的特性——手感好,滑。连盼以为自己外衫系得很紧,实际上,这一起一抱之间,外衫系的绳结很快就散开了,胸口春光大泄。严易将她放到床上,肆意打量。   她浑身上下,无一不令他满意。严易的床很软,连盼身体着床后,感觉更加舒服,忍不住翻了个身,侧过身来。这一动,吊带带子顺着肩头滑落,严易苦笑了一声,这丫头是故意的么? 第48章 穿他的衣   这一夜,注定很难入眠。严易半夜起来去了好几次洗手间,连盼倒不觉,一觉睡到天亮。   她早间迷迷糊糊醒来,觉得有点热,等彻底醒清楚,搞清楚状况,整个当即人红如虾米——两人竟是相拥而眠,严易略带些胡茬的下巴就杵在她的头顶,她整个人仿佛一个公仔,被严易紧紧搂在怀中。   连盼真是脸要红得滴血了,她明明记得上一刻还是在吹头发,下一刻的场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小心翼翼拉开严易的手臂,试图从他的臂弯里逃脱出去,谁知人才起了一半,严易便又突然用力,将她给捉了回去。连盼整个人跌落回他的怀抱中,严易闭着眼,搂着她的腰,颇有些无赖的意思,“别走,再躺一会儿。”   连盼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又起了一点变化,她不敢动弹,只好沉默。   这一晚的相处,严易已经摸清楚了她的性格——太过害羞,但却十分温顺,所以要诱导,还要耍赖。   两人抱了一会儿,严易感觉她浑身羞得微微发烫,这才终于松开,连盼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往外走,“我去洗漱一下。”   昨晚吹完头发就睡了,连盼也没来得及把衣服晒出去,这会到浴室一看,发现裙子还湿漉漉挂在浴室里,内衣也是。难不成今天一整天不出门,就在这里穿着睡衣么?   连盼心情复杂地刷完了牙,感觉自己昨晚给严易送月饼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卧室一看,严易还躺在床上,他身上倒是穿了一条居家长裤,但上半身却是裸着的,方才一直背对着他也不好意思看,这会一进来发现一幅美人睡卧图,连盼觉得大清早有点上火。   “那个,衣服晒哪儿啊?我的衣服还没干……”   看严易这个样子,她总觉得有点尴尬,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   方才在四周找了一下,居然找不到一个晒衣服的地方,阳台上也没有晾衣杆之类的,难道有钱人家都不晒衣服的?   其实严易的多数衣服都是要送去干洗的,剩下都是机洗,自动烘干,洗衣机在洗衣房又不在浴室,所以连盼也没发现。当然严易也没打算告诉她。   他嗯了一声,似乎在认真思索,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衣服都是周嫂送过去干洗的。”   连盼顿时有点慌,“啊?真的?那我昨天还把你的衬衣给洗了,会不会洗坏啊?而且……”她有点窘迫,“我今天总不可能一直这样在家里吧?得回学校拿衣服才好。”   她下意识便将住处称之为‘家’,连盼自己倒没有发觉,严易却忍不住颇为愉悦,微微眯了眯眼。   实际上,他的打算和连盼的顾虑也差不多了,今天中秋又是周末,严易不用去公司,他压根就没想让她出门。   “你穿我的衣服吧。”他从床边拿了一件T恤,本来是打算昨晚穿的,只是连盼在旁边,他恨不得每寸肌肤都和她相触,自然也就没穿上衣,这会倒是正好给连盼,他的T恤,连盼当裙子穿都有余。   “那怎么行?”连盼忍不住又脸红了,“我也不能光穿个T恤啊!里面……”   她没继续说下去,实在是说不出口。   严易好像就等着她这个顾虑似的,笑了一声道,“林至昨天送过来的衣服有内衣,你去外面看。”   装内衣的盒子还放在客厅里。   “是吗?”连盼自然是立刻跑出去拿盒子,盒子里的夹层已经被严易拆了,只是等她看清楚里面的衣服后,整个人顿时脸红如血,她烫手一般把盒子扔回了沙发上,站在客厅里控诉严易的恶行,“你……流氓!”   这种衣服怎么能穿?那么薄……那么……透。   严易心情好得很,听见她大叫,也起来了,神色倒是颇为自然,给她解释,“林至是在店里买的,你这个尺寸的,只有这种。”   品牌是欧美的牌子,那里的姑娘可不像大中华的女生这样保守,内衣都很诱惑,何况林至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要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也不用混了。   连盼什么尺寸自己心里清楚,她的胸偏大,内衣一贯不好买,网上适合她size的都是些大妈内衣,丑得不要不要的。连盼毕竟也是个爱美的姑娘,内衣虽然私密却也不宜丑,她平常在网也尽量是买些素色的简单内衣,根本没想过,也没穿过这种诱惑派的。   凭心而论,那套蕾丝内衣其实很好看,仙女范儿,宫廷风,只是真的是……太薄了。连盼不用想就知道,穿在身上,肯定非常非常诱惑,遮不遮得住是另外一回事,她一个未婚姑娘,怎么好意思这样穿。   但也总不能不穿着内衣就在严易家里晃,更加丢人,何况她的size摆在那里,不穿会晃动啊!   严易就微微笑着看她,仿佛算准了她一定会穿一样。   他猜得没有错,和真空比起来,穿内衣然后罩T恤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其实还好点,毕竟是穿在里面,再是怎么透,严易也看不见。只是自己那一关有点不容易过……连盼红着脸,她此生都还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哪怕是穿在里面,也怪难为情的。   但如果不穿内衣,恐怕她连这个别墅都走不出去,连盼红着脸拿了内衣进了卧室,一把将靠在门旁边的严易给推开了,“你走开。”   严易被她严防死守的别扭给逗笑了,伸出两只手来捂住了眼,“我不看。”   才怪。   ------题外话------   刚刚问了责编说PK通过了,激动ing~感谢所有小天使,瓜瓜爱你们~MUA~ 第49章 严易偷看   连盼进了卧室,严易只听见咔嚓一声,门从里面锁上了。   他暗自好笑,坐在沙发上悠然打开了电视,将监控画面切到了卧室。   别墅里几个房间都装有智能监控系统,本来是为了安全考虑,他很少关注,现在倒是觉得派上了用场。   连盼关好门,仔细上锁,确认严易从外面打不开后,才有些犹豫地拿着内衣看了看,拿起严易的T恤在身上比划。   她咬了咬嘴唇,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外衫解开——雪白的肌肤顿时暴露在外,只着吊带和短裤的连盼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两只小手轻轻将内里的衣服褪下,少女丰满又凹凸有致的身材顿时完全呈现在了严易面前,当然,是通过监控录像。   出于习惯性的害羞,连盼在脱了衣服后,她还是用手遮住了胸前,她比从前瘦了太多,腰上并没有时下流行的马甲线什么的,但却也平坦细腻,和她珠圆玉润的身材很是相宜。   视频很清晰,足够让严易起反应了——他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喘了口粗气。   内衣穿在她身上其实有点多余,白色的蕾丝将胸前两团托起,丰满诱人,小裤裤欲遮还休,连盼穿上后,耳朵都红了,其实她自己看着都有点不好意思,稍微打量一眼后便迅速将严易的T恤套上,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罪过似的。一室春光,顿时消失不见。   严易有些遗憾地将画面切回正常的电视频道,卧室门响,连盼出来了。   她身材娇小,平常对外说160,其实160都不到,严易一米九的个子,T恤穿在她身上,都到大腿了,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严易想起她T恤下的风光,忍不住眼眸有些幽深,他坐在沙发上没动,连盼只觉得他眼光太过火辣,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换衣服时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已被他看过。   穿上了内衣和保守严实的T恤,她终于感觉自在了一些,不知怎么,她总觉得严易好像能隔着衣服看到里面似的。她红着脸别开视线,“我去做点吃的。”   早上的食材有限,只有昨天林至带过来剩的一点蔬菜,再就是冰箱里还剩点鸡蛋火腿肠,连盼包了几个蛋饺,又炒了个火腿饭,如此简单的早餐,严易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经过昨晚的盘子事件后,连盼再不打算让严易洗碗,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硬是从严易的衣柜里找了几个衣架出来,把自己的衣服给晾了起来。   要问晾在何处?就晾在别墅后院的辛夷树枝上。   连盼努力试图用裙子遮住自己的内衣,不希望它暴露在外,殊不知严易就在楼顶,看得一清二楚。何况她的身材尺寸,他心里有数地很。   她在院子里捣鼓,不一会,严易也跟着下来了,把自己昨晚被连盼不小心洗了的高定衬衫也效仿她的样子用衣架撑好拿下来。   他个子高,很容易便将衬衫挂到了树枝顶端,连盼看着忍不住制止,“你这个还是送去烘干吧?衬衣不是还要熨的吗?这样晒不好。”   严易故意逗她,“那你都给我洗了我不晾吗?”   连盼只好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一时顺手,哪里知道你的衣服都是要干洗的……”   “等干了你再给我熨一下就是了。”严易不以为意,最重要的是,两人的衣服一起颇有些搞笑地挂在树枝上,一大一小,看着很是温馨,令他颇为受用。   至少在连盼衣服晾干之前,她暂时是不会离开这里了。   今天是中秋,严易虽然不必去公司,然而却不代表他就可以完全休息,吃完早饭没多久,他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多半是微信消息,来自各个管理群的,高管们都是大忙人,很少有闲的时候,个个都要找他。   严易也不避开连盼,看到重要的消息才会回一下,连盼看他忙,也不好意思打扰,正想着自己最好怎么躲开一二,严易却仿佛猜透了心中所想,长臂一伸,就将她抱坐到了自己腿上。   他开了笔记本,放在桌上看,手机里的消息偶尔也会关注,但就是不允许连盼走开。   “你要看电影吗?”严易倒是颇为贴心,“要看的话我再拿部mac给你,玩游戏也可以。”   连盼连忙摇头,“不用了,我……看手机就好。”   实际上,坐在他怀里,看手机也挺煎熬的,毕竟,硌人。   再者严易双眼是盯着电脑,手却没闲着,时不时就在她身上游走,要说他是有意也不是,只是仿佛对连盼光滑的肌肤摸不够似的,恨不得无时无刻都要与她贴在一起。   他这边全是满足了,连盼却时不时就要颤一颤,严易手指滑过的肌肤,都会有些发烫,在这种挑逗之下,她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刷些新闻和淘宝,红着脸,脑子里跟浆糊似的。   两人正心不在焉着,书房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少爷,老太太让你……”   只是这话说了一半,后面就顿住了。   来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后半句话生生止住,咽进了肚子里。   ------题外话------   严总耍起流氓来,啧啧~   PS:为了感谢大家助瓜瓜过了第一次PK,特意写了一个小剧场,下午4:45准时放送,等你来哦~比心比心~ 第50章 男女关系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嫂,她是奉老太太之命,过来叫严易去老宅吃饭的。   今天十五中秋团圆,周嫂隔三差五也要来严易的别墅打扫清理一下,就顺道过来了。   严易常年不在家,故周嫂上二楼的时候还真没太多顾虑,她听到书房里有讲话的声音,还以为是严易在打电话,走近一看,哪里知道严易怀里还坐着个姑娘!   一下子看到这样的画面,周嫂差点没惊掉下巴。   事实上,吓到的,还不止周嫂一人。   连盼也没料到在严易的别墅里还会出现别人,她眼下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成样子!这肯定是严家的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连盼啊了一声,立刻伸手捂住了脸将头埋在了严易胸前,似乎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存在的事实似的。严易微微笑了笑,察觉到她的窘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抚道,“别害羞,这是周嫂,她自小看着我长大,最是亲切的。”   周嫂楞了一楞,也立刻反应过来,笑道,“瞧我这脑袋,上了年纪也不知在干什么,没敲门就进来了,倒打扰了你们。我就是过来叫少爷回去老宅吃饭,本来是要扫下花园的,我看挺干净的,并不用打扫,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在严家多年,对严易的性格不可谓不了解,这么多年,严易从未往家里带过女人,他有严重的洁癖,自严家的变故后,又患上了厌食症,并且长期失眠,对旁人十分不耐烦,还从未见他对别人这样宠溺过。对,不是旁的,连工作都要抱着这姑娘,话里话外浓浓的维护之意,这不是宠溺是什么?   何况这姑娘身上还穿着严易的T恤,周嫂也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将来还要称呼这位一声少夫人呢!   只是没得到严易答复,她少不得要等,又撞见这样的景象,人立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是尴尬。严易见状,微微颔首,“知道了,我等会去看奶奶。”   周嫂简直是跑着出去的,看人走了,严易这才向连盼解释道,“我这里平常都是周嫂在打扫,她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后面知道了,就不会这样了。”   连盼脸色红红的,一半是方才被陌生人撞见的尴尬,一半是被严易这话给羞的。他们是什么关系?男女关系?   “晚上和我一起去老宅吃饭。”   连盼吓了一跳,“啊?”   “怎么,不愿意?”严易的手轻轻在她腰上摩挲,弄得连盼痒痒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这样……怕你家人会介意。”她还是知道门当户对的,严易出生富贵,自己不过是个家境贫困的小姑娘,就算严易喜欢她,他的家人却不一定也这样想。   严易没说什么,低头吻了吻她,又蹂躏地她气喘吁吁,面色酡红才安慰道,“不会的,他们只会喜欢你。”   连盼圆脸圆眼,人畜无害的长相不知多招人喜欢,如此单纯懵懂的人,偏又生了一副这样惹火的身材,严易恶意地将她搂紧,让她和自己紧紧相依,勉强压制住了心中的欲望,人却依旧忍不住,又啄上她嫣红的小嘴,予取予求。这张甜嘴,怎么也亲不够。   连盼被吻得七荤八素,无力推开,只是依偎着他,脑子晕乎乎的,早已没有空挡去思考方才的顾忌。   其实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严易正是因为慎重,才打算尽快带连盼去严宅,他不想拖,免得连盼多想,又怕有人抢走她,先下手为强是最好。   虽然严易再三强调只是去吃个便饭,但还有的礼仪还是要有,连盼自觉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厨艺可以见人,今天又是中秋,那做月饼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周嫂现在并不在这边下厨了,别墅里的厨房便成了闲置状态,昨晚若不是林至送菜过来,恐怕连盼连顿宵夜也做不成。如果想做点什么,少不了还是要出去一趟。   穿着T恤总还是有些难为情,然而衣服还没干,连盼灵机一动,将昨天林至送过来的礼盒上的缎带系在腰间,打了个结,当做腰带,裸粉的缎带和严易灰色的T恤竟然还颇搭,颇有种运动少女风的感觉。   别墅区人烟稀少,买东西还得开车去市区,严易也没换长裤,只是随手也套了一件和连盼一模一样的灰色T恤就出发了,两人都穿着居家的衣服,休闲舒适,看着跟情侣装似的。   连盼在超市里挑挑拣拣,严易就跟在她身后,他身量高大,又生得丰神俊逸,哪怕是穿着居家的T恤长裤,也自有一股男神风范,引得超市里的女人们纷纷侧目,有些小女生更是夸张,居然拿着手机跟在他身后偷拍。   连盼站在货架前,整准备伸手够上排的酵母粉,她个子娇小,需要踮起脚尖才够得到,这个举动早已被一直跟在身后的严易看到,巨大的身高差优势是相当明显的,他轻轻抬手,便将酵母粉从货架上取了下来,扔进了连盼推着的购物车里。   “是要这个吗?”他轻声询问。   连盼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好几个年轻女生聚在身后不远处轻声尖叫,“哎呀,最萌身高差!我最萌这个了!”   “男的好帅,女的也好萌!”   “女的胸也大!”   一群人叽叽喳喳,声音看似很小,实则一字不漏传入连盼耳中。   听见别人夸她,还是夸身材,连盼忍不住有点脸红,拉着严易就走,“我们快走吧,别呆在这里了。”   严易自然知道她是害羞了,任由她扯着自己的手,只是他个子高大,连盼拉他又要费一番劲,两人看上去颇为搞笑,连盼在前面扯得急冲冲的,他却只故意慢悠悠在身后晃,一步顶上连盼好几步,更是惹来身后一群笑声。   连盼费劲扯了好久,才勉强将他扯到了另外一排货架前,摆脱了方才那几个花痴的女生。因为用了一点力,她额上出了一层细汗,额旁有一缕细发贴到了脸颊上,严易伸出一根手指来替她拨了拨,看她的眼神温柔到滴水,连盼蹲在货架前专心挑选各色高筋面粉,浑然不觉。   ------题外话------   小天使们快告诉我甜不甜?喜欢甜宠文的一定要记得收藏文文哦~爱你们~   PS:今天高考,祝所有考试的宝宝们都能超常发挥,考上心仪的大学!干巴爹!加油加油!   盼盼:考完给你做好吃的~   严易:考完我老婆给你做好吃的~ 第51章 呵护备至   两人仿寻常夫妻一样,逛超市买菜,这些从前没有和彼此做过的事,做起来却好像天生配合,好像两块拼图,一契即合,再难分开。   做月饼这种事,在连盼面前,严大总裁也只有打下手的份,被连盼指挥着去揉面。   因为是要带去严宅,连盼自然不会做趁热才好吃的苏月,便选择了保守又相对快捷的红豆沙和五仁。   其实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五仁月饼颇有怨念,五仁月饼能流行千年可是经过了时间考验的,怎么会难吃呢?直到上回尝了一点学校发的五仁月饼,连盼才总算理解了大家的想法——并不怪月饼,只怪做月饼的人。   现代月饼放了太多的添加剂,五仁也不知有几仁,吃在嘴里都不知是什么味道,甜不甜,咸不咸,又腻又结实,无怪要背上骂名。连盼虽无法为五仁月饼翻身,但却想好好做几个月饼,给严易的家人尝尝。   煮豆沙,炒果仁,和面,调馅,压胚,烤月饼,严易又粘着不放,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快两个小时,才终于将月饼做好出炉。此刻晾晒在外面的衣服也终于干了,连盼用超市新买的礼袋将月饼盒装好,换上自己的衣服,便被严易拉着出门了。   一路上,她都紧紧攥着礼袋的提绳,仿佛上次送苏月给严易吃好像都没这么紧张,她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好像特别担忧严易的家人会不喜欢自己。   虽然严易已经安慰过她了,但是万一……万一他们看不起她这样穷门穷户出身的女孩子呢?   严易见她一直僵着,车里开了空调,脑门子上还在不住冒汗,便腾出一只手来,在她的小手上按了按,试图缓解她的心境,只是没什么效果。   连盼是知道家人对于一段感情的重要性的,本来她以为自己对严易只是有一点点羞怯的小心思而已,可是经过这短短一天一夜的相处,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或许未来还会更喜欢。   可能越是喜欢,越希望得到对方家庭的认可吧,她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各方面好像都不够好,有点配不上他。毕竟,他那么优秀。   这一路忐忑着,终于还是到了严家大宅。   一进庄园,管家就下来停车了,门口还站了一个熟悉的人,是周嫂,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了。   连盼一见周嫂脸就红了,小声和她打了个招呼,“周嫂好。”   周嫂笑容满面地冲两人点头,“好好,你们快进去,老太太和大小姐等着你们呢。”   她说的大小姐,实际上是指严易的姑姑,她中年丧夫后便一直未嫁,同严老太太生活在一起,严宅的下人门便还是以她未出嫁前的称呼来叫她。   “进去吧。”   严易揽着连盼的肩,连盼哦了一声,浑身都有点迈不动道,几乎是被他带着硬往前走。   老太太早已等候在客厅,先前周嫂便已经同她透过气了,说严易一会儿可能要带个女朋友回来,这可是孙子长大二十多岁头一次带女人回家,严老太太颇为慎重,早早命人去接。   连盼小心翼翼跟着严易到了客厅,老宅的装修是中式的,古典大气,墙上两边俱挂着字画,连盼见惯了好东西,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严老太太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椅上垫着软垫,一身深蓝色的丝绒旗袍,外罩一个披肩,一头银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耳上带一副金丝的花镜,这么大年纪了,气质身材却比好些年轻人都要好得多,温婉又不失威严。   一见到严易,老太太脸上便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回来了。”   严易嗯了一声,“孙子不肖,好久没回来看您。”   这的确真正的富贵之家,连盼在宫中什么荣华没见过,宫里但凡挑出个贵人,可都比老太太的排场大多了,她不怵这些,但不知为何,见了老太太此刻却十分紧张,人挨在严易旁边,手指紧紧攥着礼袋,连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平常的机灵劲儿都不见了,好像生怕老太太一句话都断了她的生死。   来现代时间也不短了,连盼从电视里看到的可都是大家族的女主人拿支票砸人让灰姑娘离开王子的桥段。   在连盼紧张之时,严老太太也在暗暗打量连盼,她阅人无数,一看便知连盼涉世未深,而且显然出身颇为贫困,好在连盼仪态很好,弥补了她衣着上的缺陷。老太太对孙媳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身家清白,心地善良即可,其他便都随眼缘了。   显然,连盼还是挺合她眼缘的,这是个本分的小姑娘,紧张得脸都有点发红了。   看连盼一直僵着没动,严易手指便微微在她肩头拢了拢,“这是连盼,”他又侧头向连盼耳语,小声提醒她,“快和奶奶问好。”   老太太可是头一回见他对女人这样温柔,几近呵护,嘴角不觉勾了勾,看了一眼严易——说不定她这会儿要是摆个脸色给这姑娘看,只怕是严易当场就要给自己摆回来。严易却仿佛跟没看到老太太目光似的,又向连盼补充道,“奶奶最疼我们这些个小辈了,别怕。”   还特意又补了一句马屁。   严老太太气质优雅,面容和蔼,其实连盼对她很有好感,只是很怕她瞧不起自己的出身,故而十分紧张。此刻严易一提醒,老太太也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给她什么下马威之类的,连盼这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多想了,当即便甜甜一笑,“奶奶好,我叫连盼,您叫我盼盼就好。”   她笑容甜美,又生了一副圆脸,整个人正是妈妈辈和奶奶辈最喜欢的乖顺懂事的类型,老太太诶了一声,点头笑着招呼她,“不要拘谨,过来这边坐。”   连盼手里拎着月饼,递上前去,“这是我自己做的,包装可能没那么好看,胜在新鲜,您可以尝尝看。”   “我早就听周嫂说你拐了个小姑娘回来,原来还会做月饼呢!”   连盼才挨着老太太坐下,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一句话说完,还笑了一声,这声音,这语气……连盼浑身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   ------题外话------   新人物要出来,大家猜猜是谁?留言猜中的,前3名都奖33币币,钱钱不多,图个一乐哈~   PS:高考的宝贝们,加油加油!过了今天泥萌就解放了!今天你们都是考神附体,考的全会,蒙的全对~fighting! 第52章 意外露馅   客厅里的楼梯上,走下一位中年贵妇,她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也是穿着旗袍,只是不像老太太那样优雅保守,而是温婉尔雅,仿佛民国闺秀一般。一身藕粉素色长旗袍,裙摆边角有几朵白梅刺绣,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笑容动人。   连盼脑子里顿时‘哄——’的一声,炸开了。   “师……师傅?”说话间,她圆圆的杏眼已不由自主蒙上一层水雾,几步就走到了严青面前,一副很想抓住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动作的样子,只是无措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看严青,“师傅你也到这里来了吗?”   波斯猫喵了一声,从严青怀里逃走,严青还来不及反应,连盼眼中泪珠已经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她哭得悄无声息,看上去却格外令人心疼。   不知怎得,严青也觉得连盼格外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一看她哭成这样,自己也跟着一起慌乱起来了。   “怎么这是,好端端的……”严青连忙从一旁桌子上的手袋里拿手绢递给她,“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很显然,严青并不认识她。连盼看在眼里,自然以为师傅不认她了,哭得更加伤心,一双大眼只湿漉漉地望向她,神情格外委屈,“师傅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哇地一声,突然由流泪转为了大哭,“师傅,我是盼盼啊!”   老实说,严易也没料到连盼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反应,不管怎样,安抚好她是先,他立刻上前,将连盼拉入自己怀中,冲严青道,“姑姑,盼盼应该是认错人了。”   又轻拍连盼的后背解释道,“这就是我姑姑,你是不是认错了?她怎么会是你师傅呢?你们才头一次见面。”   严易的话提醒了连盼,连盼连忙止住了哭泣,只是方才哭得厉害,人还是忍不住有些抽噎,她抬起头来偷偷打量严青,发现她简直是和自己的师傅连青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耳朵上的那颗小痣都毫无分别。严易并不是一般人,严青若真是她的师傅连青,和她一样从古代重生而来,那断然是瞒不过他的,哪有亲侄子认不出真姑姑的理。他说那是他的姑姑,应当就不会是旁人了,连盼忍不住有点慌,她好像不小心露馅了。   只是两人实在是太相像,不仅是相貌,就连声音、神态、语态都一模一样,世界上绝难找到如此相似之人,除非——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人。   连盼心中迟疑了一瞬,忽又释然,这世上又有几人像她这样拥有两辈子的记忆呢?说不定严青就是连青的今生,而连青就是严青的前世呢?毕竟连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师……不,姑姑好,我……”再次见到最亲近的人,连盼激动地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手忙脚乱地拆开了礼袋,将上午刚坐的月饼铺到了一旁的矮桌上,她眼里还带着泪,跟孩子似的把自己做的东西展现在亲近的人面前,“姑姑吃月饼。”   大庭广众地哭,连盼有些不好意思,偷偷擦了擦眼泪,又冲老太太道,“让您见笑了,是我一时认错人,情难自禁,一时间就……您也吃月饼,吃这个豆沙的,软一些。”   老实说,老太太和严青什么东西没吃过,连盼这几个月饼虽然小巧可爱,但包装简陋,样式普通,若是平常情况下,她们是绝不会吃的,然而看连盼……她大大的杏眼里还盛着一点泪,睫毛被泪珠粘成一缕一缕的,面对这样一双眼,仿佛小奶狗一样,湿漉漉的,满是诚意,任是铁石心肠,也难以拒绝了。   再者严青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连盼似的,一见她就觉得格外亲切,仿佛自己的女儿一般。方才若不是严易抢先,恐怕她早已将连盼搂入怀中哄了,人常说眼缘眼缘,想来她和连盼应当是十分有眼缘了。   上午做的月饼谈不上热,只是带了一点温度,让人相信这确实是她亲手所做,严易又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我亲手和的面。”   老太太拿了一个豆沙月饼,轻轻咬了一口,只是一口,她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严老太太一辈子养尊处优,仪态优雅,其实很少会有这么大表情动作,无他,只因这月饼实在太好吃了——豆沙细软香甜,外面的饼皮柔软又富有弹性,豆沙不腻,既没有红豆常见的土苦味,又不像市面上常卖的豆沙月饼一股子甜腻的添加剂味道,很简单的材料,很简单的月饼,她也说不出别的花来,毕竟只是个豆沙月饼,然而却让人觉得异常好吃,她忍不住点了点头。   严青拿的是个五仁月饼,老实说,她并不知道是五仁月饼,如果连盼告诉她这是五仁的,她是绝不会吃的。一连着吃了好几口,严青才叹道,“盼盼,这里头包的什么?我看有好多东西吧?”   “有花生,瓜子,甜杏仁,芝麻,还有松子儿。”师傅从前也爱吃五仁月饼,总是说一个小月饼里头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特别划算。   “这不是五仁么?”老太太顿时笑起来,“今儿我算是开了眼界,咱们严大姑娘居然破天荒吃了个五仁月饼!”   全严家上下都知道,严青最不喜欢吃五仁月饼,往年送往严宅的月饼,都避开了五仁。   严青楞了一瞬,难不成从她今天才算是吃到了正宗的五仁月饼?从前吃的都是假的?   ------题外话------   西瓜:真·五仁·来袭,PS:瓜最喜欢吃草莓月饼(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口味……) 第53章 一见钟情   严青楞了一瞬,难不成从她今天才算是吃到了正宗的五仁月饼?从前吃的都是假的?   她手指微翘,将剩下的小半口月饼直接塞到了嘴里,“算我投降,冤枉五仁了。”   众人都笑起来,老太太算是最克制的那个了,为了养生,吃了一个豆沙的就不再多吃,严青和严易都连着吃了两三个,月饼不大,吃起来并不十分饱肚子。剩下的好些个,便都让周嫂拿过去给下人们分了,毕竟这月饼也有严易的一份功劳,能吃到严大少爷亲手参与制作做的月饼,也算是这中秋节独一无二的福利了。   老太太在首座,连盼挨着老太太在坐,严易便挨着连盼在坐,严青从楼上下来后便一直坐在对面。这会儿吃了月饼,她是越看连盼越喜欢,忍不住将严易赶起来到一边,“你让让,别总是粘着她,我要和盼盼坐在一起。”   一会儿的功夫,她话语之间中便已十分亲昵,显然是对连盼喜欢得紧。   严易被迫交换了位置,只见严青一上来便拉住了连盼的手,拍了拍道,“人家常说一见钟情,我不相信,可我从这回看到你,总算信了!我这心里头,和你是一样的,总觉得瞧着你特别亲切,不如你就给我做女儿算了!”   老太太被她这口无遮拦的话给逗笑了,“一见钟情哪是这样说的?快看看阿易的脸都要黑了!”   周嫂这会儿发完月饼也过来了,站在一旁看大家说笑,偌大的老宅,此刻终于有了一些团圆热闹的气氛。她目光落在连盼身上,这位极有福相的小姑娘好像天生有一股魔力,能让周围的人都乐盈盈的,自严家的变故之后,老宅已经很少再见到这样的场面了。   “我可不管阿易怎么想,我就喜欢盼盼。”严青做姑娘时,便在严家受尽宠爱,是以养成她这种颇为任性娇纵的性格,说话间,严青已经从手上褪下一个翠绿的老坑翡翠镯子,抓着连盼的手就要往上套,吓得连盼连忙往后缩。   如果她没看错,这可是正宗的帝王绿,就这么一个镯子,至少都是上千万的价格,连盼哪里敢要。两人推来推去,连盼又怕磕到了这个宝贝,别提多心惊胆战了,还是老太太看不过去,嗔了一眼严青道,“她小姑娘家家的,这么年轻,哪里会带你这种首饰,快别难为她了。”   严青这才作罢,末了似乎还颇为遗憾,想了想又吩咐周嫂道,“周嫂,我梳妆台里好像有个珍珠项链,从前去大溪地时买的,您还记得吗?麻烦您替我取过来吧!”   连盼知道她这是又想送项链给自己,连要起身阻止,严易却在一旁笑道,“姑姑今天要是不出点血是不会罢休的,你就别管了。”   连盼抿了抿嘴,只好又坐下了。   不一会儿,周嫂已经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条项链,样式简单,铂金链子,下头挂一颗指甲盖大小浑圆发亮的珍珠,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物。   “阿易来带吧。”严青笑道。   严易上前,替连盼将项链带在了脖子上,不得不说,连盼雪白的肌肤,确实很适合带珍珠,愈发称得整个人温雅可爱,连老太太也忍不住点头道,“青青这个项链挑得好。”   “老人家东西都老气,我可不像她,一屋子的珠宝首饰,”老太太伸手一指严青,“我这个人最是俗气,喏,你喜欢什么,自己买。”老太太说着已从一旁的手袋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大红包,递给连盼。   连盼脸颊有点发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大家都给她送起东西来了?她看了一眼严易,见严易眼角含笑,目光鼓励,“接吧。”   连盼这才上前将红包接过,“谢谢奶奶。”   本来是打算探望严易的家人,自己什么没准备,反倒收了许多厚礼,连盼总觉得有些不安,众人又坐了一会儿,周嫂过来问大伙儿想吃什么菜,连盼立刻起身道,“周嫂,要不让我来吧。”   周嫂并不知道连盼的厨艺如何,只询问似的望向老太太和严青,严易见状解释道,“这些日子,都是连盼在给我做吃的。”   言下之意,连盼的厨艺绝对是不在话下了,严易的嘴有多刁,众人可是心里有数的。   老太太前阵子才给林至包了个大红包奖励他把严易喂胖了几斤,她知道林至找了个厨子,只是没料到这厨子居然就是连盼,没想到两人居然因此走到了一起。   “原来是这样,这可真是缘分!”老太太忍不住朝周嫂招手,“小周,也也别站着了,同我们一块坐着说话,下厨就叫他们年轻人忙活去吧!”   连盼笑了笑,自有另外一位佣人过来帮她带路去厨房,严易目光一路尾随连盼的背影,似乎颇想起来跟着她一起去,只是最终还是忍住了,留在客厅里陪老太太,大伙儿讨论的话题他并不太感兴趣,有些心不在焉的。   老太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   严家的人都长情,认准一个是一个,她自己是,故去的老爷子也是,严易的父母,包括严青,莫不如此。人家常说情深不寿,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老太太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笑容甜美的小姑娘,她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眼光相当毒辣,连盼心思单纯简单,从那双黑漆漆的眼里一望便知,这丫头只怕是被严易吃得死死的,只不过看自家孙子这个样,也不知到底是谁吃谁。   这一顿是晚餐,所以时间颇为充裕,虽然严家人口不多,但菜还是买了很多,准备地很风盛,连盼在厨房略微一扫,便已心中有数。   严易在外叱咤风云,回了家照样是小辈,喝了会茶,老太太便拉上周嫂,管家老张和严青严易凑了一桌麻将。严家几代积富,积蓄不为旁人所能想象,然而四人坐在一起,却是打的小牌,一局五块,一方面是照顾周嫂和老张,虽然两人名义上是严宅的佣人,实则也和家人差不多了,在严家工作这么久,早已比寻常人要富裕很多,并不差这点小钱就是,另一方面,也是遵循老太太的规定,严家禁赌,最多也是打打小牌,图个乐呵。   牌桌上,自然是严易和严青输得多,偏严青的手又臭,还爱悔牌,众人尝尝嘲笑她,却也都任由她去了,几局下来,严青桌下小抽屉里的零钱已经少了一堆,她又准备耍赖,却忽然问道了一阵奇异的香味。   严易的鼻子也微微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连盼这是要准备大杀四方了。 第54章 煎熬等待   老太太鼻子灵,嗅了嗅便道,“这是在炖佛跳墙吧?”   话是以肯定的语态说出来的,然而末尾却不自觉带了一丝不确定。毕竟佛跳墙也是严宅的一道老菜了,周嫂常做,滋补养颜,严青等人几乎是从小吃到大的,佛跳墙是香,但也未曾香到这样的地步。   几乎应了那句老话——坛启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这本是古人对佛跳墙夸张的形容,一般的佛跳墙还远远达不到这个地步。老太太也是礼佛之人,一月之中起码有半月在吃斋,她上了年纪,又出生富贵,红尘之中,自论已少有事物能让她心绪波动,但此刻这坛子佛跳墙,却让老太太都有些坐不住了。   几人表面上还在打牌,实际早都有些分神,尤其是严青,手又臭,分分钟就输了好几把,她连带着将牌一推,“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去看看盼盼在做什么。”   包括周嫂在内都吞了口口水,严老太太看严易,整张桌子上最坐得住的就只有他了,别人都动了,就他还在慢条斯理收象牙麻将,显然是早预料到连盼的手艺会有这样的震撼效果,眼角眉梢有那么一股淡淡的得意。   他在得意什么,老太太岂会不知,只差没对他翻个白眼了,真是越瞧越没出息。   老宅里的仆人不多,基本都是严家的老人,在老宅待久了,和老太太都跟亲人似的,并不像一般的大户人家那样有很多规矩,此刻主人牌也不打了,大伙儿其实也都差不多,都丢了手里的活儿,巴巴跑到厨房附近围观连盼做菜。   老宅过中秋,菜是做两桌的,一桌给严家人,一桌给佣人,菜式并无分别,图个热闹,这个已经有人向连盼交代过了,故佛跳墙是炖了两坛。   严青一路吸着鼻子过来,发现厨房门口居然在排队,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下午连盼带过来的月饼在吃的,有的则蹲在墙角干啃萝卜,一个个都跟饿了千百年似的。   两坛子在火上,连盼并未过多照看,她正在专心片鱼——鱼皮已剥,被从中分开,切割成大小完全一致的小菱格,刀口划得很精准,既深入肉的纹理,又不至于使鱼肉分散,连盼拍粉的动作很优雅,一气呵成,刷拉一下,片好的鱼已经入锅,刺啦啦响起油炸的声音。她在水龙头下洗手,又开始切萝卜,白萝卜通透,铎铎铎被切成整齐划一的小片,每一片都厚薄一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整齐齐在砧板上刷刷排成倾斜的一排。   严青自小娇养,她从未下过厨,记忆中对厨房的印象也停留在油腻和血腥上,她很怕看人家杀鸡杀鱼,然而看连盼又不同,她做菜简直就像一门艺术,好像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套功夫,简单,流畅,绝不拖泥带水,又令人觉得有异样的美感。   除了佛跳墙,旁边还有个砂锅,汩汩炖着东坡肉,色泽油亮动人,严青忍不住拿筷子夹了一块。   “烫!”她叫了一声,东坡肉在嘴里只嚼了两下就滚落喉咙,一瞬间连五脏六腑似乎都烫得不轻,严青呜了一声,两眼霎时间就红了。   一圈泪花转在眼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其实只是被烫的——虽然如此,但还想继续吃。   连盼一转头发现师傅可怜兮兮站在一旁,泪花花的,连忙给她倒了一杯凉水,“喝口凉水,肉还是烫的,等等再吃不迟!”   严青灌了一大口凉白开,红红的眼眶才终于好了一些,这才冲她笑道,“太好吃了。”   这段对话太熟悉了。   连盼想起自己从前杠被师傅带进宫时,差不多也是这样。每次师傅给她做菜,还没等做好,她就忍不住要去厨房偷吃,回回都被烫得不轻,师傅从来不怪她,总是给她倒一碗凉水,叮嘱她慢点吃。   时光流转,现在两人角色好像来了个调转,她已不在古代,但师傅却还在,真好。连盼看严青,忍不住嘴角弯起来。   严青在厨房耗了一阵子,被烫了一回,也不敢多吃东西了,但是闻着香味实在又太煎熬,终于还是熬不住跑出去了,一出去就抓着严易,问他上哪儿找了这么个宝贝回来。   虽然连盼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金贵,然宫里头能入得了贵人眼的御厨,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别说是在现代,就是在古代,她也算是厨艺界的翘楚了,可不就是个大宝贝疙瘩么!   一顿饭在众人的煎熬和等待之中,终于做好了,周嫂安排着一群人上菜收拾桌子,严老太太入座时,就只见眼前色香味俱全一桌团圆宴,严易和连盼挨着坐在一起,一贯冷淡的他表情都有一丝微微的喜气,严青就更不用说,喜笑盈盈坐在一旁,就等着开饭了。   自严家的变故之后,家里很再有这样喜气盈盈的团圆时刻,老太太一时竟有些哽咽,忍不住点了点头,“好,好!”   主人宴这一桌上摆了七副碗筷,在座却只有四个人,空了三幅餐具和三个位子,似乎留给谁一般。连盼心思通透,从进严宅,她便一直没有看到严易的父母,此刻桌上剩余的三副碗筷,似乎印证了她心中某种猜想。 第55章 一起睡觉   但老太太和严易都没有提起,连盼也就默不作声。   因为是中秋佳节,故菜品也很丰盛,一桌十盘,分别是佛跳墙,东坡肉,松花鱼,一品焖黄鸡,还有秋季必备蒸膏蟹,并一些冷盘和时令蔬菜。   螃蟹性寒之物,按理不应多吃,然而中秋若不吃蟹,又实属遗憾,连盼拿起蟹八件,行云流水便分好了三只黄橙橙的大蟹,分别送到了老太太、严青和严易面前道,“奶奶,姑姑,你们尝尝看。”   严易的称呼她略过没叫,总感觉有点羞涩,不知道叫什么才好。严易似乎发现了这一点,眼角余光看了她一下,眉头轻轻挑了挑,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老太太目光盯着连盼优雅又流畅的动作,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小丫头,行为举止,大气得体,完全不像是贫困家养出来的姑娘,现代人吃蟹早已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如今会用蟹八件的真是少数,只有他们这样的人家,才有这份闲心和闲钱去做这种风雅之事。这些动作和气度,可不是一年半载学得会的,非富贵汤中泡着多年浸淫才养得出来。可以说,连盼比绝大多数的富家子女都更有气度,仿若旧时大家闺秀,娴静淑雅,绝非常人。   老太太又看了严易一点,两人都是聪明人,目光在餐桌上简单一交汇,便明白了彼此所想。   连盼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早已被他们这些人精看出了端倪来。   老太太眼眸微眯,严易目光坚定,毫不退缩。   老太太只得轻叹了口气,罢了,只要严易喜欢,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又有什么关系?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吧!   蟹本鲜,然而这样鲜的蟹,确实还真是头一回吃到,菜都是周嫂买的,年年如此,并不像今年这样突出,这鲜味,可以说蟹占了一小半,连盼占了一大半。   蟹黄包在壳里,用银筷子轻轻一戳就下来了,送入嘴中,绵软醇厚,老太太也是吃蟹的好手,两指一摆,蟹腿的肉就出来了,蟹盘的旁边有一碟子酱料,白嫩的蟹肉沾了沾,再吃到嘴里,味道就变了,老太太简直是有点震惊,酱料微咸微辣还微有一点酒味,入嘴非常刺激,甚至回味无穷,她还算克制得住,细细品味。旁边严青已经自己等不及,开始拆第二只蟹了。   严易看着优雅,然而手上的筷子也没停过,只是他对自己身体还算了解,蟹只吃了一只就没有再吃,转而去夹桌上其他的菜。   连盼揭开了佛跳墙的小坛子,用碗分别盛了几碗,一一放到大家面前。其实这佛跳墙的香味早已在严宅飘了很久了,从几个小时几前,众人就被萦绕在这股香味里,以至于这菜上桌了,大家一时愣是没想到去揭坛子吃它,此刻开了坛,香气四溢,蒸汽腾腾,众人竟仿佛都有股身在仙境的感觉。   汤入口鲜美无比,花胶几乎已经熬化,使得汤有些粘稠,但汤液依然是清亮的,鲍参均被炖得滚烂,入口滑弹,连里头的菜丸子仿佛都带着海里的鲜味,一时间,桌子上只听得到汤勺和碗筷轻微碰撞发出的响声,连句说话的声都没了。   菜太好吃的后果就是,每个人都吃撑了,就是克制的老太太,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因为修养良好,几人虽不至于瘫坐在椅子上,但也均已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神情满足。   “我说,盼盼,”严青不小心打了个饱嗝,“说真的,你就留在严宅吧,严易付多少钱给你的,我出双倍。”   连盼脸微微红了红,“要是姑姑你想吃,我随时都可以做给你吃。”   “是吗?”严青斜眼看了看严易,“那可要看某些人人舍不舍得了。”   连盼立即哀求地望向严易,她眼珠子黑漆漆,湿漉漉的,睁圆的时候,可怜巴巴的,严易心头一软,哪里舍得真把她怎么着,便在桌子底下摸了摸她的手,“你放心,咱们以后常回来就是了。”   严易握着她的手摩挲,连盼似乎对他的姑姑严青有着非同寻常的亲近,原因是什么,严易也想不明白,这似乎又是一层迷,然而连盼不说,他也并不打算逼迫她。   出于安全考虑,他在之前就命人查过连盼的背景了,可以肯定,她从未见过严青,也未曾拜过什么师,学过什么艺,连盼为什么叫严青师傅,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吃过晚饭,众人酒足饭饱,只陪老太太坐着聊天,顺便逗猫玩。   这聊着聊着,就涉及到了今晚的住宿问题,本来严易一般回老宅也很少留宿,他生活一向简单,重心都在工作上,往常回来也是吃个饭就走了,老太太知道,也很少留他。   不过今日情况特殊,他头一次带女人回来,老太太看了看墙角立着的老式吊钟,时间已经走过8点多了,便冲周嫂道,“去放些热水,”又望向严易,“阿易和盼盼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连盼忍不住轻微啊了一声。听到老太太的话,她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这是第一次上门,原本就毫无准备,冒冒失失就过来了,现在又发展成了留宿,总觉得好像朝着谈婚论嫁的方向去了。何况这次来得太随便,即刻就留宿,好像已经是严家的媳妇儿似的。这实在是……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严易。   谁知严易却仿佛没看到她的求救信号似的,竟点了点头赞同道,“嗯,本来回来就是要陪陪您老人家的,哪有回来了不住的道理。”   严青闻言轻轻呵了一声,差点没翻个白眼。   他回来不住的次数还少么!此刻到表现地跟个大孝子似的,恐怕心中早已又有什么别的打算,天可怜见,连盼却跟个小白兔似的,只被他吃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严青立即殷勤道,“盼盼,今晚要不你和我睡吧?总觉得我俩特别投缘,晚上可以一起说说话。”   和严青一起住的确好过和严易一起睡,虽然连盼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脸红,但根据自己近期和严易的相处经验来看,他肯定是要想方设法……和自己睡在一起的,肯定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连盼往前凑了凑身子,正准备答应,严易忽而轻咳了一声。   ------题外话------   西瓜:下一章福利预告~嘿嘿~ 第56章 气氛暧昧   连盼往前凑了凑身子,正准备答应,严易忽而轻咳了一声。   连盼动作一顿,就听见他吩咐周嫂道,"周嫂,顺便把我的房间也收拾一下,帮盼盼准备些衣物,她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   在老宅,严易的房间是每天都要打扫的,严易有洁癖,要说整个严宅最干净整洁的房间,非他的住处莫属,这大家都是知道的,此刻叫周嫂去收拾房间,纯属凭空扯事。   周嫂是个明白人,见严易居然和自己的姑姑吃起醋来,眼里微微有些笑意,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老太太注重养生,早睡早起,和大家聊了一会儿便先去歇息了,主心骨一撤,大家也便都各自回房了。   严青上楼前给了连盼一个同情的眼神,连盼很想跟着她一起上楼,然而严易紧紧牵着她的手,连盼简直是挣脱不得,只得眼睁睁望着最后一个救兵消失在拐角。   看来要和他住一间,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严易仿佛察觉不到她的紧张似的,牵着她回房,“走,我们去看看房间。”   连盼低着头,只能用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这可怎么办!   老实说,昨天她真是太困了,稀里糊涂就睡着了,一醒来就已在严易的床上,虽然看起来严易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然而出于古代宝宝的保守心理,连盼心中已经觉得很是羞涩。她勉强安慰自己,昨晚的同眠只是一个意外,实在没有料到今晚居然……又要住一起!   还是正大光明的那一种。   严易走在前面,手里拉着她的小手,老实说,连盼手心里都沁出一点汗来了,严易察觉到她掌心微热,又见她拖拖拉拉的,显然不太想前进,心中好笑,却不拆穿她。   从客厅到房间,短短五分钟路程,硬是被连盼拖成了十分钟,然而路程再长,也终究有走完的那一天。   严易开了房门,连盼是再不情愿也得进去了。   他的房间风格和连盼之前在他别墅里看到的差不多,黑白灰,简单大气,房间里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大床。   很大很大,以至于别的东西和它一对比,都毫不起眼了,好像进这个房间,就只是为了睡觉似的。   事实上,因为严易经常失眠,他这个房间的设计,主要也只是为了睡眠,毕竟他有自己的住处,这里只是偶尔落脚而已。   床尾整整齐齐放着两套睡衣,很简单的格子样式,一蓝一粉,情侣款。连盼扫了一眼,不自觉就别过脸去。   严易在后面进来的,顺手把门给关上了,门锁合上,发出咔擦一声,连盼顿时吓了一跳。   她睁大了眼望向严易,发现他神色如常。   只是关个门而已,连盼安慰自己,房间里连把椅子都没有,连盼紧张地在床边坐下,身子只沾了一点点床,她并不敢真的放松,好像一放松,就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不知怎么,门一关上,好像整个房间里的氛围顿时就暧昧了起来,严易站在衣柜旁,慢条斯理的开始解衬衣扣子。   连盼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衬衣被脱下,露出他精瘦的上身,连盼啊的一声大叫,捂住了眼睛。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连盼捂着眼,感觉身边的床铺好像凹陷进去了一些,严易坐到她身边来了。   脱了衣服之后,他似乎更加令人不敢直视了,男性充沛的荷尔蒙气息就萦绕在她周围,连盼感觉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他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小手上,几乎是毫不费力,便将连盼的手给握了下来,连盼不得已半转着身子,直面他的脸,以及……他裸露的上身。   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垂着眼眸,仿佛犟着一股劲儿似的,不肯看他的眼睛。   “盼盼。”严易又唤了他一声。   声音低沉,在耳廓里轻轻震荡,一个名字,一个单词,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旖旎无边,连盼脸上火烧火燎的,轻轻嗯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你叫我什么?”严易尊尊诱导。   “啊?”连盼有些迷茫,她吃饭的时候有叫过他吗?   这个抬头立刻被严易捕捉到,他转为捧着她的脸,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仿佛在使用某种蛊惑巫术一般问她,“你该叫我什么?”   连盼红着脸,“严……严老板。”   她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   “不对。”严易不放开她的脸,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缓缓摩挲,渐渐往下,一部分停留在她脖子上,他指尖的皮肤微微有点薄茧,连盼脖子的皮肤很敏感,凡是他手指碰过的地方,她感觉好像都有点麻麻的,这种感觉令她坐立难安。   “严……严易。”连盼不敢多看他,只好又换了一个称呼。   “还是不对。”严易似乎有点遗憾,他好像在考虑什么,顿了顿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答错,我会惩罚你。”   惩罚两个字,被他缓慢又暧昧地说出,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暗示。   “我……”不知怎么,连盼突然觉得他这个惩罚,一定……不太好。   她和他,从前是雇佣关系,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那……该怎么称呼他? 第57章 脱衣服了   “阿……阿易。”   连盼想起严老太太和师傅都是这样称呼他的,她试探着也这样叫了一声。   严易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手此刻已经转为抚摸到连盼的肩头,没有用太大的力,但连盼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他禁锢在怀中一样,不得动弹。   他显然还是不太满意,还不等连盼得知答案,已经自顾自下了结论,“看来你还是不够乖,需要惩罚。”   连盼睁大了眼,“不对吗?”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称呼,只是想一想,双颊就已通红,嘴巴动了动,当然是说不出口。   严易看满脸通红的样子,嘴角微微勾了勾,笑道,“明白了,是吗?”   连盼紧紧抿着嘴,也不回应他,如果是这样的称呼,打死她也是叫不出口的。   “我准备去洗澡,”严易进一步施压,“是叫我一声还是帮我洗澡,你选一个。”   连盼顿时感觉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这样!”   人前的时候,他是这样的清贵冷淡,怎么每次和她在一起,都是这么……这么……不堪入目!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丝毫不见异样,还是那么慢条斯理,甚至有些循循善诱,语气温柔动人,配上他那样一张脸,连盼真是感觉羞耻万分。   “我……我不会帮人洗澡。”连盼嗫嚅道。   “哦。”严易轻轻点了点头,“那就是选第一种了。”   她也没说要选第一种啊!连盼说不过他,就只紧紧抿着嘴。   严易轻笑了一声,示意她看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你确定要这么耗下去吗?”   连盼微微抬眼去瞟时间,两个指针合成一个九十度角,居然才刚刚过9点,时间真是过得太慢了。   “我……”她紧张地抓着腿上的裙角,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视死如归,闭着眼轻轻叫了一声,“相……相公。”   严易本意是让她叫老公的,没想到她居然喊成了相公,是太紧张了吗?不过也差不多了,甚至……别有一番情趣。   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声音太小,没听清楚。”   连盼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此刻就是故意的,可是她人在严家,家里那么多佣人还有老太太,他算准了她并不敢吵闹哭泣,否则让人听见怎么办呢?   已经叫过一声了,第二声再出口,总算比第一声要容易一些,连盼红着脸,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相公。”   严易唉了一声,声音愉悦,但是随即说出的话,却让连盼傻了眼,“恩,娘子乖,那就去帮为夫洗澡吧!”   “你不是说二选一的吗?”连盼一时激动,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只是她裙摆颇大,不小心被严易坐到了一角也未发觉,这猛然一起来的后果就是,裙角被扯住,她才刚刚站起,人就被带得身子一歪,不偏不倚,正跌落回严易怀里。   坐在他的……大腿上。   严易的笑容在眼前放大,大手抚在她腰间,“长夜漫漫,娘子何必这么着急着投怀送抱?”   连盼真是羞得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她想站起来,离他远一点,然而严易岂会让她如意——他长臂一伸,竟直接把连盼给抱了起来!   连盼忍不住惊呼出声,只是在听见自己的声音后,她立刻便用小手捂住了嘴,生怕这一点点声响传出这个房间,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到。   老太太喜欢清静,其实老宅的房间隔音效果特别好,哪怕就是在这里做点什么,都不会有外人听见的。然而看见连盼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严易却觉得十分有趣,并没有告诉她这一点。   他太高了,将连盼抱起时,连盼下意识就害怕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她害怕摔倒,并不敢挣扎。   严易直接抱着她就进了浴室。   浴缸里已经蓄满了热水,微微浮着一层白色的泡泡,不过严易却没有用浴缸,他腾出一只手打开了花洒。温水刷得一下从头顶冲下,将两人浇得浑身湿透。   尤其是连盼,打湿了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将她浑身上下的曲线勾勒得玲珑极致,严易的眼眸立刻就暗沉起来,血液仿佛都跟着躁动起来了。   连盼脚上穿着的拖鞋早已在方才抱过来的过程中掉落,此刻她赤着脚,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状况,如此暧昧旖旎,她连看都不敢看严易了,只将头偏向一边,“你……你放我下来!”   幸好此刻严易总算没有再为难她,依言将她轻轻放下,只是他随即而来的动作却让连盼“啊!”地一声又惊叫起来!   “你!你怎么把衣服给脱了!”连盼捂着眼,在浴室里轻轻跺脚。   严易将湿长裤并内裤一道脱下,扔到了一旁,花洒的水顺着他精瘦矫健的身躯留下,从上到下,流向某个不敢直视的地方。   “不脱,难道穿着衣服洗澡吗?”严易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缓缓将她捂着眼睛的手拿下,“别怕。”   连盼被他哄着拿掉了手,却在蒸汽蕴腾之中,看见了他不着寸缕的身躯——的确很瘦,但也并不是没有肌肉,反而是种精瘦精瘦的感觉,仿佛一件昂贵的艺术品,精致,高贵,不可亵渎。他湿漉漉的头发被撩得乱糟糟的,眼眸之中的光芒让她不敢直视,她从未见过男人的身躯,却不知连男人也可以完美成这样。   唯一有些可怕的,是他腿间,连盼目光扫到,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想再去捂眼,然而两只手已经被严易捉在了手中,连盼只得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怎么……这么大!   ------题外话------   西瓜:给盼盼点蜡~   顺便打滚求收求评,嗷嗷嗷~每次看后台,哪怕只多一个收藏,多一个评论,一天都跟打鸡血似的,嗯,爱你们~ 第58章 替她洗澡   严易看到她目光所及之处,仿佛都被烫到一样,脸颊通红,不,不止是脸颊,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似乎变成淡淡的粉红色了。   不知怎么,他就特别喜欢看她这个样子,手足无措,羞涩不已,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放过她。   奶白的连衣裙在沾水以后几乎变成了透明色,连内衣上浅浅的蕾丝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想到这里头的风景,严易的眼眸更加幽暗。   连盼乱飞的眼光不小心瞟到他腿间,那里变化之大,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相信。   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子里仿佛浆糊一般,从前在宫里面对贵人们的机灵劲儿都不知哪里去了,呆愣愣站在浴室里,不知如何反应。   严易松开了她一只手,长臂往后一伸,便摸到了连盼湿透的连衣裙背后的拉链——嗤啦——   连盼感觉到背后一阵凉凉的湿意,才突然一惊。   沾了水的裙子颇重,几乎是顺着重力就滑落到地上,连盼莹白如玉又丰满动人的少女身躯,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严易面前。   她身上还穿着严易特意吩咐林至带过来的某大牌内衣,又薄又透,欲遮还休,半透明的蕾丝包裹着她的身躯,隐秘迷人,一切都似乎来的顺理成章,又意乱情迷。   严易的手还抚摸在她的后背上,他的手指修长灵巧,几乎是轻轻一动,内衣搭扣就啪嗒一声松开了——恐怕世间再难寻到这样符合他心意的身躯,雪白如玉,乌发如云。   连盼几乎是顿了一秒,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境地,她有些慌乱不堪地收手,赶紧捂住胸前,只是这个动作,无异于亡羊补牢——此刻不论她做什么,对于严易来说,都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吸引。   偏偏她对此一无所知,眼神迷蒙又懵懂,粉嫩的嘴唇微微张着,好像等人蹂躏。   连盼只觉着混混沌沌的,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木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被严易牵着线,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牵引着、操作着、做出了她这辈子都没曾想过的事。   就好像现在这样,居然已经……她怎么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严易面前……   羞耻的感官似乎都变得迟钝了,严易眼角含笑看着她,“真乖。”   连盼“呀!”的一声惊叫,跟只兔子似的,迟钝过后,一下子跳进了身旁的浴缸里。   水花溅得四处都是,连盼蹲坐在浴缸角落,飞快地伸出手,将水里的泡泡都拨拢到自己周围,呈现出一个防御的姿势,仿佛这样严易就看不见了似的。   严易也不拦她,慢条斯理将身上涂满肥皂,又将肥皂泡冲净,做完这一切后,蹲到了浴缸旁。   他伸出手,虽然浴缸里都是泡沫,但他还是精准地抓住了连盼的一只小手,从手掌缓缓摩挲,直至手臂,仿佛在替她擦洗一般。   “是我看着你洗,还是我替你洗?”他沉稳温和的声音,好像就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   连盼往浴缸角落里缩了缩,“我……我自己洗。”   “你不是洗完了吗?不出去吗?”连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浴室外面的大床,“你先出去,我……自己来就好了。”   “嗯。”他喉间发出一个音节,也不知是答应还是只是表示自己听到了,依然抓着她的手臂不放,缓缓道,“我觉得还是我替你洗比较好,毕竟,我们是这种关系。”   连盼又气又羞,“我们不是这种关系!”   她觉得最多算是和严易确认了情侣关系而已,哪里知道这一下子就一日千里,坦诚相见了!   但是于严易看来,事情却十分简单,既然是他的,断没有松口的道理,既然迟早是要吃的,还不如早一点吃。就算吃不到,至少也要先喝点汤。   毕竟他真的已经忍耐很多年了,男人总是无师自通的,并且在这件事上极其又耐心,可谓是循循善诱,孜孜不倦。   “不是吗?”他轻微挑了挑眉,“娘子?”   连盼红着脸,“那你逼我说的。”   “如果你再不乖,我还会继续逼你的。”严易长腿一迈,干脆也坐进了浴缸,本来颇为宽裕的空间因为他的加入,顿时变得狭小拥挤起来。   连盼慌乱地打水,她总算还保留了一点智商,明白自己如果站起来就要立刻被看光光,只是如果不站起来……这短短的的一个犹豫,严易已经彻底占据了浴缸最有利的位子,连盼与其说是被挤的,不如说是被抱的,被他稳当当搂在了怀中。   没有哪一次拥抱像这次这样紧密无缝,因为两人几乎都未着寸缕,感受到他的变化,连盼都快哭出来了。   “你……我……我不行的!”说话之间,连盼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嘘——”严易伸出手指,低在了她柔软的嘴唇之间,“别哭,别怕。”   他真的只是替她洗澡而已。   从光洁的后背,到连盼纤细的锁骨,还有……   连盼头埋在胸前,身体弓成一只虾,每一次,他的手沾了水,缓缓抚摸到她的皮肤上时,她浑身便会颤抖一下。已经说不出话了,这辈子最羞耻的事,全部展现在他面前。   “下次如果再让你帮我洗澡,知道该怎么做了吗?”严易轻声问她。   连盼泪蒙蒙地点头。   她觉得往后恐怕无法再面对师傅,从前师傅教她念过的女戒女德,在严易面前,直接碎成了渣渣。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严易得无耻度——在将她浑身上下全部仔细清洗过一遍之后,严易又拉着她的手,送往……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题外话------   抓狂啊啊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修改好几遍了,求过求过拜托拜托! 第59章 如火如焚(2P求收)   连盼觉得自己的手仿佛被烫到了,她飞快地想要缩回去,却被严易紧紧固定住,不得不停留在那里。   她的手很小,那里很大,握不住。   最关键的是,她很害怕,觉得那个东西很狰狞、可怕。   甚至她现在对严易,也有点害怕。   两人独处的时候,他总是会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他那些纵横商场的那些狡黠仿佛都用在她身上了,连盼对此毫无招架之力。可以说她确实是心悦严易的,确实也对他难以抗拒,只是……一切好像来得太快了,又太……超出她的道德底线了。   连盼被迫颤抖着握住那里,浴缸狭小,她半依偎着在他身旁,胸前紧紧贴在他半边的胸膛和手臂上,几乎被挤压变形,呈现出一个深深的Y字形。浴缸里的泡泡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不再那么浓密了,三三两两浮在水面上,连盼实在无法再自欺欺人,隔着水面,她清楚看见自己的小手,停留在严易腿间。   显然,她完全不是严易的对手,无法退缩,无法动弹,甚至……无法拒绝。   只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连盼的手当然是没动,但她仅仅只是放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刺激严易了。   严易一会不见动静,还以为她是害羞了,挑起她的下巴一看,发现小丫头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她是水做的吗?这样喜欢流泪。   他曾很多次幻想连盼在自己身下哭,可是当真看见她的眼泪时,又下不了手了,对她,他总是格外怜惜。   严易用指腹替她轻轻擦泪,“怎么又哭了?”   连盼断断续续抽噎,“我……我害怕……”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现在他做的这些事,和吃了她又有什么分别?   “是怕它吗?”严易轻声问她。   连盼点头。   严易忍不住叹了一声,“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连盼抬起头泪蒙蒙望向他,他们不是才认识几个月吗?从确认关系到现在,也就两天而已,“我们不是昨天才……?”   严易看她懵懂无知的样子,心里真是觉得又痒又气,偏偏却奈何她不得。   正是因为她总是这样天真,他才不得不不动声色引诱她,吸引她,让她一步一步渐渐沉沦,毕竟她根本不明白她自己对于他的意义。   他从未爱过任何人,很少对事物生出兴趣,女人于他更是没有任何吸引力——吃饭,睡觉,人们认为再寻常不过的事,对他来说,却都像不得不完成任务一样。他不忍让老太太和姑姑伤心,也不忍让父亲的基业断送在他手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完成活着这个任务罢了。   连盼,只有连盼是个例外。   他想她,想和她紧密相连,白头到老,想把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里,每时每刻都不分开。   人常说,千万人之间,或许能找到一人有这种感应,那么无疑他是幸运的,无疑他又是不幸的——因为连盼实在太小了,她虽已成年,却还在读书,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一块能看不能吃的上好肥肉,将他折磨得如火如焚。   沙漠中的渴者遇到了甘泉,怎么忍得住?谁忍得住?偏偏罪魁祸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严易嘴唇凑近了连盼,呼出的热气仿佛带着痒痒的魔力,拂在她耳边,“我虽只认识你几个月,感觉却好像等了一辈子。”   “我会等你毕业……”他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煎熬,说出来的话都有一股强行忍耐的痕迹,“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满足我,不然我会疯掉的……”   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我教你。”   手掌被迫在那里摩挲前进,缓缓移动。   连盼的脸腾得一下红得滴血!   严易却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凑过脖子,准确地吻在她的嫩唇之上。   深入,吸吮,搅弄,两人口齿相依,津液连连,连盼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思维又开始变得迟钝,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如在云端,呼吸不畅。   “嗯——”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娇吟。   严易低低笑了一声,“很舒服,不是吗?”   是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除了嘴,他的手也没闲着,轻柔地在她身上游走,连盼只觉得他动过的地方全部都如火烧一般燃烧起来。她不明白这陌生的感觉来自何处,但真的让她感觉很难受,又难受,又羞耻地……期待着。   手上的动作已经开始渐渐熟练了。   “乖。”严易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盼手臂发酸,两只手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严易才终于释放了。   浴室里一片狼藉,男人女人的衣物随意扔在地上,两个人赤条条依偎在浴缸中,肌肤相亲,唇齿不分,连盼躺在严易怀中,咬着下唇,内心叹了口气。   完了。   她已经彻底被严易带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毫无顾忌,毫无羞耻。   可是,看见他闭着眼躺在浴缸边缘放松叹息的样子,她又突然觉得,哪怕是这样,哪怕是强忍着羞涩,她……竟然也是愿意的。   严易闭眼假寐了一会儿,伸手把浴缸底下的阀门打开了,浴缸里的水哗啦啦流走,连盼本来打算站起来,却被严易拦住,他还是将她抱了起来,他个子实在太高,一只手就将她抱起,轻轻松松。   连盼到现在其实已经瘦了很多了,这一阵子下来已经成功脱离微胖行列,迈入正常人的体重范畴。但被严易抱起时,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胖了——如果自己再瘦一点,他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   她脑子里才转过这个念头,严易似乎就发觉了,伸手在她臀部上轻轻拍了一下,“不要再减肥了,现在就很好。”   这声啪的轻响回荡在浴室,连盼面红耳赤。   他怎么能打自己的屁股!   严易另一只手取了浴室架上的浴巾,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路抱回了床上。浴室里有洗衣机,他把衣服都扔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也穿着浴袍出来了。   连盼的头发湿漉漉的,感觉不太舒服,只是之前拖鞋被不小心甩到了房间中央,她准备下床去穿,严易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地上凉,我来。”   他并不让她下床,自己返回从浴室取了风筒,站在床边给她吹头发。   这是第二次吹头发了,鉴于第一次吹着吹着就睡着的经历,连盼这次格外警惕,眼睛睁得大大的,力求时刻保持清醒。   他手指修长,偶尔在她头顶或者是脸颊划过,状似无意,总是惹得连盼痒痒的,她紧紧捂着身上的浴巾,生怕走光。   浴巾很大,足以包裹她的身躯,然而却不够长,连盼的大腿还是露在了外面,两腿并拢,垂在床边,肤白雪腻。她很怕痒,偏偏严易总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耳朵,她不好意思有太大的动静,只有两只小脚的脚趾头在无意识地轻轻缩动着。   严易目光瞟见她粉嫩如贝壳似的指头,目光微暗。   原本以为吹完头发就可以睡了,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严易的无耻程度。   ------题外话------   收到编编通知,今天就要2P了~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紧张地失眠,害怕自己会扑,会被PK掉……又一次胆小地不敢看后台数据了,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好好写文。   常在潇湘看文的宝宝们应该都很熟悉PK规则了,PK成功文文就会有后续推荐,失败扑街了。发文一个半月,能走到第二轮,收获大家这群小可爱瓜瓜已经觉得很幸运,但瓜瓜还是有点小贪心,希望走得更远一点,希望文被更多爱甜宠爱美食的宝宝们看到,所以小天使们,再助我一臂之力吧~求收藏求冒泡~求花花~   特别说明:6/16~6/19期间①每天三更[11:45,16:45,19:45]②每天粉丝前五送99~66币币,当日粉丝值越高奖越多③每日留言(10字以上)前五送33币币,200字长评送88币币~ 第60章 没穿衣服   她头发颇长,散落在肩头颇有一股旖旎风情。   连盼总觉得这个头发好像吹得特别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吹完了头发,严易甚至细细替她梳理了一番,如此体贴入微,让连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时间到此刻已经不早了,严易关了房里的灯,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小灯散照亮一小片区域,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睡吧。”   连盼哦了一声,“我换下睡衣。”   但是严易好像也还穿着浴袍,连盼找了找,方才佣人放过来的睡衣好像不见了,“你不换睡衣睡觉吗?咦,睡衣哪里去了?”   他眼角微微有些笑意,半明半昧之中的,黑亮的眼珠看上去令人有些不敢对视,好像稍微一停顿就会被吸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似的,连盼只听见他开口道,“你不知道吗?我偶尔有裸睡的习惯。”   这个偶尔,当然就是指现在。   浴袍本来松散,他随手一扯,带子就开了,他动作自然地脱了浴袍,将它挂到了床边的衣帽架上,连盼别过脸去,只在床铺上翻找。   好像真的没看到睡衣,严易却已经躺到床上来了,没穿衣服。   连盼锲而不舍,一只手紧急捂着自己身上的浴袍,严易看她明明已经猜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却跟鸵鸟似的不愿意接受,只得伸手一拉,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别找了,我刚才一起丢洗衣机了。”   连盼的心扑通扑通跳,她不敢看他,也不敢猜想他的想法。如果不穿着睡衣,难道要……和他一样,赤裸相对吗?   “我只想抱着你。”连衣服都嫌多余。   严易的手指往前,摸到了浴巾边缘连盼撵的一个小角,从里翻出,浴巾瞬间就散了,连盼白玉一般的身子,在他怀中轻微颤抖,毕竟是夜晚,空调还有点凉意。   严易扯过床上的空调被,替两人盖上。   从外面看过去,不过是一对温馨的男女,相拥而眠,然而这薄被之下,双方却都是未着寸缕,而且躁动不堪。   连盼这一夜根本就没有睡着,无时无刻不处在惊恐之中,生怕严易对她做出点什么,事实上,他真的什么是都没做,只是……抵了她一夜而已。   直到天蒙蒙亮,严易起来去洗漱,连盼才终于松了口气,她本来也准备跟着起来,只是扛不住满腔的困意,只睁开眼睛看了严易得背影一眼,眼皮一粘,居然就睡着了。   严易洗漱完回来,看见她睡得香扑扑的,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实际上,他昨夜何尝也不是煎熬整晚呢?   只是他从前时长失眠,睡眠也浅,往常一整夜不睡也是常有的事,这一夜对他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可能他比连盼大上好几岁吧,看她粉嫩的脸庞,总感觉她就是个孩子而已,不忍叫醒她。   早上佣人送早餐过来房间,严易勉强喝了小半碗粥就让人撤走了东西,他从书房里拿了电脑,就坐在床上处理邮件。   房间里的窗帘被他拉得密不透风,严易也没开灯,在这昏暗的环境下,连盼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等她醒来看到墙上挂钟的时间之后,真是欲哭无泪。   人家常说新妇要早起,为的就是要给公婆留下勤快的好印象,她这都还算不上新妇呢,第一次上门,居然就一觉睡到了中午!还不知老太太和师傅要怎么想她呢!   连盼兔子一般从床上跳起,跑出去好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衣服,只好又返回,一把将床上的空调被抓起,胡乱裹在自己身上,跑去卫生间洗漱,哐啷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严易嘴角微微勾起,半晌之后,便看见她扭扭捏捏从浴室出来了,身上裹着的被子稍微整齐了一些,红着脸问他,“那个……”   严易目光扫向靠墙的衣柜,“衣柜里有准备你的衣服。”   连盼声如蚊蚋,脸红得更厉害了,“不是,我,那个……”   她实在羞于开口,严易以为她是害羞昨晚发生的事,怕晚起被人误解,便开解道,“姑姑一大清早就出去扫货了,奶奶喜欢清静,这会儿估计还在佛堂呢,你不必怕她们笑你。”   连盼确实有顾及这个,只是方才去卫生间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自家亲戚居然到访了,肚子隐隐作痛,那里好像有东西流出来,此刻她真是顾不上别的了。   “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轻轻跺了一下脚,却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连盼声音忍不住都带上了一丝哭腔,“我……我那个来了!”   “什么来了?”严易楞了一瞬,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   他脸色居然罕见地有一丝微红,“你……是要卫生巾对吗?”   连盼红着脸点头。   他这里显然是没有卫生巾的,唯一可能有的就是他姑姑严青那里,但是严青出去了,她房间里贵重首饰甚多,出门都是要锁门的。他更加不会去找佣人问这些……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也就是说,他现在要出门,给连盼买卫生巾。   ------题外话------   西瓜:呵呵,严总也有今天。   严易:……   嗯,又厚着脸皮求收求冒泡了嘤嘤嘤~小天使们不要养文啊,收藏收藏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爱你们~ 第61章 毕竟是吻   严易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也不是很懂女人的这些,只是根据自己想象的判断给了一点建议,“在我回来之前,你是不是先用点卫生纸比较好?”   卫生纸有用的话,还要卫生巾干嘛?   连盼脸红得滴血,无暇理会他这些建议,只是不停催促他,“你快点。”   她小步小步挪到了床边坐下,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幸好身上裹着的薄被还有一定厚度,暂时应该不会沁出来。   严易看她焦急,只得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出去。”   他是开车来的,严家老宅建在山中,位置偏僻,附近也没什么超市或者便利店之类的,平常家里用的东西都是有佣人采购的,他没办法,还得开车出去。   车程快,大概十五分钟就出了静谧的别墅区,附近的人烟也不是很多,严易总算找到了一个24小时便利店。   他一进店就看到营业员的目光好像顿了一下,小姑娘有点结结巴巴问他,“这……这位先生,您要买什么?”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这种反应,按道理来说他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饶是见惯商场各色风云人物的严易,面对这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询问,竟也有点尴尬。   他干咳了一声,颇不自然地问,“女生一般都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   营业员似乎没料到他这样丰神俊逸的人物,竟然出来是给女友买卫生巾的,一时既觉得惊奇,又觉得被戳中了萌点,连忙殷勤上前引路道,“卫生巾在后面的货架上,我给您介绍一下。”   便利店常卖的就那么几种,很普遍的牌子,营业员大概都说了说,严易比较了一下,最后选了三个牌子,各拿了一包。   “多少钱?”   他从钱夹里掏钱,准备付款,营业员见他手指修长,如同艺术品一般,眼睛都有点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四十九块。”   严易刚付完款走出便利店,营业员立刻就拿起手机给朋友发消息:“我的天,我今天碰到一个超级超级超级帅的帅哥来店里,好高!一米九,手都可以出道的那一种!你猜他来干什么的?他居然是出来给女朋友给买卫生巾的!妈呀,血槽已空!啊啊啊!”   严易走在路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感觉好像有人在念他。   他拎着黑色的小袋子回老宅,连盼果然还在房间里等他,一动不动的。   “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将手里的小袋子往前一伸,“营业员说,女生比较常用的一般就这几个牌子,我不知道你习惯用哪个,各买了一包。”   连盼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挑选,随手拿了一包就迅速钻进了卫生间。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严易的状态也恢复自然了,坐在床上看手机。   “谢谢。”连盼低着头向他道谢。   本来是挺尴尬的事,不过严易此刻一想,却又觉得挺有趣的,这是糗事,却也是连盼的糗事,他感觉和连盼之间的距离,仿佛又更近了一步。   “姑姑今天有约,不回来吃饭了,我下午公司也还有点事,我们先回市里吧?”   连盼点点头,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她还真需要一点时间和勇气来消化一下,师傅不在家也好,她要是见到师傅,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否面对她,毕竟师傅教过她那么多东西,没有一样是……和严易这样那样的。   浴室里有洗衣机,连盼将方才弄脏的被子扔进去洗了,出门的时候能听到洗衣机轻微的震动声,洗衣机是全自动的,洗完会烘干,连盼头一次觉得有钱也挺好的,不然,这些‘罪证’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消灭才好。   两人一起去向老太太告别,老太太有心多留他们吃一顿饭,严易解释说连盼晚上还要回学校,老太太只好作罢,只嘱咐他们有空多回老宅这边吃饭。   严易开车将她送回学校,在连盼的强烈要求之下,他的车终于还是没开进校园,只在校门口附近一段路程就停下了,严易正准备出来给她开车门,却被连盼强行制止,她简直是伸手把他摁在了驾驶座上,“别下车,你……太显眼了。”   她那点力气,其实是奈何不了严易的,他知道她特别害羞,两人独处时倒没什么,眼下校园周围都是学生,严易也不为难她,只好依着她,“好好,我不下来,你自己回宿舍小心点。”   他言语之中宠溺非常,自己也没发觉。   连盼小心从副驾上出来,一出来立刻就跳了好几步远,隔着一段距离微微朝他挥手,毕竟这是辆豪车,自上次的校园BBS事件之后,她对这些网络流言蜚语也不得不有些忌惮了。   严易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连盼连连示意催他赶紧走,严易却不紧不慢的,也不发动车,隔着半开的车窗含笑望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连盼脸霎时就红了,这么多人在呢,她怎么可能去亲他?   严易一直不走,连盼被逼得没法,只好轻轻用手指在自己嘴唇上按了按,又伸出去,做了一个极为含蓄的飞吻的姿势,她送了这一个飞吻,仿佛自己都极其不好意思似的,身子一转,几乎是小跑着就进了校区,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严易坐在车里勾了勾嘴角,虽然不是太满意吧,但勉强也算是个吻了,已经比从前进步很多了。   连盼回宿舍的时候,张童也在,一见她进来,当即招呼道,“盼盼,你回家了?来得挺早的嘛。”   今年的中秋刚好和周末重叠,才放两天假,一般这种短假她是不会回家的,两夜未归,张童自然就以为她回去了。连盼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她自己做梦也是不会想到,她竟然没结婚就留宿在外男家,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在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严易再发给她的消息顿时就变得露骨了许多。   “想我没有?”   消息突然从手机上弹出来,连盼吓了一跳,毕竟这内容暧昧,她下意识就用手捂住了手机,一番动作,手机在桌子上撞了一下,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张童正在看美剧,听到声音忍不住朝她这边望了一眼,正在此时,严易的电话也来了,连盼只好捂着听筒,跑出去接电话。   张童看她慌慌张张的,有些疑惑,倒也没问。   “我饿了。”   严易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也不只是指胃里饿了还是别的,连盼总觉得他言语旖旎,声音里头颇有暗示。   换现在流行的话来说,这声音真是连耳朵听了都要怀孕。   连盼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吃午饭呢,不止是他,自己也是一样,被严易一提醒,突然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饿得厉害。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不过估计过去景悦公寓那边再加上做饭什么的,就差不多是晚饭时分了。   “好,我先去做饭,等会你是让Linda过来拿吗?”连盼在电话里问他。   当然不是。   “我等会过来吃,等我。”不知怎么,这‘等我’两个字说的极为轻柔,似有无限缱绻,连盼听得心头一跳,脸又红了。   “嗯。”她轻轻回复他。   晚上的菜是一碗蒸水蛋,一道芙蓉汤,一道狮子头,因为他要过来,连盼想了想,还是加了一盘素炒菇。   菜其实挺素的,只有一道荤菜,因为两人白天几乎都没怎么吃,这会儿吃得油腻反而也不易消化,故而并没有做得太丰盛。差不多忙活了有快三十分钟,连盼就听见门外钥匙响动,她抬头一看,严易过来了。   “你先坐,马上就好了。”   她把小炖锅提前端了出来,给他盛了一碗汤,“先喝点汤。”   严易点了点头,却不着急入口,冲她道,“不急,一起吃。”   汤在饭桌上,冒着热气,连盼的速度很快,几个菜陆陆续续就都上来了,她装了两碗米饭上来,严易看她身上还系着围裙,便绕过来,要替她将围裙解下。   他两手环绕,仿佛将她拥入怀中,连盼身体顿时有些僵硬,只是没想到严易并不是来抱她的,他手臂很长,两手相绕,只是把她身后的围裙解开而已。   连盼闹了个大红脸,“我自己来就好了。”   严易伸手把围裙搭到了椅背上,围裙很短,不过于连盼来说,却又不是太短,毕竟她个子娇小,至少,该遮住的地方也能遮住,遮不住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围裙,表情若有所思,心中突然又生出了一个想法。   ------题外话------   西瓜:猜中严总主意的,留言前3名送33币币~哈哈哈~   @所有昨天给瓜瓜送了花花、钻石和票票的宝贝们,记得留言哈!这样我才能给你们奖励币币哦!PK第二天啦,这几天的数据真的很重要,小天使们求收藏,求花花,求冒泡~   顺便推荐好基友果果的文《暖宠之大叔莫撩我》,果宜宏/著,一篇很温暖、很宠溺的养成叔控文,正在强力PK中,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奉上小片段:   李柠:周叔叔,如果说我曾经暗恋过您,是不是不太靠谱?   周叔叔:很正常,应该做的。   李柠:周井然周大行长,麻烦解释一下,按个摩为什么要脱光我衣服?   周叔叔:哪次按摩不脱衣服?哪次脱衣服之后不滚床单?你说!   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见证李柠和她周叔叔的一路凯歌! 第62章 家里出事   大概是因为白天都没怎么吃,晚上这一顿,两人都吃得有点多。出于对厨房餐具的保护,连盼可没敢再让严易洗碗,以免又造成灾难。   他一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人便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电视。   正看得投入,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连盼扫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她没接,划手就给挂了。谁知这个号码锲而不舍,一直嘟嘟嘟响个不停,大有不接就打穿电话的趋势,连盼有些疑惑,怕是真有事,想了想还是接通了,“喂?”   一个焦急却有些熟悉的大嗓门顿时从听筒传过来,“连丫头!是连丫头吗?”   连盼一听这声音,顿时认出了来人,“李大爷!怎么是您?这不是您家的号码啊!”   对方的声音似乎有点着急,稳了稳心神才解释道,“是,我是用医院外面电话亭的号码打的!连丫头,你家里出事了!”   严易还在看电视,只是从连盼接起电话,他眼角余光便没有离开过她,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连盼身子明显一僵,两个眼圈霎时就红了。   她对着电话点头道,“好,我马上过来,在哪家医院?”   听到的医院两字,严易放松的表情也起了一丝变化,连忙问她,“什么事?”   连盼挂了电话,心跳如雷,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慌,可是怎么能不慌?爷爷出事了!   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到景悦公寓这里只带了一个帆布包过来,包里本来就没什么,连盼两手颤抖,抓着手机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把手机扔进了帆布包里,两手一松,忽而嚎啕大哭起来。   严易听得不真切,但看连盼此刻的神情,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多半是家里出事了,他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快和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家里着火了!爷爷他……爷爷他……”,连盼说了两遍,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严易二话不说,立刻拉她起来,“在哪家医院?我们现在就过去!”   “市三医院。”   连盼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但她实在是太害怕了,爷爷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从小抚养她长大,她不敢想,如果爷爷去了,她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仅仅是这两三分钟,她感觉自己仿佛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整个身子都软了,脚步沉重,迈不出去,严易几乎是拖着她往外走。   车子在夜色之中开得飞快,路上严易又给林至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他几句。两人抵达医院的时候,林至人已经到了。   根据地址,严易很快找到了连盼的邻居们,一老一少,老的就是李大爷,年轻的那个三十多岁,是李大爷的儿子李康,就是他开车把连大爷送到医院来的。   连家家境贫困,又出了这样的事,作为邻居,李大爷一时也都觉得于心不忍,见到连盼连忙安慰道,“小盼,别哭,你爷爷肯定没事的。”   严易看了一眼李康,“情况怎么样?”   “还在急症室,我们也不清楚。”李康是实话实说,不过连大爷毕竟已经这个年纪了,能从火场死里逃生已属不易,他身上有烧伤,也不知还能不能挺过来,幸亏发现地早,不然估计早都烧成焦炭了。   连盼闻言,顿时脸如死灰。   “来救火的人说是煤炉子被风吹,火星撩起来烧着的,你爷爷在房间里睡觉,康子一察觉立刻就把你爷爷给背了出来,应该没事的,不过你家里估计就……”李大爷叹了口气。   火势起得太快了,而且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烧得颇大了,后来消防队员来的时候,房子就已经烧得差不多了,黑漆漆一片,只剩了个架子在那里。   到这个时刻,连盼已经无暇顾及房子的事了,她只担心爷爷……她紧紧抓着背包的带子,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给别人听,只是不停重复,“不会有事的,不会,不会……爷爷身体一贯都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她这幅样子,不哭不闹,严易反而更为心疼,只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打她的手臂。   李大爷和李康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有数,连盼旁边这个人,只怕来头不小。跟着来的两人一看都不是寻常之辈,前头过来那个秘书,一来就交了钱,给手术签了字,后面来的这个,又对连盼呵护备至,但愿老连头这下子能扛过来吧。   时间好像过得特别特别慢,连盼前头眼睛里还有泪,后面眼泪就干了,她目光呆滞,只盯着医院走廊的白墙发愣。这一会儿脑子里转过很多事,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有爷爷,还有师傅,她心中悔恨不已,为什么不给爷爷打个电话,叮嘱他灭了炉子再睡觉呢?她才有赚钱的能力,如果爷爷就……   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她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手术室的门才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走了出来,问,“谁是连志国的家属?”   连盼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我……”   “我是。”严易温和沉稳的声音显然更有信服力,男医生看了他一眼,“好,跟你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第63章 你们一起?   “送医及时,病人只有手臂和小腿部分皮肤轻度烧伤,吸入了太多一氧化碳导致昏迷,等醒了就可以送烧伤科了,好好照料。”   严易点了点头,“好,谢谢医生。”   “来个家属,帮忙把病号推到病房去吧。”医生说着朝后看了一眼,一个颇为强壮的护士正推着一张移动病床出来,病床上躺着的,正是连大爷。   只是他方才经历了一场大火,脸色狼狈不堪,身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痕迹,看上去有些吓人,双眼还是紧闭着,嘴唇发白,不过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想来就没什么事了。   林至和李康两人连忙接过护士的手,一人一边,推着连大爷的病床往前走。住院手续林至刚才都已经办好了,住的是VIP套房,已经订好了床位。两个成年男人力气很大,推着病床走得飞快,连盼几乎是一路跟着小跑,她忍不住喊了一声,“爷爷!”   连大爷似乎听见了,眼皮轻微抬了抬,但还是说不出话来,他努力想抬起那只没怎么烧伤的手臂,连盼看见,连忙握住他的手,强忍着眼泪,“好,我知道您没事了,你别动,好好休息。”   连大爷半眯缝着眼,感觉围着自己的一群人当中,好像有一个个子特别高,特别显眼,这人居然是搂着连盼的!   他看身影有点熟悉,本想质问一下,只是人实在太累了,浑身上下都疼,有心无力。   市医院的VIP套房不比私立医院,VIP是两人间的,病房里头还有人,两张病床之间是用帘子相隔的,勉强算是保留了一点私人空间,严易虽然不太满意,但眼下连大爷的病情并不适合转院,也只能先这样了。   医生过来给连大爷换了病号服,又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因为第一晚估计特别难熬,所以打了止疼药和安眠药,连大爷昏昏沉沉地睡了。   连盼握着爷爷的手,就守在一旁。   严易知道,她这是要在这里守夜了,他看了一眼林至,林至立刻会意,想办法从医院又给弄了张小床过来,就放在连大爷的病床旁。   见老连头已经脱离了危险,李大爷和李康也就没必要呆在医院了,病房里只剩下了连盼和严易两人。该办的事都办了,严易吩咐林至先回去,自己留在医院陪连盼。   夜深之后的医院安静地有些吓人,病房里一时只剩下连大爷和另外一个病患轻微的鼾声,连盼强睁着眼,不敢睡着。   她来现代很久了,但很多古代的观念却已经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更改。从前的人常说,家里如果有人出了事,一定要有亲人在旁边守着,如果守着,鬼差就不敢来抓人,她不愿冒这个险。   严易看她满脸疲惫,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后背,“盼盼,你先睡会吧!”   连盼固执地摇头,她紧紧抓着连大爷的手,不敢松开。   连大爷今年差不多七十了,这个年纪本来就很危险,如今又出了这样的大事,虽然医生说没事了,但他苍老的外形和手臂小腿上可怕的伤口无一不在刺激连盼,他不醒来,连盼永远不敢稍稍放心。   连盼呆愣着就这样抓着连大爷的手不放,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严易也一直在旁边,她擦了擦泪回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和严易之间,连说谢谢都多余了,他实在帮了她太多。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爷爷。”连盼毕竟是在上学,请几天假也没什么,严易却经营着那么大个集团,让他陪自己守在这里,连盼觉得有些不安。   “没事。”严易摸了摸她的头,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解释道,“公司里那么多高管呢,每年薪水分红一样不少,不是吃干饭的,你别担心我。”   连盼轻轻嗯了一声,连爷爷的情形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城隍庙的一个小伙伴,也是这样——那时候两人每天四处行乞,捡别人扔掉的东西吃,有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冷到人们都不愿意出门,连剩菜剩饭都少了,两个人在庙里冷得瑟瑟发抖。半夜里,那个小孩突然发烧了,连盼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钱,也请不起大夫,只好不停地安慰她,“你别怕,熬一熬,等天亮就好了。”   可是天真的亮得好慢啊,发烧的小女孩躺着不停地说胡话,叮嘱连盼,“你别睡,千万别睡啊,否则鬼差一来,看见身边没人,就会把我抓走的!”   连盼信誓旦旦的点头,可是天亮的时候,她还是走了,连盼吓得大哭不止,她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长夜漫漫,小孩子毅力不够,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打了个盹儿,她自己都不敢确定。是因为她这个盹儿,让小伙伴被鬼差抓走了吗?连盼也不知道,她感觉很害怕,也很绝望。   这股绝望一直延伸到现在,虽然医生强调过连大爷已经脱离了危险,不知怎么,看他一动不动睡在那里,她就感觉特别特别害怕,怕自己一闭眼,连大爷就去了。   连盼小心翼翼向严易讲了这个故事,只是她没有透露,故事里另外一个小女孩就是自己。   严易的目光很柔和,连盼猜想,他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从古代来的吧?他的大手一直停留在她的肩头,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拍道,“没关系,我的精神很好,如果你睡着了,我会替你守着你爷爷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个承诺,还是因为他拍着自己肩头的手动作轻柔,连盼不知不觉,竟然靠着病床睡着了。   林至送过来的那张陪睡的家属床也没用上,她就趴在连大爷的病床旁睡了一宿。早上的时候爷爷醒了,连盼迷迷糊糊听见爷爷好像在和严易说话,两人察觉她醒后便终止了谈话,连盼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一时有些疑惑,只盯着连大爷看。   连大爷看她仿佛要把自己给盯出个洞来,忍不住挥了挥手,“我没事,你别看了,还不快谢谢严先生!”   连盼哦了一声,连忙从病床旁起来,大概是趴着睡的缘故,她腿全麻了,一时不稳,差点摔倒,严易立刻伸手一拦,扶住了她。   毕竟爷爷还在旁边看着呢,连盼红着脸说了句谢谢,站在原地微微活动腿脚。腿麻恢复是有几分钟的,严易没有立即松开她的手臂,一直等她腿能活动了,这才放手。   连大爷盯着两人的举动,目光微动,冲严易道,“严先生,多谢你救了我这个糟老头子,你贵人事多,盼盼能照顾我的,就不敢再劳烦你了。”   连盼觉得爷爷这话说的其实不太礼貌,隐隐有股赶人的意思,但严易确实一宿没睡,理应回去休息,他老待在这里,自己也过意不去,只好点了点头朝严易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送送你。”   两人出了病房,行到医院门口,严易牵住了她的手,“这两天你专心照顾爷爷,别给我做饭了。”   连盼确实没有这个精力,只是想到他的厌食症,表情还是有点担忧,严易冲她笑了笑,“难不成你不给我做,我就不吃饭了?你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只是不想吃别人做的饭,却不代表他真的不吃饭,只是吃得不多而已,他不想让连盼担心。   说再多的话也无法表达她此刻的感激之情,如果没有严易,连盼感觉自己估计早都崩溃了,幸好爷爷没什么大事。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严易,轻轻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这还是连盼头一次这样主动,严易摸了摸她的头,“快回去吧,我先走了。”   连大爷的病床在三楼,靠窗,他撩起窗帘,看着医院门口相拥的两个年轻人,表情有些凝重。   连盼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连大爷已经坐起来了,靠在病床上,一言不发。   她以为是因为烧伤疼痛的缘故,立刻上前询问,“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连大爷看了她一眼,“你老实跟我交代,你是不是和严先生在一起了?”   连盼楞了一下,随即沉默不语。   连大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只是接下来的话,又让连盼目瞪口呆。   “如果说,爷爷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呢?” 第64章 暗暗帮忙   “如果说,爷爷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呢?”   “为什么?”连盼几乎是下意识就问出了这句话。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得不妥。连大爷毕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很多事情也都经历过,连盼这么一问,无疑就表露了她自己的心迹。   她并不想和严易分开。   连盼沉默了一阵,才低声道,“他对我很好。”   连大爷忍不住叹了口气,“盼盼,我并不是打击你,咱们这样的人家,是配不上严家的。”   更何况,以连盼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在豪门生存,她生性单纯,甚至有些胆小,天生是要人护着她一辈子的,如果找个普通人家,说不定还能和和美美过一生,但若是在严易那样的家世里,注定要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不在意这个……”连盼小声辩解。   “他不在意,他的家人也不在意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的家人也同意了,你觉得,他又能护你多久?他有那样大的家业,又生了这样出色的外表,多少女人对他前仆后继,这其中,比你优秀的不知有多少,你扛得住吗?你能为他分忧解难吗?他给你这么多,你又能给他多少?”   连盼根本不是豪门世家女人的对手,何况连大爷压根就不想让她过这种日子。或许有些人觉得嫁入豪门是梦想,但是他的要求很简单,儿子媳妇早早都去世了,连大爷只希望连盼过得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不求多富贵,只求一生无忧。   “何况……”连大爷顿了顿,“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知道他多少?”   连盼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严易知道她的所有,至少是知道现代连盼的所有,毕竟她生活背景无一不简单,可是关于严易,她的确知之甚少,好像她现在所知道关于严易的信息,在网上也都查的到。   她真的了解严易吗?   连盼似乎自己也不确定了。   “爷爷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自己多考虑考虑吧。”连大爷的话重重敲在连盼心头,让她心烦意乱。   “医药费,咱们尽力要还给人家。”连大爷又嘱咐了一句,连盼只好点了点头。   家里的事情她已经给张童发过短信了,让她帮忙向辅导员请了几天的假。连大爷的烧伤,看着挺吓人的,其实并不是很严重,只是那天在屋里晕倒了,所以吓到了大家。   出事时,连大爷正在家里睡觉,有几块火星子落到了手脚上,导致小臂和小腿上撩起了一大片的水泡和脱皮,不过被李康救的及时,伤势得到了有效处理,睡了一觉起来,竟就能下床活动了。医生说好好敷药,很快就能恢复,只是会留疤。   连大爷一把年纪了,哪还在乎什么留疤不留疤的,在医院住了四五天就实在熬不住了,坚持要回家。连盼拗不过他,只好提前去办出院手续。   她心里忐忑不已,还不知手里现有的钱够不够付这几天的医药费呢,就听见结算的的工作人员递了张收费单过来,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旁边已经盖好了医院的公章,还有一张盖章的医疗发票。   连忙有点发蒙,“我还没交钱呢!”   “费用已缴清没看到吗?”工作人员有点不耐烦,“病人住院时已经预付过押金了,交你的医药费,绰绰有余。”   连盼还想多问,身后排队缴款的人见她逗留过久,颇有微词促,催促道,“你快点啊!我老婆手术等着交钱呢!”   连盼只好对工作人员说了句谢谢,侧身让开,不做停留。   她心里明白,应当是严易提前留了钱,不过却不敢把这事告诉爷爷,只说医药费挺便宜的,只花了两千来块,她手里有钱。   实际上,在市医院里住上这么多天,又是急诊处理又是高VIP病房的,还有那么多进口药,两千块哪里够呢?不过连大爷一贯节俭,身体也健康,大半辈子没来医院了,并不清楚现在的行情,还为这两千块心疼了许久,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昂贵的地方。   因为连大爷对严易明确表示了不认同,出院连盼也不好再联系严易,两人只好租了一辆的士,回到了村里。   虽然早已料到家里应当是烧得不能用了,但实际真的看到院子里一片焦黑的狼藉,连大爷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这可是家啊!住了几十年,一砖一瓦都有感情的,说没就没了。   连盼心里当然也不好受,只是爷爷已经这样伤心了,她如果再不振作些,岂不是两人心里都难受?   她勉强忍住了泪,扶着爷爷安慰道,“本来就是个破房子,烧了就烧了,咱们再盖个新的,这阵子就先在李大爷家借住一阵吧!”   邻里邻居的,李大爷应当也不会拒绝。   只是……又哪里来钱盖房子呢?   她现在说是给严易做饭,工资不低,可是毕竟时间还短,之前又有一部分钱拿去交学费了,手头的钱如果只是供爷爷和自己生活绰绰有余,但要拿来盖房子,却远远不够。   又要去找严易吗?连盼忽然想到爷爷的话,好像一直是自己在麻烦严易,除了做饭,她又能给严易什么呢?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就找不到做饭比她更好吃的人了吗?她现在,好像只是严易的累赘而已。   爷孙二人,站在烧焦的废墟之上,默默垂泪。   家里的大黄狗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了,连盼低头一看,大黄一直在鼻子蹭着自己的鞋带,不停地在脚下打转,仿佛在叫两人跟着它一起走似的。   “怎么回事?”   见连盼没动,大黄又开始咬连大爷的裤脚,似乎要拖着他往外走,连盼连忙喝止,“爷爷有伤,不准拖他!”   乡村里的狗都是很通人性的,连盼看大黄的样子似乎真的挺着急的,便冲连大爷道,“爷爷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跟大黄去看看。”   大黄汪了一声,撒开腿便往外跑,连盼一路跟着它,没多久就走到了村子里的小溪边,走到这里,它就不走了,只是对着溪边一座蓝色的集装箱板房汪汪叫个不停。   其实村子里很少有板房的,大家住的都是砖瓦房,家里条件好的,就盖的楼房,连盼还只在市区里偶尔有看到建楼盘的时候旁边有搭过板房,不过那是临时搭来给工人住的,她不太明白怎么这里也出现了一个?   大概是听到狗叫声,板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连盼一愣,“是你?”   ------题外话------   渣数学,统计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昨天的粉丝值排名给弄出来了,目前还有潇蘭宝、妃色樱雪、南宫轻雪、187**8306、蓝蓝紫几位昨天当日粉丝值排前五的小天使木有留言,看来大家都是土豪并不在乎瓜的奖励咩?(陷入沉思……)看到题外赶紧留言哦,等我的奖励~ 第65章 始乱终弃?   居然是严易。   他往常出入无一不是高档建筑或场所,此刻从一间板房里钻出来,竟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度,连盼心里更加认同爷爷说的话了,她和严易,的确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林至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你们已经出院了,怎么没通知我一声?”严易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连盼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爷爷说医院住不习惯……”连盼想了想,还是找了个理由,事实上,这并不是出院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医药费太贵了,爷爷住得心疼。   “那个……你怎么来这儿了?”并且还在一个板房里。   严易看了她一眼,虽然没说什么,眼神却颇有些深意,连盼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总是无所遁形,忍不住便垂下眼,不敢看他。   “进来看看。”   门是开着的,连盼跟着他进去,发现林至也在,屋里头还有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女人,大概是请来的打扫阿姨之类的,正在收拾屋子。小板房里井井有条,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家具都是半新的,简单却不贵重,连盼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严易特意弄给爷爷住的。   林至适时地在一旁解释道,“盖房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已经联系了施工队了,等清理好现场就开始重新弄,在房子盖好前,估计就要麻烦连大爷先住在这间板房里了。”   家具估计都是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严易并没有像那些土豪一样现买,毕竟新家具甲醛含量高,对人体有害,而且如果装饰太豪华,爷爷也根本不会住。他做得如此细心,连盼更觉得难以承受,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一句简单的“谢谢。”   林至看他二人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又打圆场道,“不止这下面,楼上也还有房间,不如你们去楼上看看?”   小板房是个简单的二层,楼梯就在外面,连盼点了点头,跟着严易上楼。楼上一间卧室,一间洗手间,严易推开的是卧室,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上面铺着碎花的床单,房间里有张书桌,靠窗台上外面还摆了一个玻璃瓶子,里头装着一束乡间常见的小野花,显然这间房是给连盼准备的。   花瓣被风吹得轻微摆动,上面还有几滴露水,本来很清新动人的场景,连盼却觉眼睛有些刺痛,她何德何能,能让严易上心至此。   “我早上过来的,这花是我从后山上摘的,好看吗?”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连盼微微犹豫的情绪。   连盼点了点头,“很好看。”   “这几天……”,房间里只有书桌旁有一把椅子,严易干脆靠着床边坐下了,“你和我联系很少。”   的确很少,连盼一直在医院照顾爷爷,她和严易之间基本只靠微信联系,严易倒是有给她打过几个电话,不知是不是受爷爷的影响,连盼总觉得她和严易的未来的确不太光明,两人常常是没讲几句就挂了,直到今天。   连大爷出院也没有通知严易,聪明如他,应该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你在躲我。”他几乎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语气虽然依旧温和,但却隐藏着一丝令人无法忽视的怒气。   原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在去过严宅、见过家长之后就已经稳固下来,谁知连盼却忽而开始退缩了,这是严易绝对无法容忍的。他不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接受,也绝不打算接受。   “是因为你爷爷的缘故吗?”   他实在太聪明了,很容易就想到了关键点上,连盼想点头,却又摇头,的确是爷爷不同意她和严易在一起,但她自己何尝也不是动摇了呢?   她想起自己的师傅连青,连青一生未婚——师傅容貌姿色俱都是上乘,又有这样出色的厨艺,当年宫里还是有很多人对她有意的,且出入皇宫的都是显贵之辈,连青其实有很多选择,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好的出路,她还是不肯嫁?连盼也问过师傅,师傅说,人各有志。   这个志,其实并不是指担任御膳房的庖长,而是师傅不愿委身为妾,不仅不愿为妾,还容不得夫君纳妾,容不得夫君有二心,她想要一辈子一双人。这个想法在当时看来其实颇为大逆不道,寻常人家尚且有个三妻四妾的,那些高官皇族,怎么可能只娶她一个呢?如此一来,她便宁可终生不嫁了。   现代的女人很幸运,法律规定不得重婚,然而连盼却知道,像严易这样的身份,很多女人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她们宁可不要名分,倒贴也要上赶着来,何况她和严易的确相差甚远,严易喜欢她,说得难听点,简直就像是天降大馅饼突然砸到她头上一样。   连盼自己都不确定,这个馅饼什么时候会吃完,什么时候会变质。她是现代身份,却又有古代的灵魂,一旦她和严易结婚,就绝不会再离婚,绝不可能再去找另外一个男人,但是……严易呢?   她突然很介怀,严易是否也只有过她一个女人?从前呢?往后呢?   按道理,她这样的身份碰见严易,就和灰姑娘碰上王子一样,本应感激涕零,可是……连盼沉默地想,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比别人,更怕走错这一步。   她是如此平凡,还偏偏如此小肚鸡肠。   严易知道她的这些小九九,会嘲笑她吗?她有资格去要求严易必须遵循她的这一套吗?好像根本没有,在严易面前,她毫无反抗之力,也毫无胜算。   想到这里,连盼突然无端觉得委屈起来,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弈。   “不关爷爷的事。”连盼低声解释道,“我自己也没想清楚。”   “你还要想什么?”严易却突然恼怒起来,“还不够清楚吗?”   “还是说……”,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的,“你准备吃干抹净,脚底抹油,始乱终弃吗?”   连盼楞了一瞬,“什么?”   严易猛然站起来,一下子上前便剪住了她的手,连盼本来就靠墙站着,此刻他突然来袭,整个人顿时便往后退缩,靠在了墙上。   她几乎是被严易压在了板房的墙面上,两人相距很近,呼吸喷在彼此脸上,严易的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偏偏连盼的神色还是懵懵懂懂的,这让他更加恼火。   连盼被迫别过脸去,“你别这样……我爷爷说了他不同意。”   严易的身躯,几乎已和她无缝相贴,两人几天不见,突然靠得这样紧密,让连盼感觉有些不适应,她只听见严易冰凉冷淡的声音拂过她的耳廓,“如果说……我也不同意呢?”   她确实没想过这一层。   连盼啊了一声,严易已经低下头来,疯狂吻住了她的唇。   他从未这样残暴过,虽然有时经常欺负她,但动作无一不是温柔缱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疯狂掠夺她口中的一切。   连盼几乎是被迫承受着这一切,他实在太高了,连盼脖子仰得酸疼,严易在吻她之时,已经将她抱起,连盼腰肢紧紧贴在他身上,几乎是动弹不得,他是在吻她,却又似乎是在惩罚她,连盼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间隙,连盼才张嘴说了一个字,他又已欺身而来,连盼忍不住唔了一声,她努力挣扎着,却发现浑身上下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总是来这一招,偏偏她毫无抵抗之力。   严易抱着她,房间很小,他抬腿一勾,房门就关上了,严易几乎是将她扔到了床上,连盼吓得一惊,“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他突然俯身下来。   ------题外话------   咱们严少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PS:下午4:45和晚上7:45左右各还有一更哦~大家多多支持一下哈~动个小手指收藏一下神马的(卖萌脸。jpg)~ 第66章 暧昧惩罚   “林……林至还在下面呢!”何止是林至,下面还有个打扫阿姨呢!连盼吓得脸都有点发白了,“你,你别乱来!”   严易轻笑了一声,这不同于他以往的笑——这一次,只是嘴角微勾,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连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腿太长,小床几乎容纳不下,连盼感觉自己仿佛就像一个玩偶娃娃,被他轻松抱起,接着便趴放在了他腿上。   她心中忽而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立刻拼命挣扎起来,“你快放我下来!”   他当然是没放,不仅没放,而且——   “啪!”一声清脆又突兀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连盼整个人楞了一瞬,随即整张脸涨得通红。   他居然……居然在打她的屁股!   “你!”   她才刚刚说出一个字,“啪!”,臀部上竟又挨了一下!   严易盯着她裙子底端微微颤动的浑圆,忍不住眼眸微暗。   紧接着,他又做了一件连盼完全难以相信的事——他居然把她的裙子给撩了起来!   “严易……你流氓!”连盼气急之下,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然而这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动作。   他的大手依然没有停,又啪啪几阵拍在她的小白兔内内上,少女的身躯雪白丰满,他手掌下去,连盼白腻的臀边霎时留下了几根指印。   其实并没怎么用力,只是她肌肤太过娇嫩,轻轻一碰便留下痕迹。   连盼忍不住呜了一声,羞耻和轻微的疼痛交加,她咬着嘴唇,眼中瞬时蓄满泪水,“你欺负我!”   是,他总是欺负她。   可是,她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又能怎么办?   严易足足在她臀部上打了有十下才停手,连盼只扑在他身上低声啜泣。   除了“你欺负人!”她竟也说不出别的。   其实打得也不重,手掌一离开,几乎就不疼了,连盼却觉得无端委屈,扑在他腿上呜呜哭起来。   她都是成年人了,居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打屁股,她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严易惩罚完毕,还是将她抱起搂入怀中,连盼却一直低着头不肯看他。   她生气了,显而易见的。   严易抓着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圈,“知错没?”   连盼正在气头上,话都不想说,只紧紧低着头不看他,严易嗯了一声,自顾自道,“看来还是不知错。”   他抱起她的身子,抬高了一些,似乎又要继续刚才的动作,连盼哪里会接受!实在没办法,她只好低声答道,“我……我错了!”   “错在哪里?”他仿佛一名教导学生的老师一般,态度温和,谆谆善诱。   连盼紧紧抿着嘴,她错在哪里?她能有什么错?都是他逼的!   严易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答,轻笑了一声,伸手抚在她臀上轻轻摸了摸,叹气道,“既然你不说,我就替你说了。”   “你错就错在……不听我的话,明明答应我的事,却又心生动摇,这让我很生气,恨不得……”他顿了顿,后面的话却没有再继续。   言语之间,好像连盼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经此一事,连盼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眼一点也不小,某些人的心眼,才是比针尖都要小!   或许是他这些露骨的话给了她一点勇气,连盼心里忍不住有点愤愤的,抬起头看他,“你说我有错,难道你没有错吗?”   她越说越觉得肯定,“你对我了解这么多,可是我对你,却什么也不知道。你谈过恋爱吗?有过女人吗?你现在对我是这样,将来呢?世界上那么多美丽的女人,我只不过是……”   严易突然伸出手指,捂住了她的嘴,制止了她,“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的。”   他这句话说得很认真,以至于虽然它是一句烂大街的情话,连盼听着却觉得心头一动,这一瞬间,她真的相信,自己是严易的珍宝。   连盼此话一出,严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她的小姑娘又开始患得患失了。   他轻轻一笑,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娘子放心,为夫的第一次还在,就留给你呢!”   连盼被他打趣得脸一红,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楼下林至的声音,他嗓门刻意张得很大,“哎呀!连—大—爷,欢迎欢迎!”   爷爷来了!   连盼一惊,立刻从严易怀里跳了出来,她下意识低头整理自己的裙子,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只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唇嫣红水润,一看就是被狠狠蹂躏过的样子。   ------题外话------   写到这里,老脸一红~ 第69章 惹上狼了   严易在这里建了个板房的事,附近也有邻居知道,连大爷等了一会儿不见连盼回来,到附近一问就知道了,于是顺着路就过来了。   连盼连忙蹬蹬从楼上下来,“爷爷。”   紧接着,严易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走在连盼后面。   两人从一间房里出来,一前一后,方才也不知在做什么,连大爷的脸色瞬间有点难看,又见连盼双唇水润嫣红,甚至有些红肿,严易的唇色也是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重重哼了一声,对连盼呵斥道,“你过来!”   连盼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严易,还是依言走到了爷爷身边,颇有些讨好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爷爷你来啦!”   自己孙女的性格,连大爷还是清楚的,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那种,一看严易的样子就知道他恐怕已经得手了,偏偏连盼还半点警觉心都没有。连大爷真是看得恼火,连带着对林至一帮子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林至这边喜笑颜开地说了半天,只落得连大爷一句,“不用了,我这阵子我就住在老李家,劳烦你们费心了。”   严易似乎早料到连大爷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淡淡道,“您一个人借住或许方便,那连盼放假回家怎么办?难道要让她这么大个闺女,也借住在外人家吗?哪家没个男人呢?您放心吗?”   若是以前,连大爷可能还不太在意一点,毕竟连盼胖从前得跟球似的,实在非常有安全感,但是至今夏以来,连盼忽然瘦了很多,她五官本来就小巧可人,人一瘦,身材曲线也格外玲珑起来,加上肌肤白皙,又总是笑盈盈的,别提多招那些男孩子喜欢了,不然,又岂会惹上严易这头狼?   村子里已经有好几个大妈过来跟他打听连盼的恋爱状况了,连大爷最近也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他其实挺希望连盼就在村子附近找个上过大学差不多的年轻人嫁了算了,知根知底,连盼也不会吃亏。谁知道这事儿还没开始谋划,就被严易给截胡了。   不过严易确实是说到了点上,他自己住老李家是没什么,连盼水灵灵这么大个闺女,哪能没有个放假回家的时候呢?住别人家里,确实不方便。何况老李家的小儿子还是个没结婚三十岁的光棍呢!   连盼一听,当即便扯了扯连大爷的袖子道,“爷爷,我不想去别人家住,咱们就住这个板房吧!您要是介意,咱们给严老板付钱不就好了?”   盖新房得拿一大笔钱,但是板房却不用,这种集装箱搭起来的房子并不贵,勉强拼凑拼凑,她每个月还有工资,应该够付。   不管怎样,板房也是房,好歹是个住处。连大爷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老爷子脸皮厚,确实要感谢你们替我搭这个房子,至于这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严总的。”   想当初,严易第一次偶然路过连家来吃饭的时候,连大爷喝醉了还称呼严易为小严兄弟呢,这会儿的称呼竟然变成严总了,林至在心里默默给严易点了一排蜡,果然猪要吃白菜,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爷爷这样的态度,连盼也没敢和他说林至已经在联系施工队盖房的事,反正……他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连盼眼下已经有点破罐破摔的心理了,她肯定是逃不出严易的手掌心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但凡每次她有点退缩,别说是退缩了,哪怕就只是冒出一个考虑考虑两人关系的念头,都能被他给发现,然后搅得她心神混乱,每一次都是以严易这样或那样宣告结束,哪次她讨到点好了?   想到方才在二楼的小房间里发生的事,连盼到现在都还有些脸红,这人怎么这样呢!   林至走的时候,连大爷硬是从兜里扣了五百块钱出来,说是给这个板房的订金,弄得林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求救般地望向严易。   严易的表情倒是没看出个什么来,淡淡吩咐道,“既然连大爷坚持,那就收下吧。”   两人来了一遭,帮这帮那,忙里忙外的,连口饭都没吃就走了。连盼心里其实不太赞同爷爷的做法,中午在板房里闷闷不乐地做饭。   连大爷拄着根简易拐杖,看她满脸不太高兴的样子,老爷子心里其实也有点不是滋味,女大不中留啊!   他忍不住道,“爷爷说话你别不爱听,我这都是为你好,我看那个严总喜欢你,也就是一时新鲜,将来爷爷走了,他又厌弃你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连盼切菜的手一顿。   其实她未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的社会虽然没有皇权,可是严易这样的身份,又和古代的王公贵胄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只要想,照样是可以三妻四妾乃至三千后宫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就觉得,严易不会做这样的事,只不过这种没来由的信任,实在很难令爷爷信服。   连盼低声嗯了一声,“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连大爷找了把椅子在堂屋里坐下,就在旁边看着连盼忙活,看了一会儿,又想起死去的儿子媳妇儿,老了老了,人没死,家却不在了,房子也没了,这心头一感伤,竟然眼泪就出来了。   连盼切完了菜回头一看,爷爷居然哭了,当下菜也顾不上了,连忙蹲在连大爷旁边,“爷爷,您别这样啊!是不是腿又不舒服了?”   烧伤的腿的确是不舒服的,只是连大爷这一辈子糙惯了,这一点病痛倒也不太放在心上,最难受的老来遭受变故,又逢上连盼这个事,这才越想越伤心,忍不住老泪纵横。   其实他若是家境富裕,何必又惧怕连盼受欺负呢?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没用,也没法给孙女撑场子。   “爷爷问你,你要跟我说实话。”   连盼点了点头。   连大爷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严易?”   连盼脸色红了红,还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你要是真喜欢他,爷爷不拦你。”连大爷忍不住伸手擦了一把泪,“爷爷只是想告诉你,他如果真喜欢你,就应当尊重你,也尊重你的亲人,倘若连我这点脸色都受不了,将来我死了,又如何放心他会对你好呢?”   连大爷说得声音哽咽,连盼一听,哪有不流泪的,只能抓着爷爷的手安慰道,“爷爷我都知道的,您别多想了,您身体这么好,人家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至少得活个百来岁的,别老说这些死不死的!你要是死,我第一个不同意!”   爷孙俩又聊了一会儿,两边才终于止住了眼泪,连盼一看,饭都已经蒸熟了,连忙去炒菜。   因为出了煤炉子这档子事,板房里厨房配的都是电器,用打火灶做饭的,简易方便,连盼一边在锅里翻动,一边又为严易的细心而感动,如果不是他,恐怕她现在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还不知道要怎么安顿爷爷呢。   因为连大爷家里出了事,附近很多邻居都送了东西,鸡鸭鱼肉的一堆,光鸡都有好几只,连盼只挑了只母鸡,把其余的活禽都养在了后院。鸡剁成了两半,另一半放冰箱了,这一半炖在砂锅里,新买的砂锅看上去很朴素,里头炖的东西却不那么朴素,老汤在炉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香气阵阵往外冒。   连盼在另一边的小锅里炒肉,肉不过是寻常的猪肉,菜不过是寻常的包菜,打火灶旁边小炖锅里还隔水蒸着一碗水蛋,一切都是最家常的东西,然而就这些再简单不过的东西,将连大爷馋得口水连连。   说来也怪,连盼去上学后,连大爷就老是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的,从前盼盼不在家,他都是自己做饭的,从来没觉得不好吃,自从这个暑假后,胃仿佛就被连盼给养刁了似的,吃什么都觉得不是个滋味。仿佛只有连盼做的,菜能谈得上是饭菜似的。   要不是这场火把房子都给烧了,连大爷此刻竟然生出一股‘要是受点伤就能吃到盼盼做的饭感觉也不错’的错觉,他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老糊涂了。   不过,可真是香啊,光是闻着就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叫唤了。   这些食物都是利于皮肤恢复的,富含胶原蛋白,连盼刻意绕开了发物,最先是盛了一碗鸡汤给连大爷——老母鸡炖了很久,皮肉似乎都有些松动,就连最难炖的鸡爪都已变得软烂软烂的,连大爷用勺子舀起来的时候,感觉肥爪子上的肉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他顾不得烫就往嘴里送,当然还是被烫得不轻,爪子仿佛在嘴里自动就骨肉分离了似的,肉也不知怎么吃进去的,一张嘴,就刷拉刷拉吐出好几截鸡骨头来。家里的大黄早就等不及了,一见有骨头落在地上,连忙舌头一卷,几根小骨头顿时不见踪影。   连大爷几口下去,汤就喝了个干净,鸡肉在嘴里估计没嚼几下就吞进去了,连盼看得好笑,“爷爷您慢点吃。”   老人家牙口没那么瓷实,又兼是伤员,连盼这会做的菜无一不是软烂软烂的,不过虽然是烂,肉却不老,依然是鲜嫰鲜嫩的。连大爷吃着白肉感觉就在吃神仙肉似的,软嫩多汁,一会儿就下去了三大碗米饭,肚子吃得圆圆的,只躺在椅子上打饱嗝。   连盼小心从炖锅里取了水蛋,又撒了一小撮葱花,连大爷闻着香气顿时又从椅子上支了起来,“给我的?”   “不给您给谁?凉一会儿再吃。”   当然是等不到凉了,水蛋顺滑爽口,连大爷嘴一张,水蛋几乎是顺着喉咙就下去了,比喝汤都要快,他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一下嘴,满足叹道,“哎,有盼盼给爷爷做饭,爷爷巴不得活到一百岁呢!”   只不过一想到这丫头往后就要给严易端茶倒水,如此精湛的厨艺都要落到他们严家人的嘴里去,他不免又还是有些不满,又有点舍不得。见连盼只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在家里洗完收拾,他年纪大了出这一场事,害的孙女也跟着担心,好几夜都没睡好觉,连大爷忍不住拿着拐杖在连盼小腿上轻轻点了点,“行了行了,你别收这收那的,快去睡一会儿,睡醒了起来赶紧坐车回学校去,别耽误学习。”   连盼嗯了一声,“那您吃完也躺会儿吧,我扶您进屋。”   连大爷的卧室搭在一楼,方便行动,二楼那间房才是连盼的,连盼上去的时候看手机亮着,她拿起来一看,有未读的消息,是严易发来的。   ------题外话------   西瓜:报告严总,有人说你是猪,在拱别人家的白菜!   这一章好肥肥肥,求表扬~昂昂昂~ 第70章 法语情诗   严易:吃了没?   连盼:吃了,你呢?   严易:没有[委屈]。   他小表情用得挺溜的,连盼一看,忍不住有点想笑,谁能想到堂堂广元董事,手底下几百个亿的资产,也有女朋友面前撒娇卖萌的这一面呢?   连盼看着屏幕,正准备给他回消息,严易的信息又过来了。   严易:你不在,我吃不下。   越说越委屈了,连盼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过去,回道:我下午就回学校了。   连大爷这次的烧伤主要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看着吓人,其实不太影响正常活动的,房子烧了,人没出什么大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连盼给连大爷交待了烧伤药的涂抹方法和次数后,又跟附近的邻居们都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多多照看爷爷,这才背着包回了学校。   因为这件事,她前前后后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回来的时候,差不多都快要期中考试了。幸好连盼还有张童这个小帮手,把前阵子的笔记都借给她看,连盼心里勉强才没那么慌了。   但真的也只是勉强,这并不怪连盼,她本是个古代人,重生到现代人身上,虽然是继承了身体的记忆,但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的记忆总感觉跟蒙了一层毛玻璃似的,看什么都不清楚。很多知识对她来说都属于那种认识但却不够熟悉的程度,尤其她学的还是英语专业,这些歪歪曲曲的字母,连盼总要隔上一会儿才能想起它们的意思,能勉强上课听懂老师说的话已属不易,再想精进,真的挺困难的。   J大治学严谨,每门课程都会进行期中考试,期中考的成绩占了总成绩百分之五十,所以大家都十分重视,毕竟要是期中不过关,学期末这门课也就挂定了。所以连盼一回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抄笔记。   不过她和张童虽然是一个班的,两人的课程却不尽相同,她之前选的二外是法语,张童选的确是德语,应付本专业的高英口译等就已经让连盼焦头烂额了,更何况还有二外?张童也帮不上忙。   连盼正埋头抄笔记,张童忽然冲她笑道,“马元柏的二外不是选的是法语吗?我听说他之前还去法国旅游过呢,法语说得挺好的,要不,你问问他看看?”   连盼想了想,脑子里终于把马元柏这三个字和记忆中一个高个子、皮肤黝黑的男生对上了号,“你是说那个很喜欢吃菱角的男同学?”   张童忍不住撇了撇嘴,“啧,人家到底是喜欢吃菱角还是喜欢你,你心里没数啊?”   连盼脸一红,也不说话。   她并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关系,哪怕就是类似的玩笑,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比现在,她虽和严易在一起,其实绝大多数时也懵懵懂懂的,总是被严易牵着走,仿佛一个蹲在蚌壳里的河蚌似的,如果不是有人来撬,是绝不肯张开自己壳的。   张童这样打趣,连盼挺不好意思的,老实说,她不太想和别的男生打交道,光是想想就各种不自在。   “你不问,我替你问了啊!”说话间,张童已经向马元柏发去了一条微信消息,连盼还来不及制止,语音消息“嗖”的提示音就已经出来了,消息发送成功。   手机几乎是片刻间就收到了马元柏的回复:我给你们送过来。   张童眯起眼睛笑了笑,朝连盼晃了晃手机,“我说吧!”   连盼有些无奈,然而没过多久,马元柏的消息又来了,张童伸手点了点连盼的肩膀,冲她眨眼道,“快下去拿你的爱心笔记吧!”   连盼没办法,只好换鞋子下楼——马元柏果然等在宿舍楼下。   他皮肤很黑,但人长得还是颇为端正的,站在女生宿舍楼前,手里拿着一本软皮笔记本,一看见连盼下来,立刻就冲她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张童说你需要法语的笔记,我正好有空,就给你送过来了。”   这个笔记,其实是他之前在培训班学法语记的,从最初的字母到语法,都十分齐全,并不是二外上课时的笔记,但是却正适合连盼这种法语白痴。他上课的时候经常偷偷盯着连盼看,发现她的表情总是努力瞪着眼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然而绝大多数时候还是一脸茫然,显然压根就没听懂。   “这里面有中文注解,咱们二外也就学个皮毛,期中考不会很难的。”他想了想,又安慰了连盼几句。   连盼点了点头,“谢谢你。”   这本笔记很厚,连盼手里虽然是接过了,但还是有些犹豫,“你需要用这个复习吗?笔记这么多,估计我一时半会抄不完……”   马元柏来送笔记就没想过要连盼还的,只是他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老老实实抄笔记的,不是还有复印这个东西吗?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连盼这种傻乎乎的行为他看着却觉得十分可爱,认为她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女生,因此耐心地解释道,“我法语已经考级了,选二外只是凑选修学分而已,这个笔记你放心用吧。”   连盼脸上顿时浮现一股喜色,“真的吗?谢谢你!”   她语气真诚,两只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马元柏只看了一眼,脸就红了,不过他肤色黝黑,倒也不明显。   连盼抱着笔记喜气洋洋上楼,没注意送笔记的同学还在女生宿舍楼下痴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连盼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他这才转身离开。   有了一本专业的笔记持身,连盼心底对考试的恐惧总算减轻了一些,她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5点了,再过一会儿,估计严易就要来了。她赶紧收拾东西往景悦公寓去。   怕严易久等,她走之前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才刚出发,让他晚点再过来吃。只是没想到刚走到公寓门口居然就碰到了严易的车,他还开着那辆最低调的黑色奥迪,不留意的还以为是普通公务员的车呢。   严易在车窗里冲她挥了挥手,“你先上去,我去停车。”   连盼点点头,她晚上就在附近超市买的菜,手里提着菜篮子,肩膀上背着一个小书包,安安静静笑眯眯的样子严易看得心头一暖。他上楼的时候连盼正在厨房里洗菜,她背包就随手扔在沙发上,背包是系带的口,没有系紧,露出一个棕色牛皮笔记本的一角。   严易一时也没什么事,忍不住将笔记抽了出来,随意翻看。   这是一本法语笔记,配有中文注解,并不是连盼的字迹,严易一眼就发觉了,估计她是找人借的,但笔记本上没有署名。   这些初入门的小儿科东西,严易看得好笑,他准备放下,不料笔记本拿在手上自然散开停在了中间的一页,那里夹着一张纸,对折着。   严易不免有些好奇,他放下笔记本,摊开了那张信纸。   纸上是一首法语诗。   Vousavezunregardsingulieretcharmant;   Commelaluneaufonddulacquilareflète,   Votreprunelle,oùbrilleunehumidepaillette,   Aucoindevosdouxyeuxroulelanguissamment;   ……   诗有一页纸,挺长的,言辞热烈动人,尤其是这句,严易目光停留在其中的一行上,中译是“你的双眸如此迷人”。   很显然,这是一首情诗。   严易忍不住微微眯眸,望向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连盼。   几天不见,招蜂引蝶的本事又见长了。   他心里堵得慌,但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将那张纸又夹回了笔记本里。   ------题外话------   闻到了一股吃醋的酸味~   今天被自己蠢哭了,16~19号有4天,不是3天!我以为只有3天是3更的!稿子不够嘤嘤嘤~今天是周一要上班没太多的时间,只二更好不好?我7:45努力再加一更……蠢瓜对不起各位小天使们~ 第71章 醋得肝疼   连盼怕他饿,也没做多复杂的,就买了些蔬菜和肉类,准备给他涮个火锅,又快又好吃。   她锅里熬着汤底,手上正在给土豆切片,就听到严易问她,“选法语课了?”   连盼嗯了一声,接着又叹了口气,“哎,学英语就够头疼的了,法语更加是……”   她手里铎铎切菜,并没有意识到严易已经进了厨房,只嘴里嘟囔道,“我为什么要选法语啊,音素那么多,看着就头疼,它们认识我,可我不认识它们,马上要考试了,你不知道我多紧张……”   严易的手突然环绕在了她腰上,连盼这里很怕痒,她忍不住轻微动了动,“你干嘛呀?我还要做饭呢!”   说话间,两只白皙的小耳朵却渐渐染上了一点粉色,严易看见,故意往她耳朵边上凑,口中气息微热,拂过她耳旁,连盼觉得整个半边脸和脖子都有种微微酥麻的感觉。   严易说的这句话她还是听得懂的。   “Jet''''aime”   我,爱你。   严易的声音属于温和派,平常讲话如春风拂面,可是他一旦刻意压低了声音,感觉似乎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声音的末尾带着微微颤动的磁性,从耳廓传入,连盼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要跟着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尤其,他说的还是这句话。   这句让任何女生听了都会心动的话。   她的脸当然是红了。   严易轻笑了一声,在她耳朵上轻轻啄了一口,“你看,法语这不是学得挺好的么!”   小锅里的清汤已经煮沸了,连盼伸手将火关小了一点,心被他撩得乱跳,她只好掩饰性地伸手将他推开,“你别捣乱。”   小锅不大,但两人吃绰绰有余,连盼往锅里下蔬菜片丁,还有肉,她盖上盖子,想到严易方才凑在耳边说的内容,脸上的温度迟迟难以降下去。   这个人,怎么随时随地这样呢!   锅里的片都很薄,煮沸的热汤里,东西几乎是一下去就熟了,所以连盼就站在旁边等着,免得煮过头烂了不好吃。   锅中白汤沸腾仿佛泉眼一样汩汩上涌,各种佐料在烟白的汤水中上下起伏翻滚,连盼连忙关了火,她手里带着隔热手套,将小锅端到了桌子上,那里已经插好电磁炉,只需要调到保温档就可以了。   桌子上放着酱料碟子,都是调好了的,连盼揭开锅盖子,一股熏腾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没有什么比在这微微有凉意的秋季晚上,和喜欢的人一起吃火锅更美好的事了。   严易瞧她这一系列动作,眼神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连盼皮肤莹白如瓷,虽是素颜,却比好多化了妆的人都还要美,这些寻常的、带有浓厚烟火气息的事情,由她做起来,真是白看不厌。   一顿小火锅,两人边吃边聊,差不多吃了快四十多分钟,收拾完碗筷,连盼干脆就把餐桌当书桌了,趴在上面看马元柏刚刚借给她的笔记。毕竟这会儿要是回学校,图书馆估计也没有位置了,还不如在这里自习,环境好,也安静。   只是她忽略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严易看她认认真真看笔记,好像压根都没意识到笔记本里有玄机似的,忍不住没话找话问她,“笔记同学借你的?”   连盼嗯了一声,“我法语不好,最近又落了好几节课,好担心考试不过。”   她真的是在认真学习,嘴里念念有词,小声地发音,严易突然有点气馁,估计今晚学习到深夜,她应该都不会发现这首热烈的情诗。   真是枉费送诗人的一番苦心,并且……醋得他肝疼。   他长臂一伸,将笔记本旁边露出一角的那张信纸顿时给抽了出来,连盼不知他要做什么,抬头看他。   “看吧。”   严易伸手点了点,信纸摊开。   连盼还真拿起来看了,她读得断断续续的,有好些单词都不太认识,严易看她这样困难,干脆拿着信纸自己念起来。   他这个家世,英法德日这这些大语种都是精通的,尤其他的声音还这样好听,发音极为醇厚标准,一句情话由他念来娓娓动人。   Vousavezunregardsingulieretcharmant;   Commelaluneaufonddulacquilareflète   你的注视是那么特别和迷人;   就像湖中的月影。   他望向连盼的眼,那的确是一双很美的眼,黑白分明,烟波盛盛,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下,他都能从她黑漆漆的眼珠之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好像就在这一瞬间,什么气也没有了,对着她如此单纯宁静的眼眸,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幼稚又小气,总是在心中试图强占她,试图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亲近她,欺负她。这一刻,他突然又舍不得真对她做什么了,连盼的眼眸纯净无暇,他感觉自己那些念头,好像都是在亵渎她。   他如此深情,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念诗而已,连盼还是忍不住闹了个红脸,“我知道这个,老师有讲过,是一首诗。”   可是严易真的只是在念诗吗?连盼低下头假装看笔记,实则心脏扑通乱跳。   严易看她这些小动作,心头一软,忍不住俯下身来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啄了一口。   连盼惊得轻轻啊了一声,就听到他吩咐道,“以后不准收别人的情书。”   连盼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不成,他以为这首诗是别人送给她的情诗吗?   “你误会了,”她解释道,“这首诗是老师当课文讲的,人家就是抄诗而已……”   只不过话刚说完,她忽然想起张童的打趣,这后面的话就有点说不下去了。连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马元柏无心抄了课文,还是……   只不过严易这些举动,又这样看她,连盼竟忍不住有些心虚起来,可实际上她确实什么也没做呀!   思来想去,她只好往严易靠近了一些,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个,笔记其实不是我找他借的,是张童问他…我…,”她顿了顿,只好立下保证,“我以后会注意的。”   严易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不免又心生愉悦,将她抱坐到了自己腿上,循循善诱,“怎么注意呢?”   毕竟她好像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吸引力,如今的连盼,仿佛一颗熟透的水蜜桃,饱满多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连盼低着头,“我再也不找男生借东西了……”   岂止是借,最好任何交集都不要产生,坐在严易身上,她突然有种自己刚刚逃过一劫的错觉。   事实上,这并不是错觉,严易的手在她光滑的手臂上摩挲,除了今天白天那一次,他和连盼前面已经有好几天没见了,心里总是痒痒的,忍不住靠近她,连皮肤似乎都得了饥渴症似的,只想粘在她身上。   他的掌心温度很高,连盼实在难以忽视,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严易居然什么也没做。   “你回宿舍自习吧?我送你回去。”他抱着她坐了一会儿,安分守己,最后竟然决定送她回学校。   连盼松了口气,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考试,只是严易在身边,她实在很难静下心来,刚才这会儿看笔记,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   严易送她回来的时候还不是太晚,叮嘱了她几句就回去了,连盼就呆在宿舍里自己复习。   幸好J大考试都是一门接着一门的,每一门之间都有一定的缓冲时间,连盼还有些空余可以抱佛脚,避免自己成绩出来太难看,不管怎样,也不能挂科不是?   三天后就是高英的考试,连盼和张童一起起了个大早,大家都是匆匆忙忙的,进考场的时候张童特意碰了她一下,连盼抬头一看,阶梯教室的倒数第二排,坐着一个女生,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简衣淡妆,楚楚动人。   “她怎么回来了?”张童的声音有点不爽。 第72章 严易奖励   “人家也要考试啊,别管了。”连盼忍不住轻轻摇头,示意张童先别说了。   她们虽然距离那人还有好几排的位子,然而背后议论人是非终究不好。   卢菲菲回的这么早,前后还不到一个月,连盼也有点惊讶,她好像跟换了个人似的。从前那些精致却有些夸张的妆容不见了,衣着打扮上也比之前低调了很多,一个人静静坐在考场里,颇有些落寞的味道。   其实卢菲菲的长相并不是很艳丽的类型,不适合浓妆艳抹,但她之前好像就喜欢大浓妆,整个人看着就是一副过气网红的样子,并不如现在好看。如今清新素雅的装扮其实和她的气质更贴合,或许是经历了一些挫折,她身上带上了一股沉静幽怨的气质,看着竟很是吸引人。   很多人都在看她,偶尔也有人窃窃私语地议论,只是并没有人上前和她打招呼。   男生们虽然觊觎她的美貌,但却又忌惮她不光彩的过往,女生们也怕和她扯上关系,只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同学,有意无意围坐在她的周围,似乎想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拉关系打个炮之类的。   连盼皱了皱眉,发现卢菲菲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   考场铃响了,学生们纷纷归位,连盼和张童也找了一个靠前的位子坐下,不知怎的,虽然她没有回头看,但她感觉卢菲菲在看她,而且是死死盯着的那一种。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她感觉很不舒服,连盼忍不住轻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但没有回头确认。   监考老师很快就过来了,连盼也没有多想,专心考试。   老天总算开眼,这次考的东西,很多都是她之前专门复习过的,她不敢说自己考得很好,但及格肯定是没问题的。根据J大的计分规则,只要期中考过了,期末只要不是差得不能见人,基本上都不会挂科。大多数同学的状况都和连盼差不多,出了考场都松了口气,个个喜气盈盈的。   连盼还要回公寓做饭,就没和张童一起去食堂吃,她出来的时候,卢菲菲还在考场里。   教室里还有好些人在收拾文具或书包什么的,一时没走,姜小雨也是。她在座位上逗留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和卢菲菲打个招呼,只是卢菲菲一袭白裙在考场里实在显眼,她很怕自己和卢菲菲有过多牵扯破坏自己的形象,于是只是低头给卢菲菲发了条微信消息,匆匆便出了考场。   卢菲菲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姜小雨:菲菲,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回头再找你。   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从前那么大一帮子闺蜜团,哪个不是对她言听计从,左右拥簇的?如今一回来,肯搭理她的,居然只有姜小雨一人,而且还是很没诚意的那一种,个个都避她如瘟疫。   这一切,都从这个学期开学,连盼变了开始。   她神色看不出喜怒,还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把手机收进包包里,出了学校。   校园附近的小路上,停着一亮黑色的卡宴,开车的是个女人,三十来岁,美艳精明,看卢菲菲的眼神颇有些漫不经心,“卢小姐,上车吧,王总还等着呢!”   卢菲菲抓着包包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攥紧,脸色有些发白,她实在厌恶王志义这个女秘书的眼神,看她就跟出来卖的女人一样,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过不了那种粗俗贫穷的日子,她想要锦衣玉食,想要最大牌的衣服鞋子和包包,只有这条路可走。   连盼边走边给严易发消息,下一门考试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她心里感觉轻松了很多,顺便给严易汇报自己的考试状况。   连盼:终于考完啦,下午没课,开心~[笑脸]。   其实严易家大业大,事情繁多,平常公司案子不达到规定金额都不会给他过目的,连盼的种种琐事小事,按理说他并不该上心,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所有和连盼相关的,芝麻绿豆点大的事,他都愿意挤出时间来看,并且看得津津有味。   严易:要不要奖励?   连盼觉得他这个奖励应该没什么好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什么奖励?   严易笑了笑,又回她一条消息:带你去泡温泉。   老实说,连盼还没泡过温泉呢,从前在古代,这可是皇帝还有皇后及宠妃们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其实连盼还是很想去的,但是她有个硬伤。   连盼:我不会游泳[哭]   严易看得好笑:泡温泉不需要会游泳。   而且要的就是她不会游泳,会游泳岂不是就会逃跑了?   连盼:要准备什么吗?   严易:不用,我一会来接你。   连盼看了看时间,差不多11点,正好回公寓做饭,考完试泡个温泉也不错。   她从前听师傅说,泡温泉最是美容养颜的,贵妃娘娘就是因为经常泡温泉,才出落得一身白玉一样的肌肤。而且听说泡温泉能安神助眠,好处多多,作为普通老百姓,现在竟也能享受古代王公贵族的待遇了,连盼还是挺激动的。   毕竟没泡过温泉,她上网百度了一下泡温泉的注意事项,发现很多人都说要穿泳衣泡,但现在上淘宝也来不及了,连盼打算去买菜的时候顺便去超市看看。   买菜倒是很快,毕竟轻车熟路,连盼提着购物篮到超市逛了一圈,发现超市里卖的泳衣只有两种,一种是花里胡哨的比基尼款式,还有一种就是深色的连体泳衣,类似于她在动漫里看到的学员泳衣那种。她实在不想穿比基尼的,只好选择了相对保守的连体款,付款的时候都是快速往包里一塞,有点不好意思。   做完了这一切,她迅速回了公寓,严易过来时,她饭菜便差不多做好了。   今天的菜是糖醋脆皮豆腐,翡翠杏鲍菇,还有一道菠萝咕咾肉,豆腐和咕咾肉都有点酸酸的,开胃。米饭就是超市买的珍珠米,煮得白嫩嫩香喷喷,粒粒分明,严易来时正好出锅。   他伸手夹了一筷子豆腐,糖醋汁轻微发粘,在碗里拉出了短短一条丝来,随着筷子的移动拉开崩断了,酱汁晶莹剔透包裹在豆腐皮上,一口咬下去,外皮焦脆,内里软嫩,令人颇为意外。   “我还是第一次吃糖醋的豆腐。”他实在是没料到豆腐也能糖醋,不过,真的好吃,酸酸甜甜,又清香可人。   其实豆腐挺健康的,应该多吃,只是他向来不太喜欢寡淡无味的东西,比如豆腐啊,青菜这种,连盼好像知道,故意变着花样地做。说来也怪,好像只要是她做的,严易总觉得百吃不厌,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咕咾肉是道老菜,各类大厨做的他都尝过,一句话总结就,这道菜做容易,做得好吃不容易,因为多半都很腻。然而连盼做的却不同,看着碗里一个个小球,严易还以为她是将排骨剁成了小块,吃到嘴里才发现,咕咾球里根本没有骨头,全是肉,外皮微酸微咸,里面是正宗的里脊,原来都是些小肉球。   仅仅一尝,他便已能想象连盼在厨房忙碌的那些小心思。   “你做这些菜,也不嫌麻烦。”严易嘴上这样说着,人却忍不住笑了笑,光是吃这些菜,他就感觉很幸福了。   “这哪里算得上麻烦?从前在宫……”连盼下意识接口,只是这‘宫里’两个字才说了一半,她顿时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改口道,“从前打工帮人家做饭的时候,还有更麻烦的呢!”   严易拿筷子的手轻微顿了顿,她知道她应当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只是不知道这‘宫’亦或是‘工’是指什么?是宫姓人家?还是指……他脑子里冒过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指……宫里?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让瓜瓜通过了2P,挨个么么哒,爱你们~泡温泉神马的,想想就很美好啊~   统计了一下17号和18号的粉丝数据,@潇蘭宝@Wo心依旧@雪虫虫233,看到题外记得留言领奖哈~16号的奖励见64章题外,没领奖的都记得留言哦~其他人小天使的奖励应该都已经发了,大家可以看看自己的币币数,如果有遗漏的,留言告诉我哦 第73章 泡温泉啦   严易拿筷子的手轻微顿了顿,她知道她应当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只是不知道这‘宫’亦或是‘工’是指什么?是宫姓人家?还是指……他脑子里冒过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指……宫里?   只是脑中刚刚冒出这个想法,他便立刻否决了,现在什么年代,清朝都灭亡一百多年了,怎么还会有宫里呢?   他并不着急,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等着连盼向她坦白的那一天。连盼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则已经多次露出马脚了,不过严易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并不介意陪她玩这一场小游戏。   “还要回学校吗?还是我们吃完了直接出发?”吃完了饭,严易问她。   连盼已经告诉过他下午没课了,他打算带她去泡个温泉,本来是要直接走的,又怕连盼还有什么事,是以还是多问了一句。   连盼忍不住摸了摸背包,那件丑丑的连体泳衣还在书包里呢,不过她听说温泉都是男女池分开的,不管穿什么,严易应该也都看不到吧。   “嗯,我们走吧。”她一直捂着包,也不知里头装了些什么。   严易扫了她一眼,发现她有点紧张,忍不住心中好笑,“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紧张兮兮的。”   连盼闹了个红脸,只好辩解道,“我只是没泡过温泉,怕等会闹笑话,你想多了。”   事实证明,两个人都没有想多。   严易带她去的地方是一间私人会所,颇为隐蔽,服务周全。   因为男女更衣室在不同的区域,两人进了温泉区两人便分路而行。引导连盼去换衣服的是一位很和蔼的中年女性,见连盼换好了浴衣,拿着泳衣还在纠结,便善意提醒道,“小妹妹,我们这里都是硫磺汤池哦,不建议穿泳衣的,一是衣服太紧,不利于血液循环,二是温泉中的硫磺及各种物质可能会损坏泳衣的。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等会可以围个浴巾去泡的,女汤有准备浴巾。”   连盼听到她说女汤,言下之意是还有男汤,心中总算感觉安心了一些,她还真怕严易搞出个混浴来,那就完了。   出于保险,她还是又问了一遍,“男女汤不是一起的吧?”   服务员点了点头,“嗯,分开的,我们这里没有混汤。”   “那就好。”连盼冲她笑了笑。   泳衣是新买的,还没有洗过呢,她其实也不太想穿泳衣,她从未穿过泳衣,想想也怪难为情的。如果能在女汤里好好泡个温泉,享受一下贵妃待遇也不错?   不知严易是否已经开始泡了,等连盼收拾完一切,都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她在服务员的引导之下来到了女汤,门口果然有同样穿着浴衣的工作人员问她要不要浴巾,连盼点点头,取了一套。   大概是私人会所人少的缘故,连盼进去女汤的时候,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温泉区布置得清新淡雅,周围景物错落有致,房屋都是竹排搭建的,帘子也是细竹织成,很有古韵。温泉水持续散发着热气,蒸得周围烟雾袅袅的,有如仙境,连盼忍不住内心暗暗赞叹,她从前替皇后娘娘送过食物到温泉池,如今这里见到的场景,竟不比皇家差。   汤池很大,水磨方砖砌成,连盼没见过华清池,但却觉得华清池大概也不过如此了。汤池的周围并没有刻意设有围栏,然而这四周或是景物,或是树木,又或是房屋或竹帘却巧妙地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汤池与四周都隔开了,外人什么也看不到。   很显然,这里的汤池都是单人的,根本就不会存在多人混泡的场景。连盼想起自己一路上竟都在尴尬如果泡温泉遇到别人怎么办,就算是同性,看到对方的身体也会不好意思吧?她这会才意识到自己真是想多了,高级私人会所里,都是专人专池的,哪里会碰上别人。   或许是温泉暖暖的蒸汽让人不自觉放松,脱了浴衣围好浴巾之后,连盼迈入汤池,温泉水柔和温暖,如同春风一般拂在身上,她缓缓将整个身子都浸入温泉池,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池底的水好像是流动的,不知从哪里进,又从哪里出,连盼只感觉一股暖流从周身缓缓绕过,令她感觉极为舒服。她刚刚吃完饭没多久,平常又有午睡的习惯,往常这个点都是在宿舍午睡的,这会泡在这流动又舒服的温水里,只觉困意阵阵。   连盼两只雪白的玉臂都搭在光滑的石壁上,青灰色的石沿和她白得发光的肌肤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人常说雪臂皓腕,莫不如此。她胸口围着浴巾,只是浴巾毕竟遮不住所有,她身材曲线极好,胸前依然风光无限。半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一部分痴缠在她雪白圆润的肩头,乌发如云,身如白玉,又兼是这样的丰满诱人,恐怕任何一个男人见了这样的情形,都会把持不住。   何况,还是严易这种,夜夜惦记她的人。   他站在汤池对面的竹林里,身上穿着薄薄的浴衣,静静望着对面池子里半昧的连盼,一时之间竟看痴了,只觉得她好像从某个异志小说里跑出来的雪妖,妖艳动人,令人心神摇曳,鬼迷心窍。   他走得很慢,声音很小,令人难以察觉。   风吹过竹林,带动竹叶飒飒作响,连盼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自己似乎快睡着了,真的很舒服呀。   服务员也并没有骗她,会所里是没有混汤,男汤女汤都是分开的,可是,这里是有情侣汤池的……男汤和女汤之间,是互通的。   就好像现在这样,严易轻而易举,就跨过竹林,来到了她这边的女汤。   他脱去浴衣,缓缓走入了温泉池。   ------题外话------   wuli严总真是个心机boy~ 第74章 盼盼真乖   温水麻痹了神经,连盼并没有意识到有人也进了她的池子。   严易如同一尾灵活的鱼,缓缓游到了她身边。   或许是太困了,她放在池子边沿的手渐渐垂了下来,隐入水中,失去了支撑的连盼顿时沿着池壁渐渐下滑,她犹在迷蒙之中,突然感觉一副精壮的身躯猛然袭上身来。   连盼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严易抵在了温泉池边缘。   他身躯紧紧贴在她胸前,打湿了的碎发凌乱地贴在额间,有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留下,他呼吸的气息仿佛都直接拂在她脸上,连盼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温泉的热气,还是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她忍不住别过脸去,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你怎么过来了?”   “这里是女汤!”她下意识捂紧浴巾,往旁边挪了挪,想起上一次在严宅的经历,她到现在都还有心有余悸,忍不住要离严易远一点。   尤其……此刻的严易看起来很危险。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体好像变了,变得越来越饱满充沛。   人家常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如果说从前的严易是有一副极美的骨相,那么经过这些时间的调养,这一具完美的骨相之上已经覆盖了更为完美的皮相。不知从那一天起,他身上那些迷人的线条都出来了,胸肌,腹肌,甚至……人鱼线,上天真是优待他,虽然连盼不好意思去看,但如此身躯摆在眼前,她再怎么不看,也多多少少明白这是一幅极为完美的身躯。也……极为诱人。   “如果我不来,你岂不是要淹在池子里了?”严易缓缓游动,上千搂住了她的腰,连盼几乎是被迫贴在了她身上。   她并没有穿泳衣,只围着一条浴巾,这浴巾底下可是什么都没有。   连盼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只是水池颇深,池壁又很光滑,严易高她很多,他这样伸手一抱,连盼的双腿顿时失去了着力点,她个头矮又触不到底,两脚顿时在池子里乱蹬起来。   连盼不会游泳,身体自然的浮力使得她的双腿不自觉往后飘去,人好像要失去平衡了,她吓得大叫一声,连忙用双腿夹住了严易的腿。   只是刚刚做完这个动作她就后悔了,严易搂着她的腰低低笑了一声,“盼盼今天真主动。”   连盼听得面红耳赤,她有心辩解一下,却发现严易已经拉着她游到了温泉池中央,四周都没有倚靠点,旱鸭子连盼只好紧紧抱着严易不放手。   没办法,她不会游泳啊!   “你又让我忍好久了。”严易低头看她,连盼微微张着嘴,表情有些困惑——那一张樱桃小嘴,水润饱满,仿佛正等着他的侵略。   他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唔——”连盼忍不住发出了一点抗拒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渐渐变味,在严易高超又刻意的引导之下,两人唇齿相接,深入,吸吮,渐渐演变为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亲吻声。   每次和他亲吻好像都会大脑发麻,人变得晕乎乎的,连盼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缘故,还是因为这温泉水泡得人大脑缺氧的缘故。她整个人被迫紧紧搂住严易精瘦的腰,随着他在水面上飘飘荡荡。   他身材高大,可以站在水里,连盼却不能,只能如同一根水草,紧紧依附在他身上。   “盼盼……盼盼……”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在她脖子上啃咬,连盼被他吻得浑身发颤,只不自觉嗯嗯地回应他。   她几乎是被他托举着,两手从他的腰间变为环绕他的脖子,而之前绕在他腿上的两只玉腿,此刻也被迫绕到了他的腰间。   他的手,由抱她变为托举她的臀部。   身下的触感传来,连盼腾得面红如血,怎么是这样的姿势!如果是平常倒也罢了,可是她现在是在温泉里,里面没有穿衣服啊!他的手,怎么能放在那里!   连盼挣扎着想要下来,严易却低头在她胸前,他的舌头和牙齿都很灵敏,在连盼打好的浴巾结上轻轻一拉,浴巾就松开了。   吸饱了水的浴巾是很重的,几乎在瞬间就要往下滑,连盼连忙腾出一只手来去拉,只是她捂得了前面,捂不了后面,一片浴巾被她死死抓住挡在胸前,整个光洁的后背却再也遮不住,完完全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温泉水散发出的热气使得周围的空气都是暖暖的,并不冷,但连盼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听到严易看着她轻微摇头道,“你又不乖了。”   连盼真是想哭了……她觉得她特别乖,特别特别乖!   “你说了只是带我来泡温泉的……”她眼中雾气蕴染,颇为可怜地望着他。   严易好脾气地搂着她又托了托,防止她掉下去,“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泡温泉吗?”   可是她想象中的泡温泉,完全不是这样。   连盼心中焦急,如果不是她实在比他矮太多,只怕也能像他那样站在水池里不动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他予取予求。   严易显然一时半会是不打算回到池壁边沿了,他就是故意的,知道她不会游泳才故意游到了中央来。连盼紧紧抓着浴巾,也不肯松手。   严易似乎也不计较她这点固执的,只低头,轻轻在她锁骨上舔舐。   连盼啊了一声,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胸前仿佛有小猫爪一样,在她身上轻轻地挠,她挣扎了一下,身子往旁边偏了偏,严易这会是单手托着她,似乎没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他才刚刚笑了一声,正意外连盼竟然如此敏感,谁知连盼竟身子一歪,她手上又要捂着浴巾,没有立刻去抓他,整个人竟顿时从他身上摔了下来,往旁边倒去。   水很深,毋庸置疑,一般人在池子中央也只能飘着,只是因为严易身材实在太高,故而方能站立。但水越深,浮力也就越大,其实水深超过一定程度时,站立就颇为困难了,严易本来站得也不是很稳,被连盼这一带,加之又格外担心她,竟也随着她一起,齐齐倒入水中。   浴巾终于散开了,连盼的身体仿佛一尊白玉雕像一般,在池底隐隐发光,她头发很长,在水中飘散开来,如同上好的黑缎,光滑而又富有光泽,严易一时竟然看呆了。   可是下一刻,他立即就反应过来——连盼不会游泳。   ------题外话------   已删减,审核编编求过~ 第75章 为夫满意   这事情发生得太快,连盼反应不及,整个人已经沉入水中。   温热的泉水瞬间淹没口鼻,连盼总算还有点常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睛。   泉水呛了一点在口中,硫磺的味道实在不太好,嘴里发苦,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好像突然和世界隔绝了,无法呼吸。   这一瞬大概只持续了几秒钟,连盼感觉自己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她不会水,所以平常尽量是远离水边,不过从前在宫中见过的肮脏事也不少,落水千万别乱扑腾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不然死得更快。   她安安静静并不过分挣扎,任由自己如同一个人偶一般沉入水中。   连盼也不知自己哪里来得这么大一颗心,竟然放心大胆地让自己沉入了水底——或许是知道严易还在身旁?此刻竟然连溺水也不怕。   他当然是立刻游了过来,立刻又将她抱起,两人浮出水面,连盼一出水面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她嘴里含了一口硫磺泉水,涩的舌头发麻,也不知有没有毒。   她一出水立刻大吸了一口气,严易采用了最常见的救人姿势带着她游回岸边——连盼光着身子,被他夹住了了肩膀,他右手从她左胸前绕过,环绕上她的右肩,几乎是几秒钟内,两人便游到了岸边。时间太短,连盼连尴尬都顾不上了。   她本来不想上岸的,毕竟浴巾已经掉到水底了,上岸连块遮羞布都没有。但严易力气太大,再者他现在每天吃好喝好,身体变得强壮了很多,拎她就跟拎个娃娃似的,根本由不得她。连盼被他拉着手臂,刷得一下就从水里出来,几乎是跳着上来,站到了岸边。   浮力带来的变化让她感觉身躯沉重,有点不适应,一阵微风吹过,带走身上的温度,她竟忍不住发抖起来,两手抱住自己的身躯,勉强遮羞。   严易盯着她因为凉意而微微抖动的饱满身躯,忍了一秒,还是从池子边拿了一个大毛巾,一下子将她给裹了起来。   从上到下,严严实实,如同包裹婴儿一般,只留一张小圆脸在外面。   他两只大手在浴巾上按压,应当是想要吸干她身上的水分,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也可能是他手掌太大,太柔软有力,凡是他按压过的地方,连盼都觉得有点发烫,尤其是……她红着脸说了句“谢谢。”   旁边的小竹屋休息室里有准备水,严易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快漱口。”   连盼接过水,一时没有动作,她觉得自己真像个土包子,居然在泡温泉的时候溺水,方才在水里那些旖旎的心思此刻也顾不上了,不知严易会不会笑她。   “温泉水,我……我已经喝下去了。”连盼弱弱抬起头看他,“现在漱口还有用吗?”   严易见她没动,也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他俯下神来,迅速却又温柔地低头一吻——他嘴里这一口水,一下子渡到了连盼口中。   连盼楞了一下,或许是吞咽的本能,她下意识就咕咚一声,居然把这一口水给吞了下去。   只是她刚刚才咽下,人却突然又反应了过来,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整个人顿时涨得面皮发红。   她……她怎么把严易渡过来的水给喝进去了!   严易眼角含笑,“不是叫你漱口吗?怎么喝起水来了?很渴?”   连盼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掩饰性拿起水瓶,干脆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温泉水都是处理过的,说是硫磺温泉,其实硫磺的含量很低,你喝那一点点不碍事的,不过现在多喝点水稀释一下也好。”严易盯着她被水打湿嫣红水润的双唇,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好了,别站着吹感冒了,先去吹头发。”温泉池旁边其实就有住房,因为房屋的竹窗都是关着的,连盼还以为是会所的其他设施,跟着严易进去才知道,每一个汤池都是独立的,配备了休息室和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园林,汤池其实只是园林一景罢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呢!”有了大毛巾裹身,连盼终于有了些底气,颇有些指责地问严易。   “走过来的。”   他支开了竹窗,从窗子里可以看见汤池以及对面的竹林,连盼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这才发现竹林里果然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只是之前被温泉的蒸汽所挡,她没有发现。   他还真是走过来的,连盼有点泄气,看样子他早就知道这两个温泉之间的路。偏偏工作人员也不算骗她,确实没有混汤,只是这个小园子里的男女汤之间是互通的罢了。   她气鼓鼓坐在床边,不再说话,严易看得好笑,到浴室取了吹风筒,插上电给她吹头发。   其实严易第一次给她吹头发的时候,连盼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只是这发生的次数多了,她竟也习以为常起来,安安静静坐在床边,享受严大总裁的独家服务。   连盼这心安理得的样子,严易竟甘之如饴,若叫外人知道,只怕要惊掉下巴,堂堂广元董事,什么时候这样伺候过女人呢?别说是伺候,就是连个好脸色只怕也没给过外人吧,偏偏都在连盼这里破了例。   吹风机嗡嗡作响,连盼百无聊赖,严易很高,她又是坐着,两人身高差更加巨大,她目光直视之处,只得到他精瘦的腰,八块腹肌隐隐若现。   以及……往下,两条明显倾斜的人鱼线引入包裹的浴袍之中,连盼看着看着,竟有点心不在焉起来。   现代人还是很开放的,哪怕是张童这样起来老实巴交的女生,偶尔也会有色色的一面,她突然想起张童曾经跟她说过极品男人的三个重要指标——猿臂、巧克力腹肌、公狗腰。连盼瞟了瞟严易的腰,真是名副其实啊。   不知怎么回事,她竟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在他腹肌上戳了戳。   严易好像早就发现她动作似的,连盼的手指才刚刚接触到他的皮肤,她指头就被他捉住了,他手掌微微一用力,连盼整个掌心都被他按压到了他的腰上,腹肌偏下的地方。   连盼用力抽了抽,当然是抽不出来。   头发已经吹得差不多了,严易关了吹风机,低头问她,“想摸吗?”   连盼脑子里总算回过头来了,立刻摇头,“不……不想。”   可是摸都摸了,哪有只摸一半的道理。   “那怎么办?我答应,它不答应。”   严易指了指身下,连盼瞟了一眼,当即脸又烧起来了。   她就知道,跟着他出来肯定没好事!   温泉区的保密设施很好,严易坐回床上,将她抱在了怀里,“头发也吹干了,不用担心你感冒了,盼盼知道要怎么做吗?”   连盼低着头,跟个鸵鸟似的不说话。   她知道,却又不想承认自己知道,怎么男人每时每刻每秒每分都在想这些事呢!   严易见她不说话,便伸手轻轻剥开了她的浴衣,连盼唔地一声,又被他含住了双唇。才泡过温泉的身子滑如凝脂,严易仿佛摸不够似的,来回地摩挲,有些地方竟用力抓起来,连盼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他的手掌仿佛能点火,全身上下,被他碰过的地方,无一不像着了火一般地燃烧起来,连盼整个身子都被他撩得有些发粉,只缩在他怀里轻轻颤抖。   他舌头在她耳朵上打转,热气呼在耳边,“我先不吃你……但我忍得这样辛苦,你忍心吗?”   “盼盼乖,听话……”他拉着她柔软的小手,缓缓摩擦。   连盼闭着眼,红着脸,任由他胡作非为。   这时间对于严易来说很是短暂,对连盼来说却颇为煎熬,她手都要磨破皮了!   严易终于饶了她。   他清洗完毕,竟然还是神采奕奕的,点了点头对连盼道,“盼盼的手技越来越好了,为夫很是满意。”   连盼差点没啐他一口,这是什么技艺?她并不想要这样的技艺!   因为晚上还要回学校,两人在这里便没有多呆,冲了个澡,换好衣服便回去了。严易很想带她回自己的别墅,只是今天毕竟不是周末,连盼若是晚上不回寝室,只怕又要引来流言蜚语。在这件事上,他一贯还是以她的意愿为先,没有坚持。   连盼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因为刚刚泡过温泉,她皮肤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好上几分,白皙光滑,脸上微微透着粉红的光泽,看着很是诱人。说是温泉的功效也罢,说是严易的功劳也好,总之,连她自己都察觉到,最近好像有些光彩照人地过分了。   张童颇为嫉妒地在她脸上捏来捏去,“盼盼,太不公平了啊!你天天用大宝,我天天用兰芝,怎么你的皮肤还是那么那么好!”   人家常说男女阴阳调和可以帮助养颜,连盼心中暗想,也不知她和严易的这种,算不算阴阳调和?   应该不算吧?   “哎,看来我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张童叹了一声,“有些人什么话豆都没说,一个含羞带臊的表情就给了我这个单身狗狠狠一击!”   连盼忍不住拿宿舍的小扇子在张童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什么含羞带臊,别瞎说!”   然而恋爱确实使人容光焕发,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并不是她能抑制的。   她拿出借的那本法语笔记,笔记本一摊开,连盼就发现之前里面夹着的那张情诗纸不见了。   ------题外话------   西瓜:严总这醋劲儿居然还没过,啧啧……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心仪的另一半,每天被宠宠宠,天天美美美~ 第76章 半夜查岗   这人,醋性真是大。   这样想着,连盼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马元柏这边,也是笔记本送出去了才想起自己之前抄的法语诗给夹在了笔记本里,他很想要回来,却不知怎么开口。   害怕连盼看见,却又期待连盼看见。   思来想去很久,才给连盼发了条消息——马元柏:借给你的法语笔记看得怎么样?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别说,连盼还真有几个看不懂的地方,顺手拍了照发给他。   两人在微信上热火朝天地学习,连严易发了信息过来都没注意到。   马元柏正在给她讲语法,电话突然响了,连盼一看是严易的,连忙跑出去接电话。   “喂?”   夜有点深了,在走廊上,连盼的声音压得很低。   “在做什么?”严易温和的话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在学习啊,看法语,下一门就要考二外了。”连盼老老实实报告,只是话说完自己却觉得有点怪怪的,严易怎么跟查岗似的。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严易是什么身份,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查自己的岗呢?反过来还差不多。   她心里觉得好笑,忍不住就发出了一点小小的笑声,严易在电话那头问她,“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他一个人在别墅里孤孤单单的,夜宵都没得吃,给连盼都发了好几条消息了,也不见回,这个小没良心的,一个人还挺高兴。   “我笑你,像是在查我的岗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连盼忍着笑回他。   “你说呢?”他语气幽幽的,竟然还真有点怨气。   连盼突然意识到他说不定是说真的,一时竟愣住了,迟疑了一阵,随即嘟囔道,“我在宿舍呢!”   宿舍里都是女孩子,还能怎么样啊?   她并未谈过恋爱,也不懂男女之间的情感,虽然从前的大胖子连盼喜欢过莫轩,但那是一种非常卑微且不求回报的暗恋,像如今和严易这种,她真的没有经历过。可能女生总是比男生要慢热很多,她对严易的感情还停留在喜欢的羞涩阶段,比不上严易这样直白、直接。   连盼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怎么觉得,严易好像无时无刻都想粘住她似的?   这种如获珍宝,恨不得每时每刻捧在手心的感觉,连盼其实还没有理解的很深刻,和严易接触时间不久,她并未意识到他占有欲之强,以至于到了有些可怕的地步。   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的东西,没有别人能染指的。   在他所希望必须占有的所有物之中,连盼排在第一位。   只是他这人,脑子里千转百回,表面上却一直是风淡云轻地,旁人难以察觉他的复杂心思。   “我知道,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他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声音温和清朗,尤其他这样刻意压低了语气说话时更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哪怕是隔着听筒,连盼一听都忍不住脸红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声音,谁招架得住啊!太犯规了。   “嗯。”连盼不自觉便顺着他的话和盘托出,“我刚刚在问同学法语的语法问题,没怎么看手机。”   “那个给你写情诗的同学?”听他问得如此自然,听不出半点醋意,仿佛问今天天气如何似的,连盼忍不住小声道,“是啊,说起来,那个情诗好像不见了。”   严易在电话那头差点没呛住,谁说这姑娘单纯可欺的?瞧这小心眼!   他当然是偷偷把那首写了诗的纸给处理了,不然怎样?留着过年吗?   “哦,估计我拿出来忘记夹回去了。怎么,你还想再回味一下?”严易语调上扬,似乎有点不悦。   论说这些话,连盼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她也只有刚才那么一点点恶意激他的本事而已。   “那个有什么好回味的。”连盼声音越说越小,这人也真是的,揪住一点还不放了。   “别问同学了,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他顿了顿,又强调道,“24小时开机。”   他的法语……连盼想起那天他凑在自己耳边念诗时的情形,忍不住脸上有点发热,严易的法语真的挺好的。   可是他那么忙,连盼还真有点不敢拿自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他,爷爷说的话还一直印在脑海里,虽然她很信任严易,甚至信任到了有些盲目的地步,但爷爷的担忧也并无道理。她确实觉得自己太过平凡,有点配不上他。   她好像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站在严易面前,就跟个白痴似的。除了会做饭,好像什么都比不上他。   “嗯。”虽然心里想着是少打扰他,只是想到严易的性格,连盼嘴上还是应了一声,只打算自己默默加油就是了。   不知怎么,严易这么个电话一打来,她连向马元柏请教的心思都淡了,算了,自己回头多下几道真题做一做吧。   林至半夜间突然接到老板的微信,内容莫名其妙——J大历年二外法语试卷及答案,以及今年试卷预测,明天要。   林大特助有点懵,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半夜都要给他撒狗粮!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认命去做了,隔天规规矩矩整理好了,包成一个压缩包发到了严易的邮箱里。   严易收到邮件后,转发到了连盼的QQ邮箱里。   他望着发件箱里一水的Leo,Richard,Dav,Francis,后面都跟着各大企业的邮箱后缀,连盼的一个QQ邮箱名在其中显得格外显眼。一点都不professional,但他嘴角却微微有一丝笑意。   他应该是魔怔了吧,连看连盼的QQ邮箱名都觉得真是可爱。   连盼这边正自习呢,手机QQ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提示邮箱有新消息,发件人yi。yan@guangy。com   是严易。   邮件主题就写了四个字“法语试卷”。   连盼点进去一看,正文没内容,有个附件,但是——她打不开。   ------题外话------   wuli严总日理万机,为盼盼操碎了心,连考试卷子都要管…… 第77章 执着关心   格式是rar的,她手机里没装相关的app,这会儿人又在自习室没有wifi,只好给严易回了条消息说自己收到了,不过手机没网,等会回宿舍再看。   下了自习,先去给严易做饭。连盼前阵子网购了一袋新会陈皮,她做御厨已久,鼻子比狗都要灵,拿在手里一闻,就知道陈皮年份。一小袋子,用几层纱的棉布袋装着,就花了她差不多一千来块。连盼有点肉疼,可是想到陈皮清香开胃,又是做给严易吃的,心里突然就没那么舍不得了。   今天的午饭都是围绕陈皮展开,陈皮鲩鱼,陈皮老鸭冬瓜盅,还有一碟子开水白菜。   严易最近也被她养刁了,一进门闻着香味就问,“做什么呢?煲汤啊?”   连盼正在给鱼调裹稠汁,手里哗哗不停——米粉、蛋黄、花雕还有耗油各放了些,拿着筷子在搅拌。鱼头鱼骨都已经切好,严易就跟等开饭的小学生似的,静静扒在厨房门口看她。   鱼肉包了稠汁,一下锅就喳喳作响起来,外面的一层迷糊并酱汁都被热油煎得金黄,连盼快速翻动,以免粘锅。   案板旁整整齐齐列着一排小碗,里头装的东西花花绿绿的,都是已经切好的佐料——西芹、红绿椒、蒜瓣、香葱等等,最特别的是一个白色的小酱碟,里面盛着一团黑乎乎的碎片,看着也不知是什么。奇怪的是,哪怕鱼香四溢,严易竟愣是从这一阵烟火气息中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清香。   是从那个小碟子里散发出来的,闻起来味道像是橘子。   这个料是最后才放下去的,一下锅爆炒就颇有点药引子终于下下来了的感觉,鱼肉、蒜香、葱香、酱香,所有的香味似乎因为这团东西才找到了主心骨,而突然混合起来,合成了一股亦辣亦清,亦香亦凝的味道,严易突然觉得牙膀子有点酸——他居然忍不住开始分泌口水了。   “刚刚放的是什么?”   鱼已经出锅了,严易帮着去端盘子,指了指方才放那团黑东西的小碟子问连盼。   “陈皮,新会的。”   严易不懂这些做饭的东西,但听她这么一讲,应当是在说这个东西好。   “好贵呀,”连盼一边说一边下意识轻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微心疼的表情,“就那么一点点,花了我一千多呢!”   她目光望向客厅里,严易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客厅里的木制挂钟下方,挂着一个小小的白棉布沙带子,用绳子系着,不打眼看还以为是个小香包。仔细一闻,似乎空气里确实有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淡淡的,闻着特别令人神清气爽。只是他一进门就奔厨房去了,没留意这个东西。   “这个还不是远年的陈皮,新了些,不然做出来是更好吃的。”从前在宫里,连盼又不用担心食材,当御厨的给皇家做吃食,那样不是都用的最好的?就这一千多的陈皮,她还有点瞧不上眼呢。   不过这已经算是连盼能接受的极限了,淘宝上倒是有号称好的,连盼却不敢买,万一买到假的,反而得不偿失。   严易点了点头,却在心里记住了新会这个名字,打算叫人去买点真的远年陈皮来。   另一盅是冬瓜老鸭汤,鱼出锅时,汤差不多就煲好了,连盼用大粗瓷锅装着盛起来,又分别盛了两小碗放到桌上。   严易轻轻嘬了一口,抬头看她,“这个也放了?”   连盼点了点头,“怎么样?”   当然是好喝,严易并不属于对食物有强烈嗜好的那种人,很少有吃了东西念念不忘,但每每吃连盼做的东西,却总让他心满意足,不至于像嗑药那样夸张,却也像充斥周围的空气和水分一样,不可或缺。   汤很鲜,一点鸭肉的膻味都没有,或许是加了陈皮的缘故,但是严易在汤里却没发现它的踪影,大概是已经熬化了。连盼也做下来吃饭,严易忍不住眼角瞥向她,连盼舀了一勺冬瓜,轻轻送入口中——她吃饭时和旁人不一样,别人吃她做的饭菜莫不都是狼吞虎咽的,就算是修养极好的严易面对连盼的手艺其实也是很专心的,很少分心。只有连盼自己,每次吃饭,似乎都有点走神,一边咀嚼,一边仿佛想些什么似的。   这并不怪她,这是一个厨子的本能作祟,每一次下厨,都是完成一件作品,创造作品的人,总想要检验自己作品的好坏。   再好的厨子,也不是次次都出精品,可能寻常人难以察觉这里头的分别,但却是骗不过自己的。连盼之所以这样,其实是因为她在比较——比较自己做的到底怎么样,比上一次是好还是坏。她总是试图记住那个最好的味道,保持,甚至突破。   这些细枝末毫的差别对于食用的人来说可能根本发现不了,但对于一个御厨来说,有时候就这一点点就足以分个高下了。   比方这个陈皮吧,其实就还差一点,不够陈,不够香,连盼还是有些不满意。   不过看严易吃得克制又满足,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吃完了饭,严易又问起法语试卷的事,连盼没想到他这样执着,只好又把上午的原因给解释了一遍。   严大总裁一听,当即就跟个校园土豪似的,开了wifi热点给她连。   连盼听话地连上去,下了一个rarExtractor,把试卷包解压,点开了一个个放大了看。其实用手机看文档这种东西还是不太方便的,连盼看了几题眼睛就累得慌,放弃了。   “我等会带回学校打印出来再看,这样看不大清楚。”连盼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   只要不再去找那个写情诗的男同学,其实严易都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又叮嘱道,“有不懂的就问我。”   说着又拿过连盼的手机,在她的备忘录里输入了自己的skype号,“用这个,我平常都在,你注册一下,我让IT把你加到广元里。”   广元内部员工的通讯工具用的是skype企业版,严易也有自己的账号,不过平常也没什么人敢轻易在skype上给他发消息就是了。   连盼一看,有点奇怪,“skype不是用来打电话的吗?”   ------题外话------   西瓜:严大土豪,能开个热点给我连吗?   严易:…… 第78章 私密聊天   她虽然没用过这个APP,却是听说过的,很多留学生用来给家里打电话,在连盼的理解中,这就类似于一个国外的微信,可以打视频电话的那种。   “我们用的是企业版,你回头在电脑上装一个就可以了。”   手机联系虽然方便,但却更适合私人的沟通,如果涉及这些文档啊传输什么的,还是用电脑更方便。而且他不一定时时留意手机,但不看手机的时候总在看电脑,给连盼再留个联系方式,也方便她随时找他。   连盼支吾了一阵,有点不敢看他,怎么总是那么窘迫啊!她感觉自己脸都有点发红了,“我……我没有电脑。”   她当然没有电脑,手里头先前那个破旧的智能手机还是在营业厅充话费送的,512M的内存,她用了好久。她家境贫困,手机都买不起,更加别提电脑了,虽然笔记本对于现代的大学生来说应当都是标配了,但是……连盼还真没有。   后来虽然严易给她发工资了,但是交学费,生活费,还要照顾爷爷,连盼一时也没想过要买电脑,毕竟她觉得用处不是特别大,她不太玩游戏,也不看电影,好像要个笔记本也没什么用。   不过此时此刻,连盼却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太土气了,估计街上随便拉一个女生都不会像她这样吧……她低着头,感觉严易都快要被她给土笑了。   说实话,严易还真笑了。   不过倒不是笑她土,笑她穷,反而是笑她的脸红。   这小姑娘怎么跟个含羞草似的,动不动就脸红。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严易搂过她,假模假样叹了口气,“我严某人的老婆竟连台电脑都没有,我这做老公的还没发现,真是失职。该死,该死。”   他说着话,还抓住连盼的小手在自己胸膛上拍了两下,仿佛叫她打他似的。   连盼被他弄得真是又羞又气,见他如此不着调,只好真用力在他身上锤了几下,以泄私愤。   严易不恼反笑,他越笑越大声,笑声清朗,带着一点点胸鸣声,听得连盼耳朵都有点痒痒的感觉。   他两臂一围,双手修长,霎时就将连盼给禁锢在了自己怀中,只不住点头,“打得好!打得好!”   连盼被他气得,瘪着个嘴,睁大两个眼睛瞪他。   她这种目光哪有什么杀伤力,严易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捏,“快别瞪了,真跟个傻兔子似的。”   傻兔子气得脸都红了,她想了想,还是颇为慎重地跟他解释,“别给我买电脑,我用不上。”   何况……她还不是他的老婆呢!   照严易的消费水平,还不得买个macbook,连盼家境不好是出了名的,若是又用苹果手机又用苹果电脑,未免也太扎眼了。   而且……其实连盼有点小自卑,总感觉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他,他却轻而易举能解决她所有的困难。   其实现代的学生,哪有不用电脑的?就是严易这种极为自制很少浪费时间的人,都偶尔会看个电影消遣啥的,更别提连盼这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了。   说起来,严易真觉得连盼真有点过于原始了——并不是说她土气,相反的,她一点都不土气,举止修养无一不良好,气质胜过很多所谓的名媛,但是她的很多习惯其实让严易都有点惊讶,跟个小古董似的。不用电脑,很少看手机,早睡早起,注重营养搭配,喜欢花花草草,生活和做事节奏都挺慢的,有种慢吞吞的感觉,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这么一个小姑娘,有这样的心态,其实很难得。   大概是因为真喜欢,他总不自觉想把同龄姑娘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以一种她能接受的方式。   “你放心,不会给你买macbook的。”严易仿佛一眼就猜到了她的想法,“IT部门有升级换下来的旧电脑,正准备回收呢,给你弄一台。”   他都已经考虑得这样周全了,再拒绝也不好,连盼只好点了点头。   严易说话,效率当然是高的,下午她就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用泡沫板包的好好的一台电脑,真是二手的,惠普的笔记本,配置也不高。   连盼心里有点感动,她按照严易的指引,安装了一个skype的企业版,又把账号发给了他,一会儿就看到联系人列表出现了一个人。   yi。yan。   就是严易。   不知怎么,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通讯工具,只有这一个人名,感觉连skype的蓝色界面都变得有些暧昧起来,好像某种专属的情侣私密聊天工具一样。   连盼定了定心神,给他发了个笑脸。   严易高冷地回复了一个嗯字,脸上却不觉也露出一个微笑。   与此同时,J市著名的某会所包厢内,几个男人正一边喝酒一边吞云吐雾。暧昧的灯光之下,围在男人周围的都是一些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脸上带着笑,言语娇柔,动作颇为出格,男人们却熟视无睹,甚至哈哈大笑。   卢菲菲推开包厢门走进来的时候,看见就是这幅景象,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王志义这是把她当什么了?真当她出来卖的?   ------题外话------   西瓜码字用的还是大学时买的本本,用了好多年了,各种老毛病,猝不及防被自己喂了一嘴狗粮…… 第79章 有点诚意   王志义这是把她当什么了?真当她出来卖的?   只是她如今并不是被莫轩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了,王志义就是她的衣食父母,老实说她这样跟被包养也没什么两样了,并不敢在王志义面前拿乔。   不过从前被莫轩宠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卢菲菲心里还是幻想着嫁入豪门的,一直安慰自己只是在和王志义谈恋爱,结果却被明晃晃打脸了。   她脸上表情不怎么好,但总算是忍住了没直接摔包出门,只是略微崩着脸,算是乖巧地坐到了王志义身边。   王志义伸手在她大腿上摸了摸,旁边有个猥琐中年男立刻笑道,“哎呀,王总,又换人了?这个不错嘛!”   “是啊!”王志义色眯眯笑了笑,“小卢还是J大的高材生呢!”   “大学生啊!”旁边几个男人脸上顿时都露出了某种会意的微笑。   卢菲菲从前虽然私生活有点乱,但那些男生在跟她交往的时候对她都还是不错的,并不像王志义这种。被这么多人同时用猥琐的目光扫荡,卢菲菲一时间觉得极为不舒服,忍不住身子往后缩了缩。   王志义是她从前跟着莫轩的时候偶然机会碰到的,他当时是找了个机会递了张名片给她,两个人都是情场老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都明白彼此的想法了,只是那时候她有莫轩,卢菲菲当然瞧不起中年发福又有家有口的王志义。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王志义看她的动作笑道,“小卢还害羞呢?”   他脸上笑着,手上却用了点力,在她胸前捏了一下,卢菲菲真是被捏得有点痛了,脸色都有一瞬间的发白,就听到王志义说,“快给刘总敬酒。”   刘总就是刚才那个说换了人的猥琐男。   这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口烂黄的烟牙,头发有点秃,油腻腻的,比王志义看上去还要恶心。   卢菲菲情知自己是逃不掉了,只好上前倒了一杯啤酒,硬着头皮敬刘总。   谁知刘总抓住她的手就摇了摇头,他手掌有点粗糙,刮得卢菲菲手背都有点疼,最重要的是那种感觉,如蛇攀附在身上,让她感觉很恶心。   卢菲菲是典型的外貌党,她从前交往过的男生,无一不是长相帅气的,哪怕是王志义,虽然有点年纪,身材也略微发福,但穿起西服来把微凸的肚子遮一遮,看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的,一副儒雅商务成功人士的样子,半点不像会偷腥的人,不然也瞒不住他老婆了。   这个刘总,一看就是典型的暴发户,穿一件真丝的华伦天奴Polo衫,腰上系着一条爱马仕的皮带,手里还带着个大金表,人虽然也有点发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早年做事起家的,力气竟然很大,卢菲菲压根就挣扎不开。   “小卢啊,啤酒怎么行呢?太没诚意了,既然是敬酒,怎么也得喝点白的吧?”   刘总说着,开了旁边的一瓶国窖,拿了个玻璃杯,哗啦啦就倒了一满杯,卢菲菲吓得脸色都有点变了,回头求救一般地望向王志义。   谁知王志义只是对她笑道,“小卢,刘总怎么说呢?咱们给他看看诚意!”   说着还伸手在卢菲菲后背推了她一下,卢菲菲一个趔趄,差点栽进刘总怀里,正好被刘总双手一扶,她手臂上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包厢里的女孩儿都是高价点来作陪的会所公主,卢菲菲瞧不起她们,其实她们也瞧不起卢菲菲这种上着大学却被有妇之夫包养的女孩,某种程度上还不如嫖呢!因此这会儿都挨着各自的客人坐着,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也没一个人出来解围。   卢菲菲这会真有点害怕了,她久久不动,王志义有点着急起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卢啊,做什么呢?怎么这么不懂事!”   这个刘总确实是个暴发户,做生意很有一套,王志义想拿他的单子很久了,好不容易才牵上线,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好色,尤其喜欢女学生,王志义这才想到叫卢菲菲过来的,哪里知道临了了她却在这里清高起来。   王志义外表儒雅那都是装的,他这人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喜欢在床上虐待人。卢菲菲也是和他在一起才发现的,他要真狠起来,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卢菲菲一时竟哆嗦起来,她咬了咬牙,端着一满杯白酒,一仰头就给灌了下去。   刘总顿时拍着手叫好,一口黄牙中好几颗大金牙,看着很是扎眼。   酒度数很高,也很辣,卢菲菲一通猛灌,人都有点站不稳了,刘总借机扶着她,拉到了自己大腿上坐下。   接下来再发生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卢菲菲整个人接二连三差不多喝了有大半瓶子的酒,整个人早已昏头转向,人软得跟面团似的。   王志义看了一眼刘总笑道,“刘总,您看这,我带的人就是不中用,三两下就到了。我早知道您最是怜香惜玉的,要不,您扶菲菲回去休息休息?”   刘总求之不得,扶着卢菲菲就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还是王志义的女秘书来接她,卢菲菲头痛得快要裂开了,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依稀想到昨天晚上王志义好像没怎么折磨她,顿时松了口气。   Serina一带她上车,就递给了她一个盒子,亮橙色,黑色边缘,上面扎着一个熟悉的蝴蝶结,爱马仕。   她拆开一看,居然是个birkin包包,粉色的,她想要很久了。   卢菲菲的眼神瞬间发亮,她忍着头痛笑了笑,“Serina,你替我谢谢王总。”   Serina脸上的微笑颇有些微妙,她淡淡瞥了瞥卢菲菲欣喜的神色道,“这是你应得的,王总说多亏了你,才拿下刘总那个单子,刘总还夸你来着呢!”   卢菲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第80章 约会晚餐   她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serina的意思,她……是明白的。   昨晚在会所里和她一起过夜的人,并不是王志义,而是那个……刘总。   卢菲菲手里抓着爱马仕的包装带子,低着头,一时没有说话。   Serina透过后视镜里看她,目光倒是十分冷静。   她跟在王志义身边很久了,虽然长得一副妖艳贱货的样子,但手段了得,王志义很仰仗她,他是个商人,懂得权衡,并不对帮给自己赚钱的人下手,说出来恐怕让人不信,Serina其实是个很干净的女人。   像卢菲菲这样的女孩子,她没见过一百也见过八十了。   王志义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还是挺能糊弄人的。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美好的事呢?既想当biao子,又要立牌坊。要钱自己赚啊,空手白拿人家的,哪有不受气的。自尊心这种东西,第一回挺珍贵,到后面,就越来越不值钱了。   “卢小姐还要上课吧?我开快点,你系好安全带。”Serina嘱咐了一声,卢菲菲有些木然地在后座上把安全带扣上。   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冷淡,竟不像是受了刺激的样子。   这么快就恢复了,Serina有点意外。   晚上王志义带她出去吃法餐,卢菲菲脸上还是带着乖巧的笑容,对上午Serina说的事只字不提,只谢谢他给自己买的包包。   王志义很满意,这女人挺懂得看人脸色的。   吃饭的地点在世贸中心楼顶的旋转餐厅上,J市有一条大江横穿而过,从世贸的楼顶可以看得很清楚,下面灯火辉煌,车马川流不息,和它所处的位子一样,只有生活在这个城市最顶层的人,才有资格在这里吃饭。   这是家米其林餐厅,不见得多好吃,但很多人花大价钱也要在这里定位子,无它,显得有身份。   王志义也是花了点力气才定到这里的。   江边的大楼鹤立鸡群,高楼比比皆是,比方他们所在的世贸大厦,就有66层,卢菲菲眼角瞥见江边的广元大厦,巨大的logo牌在黑夜里发出略有些刺眼的光芒——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真是居高临下,毕竟广元大厦只有29层。   但谁又敢小瞧这29层的建筑呢?世贸大厦也是广元的资产。   卢菲菲心里突然想起一个人——严易。   她不是傻子,前前后后请人一查,再加上班上甚至有同学在连盼那间公寓里见过严易,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那些扒皮帖,就是严易请人弄的,他这样的大人物,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连盼就有这样的好运?能让那样的人物为她鞍前马后?老天真是太不公平!   听人说,严易很宠她。   只是卢菲菲并不见连盼有什么变化,穿得还是那么普普通通,每天背着个帆布包去上课,她心中猜想或许严易也只是和她玩玩,不然,怎么连个名牌包包或者衣服都不见给她买呢?   王志义还是很有风度的,请她来吃饭,还备了礼物,放在玻璃桌上,轻轻推给她。   卢菲菲打开一看,是梵客雅宝最新款的项链,她微微一笑,请王志义帮自己带上。   她从餐厅的落地窗里看见王志义和自己的倒影,王志义的外形不错,但远远没办法和严易相比,卢菲菲忽然想到自己在百度上查到的仅有的一张严易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眉眼之间清俊风流,仿佛某个王公贵族的后代一般,哪怕瘦得有点吓人,看上去也难掩俊色。   这样的极品男人,却看上了连盼那样一个不堪的胖子。   而这个胖子……竟害得自己走到今天的地步!   王志义给她带项链时,卢菲菲有点走神,她心思浮动,突然觉有点喘不过气来,朝着落地窗一瞥——项链竟然深深勒在自己喉间,王志义显然在身后正在用力勒她。 第81章 同学乖巧   这变态的瘾又犯了。   卢菲菲被勒得面皮涨红,又不好在公共场合发声,只不停用手反过来去抓王志义的手臂,用力拍打,示意他松开。   大约有那么一分钟,卢菲菲简直觉得自己都快被他勒死了,王志义才终于松手,在她的肩上轻轻摸了摸。   她皮肤挺白的,项链勒过,在脖子上留下一条淡红的印记,王志顺着肩膀一路抚摸过来,在她脖子上的痕迹那里摩挲了一阵,呼吸的节奏仿佛因为这条红痕有些紊乱起来。   只是他毕竟还是知道分寸的,这还是在公共场合,他稳了稳神情,又回到对面坐下。   卢菲菲方才被勒得无法呼吸,一直喘气,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   禽兽!她在心里暗暗骂道,不禁怀念起和莫轩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她几乎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如果不是连盼……她心中忽而生出一股难以平息的恨意,凭什么?凭什么她被迫忍受着王志义这样的变态,而连盼却抱上了严易这样的金大腿?老天爷实在是不公!   王志义在喝咖啡,他神态动作很有教养,完全看不出背地里喜欢在床上玩的那些折磨人的把戏,十足的斯文败类。   不过他这人缺点很明显,优点更明显——只要够听话,绝不少给钱,也绝不吝啬,这也是卢菲菲选择他的主要原因,够大方。   说到听话,她眼神一转,忽而冲王志义道,“王总,我有个同学,也挺乖巧的。”   这个乖巧,说给王志义听,可不是什么好词语。   王志义一听果然来了兴趣,哦了一声,抬头看她。   只不过他并没有立即顺着卢菲菲的话往下说,而是抬了抬眼皮问她,“怎么,不愿意跟着我了?”   昨天把她推出去陪了那个刘总,她心里有意见也很正常,年轻人嘛,哪能没点气性。   卢菲菲确实从心底里很反感他这个人,只是如果离开王志义,她又该靠谁去生活呢?她并不敢在王志义面前拿乔,只好故作害羞地低下头道,“不是,是王总你太厉害了,我一个人有点吃不消。”   这简直是在变相夸他,王志义嘴角微微勾了勾,颇为受用,接着才问她,“你同学真有那么听话么?现在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听话的少咯!像我家丫头,在家就是个小霸王。”   不知情的,听到这话还以为他是个居家好男人呢。王志义在外头花归花,卢菲菲不知道他对他老婆怎么样,至少他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宠爱的,偶尔提起来,言语之间,都颇为宠溺,想来也是个小公主吧。   卢菲菲心里颇有些嫉恨,为什么她就没出生在有钱人家呢?这些小姑娘一生来就含着金汤匙,哪里像她,处处要看人脸色。   “您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说话间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群。   班级的群里偶尔会发一些集体活动的照片,她点开其中一张,放大了递给王志义看。   照片上不止一个女孩,有好几个,似乎是在体育课或是运动会一类的场合拍的,卢菲菲没说那个乖巧的同学是哪个女孩,但王志义一眼就认出了她的‘推销对象’。   这里头有个身材娇小圆润的女孩子,皮肤极白,跟雪花似的,她似乎在热身,夏天脸上被晒得有点点发红,额上几缕碎发贴在脸边,这应当是个很朴素的女孩子,别人都穿得花花绿绿的,她居然还穿着一件军训时的迷彩T恤,站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之中显得有点扎眼。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王志义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穿得这么难看,居然都不掩丽色,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个美人。   而且这个女孩子确实看起来很乖,圆圆的小脸,大大的杏仁眼,连嘴角似乎都有点微微翘起,一看就是那种标准的好姑娘,三好学生的那种,卢菲菲很懂他的心理——确实很对他的胃口。   只是……这样的乖宝宝,他放下手机笑了笑,“小卢啊,这是个乖囡囡,人家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喜欢我这种老男人的人呀!”   卢菲菲脸上一时有点不自然,她之前确实没想到要把连盼介绍给王志义,毕竟以连盼那种性格,绝不会答应这种事。只是刚才被王志义用项链勒一下,激得她心里极其不平衡,恨意翻涌,一时才想到了这个损招,倒没料到王志义老江湖了,压根就不上她的当。   不过她脑子也算灵活,灵机一动又解释道,“我这个同学吧,确实是个好学生。”她故意顿了顿,“不过她家里实在太困难了,您瞧,这军训的衣服都还在接着穿呢!最近家里又出了事,您说,谁家里还没个难事呢?所以这才想……”   王志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其实很精明,卢菲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强撑着和他对视,勉强微笑着。   不过……再精明的人也有色令智昏的时候,何况王志义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孩了,一时还真信了卢菲菲的说法。   这年头,谁知道看起来清纯的是不是真清纯呢?卢菲菲本人看起来还像个白富美呢!说不定这所谓的家庭困难,也只是个想傍他的借口罢了,一时也没有深想。   他伸手搅了搅咖啡,颇为绅士的笑道,“原来如此,我这人一贯看不得美女受委屈,不如改天你叫你同学一起,咱们吃个饭,了解了解情况,我也好帮帮她。” 第82章 兔子乖乖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卢菲菲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窃喜的表情,喝了一口橙汁掩饰道,“那我就先替她谢谢您了。”   不知道……严易那样的人知道连盼被王志义这样的人给碰了,还会那样喜欢她吗?   男人喜欢的,不就是chu女吗?而连盼现在所依仗的,不就是她这幅水灵灵清纯纯的样子吗?   她心中突然愉悦起来,仿佛已经料想到连盼被王志义折磨,然而后又被严易狠狠抛弃的样子,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已令她浑身畅快。   两人这顿饭吃到了晚上才结束,世贸大厦里面就有高级酒店,晚上自然是在这里度过。   王志义心情不错,卢菲菲自然就遭殃,晚上被折腾得很惨,身上挨了不少鞭子,第二天连课都没法上了,直到晚上有节选修课,才终于找了个机会出来,碰到了连盼。   为了掩饰脖子上那条痕迹,她特意戴了一条chocker项链,配一件露锁骨的V领衬衫,在学校里很是扎眼。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卢菲菲终于找了个机会,在教室门口拦住了连盼。   老实说,连盼并不想和这个女生有太多交集,只是戒备地望着她,“你干什么?”   张童也跟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   卢菲菲见两人都不太给面子,表情也有些尴尬,只好换了一幅歉意的表情道,“你们别想多了,我就是觉得之前对不起你,想向你诚挚地道歉。”   “对不起。”她说着还真鞠下躬来。   连盼和张童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惊讶。   “都过去了,你也不用这样,大家都是同学。”连盼虚扶了她一把,卢菲菲当即借机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盼感觉她用了很大的力,她觉得胳膊都被抓有点痛了。   “连盼,过去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吧?我明天请你吃饭。”卢菲菲眼睛睁得很大,大概是带着美瞳,她的眼珠看起来比寻常人要大一些,在自习室外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光,黑亮黑亮的。但不知怎得,连盼却觉得瘆得慌。   她连忙用力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手掌中抽离出来,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在外面吃饭。”说着飞快挽住了张童的胳膊,“已经下课,我和童童就先回宿舍了,再见!”   她拉着张童走得飞快,仿佛要逃离某种不详的预感似的。两人一路几乎是小跑出了教学楼,张童才拉着连盼慢下步子来,撑着膝盖在路旁喘气。   “我说盼,你干啥呢?她请我们吃饭,你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搞得跟追债似的!”   “谁知道是不是追债呢?”连盼停在路边等了她一会,忍不住轻轻嘟囔了一句。   她在皇宫里待得久,虽然并不曾主动害过谁,但对于危险却总有一种颇为敏锐的直觉。卢菲菲对她是有敌意的,就算她再怎么道歉,也掩饰不了她身上那股戾气,连盼并不想和她过多接触。   有时候人就是一时好心或一时疏忽,便会带来灭顶之灾,她总觉得卢菲菲的眼神有点可怕,好像有点竭嘶底里的感觉。   “我看你想多了,她还能把你怎么着啊?”张童嘿嘿笑了笑,用手肘撞了撞连盼的胳膊,“你上面有人呀!”   说着还朝连盼抛了个媚眼,“是吧?”   连盼没好气将她胳膊推开,“谁上面有人了?别瞎说!”   不知道是不是和张童这个隐藏的色女待久了,还是被严易给带歪了,她刚才一说上面有人,连盼不由自主就想到严易压在她身上的样子,脸上顿时有些燥热,幸好是晚上,也没人看见。   两人回了宿舍,连盼想了想,还是没把卢菲菲找她这事告诉严易,否则以她对严易的了解,恐怕他又要折腾出点事来。   不得不说,严易是真厉害,他给连盼找的那些法语试题,连盼认认真真做了,收获还真不小。他那个预测的真题卷,差不多有40%竟都考到了。连盼虽然嘴巴里说不出几句像样的法语来,反应也慢了点,但原来的底子还是有一些的,基本上,低空飘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考完二外这一门,整个期中考就终于算是结束了,连盼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准备把前阵子向马元柏借的法语笔记还给他。   她拉着张童一起去男生宿舍还笔记,才刚给马元柏打了电话,就看见班级里的男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都从宿舍楼里出来了。大概是刚洗完澡,一群男生身上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看见班级里有两个女生站在男生宿舍前,尤其还有连盼这个小美女,气氛顿时有些躁动起来。   班长陈小飞上前笑道,“期中终于考完了,我们几个光棍打算去唱K,你们去吗?”   连盼手里还握着笔记,笑着摇了摇头,“我五音不全,就不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马元柏也在去唱K的人群之中,她把笔记还给了他,就看到陈小飞有转头去游说张童了,马元柏抓着笔记问她,“你真不去吗?就去唱个歌,你不会唱就听也行。”   刚刚看到连盼他还是很惊喜的,毕竟他唱歌还挺拿得出手,好几个人都说他唱歌像周杰伦。或许连盼喜欢周杰伦呢?   连盼还是摇头,“我真唱得很糟糕。”   不止是糟糕,她压根就不会唱,没学过啊。不管是古代的连盼还是从前死宅死宅的大胖子连盼,都不具备K歌这个技能。   说话间,学委还在班级微信群里发了消息,又打了几个电话,一时间班级里有好几个女生都答应了。男女宿舍又不远,差不多就隔了一条小道,终于考完了大家都挺开心的,闲聊之间,三三俩俩又来了好些人,都聚集在男生宿舍门口。   大伙儿叽叽喳喳讨论要去哪家KTV,还有几个说唱完了歌要去附近的网吧包夜打dota,一时间热火朝天的。   这下连盼想不去都不行了,硬是被张童扯着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KTV。   连盼实在有点无奈,在路上给严易发了条消息:被逼着去KTV了,不会唱歌怎么办?   严易回她倒是迅速:儿歌都不会唱吗?小兔子乖乖会不会?   连盼:……   这种幼稚的儿歌,她好意思唱吗?   严易:路上注意安全。   连盼环视了一下周全铜墙铁壁一般的男同学,她和张童两个小个子走在人群中央,跟矮冬瓜似的。   连盼:没事,同学们都在呢。   过了一会儿,严易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严易:回来我教你唱小兔子乖乖。   他发了一张图片,是个手绘的卡通兔女郎,萌萌的大眼睛,长相很可爱,但是却胸大腰细,穿一件连体又诱惑的兔子装,光着腿,胸前饱满,半扭着身子,浑圆的臀部后面还贴着一个毛茸茸的兔子尾巴。   连盼吓得赶紧‘啪’一下熄灭了屏幕,生怕被同学看到。   ------题外话------   严总好像又在准备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第83章 别挂电话   连盼吓得赶紧‘啪’一下熄灭了屏幕,生怕被同学看到。   所幸大家各聊各的,也没人注意她。   连盼红着脸,在心里暗暗想——流氓!真是的。   在KTV里,她坚持没唱,大家也没勉强她,连盼便安安静静找了个角落坐下,听别人唱歌。   班级里唱得好的人不多,多数都是鬼哭狼嚎的,还有几个刻意搞笑的,气氛一时很high,连盼偶尔也被他们逗得前仰后合。   包房里点了啤酒和橙汁,男生多数喝啤酒,女生就喝橙汁。也不知是不是包厢封闭太热,连盼出了不少汗,口干舌燥的,不自觉喝了很多橙汁。   她有点想去厕所,本来想拉张童一起去,但张童正唱得High,连盼只好拿了手机装进兜里,自己出去。   他们选的这家KTV地方很大,但档次不高,胜在便宜,平时也有不少学生光顾。   KTV的装修实在不敢恭维,灯红酒绿的,配上那些射灯,一模一样的房间和色彩斑斓的墙纸,连盼觉得自己都快被绕晕了,幸好洗手间是有指示牌的,她顺着指示牌,很快还是找到了地方。   洗手间的装修不知道是不是走哥特风,整个居然装的是黑色的,拇指盖大小的马赛克墙砖和昏暗的灯光,让连盼感觉有点阴森森的,几个穿着打扮有点露骨的女生哈哈大笑着从洗手间里出来,让她有点害怕。   连盼下意识掏出手机给严易发了条语音消息:“我再也不来KTV了,太吓人了。”   连盼对着怪异的洗手台拍了张照片发给他,严易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洗手台是黑色的,台面也是黑色的,镜子旁边还围了一圈俗气的金色菱形玻璃装饰,镜子的最上方是黑金混合的花纹,在蓝绿的射灯照耀下,连盼感觉这配置简直可以去拍鬼片了,怪渗人的。   这样的环境,再配上镜子里连盼小小的身影和一个布朗熊的手机壳,真是说不出的违和。   仿佛小白兔掉进了巫婆的黑森林里,马上就要被黑魔法给吞噬掉似的。   严易一收到这张照片,眉头就皱起来了,立马一个电话打给了连盼。   “喂。”连盼当然是立即接通了。   “快回去,别呆在这种鬼地方。”严易的语气有点严肃。   虽然他不在,但他确实说得有道理,连盼自己也觉得好像这地方不对劲,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嗯,我上完洗手间就回去。”   “那个……”她有点不好意思,“你先别挂好不好?我有点害怕。”   本来很忧心的,那地方看着乱七八糟的,严易有点恼火,但是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忍不住又有点想笑,“嗯,我不挂,你快上厕所。”   连盼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去开门,洗手间里配的是马桶,怕等会手机不小心掉了,连盼将手机放到了马桶的抽水箱上。   她刚刚想关门,一只脚却突然伸进来,卡在了洗手间的门缝里。   连盼吓了一跳,顿时叫了一声,“谁?”   “小妹妹,跟哥哥玩一下嘛!”   一个颇有些猥琐的声音突然从门后传来,连盼吓得浑身一抖,那人顿时一下子将洗手间的门给拉开了,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连盼从马桶上给拉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   这个人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连盼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她心中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真的被这个混混给拖了出去,她这辈子就完了。   “长得不错嘛,怪不得遭人惦记。”那人大概三十来岁,身高不高,但体型却很健壮,剃一个板寸头,头发两侧各有两条剃空的白线,手臂上还有纹身,一看就是出来混的。连盼吓得不轻,拼命用脚踢他。   本来她这个身形是毫无胜算的,或许是求生的本能作祟,这几脚的力气竟然非常大,好像把那人给踢痛了,他顿时狠狠一个巴掌扇向连盼!   “啪!”   这一下,直接把连盼给打蒙了。   “死BIAO子,给老子老实点!”那人唾了她一口。   连盼左脸瞬间就肿起来了,左耳涌起巨大的耳鸣声,这一刻——竟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当即吓得大哭起来。   “妈的!现在知道哭了?晚了!”那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抓着连盼的手就要往外拖,“非打你两下就老实了,跟我走!”   连盼强扒着卫生间的木门不肯往外走,或许真是时运太背,这么一会儿,竟然一个上厕所的人都没有。   事情发生地太快,连盼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没料到太平盛世,这样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她身上! 第84章 我的宝贝   不……还有严易!   连盼眼泪哗啦啦往下流,突然想到了严易。   电话还没有挂!   可是她不敢喊严易帮忙,生怕手机还没挂的事实被这个人发现,那她连最后一丝获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严易离她这么远,能及时赶过来吗?他知道她在哪里吗?   就算他赶了过来……或许她已经被带走不在这里了。   人生最绝望的,并非是完全没有希望,而是有一线希望,但希望却不足以构成生机,这种离生门只差一步的感觉,令人更加崩溃绝望、灰暗无助。   连盼大哭不止,死死抓着门框不肯放手,她刻意放大了声音,几乎是在喊叫,“大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穿过手机,传到严易耳边。   “求求你!求求你!”好像除了哀求,她再也想不出别的说辞。   那人被她说得烦,回过头死死瞪了她一眼,“闭嘴!”   她已经想不出办法了,除了哭,那人看她挣扎剧烈,很不好处理,竟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也不知是不是浸了乙醚,往连盼嘴上一捂,连盼才动了几下,整个人便觉得浑身无力,倒在了那人怀里。   别墅的电话里,直播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劫案。   严易一手拿着手机,留意连盼的动静,另外一边,已经联系了林至,让他报警,并且立刻定位到了连盼所在的KTV。   从楼到车库,启动,开车,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在几秒之内完成。越野车的性能很好,飞一般驶离别墅区,然而……还不够快。   怎么还没到?连盼在哭,在大哭!   太慢了!这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是煎熬。   如果连盼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恐怕不会原谅自己!   为什么要住得这么远,这么偏僻?!他突然无端痛恨起自己买了这样一个地方的住处!   安静无人的大路上,路灯一个又一个飞快地从耳旁闪过,照在严易有如雕塑一般俊美的脸上,明明暗暗,隐隐烁烁,他抓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尽起。   应该来得及的,连盼不会有事的,他拼命安慰自己,然而不住颤抖的双手已经暴露了他的惊慌。   突然……电话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连盼的声音突然没有了。   严易突然张嘴,狠狠骂了一句,“操!”   他抓住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用力扔到了车盘里,车子突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加速声——他把油门踩到了底。   车都要飘起来了,他根本不要命了,脸上呈现出一股亡命之徒的阴鸷狠辣。   杀了他,杀了他!他心底里冒出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人。   所有碰了她的人都该死!   KTV里醉酒的人很多,那人才拖着连盼出洗手间,在走廊里就碰到了别人,来人有些狐疑了看了板寸头一眼,一个江湖混子,一个看起来软萌萌的姑娘,完全不搭,走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尤其这姑娘看上去好像还有点神志不清的感觉。   板寸头怕惹人怀疑,连忙笑道,“哎呀,女朋友喝醉了。”   KTV本来治安也不好,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当然也就没人管,毕竟这年头喝醉酒的情侣实在是太多了。   他人拖着连盼出了KTV,转到了KTV后面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   昏迷的人是很重的,走了一路,板寸头也有点吃不消,把连盼随便往地上一放,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很年轻的女声,从听筒里传过来。   “人弄到了吗?”   “到了到了。”他有点不耐烦,“另一半钱呢?快给我打过来。”   卢菲菲捏着手机的掌心有点冒汗,其实她也很紧张,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大学生,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也是头一次和板寸头这样在社会上混的人打交道,心里其实有点害怕。   她脸上装得老成,但稍稍发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   “给我送到世贸大厦来,钱少不了你的。”卢菲菲稳了稳心神,还是坚持不给钱。   板寸头有点恼火,骂了一声,然而对方给的钱确实很丰厚,前面给了五万,约好了弄到人再给五万,现在人都已经在手里了,也不差再送一程。   可问题是,他这单是单干的,没有同伙,带着个女孩上路,很可疑。而且说不定再过一会儿,这女孩的同伴就发现了。   他在原地抽了根烟,有点烦躁,可这件事他又不想别的人进来再掺和,否则还得分钱出去。想了一会儿,还是又给卢菲菲打了个电话,恶声恶气道,“给老子弄辆车来!”   最麻烦的是,这女孩太漂亮了,不是那种明艳逼人的漂亮,而是那种极端乖巧动人的漂亮,黑夜里她雪白皮肤的竟然都有点反光了,躺在地上十分惹眼。他这会要是打车,估计糊弄司机说是自己女朋友都没人信,这姑娘明显和他不是一路的。   卢菲菲没想到他又打了电话过来,还要车,一时也有点烦躁,“我上哪儿给你找车去?你不是道上混的吗?还没个朋友的?随便找个车赶紧送过来!”   她其实是有车的,但哪里敢开车去接人?这事她做的铤而走险,当然是和自己撇得越清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板寸头黑名叫花哥,因为比较好色而且身上有很多纹身,所以才得了这么个绰号。卢菲菲原本的计划也很简单,让花哥把人送到酒店来,等王志义办了连盼,连盼一个女孩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料想也不敢报警,王志义再给点钱恩威并施一下,估计这事就结了。压根就没想到花哥居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节外生枝。   卢菲菲不肯弄车来,花哥也很恼火,又怕时间久了被人发现,两人差点没在电话里吵起来。   他一肚子窝火,对着巷脚的墙壁踹了一脚,正准备想办法把连盼拖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去,只是这一拖,就看到了连盼裹着打底袜,又匀称又直的一双腿,忽而改变了主意。   “我说小姐,你这会儿要是不给我弄辆车来,我可就对手里这姑娘不客气了,毕竟爷已经很久没开荤了。”他对着电话阴阴笑了两声,笑声既猥琐又可怕。   卢菲菲隔着电话都被这声音吓得后背一阵阵发麻,觉得十分恶心。   然而……连盼是不是被糟蹋,又关她什么事呢?   反正是要送给王志义的,提前被开苞又有什么关系?   何况……对方是比王志义更肮脏不堪的人。   没有什么比看一件纯白如雪的东西,被践踏,被污染更令人解恨了,谁让她生成那样呢?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不客气?那就麻烦你对她不客气好了!”她滴的一下掐断了电话。   花哥一看电话居然挂了,骂了一声。   不过方才的手感真的很不错啊,打底袜滑滑的,少女的皮肤极有弹性,他只是轻轻摸了一下,就已经有点感觉了。   他刚从局子里出来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循规蹈矩,连女人都没找,要不是卢菲菲这单钱多,老实说短时间之内他是不想再犯事的,但是……没想到遇上了一个极品!   这会劫的这个姑娘,一看就是未经人事,既然迟早是要送去糟蹋,何必便宜了别人?   何况连盼晕乎乎躺在地上任取任欺的样子,实在令他色心大起,小姑娘人不高,身材倒是很有料。   他搓搓手,感觉十分兴奋,蹲下身子,开始拉扯连盼的衣服。   只是不知道这衣服扣子是怎么回事,他扯了好几下居然没扯开。   秋季了,J市地处南方,冷倒不冷,连盼穿着一条简单的中袖连衣裙和一个打底袜,可以算得上是衣裳单薄了。   花哥撕了几下没把衣服给撕开,耐心尽失,干脆一把撩起连盼的裙摆准备直入主题,却突然听到“嗤——”   一阵极为刺耳的刹车声在安静的小巷突兀响起。   远处传来车辆刺眼的光芒,花哥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眼,强光让他的眼睛有短暂的空白,一时竟然眼盲了。   不过只要来的不是条子,他并不害怕。   “妈的,谁TM找不自在?!”适应了一会光线,花哥掏出身后口袋里装着的扳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站在原地没动。   来的是辆越野车,车上跳下来一个人,身材极其高大,差不多有一米九。   夜色之中,光线将他的影子拉长放大,一时竟铺满整条小巷,看着有点吓人。   连花哥都楞了一下,他握紧了手里的扳手,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车灯一会儿就熄了,花哥这才看清楚来人,那人确实很高,夜色之中也看不清脸,感觉是个养尊处优的人,身材并不壮实。   原来是个小白脸,想学人家英雄救美吗?他嘴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声。   那人目光朝躺在地上的女人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阴沉。   连盼穿的是一件娃娃衫样子的衬衫裙,裙子的上半身被拉扯地乱七八糟,但并没有扯开,只是露出她雪白的脖子和锁骨,但是……她裙子被掀起来了,虽然里面穿着黑色的打底袜,但匀称笔直的腿形还是暴露在了空气中。   严易没有出声,他看见了那个小混混手上的扳手。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脚步停在了连盼面前,对花哥及他的凶器视而不见。   弯腰,蹲下,替连盼将裙子拉下,又替她整理好胸前的褶皱,动作温柔小心,仿佛对待一件珍宝,手掌轻轻抚摸女孩肿胀起来的脸,动作轻柔地仿佛在抚摸一片羽毛,只是手掌有轻微的颤抖。   花哥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这个人的背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妈的,是来拍偶像剧的吗?这人显然是认识这个女孩的,那就不能让他走!   他望着对方半蹲的身影,悄悄上前,一扳手狠狠朝着他的肩头敲过去!   谁知预料中对方痛苦躺下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严易竟反手接住了他这一扳手!   这人的力量很可怕,因为花哥竟发现自己没办法把扳手给抽回来了。   起身,反扭,这人整个动作就在一瞬间,花哥抓着扳手的手臂竟被这一带扭得生疼,他大叫了一声,手掌被迫松开,扳手瞬间脱手。   接下来的事情,实在令他始料未及。   那人就像疯了一样地开始打他,没用别的,就用他的扳手——纯钢的,有四十厘米,差不多有五斤多重,成年男子用力,一手下去就能直接把他脑袋给敲开花的那种。   花哥这时候才有点害怕了,他确实很惦记那没到手的五万块钱,但钱远远不比性命来得重要。   那人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敲他的脑袋,但眼下的境况比直接一扳手敲死他更痛苦——他专门捡他的关节下手!   先是腿,膝盖骨,然后是手,手肘,手臂,“咔咧——”   一阵又一阵重复的声响在这个安静的小巷里响起,花哥头上已经冷汗澄澄,他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全身上下的关节,已经都被这个人给敲裂了,不,敲碎了。   最后才是手掌。   花哥仿佛一条被碾碎了壳的蜗牛,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躺在地上,那个人实在太高了,看见他一步步走过来,花哥觉得心仿佛都要跳出胸腔了,他已经后悔接了这个单子,但是对方显然是不怕事的人,他不敢威胁,只好哀求,痛苦流涕。   “大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已经废了!”   那人并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来,踩住了他的手指。   关节无法活动,但手掌还是好的。   十指连心,人的重量和碾压直接让花哥的脸疼到变形,但噩梦远没有结束——那人撩起裤管,居然从小腿上摸出了一把匕首。   花哥也是道上混的,不说对冷兵器有多少研究,但基本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那把匕首在黑夜之中闪着蓝光,看着很吓人,这是一把专业的军用匕首,极为锋利。   “你要干什么?”   他突然明白了来人的意图,吓得颤抖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扭曲着身子往后退,“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你会坐牢的!”   只是收效甚微,那人置若罔闻,弯下腰来,踩住了他的手掌——很快地上便蔓延开一滩血迹。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在巷子里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严易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淡淡吩咐了几句,这才抱着连盼上车离去。   警察的速度一贯都有点滞后,这一切发生的很快,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不过凶手已定,还是广元集团高层报的警,花哥很快就被带走了。   连盼在一阵凉意中醒来,她嘴巴里吸进了不少乙醚,必须清洗口鼻,并呼吸大量新鲜的空气。严易将她带回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弄到了浴室里,替她清洗。   脸上火辣辣的疼,沾了凉水似乎也并没有缓解,脑袋也仿佛疼得要裂开,她有些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边退一边尖叫“你走开!走开!”   严易搂着她,任由她手掌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打,“盼盼,是我!”   连盼疯狂了好一阵子似乎才冷静下来,等她看清楚来人,忽而眼泪上涌,哇得一声大哭起来,“严易?”   严易心疼又自责地搂住她,轻声安慰,“对不起,我来迟了,不过现在没事了。”   她哭了很久,从一开始的大哭到后来渐渐转变为啜泣,到最后,竟只是默默流泪,并不说话。   “盼盼,没事了,没事的。”严易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一场噩梦,他无比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然而此刻面对连盼,他除了心疼,竟没有别的安慰她的办法。   连盼木然瘫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也不出声,只是过一会儿就有眼泪从她红肿的眼眶里沁出来。她似乎想强忍着眼泪,但根本忍不住。   怎么办?她不知道。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已经被毁了。   老天眷顾她,让她重生到了现代,遇到了严易。可老天又太为难她——为什么要让她遇到那样的人渣!   连盼不知道那人到底有没有把她怎么样,她昏迷的最开始并不是毫无知觉,药效是渐渐起作用的,她知道那个人在扯她的衣服,她很想挣扎,可是浑身无力,直到后面完全支撑不住,才彻底昏迷。   那人之后有对她做什么吗?她不知道。   严易什么时候来的?她也不知道。   严易看到了什么?严易知道吗?她不敢猜测,更不敢问严易。   衣服此刻还穿在身上……连盼却不知道它是否曾经被脱下过。   如果被脱下过,是谁给她穿好的?严易吗?   他……会嫌弃她脏吗?   心中忽而涌起巨大的悲鸣,她连痛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觉得整个胸腔仿佛都被这股难以抑制的绝望给填满了,而且它还在不断壮大,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过了很久,连盼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她擦了擦泪,低声朝严易道,“我想洗个澡。”   连盼两眼肿成核桃,左边的脸颊被花哥扇了一巴掌,也肿得跟包子似的,又一直埋着头,严易都有点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直觉告诉她,连盼现在的神情很不对劲。   严易有点担心她做傻事,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和她作对,只好放柔了声音道,“那我给你放热水。”   连盼没有拒绝。   严易很快在浴缸里放满了一浴缸的热水。   “我自己洗,你别进来。”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很轻,但有点颤抖,这里面有一丝令他害怕的坚持。   严易担忧地望着她,连盼却一直低着头,都没看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严易无奈妥协,点了点头,“我就在外面,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叫我。”   连盼没有出声,只目送他出去,然后咔嚓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关门声很轻,是在他出去以后门才关上的,严易脚步停在浴室门前,身体却被这一声轻微的关门声震的微微一颤。他回过头来,停在了门口,没有走。   连盼确认门已经关好,这才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缓缓解开了衣服,她手指颤抖,望向镜子里自己的身体——白皙的锁骨和前胸上,都有红紫相加的痕迹。   她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像是疯狂一般,她扯掉了身上的衣服,突然捂着脸大哭起来。   严易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敢贸然进去,只是隔着浴室的门敲击,“盼盼,你还好吗?”   连盼没有理会他。   她像是疯了一般,拿着浴室里的刷子,疯狂在自己身上刷,仿佛要洗去某种脏东西一样。   刷子没沾水,刮得生疼,她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被刷起密密麻麻的红痕,看着实在触目惊心。   连盼哭着刷了很多下,却发现根本无法将身上的印记刷去,整个人顿时崩溃地跪坐在浴缸旁,只绝望地啜泣。   严易只在外头听见她的抽泣声,仿佛受伤的小兽,呜呜咽咽,他只觉得心被纠得生疼,再也忍不住,一下打开浴室的门,冲了进去。   连盼赤身裸体,趴在浴缸边缘,她这样保守害羞的人,竟连他进来都毫无反应。   而严易只看见她的肩头和胸前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痕,甚至有血丝隐隐从里面沁出来,她皮肤极为白皙,这些印记在身上,看着极为刺眼。   他立刻夺走了她手里的刷子,“你在干什么?!”   严易的声音里有自己都无法遏制的怒火,“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连盼抬起头,她似乎想强忍着眼泪对他露出一个好看一点的表情,然而这一刻,她实在难以平静,再加上浮肿的脸颊和双眼,显得她整个人极端憔悴不堪,“对不起……”   她动了动嘴角,只说出了这三个字,又低下头去,反复嗫嚅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严易简直要疯了,浴室里有云南白药,他摇了摇,在连盼的肩膀和方才被刷上的地方大片喷药。   连盼呆愣愣地,或者说木然地,接受着这一切。   他并不明白贞节对于古代女子的重要性。   他或许也不明白他对自己的重要性。   他那么好,那么优秀,风光霁月,富贵雍容,好比天上的明月,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灰姑娘,就仿佛地上的小草。   现在,她连草也算不上了。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连指甲肉已经陷进自己膝盖肉里都没有发现,手指的指甲盖里渐渐染上一圈殷红——严易喷药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他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连盼好像误会了什么!   “盼盼,你听我说……”他缓缓用力,拉开了她不自觉抓自己的手,转而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防止她再弄伤自己。   “那个人没有对你怎么样,我来了,我赶到了,你什么事都没有,听明白了吗?”他话说得很慢,很轻,仿佛怕她听不懂一般,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在说。   连盼楞了一下,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中迸发出某种希望的光彩。   只是这种光彩很快竟又暗淡了下去,“你在骗我吧。”   她垂着头,目光扫过自己锁骨和胸前的痕迹,竟试图将双手从严易手中挣脱,“别骗我了,我身上都有印记了。”   说着,她竟还惨淡地笑了一下,“不用害怕,我不会自杀的,我还要照顾爷爷呢。”   “不!我说的是真的!”严易的语气有着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惊慌和急切,“对,那个人是有不轨之意,但是没有得逞!他只是拉扯了一下你的衣服,我看到了!可能比较用力,所以才留下了痕迹,你不要多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怎么说,连盼似乎认定他在说谎,整个人都是绝望又死气沉沉的。   严易不知该怎么好,只好将她搂入了怀中,紧紧抱住,“我并没有骗你,相信我。”   其实他也根本不敢想,如果连盼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会怎么办。   大概会杀掉对方吧。   大概也会杀了自己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语气轻微停顿了一下,嗓音有一点抖动,仿佛仅仅只是想一想,整个人便已极度难受,但他还是艰难地在继续,仿佛履行一个承诺,“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是我的盼盼,是我的妻子,我的……宝贝。”   最后两个字很轻,却很坚定,他音调已没有平时那样温和平稳,然而连盼却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她窝在他怀里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相信我,如果不信,我给你调监控出来。”   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连盼低声道,“我信。”   她是知道严易的洁癖的,想必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费劲全身力气。   女子贞节被毁这件事,从古至今,男人的态度其实都是相同的,这样的问题,就算是放在现代人身上,恐怕都难以抉择,何况是严易这样的人,连盼根本没想过他竟会这样想。   令她震撼,又令她感动,更令她感到庆幸——严易,严易。   她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千百遍,千万遍——这个名字,仿佛一粒火星落入了草原,又小又轻,但却一点即燃,在她心头燃烧起熊熊烈火,将她烤得又暖又热。幸好,她还有严易,何德何能,又何其幸运。   严易原本以为她只是受惊了,没料到连盼对这件事反应如此剧烈,虽然此刻她看上去好了一些,但不彻底打消她的心结,恐怕还是会有问题,他打了个电话吩咐了几句,很快手机上便收到了一个地址。   他点开手机上的视频地址,放给她看。   视频上有显示时间点,从连盼被花哥拖出了KTV,一直到严易出现,期间花哥的确没有把她怎么样。他确实试图做点什么,但和严易说的一样,他赶来了。连盼心中忽而一阵后怕。   视频不算很清晰,连盼只看见他蹲下来,给自己整理衣衫,放到这里,严易点击了暂停键。   后面的内容就没必要再看了,他也不想让她看见那些血腥的画面。   “现在相信我了吧?”   连盼轻声嗯了一声,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心境大起大落,从崩溃到绝望,又从绝望到希望,此刻得知了真相,整个人都有点虚脱的感觉。   “谢谢你。”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不起……”   回应她的却是严易的一个拥抱。   “不用对我说谢谢,”他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女人不用对自己的男人说谢谢,否则还要我做什么用呢?”   连盼嗯了一声,听见这句话,她心头很暖,本来是要笑的,不知怎么,眼角却竟又溢出了一点泪来。   “嗯!”她又用力嗯了一声。   被刷子刷破的皮肤沾了水,之前大概太心灰都意识不到身体上的疼痛,这会人恢复了,连盼突然觉得肩头和前胸火辣辣地疼起来。   她忍不住龇牙轻声“嘶——”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严易语气颇有些怒气,但终究没有说得太重,“先洗一下,我重新给你喷药。”   浴缸里的水已经凉了,他很快又给她放满了一缸,将她抱进去,卷起袖子,蹲在浴缸的边缘,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洗手臂。   其实从前他们也在浴室里坦诚相见过,但那个时候总是旖旎又暧昧的,并不像此刻,严易的动作温柔又小心,并不带一丝情欲。连盼将自己沉入水中,蜷缩着身子,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任由他拉出自己的手臂擦拭。   她是个很羞涩的人,哪怕是来到了现代,衣服也一直穿得很保守,并不敢在人前裸露太多肌肤。就算是被迫和严易有时候这样那样,都总是格外羞怯的,但是这一刻,她却感觉很安心。   温水舒缓了紧绷的身体,连盼背过身子让他擦背,她发呆地盯着浴室墙壁上淡淡的花纹,没有意识到严易眼底的那一抹阴鸷。   动了他的人,必定要付出代价!   卢菲菲在世贸的酒店里等了很久,花哥也一直没打电话过来。   她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可能是出事了,但是又不敢打电话过去确认,只是一个人焦急地等在酒店里。   花哥确实是被警察带走了,但不是直接去局子里,而是送往了医院。   要先接断指。   严易下手太狠了,但他一个电话就打通了上下关节,局里也没人敢说什么。别说是J市,就是J省,省委也要卖严家的面子,毕竟这可是真正的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企业,一个不好都会影响GDP的。   何况花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就犯过猥亵幼女的罪,在牢里蹲了好一阵子,才刚放出来又祸害社会,合该吃点苦头。   张童从KTV出来就一直没看到连盼,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哪儿去了,只好拿着她的包给她打电话。   “盼盼,他们男生要通宵,我们回去呗?你人呢?”   “她睡了。”   接电话的却不是连盼,而是严易。   突然从电话里传出这样好听的男音,张童吓了一跳,她认识严易的,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而且‘她睡了’这三个字,信息量有点大啊。   “哦,我……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她有点小心翼翼地,感觉这个电话似乎打得不是时候,不过严易并没有回答她。   “内个……既然连盼在你那里,我就回去了,严总你……照顾好连盼。”她赶快挂断了电话。   班级里还有几个女生都不打算通宵的,要赶在11点之前回女生宿舍,张童正好和她们一道回去。   她觉得自己提醒得挺隐晦的,也不知道严易听没听明白?但愿连盼别遭太多罪吧,听说女生第一次都挺疼的。   实际上,张童真有点想多了。   晚上这一连串的变故令连盼精疲力竭,在得知自己其实并没有被侵犯后,她脑子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在洗完澡后便几乎呈现出一种虚脱状态,被严易抱到了床上。   严易特意给她点了一个香薰烛,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袅袅燃烧,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淡淡香味。这香味似乎有点催眠效果,连盼眼皮有点重,躺在床上,严易给她盖了一床薄被,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安定下来了——终于回到了地上,终于脱离了恶人的魔掌,终于……回到了严易身边。   因为点了蜡烛便没开灯,整个房间里便只有床头柜上那一点黄豆大小的火苗安安静静散发着一点暖光,照在两个人脸上,静谧安然。   连盼从第一次见到严易的时候,就知道他长得很好看,没想到和他相处这么久了,有时候竟然还是会被他给惊艳到。就比如现在,他拉着自己的手,把自己当一个小孩子,嘴里哼着摇篮曲的时候,连盼觉得心仿佛又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小鹿乱撞。这个男人,怎么总是这么帅?   她心头小小窃喜,仿佛怀里揣着大宝贝,别人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事实上,别的女人还真只能嫉妒。谁能料到,堂堂广元董事长,居然会坐在别人床前唱摇篮曲哄人睡觉呢?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罢了。   多亏有他,又幸好有他。   她拉着他的手,仿佛找到了一个极为安心的依靠,终于放心睡去。   严易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确认连盼已经沉睡,暂时不会醒来,这才给她轻轻压了压被角,关上房门,出去打了个电话。   这样的事,如果不查清楚,如果不让该下地狱的人下地狱,那他也就不是严易了。   这一次,实在是有人不知死活触到了他的逆鳞!   花哥的手机本来是作为重要的物证保管在J市警察局的,但严易想要,自然就有人给他送过来,汇报情况。   通讯录最后最近一栏,联系人是个女的,花哥就是在接了她的电话之后才劫持了连盼。两人还有一些短信记录,信息显示,对方一天前给花哥转了五万块。   很明显是有人买凶,顺着电话号码一查,就查到了对方的身份,是个熟人。   严易的脸色很冷静,不辨喜怒,只是那一双眼沉得吓人。   送手机来的是他暗地里培养的势力,见到这幅情况,也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严易吩咐让他带点东西先去会所,心里这才明白他的意图,连忙领命出去。   卢菲菲则是在酒店里一直等到后半夜,她人都吓得有点神经质了也不敢睡,只紧紧攥着手机,来来回回在套房里踱步。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题外话------   wuli严少不是好惹的~ 第85章 严易报复   铃声响起的同时,手机发出了震动的嗡嗡声,卢菲菲大概是神经有些衰弱,居然被这一声吓得不轻,啊地一声,手机竟脱手摔了出去,掉在了地板上。   世贸大厦酒店里的套房很豪华,地面上铺着软软的羊毛地毯,手机被摔得翻了个面,扑在地上,不停震动着,在地毯上嗡嗡移动。屏幕微蓝的荧光透过地毯散发出来,仿佛在揭示她即将到来的命运。   卢菲菲定了定心神,这才蹲下身去,捡起手机——电话不是花哥的,而是王志义的。   “菲菲啊,Serina等会回来接你,跟我一起去见个贵人,打扮地漂亮点。”   卢菲菲勉强嗯了一声,她其实并不想出去,倒不是怕王志义又叫她去陪酒,而是她一只想着花哥的事,根本就无心应酬。   但王志义是金主,而且手段还挺吓人,卢菲菲没办法,只好换了身衣服,又补了补妆,上了Serina的车。   至于王志义为什么会在半夜约卢菲菲出来,当然是因为林至——林至联系上了他,你来我往敷衍了几句,林至‘不小心’透露出了对女大学生有那么点兴趣,王志义立刻顺杆上爬,说自己正好认识一位这样的女学生,两人约好出去喝一杯,地点就在J市一家著名的夜色场所‘暗香’里。   顺便一提,这个酒吧兼会所也是严易暗地里投资的资产。   严家家大业大,多少有些不方便拿到台面上来做的事,‘暗香’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正好是办这些不方便之事的最佳选择。   王志义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搭上了林至这条线,林至可是广元董事长办公室的首席秘书,搭上他基本就等于搭上严易这条超级大鱼了。别说是晚上十一二点,就是凌晨两点,哪怕是在女人的床上,他也会立刻提起裤子出来见人的——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常有,错过这个村可再没有这个店。   严家那可是真正金字塔顶端的人,随便从指缝里漏点东西出来,都够他公司吃上好几年的了。   和王志义激动的心情不同,卢菲菲整个人都处在极度害怕的心境之中,她直觉花哥那边肯定出事了,但又不敢去确认,只盼望这件事最后不要蔓延到自己身上来。哪怕此刻已经坐上了去暗香的车,她整个人也是魂不守舍的,抓着包包的手臂一直在隐隐打哆嗦。   Serina从后视镜里瞄见她心神不宁脸色苍白,不免多看了几眼问道,“卢小姐有什么心事吗?”   卢菲菲一惊,连忙摇头道,“没……没有。”   她紧紧捂着放在腿上的真皮包包,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和略有些发白的嘴唇却很不客气地出卖了她。   Serina也是人精,并没有接着再问,只是提点道,“等会王总要去见的可是个大人物,不比你上次见的那个刘总,如果今晚出了什么岔子,可不是你担得起的,假如惹了麻烦,”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厉色,“王总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卢菲菲闻言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Serina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放在古代来说,她就算不是正室,也是个姨太太,是半个主子,Serina这种最多也就是个奴才。一个奴才,却也敢对她指指点点,她心里恼火,但碍于Serina的身份不能直接发火,只好不耐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Serina载着卢菲菲是在后头,王志义接了林至的电话立刻就出发了,提前过去陪酒。   令他深感意外也深感惊喜的是,等在包厢里的,除了林至之外,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是个相貌极为出色的年轻人,穿一件简单的高定白衬衫,黑色西裤,坐在包厢角落里的真皮沙发上。林至一进门就冲他微微颔首道,“严总,人带过来了。”   显然,这个才是正主。   严易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反应。   包厢里的灯光打得很昏暗,王志义有点看不清楚年轻人的神情,只看到头顶昏黄的射灯从上方映射下来,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在他眼窝那里落下一片阴影,衬得他整个人仿佛希腊神话的雕塑一般俊美无暇。   可是这个人,他心里是清楚的,绝不敢仅凭他俊秀的外表,就认为他只是个徒有其表的人,否则……是要吃大亏的。无数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个道理,不,真理。   “严总您好。”王志义见状连忙上前,弓着腰要去和严易握手。   严易当然是没接他的手,只是问他,“你包养的那个女学生呢?什么时候过来?”   王志义也知道他身份尊贵,多半不屑于和自己打交道,握手被拒了也半点不恼,只是陪着笑脸坐到了一边,开酒,给桌子上的杯子一一满上,陪笑道,“我已经派人去接了,马上就到。”   严易坐在那里半句和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王志义只好转而和林至套近乎,林至倒是颇为和善,陪着他扯些有的没的,只是到底为什么叫他过来,又为什么叫他把卢菲菲叫过来,林至只字不提。王志义套了半天的话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好不容易等到电话响了,Serina说人来了,王志义连忙出去接,不一会儿就带着卢菲菲回到了包房。   “严总,人来了,菲菲,这是广元的严总,这是严总的秘书林先生,严总对你很感兴趣,快打个招呼!”他推着卢菲菲的身子往前凑了凑,往严易的方向送。   只是王志义到底摸不准严易的脾气,也不敢硬塞人,是以卢菲菲只是被推着往前进了一小步,并不至于一头扎进严易的怀里。   但就是这凑近的一小步,就足以让他看清严易的长相了。   这是一个仿佛纳塞西斯一般俊美的男人,传说,只要见过纳塞西斯容貌的人,都会爱上他,甚至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卢菲菲本来是心神不宁的,但在见到严易的那一瞬间,却感觉心脏有种瞬间被戳穿的感觉——或许是严易坐在沙发椅上,他拥有神祇一般的外形,身上却带着恶魔一样冷淡残忍的气质,这两者极为矛盾,却让卢菲菲心驰神往,以至于忘了这个人的来历。   她一时只想起严易的家产和他俊美的容颜,别的全抛在了脑后。   严家富可敌国,如果能跟着严易,她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别说是花哥,就算她杀了人,严易也能替她摆平!这就是绝对财富的力量!   何况王志义刚才的暗示很明显,卢菲菲此刻竟有种被巨大惊喜给砸中的感觉,人都有点晕乎乎的,严易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不是说他喜欢连盼吗?卢菲菲脑子里瞬间脑补了百八十万霸道总裁接近女配角只为掩饰,实际真爱是女主的言情小说,心脏狂跳起来。   她强忍着巨大的喜悦,嘴角却忍不住持续上翘,扭扭捏捏走到了严易跟前,娇滴滴喊了一声,“严总。”   严易眼角微斜,看了一眼林至,林至立刻会意,对着西服领子旁边隐蔽的麦说了一句,“进来吧。”   王志义在一旁看得有点懵,他来这么久了,居然没发现林志还带着麦。   几乎是片刻间,门外便进来了四个身高体壮的黑衣人,严易微微点头,王志义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就只见到其中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把抓住了卢菲菲的头发,跟拎小鸡仔似的一下子就将她给提了起来,狠狠摔倒了地上!   “咚!”   卢菲菲身躯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王志义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吓懵了,连忙去拉林至的手,“林……林先生,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怎么……”   林至目光此刻也冷了下来,拂掉了他试图抓上来的手,凉凉道,“我劝王总最好别动手,好好坐在这里看戏就行了。”   见王志义似乎还想去解救卢菲菲,林至在一旁适时提醒道,“王总还不知道吧?你的小情人动了咱们严总的人。”   王志义突然想起卢菲菲之前给他看的那张照片——照片里有个女孩子,肌肤赛雪,杏眼琼鼻,看上去格外乖巧,格外惹人怜惜,卢菲菲说……那是她的同学。   他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算是知情的,毕竟卢菲菲和他提过这个人。   他走南闯北很多年了,白手起家走到如今的地位并不容易,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这里头的关节,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卢菲菲绝对是背着他对那个女孩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才会惹得严易亲自出马。   他强忍着内心的惊恐,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喘了口粗气,坐回了林至旁边,一动也不敢动。后背上虚汗不停往下流,不一会儿西服里的衬衫就全汗湿了,黏在身上极其不舒服,但他也顾不上了。   幸好……幸好他没有动那个女孩。   幸好,这背后的事情,卢菲菲也没告诉他。   不过严易知道吗?王志义并不敢确定,无论如何,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绝不敢再袒护卢菲菲了。他自身难保,救卢菲菲只会引火烧身。   一个长期不运动娇滴滴的女孩子和四个彪形大汉的力量差距是极其悬殊的,而且对方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知道如何打人最疼,卢菲菲几乎是单方面被殴打,在包厢里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刺得王志义耳膜都疼了。   打到最后,这种嚎叫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闷哼,包厢里的光线很暗,但王志义还是看到卢菲菲嘴角里的血沫子,这绝对是连内脏都给打伤了,但他连个P都不敢放。   卢菲菲整个人是直接被踩傻了,如果说半个小时前她还在幻想严易看上了自己,那么打到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后悔,悔到肠子都青了,悔到恨不得钻进娘胎肚子里重新做一回人!   她虽家境不富裕,但从小娇生惯养,因为很擅长和男生相处,又会打扮,整容后更加漂亮,可以说,她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不说捧在手心里那么夸张,可也从未吃过苦头。除了上次在学校BBS爆出的黑历史,还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对,如果人还有一口气,那或许会恨。如果人连命都没了,就只剩下悔恨——没什么比命更重要!而且到此时她才绝望地意识到,严易好像就准备把她给打死在这里了!   以他的身份,恐怕他就是真杀了她,也不会有人来追究的!   卢菲菲痛哭流涕,强忍着痛苦朝王志义伸出了一只手,“王总,救……救命……”   她手还没有碰到王志义锃亮的皮鞋,王志义整个人便犹如火烧一般地立刻往回缩了半米,他也在怕。   卢菲菲实在是没办法,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人直接被打成了猪头,那些人还没有停手,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因为每稍微动一下,都会牵扯到全身,剧烈地疼痛让她头晕目眩,心中唯一的期望竟然是——希望自己早点晕过去,晕了就不疼了,晕了或许噩梦也就结束了。她唯一的希望,竟只在王志义身上。   “王总……我都是为了你啊王总!”   卢菲菲勉强往前爬动了两步,终于抓住了王志义的脚,王志义整个人吓得立刻一脚踹在了她胸口,这一脚直接将卢菲菲就给踹趴下了,她闷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晕了过去。   王志义实在是太害怕了,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对着卢菲菲脏话直往外冒,“你个臭Biao子,要死别拉上老子!自己害人还不够吗?你想玩死我吗?!”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cao,在卢菲菲已经不再动弹的身上踹了好几脚,才暴躁地走开,哆哆嗦嗦在包厢角落点了一根烟往嘴里送。   只是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还有旁人在,连忙又哆嗦着掐了烟,转回身,扑通一下子跪倒了严易面前。   “严总,您听我说,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是这个sao货自己想的,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哦,不!她告诉我她有个同学,但是严总我什么都没做,我连嫂子的面都没见过!我TM就是让这个biao子给害了!”   他整个面部都涨红了,脖子上青筋暴起,仿佛深怕严易一个不小心就断了他的生死。   严易的确是扫了他一眼,目光极为冷淡,只是吩咐黑衣人,“把东西拿上来。”   王志义哆哆嗦嗦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有个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去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盘子,上面摆了一排的注射器。   他也是圈里混的,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只要是沾上,这辈子就完了,有多少身家都不够败的。   他虽然是花心了点,喜欢年轻妹妹,但终究贪生怕死,知道分寸,这类东西他从未碰过。   “严总,严总!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严总,您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老婆还怀着孕呢!我求您了!”   王志义似乎想上前去拉严易的裤脚,被林至立刻上前给扯开了,“闭嘴!”   黑衣人拿着注射器上前,却不是来对付王志义的,那人蹲下身来,往地上躺着的人身上迅速扎了两支。   针口扎进皮肤连声音都没有,王志义只看见对方缓缓推动手柄,很快两管就注进去了。卢菲菲似乎被这两针给刺激到了,飘飘然有转醒的迹象,瘫在地毯上发出了一点声响,也不知是在做什么梦。   王志义在旁边看着,脸都白了,腿直打哆嗦。   “我听说过你的癖好,你很喜欢女学生。”做完了这一切,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严易突然开口,王志义被吓得一惊。   “不,不,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我拿我的性命打包票!我绝不敢再碰了!”王志义连忙保证。   “那就滚吧!”   王志义得了赦令,几乎是屁滚尿流地爬出了包厢。   严易命人将卢菲菲给拖了出去,王志义回头看了一眼——走廊里那两个黑衣人拖着她缓缓前行,仿佛拖一具失去了生命体征的尸体,也不知要送到哪里去。   从会所里出来时,他头发尖上都满是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掉,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上来,失魂落魄又惊惧不已。   Serina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没见到卢菲菲跟出来,猜想两人或许是出了什么变故,但王志义没有丝毫要透露的样子,她也不便多问,只好驱车离开。   出了这样的事,连盼自然不适合立即去上学,严易给她请了假,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备好了许多适合她的衣物和用品,连盼早上起来的时候,严易已经不在卧室了,她昨晚睡得很沉,连他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但浴室里突然有了和他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牙刷,他整齐划一的衣柜里,突然也多了一些年轻女孩子会穿的衣服,而且和她尺码极为吻合,连盼不觉心头一暖。   昨晚惊吓过度,导致她眼睛到现在还是肿的,连盼用白水煮了两个鸡蛋在眼睛上滚了滚才终于好了些。   老实说昨天的变故实在是对她产生了太大的冲击,她到现在都还有点没缓过来,不敢出门,也不想去学校,只想待在家里,待在这个安全的家里。   连盼洗漱完了之后便一直楞在床上发呆,直到严易的电话打进来,她这种出神的状态才被打破,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只有听到他的声音,她才会觉得特别安定。   “起来没?”   连盼嗯了一声。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下午三点了,看来她真的睡了很久,也发了很久的呆。   “我让周嫂买了不少菜,一会儿给你送过来,你要是不想自己动手,就让周嫂留下来做饭。”   不得不说,严易很聪明,观察入微,别说是今天,明天、后天,连盼其实都有点怕出门,她并不想出去。她甚至生出了一股沮丧感,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险恶和坏人,而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就像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害怕自己一出壳就会被人踩碎、踩裂,失去生命和依靠。   从前在宫里,她见过很多肮脏事,但师傅将她保护地很好,这些事情,从来都只是耳闻,并没有真正发生在她身上。连盼见多了小打小闹,她一直觉得自己就算不是个聪明人,也至少是个不会任人欺负的人,可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这些机灵劲儿,突然都毫无用处。   世道永远没有人想象的那么美好。   严易的语气比平常更为温柔,仿佛生怕说错一句话都会触碰到她的心思,叫她不开心。   连盼忽而苦笑了一下,严易这个人,真是心思缜密,所谓七窍玲珑心,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可是世道险恶,芸芸众生谁又能幸免?大家都是活在这同一片天下,说到底,大家都只是普通人罢了,她并不比别人更金贵娇弱。   世间茫茫,至少她还有严易。   但她不想永远只做严易的负担,做他的软肋。   她需要自己强大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做饭,你晚上回来吃吗?”连盼稳了稳心神,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十分平静,然而话语里的期待却还是不自觉流露。   严易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又伸手划掉了几个会议,“嗯,我回来的,你等我。”   周嫂果然很快就过来了,菜也买得很多,连盼都收到了冰箱里,只有她和严易两个,吃不了那么多饭菜。   看她进了厨房,周嫂也不好停留,就先回去了,连盼在厨房里淘米做饭,洗菜熬粥。   这一阵忙活,心里那些恐惧和担忧终于消散了很多,严易回来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模样已经和平常差不多了,只是眼睛还有微微的浮肿,正在灯下摆盘。   看到他回来,连盼回头微微一笑,“你来得正好,粥刚熬好。”   桌上摆着一个烫呼呼的白色小砂煲,里头的粥应当是才端上桌,热气升腾,在餐厅暖黄的灯光照耀之下仿佛被蒙上一层美味的滤镜,看上去令人胃口大开。她另炒了一盘爆鳝段,一大碗红辣辣的水煮肉,还有一盘毛豆——连毛豆看起来都是很辣的样子,里头鲜艳的小辣椒段压根都不比毛豆少。   看严易盯着餐桌上的菜看了一会儿,连盼笑了笑,“今天吃点重口味的,不过你别怕,粥很清淡,配粥吃,不会太上火的。”   严易没说什么,反正她做什么他都喜欢吃。   他默默夹菜,眉头却是微蹙——看连盼强颜欢笑,故作镇定,他觉得很心疼。   做他严易的老婆,本来就该被捧在手心,世间万物,都应送到她眼前来,只有别人讨好她的份,她自己远远不必如此逞强。那些害她脸上笑容消失的人,都必须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不过这些背后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让连盼知道了。   两人就着生滚粥吃这些辣菜,一会儿就被辣得够呛,连盼鼻尖上就都出了一层薄汗,只不住伸出舌头来哈气。   人常说辣的食物提神,果然不假,这么一顿爆辣的食物下肚,连盼胃里火烧火燎的,心里的火气却顿时退下去了不少。   食物果然是治愈世间一切不快的良药,再是怎么不快,在胃里得到极大满足的时候,那些事情好像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看严易吃得很矜持,连盼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肠胃不太好,虽然这一段时间被她好吃好喝伺候着,将养得差不多了,但本着养生的原则,他还是不宜吃这些刺激性食物的。   “我给你倒杯牛奶。”   牛奶所含的蛋白质与人体相似,可以修复消化道被灼伤的细胞,能有效缓解刺激感。当然连盼是来了现代才知道这些理论的,从前只是听人说喝牛乳止辣罢了,没想到里头还有科学依据。   牛奶冲了还要稍微凉一会儿,看严易嘴巴被辣得红油油的,他却硬忍着,也不吐舌头出来缓缓,连盼突然有点好笑,“你这个样子要是拍张照片,不知道要吓坏多少人。”   风华绝代的严易,也有吃辣椒满嘴油,嘴巴红艳艳跟小香肠一样时候。   严易见她总算恢复了一些元气,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只假模假样叹了口气,“我这也是舍命陪妻,没办法,娘子有令,不敢不从!”   连盼脸上顿时一红,她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回他,只好抽了张纸巾塞过去岔开话题,“快擦擦你鼻子上的汗。”   她这样说着,却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如此,严易接过纸巾自己没用擦,反倒过来在连盼鼻子上点了点,“先给夫人擦,夫人擦完给我擦。”   说着人还真不动了,只一张脸凑到连盼面前,翘首以盼的样子,连眼睛都闭上了,静静等着连盼的动作。   连盼抿着嘴忍笑,不光给他擦了鼻子上的薄汗,还给擦了红油油的嘴,“擦好了。”   两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或许是已经和他有过好几次‘过夜’的经历,两人晚间独处,连盼觉得颇为放松,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连和严易一起在卫生间刷牙也不觉得尴尬。   “这几天先不要去上课了,休息几天。”   洗完澡,严易在床边看邮件,连盼趴在床上看手机,他突然伸手在她臀上轻轻拍了拍提醒她。   连盼被惊了一下,连忙翻了个身,规规矩矩靠在床头坐好。她翻了下日历,明天周五,接着是个周末,休息三天够了,“嗯,那就周一去上课吧,要是落下课太多,我后面又要赶好久。”   她也不是个玻璃瓷人儿,昨天的事确实吓到她了,但缓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哪能真跟个蜗牛似的,一直窝在壳里不出来呢?人还是要往前看呀!   严易本意是希望她在家里多呆一阵子的,至少修养一两个星期吧,上不上课,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并不重要。但听连盼这样说,也只好由她。   连盼拿着手机,在淘宝上搜索各种防狼武器,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想给自己找点安全感。严易用眼角余光瞥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心中忽而生出了一丝度量。   他本来是打算给连盼配个保镖,不过连盼还在上学,随身跟着一个保镖实在扎眼,先不时候连盼是否会接受,这样做很有可能又会给她带来一波舆论压力,倒不如教她一些简单的防身招式。再加上她自己多小心一点,可能效果更好。   “不用看这个,回头我教教你怎么防身。”严易合上了macbook,他看连盼盯着手机也有一会儿了,怕她眼睛累,干脆把她手机也给扑到了床面上。   “哎!我防狼器还没买呢!”连盼说着又要去抓手机,顿了顿却又回过味来,颇为狐疑地看了一眼严易,“你教我?”   “教我防身?”她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显然是对他的本领颇为质疑。   严易那副样子,从前简直是弱不禁风,现在虽然被她养胖了很多,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属于瘦削的人群。毕竟他长了这样一张风光霁月的脸,行为举止又无一不优雅和煦,连盼只当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可从来没想过严易会武术或者格斗之类的,只以为他在说笑。   严易看她眯着眼偷笑,不觉眼眸微深。   这个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他猛然下扑,一下子就将连盼给摁在了床上,“怎么,不信?”   “我信呀,你肯定特别厉害。”连盼睁大眼点了点头,然而那憋不住笑微微颤动的嘴角显然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严易一时还真有点气馁,他似乎找不到什么办法来证明自己的身手,毕竟家里只有两个人,连盼又是个大宝贝疙瘩,他岂会跟自己的宝贝动手?他一时被噎得不轻,脸色顿时有点难看,偏偏连盼还不自知,她小心翼翼从他身下钻出,嘴里还软软讨好道,“你肯定厉害的,我知道。”   “要不这样吧。”严易始终还是有点不甘心,“我们都站在床上,我不用手,你只要能把我推下去,就算你赢,怎么样?”   别墅里床的尺寸很大,但那是就作为寝具来说,如果要练习摔跤什么的,地方那就有点小了,而且床铺松软,本来就不容易保持平衡,连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推严易下床,简直不要太容易。   古代没什么娱乐活动,摔跤还是很流行的,她小时候也玩过,还是常胜将军呢!她的力气虽然和男生比起来不算大,但是在女生里面,却算是厉害的了。杀猪宰羊,哪个不要力气?再者人的双手可是保持平衡的重要条件,如果严易连手都不用,说不定自己在床上走不了两步就被自个儿给绊倒了。   一想到每次两人这样那样,都是她占下风,若是能赢严易一回,想想好像也是挺美好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偏了偏头,嘴角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我要是把你给推下去了……今晚你就睡地铺?”   严易眉毛轻挑,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就依你。”   反正她也绝不可能赢他。   看他如此胸有成竹,连盼反而有点怵了,她不放心地又补充道,“说好了,你不能用手。”   严易微微挑眉,“我不用。”   不过他越是这样,连盼越是不放心,她想了想,又加了个附加条款,“我给你系起来。”   她跳下床去找绳子,房间里干干净净,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最后倒是在一个盒子里翻出了一根筷子粗细的软红绳来,还挺长的,正好。连盼拿在手上比划了一下,“这个挺好的。”   严易一看连盼手上拿着的绳子,脸色变了变,他没出声,连盼却熟门熟路上前,把他的双手给紧紧系上了,还打了个蝴蝶结。   “这绳子挺好的,软,结实,还不勒人。”   “……”   当然了,毕竟这它的用途就是来捆人的,又要捆得紧,又不能勒得太疼,不然何谈情趣?   严易耳朵尖露出了一丝可疑的红色,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连盼解释这根绳子的用途,连盼恐怕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找了根什么绳子!   她自己站在了床中央,却把严易推到了床角,这弊作的,连严易都不好意思说她。   “看来娘子很想让为夫睡地铺啊!”严易的声音突然有点咬牙切齿的。   连盼没敢承认,只倔着嘴道,“你不是说你很厉害的嘛!还怕被我推下去不成?”   其实到这会儿了,连盼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否赢他,毕竟严易身材实在高大,虽然手被捆上了,但身高摆在那里,她并没有太多信心,只好耍这些小赖皮。   这样说着,她手上已经开始用力,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她两手平推,正好是推在严易的腹肌上。   这个地方,对于男人来说,其实挺敏感的,但是严易的伸手很灵活,连盼的手几乎是刚刚才触碰到他的肌肤,就被他给躲开了。   连盼悬着两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没料到他被捆绑了双手,平衡力还能保持地这么好。她眼睛微微眯了眯,计上心来——两只伸出的手掌忽而由掌变成了爪,突然往他腰间伸去!   连盼因为经常做饭的关系,指甲都修剪地很短,不像时下的女生都留着长指甲。少女的手掌和指头都很软,指腹微微刮在身上,又是腰侧,很痒。严易没料到她突然转变了进攻策略——居然由推人变成挠人了。   小猫儿还挺聪明的。   他的确是怕痒,尤其是腰间,连盼几个小指头在他腰上不停挠动,严易终于没崩住,一下子笑出声来,一口白牙灿烂又显眼——居然破功了。   连盼一看,胜利在望,更加变本加厉,严易被捆着又腾不出手来去制止她,一时之间,只被连盼追得沿着床边打圈跑。   看她得寸进尺,还真来劲了,好像打定主意非要把他逼下床睡地铺不可,严易心里忽而泛起一股酸水,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瞧她没注意,他脚掌悄悄往前一伸,拦在了连盼脚下。   其实他本意只是想让连盼停下来,谁知连盼压根没料到他会来这招,人冲得跟个炮弹似的,脚下被这一阻,整个人顿时往前一栽,竟直直朝着地板滚下去。   可不得摔坏了!   ------题外话------   严总想破天也没料到,人没捆成,自己先被捆了……   PS:下一章有糖,你们懂的~ 第86章 私密治疗   连盼吓得大叫一声,眼都闭上了,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感却没有来临,她只听到地上一声闷哼。   她小心翼翼睁眼一看——自己整个人趴在了一副肉垫上,严易则是躺在地板上微微蹙眉,他将她护得很好,应当是抢先掉到了地上,正好给她垫底。   连盼尴尬又内疚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没事儿吧?”   刚才都咚的一声了,头肯定磕着了。   幸好家里铺的是木地板,硬度是有的,虽磕不出什么大事儿,但疼是免不了的。   “没事。”严易轻微龇了龇牙,其实头都有点晕。   他的肤色在男人中算白的,比一般男性甚至女性的皮肤都要好,此刻因为被磕得不轻,眉头微蹙,脸色微微泛白,两手捆绑着红绳,朱红色的绳结和他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盼突然想起张童有时候还推荐她看的那些污污的小段子,突然脸红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手忙脚乱地,反而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严易腰上。   更加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他那里好像起了一些变化。   连盼连忙起身,装作没察觉,只伸手去拉严易的小臂,“我扶你起来。”   严易个子很高,现在又变结实了很多,连盼那点力气,其实还完全不够他保持平衡的,被她这么一拉扯,严易就势站了起来——又顺势往后一拉,将她给拉到了床上。   连盼整个人只被他带得扑到他身上,她身材柔软饱满,压在严易身上,很有投怀送抱的寓意。   “你就这么喜欢看我被捆着?半天也不给我解开?”严易低沉的声音,夹带着热气,拂过她耳旁,连盼两只耳朵霎时就被这酥麻麻的气息给拂红了。   “不是……我……我这就给你解开。”她垂着眼,又不敢看他,只摩挲着去解他两手间的绳结。   不知怎么,这会她脑子里只不停冒出张童给她看得那些段子……还有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图片。   天呐!她都看了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人越着急,就越容易出乱子,连盼摸着绳子解了半天,方才打的那个蝴蝶结都被拉散了,绳子却没解开,而且好像越缠越紧——都成死结了。   连盼简直快急哭了,严易忽而笑了一声。   他低声笑的时候,鼻腔里有一点点哼的尾音,撩得人身上有如电流流过,带来轻微的酥麻感,也不知是在笑她笨手笨脚,还是在笑别的。   “别解了,关灯。”   房间里装的是智能的灯控系统,他话音刚落,头顶的吊灯接着就灭了,整个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连盼楞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喊,“不行啊,要解开的,开灯。”   只是她说了好几遍开灯,吊灯依然毫无反应,眼睛适应了光线,房里到不是那么黑漆漆了,黑夜之中严易的轮廓并不太清晰,但这半点无损他的魅力,人常说灯下看美人,这黑暗之中看美人,更加惊心动魄。   上天真是优待他,很多混血儿都不见得有他这样分明的线条,在黑暗之中,这些棱角更为突出,明明暗暗,高高低低,仿佛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系统只能识别我的声音,不过……如果你做了这个房子的女主人,它也能识别你的声音。”严易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其中,手是捆着的,却不妨碍他的双唇凑上前来,含住了连盼的嘴唇。   夜色之中的吻十分轻柔缓慢,或许知道他手被绑住,做不了什么太大的动作,连盼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只趴在他身上被他亲得轻轻喘息。   J市临海,秋季也不冷,温湿的空气令人感觉很舒服,但连盼却感觉渐渐燥热起来。两副滚热的身躯贴在一起,明明一点也不冷,却仿佛还要互相取暖一般,紧密相连,唯恐挨得还不够。   手是绑着了,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的动作和绝对的掌控权——姿势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男上女下,他仅仅用那双看起来颇为冷淡又矜贵的薄唇就将她浑身上下吻遍,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炽热难耐。连盼简直难以抗拒,不知不觉就沉沦在他刻意却难以逃离的陷阱里。   他亲吻最多的是她的锁骨和肩头,以及那些斑斑驳驳的伤痕。   连盼皮肤娇嫩,昨晚又因为情绪崩溃用刷子刷过自己,留下了不少印记,幸好上药及时,这些细小的刷痕到今天已经变浅了许多,破皮的部分也都结痂了,只细细条条印在身上。雪白的皮肤和嫣红的印记交杂在一起,在夜色之中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啊!……”   他竟然伸出舌头来了,细细舔舐她的伤口。   这种又痛又痒的感觉让连盼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声音,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这轻轻的一声在夜晚里听上去极为暧昧,仿佛在吸引着他进一步的动作。   但她并不是这个意思,连盼感觉心中羞恼,声音怎么就变味了呢?   连盼只好咬住了下唇,企图制止自己再发出类似的呻吟声。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候,唾液是治疗伤口的最佳方式。”他嘴里念着一本正经的医学原理,然而声音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缓慢、低沉、暧昧、蛊惑,一个字一个字敲在她心头,连盼脑子里压根就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只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轻撩拨。   耳朵都要怀孕了。   “帮我。”他嘴里说着恳求的话语,姿态却犹如帝王,温热的气息拂在耳廓边,嘴唇擦过连盼白嫩的耳垂,她整个人浑身立刻颤抖了一下。   “怎……怎么帮?”   严易的手被绑着,两只手肘撑在床面上,身下抵着她,他笑了一声,“替我脱衣服啊,娘子。”   说着又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咬,“谁让你把我捆得这么紧呢!”   这个……她并不是想要捆他!   连盼哆哆嗦嗦地替他拉下了衣服,至于她身上的睡衣,早已在严易的啃咬之下大肆散开,春光四泄。该露不该露的,都露了。   他埋首在她胸前,连盼觉得极为难熬,只好紧紧并拢双腿,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再像刚刚一样发出难为情的声音。   他似乎发现了她的企图,又转而去亲吻她的唇,将她口齿撬开——难以自制的声音顿时从两人口腔中溢出——“唔——”   这一声仿佛被堵在了他的嘴里,严易很久都没有松开,直到连盼嘴唇发麻,都有些透不过气了,他才终于放过她。   两唇之间拉出了一条细细的银丝,连盼觉得难以直视,却听到他又是邪恶又是鼓励地说,“叫出来,我喜欢听。”   连盼羞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什么叫不叫的!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身上掐了一点皮肤,狠狠拧了一下,直到听见严易闷哼了一声,心里这才稍微舒服了点。   被狠狠掐了一下,严易不气反笑,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你高兴,掐一百下也行,但是你得让我……”   连盼无力随辩驳,只被他带得起起伏伏,大脑一片空白。   土方法‘治疗’过程持续了很久,久到连盼浑身娇软,面红耳赤,严易才终于在她腿间释放了。   这恐怕是两人之间最亲密无间的一次,毕竟从未这样接近过。连盼没想到男女之间,竟然还有这样奇异的感觉——很神秘,很羞耻,却又很期待,最难以启齿的是——很快乐。   和她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和她所害怕的也完全不同。   严易处理完身上的痕迹之后,用牙齿便轻易将绳结解开了,容易程度简直让连盼怀疑他刚刚就是故意要玩个情趣play似的。   刚才一番动作,两人都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他将她搂入怀中,在她头顶轻轻印了一个吻。   “别怕,有我呢。”   简简单单五个字,连盼却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嗯了一声。   那个身上有纹身的人对她有多粗暴,严易对她就有多温柔。   所有她身上的伤口,他全部一一吻过,严易没有说,但连盼却明白他的心意。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很沉,隔天早上,连盼早早醒来,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发现身上那些刷痕还真快好了,只有个别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都不太看得出来。   看来‘治疗’还挺灵效的,连盼一边刷牙,一边微微红了红脸。   周五在家呆了一天,周六严易就了个大早,说要带她去个地方,不过地点保密。   他也不说去哪儿,连盼不知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两人开车一路走了快1个多小时,才来到了郊区一个隐蔽的俱乐部。   连盼进去才发现,原来是个射击俱乐部。   “内个,枪支不是违法的吗?”一进门,经理就来迎接了,连盼看到大堂里四处陈列的枪械,顿时有点惊恐。   她知道严易有本事,但公然违法也不好吧?   前来接待的经理没料到这姑娘这么小白,问这问题简直像搞笑一样,这里跟着贵公子来的女孩们,哪个不是玩得开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天真的。   偏偏严易的表情居然没有半点不耐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极端温柔,跟这皮肤娇小软白的姑娘她耐心解释道,“这是射击训练用枪,批准就可以用了。”   仿佛怕她没听懂,说完还轻轻偏过头去,似乎随时等着她再发问一般。   经理哪见过他这样的,心中立刻将连盼划入一级贵宾行列,决定等严易一走就要立刻往下吩咐俱乐部全部认人,以免后头冲撞贵人。   这严大少爷的口味挺独特的,经理在心里暗暗点评,嘴上却连忙跟着点头在一边附和,“是的是的,我们这都是正规买卖,在公安局都有备案过的,您放心。”   连盼尴尬地抿了抿嘴,“哦。”   经理一看,贵客好像有点尴尬,连忙又笑道,“来我们这儿的好多客人都有这个疑虑,您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不过一切放心,我们都是正经人。”   只是他长得肥头大耳,在俱乐部里又穿着统一的黑色T恤和军用裤,剃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平头,油光满面的,看起来真和正经人相差甚远,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连盼只好也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她挺怵的,严易是说过要教她几招,没想到是要带她来玩枪……就算她学会了开枪,她也不可能真拿把枪来防身啊!   连盼心里默默想着,却不好再拂严易的好意,只好跟着他一起来到了一间宽阔的训练室。   训练室里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教练,也是和经理一样穿着一身黑衣,看着很是强壮,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去去去,严总哪用得上什么教练!”   胖子经理看到教练规规矩矩背着手站着,很是碍眼,连忙挥赶,冲连盼讨好笑道,“严总是专业的,有严总亲自指导,就不给您配教练了。”   连盼也不明所以,只好点了点头。   严易目光朝门外瞥了一眼,经理立刻知趣退了出去,一边替他们关门,一边说,“我先下去,几位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他指了指训练室旁边的按铃。   当然,这个按铃一时半会也是用不上了。   俱乐部是会员制的,很隐蔽,一般身份的人进不了。而且俱乐部又分了好几个等级,一般人用的是训练枪,VIP客户用的是真枪,像严易这样的超VIP客户,用的都是最新的军事枪。   当然这一点,严易和经理都默契地没有告诉连盼。连盼毕竟是个外行,看到有枪就很了不得了,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严易给她戴了耳套,自己也带好,调整了一下姿势,站在场子中央手一抬,啪啪啪就连放了五枪。   靶纸瞬间就被打穿了,连盼隔着老远只看到上面好几个窟窿以及一阵轻微的烟雾。电子音很快报出结果,竟然是五个10环!   虽然她并不懂这些东西,但她也是看过奥运会的射击比赛的,10环可是满分!实在没想到,严易竟然如此擅长射击!   她一时震惊,都忘了夸奖,只下意识鼓起章来,站在一旁手给拍得通红,跟个小迷妹似的。   “你来试试。”   新靶纸自动换上了,他把枪递给她,又教她一些基本的动作要领。   女生的手劲小,是没办法单手握枪的,连盼根据严易说的动作用两手握住了枪,毕竟第一次玩这个,动作还是有点不伦不类的。严易站在身后,两手从她肩膀穿过,矫正她的动作。   其实挺正经的,但看上去就好像他把她给搂在怀里似的,尤其他比自己高出很多,讲话的时候,声音从脑袋上方传过来,有时候他还低下头来问她,不知是不是有意,连盼觉得他的呼吸从她头顶拂过特别热。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告诉自己别浪费严易的一番好意,只是收效甚微,基本上,严易不握着她的手,她的姿势就一定是错的。   第一次射击与其说是连盼射出去的,不如说是严易射的。他两手都包在她的小手上,就连扣扳机这个动作,都是他的食指带动连盼的食指——啪!   子弹飞速出枪口,连盼被强大的后座里带得往后震了一震,不过幸好严易还站在后面,他身子很稳,连盼也只是往后靠在了他身上。   “这么大的力。”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刚才看严易好像射得还挺轻松的。   “是,所以回去估计你肩膀会疼。咱们不用练很久,大概知道是怎么玩的就行了。”   并不用她打得很准,能防身就行了,靶子圈小,人的身体大,如果以人为目标,差不多就成了。   后面连盼也跟着尝试了几下,她并不是很有射击天赋的人,最初几枪直接脱靶了,后面有严易给她指点了一下技巧,才勉强打中了靶子,成绩也是一般,四五环的样子。   严易到底怕她练多了肩膀受不住,只让连盼打了一会儿就停了,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他自己在练。毫不夸张地说,简直是弹无虚发。   这人到底有多厉害啊?连盼手都快拍肿了,严易要是出道的话,她绝对是头号粉丝,必须的!   两人在射击俱乐部呆了一下午,连盼本来以为严易带她去玩只是为了让她散散心,没想到晚上回到家,他居然送了她一把枪。   真家伙。   很小巧的一把女士用枪,银色的,只有她手掌大小,刚好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是……玩具吗?”连盼迟疑了一下。   严易看她竟然这样问,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就拿着当玩具玩吧。”   看样子不是玩具,连盼识相地没再多问。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游离在正常规则之外的,她并不是赞同破坏规则的这种行为,但人总得学会自保——毕竟遵守规则并不意味着安全。   她不想再冒险,也不想再让看到严易那样心疼的表情。   “我想再去俱乐部多练练。”   其实她准头还是很差,平均下来命中率最多五环左右。连盼握着那把小巧的女士手枪,来回比划。   看她挺喜欢的,严易心情也不错,“嗯,有空咱们多去那里转转。”   和这把小手枪一起的还有一个单间的小背包,棕色的,软牛皮质地,包包外面是个半突出的卡通恐龙头,很可爱,连盼惊喜地拿着包翻来覆去地看,“这个也是给我的?”   看她拿包竟比拿枪还高兴,要知道枪可比包贵多了,严易又好笑又无奈,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她跟个得了新衣服的小孩子似的,眼角也不觉带上了笑意,只等着连盼自己发现玄机。   恐龙头外面是凸出的,但是这一块在包的里面却是凹进去的,两者结合,正好形成一个中空的小空间。连盼看了一眼恐龙头的形状,又看了看手里小枪的形状,她拿着枪轻轻比划了一下,发现两者的形状居然出奇地相似。   她试探着地将小手枪放进这个中空的卡槽里——正好放进去,不大不小,完美贴合。   凹槽上面有个牛皮小搭子,一放下来刚好遮住手枪,小包里还能装别的。从外面看上去,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牛皮小包,谁也不会料到这个卡通的恐龙头装饰里面居然还装着防身的利器。   “谢谢你。”连盼将小包斜跨在身上,左右查看,很是满意。   她并不属于体力很好的那一类人,也无意练成什么绝世高手,她的喜好很简单,爱做菜,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喜欢成为一个弱者,处处要受人制约。   现代社会其实有很多地方是比不上古代的,比如糟糕的空气,比如繁忙的生活节奏,但连盼还是很喜欢这里。毕竟这里人人平等,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感谢科技,她这样一个弱女子,也有了自己防身的权利,不再只是严易的负担。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晚上严易就将她送回了学校,或许是因为有了武器防身,连盼的胆子突然大了很多,严易这回倒是没有再依着她只在校园门口停下,而是一路将她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直看着她上了楼,又从宿舍阳台上钻出来给她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距离上次K歌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张童一阵子没见连盼,上次给她打电话听接的又是严易,一看见连盼回学校了,立刻就把她给逼到了墙角,“快说,你们俩是不是……内个了?”   两人都是小个子,张童偏瘦,连盼稍稍丰腴一些,一个却故作爷们,攻气十足,另一个又低头娇羞,不知情的,还以为有点什么呢!   宿舍门没关,外面刚好路过一个倒垃圾的女生,看两人大晚上的居然在宿舍玩壁咚,连垃圾桶都给惊掉了。   那女孩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将垃圾桶捡起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连盼内心:……   张童只好吐着舌头去关宿舍的门,只是她心里惦记着事儿,免不了还是要跟连盼来打探,“是什么感觉呀?”   “你想哪儿去了!”和张童待得越久,连盼越觉得这姑娘本性十足,跟她矮小老实的外表完全不相符。   “我们俩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严易替她治疗了一下下而已。   连盼嘴里辩驳着,脸上却不自觉蒙上了一层粉色。   张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这意思,就算肉没吃到,汤肯定是有了。她摇了摇头,“真是没想到啊,我严总如此风华绝代,居然还没攻下你这颗大白菜,啧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看她嘴里逗得跟说相声似的,连盼气得给了她一个白眼,“就你瞎操心!”   两人坐在宿舍的椅子里闲聊,自上次卢菲菲的丑闻在BBS上爆出来后,班里不知怎么就有传言说是连盼的男朋友做的,姜小雨也申请换了宿舍,现在宿舍里就只剩下连盼和张童两个人了。不过她们俩一个安分守己,一个万事不挂心,倒也落得清闲自在。   连盼回来的时候,张童正在看电影,所以电脑还开着,只是画面在一部外国电影那里暂停了。两人正聊天,电脑上却突然弹出了一条新闻消息。   张童眼角扫过一眼,正准备叉了,等看清楚内容,顿时大惊失色。   J大附近KTV惊现色情狂!疑惹人报复,五指被砍!   新闻弹窗上粗体写着标题,配图正是连盼和张童上次一起去的那家KTV。张童突然想起那天连盼走得很早,后来打电话连盼也没接,还是严易接的,那天晚上,严易的语气也有点不对劲,隔天连盼也没来上课,后来就是周末了,她今天才回来。   张童本来是起身去关这个小弹窗的,看完新闻内容却又缓缓坐回了椅子上,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脸上顿时浮上一层担忧之色,“盼盼……那天是不是?”   连盼本想笑一笑说自己没事,只是这种事不论什么时候想起,她都难以无法坦然面对,实在高兴不起来,连装都装不好。   这勉强的笑容让张童感觉有些心疼,她忍不住抓住了连盼的手,“你没事吧?”   连盼摇了摇头,“幸好那会我正在和严易打电话,他赶过来了。”   这里面的惊险和细节,她没有多说,但张童已经明白了。   从上大学起,两人一直同宿舍,关系最为要好,张童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稍微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场景,又结合新闻,就大概明白连盼的遭遇了。说是没事,但这里头的惊吓和恐惧,绝对是少不了的,那人还是个惯犯,连盼肯定吃了不少苦。   “对不起,都怪我那天没陪你一起去上厕所……”   连盼是去洗手间后失踪的,张童一想下意识就认为自己也有一些责任,连盼只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别自责了。”   “对对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就说了两句,她眼泪竟然都出来了,连盼自己也是被带得眼眶有些湿润,两人只好都拿纸巾擦了擦,一看对方的样子,不免又相互嘲笑起来。   “你看你,真是的!哭包子!”   “你才是!”   不过等回过味来,张童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按道理来说,如果这犯人曾经劫持过连盼,哪怕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按照媒体一贯夸张夸大的风格,绝对会写出更劲爆眼球的标题。但是这个新闻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连盼。   甚至压根连这个犯人的行为都没有涉及,只是说他之前曾经多次猥亵幼女,这次才出狱又落网了,罪有应得之类的。   至于这断指……张童突然咂了咂舌,“不会是严少做的吧?”   其实连盼也有点震惊,如果不是今天新闻爆出来,她都不知道那人的手指被截断了,这肯定跟严易脱不了干系,但那人也是罪有应得。这种毁女孩子甚至是幼女的犯人,早就该受到惩罚。   若是在她生活的朝代,官府抓到这种男人一经证实是要活埋的,连盼虽然知道现代法律更为人性化,但她又不是圣母,看到这里,除了震惊,也觉得解气,严易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连盼倒也不好直接承认,不过虽然她是这样说,但两个人心里都已经有数了。至少在张童看来,这个事儿就算不是严易亲手所为,也肯定是严易指使的。   今天才爆出这个案子,估计和公安局的办事效率也有关系,新闻末尾还提醒各位学生出行注意安全,张童点开浏览了一遍,忍不住叹道,“我的天,严总这也太霸气了,盼啊,你简直就是言情小说女主角啊!”   连盼红了红脸,“别瞎说!”   事情终究是过去了,见到犯人被抓,连盼心里也松了口气,这种人,放在外面都是祸害。   连盼从头到尾都都没想过这件事会和别人扯上关系,她一直以为只是KTV附近治安不好,而她运气又比较背,所以才遭此不测。   所以第二天下课时,莫轩找到她,并请求她放过卢菲菲的时候,连盼整个人真是愤怒了!   她又不傻,莫轩这么一找她,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为这事比较隐蔽,故莫轩是和两人约在图书馆附近的小树林说这个事的,在他的印象里,连盼一直是个好脾气到有些懦弱的姑娘,所以当连盼那一巴掌扇过来的时候,莫轩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别说是莫轩,张童站在一旁也有点吓到了,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连盼生那么大的气,脸都涨红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巴掌甩得很狠,清脆的响声在小树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连盼手都打麻了,莫轩脸上顺时起了五个淡红的手指印。   “你凭什么来求我?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如果不是修养还摆在这儿,连盼现在就想把莫轩打成猪头!   “怎么?就因为我现在好端端还在这儿,所以我就该原谅她吗?如果我出事了呢?”她说这话的时候,难免又想起当时的场景,真是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那种绝望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一想起那个人肮脏的手曾经在自己身上触摸过,她整个人就觉得恶心,气得眼泪只往下掉,冲莫轩大吼道,“你来求我放过她,我当时求过谁?我又有什么错?我凭什么就要遭受这些?你说啊!”   莫轩说,卢菲菲给他发了求救短信,说自己被严易关起来了,求他救她,让他去找连盼。   卢菲菲还能用手机向人求救,显然严易压根就不怕她打电话出去或是报警,他根本是料定了她逃不了。卢菲菲此时才真的害怕起来,可是她已经见过王志义的无情了,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莫轩。   只有莫轩能救她。   她并没有解释原因,给莫轩发完求救短信,手机就没电了,莫轩又打不通她电话,怕她真出事,只好根据她的说法来求连盼。   张童在一旁都看得都要气炸了,真是恨不得上前去踹莫轩一脚,“姓莫的,你TM还有没有点良心?你前女友找了个强奸犯来绑架连盼,你没读过书是吗?知不知道强奸犯什么概念!”   “你有脸来求,我TM都没脸来听!”她从包里掏纸巾,递给连盼擦眼泪,人直接在地上呸了好几口,连脏话都飚出来了。   听到张童提到了强奸犯三个字,莫轩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震惊。   他收到卢菲菲短信的第一瞬间就猜测到卢菲菲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惹来严易的报复。或许是对连盼有所为难,但他并没有把事情往太坏的地方想,毕竟卢菲菲从前最多也只是在校园BBS上抹黑连盼,或者是在众人面前奚落嘲讽连盼罢了。如果张童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可就严重多了,她是在犯罪!   她原本是想干什么?唆使强奸?绑架?蓄意伤害?   他猜不到。   每一种都有可能,甚至……更坏更恶毒的企图都有可能!然而这一切,他现在都已无从知晓,因为卢菲菲毕竟没有得逞。   他心中庆幸这件糟糕至极的事情没有发生,不然这两个女孩都要被毁了。   幸好连盼没事。   或许她没事就已经是最大的转机。只要她没事,卢菲菲就还有救。   他现在已经极端后悔曾经和卢菲菲在一起,这个女孩源源不断给他带来麻烦,又源源不断刷新他的下限,偏偏他又无法做到视而不见,见死不救。   卢菲菲此举,用丧尽天良来形容,都不算夸张。   之前他明明已经提醒过她,让她不要想着什么所谓的报仇,但她还是往这条路上走了,如果连盼说的是真的,那她真是罪有应得!   他的确没有立场也没有脸去求连盼原谅她!   “对不起……”莫轩握紧了双拳,最后嘴里只嗫嚅出这三个字,转头就走。   “真是气死我了,这世上真是什么奇葩都有!”看他走了,张童还不解恨,在地上踩了好几脚,又骂了一通心里才稍微好受点。   连盼这会儿心情也是有点难以平复,她原本以为卢菲菲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心机和虚荣心的女孩,没想到在KTV那件事情,竟然是她做的……人心实在太可怕。她难道没有同理心的吗?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或家人身上呢?也还能坦然去请那个强奸犯吗?   经此一事,连盼的心情实在糟糕透了,心里真是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她并不打算去求严易放了卢菲菲,也绝不可能去求严易放了她,严易有严易的处理方式。如果司法不能给人足够的公正,那就必须来点黑的,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点代价。她不干预,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莫轩这个行为真是让她恶心透了,原本她还只是觉得原先大胖子连盼喜欢莫轩是一件没什么眼光的事情,现在看来,何止是没眼光,简直就是眼瞎!   “内个……盼盼,严总这样,算不算犯法啊?”看到莫轩走远,张童这才小心翼翼拉了拉连盼的胳膊,“别因为这件事,把自己也搭上啊!我听说非法拘禁是要坐牢的。”   莫轩的意思是说卢菲菲被关起来了,还是连盼指使严易干的。   连盼心里还有火,闻言冷笑了一声,“什么非法拘禁?大家都是认识的朋友,聚在一起,小住几日就成非法拘禁了?”   张童一听,差点没拍大腿,她怎么忘了,严易是什么身份啊!这么点事,肯定难不倒她严大总裁啊!   张童顿时伸出了一根大拇指,悄悄给连盼点了个赞,“盼,真霸气!”   连盼深吸了口气,今天得知这个真相真是差点没把她给气岔了,同学之间,一起读书,本该简简单单,快快乐乐,有人却非要往邪门歪道上走!她是个和善的人,却不是个懦弱的人!对付卢菲菲这种人,她已经没有仁慈的必要了。   回宿舍后,连盼给严易打了个电话,显然严易是知情的,只是没有把真相告诉她罢了。   连盼倒也理解他的想法,现在知道了真相,的确心里更加不舒服,白白破坏一天的心情。   两人聊了一阵,都默契地没有提卢菲菲的现状,严易也明白连盼的想法了,她心里恼火,是绝不会来替卢菲菲说情的。   他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这才是她的小姑娘嘛!总有那么些人,被她和和气气的外表给骗了,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人,也不想想她背后站得是谁。   “上次林至跟我说,房子的地基打好了,有个雏形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说起来,确实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爷爷的烧伤恢复得怎么样,不过一提起这件事连盼心里忍不住就有点发怵,爷爷应该已经知道严易请了人在帮忙盖房子的事了吧?还不知道又要怎么大发雷霆呢!   “你说……我们要是回去,爷爷他拼了老命把他一辈子的那点积蓄全拿出来甩你脸上怎么办?”   连盼想了想,觉得爷爷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毕竟上次严易命人搭了个板房,他还硬是抠出了五百块前给林至来着。   严易一听就笑了,“那我就接着啊,老爷子给孙女婿的红包,哪有不接的理。”   看他这样想,连盼顿时放心不少。   严易那样的人,谁见他不是客客气气巴巴结结的?谁能给他气受?也就是爷爷了,三番五次没个好脸,她还真怕严易受不住。   村里有个习俗,地基打好了是要祭拜祖宗的,下午正好没课,严易带着连盼一起回老家。车刚开进村里隔老远就听到了鞭炮声,两人从车上下来,村口立刻跑过来一个小女孩,一见连盼就扑了上来,“盼盼姐姐!”   小女孩名叫依依,是附近邻居的小孩子,连盼暑假在家的时候,小姑娘经常来蹭吃的,和连盼亲香得不得了,本来在村口玩耍呢,看到连盼的人,连忙过来邀功报信。   “盼盼姐姐,有人在闹你们家的新房子!”   小孩子眼睛黑漆漆的,很是可爱,她伸手指着连盼家的方向,“就在那里,又哭又吵的,连爷爷好生气!”   连盼和严易对视了一眼,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蹲下身来,摸了摸依依的头,“依依带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题外话------   T_T,这也标红……删得我泪流满面,求过!   PS:@Wo我心依旧,原谅我盼盼现在还只是个学生,人际关系还比较简单,所以龙套的身份也比较简单哈~将来等我盼变身白富美,就会有更加高大上的龙套可以供大家选择啦!宝宝们如果还有想客串的,也可以留言告诉我哦~ 第87章 爷爷认可   小女孩蹦蹦跳跳扯着连盼的手,来到连家的新房地基面前。   新房还是盖在原来的老地址上,地基已经打好了,占地比之前的老房子要稍微大一点点,门口摆着案桌,上面放着香炉、瓜果还有一盘烧鸡一盘猪头肉,地上有散落的鞭炮屑,显然的确是准备来祭祖的。   只不过这个祭祖的仪式好像被人打断了。   连家大门口那么点地方,挤满了人,都在围观——一位不知从哪里来的中年妇女正跪在祭祖的案桌前,披头散发,骂骂咧咧的,不知在控诉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板着脸,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见场面混乱,怕吓到小孩子,连盼摸了摸小女孩的脸,“依依先去玩,别呆在这里,姐姐回头再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一听到有好吃的,小女孩眼睛放光,立刻听话地点了点头就跑远了。   连大爷就站在祭祖的案桌旁,双手杵着拐杖,胡子都气得发抖了,脸色极其难看。   林至站在一边扶着他,不住给他顺气,“老爷子,您别和这人一般见识!”   连大爷一把年纪了,他还真有点怕他气出个三长两短来,此刻一看到严易和连盼来了,连忙冲他们俩点头招呼,又嫌恶地望了一眼地上撒泼的妇女。   连盼见状立刻拨开人群冲到了连大爷面前,“爷爷,你没事吧?”   那跪在地上的妇女一看又来人了,还叫老头子爷爷,心里明白找到了正主,竟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连盼的头发噼里啪啦就拿手掌往她头上拍,一边拍一边骂,“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连盼本来上次才被人劫持了,今天又得知是卢菲菲请人干的,心里特别恼火,其实这个女人的来历,她大概也明白了一些。如果大家都好好说话也就罢了,没料到她竟然一上来就动手!   连盼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出发泄,顿时抓着这个女人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她咬得很厉害,嘴里顿时就尝到了一股血腥味,让她觉得十分恶心。   那人吃痛松口,周围的人见状,也连忙过来帮忙,顿时将两人拉扯分开。   严易是跟在连盼身后的,不过连盼着急爷爷,走得快,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周围又都是人,这才让这个女人强占了先机。不过这么一闹,连盼也已十分狼狈,原来扎着的马尾也散开了,脸上还让这个女人给拍了好几下,虽然不至于肿起来,但她皮肤娇嫩白皙,脸颊上到底还是被拍了好几个红印子。   严易的脸色顿时有点难看,他给林至使了个眼色,林至立刻点头,钻出人群打电话去了。   连盼气得只喘气,干脆两手巴拉把头发给抓散了,披在肩头,过来扶住了连大爷的手,“爷爷。”   连大爷伸出一只手安慰性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自己没事。   那女人还在嚎叫着,试图冲上来厮打,不过被几个力气大的邻居给抓住了,方才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大概是她的丈夫,见妻子被欺负,也加入了战局,一群人扭打在一起,场面一时变得混乱不堪。   怕事情闹大,已经有村民赶快跑去喊村长了。   村子并不大,村长赶过来也很快,他常年干农活,力气大,中气十足,看见混乱的人群顿时大吼道,“都闹什么?!给我住手!”   “李康!张兴达!给我把这几个人拉开!”   几个人听着指挥很快将人群分开,阵营顿时分成了两拨。   一拨就是外来人口,这个撒泼的妇女还有她的丈夫。另外一拨就是在村子里生活了好几十年的连大爷,连盼,以及跟着连盼一起来的一个外形极其出色,和小村子里画风简直格格不入的男人。   来人眼生,村长不免多看了他几眼,见他衣着得体,气度不凡,心理大概明白是个人物。孰亲孰疏,村长心中立刻就有了定论。   “说!谁让你们俩来我村里撒野的?”他顿时冲那女人及她的丈夫大喝道。   一看管事的人来了,妇女顿时又开始赖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哭喊道,“村长?您就是村长吧?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女人说着一手指向了连盼,又朝着围观群众哭诉道,“就是这个小妖精,嫉妒我女儿长得好看,自己一天到晚出去勾引男人,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所以才被人惦记!你们说那个强奸犯要找她,关我女儿什么事?你们凭什么把我女儿关起来!还有没有王法!”   四里八乡的,现在通讯也发达,大家都有手机也看新闻的,知道J大附近是出了一个色情狂的事情,而连盼又是在J大读书——听这女人这样一说,大家顿时就议论纷纷起来,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了连盼身上。   连盼身子晃了晃,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严易立刻在她身后扶住了她,轻轻稳住了她的肩膀,“别怕。”   这里人多,这妇女显然是来故意闹事的。   连大爷一听这女人竟然侮辱自己孙女,顿时怒不可遏,拿着拐杖就去打她,“你个疯婆子,嘴里乱嚼什么!我孙女好好的,你要是敢诬陷她,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打死你!”   那女人没想到连大爷一把年纪了还要冲出来打人,一时没有防备,被连大爷的拐杖连敲了好几下,顿时嚎得更加大声,“我的老天爷啊!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他们这群恶人,先是绑架了我的女儿,现在竟然又来打我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真是造孽啊!”   她嘴里不停,话语说得极其难听,单论口舌功夫,连盼一个出嫁的小姑娘和连大爷一个老头子,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何况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直是连盼心里的痛,这会被这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一个未婚姑娘,如何好再还嘴?只被气得浑身发抖。   大家并不知道真相,也不知到底连盼有没有被如何,不知这女人到底说的是真是假。这么多人在,竟都奈她不得,只凭这女人在地上撒泼打滚,骂骂咧咧,村里的人又不好动手去打一个女人,竟一时僵持在这里。   好好一个新房地基的祭祖仪式,叫人搅乱得乱七八糟。   这女人哭闹个没完,嘴里把连家的八辈祖宗都给骂遍了,严易眉头紧锁,显然已经极其不耐烦。林至怎么还没回来!   众人正僵持着,人群里忽然又冲进了一个年轻人,他一上来就去扶地上撒泼的妇女,“叔叔,阿姨,你们快起来!”   连盼一看,居然是莫轩,她皱着眉,没有说话。   莫轩也是听同学说连盼下午回老家了,他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这才立刻往连盼老家赶来,谁知一进村里,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卢菲菲已经失联有几天了,她父母并不知道两人已经分手,还给他打过电话。莫轩在电话里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是卢菲菲先请人去绑了连盼,只是说她可能得罪了同学,对方的男友很有势力,所以吃了点苦头。   卢父卢母又说要替卢菲菲上门去道歉,问对方的地址,莫轩便给了连家的地址,只是联想起今天上午连盼所说的真相,他觉得卢叔叔和刘阿姨可能有点误会了,现在一看情况,果然不假。   卢菲菲的母亲披头散发跪坐在地上嚎哭不止,卢叔叔身上似乎也挂了彩,看样子刚刚和村民有过一番争执。   只是他这边毕竟理亏,莫轩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上前去扶卢母,“阿姨,您没事儿吧?”   卢母一看有人来撑腰了,更加不肯轻易放手,只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小莫啊!你可来了,你可一定要给阿姨做主啊!你看看这群人是怎么欺负我跟你叔叔两个人的!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禽兽!害了我的女儿还不够,竟然还对我和你叔叔下毒手!”   围观的群众此刻都有点懵逼,他们压根就没对这对夫妇做什么好吧!充其量也只是拉拉扯扯了一下,这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一村子的人围起来暴打了两人一顿呢!   莫轩又不清楚情况,卢母如此撒泼打诨,弄得他也极其尴尬,他只好上前,凑到卢父耳边,简单把事情的真相说了一遍。   卢父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去拉地上嚎哭的卢母,“快起来!别丢人现眼了!”   卢母还在撒泼,卢父简直是强行拉着她起来,加上莫轩一起,架着卢母往外走。   “快回去吧!”   莫轩低头说了一句,正拖着两人准备一起离开,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警报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直至人群。   村民纷纷让路,几辆警车一路从村口开到了连家门口。   车上很快下来了几个穿警服的警员,一下车就顿时大喝道,“吵什么呢?想闹事啊!”   卢母又见来了新目标,正准备扑上去,却被卢父死死扯住了胳膊不肯上前,她拼命挣扎,卢父怒火攻心,气得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咱们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吗?!”   卢母似乎完全没料到丈夫竟然会对自己出手,一下子被打懵了,楞了几秒,顿时捂着脸大哭起来,“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女儿!你难道想女儿一辈子被关着吗?你这样,也配做父亲吗?!我可怜的女儿啊!”   她呜呜咽咽蹲在地上哭起来,卢父烦躁地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他意外之外。   女儿失联已经有几天了,卢母的手机上之前收到过一条短信,是女儿菲菲发过来的。说自己只是一时任性想教训下同学,就找了个好色的小混混故意吓了那个同学一下,但那个同学一点事都没有,不过对方知道真相后很生气,找人把她绑起来了,她很害怕,也很后悔,但是不敢报警,因为对方势力很大。如果自己能逃出来,她希望下辈子还做他们的女儿。   两人一看这条短信,当时就急疯了,因为不知道女儿的情况,只好给女儿的男友莫轩打了电话,了解到这情况居然是真的,两人还算有点脑子,怕女儿出事,没有立刻报警,只往这个同学家里找来。   只不过菲菲说这同学家里背景很大,但卢母发现莫轩给的地址竟然只是J市郊区一个落后的小村子,对方家里也没人,一打听只有一个七八十的老头子和一个孤女,卢母当即断定,是这个孤女心狠手辣要报复把自己女儿关在了村子里。她并不惧怕这种没什么见识的村民,只打定主意,在这里大闹下去,直到村里将她的女儿放出来为止。   从小到大,女儿一直是她的骄傲,行为举止,无一不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姑娘,虽然嚣张任性了一些,偶尔也在学校欺负同学,但卢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从没有人敢欺负她的女儿,说明女儿很有本事不是吗?女儿虽然对他们也不好,但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拿得出手,找的男朋友也越来越有钱,她也觉得很有面子,或许有一天,女儿就真成了豪门太太呢?   如果有人想要毁了她的女儿,她是定要和人拼命的!   她跪在地上嚎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嘴上不住地求警官处理村子里的刁民,放她女儿出来。   “我女儿只不过和那个小妖精闹了点矛盾,想吓吓她,你们看!那个妖精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没有!他们却把我女儿关起来了,这是报复,是在犯罪!”   她可怜的女儿,竟然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被人囚禁,吃苦受累,苦不堪言!老天真是瞎眼了!   前来处理事端的几个警员都是看了案底才过来执行任务的,这会简直都有点被刷新三观了,要不是他们知到内情,光听这女人哭诉,还以为是一伙村民合伙犯罪,把她女儿给囚禁绑架了呢!无怪乎能养出那样一个女儿。   本次出勤的警员中为首的是一位身高不高,但长相威严的中年男人,是其他几个警员的小组长,姓张,他皱着眉头盯着卢母哭骂个不停,顿时有点不耐烦,见她一直没完没了甚至还有继续的趋势,只得大喝道,“喊什么喊!大家都不是聋子!好好说话!”   “刘桂枝,卢海荣是吧?”他一眼便认出了女犯父母的身份,冷淡道,“你们的女儿卢菲菲涉嫌绑架他人,局里已经去抓人了,刚刚接到举报,你们俩也涉嫌在公共场合闹事,扰乱居民治安,请你们俩也跟我走一趟。”   “什么?不可能!”卢母闻言感觉简直不可置信,“明明是他们绑架我的女儿!怎么会是菲菲绑架别人!一定是这个小妖精恶人告状!”她说着竟又有些癫狂起来,转身竟又想去抓连盼。   莫轩连忙伸手去拦她,卢母指甲很尖,手上乱抓乱挠,莫轩脸上霎时被她抓起好几个血印。   都有警察在场了,这女人竟还是这样撒泼耍横,张组感觉也有点恼火,顿时朝身后几个下属吼道,“你们几个吃素的?还不赶快把她制服?还等着再伤害群众吗?!”   身后几个警员听令,立刻上前抓人,毕竟是专业的,两招就把人给制服了,卢母挣扎着被扭送进了警车,车门一闭,她的骂声顿时就小了很多,具体内容听不大清楚,只模模糊糊听到有冤枉几个字。   “还冤枉?”张组显然对刘桂芝这样骂骂咧咧阻挠办案的妇女很是厌恶,不禁冷笑了一句,“他们俩的女儿是主谋!我们局里已经定案了!小小年纪,可真是有本事啊!”   被害人就是连盼,局里有存档案,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人群中一个乖巧白皙的姑娘。不过上头发话了,说受害人受了惊吓,情绪不稳,办了特批,没有按流程进局子问话。他心里明白肯定有人打点了,不过这会儿见到连盼红着眼扶着老人站在一旁,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上也是挂了彩,心里倒是挺可怜这个小姑娘的。   “都是同学,什么仇什么怨,居然也下得去手。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被你们这种是非不分的父母惯得无法无天,最后才走上犯罪道路的!”张组目光一一扫过围观的群众,最后定格到卢海荣身上,卢海荣闻言,脸色顿时惨白如金纸。   莫轩刚刚已经和他大概说了事情的经过,现在警察的话更是进一步肯定了事实的真相,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辈子捧在手心富养的女儿,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女儿从小到大,要什么给什么,刘桂枝生她前一晚还做梦梦到了凤凰,两人一直笃定这个女儿不一般,简直是当公主一般养着宠着惯着。他的女儿,比别人漂亮,比别人有气质,比别人更有前途,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他们做错了吗?   “你应该庆幸,你背后的这位小姑娘没出什么事。”张组说着用下巴点了点连盼,“否则你的女儿可就不止是要被判刑这么简单了。”   “等着候审吧!”旁边另有警员推了卢海荣一把,卢海荣只好白着脸上了警车。   “都散了吧,别聚在这里看热闹了!”事情解决,几位警察一下子驱赶了人群,只有连家的几个人以及莫轩还留在那里。   “这位小哥,你也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看到莫轩脸上几条血印,警察的语气稍微和善了一些,莫轩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连盼,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嘴唇动了动,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转身跟着警察一起进了警车。   警报声顿时呜咽而去,连大爷杵着拐杖站在原地,气得只喘粗气。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竟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极品的一家人,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只不过刚刚……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回头一把抓住了连盼的双手,“刚才警察说,你被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泼妇说得很难听,连盼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的,连大爷不好细问,只是握着连盼的手,“快跟爷爷说,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连盼摇了摇头,“我没事,严大哥赶过来救了我。”   她微微侧头,望了一眼严易。   林至立刻也帮腔道,“这帮龟孙子,要不是连小姐当时正好在和严总打电话,恐怕就遭了那个毒妇的恶手了!幸好严总反应快,立刻赶到,把坏人绳之以法,连小姐也就得救了。您看,她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吗?”   的确是这样,连盼点了点头。   只是看着爷爷日渐苍老的面庞,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老人本该颐养天年了,但爷爷还要在这里遭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心中心疼,看见老人家满脸都是担忧的皱纹,不免鼻子一酸,眼眶顿时就红了,“爷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当时那一瞬间,她确实是这样以为的,以为再也见不到爷爷,再也见不到严易了。   连大爷伸手搂住了她,在她后背拍了拍,重重叹了口气。   想不到短短这几个月,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的煎饼摊被砸了,房子也烧了,若是自己这把老骨头也就算了,连盼要是真出了事,这么大个姑娘,他就是死了也无颜去见地底下的儿子媳妇!   连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   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虽然说是被救了,这里头受的惊吓和苦楚,连盼不说,他也能想得到,此刻除了心疼,竟也说不出别的。   若不是有严易……连大爷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舍,却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有严易在,连家恐怕早就毁了!这个他挺喜欢,却又并不是太喜欢的臭小子,大概真的就是上天送给连盼的贵人吧!   祖孙俩抱在一块儿,虽不至于痛哭流涕,却也都是红了眼眶,林至在旁边插科打诨劝了好一阵子,两人才破涕为笑,重新恭恭敬敬给连家的祖宗上了香,郑重完成了新房地基的祭祖仪式。   几人转身,正准备回去,连大爷忽而咳了一声,从案桌上的线香包里抽出了三根香来,递给严易,“小严,你也上一炷香吧!”   连盼楞了一瞬,突然明白了爷爷的意思,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求祖宗保佑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严易嗯了一声,拿着香在蜡烛上点燃,十分敬重地插进了香炉里,弯腰拜了三拜。   他求了什么,没人知道。   至此,地基简单却不失隆重的祭祖仪式,正式结束。   另外一边,暗香会所里,一间隐蔽的、断了电、紧锁着的黑漆漆的包房,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房间里汗水和排泄物混合的恶臭味顿时扑面而来,开门的两名彪形大汉嫌恶地伸手捂住了鼻子。   因为开了门,光线进来,屋里的情况这才得以见日。   一名年轻的女人躺在地板上,头发油腻,身上恶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样,一动不动地蜷缩着。   来人中有一个脚踹了她一下,那女子吃痛,顿时睁开了眼。似乎又觉得光线刺眼,她下意识捂住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惊喜地从地上坐起身来,朝来人问道,“你们终于要放我出去了吗?”   连盼,对!肯定是连盼找了严易,决定要放她出去了!   连盼一向都是那么好说话的,她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她实在在这里待了太久,久到要疯了,这里没有光线,没有人,每天只会有人给她送一顿吃的和水,还有人过来给她打针,每次打完针她都会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一天里,手机还有电,她不敢报警,只是惊恐地往外发了两条短信,一条给母亲,一条给莫轩。   给母亲的短信里她阐述了真相,不过说得并不具体,给莫轩的短信则更加模糊,让莫轩去找连盼。   现在,肯定是连盼心软了,她们毕竟是同学!何况连盼也没出什么大事,实在没理由再折磨她!   来人没和她多废话,只是递给了她两个面包和一瓶水,“快吃,吃完了放你走。”   卢菲菲的确很饿,抓着面包顿时狼吞虎咽起来,房间里的电闸似乎被打开了,有人啪嗒一下开了灯。   两人守着她吃完,又递给她一套衣服,“去洗个澡,收拾下自己,我们再送你离开。”   既然电来了,房间里的水肯定也有了,卢菲菲点了点头,钻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就洗干净从里面出来了。她的确长得还算漂亮,就算没有化妆,此刻将自己收拾妥当,又换了一身衣服,便顿时变了个模样,看上去清丽可人,再也看不出刚才肮脏可怕的痕迹。   长袖长裤掩盖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虽然还是很痛,但她不敢再生出任何报复的念头,只希望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结束这场噩梦。   会所很大,走廊里的路曲曲折折,卢菲菲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大概走了有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一扇小门,外面偶尔有车和行人经过,发出轻微的嘈杂声,这再普通不过的声音,却令她几乎落泪——终于出来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很蓝,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觉浑身轻松,坐上了离开的轿车。   谁知车子却并没有往学校开,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她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忍不住问开车的司机,“你们不是送我回学校吗?”   那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车子一路开到了J市的公安局,门口很快出来两个警察,她一下车,警察就上前给她手上拷上了手铐。两名警察,一边一个,扯着她的胳膊就往里走。   卢菲菲顿时吓到了,大喊起来,“我没犯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警察办事,可由不得她,卢菲菲顿时吓哭了,不住回头朝送她的人喊,“不!你们说好了是要放我出来的!我没犯罪啊!”   但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没有做任何停留,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郊区村落的小板房里,则是另外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   板房的堂屋里围坐着一大群人,连大爷请来几个帮忙祭祖的人一起来作陪,各家蹭吃的小孩子也都跑过来了,一大帮子人吃菜说话,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连盼下厨实在太勾人,几个原本没在邀请之列的邻居也都提着酒过来说要陪老连头喝酒,连大爷心里高兴,来者不拒,小板房里顿时挤满了人,连走动都有些困难。这么拥挤的情况下,大黄狗还硬是见缝插针地在人群里穿来穿去的,一会儿讨好这个一会儿讨好那个,试图多分得一点肉或者几块骨头,连盼实在有些无奈。   怕严易不习惯村里这样热闹的场面,又怕他觉得村里这些人一起吃饭不卫生,她小声凑近严易耳边解释道,“你就喝汤,吃汤里的肉,别吃菜了,汤是我单独给你盛的,等他们走了,再给你打小灶。”   严易闻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不妨事。”   连盼下桌加菜去了,桌子上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不免好奇地问严易,“小严家里是干什么的啊?我们盼盼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名牌大学生哦!厨艺也是杠杠的!你可真是有福气啊!”   言下之意,严易这是赚了。   连盼人还在堂屋呢,听到这话顿时有点尴尬,恨不得立刻就奔厨房去,真是太丢脸了!   只不过厨房就在堂屋隔壁,板房搭的墙又不隔音,她在里头切菜,外头发生的事,她听得一清二楚——就听到严易温和清朗的声音解释道,“家里做点小生意,给人家盖房子。”   ------题外话------   西瓜:严总您说这话不害臊吗?考虑过我们穷苦人民的感受吗?   PS:拱白菜的猪终于获得了主人的认可,可喜可贺! 第88章 致命吸引   连盼听见这话,扑哧一下,顿时笑出声来。   这人,还真好意思说。   “包工头啊!”老人家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什么国家单位的铁饭碗,但也是个好差事!喝酒喝酒!”   严易笑着点头,又给老人家敬酒。   “你这个女婿好,”老爷子说着又朝连大爷竖了竖拇指,“正好给你们家盖房子!”   连大爷是知道内情的,他虽然不清楚严易手下到底有多大产业,具体干些什么,但绝非是真如严易所说的小本生意。是以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人生在世,再怎么有钱,说到底也不过一日三餐,一屋一床,严易若待盼盼好,他就是连家的孙女婿,若待盼盼不好,他就是住泥巴洞里没房子,打也要将他打出连家的大门!他可不觉得自己低严家一等!   林至正在陪几位大爷喝酒,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抱歉地起身出去接电话,回来的时候只微微冲严易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完了。   连大爷怕他公司有事,便道,“小严啊,你要是有事,就吃了赶快回去,别耽误你正经事,我们这群老头子,还不知要喝到几点呢!”   严易闻言只是摇头笑道,“哪有大事比陪几位长辈吃饭重要?都是下面人鸡毛蒜皮的汇报。”   这话说得连大爷心里极为舒坦,笑呵呵地跟旁边老爷子淡淡炫耀道,“你看,这年轻人啊,就是太懂事了!”   这一顿饭,差不多一直吃到天黑,连盼加了好几次菜,这才算完。   依依吃完了饭一直在院子里逗大黄狗,也不肯走,连盼看得有些好笑,从厨房里端了一个大碗出来,悄悄递给她,“姐姐给你炸的猪肉脯,带回家吃,别让人家看见了。”   小丫头这才眉开眼笑,端着碗喜滋滋地跑远了。   连盼隔天还要上课,晚上得回宿舍,连大爷站在门口不放心地叮嘱她,“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外头,都要小心,别自己一个人出门,有什么事儿你就叫小严去接你,知道吗?”   “爷爷,我哪有那么多事儿啊!再说了,严易他自己也很忙的,你别老让他干这干那的!”连盼摇了摇连大爷的胳膊,这一个下午的,爷爷已然已经摆足了长辈的架子,她看着都怪不好意思的。   “说什么话!他接你不是应该的吗?!”连大爷喝了一声,又斜着眼去看严易。   严易立刻嗯了一声,“是应该的,有事就叫我,随叫随到。”   连大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连盼红着脸,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爷子一直把几人送到村口,连盼从车子里钻出头,看到夜色之中爷爷还站在村口朝他们挥手,那微微发福的身影,不算太挺直的脊背,无一不在提醒她一个事实——爷爷真的老了。连盼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严易似乎察觉到他的低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车子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挺晚了,自上次出事后,严易每次送她回来都是要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才放心,两人牵着手正走到门口,就发现宿舍楼下还站了一个人。   昏黄的路灯把那人的影子拖得很长,看上去有些落寞。   “莫轩?”   连盼其实不太想看到他,是以语气并不怎么和善,“你怎么在这里?”   他应该是在警局问询后回来的,也不知在这儿等了多久,听到连盼的声音抬起头来,随即目光就落到了连盼和严易十指相扣的手上。   不知是不是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有些刺痛到他,他飞快扫了一眼两人牵着的双手便垂下眼眸来,“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事。”   “她怎么会有事呢?”严易凉凉讽刺,莫轩只是沉默不语。   事情的经过,在警局里莫轩也已了解地很清楚了,此刻更觉得抬不起头来,他确实没什么回嘴的份,卢菲菲是他的前女友,说到底,这事他都要担责的。   “你没事就好。”他转身要离开,只是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转过身来,看了连盼一眼。   “卢菲菲她被拘留了,”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严易,小心翼翼问连盼,“她染上了毒瘾,你知道吗?”   连盼顿时有些震惊,“你说什么?”   严易闻言,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呵!”   他声音很好听,这一声笑得清朗无边,在安静的宿舍楼下蔓延开来,却仿佛一颗炸弹被投入了深水里,突然在沉寂的水中爆炸开来,充满讽刺。   “她还做人家的小三,对方老婆还怀着孕呢,你怎么不说?这样的人,就算沾了不该沾的东西,又有什么稀奇?”   这一连串的信息让连盼有些消化不及,莫轩一时愣住,似乎是也没料到卢菲菲竟然还有这一茬。   警察说卢菲菲的毒瘾就是这几天才染上的,是注射的,剂量很大,还问他是否知情,莫轩把这事稍微在脑子转个圈就明白了——肯定是严易干的,他不仅要让卢菲菲付出应有的代价,还打算毁了这个女孩一辈子!就算卢菲菲确实咎由自取,但严易的手段未免也太过狠毒!   显然连盼并不知情。   连盼是个很简单,也很单纯的人,莫轩心里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过来找她,他不希望这个女孩子和严易那样的人在一起。她并不清楚他的真面目,她或许会被他啃得连渣子都不剩!   但这个男人太厉害,他似乎早有准备,撇去他本人的外表和这些事情完全不符不说,就单论连盼现在对严易的信任程度,莫轩心里明白,这些话连盼肯定是不会信的了。   他并没有没有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卢菲菲的毒瘾是严易所为,而且……就算证明了,又能如何?严易做这些也都是为了连盼,他一个外人,对别人情侣之间发生的事,并无置喙的权利。   一想到这里,连他来找连盼似乎都名不正言不顺的,他有什么资格来提醒连盼呢?   莫轩只得抿紧了唇,他紧握着拳,低声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小心一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他抬起头来,目光微动,扫过严易俊朗的外表,“不要太相信别人了。”   他说完就走,步履匆匆,连盼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人已消失在女生宿舍门口的转角了。   这一趟真是莫名其妙,连盼也不知道莫轩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来通知她卢菲菲过得不好吗?她当初害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承受相应的后果吗?连盼一点都不关心她的近况。   而且就算卢菲菲做小三,沾东西,又不是她造成的。   连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望向严易,“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严易只摸了摸她的脸,“别理他,这种事忘了就好了了,别让那种人污了你的耳朵。”   她点了点头,严易在路灯下轻轻吻了她一下,“快上去吧。”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连盼却又有些害羞,赶紧进了宿舍。   看她进去后,严易脸色这才沉了下来,一边往回走一边打电话,“所有和M家酒店的合作全部终止,扶持‘小家’,帮他们在J市立起来。”   ‘小家’是最近新出的一个新型酒店品牌,主打舒适居家,在网上人气颇高,对莫祥云的老牌连锁快捷酒店M家造成了一定的冲击。本来以‘小家’的规模,最多也就在年轻人之间流行一下,还不至于威胁到莫家的M家连锁,但……如果广元注资,那可就说不准了。   卢菲菲的事终究没有在学校掀起太大的风浪,毕竟这事如果澄清,对连盼的声誉也有影响,严易封锁了消息,只有张童莫轩等人知道内情。   卢菲菲彻底休学了,不过她之前本来也休学过一阵子,上课又是经常缺课的,也不怎么参加班级活动,少了这么一号人物,大家好像也没什么不习惯的,该干嘛干嘛的。只是不知怎么,这件事却叫老太太和严青知道了,严青那个性子,哪里又是肯吃亏的?她极喜欢连盼,只差没把她当亲生女儿看了,听闻这事怒不可遏,又找了相好的闺蜜团太太团打点,要在狱中好好‘照顾’卢小姐。   严青的闺蜜圈子,那可就是J是最顶端的名媛圈了,嫁的对象各个头衔吓死人,这点小事,当然没有做不好的理。可想而知,卢小姐应当会被‘照顾’地很好。不过在这件事上,严青倒和严易保持了一份默契,都没有叫连盼知道。   周末的时候,严青又打电话叫连盼过去吃饭,说家里怪冷清的,就等着她过去热闹热闹。   严宅的人现在可都学精了,一到周末,不去请少爷,个个都知道找连小姐,毕竟连小姐和气又好说话,而且只要连小姐一来,少爷也得跟着回来,祖宅里一热闹,老太太和大小姐就高兴,老太太高兴,大家各个都有赏。何况连盼那手艺,光馋都得馋死个人,来一回大家饱一回口福。连老太太都不经意问了一次,问严易有没有定日子,把连盼羞了个大红脸。   连盼听说严青很喜欢吃炒货,炒瓜子炒花生炒果仁什么的,特意去大市场买了几大包炒料,严易拉了一大车子回老宅。   大周末的,在众人的帮助下,连盼在花园里支了两口大铁锅,哗啦啦炒瓜子和花生。   瓜子是内蒙的赤峰瓜子,个头大,一颗能有半截小指头那么大,黑白线分明,先头煮的时候大家还不觉得,等后面煮熟了沥干开始炒的时候,大伙儿就感觉连盼又开始犯规了。   炉子里的柴熊熊烧,瓜子的水分很快即被蒸发殆尽,几乎是每伴随着她翻动一下大锅铲,围观的众人心里便要咽一下口水,怎么那么香呢?   其实瓜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这年头,谁还没吃过瓜子呢?可并不是人人都吃过连盼炒的瓜子。   看上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的,锅里无非也就那么些东西,大料都是差不多的,桂皮八角茴香还有一点甘草,这些是煮的时候放的,干炒的时候啥都没有,就一口锅,一把火。但是,贼香,而且是特别特别犯规的那种香。   看着那些个大个头的瓜子在锅里翻来翻去,严宅围观的一干园丁帮佣等都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好想吃瓜子啊!怎么就跟上辈子没吃过瓜子似的!还有那些瓜子,怎么这么饱满,这么嘎达,这么……众人心里几乎都找不到形容词了,都只有一个想法:嗯,应该再配一个大点的锅,干脆别用锅铲了,把园丁老刘那把撬拿来炒吧,一撬下去,炒它个一百斤!吃到饱!   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瓜子出炉了,周嫂拿了盆来装,没错,就是盆,一盆一盆地舀。只有给老太太和严青的器具稍微讲究了些,拿的是个好看的果盘,然而也是十分大,一果盘下去至少装一斤那种。不得不说,周嫂这样做实在很有先见之明,盆才送出去,瓜子还烫手呢,严宅上上下下就都开始吃上了,整个老宅里没别的声音,整个咔咔咔一片,都是嗑瓜子的声音。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儿在举行什么诡异的吃瓜子比赛呢!   老太太一贯脾气好,从不把下人当下人看,大伙儿都把老宅当自己家似的,没那么多规矩。没办法,守规矩东西就让别人吃完了呀!   严易从客厅窗子里往外瞅,连盼撸着袖子,炒完了瓜子还在花园里吭哧吭哧炒花生,小身板总共没多高,还挥那么大个铲子,看着就心疼。偏偏别人都帮不了忙,掌握不了她那个火候,只能干看着。   严青一嘴一个瓜子扑扑只吐皮,就看到严易一个没吃,一脸心疼状目不转睛望着窗外,顿时扑哧一声,用手肘戳了戳专心致志剥瓜子的老太太,“妈,你快看看阿易,整一个望妻石了都!”   老太太扶了扶眼眶上的金丝眼镜,等看清楚严易的状态,顿时也笑了,“跟他爸一模一样。”   “别说阿易,从前你追着明远跑的时候,比他这样还丢人呢!”老太太想起儿子和女婿,眼眸微动,轻轻叹了口气。   严青怕母亲又伤心,连忙岔开话题,“说阿易呢,说我干什么!”   骆明远是她的丈夫,失踪已经好多年了,说是失踪,其实她心里明白,多半已经是不在人世了。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去,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提起明远,其实她心里比谁都难受,自明远出事后,她不止一次地产生过轻生的念头,最后都忍住了,毕竟母亲还在。而且,要是连她都活不下去了,阿易呢?阿易是否更加活不下去?   幸好有连盼,看老太太慢悠悠讲究地剥瓜子,严青忽而觉得自己这样吃瓜子实在不太淑女,终于消停了些,也学着老太太,转为用手剥,一边剥,一边望向窗外的连盼。   不知怎么,她对连盼特别有好感,说得迷信一点,就好像上辈子见过她似的,一见她就格外亲切,格外喜欢。她要是和严易在一起,严青绝对是一百个同意的,其实也难怪严易喜欢她——严青顺着严易的目光望向窗外,花园里还有点日头,J市地处南方,又靠海,秋天也不是多么爽快的天气,连盼在日头下这么炒,炉子里又是大火熊熊的,她一脑门子的汗。   而且炒货这个东西,特备费体力,烧花生锅里装的都是沙,搅动起来可不容易,连盼个头矮,是站在花园石墩子上面炒,这么小个人,这么费劲,无怪乎严易心疼。   可是她又炒得特别开心,特别认真,花园里围了一堆眼巴巴等着投喂的吃瓜群众,都眼巴巴等着她炒好来吃,偶尔还有过来尝的,连盼一律笑眯眯的,也不拦。   就光只她这个人在,好像整个老宅里顿时就充满了人气,让人觉得心里特备暖,日子特别有盼头,生活特别有滋味。这种感觉,大概是她和严易这类人,都极为缺乏,又极为渴望的吧。她身上充满生气,充满希望,严青只看一眼,就能明白她对严易的致命吸引。   花生终于炒好了,连盼擦了擦汗,又洗了手,便从外头盛了一盘端进来。   刚出炉的花生是不脆的,要凉一凉才会又酥又香,不过刚在外面耽误了一会儿,正好差不多到点。   严易看她头发都有些汗湿了,有几缕贴在额上,觉得连盼大动干戈炒这个瓜子花生实在没必要,皱着眉头道,“下次别炒了,姑姑向来就是吃外头买的,都吃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说不好。”   “外头炒的放了添加剂的,哪有我炒的好吃。”连盼不以为意,还满是期待地望了一眼严青,“姑姑,你说是吧?”   严青正拿了一颗花生在剥,送了三粒米进嘴里,嚼了嚼,立刻惊为天人嗯了一声,跟着立刻点头,“是啊是啊!”   瓜子的个头很大,花生的个头却很小,细细的,一个也就小指来粗,里头米粒小巧饱满,花生皮红艳艳的,是正宗的长白山长生果。   其实花生很多人都爱吃个头大的,像个头大的龙岩花生,大起来一粒米都有指甲盖那么大,不过连盼吃了这么多年好东西,还是觉得长生果最好吃,小是小,都是精华。再者她很喜欢这个名字,听着吉利,希望大家都吃了长命百岁。   炒花生里可是没放任何东西,干黄沙炒的,靠的全是火候和花生本来的香味,原味。但是极其好吃,就是香,不是那种这个大料那个大料的香,就是淡淡的,纯粹的花生本味的香,而且一吃就停不下来。   眼见盘子里的花生就空了,周嫂又进来去添,连严易也吃了不少,不过末了还是提醒连盼,“下次别炒了,太费工夫,你再这么来几回,非把她给惯出毛病来,以后还非你炒的不吃了。”   严青闻言直接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光说别人,也不瞧瞧自己,难道不是非连盼做的不吃吗?也不想想,最折腾连盼的就是他严易了!   这炒货吃太多的后果就是,一宅子的人都有点上火,周嫂只得让准备了茉莉茶,一大壶一大壶地烧,人人有份。   上火上得最严重的就是严青,大概她实在吃太多,一天功夫,嘴角居然就起了个火炮,就在右唇角下,还十分显眼,粉底都盖不住。   “让你少吃点,收不住嘴。”老太太看她拿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忍不住出声数落。   严青觉得很是委屈,“大家都这么吃啊,您看张叔,一个人吃的顶我俩,就没见他长泡。”   管家张叔闻言很是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   连盼也觉得有点囧,没料到师傅吃个炒货还吃破相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严青连辣一点的菜都不敢吃,别提多憋屈了,只一个人在那里喝汤,可怜兮兮的。   “明天天玺珠宝有个慈善晚会,你们去吗?”她问严易。   严易当然是摇头,他从来不出席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的宴会。   “不行,你们要去啊!他们邀请了我的。”严青指了指自己嘴角的大泡,“我不去,谁来当这个冤大头放血?”   连盼见她说得好笑,忍不住抿着嘴角轻轻笑了笑。   严易却还是颇为冷淡,“那你就去啊!”   严青差点没气死,只朝老太太告状,“妈,你看!阿易半点也不尊重长辈!”   自从连盼吭哧吭哧炒了一下午的炒货累得半死后,严易对姑姑的态度一直就颇有些不上眼,谁让她欺负连盼来着?这会儿见严青上火,没落井下石就算不错的了。   老太太见状,只得象征性地训斥了一句,“胡闹!”   “你们俩去也好,让人家知道你有主了,省得外头老有老爷子老太太来找我给你介绍对象。”老太太一句话就下了定论,严易不想去也得去了。   严家家大业大,人家常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该散财的时候,还得多散财,做慈善是好事,帮助该帮助的人,积福积德。   虽然严易不太喜欢这些社交活动,不过老太太这几句话倒是说到他心坎里了,他虽然不至于被逼着参与什么相亲活动,对别人极力推销的的这个小姐那个小姐也从来不给面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昭告世人,他家里囤了个大宝贝疙瘩呀!   严易主意已定,连盼又不好当着长辈的面儿拒绝,直等到吃完饭结束,才悄悄告诉严易,“去这样的场合,是要穿礼服的吧?”   她有些难为情,“我没有礼服……而且……也不太想穿礼服……”   礼服都太露了,而且还是在公共场合。   严易微微一笑,“我带你去买,先穿给我看。”   ------题外话------   嗯,明天又发糖~ 第89章 换衣暧昧   晚会从星期天的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中午吃完饭,严易就带着连盼出去买礼服了。   严宅地方很偏僻,两人要去市中心的mall里买,奢侈品街附近很繁华,不过店里却很冷清,毕竟消费得起高定礼服的人是少数,而且严易一进门,品牌就关门清场了。   严易几乎不出门逛街,他常穿的衣服品牌就那么几个,有新款都是根据他的尺寸定做好了直接送到家里来。虽然他不认识别人,并不妨碍别人将他纳入贵宾名单,毕竟严青是这里的常客,她有时心情不好,就会报严易的名字来放血,是以店员们都知道,这位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金主。   大金主很少出现在报纸和新闻上,真人帅得令人睁不开眼,人神共愤,店员小姐们走路腿都有点颤抖了,妈呀,这是来拍偶像剧的吗?   不过品牌价值摆在那里,店员基本矜持度还是有的,柜姐只强压着内心的激动问严易,“严先生,请问您今天来是想找点什么?”   “替我女朋友选件礼服。”他头微微一偏,歪向了连盼那边,柜姐这才发现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个头娇小的女孩子,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刚才她光顾着看帅哥,居然都没留意还有别人在。   此刻严易一提醒,柜姐真有点尴尬,连忙看向来人——礼服店里灯光打得极为柔和,更衬得这姑娘肌肤赛雪,淑雅可人。她穿一件很普通的连衣裙,站在那里并无动静,却有一股旧时闺阁女子的娴静气质,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倒不是说她的长相多么艳丽无双,相反,这小姑娘长相其实只能算小美人级别,只是她身上那股气质令人觉得极为舒服,很有亲和力,就连女人看见她,也觉得好看。只不过这姑娘所穿衣服的质地和品牌,明显和严易不是一个档次的,做奢侈品这一行的柜员,各个眼睛都毒辣地很,柜姐心里不免十分好奇。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严易刚刚可是亲口说她是女朋友啊!但是又并没有听说广元CEO传什么绯闻?   这惊天大八卦一时有点难以令人消化,柜姐免不了稍稍在连盼身上多打量了一会儿,其实挺不礼貌的,但她自己没有发觉。   连盼心里清楚她们的疑虑,只是微微一笑,“选衣服我是外行,不太懂,这位小姐姐,可能要麻烦你帮帮忙,帮我参谋一下。”   她是那种标准的杏仁眼,乌溜溜黑漆漆两颗大眼珠子养在眼眶里,湿漉漉仿佛小鹿一样,从那两丸黑水银里都能映出对方的影子来,笑起来的时候这么大两个杏仁又弯成了细细的月牙,令人一看便心生好感,觉得萌萌的。   柜姐都三十好几了,按道理已经是只喜欢小鲜肉的年纪,不知怎的,看连盼这么一笑,竟然觉得心头有股激萌激萌的感觉——哎呀!好想捏捏她的脸!   连盼出声了,柜姐心中千转百回的心思这才被打破,连忙指引她往新品区走,“好,您跟我过来。”   老实说,连盼对这些衣服其实真没什么概念,在她的审美观里,曲裾罗裙才是好看的衣裳,这些个礼服美是美,可是……真的都好露啊!看着都怪难为情的。   柜姐却一直孜孜不倦地劝她,“小姐,您身材这么好,真的很适合穿礼服。我们今年的秋季新款主打复古,是梦露的联名款……”   她推荐了一款红色的鱼尾裙,各种安利,连盼简直是被这位热情的小姐姐推进了换衣间。   她在试衣间里脱了衣服,拿着礼服却不知该怎么下手。   品牌是有专门的试衣区的,客人可以在里间试衣服,柜员会在外面等候,毕竟礼服一般是要人协助才能穿上的。连盼在里面比划了一下,尴尬地发现——这衣服如果穿内衣根本就没办法穿!   鱼尾裙的确很美,火红的复古色,上面露肩,下面包臀,裙摆如金鱼的尾巴一样散开,烈火如歌。如果穿着内衣的话,不仅上面会露肩带,下面还会露出痕迹,连盼踟蹰了半天,还是从试衣间里钻了出来。她把衣服递给店员,红着脸解释,“这个……太露了。”   “怎么会?”小姐姐一脸惊奇,“一点都不露啊,小姐,你的身材穿这件衣服真的很合适的,尤其你皮肤白,特别称这个红色,我跟你说,这款上来还没人买过,因为我都没遇到你这样白得发光的姑娘,相信我,你穿上一定会美得惊天动地的!”   两人在试衣区胶着了半天,严易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动静,只好过来找她,只见连盼抱着礼服一脸难为情地站在试衣间门口,柜姐正不遗余力地推销着,嘴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怎么了,不喜欢吗?”礼服被连盼抱着,他也没细看款式,只觉得一大团浓烈的红色里,连盼雪白的手臂沉在其间,格外好看。   她这样的肤色,的确很适合穿红色,柜姐也没选错。   连盼真不知该怎么解释,憋了半天只好转身问柜姐,“有没有保守一点的款式?”   礼服再保守能保守到哪里去?何况柜姐也是很有品味的人,她真心觉得这件礼服连盼一定能穿出它的味道,此刻见严易也来了,立刻转头又开始游说严易,“严先生,您女朋友的身材和肤色真的很适合穿这件衣服,我觉得她可能有点害羞,要不我先出去,您在这里等她吧?”   话一说完,这小姐姐穿着高跟鞋蹬蹬蹬就跑了,只剩下连盼一个人抱着衣服站在那里,严易则好整以暇坐到了试衣区的沙发上。   连盼看他就是一副等着她穿的样子,只得抿了抿嘴,默默抱着礼服又回了试衣间。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毕竟还要脱衣服再穿衣服,何况礼服都不是那么好穿,连盼全部上身,花了几分钟。   当她缓缓推开试衣间门的时候,其实是低着头的——整个肩膀、胸前以及后背都暴露在外,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可是礼服实在很合身,她想拉扯一下试图遮住更多地方都不能。   严易本来在翻开试衣区随意摆放的杂志,听见门响,下意识抬起头来。   时间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他把手上的杂志缓缓放回了茶几上,喉结从上到下,轻微滚动,他微微眯着眼,表情还是淡然的,只有微深的目光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连盼的确很适合这件衣服,柜姐说的没错,这衣服一直没人买是有原因的,新款价格贵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这衣服太挑人。   鱼尾裙非沙漏身材的人穿不可,中国人里面很少有这样完美的身材,但连盼偏偏就是。   她上围十分丰满,胸前两团被火红的礼服高高托起,完美呈现出丰盈的弧度;衣服很收腰,连盼身材偏圆润,但却不胖,纤细的腰肢往下划出臀部圆润的曲线,火一样的裙摆铺散在地毯边缘,她整个人仿佛一朵火红的玫瑰立在奶白的羊毛地摊上,娇艳欲滴,引人垂涎。   礼服是绸制的,穿这样的衣服,必须身材丰满,却又不能有一丝赘肉,这需要极其美好的肉体才能驾驭,而连盼无一属于其中的一员。   其实倘若由十分风情性感的女生来穿这件衣服或许也很合适,毕竟连盼的长相其实太清纯,但正是这种矛盾的对比,让她显得更为诱人,美而不自知的那种诱人。   严易盯着她看了差不多有两分钟,这个时间有点久。   连盼不自觉将抱着双臂的手放了下来,小心翼翼问他,“不好看吗?”   看严易的表情,好像有点严肃。   严易用舌尖轻微舔了舔嘴唇,“不,很好看。”他微微伸手一指,“你转个身看看。”   连盼顺着他的话听话地转了个圈——这一动之间,光洁如玉的后背顿时映入严易的眼帘。果然和他想象的一致,这件衣服,后面还有玄机。   衣服是露背的,但也没有露很多,只是一个V字展开,在连盼两个腰窝那里就刚好止住,收成一个小角。其实要说露,连腰都没露全,然而这半遮半掩之间,却更加引人遐想。   连盼还不知自己这徐徐一转,前凸后翘,显山露水,早已将严易撩得口干舌燥,情难自禁。   严易半天不说话,连盼只好小步小步挪到一旁的落地镜那里,她呆愣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好几秒才突然脸红,转身就要回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只是鱼尾裙行动不便,这区区几步路的距离,她挪动的就好像真的一尾鱼一样,慢腾腾的,连白皙的脖子都跟着染上了一层粉色。   好不容易又回了试衣间,令连盼始料未及的是这衣服单靠她自己勉强能穿上,但只她一个,却脱不下来。   上好的丝绸料子很精贵,穿的时候她是慢慢拉上来的,当时还觉得容易,这会脱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却一直卡在那里,脱不下来,连盼并不敢用力,衣服很贵,她怕扯坏了。   严易看里面好一会儿没动静,轻咳了一声,就只听到试衣间里传来连盼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帮我叫那个小姐姐过来,我……我衣服脱不下下来了。”   严易当即起身,他个头很高,往试衣间上方的空隙那里微微朝里一望便发现了连盼的窘境——她半捂着胸前的衣衫,礼服不知是拉链卡住了还是怎样,后腰那里开了一个小口子,但是没脱下来。   而且……连盼里面没穿衣服。   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让别人代劳。   “你让我进来。”   连盼都快要哭了,“你怎么能进来!”   “难道你要别人看见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严易语气似乎有点不悦,就算是女的看见连盼这幅样子,他心里也不舒服。   “我快点帮你弄好了出去。”他督促着,连盼只好拉开了试衣间里面的门栓,严易当即挤了进来。   狭小的试衣间本来只够容纳一人,现在突然又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手长脚长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本来足够的空间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连盼不得已只好趴在了墙壁上,“你快帮我把后面的拉链拉开,小心点,别把衣服拉坏了。”   拉链卡在她浑圆的小翘臀那里,严易低着头,一只手扯住了衣服下摆,一只手缓缓往下拉。   果然是卡住了,他来回试了几下,终于拉通了——“嗤——”拉链一下子顺利到底。   连盼雪白丰满的小翘臀几乎是被挤着从拉链中弹跳出来,衣服一下子顺利掉落到地毯上。   她有几缕碎发散落在蝴蝶骨间,除此以外,莹白如玉的身躯上再没有任何遮盖物。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忍得住,那他就不是个男人。   连盼忽而感觉自己脖颈之间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   她脖子下两肩之间落下了一个吻,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依次布满整个后背及肩头。连盼有些惶恐起来,地方狭小,她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几乎是被严易压在墙上吻。   “严——呀!这里在店里!”她压低了声音,又是着急,又是恼羞,偏偏却没有挣扎的力量,地方实在太小了。   这种害怕被人发现的恐惧感和严易高超吻技所带来的酥麻另她产生了奇异的快感——既羞耻,又渴望。   他衣冠楚楚,她却不着寸缕,简直是白日宣淫。   两人在这方寸之间的地方,吻得不可开交。   连盼被抵得无法呼吸,她感觉自己简直快要窒息了,严易才终于放过了她。他稍稍往后退了一些,终于给连盼腾出了一点地方来,让她可以转过身来,将身前的美好全部展现在他面前。   连盼低着头,捂着小左小右,满脸通红,就差没跺脚了,“你干什么?外面有人!”   “这么说?没人就可以了?”严易忽而笑了,紧接着拉起她的双手,毫不费力地将它们固定在了墙上,他伸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带,安慰她道,“放心吧,这里的人什么没见过?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的确,自柜姐离开后,试衣区就再也没人再进来过。   “你知不知道你穿成那个样子……”他微微凑近连盼耳边,呼吸的热气拂得连盼耳朵都在发烧,“我一看,就想把衣服给撕了,然后……”   他没再解释,直接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嘴唇被赌上,她只有呜呜咽咽的份,连话都说不全了。   严易伸手解皮带,她只能哀求地望向他,“别在这里啊!”   女人是水做的,连盼自遇到严易,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她不懂情事,但身体却有本能,在爱情面前,两副身躯,都由本能驱动。   试衣间里有个凳子,两人身高差实在太大,并不方便,严易只好坐下,低头含着她,连盼轻轻啊了一声,身体忍不住弓成了一只虾。   她几乎只有听命的份,被她托起,两腿岔开,坐到了他其中一条大腿上。   这姿势很羞耻,好像骑马一样。   身上很快布满密密麻麻的吻痕,吸吮的声音让她自己都不忍听下去,严易却仿佛故意一般微微摇动她的身躯,过了一会儿才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道,“盼盼,你有反应了。”   ------题外话------   审核编编求过! 第90章 严易情史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不敢再抬起头来,只是努力夹紧了双腿。   严易忍不住怜爱地咬住了她的耳垂,“别怕,这是自然反应。”   他拉起她的另外一只腿,让她完完全全坐到了自己腿上。   “快点长大,快点毕业!”   他几乎是哀叹了一声,这丫头看着年纪小,其实哪里都不小!每天带在身边都是折磨。   试衣间太小了,两人灼热的呼吸声和叹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变得极为明显,对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像火苗和蒸汽一样,不断升腾,蒸发,令人目眩神迷。连盼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云端,又落回地上,她只如同猫咪一样忍不住叫唤,被他折腾地浑身是汗。   严易到底信守承诺没把她真怎么样,可是连盼却觉得他实在是犯规。   并不用怎么样,她照样缴械投降。   这一身昂贵的礼服当然是毁了,两人在里头折腾了有大半个小时才出来,连盼红着脸,抱着礼服,这样好一件衣服,她还穿着不到一小时,就彻底被毁了。   柜姐果然见惯不怪,直到两人出去,这才礼貌地上前来问严易,“先生,这件衣服是要包起来吗?”   她到底没有料到连盼看上去这样软萌软萌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也有在试衣间内啥内啥的时候,不过……柜姐扫了一眼连盼的身材,这样雪白的肌肤,又是这样丰盈的身材,再穿上刚刚那样性感诱惑的衣服,难怪连吸血鬼严易也要兽性大发了。   可是对方看上去好像年纪并不大,一看就是个学生的样子,传说严易不近女色,情欲寡淡,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连盼双唇嫣红水润,眼睛仿佛哭过一样,眼角周围的皮肤有一点点泛着粉色,雾蒙蒙的,她抬起头看了柜姐一眼,紧接着又极其不好意思道,“不……不用你帮我包,你给我包装袋我自己装就好了!”   这衣服上还有严易的……她脸都快红透了,大庭广众的,怎么就任由他做了这样的事!   被连盼这么哀怨又羞涩的一瞥,柜姐作为一个女人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都快了几拍,心里不免感叹,哎呀,难怪严易把持不住,这姑娘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样子!   一件衣服毁了,柜姐心里虽然又埋葬了一个惊天大八卦,不过这会儿到底不敢再给连盼推荐太过性感的衣服,只在严易的要求之下替她选了一件相对保守的白色的一字肩小礼服,连盼匆匆试了一下就赶紧包起来了。   她可不敢再在这里多呆,一是怕严易再弄出点什么来,二是……她这会实在没脸见这个推荐衣服的小姐姐了!   两人选好衣服,严易又带她去做了一个简单的造型,便直接驱车前往市中心的一家私人酒店。   天玺珠宝的慈善晚会就在那里举行。   像严易这种身份,请柬都不用出示,直接有专人迎接,带着他们前往二楼VIP座区。   酒店一楼是普通的宾客区,整齐精致的玻璃小圆桌在会场中央分列排开,两两一桌,玻璃桌上陈列着鲜花和精致的装饰珠宝,打扮优雅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坐在其间,谈笑风生,偶尔有侍者在中间穿梭。   两人一进门,整个会场柔和轻缓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一下,两人在侍者的指引下,顺着一楼旁的旋转楼梯上二楼。   严易紧紧牵着她的手,连盼察觉到有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毕竟严易不近女色在圈里是出了名的,这还是他头一次带着女伴出现在公众场合。   要说万众瞩目可能有点夸张,但这短短两分钟,整个会场差不多百分之八十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楼梯上——上楼的男子小心翼翼牵着女孩的手,带着她上台阶,他穿一件剪裁合体利落的黑色西装,女孩则穿着一件简约的露肩小礼服,两人身高差很多,连盼即使穿了高跟鞋也堪堪只到他肩头,但这并不妨碍两人极端的和谐感——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俊男美女,两个背影和复古的棕色旋转楼梯浑然一体,仿佛一副最美的油画。   有人下意识拿出手机来拍照,一时间,除了会场里还在播放的轻柔音乐,竟四处都是拍照的咔咔声。   两人的到来无疑给整个会场带来了一阵小小的轰动,毕竟严易几乎从未出现在公众场合,而且这一次还带了女伴。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在宾客之间传来,人们默默交换彼此得到的信息,谈论他以及他身边的女人。   一段时间不见,严易瘦削的身体和脸颊渐渐都被骨血充满,他被连盼养得很好,浑身上下都是生气,整个人更显得丰神俊朗,不可方物。仅仅从一楼穿过去的这一小段路,就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好几个女士依然还是恋恋不舍地望着楼梯的方向,一脸痴迷。   天呐!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这小小的骚动在严易上楼后,渐渐恢复了平静,连盼随着指引来到了二楼的包房落座。   他们的位子很好,正对着展台的中央,整个展台及一楼的情况从这里望下去一览无遗。房间前面有个小阳台,上面垂着细密的珠帘,偶尔有风吹过,影影绰绰,发出轻微的声响。   二楼的布局是弧形的,和式小房整齐地沿着弧线坐落,房间与房间之间是白绸小门隔开,后面有门,前面则是扶拦。珠帘的设计很有巧工,连盼往外望了望,里面的人能透过珠帘看到外面的景色,然而外面的人却似乎看不清里面。   她顺着小阳台往下望,只看到整个展台上珠光宝气,珠宝陈列台呈环绕状排开,各色精美的珠宝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却又浮华地有些不真实。   然而严易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落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侍者送一份甜点和果汁到房间里来。   自严易到来后,外面有很多人便一直在关注他的动静,眼下看到那间房里叫了吃的,一时都颇为惊讶。毕竟严易厌食在圈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听说他从前请过不少名医治疗,一直反反复复也没治好。但是刚刚看他的样子,竟也不似从前那副骷髅模样——双颊丰盈,满满面春风,哪里像是厌食病人该有的神态?   侍者端着托盘在外面扣扣敲门,严易低声说了一句,“进来。”   来人小心将食物放到了桌上,便很快退了出去。   严易将盘子往连盼身旁推了推,很是贴心地补充道,“你刚刚消耗了不少体力,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提到体力消耗这件事,连盼脸又红了……不是她身体太差,而是那种感觉太令人难以招架……最后倒在严易怀里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这种事说起来真是不公平,明明两人两人做的事情差不多,偏偏连盼只觉得浑身无力,但瞧严易,却仿佛跟吃饱了的恶狼似的,一双眼睛神采奕奕,连眼珠子仿佛都要迸出光芒来。   男女体力差异太大,连盼小口小口吃着甜点,心里颇有些愤愤不平。   两人在房间里坐了没多久,会场里的音乐就变了,连盼往外一望,原来是展览开始了。   展台上,模特们带着最新款的珠宝鱼贯上前,摆出各种姿势,一一呈现,连盼看得挺认真的,不过说老实话,这些珠宝美归美,但却缺少几分生气。她还是比较喜欢那些生机勃勃的东西,芦花鸡,黑甲鱼,小河虾,还有小白菜什么的。从前在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就赏给过师傅一尊翡翠白菜——那白菜做得栩栩如生,鲜艳欲滴,连盼特别喜欢。   如果这些钻石珠宝做成汤圆饺子形状的,嗯,她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让严易帮忙拍下。   连盼眼睛看着珠宝show,心里早不知神游到了什么地方,直到身边传来一个颇为惊喜的声音,“连盼!”这才一下子打断了她的幻想。   她盯着门外看了一眼,又转头问严易,“好像有人在叫我?”   连盼上前拉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位长发美女,穿一身斜肩女神款白绸礼服,看见她出来,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果然在这儿。”   是她的同学卫慧。   “请进。”连盼将她迎进门。   老实说,她和卫慧打交道很少,她知道她家庭条件不错,也没在学校里住,平常都是开着保时捷来上课的,两人交集不多。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你也是来拍卖这里的珠宝的吗?”连盼指了指展台上的各色珠宝。   卫慧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我才不喜欢这些大妈们喜欢的东西呢,俗。我是陪我哥来的。”   严易带了个女伴来天玺珠宝的事半个小时前就传遍朋友圈了,她一看那个背影就猜是连盼,上来一看还真是。   连盼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只是跟着严易参加了一场珠宝拍卖会,默默就上了J市的名媛榜,真是嫉妒死人。   卫慧跟着叹了口气,“就为争这个慈善晚会女伴的名额,他公司旗下那些个女艺人头都要抢破了,他倒好,谁也不得罪,居然拖我过来遭这个罪。等会少不了要买点东西回去,你说我得罪谁了?”   连盼尴尬地笑了笑,只朝严易解释道,“这是我同学。”   严易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卫慧似乎早料到他会是这样的表情,半点没朝严易看,只悄悄凑近连盼问,“没想到你们俩这么快就成双成对了,说吧,你和他……进展到哪一步了?”   “有没有……?”说着,她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冲连盼微微挑眉,“你懂的。”   “她不懂。”   严易就坐在旁边,她们女生之间的这些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眼见卫慧越聊越没边了,当即出言打断,语气颇有警告。   卫慧不耐烦地切了一声。   其实严卫两家关系还不错,尤其是从前,严易的母亲和卫慧的妈妈还经常一起相约打麻将,只不过自他父母去世后,这些关系渐渐也就淡了些。只不过豪门世家之间,就算来往不那么密切,各种商业合作也是不断的,交情还是摆在那里的。   尤其卫慧还是和严易从同一所私立高中出来的,也算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了,因此严易对她倒并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冷漠。   他这种态度,在他对待女人的各种奇葩历史里,已然算是好的了。   “你们认识?”连盼很快便发现了这种不同。   “认——识——”卫慧拖长了调子,差点没翻个白眼,“盛德高中的传奇,谁没听说过啊?”   不知是她性格使然,还是她对严易颇有怨念,连盼总觉得卫慧好像一直就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起话来总有点漫不经心,这会儿仔细一听,又像是讽刺似的。按道理说,女人这样不美。但她养尊处优,骨相明朗,做起这样的姿势来,竟一点也不令人讨厌,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很有些旧时公主大家面首三千的霸气之感。   其实连盼还挺喜欢她的,她自己长得就是那种典型的小家碧玉风格,搁现代话来讲,属于萌妹子类别的,就算生起气来也跟卖萌似的,没什么杀伤力。因此对卫慧这种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御姐风格的人,很有一种莫名的向往感。   除了师傅之外,连盼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对严易这样冷嘲热讽的人,很有一种这阵子被严易‘欺负’的憋屈感终于在卫慧身上找回来的感觉,因此很是亲切地拉着她的手问她,“真的吗?严易也有读高中的时候啊?他都有些什么传奇啊?”   卫慧差点没被连盼给逗笑了,捏了捏她略微有些肉肉的脸,“我的盼啊,难道你以为严易一生下来就是现在这幅样子?他当然也是有读高中的时候啊!”   难得逮到一个奚落严易的机会,卫慧眼中隐隐有一丝得意,向严易投去了一个颇为挑衅的目光。   谁知严易正襟危坐,压根懒得理她。   卫慧顿时觉得没意思了,只好撇了撇嘴解释道,“还能怎样啊?就是门门功课满分,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英法意德八国语言全部精通呗!简直是全校人的噩梦!”说到最后,她都有点咬牙切齿了。   其实她读高中的时候,严易已经毕业很久了,早都不在盛德高中,奈何作为优秀校友,他的照片永远都挂在学校的公告栏第一排,十年了,依然是所有学生心头的那个奇葩。   一个人厉害没什么,关键是,都这么厉害了还这么帅,都这么帅了还有这么好的家世!进盛德高中的哪个不是家里有两把刷子的,只不过跟严易一比,好好一把大马鬃刷,最多也就算个稀毛小牙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哥哥也算是人中龙凤了,到哪儿都要被严易压一头,从小这人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连带她一看见严易就没什么好感。跟他一比,他们风华绝代的兄妹俩简直像隔壁二傻子似的。   俩女孩之间闲聊,严易也不好多插嘴,正好本地军区一把手章老爷子的警卫员过来,说几位少爷在打扑克,差角。难得听闻严易也在,喊他过去一块儿打牌,严易和连盼交代了一声便过去了。   卫慧看她轻声细语凑近连盼耳边说自己一会儿就回来,抬着眼皮啧啧了两声。   “这男人呐,再怎么厉害,还不是照样被女人治得死死的,真是一物降一物~”   她这么一打趣,连盼哪里受得住,脸上顿时腾红一大片,小声解释道,“你别这么说。”   在卫慧接触的同学当中,虚伪的占多数,有的因为她家太有钱,她看上去太大小姐风范不敢和她打交道,有的又正好看上她的家世,一门心思巴结她,她在班里说得上话的人不多,多半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其实她挺喜欢连盼的,不卑不亢,待人很真诚。   还有一点……她做饭真的好好吃啊!   之前因为连盼从未表现出任何想要和她交朋友的意思,考虑到两人的家世差异,卫慧也一直没有去戳她,不过现在嘛——连严易都放弃节操了彻底沦为妻奴了,卫慧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抛弃节操,赶紧拜入连大厨门下!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比吃好吃的更重要了!而且连盼这个人,也很对她的胃口。   两人虽然性格迥异,生活习惯也完全不同,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吃,一聊起来竟然很是合拍,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两个姑娘又叫了点吃的,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很是畅快。   没过多久,音乐突然停了,连盼往外一瞥,外面的舞台上缓缓走上了一位极其美丽的女人。   音乐是为她而停的——她穿着一件仙女裙,头上戴着花环,长及腰间的卷发柔和地披在肩上,头顶朦胧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使得她看上去好像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纯洁无暇,楚楚动人。   会场顿时安静了许多,很多人的目光都在看她。   连盼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不是叫白……白……”只不过她脑子里转了半天,竟愣是没想起这位国民女神的名字。   卫慧适时补充道,“白悦欣。”   “哦,对对对,”连盼连连点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真的明星诶!她比电视上看上去还要漂亮!”   作为一个古代宝宝,连盼对明星综艺这些东西其实不是特别感兴趣的,不过由于白悦欣实在太家喻户晓,就算连盼不常看电视,但有意无意也总会看到和她相关的新闻,因此对白悦欣还有点印象。   这女人很美,很精致,连盼从前见过最美的女人就是皇贵妃了,不过这回见到白悦欣真人,她竟觉得白悦欣一点也不输皇贵妃。   白悦欣唱了一首歌,歌词什么的连盼也没听清,毕竟她对流行歌曲也不是很熟。一曲唱毕,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连盼也跟着拍了几下,卫慧却一动不动,她表情有些鄙夷,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白悦欣似的。   连盼本来还有些疑惑,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大概就明白卫慧的感受了。   主持人上台后,先是感谢国民女神白悦欣给大家带来的精彩表演,又重点说明了一下女神此次是零收费参加这次慈善晚会的,并且也会参与拍卖,她将贡献出自己珍藏的一套珠宝用以拍卖,并将拍卖所得全部捐给贫困山区的儿童。   紧接着就是白悦欣的个人发言,她的发言稿写的很好,大致阐述了自己对于世界和平和贫困儿童的美好期望,说到动情处,还落下了几滴眼泪,梨花带雨,引得一堆记者对着她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整个表演和发言一气呵成,十分顺畅,然而不知怎么看起来就是有点假,就连连盼这种不怎么看戏的人都感觉她这人在演,偏偏在场的男士们还很吃这一套,好几个人都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还有人拿着手机在录像。   “她演技很好。”发言完毕,连盼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比皇贵妃的演技都要好。   卫慧被她这一句经典点评给逗乐了,扑哧笑出声来,朝她伸了个大拇指,“盼盼,你真是神补刀。”   “其实我不喜欢她,还有一个原因,”卫慧皱了皱眉头,“她曾经伤害过我哥。”   “你应该能猜到,她那样的女孩子,在校的时候,风头无两,是很受欢迎的,我哥一直很喜欢她。”   哪怕是现在,就算白悦欣不在卫家名下的星光传媒,她哥哥卫风也一直对白悦欣照顾有加,可以说,白悦欣今天国民女神的地位,有她哥哥一半的功劳。   “严易应该和你说过吧?”卫慧看了她一眼,“白悦欣曾经在严易和我哥之间周旋,最后选了严易。”   ------题外话------   T_T,这都能飘红,已删已删已删……求过!   卫大小姐实力坑我严少~ 第91章 初恋情人   连盼呼吸一顿。   严易并没有和她说过这些。   严易好像从来没有提过他和哪个女孩子交往过,她总是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连盼微微垂了垂眼眸,“嗯,我知道。”   她想让卫慧继续说下去。   她想了解严易的过去,哪怕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哎,说来说去也就那么点事,读高中的时候,我哥和严易同时喜欢上了这位白小姐,白小姐呢,一面喜欢严易的俊秀外表,一面又不愿意放弃我哥这个备胎。闹到最后,鸡飞蛋打,出国了。”   卫慧斜眯着眼望着舞台上笑容温婉动人的女子,鼻腔里轻微哼出了一声不屑的嗤声,“在国外混了几年,总不是又回来了?出了道都还要拉着我哥做备胎,真贱!卫风那个二傻子,迟早要被这女人给坑死!”   卫慧没有再多提及白悦欣和严易以及卫风的往事,但这类事情用不着多说,连盼一想就明白。她突然觉得心里酸酸胀胀的,特别难受。   其实严易也并没有隐瞒过她什么,他只是没有和她说起这些事。   白悦欣带来的是一套简单的铂金项链及耳环组合,项链和耳环都是带钻的,谈不上多么奢华,不过胜在优雅精致,尤其有白悦欣这个美人佩戴,再是普通的珠宝也显得格外好看。主持人一宣布开始,场内很快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举牌声。   前面累加的数目都不多,卫慧也一直没放到心上,直到主持人报出,“12号,一百万!”   卫慧才猛然一惊,接着腾地站起身来,拉着连盼就往外冲,一边走嘴里一边骂,“二傻子!二傻子傻到家了!”   十二号是她原来所在的包厢,那包厢里现在只有一个人,就是她哥哥卫风。   她熟门熟路找到了卫风的房间,哗啦一下自己就拉开了房门,里头果然坐着一个人,手指放在电子报价板上,平板电脑上显示着明晃晃一百万,后面好一大串的零,刺得卫慧眼睛都疼了。   “你疯了吧?”她上前一下子就把报价的平板电脑给关了,劈头盖脸对着卫风就是一顿骂,“那女人有什么好的!一套破首饰,值一百万?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她嘴巴厉害,几乎是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往外蹦,卫风静静坐在那里,脸上似乎半点也不恼怒,过了好一会儿,卫慧说累了,他才冲着连盼微微一笑,“她这人脾气就是这样,见笑了。”   卫风的笑容里带着一股歉意,以及对妹妹的无限包容,连盼只能跟着点了点头,“令妹性格直爽,我很喜欢。”   “我不想管了,你就等着被她坑死吧!”卫慧心里有些恼火,拿着水杯灌了一大口,只一个人坐在包房里生闷气。   这样的项链组合,在市面上卖最多也就几万块,一百万实在是超出市值太多了。就算有白悦欣这个美人加持,来这里也多半是生意人,博美人一笑的事,其实并不那么划算的,卫风报的这个价,一下子就吓退了多数人,白悦欣这套珠宝被他拍到手了。   卫慧气得直翻白眼。   卫风倒是还好脾气地跟她解释,“白伯父身体不好,她一个女孩子出来打拼,本来也不容易,要是这套项链只拍个十来万,叫她面子往哪儿搁?怎么说两家也都是认识的,顺手帮个忙吧。”   卫风说的很在理,连盼也无法反驳,何况这是人家的私事。她目光出神地望向台下那个光芒万丈的美丽女人,一时苦笑,竟连她自己也无法否认,白悦欣的确有这样的资本,让卫风念念不忘。   木已成舟,拍都拍了,卫慧也没办法再更改,只好作罢。卫风见她冷静了一些,这才笑道,“怎么又拉了个姑娘过来?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就是严易家那位喽,是我同学,叫连盼。”卫慧说着又指了指自己哥哥,“这就是我家的二傻子大哥卫风,你也看到了,专门做蠢事。”   两兄妹之间,如此不客气,连盼觉得有些尴尬,偏偏卫风毫不在意,朝她伸出一只手来,“你好。”   连盼以为他是要握手,便也跟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谁知卫风握着她的手背,膝盖竟微微一弯,低下头来,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连盼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去,被亲的是右手,她用左手迅速捂住了右手的手背,良好的修养让她倒不至于说些什么,但那微微蹙着的秀眉已经展露她的心迹。显然,她不喜欢这样。   卫慧似乎也没料到哥哥一时竟会做出这样的举措,忍不住出声喝道,“喂,你干嘛!这是我同学!不是你在国外社交场合见到的那些洋鬼子!”   何况她是严易的人,严易对连盼的占有欲之强,卫慧早就看出来了。虽说两家关系不错,她还真有点怕卫风引火烧身,毕竟两人从前就有些嫌隙。   “没事。”连盼轻轻扯了扯卫慧的手臂,“是我自己不太适应西方的礼仪。”   “抱歉,见到可爱的女孩子总有点情不自禁。”卫风见她似乎被吓到,也连忙道歉,连盼只是轻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你要不要拍点什么?”已经回到了包厢,卫风出言询问妹妹。   卫慧本来也不喜欢这些,来这里只是完成任务罢了,闻言只是懒懒挥了挥手,“随便吧,你看着办就行。”   卫风果然在当季的新款珠宝中随便选了一款,一对钻石耳环,四十八万。   有钱人果然挥金如土,百八十万说给出去就给出去了,连盼暗自咂舌。   不知道严易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连盼总觉得在这个包房里待得不太自在,有点想回去。   卫风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又接着拍了一对,还是耳环,玫瑰金的小海星。珠宝很快被打包好了送到包房来,一共三份,连盼没想到那个小海星居然是给自己的,一时有些惊讶。   这对海星在市面上买大概也就一万左右,毕竟是慈善晚会,拍下来也花了十多万,价格不菲,连盼原以为他是要送给卫慧的,没想到最后却是送给自己。   “我不知道你不太喜欢西方那一套,刚才多有冒犯,这个小首饰,就当是给你赔罪了。”   连盼哪里敢收,连连拒绝,谁知道卫慧这时候也反跟着来助攻了,连盼简直是被兄妹俩夹攻,不得已抱着个首饰盒回了自己所在的10号包厢。   严易好像还没回来。   她出神地望着台下大屏幕上放大的各色珠宝,总觉得怀里抱着的小海星有些烫手。   展台上此刻展出的是一条项链,也是玫瑰金的,吊坠的形状有些独特,是颗花生。花生的壳微微敞开,可以看得到里面的果实,这果实是红宝石做的,晶莹剔透,殷红如血,起拍价五十万。   应该是长生果,师傅可能会喜欢,看到这条项链,连盼下意识就想起了白天师傅咔咔吃花生的样子。   项链的设计很新颖,台下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加价了,连盼心不在焉地听着那些数字不断累加,觉得有些沮丧,她还是太穷了,买不起项链送师傅。   没过多久,突然听到主持人喊,“23号,五百万!”   人群里顿时发出了轻微的哄声,很多人的目光顺着主持人手指的方向往上看,23号房在二楼的尾部,珠帘遮的密密实实,也不知里头是谁,这样大手笔拍一条项链。   这个价格实在豪气,毕竟J市的慈善晚会实在太多,来的都是生意人,隔三差五就要放血一次,并不会真的在这样的场合一掷千金。今天白悦欣那套珠宝拍出一百万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绝大多数的展品都是十几万或者几十万成交的,这一下子五百万出去,主持人的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连连喊价。   没人傻到再跟,花生项链被包好送到了23号。   侍者在外面敲门,有人从里面拉开了门,接过了珠宝盒子。   “严少,大手笔啊!”   接盒子的是位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头发短得可怜,近乎光头,痞帅痞帅的,穿一身军绿的军装,脚底下蹬一双皮靴,将盒子递到了严易面前。   小小的房间里围坐了四五个人,有三个在打牌,严易在上首坐庄,下首是两个穿军绿短袖的年轻人,都是板寸头,体型结实,握着牌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光寸头笑嘻嘻戳了戳严易的肩膀,“不错呀!什么时候搞定的?”   严易不耐烦地将他胳膊拍开,“不关你的事。”   年轻人捂着胸口一脸受伤,就见严易啪啪又甩了几把牌,手里的扑克顿时出完了,又赢了。   “交钱吧。”他的话语颇为冷淡,叫周围一干人等听着觉得极为欠扁。   两名军官无奈掏出支票认命刷刷写数字。   见他起身要走,光寸头连忙伸手阻拦,“哎我说严少,太不给面子了吧!你这才坐了多久?哥们好不容易回来一回,你别这样重色轻友啊!”   这就是J市一把头章驰海的金孙章光熙了,章严两家关系不错,严易小时候没少同他一起摸枪打鸟,只不过章光熙前几年被自家老爷子送到军队里去了,平常很少有时间回来,这才联系渐少。   他来得早,纯粹是带着一帮兄弟过来凑热闹的,因为他妈妈是天玺的股东。   这不,一听说严易也过来了,赶忙就差人去请,几人玩了几把扑克,把把都是严易赢,半点面子都不给。严易中途还停下来去拍了颗花生,章光熙觉得也是挺服气的。   “一颗花生有什么好拍的!不过兄弟我承你这个情,太给面子了!”   他以为严易是放血给天玺面子,这不是变相给他面子吗?压根就没料到严易真的只是想拍这个项链而已——他有一种预感,连盼一定会喜欢。   章光熙拉着他闲扯,不愿意放人,确实也是好多年兄弟没见面了,严易被他唠得烦,只好掏出手机来示意章光熙安静点,“等等,我打个电话。”   “哎呦,这是要叫小嫂子过来了!”几名军痞顿时拍手叫好起来。   门外有人在敲门,一名军官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出现的美女顿时一愣,“嫂子?”   章光熙往外一瞅,居然是白悦欣。   “你怎么过来了?”他皱着眉,语气不太好,又出言呵斥身边的人,“瞎叫什么呀!看清楚人了没!”   白悦欣也不知这一声嫂子喊的是谁,她以为是说章光熙,便还是温柔地笑了笑,“不妨事。”   只是等她看清楚牌桌上还另外坐着的一个人,顿时脸色大变。   严易变了很多——并不是那种坏的变化,而是那种极端惊艳逼人的变化。   他坐在上首,到如今,他走到那里都是上首,不用说一句话,自有人为他开山辟路,赴汤蹈火。这种气场,早已非十年前的严易可以比拟,这是商场上厮杀夺掠所带来的煞气,令人害怕,又令人沉迷。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西装,这会儿大概因为要打牌,所以解开了两颗衬衫的风纪扣,极为好看的手指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一言不发,对她进来熟视无睹。   白悦欣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如今又是娱乐圈炽手可热人的女神,走到哪里都有镁光灯相随,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忽视过。   而且这个人还是认识她的。   自高中毕业出国后,她还没有再见过严易。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严家出事的那一阵子,那时他极为消沉,又患上了厌食症,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人都仿佛一具骷髅一般,惨白着脸,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看着很可怕。   她当然是立即和严易分手了,出了这样的事,她以为严家注定要败落了,谁知接下来的十年,竟然是Z国房地产飞速发展最恐怖的十年,严易以一己之力,把严家送上了顶峰。   放弃严易,应当是她这辈子做过最为后悔的一个决定了。   这种悔恨本来还并不是特别强烈,毕竟她身边依然环绕着很多优秀的男人,卫风、章光熙等等。圈中盛传,严易长期患有厌食症,很多人叫他吸血鬼,说他样子很可怕,直到今天,白悦欣见到了他本人。   传言和事实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十年前的严易还只是个帅气但却不够成熟的少年,那么如今的严易则完全是今非昔比,褪去了少年感,他变得极为稳重,单单只是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还有他的脸——时光太过优待他,除了气质变化,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惊艳绝伦。   这才是金字塔顶端的人,和这样的人一比,卫风、章光熙根本不足为道。   “阿易。”她声音里有一丝忍不住的颤抖。   是欣喜还是后悔,是小心还是试探,只有本人知道。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她望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眨了眨,一双美目竟然霎时蓄满泪水。   旁边几个人顿时有点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章光熙看她又开始可怜兮兮的,顿时有点恼火,“你搞什么!”   白悦欣的母亲和他母亲一直关系很好,虽然白家现在落没了,但两位妈妈的感情却没怎么变化,章母一直很喜欢白悦欣,总是想方设法给她和自己儿子创造机会,章光熙被整得苦不堪言。他压根就不喜欢白悦欣这号人,但架不住家里母亲的压力,只好有事没事把她带出来,就好像现在这样。   只不过眼看事情的发展好像要奔着琼瑶剧去了,章光熙顿时有点后悔,白悦欣和严易那一段,他是知道的。白悦欣那事做的不地道,严易现在不给她好脸是再正常不过。他就不该让她进这个门!   只不过眼下这是……他吓了一跳,脑子里竟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我说严少,你这个花生不会是拍给她的吧?”   天玺刚才有个花生项链被人五百万给拍了,白悦欣也在台下,一听是严易拍的,她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欣喜的表情,“阿易,其实你不用这样……”   严易冷冷瞥了她一眼,眼下人多,也不方便打电话了,他只对着手机发了条语音消息,“盼盼,到23号房来。”   ------题外话------   我易哥V5,不论多美丽的女人,一律目不斜视! 第92章 小醋坛子   盼盼,这明显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白悦欣忍不住咬住了下唇,她还从未见过他待人这样亲昵的时候。一定是他的女伴,他今晚带了女伴。   严易的意思很明显,他的项链不是拍给她的,要送的对象另有其人。   她心头忽而蹿起一股怒火,凭什么?明明是她先和严易在一起的!   连盼手机上嗖的一下,弹出了一条语音消息。   到23号房去?   严易发的。   她有点不明所以,还是抱着小海星的盒子出了门,门上有号码,很容易就找到了23号房。   她伸手敲了敲门,还是那名军官开的门。   不过这回军官倒是学乖了,不敢乱叫,只是错过身去,好让里面的人看清楚门外的状况。   连盼有点茫然地朝里望了望,等看见严易,顿时笑起来,“原来你在这里呀!”   她个头娇小,一笑起来两颗杏仁眼弯得跟月牙似的,这笑容仿佛孩童一般天真亲昵,令人一望便心生好感。   见人过来了,严易冰山一样冷淡的脸上少见的竟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过来坐。”   言语之间,宠溺无限,让章光熙等一群光棍看着格外眼红,这是来炫耀的吧?是吧?是吧?   连盼过来挨着严易坐下,她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他叫她过来做什么。而且这屋子里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当然,除了白悦欣这位前女友。   一想到卫慧白悦欣曾和严易在一起过,连盼方才见到他的那一点点喜悦顿时被冲散殆尽,但她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摆脸色,便只是安静乖巧地坐在严易身边,并不说话。   自她一进来,白悦欣便上上下下将连盼打量了好几遍,连盼虽不及她容貌精致,但白悦欣却不得不承认,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丰盈的身材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二十来岁的少女,肌肤饱满娇嫩,仿佛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诱人,她眼里有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感,一看就是被人从小保护到大的。这是一种毫无攻击性的美,连女人也难以抗拒。   自白家没落后,白悦欣一人独自在娱乐圈打拼,社会有很多阴暗面,尤其是在这个混乱的圈子里,她外表光鲜亮丽,但内里早已被圈子的大染缸染得乌七八糟。所谓女神,不过都是包装给粉丝看的罢了,她早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身。   眼前的这个少女,仿佛就是她的对立面。   她越是这样懵懂乖巧,仿佛就越是衬得自己沧桑肮脏。   白悦欣心中忽而腾起一股嫉恨,她刚刚见到严易时有多喜悦,此刻见到连盼,就有多嫉恨。   这个圈子太脏了,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而严易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心中刚刚腾起希望的火苗瞬间就被浇灭,白悦欣心中百转千回,忍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平复心境,故作轻松朝严易调侃道,“几年不见,阿易你眼光真是变了很多。”   她眼光扫了扫连盼,言下之意是说这姑娘还不够上台面。   论气度和举止,连盼其实并不比任何人差,若要真是鸡蛋里挑骨头,便只有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些,二十来岁,难免稚嫩。而且自两人进入会场短短一小时以来,关于这位新女伴的消息便迅速传遍了整个J市的上流社交圈——听说这位姑娘出身很差,近乎赤贫。   偏偏白悦欣这话说得并不露骨,模棱两可,连盼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并不擅长和人起这种口舌之争,但却不代表她是个傻子。相反,在这种人际关系上,她很聪明,特别聪明。趋利避害是在宫中生存的第一要素,若不是皇后娘娘族人造反导致整个连氏一派被斩,下一个御膳房的女庖长,一定会是她。   连盼扯了扯严易的胳膊,“刚刚在十二号,卫慧帮我拍了一对海星耳环,十二万五拍的,是不是太贵了?”   其实是卫风拍的,不过怕严易误会,连盼下意识隐瞒了这个信息。   “本来就是来放血的,有什么贵不贵的。”这点小钱,严易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他把桌上的包装盒往连盼身边推了推,“拿去玩。”   连盼打开那个礼盒一看,黑色丝绒的盒子里装着一条玫瑰金的项链,鸡血红的花生果实被淡金色的外壳包裹,暗暗折射出光芒,果然是那个长生果项链。   “原来是你拍的。”连盼伸手摸了摸项链,下意识叹道,“就是太贵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小声交谈,压根就没理会白悦欣这一句故作亲昵的调侃。   这就不得不提连盼的小心眼了,她并不想和白悦欣争锋相对,但却也不想让她轻易得逞——于是直接无视,压根都不理会,不把她放在眼里。   段位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白悦欣心里气得冒烟,手指暗暗握成了拳,差点没把刚做的水晶指甲给折断,眼睛盯着连盼,恨不得在她身上给烧出个洞来。   这个小丫头片子,其实远不想她看上去那样单纯无害。   偏偏她还要维护自己的女神形象,又不能发怒,只好转而朝向章光熙,声音微微有些委屈,“光熙你看,阿易也真是的,来了个新朋友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话里话外的,都在暗示连盼自己和严易认识已久,而连盼——只是个新人。   连盼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默不作声地把玩那条长生果项链。   章光熙其实对连盼也挺感兴趣的,能降服严易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啊!不过白家和自己母亲的交情摆在那里,怎么说也要照拂白悦欣几分,白悦欣都开口了,他只好上前打圆场道,“是啊,严少,给我们介绍一下嫂子呗。”   以严易那个性格,他还真有点怕他从头到尾直接把白悦欣给无视了,那就有点尴尬了。而且……这事他还真有可能办出来,也就白悦欣自个儿看得起自个儿,以为自己还是严易心头的白月光罢了。   这一声嫂子喊得严易颇为舒坦,他嘴角微微勾了勾,眼神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淡淡点头道,“她叫连盼,还在上大学。”   章光熙闻言顿时怪叫起来,“哎哟我去!严易你也太禽兽了吧!连学生都不放过!”   他嘴里这样说着,大拇指却暗暗朝严易竖了竖,包房里多半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哄笑起来。   连盼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了,双颊顿时浮上一层粉色,严易立刻咳嗽了一声,又嘱咐道,“看清楚人了,以后都照应着点。”   章光熙嘿嘿笑了两声,朝四周喝道,“兄弟们,听见了吧?回去都往下打声招呼,以后见了嫂子可要讲点规矩。”   白悦欣嘴角维持着优雅的微笑,心里却差点没想把连盼给撕了。   从前她在高中和严易在一起的时候,他一贯都是冷淡敷衍的,几乎都让她怀疑自己是否是在谈恋爱,到了连盼这里竟都破了例。   偏偏她遇上严易的时候,正是他最落魄不堪的时候,而连盼,却正逢上严易最好的时候。   实在不公平。   包房里摆了一溜的酒瓶,在严易过来之前,章光熙等人已经和兄弟们先喝过一轮了。本来约定打牌输了是要喝酒外加交钱的,不过严易精通算术,从他进包房起,一局都没输过,是以这酒,他还一口未沾。   白悦欣拿起一瓶XO便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她久在娱乐圈行走,酒量十分可观,一口就干了,引得周围一阵喝彩声。   “连盼妹妹,头一次见面,没准备什么见面礼,我敬你一杯。”她拿起小玻璃酒杯反过来倒了倒,示意自己已经全部喝干了,只笑盈盈盯着连盼看。   这一声妹妹,真是叫得连盼浑身上下都膈应。   她把项链收进了盒子里,只是闷声道,“我不会喝酒。”   白悦欣似乎没料到她这么不给面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来是我做人太失败,连杯酒都敬不到呀!”   连盼抓住了项链盒子的边缘,没有说话。   她不想喝,严易又没发话,哪里有人敢为难她。   白悦欣心里有点火气,却又不好发作,正好门外又有人敲门,便转身去开门,正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敲门的人是卫风,大概是听说白悦欣到23号包房来了,所以过来找她,手里还拿着天玺的珠宝礼盒,正是之前拍白悦欣拿出来拍卖的那一套首饰。   “这么热闹。”他朝里望了望,见一屋子满当当都是人,脸上当即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又看到连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连小姐也在。”   听到他说起连盼,严易这才转头看向门口,望见卫风,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你老是这样惯着我,回头该把我给惯坏了。拍了就拍了,还又送回来,也真是。”白悦欣一边笑着,一边还是接过了卫风手里的礼盒,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我哪能真看着你的首饰让别人拍去?这不物归原主了。”卫风一边说一边进了包房,大家都是认识的,章光熙当即给他腾座位。   眼见卫风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爱自己,白悦欣心里的不平衡感这才终于稍稍缓解了一些。   卫风见她手里拿着酒杯,不免问道,“怎么,你们在喝酒?”   白悦欣闻言,语气顿时有些委屈,颇有些撒娇道,“是啊,才给连妹妹敬了一杯酒,结果人家不领情。”   一屋子的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白悦欣和严易以及卫风三人之间那一段,在盛德高中读书的人,都有耳闻的。坐在这里的人,按理来说都是非富即贵,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如今地位有所差别,但其实讲话是没什么顾忌的。不过对于这三个人,大伙儿一时却都有点尴尬,不好插嘴。   谁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情感纠葛啊,尤其严易的正牌女友还在这里。   她这么一说,卫风当即朝连盼看了一眼,只见连盼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大概就明白了。   白悦欣这个人,事事好强,偏偏又喜欢温柔大方的名声,一般姑娘家,还真不是她的对手。不过严易还坐在这里,也难说。   他便也接着打趣道,“你那个酒量,我们几个男人都喝不过,你就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   他此举本来是要替连盼解围,但连盼心里听着却觉得十分刺耳。   谁规定敬酒就一定要喝的?她压根就不认识白悦欣,压根也不想认识白悦欣,这不是挑衅是什么?卫风明面上是在说白悦欣不好,然而这话语之间的亲昵和打趣,却让连盼感觉他其实是站在白悦欣这边的。   这也无可厚非,他本来就喜欢白悦欣,但他的到来,无异于又进一步提醒了连盼,白悦欣和严易之间真有过一段。   “是不是我喝了,你就消停了?”   连盼忽而站了起来,她动作很快,桌上就有酒,几乎是几秒之内就倒满一杯。深褐色的洋酒在玻璃杯中轻轻晃荡,和她白皙如玉的手臂形成了一种极为鲜明的对比,这杯酒她仰头一饮而尽,雪白的脖子光滑细腻,看上去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旖旎。   老实说,严易并没料到连盼会这样做。   他根本是懒得理会白悦欣的,连盼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旁边,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这会儿突然站起来干了一杯酒,严易低头一看,她倒的还是干邑白兰地,度数极高。   在座的除了连盼和白悦欣都是汉子,脑回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时也不太明白两个女人间的暗潮汹涌,见连盼如此爽快,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酒很烈,辣嗓子,这一杯下去,连盼眼睛都被呛红了,湿漉漉顿时蒙上一层水汽,脸颊也跟着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她嘴唇上沾了酒,更显得两瓣嘴唇粉嫩莹润,一字肩小礼服露出的皮肤很少,莹白的锁骨和肩头在灯下看上去仿佛白玉一般,暗自发光。在包厢暖黄的灯光之下,她这幅倔强的样子看上去格外令人心疼,又极端诱惑。   在场的好些男士一时竟被这画面惹得心中一动,随即又别过脸去。这可是严易的女人。   而且很明显,连盼的确不会喝酒。   严易很快拉着她坐下,他目光微动,站起身来,新开了一瓶白兰地,酒塞瓶子被拔出发出一声清脆的波声,接着这瓶子被往前一送,滑到了白悦欣面前。   “你不是很能喝吗?把这瓶都干了。”他说话时语气从来很少起伏,稀松平常,不带太多情绪,然而白悦欣却明白他是在说真的。   她一时难以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完全没料到严易竟会这样做!   这一时间,委屈也有,愤怒也有,不甘也有,恼羞也有,这种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只化成两个字,“阿易!”   卫风当即站起身来接住了那瓶酒,“严少,太过了吧?”   “过不过,我说了算。”   章光熙夹在中间,真是苦不堪言。大家都是一个高中出来的同学,怎么每次见面都跟仇人似的!   他知道今天卫风也来了,特意只叫了严易,谁知道白悦欣又跟着过来了,还把卫风给带来了。果然这女人就是祸水!   两个人男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良久,卫风低头,“我替她喝。”   卫风拿起酒瓶,咕隆咕隆就往下灌,连盼靠坐在包房的沙发上,一时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不太明白是酒的作用还是心里不为人知的酸涩感使得她今天不太舒服,但眼下,她不想再停留在这个地方。   “我想回去。”她轻轻扯了扯严易的衣袖。   看她两颊已经泛起红晕,应当是喝醉了,严易目光扫了一眼白悦欣,眼带警告,只得扶着连盼离开。说是扶着,几乎也和搂抱没什么分别了。   白悦欣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时气得浑身发抖。   卫风一瓶子酒眼见就要到底了,也没见她拦一下。一整瓶下肚的滋味相当不好受,胃里火烧火燎的,他放下酒瓶,只看见白悦欣目光还在往外望,他伸手按住了有些痉挛的胃,嘴角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有些人有多宝贝,有些人就有多卑贱。   这一路开车回去,连盼都没有说话,严易只当她是喝多了酒不舒服,时不时拿手去摸她的额头,怕她发烧。   时间已经很晚了,连盼又喝醉了,严易没办法再送她回宿舍,只好直接把车开回了严宅。   这个点,大家都歇息了,只有周嫂还没睡。严易让周嫂帮忙煮了点醒酒汤,他自己就在厨房门口等着,煮好了端到房间里。本来是让连盼先睡一会儿的,结果进去的时候她却没睡,只静静坐在床上,背朝着他。   “喝点汤。”他把醒酒汤递给连盼,白兰地的后劲很足,此刻连盼的脸颊几乎已经是通红了,双眼迷离,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看见他过来,她似乎很生气,只皱着眉摇头,“我不喝!”   严易只得拿着碗去哄她,“就喝一点,就一点。”   如果不醒酒,隔天起来只怕要头痛。   连盼很不高兴地伸手去推他,大约是喝醉了酒,力道也没个轻重,这一碗醒酒汤差点没被她打翻在地,碗里的汤撒了一大半,全泼在了自己身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白色的礼服上被汤渍了一大片印记,这衣服挺贵的。   “你又毁了我一件衣服!”   她很不高兴地在严易身上乱拍,严易没办法,只好把汤先放到了一旁。   “要不你先去洗澡吧?”他轻声哄她。   “不洗。”连盼只摇头,很警觉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又想给我洗澡!”   她不想让他洗澡,不止不想让他洗澡,所有他想做的事情,她都不想做。   他还有个前女友,高中时候的,或许还是初恋,但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提过。   一想到这里,连盼心里就极端地介怀。   她自己也没料到,自己原来这样小气。   不止想要占有严易,还想要占有他的全部,他的过去,他的将来,只希望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个人。   其实他那样优秀的人,有个前女友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她心里就是下意识觉得他是自己的。   一想到曾经也有人和她在一起过,她就觉得特别胸闷气短,好像有人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心头上揪一样。这并不会让她难受地死去活来,但就是难受,不高兴,不想和他说话。   汤渍一大半都是泼在胸前,严易怕她衣服湿了贴在身上难受,便又问她,“那你要不要先换衣服?”   “换给你看吗?”不知怎么,明明是喝醉了酒,她的思维却清晰地吓人。   到这会儿严易要是还没发现异常,那他就不是严易了。   连盼好像从在晚会上就有点不对劲,冲动地和人去拼酒,根本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难道是……因为白悦欣?   严易心中突然浮起这个诡异的想法,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小丫头,好像是……吃醋了?   他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继续哄她,“你不换给我看,换给谁看?”   连盼气得脸颊鼓鼓的,“我不换给你看,你可以叫别人换给你看!”   她越说越生气,意有所指道,“她比我漂亮得多,你可以去找她,我相信她巴不得换给你看!”   白悦欣看严易的目光并不露骨,那是一种既期盼又期待,欲说还休的眼神,寻常男人,根本难以招架,连盼一看就明白了。白悦欣心里还惦记着严易。   她并不介怀别人喜欢他,她介怀的是,严易向她隐瞒了和白悦欣的这一段情史。   一想到他或许曾经也对别人这样好过,或许也曾将别人放在心尖上宠爱,或许自己并非那么独一无二,她就觉得心里特别酸涩,又酸又涩,比没熟的青橘都要酸。   八成是卫慧那个臭丫头添油加醋告诉她的,严易这下总算明白连盼不对劲的原因了,难怪她一进23号房看见白悦欣就脸色不佳。   她确实不高兴,只差没对他摆脸色了,但严易想通这里头关节,心里却是一万个舒坦。   他和白悦欣根本没什么,要说起来,还真是纯属误会,而且一误会,还误会了好多年。他懒得解释,也不知卫慧怎么说的,连盼又是怎么想的,瞧这模样,酸得跟什么似的,真是个小醋坛子。   不知怎么,她越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心里就越是得意。   被甩脸子甩得这样愉悦的,也真是没谁了。   连盼气呼呼说了一大堆,见严易半点反应也没有,不为自己辩解不说,竟连句否认都没有。她心里本来就酸,这会儿又见他是这个态度,心头顿时就委屈起来,嘴一瘪,两个眼眶里顿时就浮起一层水汽,“我讨厌你!”   她伸手过去就要去推他,哪里推得动,只被严易一把拉入怀中,狠狠地吻。   这个吻非常温柔,却也非常有力,将她所有抱怨全部堵在口中。   “唔——”   ------题外话------   能用做来解决的事,wuli严少从来不BB。大醋缸碰上小醋坛子,看谁酸过谁,哎呦~ 第93章 你先撩我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欺负她!   连盼只拼命用手去拍他,她那点力气,打在他身上就跟撒娇似的,何况她身体本来就敏感,三两下就渐渐变味。   酒精麻痹了大脑,也麻痹了身躯,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受控制,被严易吻得晕乎乎,大脑好像都要缺氧了。   白色礼服是蕾丝的,胸前被泼了汤渍的那部分这会已经渐渐晕散开来,在胸前滩成一大片圆形,蕾丝浸水变透明了。穿这种衣服当然是没办法穿正常内衣的,她穿的是一件nubra,这衣服很聚拢,严易隔着半透明的衣服都能看到里面令人遐思的风景。   “衣服湿了多难受。”他说着伸手要去替她解裙子背后的拉链,声音沙哑地厉害。   连盼紧紧捂着衣服不放手,“不要你管!”   她方才就被亲得七晕八素的,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脱,想来想去,心里更加来气。只不过这话配上她上下起伏的饱满胸脯以及被亲得水润丰泽的嫩唇,听上去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像是故意撩他似的。   不过看她这副醋得没边的样子,严易心里实在是喜欢地紧,他并不着急解释,只站在她面前把衬衫扣子都给解了——精瘦却又充满男性爆发力的身躯顿时呈现在连盼眼前,空气好像顿时变味了,鼻息间都只剩下他身上荷尔蒙的味道。   连盼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没想到严易站在她面前,竟接着把裤子也给脱了,大晚上也不怕冷,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平角内裤,那里鼓囊囊的。   “你流氓!”   连盼捂着眼不想看他,自顾自坐在床上生闷气,冷不丁却被他一把弯腰抱起,她个头娇小,严易抱她就跟抱个小孩似的,稍微往上一掂,连盼被迫便坐到了他小臂上,两条腿不得已环在他腰间。   如此一来,哪还用拉什么裙子拉链。   她又羞又气,只在他身上不停挣扎,谁知严易两手却牢地跟铁丝网似的,紧紧抱着她也不放,这上下颠簸之间,反倒加剧了彼此的变化,连盼察觉到他的意图,气得没办法,低头一口咬在他肩头。   这一下咬的真是结实,牙齿都快陷进肉里,严易疼得眯眼,却还是紧紧抱着她不放手。   连盼捶了他几下见没反应,她心里想到那个白悦欣,真是恨不得直咬下他一块肉来,然而真用力却又怕把他给咬伤了,心中始终舍不得,愤然不已最后还是松了口,只在他肩头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说不疼那肯定是假的,但偏偏他就甘之如饴。   严易这会儿总算有点明白这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是什么感受了。   真是痛并快乐着。   她越咬,他越笑,把连盼给气得。   她瞟了一眼严易肩头,出血倒不至于,只是在锁骨右边留下了一圈淡红的牙印,其实咬得并不算深,难怪他还笑得出来。   严易又不出声,连盼不解气地又接着又咬了好几口——她就跟条小狗似的,呜呜趴在他肩头,泄愤似的咬来要去。   他整个左肩瞬间都没法看了,密密麻麻全是朱砂一样的牙印,大小一致,形状也差不多,只是有深有浅。   严易真是今天才发现,连盼八成是属狗的,   “就这么生我的气,嗯?”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肩头的印记,数了数,一共有八个,数字还挺吉利的。   想到这里,他不免笑起来,“看来今晚不证明下自己,有些人就要谋杀亲夫了。”   他手指极为灵巧,一只手抱住连盼给,另外一只手早已熟门熟路拉开了她背后的拉链——连盼买的nubra后面是粘贴的,她只听见了嗤啦一声,便顿时感觉自己胸前一松,春光大泄,严易顺势抱着她就滚到了床上。   严易用手肘撑着床,以免真压到她,目光只在她脸上流连,接着伏到她耳边解释,“她并不是我的女人,所谓的在一起,只是因为一个大冒险游戏。”   因为要凑近耳朵去说话,他身躯不免下沉了一些,有一部分身体的重量承受到了连盼身上,她感觉到一点压力,两人之间似乎贴的更紧了。   严易言语间还带着那么一丝揶揄的笑意,说完,目光灼灼盯着她看,仿佛成心要看她的反应,笑话她似的。   连盼闻言楞了一下,随即些恼怒地别过头去,“关我什么事。”   话是这样说,然而身体的反应却是最诚实的,从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起,她心头忽而泛起了一丝小小的甜蜜,仿佛水杯中被投入了一颗奶糖,咚的一声,糖沉下去,糖心化了,甜意丝丝荡漾开来。   读高中的时候,白悦欣一直是盛德的校花,的确有很多男生都在追求她,但这里头并不包括严易。   严易在学校一直很低调,再者那时广元集团远远还没走到今天的地位,严易的身份也并不像今天这样为外人所知。他虽然挂在校园的公告栏上,但远没有像现在这样显眼,对学校的同学们来说,他只是一个很帅,同时也很冷,生活在大家言谈之间,很少和人打交道的学霸而已。   那时追求白悦欣最猛的是卫风和另外一个男生,不过白悦欣一直对卫风若即若离,她天生有这样的本领,可以周旋在各个男人之间,但又丝毫不会降低这些男人们对她的好感度。   那时白悦欣的父亲白锐锋还没有生病,白家也是J市上流家族之一,作为白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她被宠得很厉害,很有挑挑选选的资本。那个时候的白悦欣如同一朵娇艳高贵的白玫瑰,娇嫩、美丽,又带着那么一点点刺,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她始终没有选择谁,这一切终结在她遇到严易的那一刻——直到那一刻,白悦欣才发现,秀色可餐这话并不单对男人有效,对女人同样有效,甚至更有效。   女人有些时候甚至比男人更容易受到诱惑,男色惑人。   那天章光熙使了个坏,说严易保持童子身十七八年了,几个兄弟联合起来作弊,硬是给他逼了一个大冒险,条件就是让他随便在KTV外面的酒吧里找个女生告白。   一群人等着看他出丑,等着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崩裂。   严易真是随便找的,他无所谓地起身,对走出他们所在的座区碰见的第一个女生说了一句话,“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这个女生就是白悦欣。   其实白悦欣是知道严易的,他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低调,也还是难以遮掩其光华。   他站在酒吧里,穿着简单的黑裤子,白衬衫,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这样清俊冷淡,把背后一众跟着起哄的豪门子弟章光熙等人都衬成了杂乱不堪的背景板。   白悦欣当时的表现很好,既震惊,又羞涩。   她听说过严易,也知道他的性格,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冷淡,极其冷淡,对女生更是冷淡,基本上除了他们圈子里的那些男生,他从来不和外人打交道。   没有想到,这样高冷的人,竟然也是在暗恋自己的,何况……从近处看他,他似乎比传闻中更为俊朗无双。   她内心砰砰直跳,当场就做出了一个极为冲动也极为大胆的决定——立刻点头,羞涩地答应了这个告白。   这后面的事就有点狗血了,虽然严易向她解释了只是大冒险,但架不住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他和白悦欣的一段黑历史。   白悦欣真的挺锲而不舍的,还拿和严易这个理由给卫风发了好人卡,校草和校花的恋情瞬间就升级成了校花和两大帅哥之间的三角恋。   大家都是同学,而且白家和章家的关系还不错,卫风又颇为维护白悦欣,她很容易就跻身进了盛德的这个小圈子,和严易成为了所谓的‘朋友’关系,这个朋友,很快终止在严家出事的那一天。   严易家出事后又过了好一阵子,白悦欣突然过来找他,对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类似分手的话,接着便带着自己的芭蕾梦远赴巴黎。老实说严易根本就没心思理她,他那时很消沉,无心理会这些。   而且严易一直不太看得起这个女生,白悦欣心机太重,总喜欢在人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故意不去澄清两人的关系。严易又懒又冷,看她是个女生,倒没怎么为难她,只等她自己知难而退。到最后,退到是退了,却还吊着卫风,人走了不说,还要做别人心头的朱砂痣。   想得倒是挺美的。   今天如果不是她过来找章光熙,严易压根都不记得她这个人,毕竟这种人,他是没必要浪费自己的精力的。   那里料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竟让连盼醋成了这样。   瞧这小性子使的!   “外头都是以讹传讹,读高中的时候,就是一块儿出去喝酒,玩了个大冒险游戏,我随便找了个女生说喜欢她,就是这样,后头的事,都不是真的。”   连盼参加晚会是简单做了一个头发的,不过这会儿在床上躺着,几番折腾,简单的盘发早已散落下来,严易伸手在她发丝间轻轻抚摸,倒是很有耐心的解释。   他虽然不知道卫慧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小女孩之间,无非也就是这样那样。卫慧又是站在她哥哥卫风这边的,难免有些偏颇,说些什么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了,难怪叫连盼不高兴。   “你误会了。”解释完了这些,他顺便下了一个结论。   连盼觉得自己脸颊有点发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   “谁让你跟我说这些了?我才不想听呢!”她忍不住垂下眼轻轻嘟囔,死也不想承认自己的小心眼。   闹了半天,竟然都是在吃空醋。   不过一想到白悦欣那么美,那么光芒万丈,连盼心里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大概是生气他居然曾经对人说过‘我喜欢你’这样的话吧,哪怕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招蜂引蝶本来就是他的错啊!谁让他长成这样的,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那你想听什么?”见她这样犟嘴,严易只觉得好笑,露肩的连衣裙有些弹性,后背拉链又被扯开了,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件衣服扯下,扔到了地上。   连盼浑身上下,便只剩了一条小内内遮羞。   不,准确的来说,她身上还有个人可以遮羞。   严易宽阔的肩膀和身躯几乎就像一张大网一样,将她压得严严实实。   两人胸前紧密相贴,摩擦之下,连盼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喝醉了酒,并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对于严易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两颊酡红,神色迷离,檀黑的发丝在她雪白的肩头披散开来,有一部分随意缠绕在胸前,她两手颇有些抗拒地还退在他胸前,然而这模样简直是欲拒还迎。   何况她还没有穿衣服。   大概是酒精麻痹了神经吧,或许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已经有些时日了,如此赤裸相对,连盼竟不太觉得羞涩。   她心中另有一个隐秘的、羞耻的想法——她竟隐隐有些期待,到底在期待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只有两人完完全全水乳交融,他们之间,才会有更加密不可分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忽而生出了平生最大的一股勇气,头微微朝上,对着他的嘴,伸出了自己的丁香小舌。   严易楞了一下,随即含住了她粉嫩的舌头。   两人吻得很忘情,酥麻的感觉从舌尖一直传便全身,连盼忍不住轻轻喘息起来。   “是你先撩我的。”   他的眼神在黑夜之中亮得吓人。   连盼感觉自己仿佛都要被灼伤了,因为醉酒,她此刻脸红也并不明显,只有两只雪白的玉臂缠绕在他肩头,半是撒娇半是耍赖道,“我喝醉了。”   这真是最好的理由。   酒精是最好的催情剂。   严易忍不住笑了一声,“小东西!”   奇异的感觉和酒精的昏沉感混合在一起,让连盼在这个夜晚变得极为大胆,她忍不住咬住了他的手臂,然而很多声音却还是无法遏制地冒出来。   她是属于非常敏感的那种人,从和严易在一起就,他就发现了这一点。   真是水做的,又爱哭,又娇气。   哪里像是穷苦人家的女孩儿,想来除了吃穿不好,连大爷从小也是把她当个宝养大的。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不管是连大爷还是师傅,都是对她极好的,在有限的条件里,都是给了她最爱的宠爱。   他手上摸索不停,不一会儿便暗笑道,“盼盼很喜欢我呀。”   连盼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只泄愤一般地咬他。   哪有这样的!   然而最受折磨的,其实还是严易。   又想她,又怕她难受,简直耗光了他所有的自制力!   夜色之中,一切都遵循本能。   她固执地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两颗小鹿一样黑眼珠中生理泪不自觉往外沁,一蓄满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低头吸吮掉她的眼泪,又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无法停止,他只能不停地吻她,吻她掉落下来的眼泪,吻她的睫毛,她的脸,她的耳垂,她所能触碰到的所有,一一轻柔安抚。   连盼呜呜咽咽了好一阵子,大概有半个小时吧,她终于哭累了,眼泪才渐渐收住。   她无意识地搂着严易的脖子,只觉得身体似乎都失去了控制,飘飘荡荡,沉浮迷离,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好像是出于最后一丝羞耻的本能——不想让他听见。 第94章 它想你了   “啊——”   她微微弓起了身子,夜色之中拖长的尾音颤颤巍巍,仿佛一根细细的钩子,直击严易的耳膜。   他也是第一次,听不得连盼这样,自然顺势缴械投降。   连盼瘫软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没想到就这么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严易居然又……   连盼简直要哭了。   她是喝醉了,但也并没有那么醉,其实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有这样玩的吗?太犯规了啊!   “盼盼。”他伏在她耳边,呼出阵阵热气,“我的好盼盼……”   连盼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他也只是嘴上说得好听而已,身体早已先他的言语一步,开始了行动。   连盼只被他带得起起伏伏,如同猫咪一样呜咽不停。   这一夜注定很漫长。   帐摆流苏,被翻红浪。   隔天本来还是有课的,连盼定的闹钟一大早就开始响了,她艰难地睁开眼皮,给张童发了条短信:“早上的口译课帮我喊到。”   昨晚醒酒汤也没喝,早上起来头痛欲裂,人根本就没休息好,一晚上都在折腾,他精力旺盛地吓人。   连盼撑着身子坐起来,严易手臂却还放在她腰上,搂着不放。   “起这么早干什么。”他一把就把她给拉回了怀里,身后突兀一块。   连盼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不用看镜子,都能知道昨晚有多疯狂,浑身上下都跟被碾压了一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上好像不觉得羞耻,今早起来再回想起昨晚的事,却好像突然才反应过来似的,真是没脸见人了。   她小心翼翼去掰开他的手指,声如蚊蚋,“我要去刷牙。”   而且床单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得赶紧换了。   严易没想到她这会儿倒是害羞起来了,只抱着不放,“不急,先运动一下。”   在这件事情上,她并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何况他技巧高超,三两下便将连盼送上顶峰。   一大清早的,两个人都出了一层薄汗,连盼唔了一声,捂着脸不想说话。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本来是7点的闹钟,两人在床上硬是磨蹭了一个多小时,他居然弄了两次,早饭都没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连盼本来一晚上都没睡好,被这样折腾两下,差点没晕过去,只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这下是再也起不来了。   严易却跟被喂饱了似的,神采奕奕,抱着她去浴室清洗了一下,还勤快地把床单也更换了。   两人尺寸相差太大,落红是难以避免的,连盼本来羞得不行,正想着怎么偷偷洗床单呢,他就正大光明地换了。把她抱到床上之后,居然亲自在浴室倒了一盆水,蹲在那儿洗床单。   连盼侧躺在散发着清新青草味芬芳的新床单上,望向浴室里的严易,突然觉得有点搞笑,又觉得心里头有点暖。   他估计这辈子都没自己亲自动手洗过衣服吧,这会儿却在这里兴致勃勃地洗这个。   如果是在古代,两人连婚都没结就……真是大逆不道,而且这样的女子往往也极易被男子抛弃。但不知为什么,她好像从来就没担心过这一点,大概是对严易有一种极为盲目又心甘情愿的信任。   如果不是昨晚喝了酒……连盼想到这里脸又红了,也不知到底是谁在勾引谁。   她心里的小九九,是绝不会告诉严易的。   不管严易之前有没有和人交往过,她都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以后也只想有她这一个。   要是有一天,他敢找别人,那她也不要他了!   不过这么多小心眼,连盼也只默默揣在心里,并不让他知道。   她躺在床上,一时想起床觉得该去做早饭了,一时又担心口译课张童帮忙叫到被发现,脑子里乱糟糟想了了好多事,最终还是因为太累,脑子里转过几回,很快便睡着了。   严易洗好了床单放进烘干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粉扑扑的脸,半个头都要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了,圆圆的脸被遮住了一半,满头青丝披散在床头,只有秀挺的鼻子和左耳露在外面,睡得很是香甜。   他弯下腰亲了亲她的耳朵,出去吩咐周嫂给她留粥,要是连盼醒了,就送到房里来。   再说白悦欣这边,自昨晚见了严易,心里头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又疼又痒,又愤恨又不甘。娱乐圈有多难混,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出道近六年,该经历不该经历的她都经历了,如今也算是走到了事业的顶峰,往后只会再走下坡路。   嫁人是最好的选择,本来如果严易不出现,她几乎都要选择卫风了,但是……严易又来了。   不但来了,还变得更加霸气,更加沉稳,比从前更令人沉迷,更令人无法自拔。她心里头那把火几乎在瞬间就燃烧起来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他如今的地位。   或许两者皆有,总之,都让她十分渴望。   她并不太喜欢卫风,卫风是个老好人性格,对她几乎有求必应,可能人就是爱犯贱吧,越是对她好的,她越是看不上眼。何况卫风的妹妹卫慧对她很是不喜,卫风母亲也是,要进卫家门,其实挺困难的。   章光熙就更不必说了,虽然章母很喜欢她,但章光熙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心里门儿清,他心里头没她,连一句逾越的话都没说过,只把她当妹妹,只有严易——严易不同。   他那么俊美,那么优秀,又那么完美——只有他才配得上她国民女神的称号!   严家如今人口关系十分简单,严易父母双亡,家里头一个姑姑是嫁出去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归西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只要能攻下严易,她一嫁过去便是当家的主母,只管享受泼天富贵。   何况……严易,严易,这个男人,太令人着迷。   坐在会议室里,听经纪人絮絮叨叨说着这个月的通告,白悦欣心不在焉的,心里头想的全是严易。   “悦欣,C家决定让你做他们新一季彩妆的代言人了,我跟你讲,这次你要好好表现,你很有可能会成为C家第一个中国区代言人……”   经纪人乔良是个四十来岁的gay,对她倒是很上心,见白悦欣走神也没说什么,苦口婆心地劝着。   白悦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水晶指甲,心里头却想起连盼——那样平凡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也能入得了严易的眼。   她连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若是能跟了严易,管它什么C家L家,她用得着出去拼吗?那时候,恐怕家家新款都要送上门,场场秀坐头排,年年还要邀请她去参加超级VIP年会,哪里用得着这样前前后后去贴C家的屁股。   说了半天,见她压根就没听进去,乔良不得不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悦欣,星光传媒的新花旦洛灵也代言了C家的花香系列香水,中国区的代言人很有可能就在你们俩之间产生,我们并不是稳拿胜券的。”   白悦欣闻言顿时有些不爽,“卫风和我的关系你还不知道吗?我要是要这个代言人,他敢给洛灵吗?”   洛灵是星光传媒这几年力捧的新人,长相极有灵气,而且这姑娘特别不怕吃苦,肯下功夫,已经爆了几部电影了,稳坐国产小妞电影之首。又兼才艺多多,唱歌跳舞弹琴样样拿得出手,最重要的是,小姑娘情商很高,不骄不躁。乔良心里明白,洛灵超过白悦欣是迟早的事,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迟早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而且这几年,白悦欣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其实C家代言人给不给洛灵也并不是卫风说了算的,关键要看C家更看好谁,洛灵自出道零绯闻,形象非常正面,平日为人低调,想黑她都不容易。至于白悦欣,虽然是顶着个国民女神的称号,但公司其实是花了大价钱维护她的形象的,若真是有心去查,白悦欣其实经不起推敲。   乔良很有危机意识,已经提醒过白悦欣好几次了,像他这种大经纪人,只带白悦欣一个,荣辱一体,说不担忧是假的。只不过女明星一到快三十岁总有一个通病,都不想好好工作,一门心思就想攀富豪。   自白悦欣出道起,就是乔良在带她,走到今天的地位,一个国民女神,一个金牌经纪人,两人相互成就,乔良对白悦欣还是有些感情的,也不忍见她往歪道上走,一直有提点她。   其实白悦欣若是拼一把,还是可以再上一个台阶的,他了解白悦欣的家底,虽说是中途败落了,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这个家底搁普通人那里,妥妥算是白富美了。她完全可以养得活自己,甚至成为娱乐圈的顶峰人物也有可能,只不过人走得越高,欲望也就越大,还得看和谁比。   明星也算是有钱人了吧,但这个世界真正的话语权还是掌握在少数人当中,显然,她想成为这少数人中的一员。   这样想其实也没什么错,只是关键要看用什么手段了。   思至此,乔良话语一转,“我看卫总对你真是没得说了,自个儿家的星光传媒都要往后站,你不如干脆跟他算了!卫总绝对是一百个乐意的!”   总算说了一件舒心的事,白悦欣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虽然她不喜欢卫风,但却不得不承认,卫风也是个极为优秀的男人,星光传媒的女艺人,基本上都以泡到他为目标。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追求自己,她脸上总是有几分光的。   “你懂什么,我另有打算。”   她没细说,乔良也没问,只是在暗中祈祷,千万别是看上个有家室的,否则闹出来真是连擦屁股都赶不及。   他也不好再提这个彩妆代言的事了,准备到那天去拍广告的时候再和她好好说说,转而提起另外一个通告,“东区嘉逸园的新楼盘要剪彩了,就这周三,刘总特别说了,希望你这个代言人去捧个场。”   白悦欣本来最不耐烦这种站台性的工作了,不过这会儿却突然觉得嘉逸园这个名字特别耳熟,“嘉逸园不是广元的子品牌吗?”   嘉逸园的确是广元旗下的一个楼盘子品牌,主打中端舒适生活小区,在全国各地都有建,东区这个建得特别大,是新开的,因为市是广元的大本营,因此特别搞了个剪彩仪式。   乔良一时有些奇怪,不明白她怎么问起这个了,只点点头,“是啊。”   “哎,那你说,严易会去吗?”   乔良也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严易了,何况广元董事长的行程又岂是他一个经纪人能知晓的。   不过要是能把这祖宗哄过去站台也好,乔良假装思考了一下,随即回答,“应该会去吧,毕竟东区是新开发的,刘总都特别请你了,应该也会请他老板的。”   白悦欣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那我去。”   乔良立刻点头,“好好好,那我让小赵回复下刘总那边。”   反正严易这种人肯定是日理万机的,就算没去,他到时候肯定也能找到理由来安慰白悦欣。   白悦欣真有点后悔没早点去找严易,别说是他现在的样子,就算他瘦得跟骷髅似的,有厌食症又有什么关系?他可是广元最大的股东啊!富可敌国也不过如此了。看来自己这花痴的毛病真得改改才是。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是卫风打过来的,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调整了一下语调,甜甜地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卫风没说话。   白悦欣一时有些疑惑,“卫风?”   他们俩的关系,向来是卫风主动,她等着矜持或偶尔接受就好了,每次都是卫风主动找她,就算打电话也是他先说话,很少有像今天这样电话通了却不说话的。   不过她这会心情不错,也顾不上那么多,冲电话里半是抱怨半是撒娇道,“卫风,我听说洛灵也准备拿C家的代言人了?”   卫风的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来,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是有这个打算。”   “那我也想要这个代言人嘛,你说怎么办嘛?”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哄她,“这个要看C家的安排。”   白悦欣顿时有点被噎住,她还以为卫风会说让洛灵放弃竞争这个代言人之类的话。   然而这样直白的要求她也说不出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她都明显表达失落了,卫风居然也没有跟着安慰她,跟以往的画风有点不一样,这让她产生了一丝不安。   “你还喜欢严易吗?”他突然开口问她。   白悦欣一时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惯娱乐圈风风雨雨,到这个年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什么纯粹的爱情了。对严易什么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感也有,觊觎也有,不甘也有,欣喜也有,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我明白了。”两人之间大沉默了有三分钟,卫风等了一阵不见她的答案,突然颇为自嘲地回答了一句。   他并没有逼着她给一个答案,白悦欣感觉自己也松了口气。   对于卫风,她并非毫无情感,只是两人之间不来电,她也没办法。   这些年,卫风从没问过她这样的问题,两人之间好像小心翼翼维护着一层心知肚明的薄纸,彼此都不戳破,她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提这个。   “我累了。”他突然叹了口气。   “你落在天玺的那套珠宝,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了,到时候记得拿一下。”他说完这句话便匆匆挂了电话。   白悦欣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卫风花了一百万拍下自己的项链和耳环,好像是给她送到章光熙的包房了,结果她忘记带回来了。   本来那套项链也不值什么钱,真正贵重的珠宝,她也不会拿出去拍卖。因为不值钱,回来的时候就给忘了。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白悦欣也懒得深想,只是不知怎么,心里头却始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过她这样对卫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刚开始心里会有些愧疚感,后面渐渐也就习惯了。   晚上卫风回家的时候,卫慧显而易见便发现了他的不同。   他还是平常那副好脾气的样子,然而整个人眼里却少了笑意,话也少,好像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你失恋啦?”她随口调侃道。   卫风闻言,竟真点了点头,“好多年了,本来以为放手会很痛苦,结果只是感觉如释重负。”   他也不知道这么些年自己到底在等什么,大概真的是不甘心吧,等一个人,时间一久似乎就变成了习惯,不自觉去遵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自己都不明白在较什么劲。   其实他真的不是严易的对手,昨天和他一会面就明白了,就算他追到了白悦欣,他也不是严易的对手。   这个认知让他无限挫败。   卫慧瞬间大吃一惊,“我的天,你真舍得和那个戏精说拜拜了?”   她欢呼了一声,咚咚跑到酒房就抱了一瓶香槟出来,啵的一下就开了塞,“哇,庆祝我们的卫大帅哥终于脱离苦海,重获自由!”   “说真的,我以前一直觉得你眼瞎,幸好你悬崖勒马,没有一条道走到黑。”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   卫风沉默着喝酒,卫慧心里却猜想,他突然放弃白悦欣,或许和严易有关。   毕竟听章光熙那个大嘴巴说,他们上次在包厢碰到了,估计白悦欣死性不改,还惦记着严易吧。章光熙这个混蛋,真是大倒霉蛋子,碰谁谁倒霉!她心里默默诅咒了这个兵痞一万遍。   再说连盼,本来只打算周一上午请半天假的,结果她一觉睡到了下午,到底还是晚上才回学校。章童严刑逼问,连盼咬死不招。   只不过她身上有吻痕,张童这丫头贼暴力,竟然拉开了她的衣服要验真身,锁骨那一块的印子终究被她看见了,连盼羞得脸都快盖不住了,只紧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张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晚上都在追问她那事儿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连盼也不想说!   大晚上的,两个女生瞎聊天,严易也不睡,一个劲儿地给她发消息,言辞露骨,不忍直视。   什么叫做“它想你了?”   它是谁?   ------题外话------   它是谁?(纯洁脸。jpg) 第95章 听上瘾了   它是谁?   连盼捂着脸,她竟然知道答案!   天呐!她真的堕落了……这种段子,居然秒懂。   不过到这个时候,连盼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还在住校,若是还在严易那里,肯定是要被他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折腾的。   想到昨天晚上以及今早的疯狂,连盼到现在都还有点没晃过神来。自从来到现代,信息发达,男女之间这类事已经属于正常生理教育的一部分,再也不用像古代那样非要出嫁时母亲给女儿压箱底才能了解了。如今到处都是各色启蒙书籍、电影,再加上张童这个小色女不断给她科普安利各色小段子小漫画,她真是想不懂也难。   只不过……理论和实践真的相差好大。   都说第一次很痛,的确不假,也不知是严易技巧太高超还是……连盼捂在空调被里,脸颊红彤彤的,虽然刚开始的确有点痛,但后面她感觉挺舒服的。   只是后来次数多了,人便有点受不住,也不知严易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   她红着脸躲在被窝里给他回消息:“我不想它!”   严易看到消息,顿时轻轻挑眉,手指微动——连盼手机上瞬间嗖的一下弹出了新的回复。   严易:昨晚服务不够满意?   连盼真是没脸看了,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这种事,难不成还要打个分吗?   她气呼呼地蒙进了被子里,给他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我要睡了!”   言下之意,不要再来调戏她。   这四个字声音急促,微带恼羞,她声音软糯娇嫩,气呼呼的,严易来来回回听了四遍,感觉都有点听上瘾了。   他对着手机声筒,有点好笑,本来也准备给她再回一条语音消息的,只是想到她住宿舍还有室友在,听语音恐怕不方便,最后倒是什么也没说,手指一松,这段空白音还是发了过去。   连盼一看手机,一条语音,还有他的一句话。   严易:梦里相见。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那段绿色的、仅有3秒的语音仿佛格外有诱惑力,连盼想了想还是拿出耳机来听。   结果他居然什么也没说,只在最开始笑了两声,声音清朗低沉,就是他平常那种笑声,听得出来心情很好,应当是想说什么最后没说。   其实这种笑她听过好几次了,但不知为什么,每一次都不能免疫,回回都要被他的声音苏到要怀孕,连盼觉得如果有天严易不做房地产了,做个声优应该也挺容易的。   她红着脸默默又收好了耳机,真是犯规,发这一段笑声给她听,她晚上做梦不梦到他都难。   长生果项链被连盼郑重其事地收在了宿舍的衣柜里,连着一起的还有卫风拍的那对小海星耳环,其实小海星挺好看的,但连盼不是那种容易承人家情的人,这个耳环实在太贵了,十多万拍的,她眼下又还不起,也不知该怎么答谢卫慧才好。   对卫慧那样的人来说,这对耳环大概就跟街头五十块买的银耳钉差不多吧,但是对连盼来说却实在有点太贵重了,还不知怎么还对方才好呢,她叹了口气,先放着吧。   在学校上了两天课,正好周三下午没课,连盼本打算过去景悦公寓那边,但张童非要拉着她逛街,连盼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她原以为严易会提前去景悦,结果他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下午有点事,就不过来吃饭了。   虽然刚好和张童的出行计划不谋而合,但连盼还是觉得有点失落,逛街时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J大附近有很多卖衣服的小店面,张童找了一家,在里头兴致勃勃的试衣服,连盼坐在店子里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等待,正好和一个等女友挑衣服的眼睛男对上眼,彼此眼里竟都有点无奈。   张童也是小个子,不过她特别瘦,好多衣服穿她身上都空荡荡的穿不出型来,因此很难挑到合适的衣服。看她选了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满意的,连盼干脆掏出手机,坐在外面的小沙发上边刷手机边等。   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白悦欣和严易这一段往事,她从前从来不留意娱乐消息的,现在却忍不住要去多看几眼,尤其是看到有白悦欣的新闻,下意识都会去关注一下。   这间服装店店面并不大,外面就两把小型美式沙发椅,刚好连盼和那个瘦瘦的眼睛男一人一把,两个人都低着头刷手机。坐了一会儿,眼睛男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我去!”   他女朋友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以为他是抱怨自己挑衣服太久,不免朝他投来一个不满的目光,男生尴尬地笑了笑,“佳佳,我不是说你,你慢慢挑。”   他重新坐回沙发椅上,似乎还有点震惊,周围又没什么人,他只好转头朝连盼感叹道,“扎心,我女神居然要脱单了!”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连盼,手机画面上是一条热门微博,转发量已经达到了三万,内容很简单:国民女神的真命天子出现了!配图九张。   图片并不是特别清晰,应当是抓拍的,好像是在某个酒会上之类的,有几张是白悦欣单独进出的照片,有几张是她和别人的合影,合影的人看不清楚,几张照片里都没有露正脸,最多只有一个侧脸,但不难看出对方风神俊逸,骨相俊朗。   连盼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严易。   她心头恼怒,一巴掌就把那人的手机给拍到了两张小沙发之间的桌面上,“这些都是他们乱写的!”   眼睛男连忙去抢手机,“哎你轻点!”   他以为连盼也是白悦欣的粉丝,倒也没生气,检查了一下手机并没出什么毛病,看她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免叹道,“我女神魅力真是大啊,你看你,一个女孩子,比我这个老粉还激动。”   连盼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她连忙打开微博,刷新了一下,果然今天的头条就是白悦欣这桩新闻。   她是绝不相信严易会做出这种事的,明明前几天他们俩才……然而身体好像不受控制开始委屈起来了。   她瞪大了眼仔细查找这几章照片里的猫腻,试图找出PS的痕迹,然而这些照片本来就是真的,她又不是什么专业的人,哪里找得到什么痕迹?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屏幕上。   这一滴泪正落在合影中两人的脸上,水珠边缘在手机上印出一点碎方格的痕迹,把两个人的脸都拉得有点变形。   她低头看着手机上两个人的合影,他们坐在一起,白悦欣好像在跟他说什么,严易侧耳在听,虽然连盼知道是拍照错位的关系,但是看上去好像两人就在耳鬓厮磨一般。   这不是真的,她心里头只有这个想法。   但是……她心里头突然有些恐慌,怎么才和他发生那样亲密的关系,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呢?她不免想到师傅从前的叮嘱,说女子一定要坚守自己的贞洁,除非真的找到能托福一辈子的人,否则千万不要做出轻浮之举,否则会后悔终生的。   她坚守了这个信念很多年,但自从遇到严易,这些贞烈女戒,全部瓦解殆尽。   可是……如果,万一,假如……严易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么好呢?那她该怎么办?   坦白来说,照片里严易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生意场上,这样的你来我往太多了。或许是快要来大姨妈了,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有点太过波动,很容易就哭鼻子。连盼伸手抹泪,那男生似乎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一时坐在旁边手足无措。   “你……”他低头翻看自己女友的书包,终于找到了一包纸巾,递给连盼,“铁粉,给你。”   连盼接过纸巾抽了一张,将剩下的还给他,“谢谢你。”   她低着头擦掉了眼上的泪珠,又把手机上刚才的水印也给擦掉了,默默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眼睛男也不敢再找她搭话茬了,他的女友佳佳很快挑好了衣服,两人相携离去。张童选了半天,终于挑了一套还算合适的衣服,中袖T恤配阔腿裤,挺好看的。   她付完了钱准备离开,回头一看连盼坐在沙发上恹恹的,好像有点不对劲。   “是不是等我等太久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挽住了连盼的胳膊讨好道,“不好意思啊,我请你喝奶茶和樱桃蛋糕~”   连盼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这会儿需要来点甜点平复一下心情。   对待这种事,她并不是个大度的人,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那一套在她这里行不通,她和师傅一样,都只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她也不是冲动的人,不想就因为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就跑过去质问严易,她只是心里有点难受罢了。   和连盼故作平静实则低沉的心情相比,白悦欣此时可谓是春风得意。   东区嘉逸园新楼盘的剪彩果然严易也去了,负责剪彩仪式的同事特意将两人的站位安排在了一起,俊男美女,好不养眼。   不过虽然白悦欣是全程微笑,严易的表情却十分冷淡,在剪完彩后就直接下了台,他入座后媒体才被允许拍照。白悦欣有点遗憾,她和严易一起剪彩的瞬间,居然没有拍下来,不然真是绝佳的素材。   剪彩完之后,主持人上台,除了严易之外,负责J市东区的一众高管和白悦欣都留了在台上,接受媒体朋友的访问。   其实楼盘这一块真没什么好聊的,反正一开盘,很快就会售罄,嘉逸园走到哪里都是这个架势。媒体们意思意思按照官方流程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火力很快就转向了白悦欣。这可是国民女神啊,国内小花第一支,妥妥的流量担当!   这样的剪彩,严易很少参加,没想到东区一个中端楼盘,竟然能引得他亲自过来,让人不得不揣测其中的缘由。   白悦欣成了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对象。   她站在台上,不断收到各方记者或诱导或暧昧的提问,颇有些难以招架的趋势。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她巴不得记者们多问一点,这样‘我和阿易只是普通朋友’这样的说法才会显得更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其实严易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刘东驰是他父亲留下来的老人,哪怕广元当年差点易手,这人也始终站在他这边,重情重义。东区的楼盘很大,但并没有到于非他出面不可的地步,他肯前来,是给刘东驰撑场子,公司里人多,有时候难免有照应不到的地方,这样做,无形之中也增加了刘东驰的威信。   碰到白悦欣,纯属偶然。   老实说,严易压根都没留意到广元什么时候和白悦欣签了代言合同,毕竟嘉逸园只是广元众多子品牌之一,各地的代言人都不一样,这种事他并未亲自过目。   不过……严易盯着台上的女人,她穿着一件大红的蕾丝连衣裙配一双黑色一字带高跟鞋,一头柔顺的大波浪卷垂在肩头,肤色白皙,双腿笔直,笑容温柔可人,看着倒很有那么几分欺骗性。故作尴尬的官方答复不仅没有浇灭记者们的八卦之火,反而更引人遐思。   这一招,她在高中时就玩得很溜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半点进展也没有。   从前他懒得管,现在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除了家人和连盼,他很讨厌别人叫他阿易,尤其是白悦欣这种女人。   严易静静坐在台下,白悦欣目光时不时投向他这边,见他似乎并没有反驳,内心暗自窃喜。不枉她今天特意请了圈内顶级造型师帮她做造型,值了。   既然从前严易能对她动心,如今的她比从前更美,她有信心,能再一次攻下严易。   望着台上一身火红的女人,严易不禁想到了连盼穿那件复古红的鱼尾连衣裙的样子,她肌肤赛雪,真是穿什么都好看。他目光瞟向白悦欣——这女人还是太单薄了些,远远比不上他家盼盼,前凸后翘,滋味动人。   他一脸禁欲冷静地坐在VIP席位上,旁边跟着的人战战兢兢,生怕有什么服侍不周到的地方,压根就没料到这人脑子里转来转去,想的竟全是和眼前楼盘完全不相干的事。   剪彩后的采访时间很短,大概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在座的各位宾客及媒体记者朋友们接下来都被邀请去了酒会,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人办的事,严易、刘东驰还有白悦欣竟然在同一桌。   其实按照一般情况,代言人都是和高管坐一起的,这样安排也没什么错。严易心中不悦,但碍于刘东驰的面子,他不好发火,以免别人误会他对刘东驰不满,因此还是按耐着性子坐在那里,只是全程没有和白悦欣对话。   他不动,却不代表白悦欣不能动。   她是天生的交际花,人又生得美,嘴又甜又会说话,三言两语便吸引了一桌人的目光,严易丝毫不搭腔,她也半点不尴尬,只是笑道,“好多年不和阿易联系,他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冷淡。”   说着故作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十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模样,一时惹得在场的好多男士痛惜不已,就差骂严易不懂怜香惜玉了。   不过严易不怜香惜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刘东驰是个聪明人,上回在广元就见过有个女孩子来找严易,他十分上心,以他对严易的了解,他是绝不可能脚踩两只船,和这个白悦欣有什么瓜葛的。至于白悦欣怎么想……恐怕是个人都能看明白。   这年头的女明星,动机不纯的太多了。   刘东驰比严易大了一轮,自严易父亲走后,对他很是照顾,两人既是好友,又颇有些长辈小辈间的关怀,当即便笑道,“白小姐又不是不清楚我们严总的性格,他一向如此。何况我听说,严总家里那位,可是个大醋坛子,严总哪能不顾及呢?”   言下之意,严易当然是怜香惜玉的人,只不过怜香惜玉的对象,并不是她罢了。   严易前阵子带了个女伴去天玺慈善晚会的事,J市上流圈都有耳闻,那天晚上大伙儿的朋友圈还都被刷屏了呢,严易拉着连盼上楼的背影,就跟拍大片似的。   只不过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又没结婚,换个女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伙儿倒没当真,不过听刘东驰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好奇起来。怎么看这意思,严易是要定下来了?一时纷纷朝他投去探寻的目光。   说起吃醋,严易不免想起连盼前几天晚上那副醋兮兮的样子,他心里头欢喜,晚上忍不住要了她好几次,这会儿回想起来,脸色不免都带上了一层淡淡的笑,克制又矜持道,“家里头确实有口大醋缸。”   这话听着像抱怨,然而他眼角眉梢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淡淡有股得意之色,一时之间,脸上艳光逼人,简直跟秀恩爱似的。白悦欣当即被秀了一脸,脸上优雅的笑容都跟着凝固了几分。   她握着红酒杯的手有几分收紧,内心安慰自己,毕竟当时是在他落魄时离开,他心里有气,不喜欢她也正常,又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恢复了表情,给严易敬酒。   白悦欣的经纪人乔良也在场,就在附近桌,他有相熟的记者,接到白悦欣的目光立即联系记者,赶紧在酒会上抓拍了几张,选了几张借位的,发到了微博上。   严易瞥了一眼白悦欣伸过来的酒杯,他顿了几秒——其实时间挺短的,但白悦欣却感觉好像自己举杯举了很久,这么多年了,就凭她的姿色,还从没有男人这样不给她面子过。白悦欣保养得宜的脸上表情有些轻微崩裂,就在她笑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严易这才轻微将酒杯以一倾,和她的玻璃杯轻轻触了一下——叮的一声轻响,两个杯子中的红酒被摇晃得微微激荡,颜色暧昧,颇有深意。   白悦欣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顿时引来周围人的称赞声。   严易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绪,毕竟她和广元还有合约在,现在拉下脸,影响公司形象,不值得。   白悦欣都表现地这么明显了,乔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是看上严易了,准备攻略他。坦白说,这还是乔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严易,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气场摆在那里,外貌又出色,人中龙凤,难怪白悦欣看上他。   其实要是别人,乔良还不太放心,但白悦欣若能真能攻下严易,那他还是挺赞成的,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白悦欣混不混娱乐圈都无所谓了,只要她愿意,严易砸也能把她砸成神。   酒会结束,刘东驰很快接到了严易的指令——嘉逸园和白悦欣的合约一到期,立即解约。   回到公司还有一堆的事等着他,等下班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还是林至刷微博,刷到这条热门这才发现不对劲——万年娱乐圈绯闻绝缘体严易,居然也有绯闻了?   他仔细点开微博上的图片放大,看了又看,ohmygod,这气度,这身板,居然真是严易!   他老板的节操他还是清楚的,关键是……老板娘是这样想的吗?   他当即打了个电话给严易,声音都忍不住有点颤抖,“严总,您知道您和国民女神传绯闻了吗?”   那个记者到底没胆,知道严易十分厌恶媒体,没敢上传他的正面照。热门的九张照片里,露脸最多的是严易和白悦欣的一张侧面照,因为距离关系,拍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这种朦胧的模糊反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美感,让大众对这个人的身份十分好奇。   其实就算严易再低调,圈子里总有认识他的人,几万条评论下来,很多人都已经站了严易和白悦欣的CP。毕竟两人还是同一所贵族高中毕业的,群众的八卦之火熊熊不灭,想不扯点什么出来都难。   严易翻了几页微博评论,心里头真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MD,这女人还没完没了了!   “把这条热门给封了。”他冷淡吩咐道。   林至领命,末了还小心翼翼提醒严易,“严总,你要不要跟连小姐解释一下啊?”   只听见嘟的一声忙音,严易已经挂断了电话。   林至暗自咋舌,好像一不小心就戳到了老板的痛处,不知道这个月会不会被扣奖金?   严易拿着手机,本来想给张光熙打个电话,让他看好自己未来媳妇,他手指在张光熙和卫风这两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号码之间滑动,嘴里差点没骂出来,白悦欣这女人也真是绝了,个个霸着不放,两个人头顶一块绿油油。   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白悦欣,而是连盼。   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连盼肯定早知道了,不然不会这么安静,一下午了,连个表情都没给他发。   ------题外话------   严总您都这么大个人了,天天等着媳妇儿给您发表情包真的好吗? 第96章 老公亲亲   电话拨过去,听筒里嘟嘟了两声,没人接。   手机里传来移动的提示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严易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11点25分,她可能睡了。   连盼一贯很注重作息健康,早睡早起,晚上睡觉前都会关手机的。   他烦躁地扔了手机,白天刘东驰还打趣呢,这会儿就应验了。别人只当他有福,怀里揣着个大宝贝疙瘩,只有他自己知道,媳妇儿不在身边,看又看不着,吃也吃不着,关键时刻,竟然还关机,何等憋屈。只好再等明天了。   一大清早的,连盼刚开机,就收到了严易的消息——中午我过来,吃饭。   哪次中午不是过来吃饭的?还要特意强调吃饭两个字。   连盼心里想着,还是早早起来去买菜,早上的菜新鲜,买好了先放冰箱,中午直接做就好。   J市地处南方,靠海,天气湿热,其实眼下若是往北,早该穿厚衣算初冬了,这里还是穿单件。像张童这种不怎么怕冷的姑娘,天天还穿着短袖晃荡。   连盼在菜市场挑鱼,人常说冬鲫夏鲤,初冬鲫鱼要产卵,鱼肉格外肥美,鱼籽饱满,吃来大补。虽然J市不至于冷,但眼下全国各地早晚都已经开始有寒气了,早已到了进补之时,她一贯秉承四季养生的道理,喜欢跟着节气来做吃的。   鱼很鲜活,连盼在公寓里倒了一桶水先养着,准备等上午下课了再过来杀鱼。   早上的课只到十点四十五,她一下课便背着书包直奔景悦公寓而去。现代水质都是杀过菌的,并不是河水井水这种自然水,不适合鱼类长期生存,连盼有点担心时间长把鱼给养死了。   不过她运气还不错,从早上买回来到现在差不多快三个多小时了,到公寓的时候,鱼居然还是鲜活的,只是鱼身肥大,桶身窄小,一条大鱼有点憋屈地在水桶中轻微摆动。   连盼看见鱼还活着,松了口气,蹲下身来,将肥肥的鲫鱼从桶里抓了出来,暗道一声,“阿弥陀佛,得罪得罪!”接着便将鱼啪的一下,给拍到了砧板上。   她杀鸡杀鱼都不是一天两天了,速度快得很,很快便将鱼片好划刀,趁着锅里油热冒青烟,嗤啦一下便扔了进去,很快煎得两面金黄。   接着便是下料,加水,一勺子白糖吊鲜,盖上锅盖炖煮,等着鱼肉入味成熟。连盼从冰箱里拿出前阵子杀鸡还剩下的两大块鸡油,冻得硬邦邦的,这会儿正好拿来做鸡油卷。   自来到现代以后,她还没在大街上见过有卖这个吃的,现在都流行色拉油,玉米胚油,了不起有个菜籽油,用猪油的都少了,何况是鸡油。其实动物油特别香的,尤其是熬出来的猪油鸡油,香得不行,不吃真是可惜了。   这边煮鱼,那边的锅也烧热了,鸡油在水碗中泡了一会儿,上面的冰渣子已经化了,连盼拿起来沥了沥,往干锅里丢了几片生姜去腥,锅里烧热,鸡油块一下锅,顿时发出滋滋的油煎声。   大火开得很旺,两大块鸡油眼见着就被炸干了,锅里头黄澄澄一锅底的鸡油,又透又香,只有姜片和鸡油渣漂浮在油面上。   连盼把炸焦脆了的鸡油渣捞出来捣碎,和葱花、五香、盐粒儿,和上鸡油一块儿刷到了面皮上,包成卷。她手指灵巧,这样简易的鸡油卷儿一分钟便能卷好几个,不一会儿就卷了快有两小笼,正好将蒸笼排满两屉。   锅里换水烧热,鸡油卷上蒸笼,一气呵成。   这边一系列动作弄完,那边的鱼肉差不多也快煮好了,连盼揭开了锅盖让水分蒸发,一边用锅铲舀着汤汁往鱼身上浇,一边等着汤汁收干。两碗水很快在高温下蒸发殆尽,锅里只剩下半碗左右的稠汁,油亮粘稠,在锅里冒着小泡泡,鱼肉已然松软入味,散发出阵阵香气,葱花一撒,就能出锅了。   严易时间卡得很准,他过来的时候鱼刚刚好,连盼洗完了锅,正在炒茭白,糖醋的。   素菜易熟,三两下就出锅了,严易吸着鼻子闻了闻,“什么这么香?”   并不是鱼香,好像是在蒸什么面点之类的,他往厨房里一望,果然有口锅上立着两个小蒸笼,热气腾腾的,也不知是在蒸什么。   连盼往茭白上淋醋,“鸡油。”   她话语简洁,并不像平时那样,谈起吃的就有说不完的话,严易挑了挑眉,心下了然,也不出声,规规矩矩坐到餐桌上等吃的。   其实他挺好奇的,鸡油怎么个吃法?   不过连盼好像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这会儿倒也识相,没有多问,以免打扰她做菜。   严易只在餐桌上坐了几分钟,菜便都陆陆续续上桌了,一盘红烧鲫鱼,一盘糖醋茭白,最后出笼的是一屉鸡油卷,香喷喷散发着热气,熏得整张桌子上都热气腾腾的,令人食指大动。   两碗米饭盛好放到桌上,一人一碗,连盼坐在他对面,一句话也不说,闷头吃饭。   “这个是……?”严易夹了个黄澄澄的鸡油卷往嘴里送,这面点松口可口,入嘴之后瞬间满嘴生香,他几乎是一口就给吞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问连盼这道菜的名字。   连盼抬头看了他一眼,自己也夹了一个,小口小口地吃,“鸡油卷。”   “真用鸡油了?”   看他没话找话,连盼也不戳穿,“里头还有鸡油渣呢。”   再要多的解释,也没有了。   鸡油卷是面发起来的,吃着也饱腹,严易就着鸡油卷吃鲫鱼,感觉真是很满足。这个季节的鲫鱼特别肥,鱼籽饱满粘牙,他破开鱼肚,把鱼籽分成两块,在汤汁里裹了裹,大的那一块夹给连盼,自己只吃小的那一块。   连盼埋头吃米饭,突然眼前一筷子横来,一块金黄的鱼籽沾满了鲫鱼汁顿时落到了碗里,这是鲫鱼的精华部分。她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吃饭。   两人跟比赛似的,不一会儿,一笼鸡油卷就被吃了个精光,鲫鱼也是,就是那盘糖醋茭白没怎么动,因为有点酸。   连盼自己也尝了,她下厨这么多年,很少有失手的时候,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忘了,连放了两回醋,一块茭白吃起来跟醋白似的,别说严易了,连她自己都不爱吃。   一顿饭吃完,比平常要快了有十分钟,连盼洗完了碗把剩下那笼鸡油卷用保鲜盒给装起来了,严易以为是给自己打包的,看她拿着盒子从厨房里出来,正准备伸手去接,就看到连盼手一转,把保鲜盒收进了餐椅后面挂着的书包里。   严大少爷的表情瞬间懵逼了。   这不是留着他吃的吗?难道不是吗?不是吗?   连盼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书包,只好解释道,“张童没吃过这个,我带点回去给她吃。”   严易觉得很是委屈,“我也没吃过啊!”   “你刚刚不是吃了好多吗?”连盼皱着眉头看他,一笼鸡油卷,她拢共就吃了两个,剩下的全进了严易肚子,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这么能吃。   严易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这什么态度?这是对老公的态度吗?   看她都开始收拾书包了,好像是准备要回学校,严易没办法,只好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手指拿着遥控对电视一点,居然把电视给打开了,似乎准备赖着不走了。   连盼收好了书包问他,“你不回公司吗?”   按道理他这样的身份,应当吃完就走,忙得飞起才是啊。   严易嗯了一声,“才吃完,我坐这儿休息一会。”   “哦。”   她跟着点了点头,“那你坐着吧,我下午还有课,那就先回去了。”   说完真是转身就走,把严易给气的,立刻起身去拦她。他人高马大腿又长,小小一个客厅,两步就迈到了连盼面前,扯住了她的书包带子。   他个子高,伸手这么一扯,连盼的书包瞬间就悬空了,她站在原地没动,看他拉自己背包的样子跟个小孩似的,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转过身,把书包接了回来,“好,那我陪你坐一会儿。”   说着还真不走了,也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严易忍不住挑眉,瞧这醋的,真是没边了,也不知道谁惯的。   他随手点开的电视,电影频道里正放着一部爱情电影,本来好好的,突然男女主相互凑近,接着便吻得难舍难分,连盼一看就要换台,严易按住了她的手,“别呀,就看这个。”   手掌被他抓在手里,连盼用力挣脱了一下,也没挣脱出来,她抽不出手,又拧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因为不想看他,便只好盯着电视看。   她这边不想看严易,严易却想她想得紧,几日不见,脾气越来越大了,偏生他又是越看越爱,心里痒得慌,跟猫抓似的,只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猛亲。她的手绵软细腻,柔若无骨,他握在掌中把玩,翻来覆去地看,不由得渐渐心猿意马。   两人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不一会儿这距离就没了,严易很快紧贴过来,挨着她坐下,拉着她的手,在掌心反复摩挲,过了一会儿便拉着往自己下巴上送,用下巴来回磨蹭。   他是男人,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刮胡子,是以下巴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胡须,不过胡须没有,短青的胡茬还是有的,又粗又硬。连盼被刮了两下便觉得手背生疼,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你别弄我!”   这话其实挺有歧义的,她话出口才意识到,再加上她声音软糯娇嫩,明明是恼怒的语气,说出来却跟娇嗔似的,听得严易差点都起反应了。   连盼手卡着,抽了几下没抽出来,便只恼怒地红着脸不动,腮帮子气鼓鼓的,跟个傻兔子似的。   严易一看她这模样就笑了,拉着她的小手往嘴上亲了一下,问她,“怎么个弄法?”   连盼见他嬉皮笑脸的,心里有气,她手拿不出来,却不妨碍她打他,小手掌在他胸膛上拍得啪啪响,然而毕竟是被严易握着,其实没什么力度,打起来也不解气。   严易任他拍了好几下,这才拉着她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将连盼抱坐到了腿上。   连盼心里正不舒服呢,哪里肯配合,只在他腿上挣扎,只是这效果当然是适得其反,她扭了几下便感觉到硌人,等心里头明白,脸上腾得一下就红了。   骂又骂不出口,只好老老实实坐着不动。   她嘴上不用说,严易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手掌在她腰间摩挲了一会儿才笑道,“怎么这么大的醋性,嗯?”   他是环绕着她坐着的,将连盼抱在怀里,鼻尖气息拂过她耳边,这一声嗯得苏气十足,连盼闻言,身子都微微颤了一下,只把自己脑袋微微往旁边侧了侧,试图躲开他。   然而他两手已经禁锢住她了,又岂是这样偏头就可以躲开的?   见他手不规矩,在腰上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往上,连盼顿时两手用力,只啪啪往严易手臂上拍——这是真用力,她自己手心都打红了,严易手臂上却半点事也没有,连印子都没起一条。   瞧她瘪着嘴的样子,严易怕她打疼了回头又哭,好不容易才放开的手这会儿只好又重新握住,两只大手拢住她的小手,交叉着紧紧箍着不让她动。   他嘴唇擦在连盼的后脖颈上,气息灼热,挠得她后脖子痒痒的。   “快别醋了,再醋真成个醋坛子了。”严易笑了一声,连盼只恼羞地骂他,“就你往自己脸上贴金!谁吃醋了?”   这人,成心就爱戏弄她!   “那今天那盘茭白怎么回事?酸得跟什么似的。”他力气大,连盼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那菜确实没做好,她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说辞来回嘴,半天才憋出一句,“醋放多了。”   “这不是还是醋么?”他心里好笑,本来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儿,两边来回折腾到现在,瞧把这丫头给醋得。   只是他偏又爱看她吃醋的样子,熬了半会儿也不说,存心逗她,连盼气得直喘气,不过这两相挣扎间,最后苦的却还是严易自己。   连盼抱在身上也不乖,一个劲儿地只想挣扎下来。严易没办法,只好带着她身子往下一侧——沙发颇宽,这两人相抱的姿势瞬间就变成了男上女下。   连盼被禁锢在他手臂和身躯隔成的小小空间之间,不得动弹。   “你看见微博上的事了?”他还好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来,拨开她垂在脸颊边的碎发。   连盼只别过眼去点头。   “媒体捕风捉影你也信。”   “我没信啊。”连盼小声咕哝,“我又不傻。”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她就是不高兴,比上回看到白悦欣那晚还要不高兴。他明明说了和这个女人毫无瓜葛的,后面又扯出这么些事来。   严易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刘东驰请他去剪彩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白悦欣也在啊,老实说,连白悦欣什么时候代言了嘉逸园这事儿,他其实都没什么印象。   只不过经此一事,他这才发现,白悦欣这女人实在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是读高中那会儿盛德一朵花呢,那么点手段,看得他都腻了。   “热门都给封了,我向你保证,绝没有下回。”他嘴上在说,身下已经开始配合,“快让老公亲一下。”   说着人已经俯下身去,在她脖子上轻轻地咬。   连盼别着脸,也不发话,严易忍得不行,只好凑在她耳边求饶,“我的祖宗,几张借位照,你就要给我判死刑,冤不冤?我的话,你还不信?”   她当然相信他,一百万个相信,可是相信也要吃醋啊。   说出来可能有点好笑,人家外头男人沾花惹草,都只有正室打小三的份儿,她这儿反过来,首当其冲就要打自个儿家那位——这逻辑可能有点不讲理,可她就是这样想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不这么惹眼,人家能找你?”   瞧这小性子使的,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人这样霸道?严易忍不住在她脸上吧唧一大口,“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回头给你跪搓衣板都成。”   连盼这下才被逗笑了,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更不要脸的还在后头呢。   他动作很快,三两下便把她衣服给扯了,连盼吓的一声惊呼,“这是在客厅里!”   严易不得已,只好站起来把客厅里的窗帘给拉上了,公寓并不大,窗帘一拉,整个客厅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外面日光透过灰棕色的遮光窗帘多少还是照进来一些,照得连盼身躯朦朦胧胧,如在发光。   人常说饱暖思淫欲,果然不假。   一张美式沙发,两米长,不到一米来宽,睡觉不够,做某些事,却是足够了。   连盼羞得不行,被迫趴坐在他身上,几日不见,好像又有些不适应。   她也不知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呜呜咽咽的,只有求饶的份。   这沙发以后估计都没眼看了,一张九十度的角,卡出多少难以描述的姿势来。几番动作,她出了一点汗,额间有几缕碎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看着旖旎万分,严易伸手去给她撩开,见她嘴唇微张,粉嫩的嘴唇莹光泽润,忍不住又凑上前去吻。   谁知他……   “你——!”这一声被堵在口里,说得并不是很清晰,连盼都快气死了,这人真是太没下限!   ------题外话------   西瓜:严总,我也挺好奇的,瞧这小性子,都谁惯的? 第97章 为她破例   他本来是压着她的,这会儿却突然一个反转,将连盼送到了上面。   这突然的反转令她始料未及,这样坐着她哪里受得住,但却又不想叫他听见,只死命咬住了嘴唇,伸出两根手指来在他手臂上用力地掐。   到底是不习惯,何况这种事本来就极消耗体力,连盼不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趴在他胸口喘气。   因为下午还有点事,严易没多为难她,折腾一番也就缴械投降了,两人拥抱着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连盼浑身无力,被他抱去浴室冲洗。   公寓里安装的是淋浴设备,没有浴缸,两人只得站在喷头下冲洗,连盼身娇体乏,只懒懒冲了一下便擦干了身体。她向来有午睡的习惯,这会儿又被严易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实在是累得慌,出来之后,连衣服都懒得细穿,只把白天穿的裙子随便套在了身上,便躺在沙发上不动了。   她侧身躺着,身子微微蜷缩,原本长度刚好的裙子在这个情况下显得就有些不够长度了,堪堪遮住那里,两条白皙的玉腿赤条条露在外面,小脚丫子白皙光滑,并拢着搅在一起,露出圆圆的指甲,莹粉如贝壳。   严易从浴室一出来就看到这幅景象,感觉自己又有点心浮气躁。内衣还扔在沙发旁呢,她里面连内衣都没穿,居然就这么躺在这儿睡了,要不是刚才已经弄过一回,恐怕这会儿他又要兽性大发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木架子床,决定回头要买个床垫,这样连盼偶尔也能在这儿休息一下。   当然了,也能派上别的用场。   虽然沙发也不错,但有张床总归是要方便很多。   “我先走了,你休息一会儿,别睡过头了。”他叮嘱了几声,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个吻,连盼嗯了一声,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两点多,连盼醒来,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赶回学校,因为赶时间,她站在玄关门口,一边换鞋一边拉门。谁知门把手连扯了好几下,居然都打不开。   连盼蹲下来一看,发现门居然从外面给锁上了,门栓里头三道锁都是,严严实实杠在那里,难怪打不开。   她没办法,只好掏出钥匙来开门,门显然是严易走的时候锁的。她稍微一回想就明白了,他估计是怕有人看到自己那副样子,特意锁上的。   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有点丢脸,两人体力相差实在太大,事后他倒是神采奕奕的,自己却累得只想在沙发上睡觉。   鸡油卷还在书包里,带回去给张童的时候已经冷了,连盼用宿舍里的小蒸锅简单热了一下,热气熏腾,香喷喷直馋嘴,张童感动得差点没扑上来亲她。   这年头,大家零食吃得多,鸡油卷这些东西,估计还真没怎么吃过,何况那是真香,小蒸锅一热,鸡油的香味混合着鸡蛋面卷就散发出来了,满宿舍都是。   张童只顾着吃,也没关宿舍门,过了一会儿才留意到走廊里好像一直有人在门口来回走动,穿着拖鞋噼里啪啦的。   “盼,关下门。”她的床铺在里边,又在吃东西,便叫连盼去关门。   连盼就坐在宿舍门口,闻言起身,只是门还没合上,门口那女孩一看她们似乎要休息了,一下子便冲到了宿舍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士力架,一股脑全塞给了连盼。   连盼有点懵,她不饿啊,为什么要给她士力架?   那女孩见她有些茫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解释道,“我是对面宿舍的,留意你们很久了,内个……”她小心翼翼朝里望了一眼,只望得到连盼靠里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蒸锅,插头已经拔了,里头黄澄澄摆满了一盘,也不知是什么,但是特别特别香。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眨巴着眼睛就开始对连盼卖萌,“我姓谭,叫谭有枝,就是那个‘山有木兮木有枝’那个有枝,是经管系的,你也可以叫我枝枝……”   她本来是准备再和连盼再套一会儿近乎的,奈何张童这丫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鸡油卷几乎是一口一个,眼见蒸锅里的面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她实在没办法再详细说了,只好语速极快地朝连盼道,“用士力架换你这个小花卷!”   人则两步就冲到了张童面前,一手一个,抓了两个鸡油卷,直接就往嘴里塞。   张童顿时不满地大叫起来,“哎!你谁啊!干嘛抢我吃的!”   大概是护食心切,她一边喊一边还站了起来,抱着小蒸锅就揣到了怀里,用手捂在蒸锅上方,一副绝不肯让别人染指的模样。   连盼到这会儿总算搞明白这个姑娘的来意了,顿时有些好笑,她把士力架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伸手去拉张童,“你干嘛呢!都是同学。”   说着将蒸锅从张童手里取了下来,望那姑娘眼前送,“不碍事,你吃吧!”   因为都在女生宿舍里,大家都穿得比较随便,那女孩高高瘦瘦的,腿长的令人发指,皮肤很好,即使只穿一件普通的T恤和短裤,也难掩丽色。   张童抓紧机会又偷偷从蒸锅里拿了两个鸡油卷在手里,枝枝也是,两人跟比赛似的,你抓一个我抓一个,几秒之内,小蒸锅就空了。   连盼实在有点无语,多大人了,怎么都跟孩子似的。而且……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肉肉的手臂,内心颇有点怨念,这年头,怎么爱吃的姑娘一个比一个瘦,反倒是像自己这种克制饮食的人,一直就是肉肉的。   枝枝拿了鸡油卷,笑眯眯地回自己宿舍去了,张童起身去关门,表情很是委屈。   “盼,在你心里,难道我不是你的No。2吗?怎么一来个美女,我就排到No。3去了?”   连盼有点疑惑,“还有No。1吗?”   张童真是恨死她这种无意识秀恩爱了,直接朝她翻了个大白眼,“No。1难道不是你家严少吗?”   连盼楞了一下,顿时有点脸红,好像还真是。   她不解释,就这一个羞怯的小表情,直接就给了宿舍的单身汪一万点暴击,张童愤愤不平地吃鸡油卷发泄心中不满。   连盼则是低头查看班级群的消息。   班长陈小飞往群里发了好几份文件,都是各大公司招聘实习生的,多数是纯英语的,也有少量小语种的。J大英语专业实习开始得早,从大三开始,学生们陆陆续续都要往外去实习,到大四的时候,基本就没什么课了,主要是看毕业论文以及实习报告的情况来毕业。   连盼把几份文件都下载下来看了看,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回头问张童,“童童,你想好去哪儿实习没?”   张童满嘴含着鸡油卷,她成绩一般,性格混熟了也有点大大咧咧的,其实对未来没太多的打算,含含糊糊道,“哪家公司要我,我就去哪里实习呗!”   老实说,连盼其实没想过未来要去干什么,在古代,女子少有自己当家作主的时候,更不用提抛头露面出去工作了,她很感谢这个时代,让女人也能和男人一样,出去见识外面精彩的世界。但说实话,她真的对英语、法语或者任意一种外国语言都不太感兴趣,不仅不太感兴趣,也不太擅长,能上课考试已经很勉强了,真要实习工作估计够呛。   但不管怎样,要想毕业,实习报告是必须要有的,后面的事情,可以后面再做打算。连盼叹了口气,从网上下了一份简历模板,老老实实地写实习简历。   张童吃了鸡油卷也不打算再去吃饭了,见连盼坐在电脑面前已经好一会,界面却始终停留在同一个word文档上,鼠标光标闪来闪去,也没见她写几个字。她眼珠子一转,忽而讨好地拍了拍连盼的肩膀,“盼盼,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每次她这种语气的时候,总没好事,连盼瞬间警觉地回过头来看她,“你想干嘛?”   “你瞧你,”张童说着对她抛了个媚眼,“你说你,都快要成豪门少奶奶了,哪用得着写什么简历嘛!直接让严少带你进广元实习呗!到时候每天办公室play,不要太happy哦!”   眼见她越说越没边了,连盼真恨不得拿个鸡蛋堵住她的嘴,“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去广元实习,她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其实她和严易如今就已经属于雇佣关系了,要是再去广元实习的话……当然,连盼相信,只要她提出来,严易是肯定会答应的。只是她心里却并不太希望这样,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真和被包养没什么两样了。   好像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依附严易存在一样。   “咱们先自己找找吧!”她知道张童的想法,她是希望能和自己一起去广元实习,这样就直接省去了繁复的笔试面试等各种环节。   其实这样想也没什么,人之常情,但是连盼不愿意,张童倒也没说什么,只好和她一样,认命开始写简历,四处投递。   或许是资历太过普通,两人的简历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其实这些都在连盼预料之中,她并不是学英语这块料,大概所有的天赋都用在做菜上了吧,其他方面都是表现平平。   班上的同学准备地早的,都已经去实习了,其他同学也都陆陆续续找到了实习工作,连盼去参加了几个笔试,每次到面试环节,她磕磕碰碰没说上几句英语,人家一看功底不深,就婉拒了。连盼这时候才感觉自己和别人差距真有点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发烧烧坏了脑子,脑海里那些单词和语句总跟隔了一层似的,朦朦胧胧不清晰,笔试时还能应付,一到面试就露陷了,真是欲哭无泪。   张童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勉强拿了一家外企的offer,但是对方大本营在上海,距离J市十万八千里呢,也不知道要不要去。   有她们这种艰难找实习的,自然也就有轻轻松松不用担心实习的,比如卫慧。   像她这种出身名门的富家子弟,上大学只为赚个学历,只等毕业进自家公司,实习当然也是,她的位子,星光传媒早就给她内定了。   于是严易晚上刷朋友圈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么一条信息——   一张工牌,亮橙色的工牌带,棕皮的卡套,上面印着工牌号20693,一个颇为正式的头像,是星光传媒的工牌照。卫慧发的,配图三个字,“上班喽~”   点赞58个,下面评论也是一大堆。   卫风:慧慧加油!   张光熙:哟,米虫要自力更生了?瞧这嘚瑟的!   卫慧回复张光熙:[刀][刀][刀]表情   严易本来也准备跟着点个赞,脑子里转了转,却突然反应过来,卫慧好像和连盼是同学,卫慧还没毕业呢!怎么就没听连盼跟他说要实习呢?   他是聪明人,很容易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关节——要么是连盼不想找实习,还拖着没去找,要么就是……连盼不想找他实习。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想到这里,他莫名有点不爽。   和星光传媒一样,广元也几乎不招实习生,公司的重点一贯是放在应届毕业生招聘上,毕竟实习生留存率有限,不过……今年的计划可以改一改,星光传媒不是也给卫慧破例了么?   林至很快接收到了吩咐,他一看招聘要求里的英语专业,就什么都明白了。   老板明显准备以权谋私来着。   本着要想讨好老板,先要讨好老板娘的心态,林至很快把广元的实习生计划也转发给了连盼。   计划里写的很详细,广元J市总部今年计划招聘实习生36名,其中英语专业12名,J大的学生优先考虑。连盼在收到林至的这个介绍没多久,班级群里辅导员把这条消息也发出来了,同时还@了班级里所有还没找到实习的学生。   这里面就包括连盼。   连盼有点无奈,她一直没拿到offer,已经不能再拖了。连张童都有一个保底的实习了,自己却一个信儿都没有,她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不避嫌的了,只好把之前准备的简历也投了广元一份。   这简历自然是被特殊对待,立刻就转发到了严易的邮箱中。   纯英文版简历对一个英语专业的女生来说算不了什么,严易盯着简历档案中连盼的头像——也不知她哪里照的照片,头发全部梳起来,还化了一个使人看起来老了十岁的的职业妆,穿一件和她萌系长相完全不搭的职业西装,努力憋着一个严肃的表情,老气横秋的样子。   小朋友强装大人,装也装不像。   他嘴角弯了弯,就这封邮件回了一句话——Approved。   连盼很快接到了广元的面试通知。   她其实心里有点忐忑,这事她没告诉严易,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情,但愿别碰到他才好。   出门前,她特意换了一件白衬衫,好使自己看上去稍微正式一点,为了这个实习招聘,她还特意买了一双高跟鞋,歪歪扭扭穿着上公交,差点没摔着。   好不容易到了广元大厦,连盼站在门口,心里直打鼓,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事说不定就是严易安排的。但是想来想去,又不是很确定,广元的员工那么多,招聘计划没准他都不过目的,区区一个实习生,他哪有时间管?   她比预定的时间早来了半个小时,一起来应聘的同学有不少,被分开安排在两个会议室等待。   连盼望着熟悉的环境,内心忐忑不已,这是她第二次来这个地方,第一次是来找他,这一次却是来应聘。   或许根本就不会见到他,连盼在内心暗暗对自己说。   秘书团的Linda很快过来通知严易,“严总,连小姐到了。”   “叫她过来。”   ------题外话------   这也能标红……真是欲哭无泪!   话说公寓里有了床,的确是会方便很多……   PS:枝枝的龙套已结算,请查收~ 第98章 待在我这   过来广元大厦之前,连盼已经在网上填过笔试卷了,所以这次是直接来面试的。   和她一起等待的人有很多,多半是J大的学生,看到她被叫起来,周围的同学纷纷朝她投来‘幸好第一个不是我’的目光。一般来说,第一个去面试的人,往往都没什么太好的结果,何况连盼一看就不是那种自信满满的学霸类型的人,估计会有点悲剧。   被大家的目光这么一洗礼,连盼更加紧张了,手抓着自己的文件袋都有点发抖。   她并不习惯穿高跟鞋,为了显得正式一点,特意到网上买了这黑色的高跟鞋和一套职业装。白衬衫,黑色的包裙,配一条黑丝袜,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挺official了,结果和前来接引她的小姐姐一比,自己还是嫩得不要不要的,这身衣服并不太适合她,她穿不出那种职业范儿。   连盼原以为面试的地方就在同楼层的某个会议室,结果那位小姐姐直接带着她进了电梯,因为不熟,连盼也没好多问。   对方按了29楼,连盼看她按这个楼层其实有点疑惑,林至跟她提过,29层是广元高层的办公点,严易就在那儿办公。这栋大厦看似普通,实则等级分明,越往上,级别越高,只有广元的核心管理才有资格在最上层办公。难不成面试她的人地位很高吗?   不过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少说话。   电梯很快到了目的地,小姐姐一路将她引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她态度十分和蔼,还给连盼冲了一杯咖啡,“连小姐,麻烦你在这儿等等,我去叫人。”   连盼连忙伸手去接,“谢谢。”   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应该就是去叫面试官了吧?或许广元很注重实习生培养呢?在29楼面试也不稀奇。   不到两分钟,就有人过来了。   连盼一杯咖啡还没喝完,只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回头一看,竟是熟人。   “Linda姐?”   她面容惊诧,Linda则是笑容满面的,“怎么,见到我这样惊讶?”   “哦,不是,我是来……”   不等她话说完,Linda便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是来面试的,跟我来吧!”   说着还朝连盼眨了眨眼,一副‘不用说,我都懂’的模样,连盼只得放下咖啡跟着她往里走。   29搂很大,从会客区一路经过了好几个会议室,每次连盼都以为其中某间就是面试的地点了,结果Linda脚步完全不停,高跟鞋一路登登登,带她来到了29楼的最南边。   这一楼的最末尾,就是严易的办公室。   这个地方她来过一次,说熟不熟,说陌生也不陌生。   严易在这里面……吻过她。   想起那些事,连盼总觉得有点尴尬,她忍不住轻轻拉了拉Linda的袖子小声问她,“Linda姐,我是来面试实习生的,怎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了呀?”   她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还用文件袋遮着脸颊,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Linda看得好笑,却不回答,只在门上扣了两声,“严总,人来了。”   里面传来“请进”二字的声音。   连盼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Linda直接用手一推,便将她送入了董事长办公室。   门从外面被合上,传来清脆的咔嚓声,连盼吓了一跳。   怎么就关上了?她躲在门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用力悄悄拉了拉门把手,门却纹丝不动。   她靠门站着,杵在门口没动。   严易似乎是知道人进来了,只说了一声“坐吧。”   他一直在埋头工作,超大屏的Marc电脑遮住了他的脸,只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翻阅,大概很重要吧,连眼皮都没抬。   连盼环视了一下,董事长办公室很大,严易的办公桌是靠近落地窗的,会客区在旁边,那里有沙发和座椅,不过连盼直觉他说的应该不是指这个。   董事长巨大的办公桌对面也有一张椅子,黑色的,四角皮椅,静静杵在地毯上。   应该是指坐这张椅子。   她小心翼翼坐到了椅子上,严易还是没抬头。   “怎么想到来广元实习的?”   他这样一问,连盼忍不住稍稍一楞。   “我们学校毕业需要实习,正好广元有招实习生,我就过来了。”她老老实实回答。   他文件这会儿终于看完了,连盼只看见他拿笔刷刷在末尾签了几个字,便合上了文件夹。他这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看她,目光淡然冷静,似乎全然没有因为见到是她而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连盼突然觉得这样的严易有点陌生。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在公司本来就应该公私分明,他这样公事公办的模样,反倒让连盼松了口气,不然真感觉自己是来走后门了。   她猜想这应该就是严易平常工作的模样吧,气场强到难以形容,感觉他目光一扫过来,都忍不住有点战战兢兢的感觉。   “你去其他地方面试也是这样回答的?”显然她的回答不怎么让严易满意,他表情似乎有点诧异,诧异之中又带着那么一一点点‘朽木难雕’的意味。   这姑娘也太实诚了,难怪到现在都没找到实习工作。   按照一般规律,不应该首先夸赞一下广元集团,表示自己仰慕广元已久,很希望成为广元的一员,这才过来面试的么?   连盼也不傻,知道他这话是在贬她,面皮忍不住稍稍涨红了一些,“这确实就是我来广元的原因。”   她从前也不知道现代找工作还要面试,不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如果不是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实习工作,和严易那一份雇佣做饭的兼职又不能拿来做英语专业毕业的实习报告,不然她真不想来广元面试。   总有种窘迫感。   幸好严易的表现到现在为止都很正式,语调冷静平常,两人好像一下子就进入了真的面试模式,有效缓解了她的尴尬。   “简历呢?”   连盼连忙从文件夹里将早已准备好的简历递给他。   其实之前已经发过一次电子版了,但她还是打印了好几份留在手上备用。严易拿了简历,看得颇为认真,连盼看他眉头微皱,忍不住有点紧张。   其实像她这种大学生,之前又没实习过,哪有什么工作经验,简历上写的都是学校里的一些业余练习之类的,在严易看来,估计都是小儿科,肯定看不上眼。   事实也确实如此,连盼的简历严易早就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了,简直倒背如流,只不过为怕她多心,这会儿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从头到尾又扫了一遍。   不过他表面上看得认真,眼皮却忍不住微微斜觑连盼的模样,她紧紧抿着嘴唇,双腿并拢,那张椅子只坐了一小半,身板崩得直直的,连头发都扎起来了,光溜溜梳成一个马尾在脑后。   也不知道哪里找的这么一身衣裳,怪有意思的。他目光微微往下,看见她笔直的小腿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黑丝,小脚裹在黑色的高跟鞋里,倒是别有韵味。   嗯,这样也不错。   他装模作样看了有个两分钟便放下了简历,“说一下你的特长吧。”   连盼楞了一下,她的特长是做饭,但前几次失败的经验告诉她,这是个错误答案。   她思索了一下,只好照着网上的模板套,答道,“我专业学的是英语,二外选了法语,之前还考过普通话的甲等证书,所以语言应该算是我的特长。其中英语最为流利,沟通没问题,法语一般,可以做简单的交流。”   严易看了她一眼,目光颇有些审视的味道,连盼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眼光一扫就败下阵来,只低垂着眼眸不说话,谁知他下一句就切换成了英语,“OK,tellmemoreaboutyourself。”   连盼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英语其实只是一般,和普通人比还算行,但和英语专业那些动不动专六专八一口流利伦敦腔美式腔的大牛人相比的话,便实在算不上出彩。她词汇量还行,唯一的缺点是语速不快,因为每讲一会都要想一想。不过之前吃了些亏,连盼现在也学乖了一些,不求说多快,只求说清楚。   看她那张粉嫩的小嘴缓缓往外崩单词,严易眯着眼,一时颇有些沉迷。   英文发音和中文发音有很大的不同,英文要求口腔打开,舌头卷起,讲话时唇齿间的幅度要比中文大很多,看她那张小嘴一张一合的,他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眼色渐渐暗下来。   连盼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些微小的变化,自顾自balabala说了一大堆自我介绍,不知怎的,严易似乎对这些介绍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只好再用目光探寻。   严易被她看了好几眼,这才淡淡又道,“Goon。”   他很喜欢听她软软糯糯说英语的样子,发音谈不上多标准,但听着却很带劲,很让他……反正讲什么也不重要,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其实连盼已经把简历上有的内容都说过一遍了,这些也都是她提前准备过的,所以相对还比较熟练。他让继续,连盼猜想他应该就是想看看自己真正的英文随机应变能力吧,只好接着往下说。   她的生活很简单,学校宿舍图书馆三点一线,没什么谈资,说来说去就好转到了她喜欢的食物上。只有说这个她才有话,天下美食那么多,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何况她用英文讲得又慢,足够说上半个小时了。   其实严易压根就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他目光只在她嘴唇和胸前被那两团饱满微微撑开的衬衫扣子上流连,心猿意马。   连盼讲了一大堆,说得口干舌燥的,严易还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她心里忍不住有点打退堂鼓——她这样龟速的英语,又不是什么华丽的的英腔或美腔,估计他都完全看不上,他自己的口语就甩她一大截。   口干,外加上一点点紧张,连盼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望向严易,“Tha''''tall,anyquestion?”   严易浑然没意识到她的提问,目光只聚集在她方才伸出的粉嫩小舌上,那舌头在嘴唇上微微转了一圈便隐入唇中,撩得他心痒难耐。   他目光往外望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日光从背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深灰色的地毯上投下几块明亮的光斑,照得整个室内十分明亮宽敞敞。窗帘还没拉,他内心有些遗憾。   “Good。”他简单点评了一下,也不知是说她的口语还是说其他。   结束了这一段简直是单口相声一样的英文考验,两人的沟通终于又转回了中文。窗外的阳光有点辣,随着时间的迁移渐渐往下,有一部分照到了连盼的额头上,她头顶细小的短发和绒毛在阳光照耀下呈现出金棕色,还有额头上细小的汗毛,浅金色一层,看着令人心头柔软。   他起身去拉窗帘,哗啦一声,室内顿时暗了下来,连盼吓了一跳。   严易看她一惊一乍的,只好颇为平静地解释,“阳光太强,有点刺眼。”   话题又回归到了正轨上,他重新坐回座位上问她,“你对你实习的岗位有什么看法?”   老实说连盼真没考虑过这些,她出来实习,只是为了毕业。   但是刚才说实话已经被他嘲笑过一次了,连盼抿了抿嘴,仔细思索了一下广元的招聘要求,回忆道,“我应聘的是初级商务翻译,不过……”她顿了顿,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她一个古人,对原身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其实是做不了同传的,“我了解自己的水平,应该只能胜任文书翻译,商务口译速度可能跟不上。”   严易点了点头,刚才和她聊了一会儿,也大概了解连盼的水平了。说实在的,有她这样的厨艺,别说是文书翻译了,连做同传都是浪费,只是她还在校园里,未踏出过社会,并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有多可怕罢了。   不过到底是她的女人,也不算笨,她显然并打算在英语这条路上死磕到底,明显是准备先安安分分找个实习毕业再说。   “OK,那里以后就先在我这儿实习吧。”   连盼楞了一下,这就答应录取了?   怎么感觉有点快。   而且她有点没搞明白这个‘这儿’指的是哪儿,毕竟整个广元都是他的,这儿是指广元集团,还是指留在他身边呢?   严易看她呆愣愣的样子,只好又解释道,“你就留在董事长办公室,跟在我身边实习,明白了吗?”   看来还是走后门了,连盼忍不住咕哝道,“你这个水平,还用得着我给你做文档翻译吗?”   她声音很小,但办公室里极为安静,严易听得一清二楚。   “不然呢?对外的文件难道要我亲自翻译吗?”   连盼瘪了瘪嘴,倒也没说什么。   做饭是他雇的,实习也是,看来她这辈子注定就是要被他奴役的命。   面试到这里便算是结束了,严易看她拿到了offter,竟开始收拾文件夹起来了,一副起身要走的样子,顿时皱眉有点不高兴,“谁让你走了?”   连盼啊了一声,“后面不是还要跟HR谈一下薪资待遇什么的吗?”   董事长日理万机,分分秒秒都宝贵地不得了,她如果是第一次或许不知道,但来广元之前,她已经面试过好几家公司了,大概的面试流程还是懂的,严易亲自面她已经算难得了,后头估计还有一大批的人等着呢。   她表情如此认真,把严易给气得!还真只当自己来面试的!   他堂堂集团董事长,日程天天排的满当当,有必要亲自面试一个实习生吗?   “你给我坐这儿!从现在开始,就直接实习了,你所有的表现,都会被记入公司最后的实习评价中,明白了吗?”严易说这话时都有点咬牙切齿的。   连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明……明白了。”   “那好先给我倒杯咖啡来。”他坐在位子上,好整以暇望着她。   做实习生跑腿是少不了的,连盼并不怕这个,当即将文件夹放到一边,起身去给他倒咖啡。   这个办公室她来过一回了,对里面还算熟悉,办公室尽头就是茶水间,里面有咖啡和茶以及一些常用的微波炉冰箱什么的。   咖啡不用她来冲泡,倒豆后咖啡机会自动开始磨,连盼研究了一下,操作还算简便,她选了个自动模式,咖啡机很快发出磨豆子的嗡嗡声,已经自动开始煮了。   煮一份咖啡也很快,连盼倒好后,小心翼翼端过去送给他。   办公室的地毯很软,她穿着高跟鞋不太适应,在软软的地摊上走得有些东倒西歪。连盼努力保持着平衡,严易目光则一直停在她光滑笔直,被薄薄的黑丝包括的双腿上。   这裙子并不短,大腿上几公分,然而看着却很令人遐思,忍不住想往里探寻。   连盼穿的这双高跟鞋是标准高度,7公分,将她娇小的身材衬得修长了不少,其实她很适合穿高跟鞋,人拔高了之后不自觉抬头挺胸,很显身材。   也不知是不是他目光太过火辣,还是头一次穿这个鞋子不太适应,连盼总感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看咖啡就要送到他的办公桌上了,她脚下却突然一崴,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咖啡顿时从手里洒了出去!   她忍不住啊了一声,眼看要摔倒——严易的却动作比她更为迅速,他座位距离连盼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一起身伸手一捞,刚好够捞住她的腰,阻止了她跌倒的趋势。   咖啡顿时泼洒一地,连盼惊呼一声,接着便发出了一声“嗤——”的抽气声。   刚煮好的咖啡有九十多度,虽然杯子是凉的,从茶水间到这里也还有一定距离,咖啡已经冷却了一些,然而这样的温度直接接触皮肤,还是足以将人灼伤了。   那泼洒的一大杯咖啡因为抢救不及,有大半杯都洒在了连盼大腿上。   隔着裙子和丝袜,她只感觉到腿上火辣辣的疼。   “疼!”连盼嘴里带着哭腔,眼眶里眼泪已不自觉疼得开始打转。   严易眼下真是后悔不已,没事折腾她泡什么咖啡!   ------题外话------   伤在盼盼身,疼在严少心! 第99章 没人进来   严易干脆将她抱到了沙发上坐着。   他伸手去拉连盼裙子旁侧的拉链,连盼顿时有些警觉地按住了他的手,“你干嘛?”   “难道你要一直伸手扯着自己的裙子吗?或者等裙子不注意滑下来蹭破伤口留疤?”   他说得实在在理,连盼瘪着嘴,也不好反驳,只得由他。   脱了裙子,她身上便只剩下了一件白衬衫。幸好这衬衫是中长款的,之前是扎在裙子里,这会儿脱了裙子后长度勉强还能遮住她的小内内。   她坐在沙发的左侧,靠着扶手躺着,两个小脚丫子无意识地动来动去。真的是有点疼,虽然烫伤膏抹上去立刻缓解了皮肤的灼烧感,但还是疼,是那种刺痛感,隐隐约约从皮肤上传来,让她难以保持平静。   幸好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会儿她还忍得住。   替她处理完伤口,严易便又回到了办公桌上,连盼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留意自己这边,不免感觉有些羞愧。真是尽在他面前出丑,连个咖啡都倒不好。   问题主要出在她今天穿的这双高跟鞋上,她平常很少穿这种鞋子,一时难以适应,再加上这办公室地毯厚厚的,又松又软,难以保持平衡,这一不小心就崴了脚。谁知脚没事,却把腿给烫伤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这里不方便,接下来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严易的办公室里都没有再进人。   那个药膏很灵效,就这么一会儿,连盼腿上的红印就褪去了大半。透明凝胶质地的药膏抹上去极为清凉,也看得到伤口的情况,连盼仔细查看了一下,腿上那一块已经从通红变为了淡淡的粉红色,估计再过一会儿就好了。被烫到的皮肤眼下只剩一丁点儿残留的微痛,比起刚才火烧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好了很多。   现在的困境并不是烫伤,而是她的衣服——只穿着衬衫让连盼感觉十分不自在,这衬衫刚刚只到大腿根部,勉强遮羞而已,再想遮别的实在是困难。万一等会有人进来看见她这幅样子,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眼下她并没有别的衣服穿,连盼伸手摸了摸刚才被他脱下来的半裙,因为是黑色的,咖啡泼在上面也看不出来,只是用手触碰到被泼的那一块,感觉湿湿的,没法穿。   今天太阳很好,她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后面太阳还从窗子里透过来照到她脸上了,只是严易后来把窗帘给拉上了。连盼想了想,还是拿起自己的裙子,偷偷钻到了严易身后,他身后就是那片巨大的落地窗,柔软的窗帘垂在地上,她蹲下身来,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缕阳光瞬间从遮光窗帘中透了进来,在地上照成一条光束。   落地窗下是大约二十厘米来宽的站台,应该是有人勤打扫,上面一尘不染,光可鉴人。连盼将裙子被沾湿的那一面朝上,铺在了站台上。黑色的裙子吸热,估计最多半个小时,她衣服差不多就能晒干了。   严易当然知道她来了自己身后,他以为她是坐久了无聊过来的,哪里想到是来晒裙子的。这意图再明显不过——她想赶紧把裙子弄干,然后好穿上走人。   连盼蹲在站台旁,刚刚准备站起来,冷不丁却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她惊呼了一声,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腾空抱起!   脱去了高跟鞋,她身材实在是娇小,小小一个,被严易抱着就跟娃娃似的,只不过,这娃娃身材实在有点太火爆。   严易低头在她膝盖上亲了亲,连盼立刻不自在地蜷缩起来,“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他实在太高了,抱起她时,连盼四肢不着地,她几乎立刻便伸手环绕住了他的脖子,完全是下意识的,怕摔。而且这高度摔下来,估计她还真吃不消。   “还疼吗?”   其实腿上抹了药膏的部分他也看得见,此刻那一块皮肤颜色几乎已恢复了正常,只有一丁点儿泛粉,要不是连盼肌肤极为白皙,几乎都看不出这里曾经被烫伤过了。   连盼摇了摇头,“不疼了。”   那个烫伤的药膏确实很有效,再者咖啡虽热,也不是滚烫的,算是虚惊一场,估计明天就好了。   “不疼就好。”他低头用下巴在在另外一直没有烫伤的大腿上蹭了蹭,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连盼腿上肌肤常年不露在外面,尤为白皙细嫩,手感滑腻。他左手环绕在她膝盖处,手掌却往上拢着,抚在她大腿背部,右手则揽着她的背部,手掌收拢回来,停留在她胸前。   连盼羞愤不已,“你快放我下来!”   这样抱着,衬衫自然往上缩了一些,她感觉连腰都快遮不住了。   少女白皙平坦的小腹隐约暴露在外,中央微微凹进去的肚脐很是可爱,严易手掌只在她腿窝那里来回摩挲,明显丝毫松手的打算也没有。   连盼腿上酥酥麻麻的,脸皮涨得通红,两手却又不得不环绕住他的脖子,以免自己掉下来,这样的神态和动作,真是很有股口嫌体正直的嫌疑,她简直欲哭无泪。   落地窗的窗帘先前便被他拉上了,不过连盼方才要晒裙子又拉开了一条小缝隙,严易伸脚一勾,便又将窗帘重新合上。   “放心吧,不会有人进来的。”   他这话不知是在解释还是在暗示,连盼脸部瞬间涨得通红。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严易抱着她就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这是一张宽大的真皮转椅,承受两个成年人的重量不在话下,严易抱着她坐下,连盼环绕着他脖子的手这才得以松开。   严易电脑桌面似乎停在广元的股票走势图上,上门密密麻麻一排数字,连盼不免多看了几眼,只是这轻微的分神很快便遭到了惩罚,连盼只感觉唇上轻微一阵刺痛——严易竟然咬了她一口!   “专心一点。”他说着还惩戒性的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令连盼面红耳赤。   “你……!”她没有说完的话很快便被他的唇赌在口中,无法继续。   亲吻之声很快变味,空气渐渐变得暧昧起来,连盼泄愤一般地抓住了他的领带,只是她并不会解领带,这样伸手一扯,只将严易的领带拉散了一些罢了。他衬衫扣子被顺带扯开了一颗,脸色上此刻才终于染上了一丝情欲的颜色。   或许是两人才尝鱼水之欢并没有多久,连盼前几次又被他折腾得紧,竟没特别留意过他动情时的姿态,如今在他座椅上,两人面对面,她这才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严易一直是属于极为俊美的人,眉如远山,鼻如琼玉,脸如刀雕,他不笑的时候,风光霁月,高不可及,笑起来时又令人感觉如春风拂面,春暖花开。但是连盼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动情之时的神态竟是如此旖旎动人,脸颊微红,双眉微皱,无端诱人。她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心脏砰砰直跳,难以自制。   她心中忽而生出一股极为强烈的独占欲——他这样的姿态和表情,她只希望自己一人能见,这辈子不要再被第二个人窥见。   实际上,有这种想法的又何止连盼一人?   连盼眼前没有镜子,她自然也就看不到自己的境况——简直是比严易还要令人难以描述——乌发凌乱,眼神迷离,红唇丰润,这副样子,让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难以把持。   严易自然无法例外。   他本意是要多多逗弄一下连盼,然而到最后,先忍不住的却还是他。   办公室很大,完全封闭隔音,连盼之前早就知道了,其实并不会有人听见,但她还是感觉神经紧绷,只能小声呜咽。   一切遵循本能。   连盼愤恨地在他胸前拧了一下,只是她事后无力,哪怕只是刻意只掐他一点点肉,这力度也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严易只握住了她的手,包在自己手掌心,放在唇边碰了碰。   好像前半辈子积攒的欲望,全部都泄在她一人身上了,每次看见她便忍不住,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又爱看她笑,又爱看她哭——当然了,只有那种呜呜咽咽求饶的哭,他是最喜欢的。   折腾了这么久,裙子如愿已经在外面晒干了,连盼穿好了衣服,又从包里拿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镜子中的人面色桃红,满面春光,尤其是双唇,红肿不堪,一看就是刚才被人蹂躏过的,连盼红着脸,决定在他这儿再坐一会儿再走。   她不愿意坐他身上,严易也不勉强,再者她坐在那里,他确实也难集中注意力,身上所有血液都只往一处冲,不把她狠狠摁在墙上都算不错了。   毕竟还是来实习的,严易也不好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地太明显,便从文件夹里拿了几分文件递给她,“先熟悉一下,尝试着翻译一下。”   他递过去的都是一些基本的公司规章之类的,专业术语倒也不多,要求不是太高,连盼就在一旁的会客区,拿着本子遍看边译。   这些翻译工作倒不是太难,要是有不认识的单词,她还可以查手机。   两人各忙各的,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小时,连盼这边暂时还没配电脑,只把他给的那些文件都密密麻麻翻译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有好几页。她也不知对不对,正想问严易一下,却听到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他桌上电话好几部,应当是有不同的用途,是中间那部白色的电话的。   严易伸手按了免提,Linda柔和的声音瞬间从听筒中播放出来。   “严总,白小姐来了,说要见您。”   严易眉头皱了皱,白小姐?   他很烦这种自认特殊的人来打扰,因此对Linda的语气也不怎么好,“说全名。”   三个字,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   Linda头上瞬间感觉有点冒冷汗,她在楼下VIP会客室应付白悦欣,用手机接的董事长办公室,会议室里很安静,白悦欣带了她的经纪人和助理在,严易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足以让三个人都听清。   白悦欣脸色瞬间变了变。   Linda见状连忙对着手机解释,“严总,是白悦欣白小姐。”   白悦欣这个名字,不说家喻户晓,至少也算是红遍全国了,严易没道理不知道,何况白悦欣一副明摆着和严易关系匪浅的样子,Linda也不敢随便怠慢她,简直是被她逼着给严易打电话。   其实白悦欣也不想找人拨什么董事长办公室,问题在于她根本没有严易的私人号码,她问章光熙要了,这人贼滑溜,硬是不肯给。至于卫风,上次两人闹得有点不愉快,她打算再晾他一阵子,也没找他帮忙,所以才造成了这幅尴尬局面。   严易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她需要想办法和他多接触,正好机会送上门,她和嘉逸园的合同只有一年半,很快就要到期了,正好过来谈一下续约的事情。   没想到严易这样不留情面,甚至比从前更加冷淡,乔良和助理小赵也在,严易这话一出,白悦欣瞬间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   严易一听是她,神色更加烦躁,连盼还在这儿呢,Linda也太没眼力见了,回头这个月奖金全扣光!   他都有点后悔按这个免提了,本来只是为工作方便,现在却埋下祸患。   严易抬头看了连盼的背影一眼,她装模作样还在看文件,后背却崩得紧紧的,明显在留意他这边的动静,如果她真是只兔子,这会儿兔耳朵只怕都快要竖成两道直线了。   “公司流程怎么定的?来访董事长一律先预约,下次再犯这种错误,把闲杂人等接进来,你就自提辞呈吧!”   电话嘟的一下就挂了,Linda被严易冷淡的语气惊了一下,拿着手机一时还有点没晃过神来。   严易说的那些话,白悦欣可都听见了。   乔良似乎也没料到严易这样不给面子,又见白悦欣气得脸色发青,连忙去哄她,说着又训斥起Linda来,“你会不会办事?跟严总说清楚没有?我们悦欣和严总可是同学!从前关系很好的!”   他一边替白悦欣顺气,一边又骂起小赵来,“没点眼里见!快给刘总打电话,叫他下来接你悦欣姐!”   小赵哦了一声,连忙掏出手机来给刘东驰打电话。   Linda无端被老板骂了一顿,这会儿也是一肚子火气,又见白悦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泡严易那点心思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当即冷笑了一声,“说清楚又有什么用?白小姐,我实话跟你说吧,严总的心尖儿现在就在他办公室,别说是喊刘总了,你现在就是把全广元的董事会都打个遍,严总今天也是不会见你的!”   别说是今天,恐怕明天、后天、大后天,以严易那样的身份,他不想见白悦欣,这姓白的,还真就连他一片衣料子都沾不到。   白悦欣气得眼都红了,只差没上来把Linda给撕了,乔良还算理智,只拦住她不断顺气。他也就敢对着Linda放放嘴炮,这地方到处是监控,要是白悦欣打人,保管明天的头条丑闻就是她!   小赵打了半天,刘东驰的电话终于通了,白悦欣一把抢过手机,当即委委屈屈对着电话哭了起来,“刘总……您快下来接我,您知不知道,您手底下的人,她欺负我!”   Linda在一旁真是恶心得鸡皮疙瘩落一地,刘东驰虽然不知道白悦欣那边的真实状况,但他久在商场,是个人精,压根就不上白悦欣的当,广元的员工素质那是杠杠的,要说欺负白悦欣这种美女蛇,他才不信!   刘东驰很快敷衍了两句推托自己在香港出差便挂了电话,只派了个商务代表下来接白悦欣。那人把白悦欣乔良一行人带去了另外一个会议室,balabala谈了快一个多小时的合同,人家是专业的,几下就把这三人给绕晕了。白悦欣空跑一场,差点没气死。   再说连盼这边,眼见严易确实履行承诺,半点没给那姓白的半点好脸色看,她心里头这才舒坦点了,接着看文件。   严易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那点小心思,他闭着眼也猜得到。   他绕到她身后,两手撑在桌上,刚好将她小小的身子环在怀里,嘴唇凑近她耳边,“开心了?”   ------题外话------   不想说什么了T_T,这让怎么改,这么大一段全标红?亲也不让,调情也不让,写男主帅都要标红?   以后但凡看到‘一切遵循本能’大家就自行想象吧,心好累~   PS:张光熙改成章光熙了,不影响阅读~ 第100章 他心头肉   他绕到她身后,两手撑在桌上,刚好将她小小的身子环在怀里,嘴唇凑近她耳边,“开心了?”   连盼红着脸,她手里拿着中性笔,笔尖因为长时间没有继续,在纸上晕开了一团小小的墨迹,只红着脸死不承认,“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不知道你说什么。”   严易笑了一声,也不戳穿她,只用舌尖在她白皙到几乎有些通透的左耳上轻轻舔了舔,又咬了咬,这种轻微的力度立刻让连盼的小耳朵变成了一只红通通的粉耳朵,她紧紧咬着下唇,以免自己发出难为情的声音。   根本承受不住,又偏不承认,死别扭,严易看的好笑,心里又偏偏爱极了她这幅模样。   白悦欣那个人,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暂不动她,只是为了给白家以及卫风一个面子罢了。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竟能叫连盼醋成这幅模样,也算是她唯一的价值吧。   喂饱了严易,时间也晚了,严易打了个电话过来,Linda便领着她去找了负责实习生招聘的HR,简单谈了一下薪水和签约的事。   连盼的实习工资是四千五,就是普通的广元实习生待遇,严易并没有在明面上给她搞特殊化,毕竟也没那个必要。   在过来之前,连盼也了解过班里同学们的实习工资,知道这个待遇已经算很不错了,毕竟她只是来实习的,并不是正式员工,能为公司创造的价值很小,反而是公司,要无偿培养她们这些菜鸟。实习的钱再加上和严易私底下那一份合同,她一个月的收入差不多就有一万五了,对一个穷学生来讲,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她已经很满足了。   J大的学费一年才交一次,今年的已经交过了,排除掉基本的生活费和留给爷爷的一部分钱,她的开销很小,基本都用在了给严易买菜上,好的食材很贵,不过即便如此,她一个月也能攒下不少的钱。   手里头有了钱,日子总是会方便很多,至少如果家里偶尔有点事,她也不必总是要找严易救急了。   签完约,严易本来是打算亲自送她回学校的,只是临时有会,只好叫司机送她回去。   连盼在回学校的路上抽空给张童打了个电话,询问她的面试情况。   她和张童都填了广元的线上笔试卷,但两人的面试是分批的,连盼在上午,张童的在下午。本来约好说上午面试完就给张童电话跟她透露一下面试情况的,结果跟严易一直耗到了现在。   连盼想起之前张童千叮咛万嘱咐的,自己还答应了的,这会儿不免有些羞赧,也不知自己这算不算重色轻友?一见到严易,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那点面试经验,张童应该也用不上,哪有董事长面试实习生的?还这样那样。   也就严易这种人才做得出这种事,想到上午在他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连盼现在都还觉得脸上有点发热,真是的,弄得她现在都没脸看他那张办公椅了。   电话通了,连盼才喊了一声‘童童’,听筒里瞬间就传来了一阵高分贝尖叫。   张童这丫头别看个头小,人又瘦,肺活量却特别足,这一嗓子在那边足足喊了差不多有一分多钟,连盼耳膜都快被她给刺破了,她伸长手臂将手机拿远,好一会儿,那边才渐渐安静下来,她这才敢重新接电话,“我的天,你吃兴奋剂啦?”   张童就差没从电话里跳出来猛亲连盼一口了,“盼盼,我通过广元的面试啦!明天就过去实习!”   其实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不过听到她这样说,连盼还是觉得很高兴,她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   张童嘿嘿笑了一声,其实她自己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连盼,她留在广元的希望应该十分渺茫。   两人感情摆在这里,有时候说多了反而不好,张童只一个劲儿地在电话里傻笑,末了又特别真诚地向连盼道谢,“盼盼,谢谢你,真的。”   和连盼一样,张童也是J市本地人,她家境比连盼好一些,不过在J市这样富人扎堆的地方,也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作为一个本地人,能留在广元这样的大公司,又是对口的专业,张童感觉很满足。她跟HR了解过了,只要实习期间表现不错,基本都能留下来转正,简直是解决了她心头一大难题。   她之前只收到了上海一家小公司的实习offer,如果没有广元这个合约的话,恐怕她就要背井离乡前往上海了。   和很多J大的学生一样,张童也非常希望能留在本市,很多学生为了留在J市,都会放低对薪资和工作的要求,她之前是从来没想过能进广元的,想着能进个外贸小公司就来不起了,没想到广元今年却突然招实习生了,实在是个惊喜。   她知道这里面肯定和连盼脱不开关系,说连盼是她的挚友也好,贵人也罢,总之,这辈子能遇到一个这样的朋友,她真的觉得很幸运。   “盼盼,为表达我的谢意,我回去就把我珍藏多年的所有小h漫和小黄书全部打包发给你,保证你和严总每天都能有不同的幸福姿势!”张童说着,还给她许诺了一个重磅感谢,连盼闻言,顿时恼羞不已,“谁要你这样感谢!”   这丫头也真是的,严易不停刷新她的实践经验值也就罢了,还有一个人同时孜孜不倦地刷新她的理论经验值,每次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她真是……唉,不说也罢,没羞没臊的!   回到学校,两人一起去找辅导员登记实习,毕竟一旦开始实习,基本就意味着缺课,是会影响考勤的,一定要跟学校报备。   眼下已经快入冬,再过一阵子都要寒假了,开课早的课程差不多都快结课了,还在上的课程也有一些,J大对学生考勤抓得很严,除非实习,不得随意缺课。所以必须要跟辅导员备案,否则会影响相关课程的考勤分数。   其实辅导员也没料到班里两个一直没找到实习的姑娘居然一下子就进了广元,她之前还一直头疼来着。学校对实习是有指标的,而且像J大这样的名校对学生实习的公司卡得很严,一般的小公司学校是不推荐实习的。本来她都打算用自己的个人关系给这两姑娘推荐一个实习去处了,没想到问题这么快就解决了。   “都签合同了?”   张童嗯了一声,从书包里掏出实习合同递给辅导员看,“老师,您帮我们看看。”   她和连盼的实习合同都是一样的,岗位都是基础的商务翻译,只是分到实习的部门不同。   辅导员接过合同大概看了看,基本问题不大,没什么坑,广元是上市公司,又是J市的龙头企业,口碑是有保证的,学生去这样的地方实习,她也比较放心。   “要记得回来期末考试,听见没?都不准挂科!”辅导员惯常叮嘱了一句。   连盼和张童连连保证,“知道了,绝不挂科!”   J大一贯主张科学教育,考试成绩的分配中平时的练习及考勤比例也占了一多半,之前两人期中考成绩都还不错,只要期末不是糟得没法看,及格是妥妥没问题的,因此都颇有信心。   白天出去的时候,连盼压根没料到广元效率这么高,一天之内去面试的两批近百来号人,筛选了三分之一,当天就全部面试完毕了,第二天就走马上岗,真是神速。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连张童都觉得有点懵,“居然说实习就实习了,盼盼,你说我要不要去买两件正装啊?”   她只是随意填了广元的笔试题,压根没想到能面上,所以白天去面试也是穿得普普通通的,结果去那儿一看,大家都西装革履的,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幸好是签约了。   连盼和张童的想法则完全不同,今天穿这双高跟鞋和这一套职业装真是把她给折腾惨了,走路不稳不说,还把腿给烫伤了,而且严易那个人……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穿普通衣服比较好一点。   “我看过大家的着装了,把自己稍微收拾地精神点,正式点,别穿T恤短裤这样随意的衣服就可以了,不用特别穿正装的。”广元毕竟也不是政府事业单位这种对着装要求比较严格的企业,虽然大家穿正装的多,但其实也要看是什么人,连盼回想了一下自己白天那副样子,觉得其实是有点不伦不类的,还不如精精神神普普通通看着利索。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两人不免就讨论起了实习期间住宿的问题,连盼洗完澡出来,看见张童拿了个小箱子在打包自己的行李,不免有些惊奇,“你收拾东西干嘛?”   “都实习了,我当然是住公司啊?不然每天还要坐公交回学校,好麻烦的。”张童一遍往行李箱里扔零食,一边还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住公司吗?”   连盼楞了一下,好像HR压根就没跟她谈到住宿的问题,她也没什么经验,广元离J大也不算太远,想当然就忽略了这一茬。   “公司有安排住宿吗?”她轻微蹙眉,怎么她不知道?   “当然有啊,不然你以为那些去外地实习的同学都住哪儿?实习生工资又不高,企业一般都是要安排住宿的。喏,我合同后面还有附加协议呢,你是不是没留意啊?”   张童说着用嘴努了努,示意她去自己的文件夹里翻,连盼擦了擦头发和手上的水珠,打开她的文件夹一看,实习合同的末尾果然还有一页纸,是附加的住宿协议。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意思就是说在实习期间,公司会提供4人间的集体宿舍,实习生可以自愿选择入住与否,张童填的是Yes。   “我还在想,我们俩会不会被分到一个宿舍呢,要是还在一起就好了。”张童笑了笑,也不知道一起住的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好相处。   放下她的附加协议,连盼又翻了翻自己的合同确认了一下,她的合同末尾没这张纸,而且负责薪资面谈的HR小姐姐好像没跟她提过这个。   “是不是人事忘了跟我说啊?我都不知道公司还有宿舍。”连盼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面谈场景,好像的确是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宿舍这件事。   “要不明天去公司,你再去问问?”其实张童倒不是很担心,毕竟有严易在,还能愁连盼没地方住不成?估计把她整个人打包过去他都乐意吧。   想到这里,张童突然顿了一下,“盼盼,你说严总会不会……给你单独安排一间宿舍啊?就是不住集体宿舍这种,所以没有签这个协议?”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嘿嘿笑起来,“到时候不止是办公室play,还有单人宿舍play,说不定还有沙发play,浴室play……”   沙发其实已经有过了,连盼脸涨得通红,直接冲上去捂她的嘴,“你说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事啊!”   她虽然嘴上没承认,心里头倒是觉得张童说的很在理,估计严易真给她用了点特权,这种事跟HR也不好说,明天再亲自过去问问他吧。   两人第二天一起起了个大早,分别化了个淡妆,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的,一起去广元报道。   一共报道的有36名实习生,英语专业的12个,在一个小组,分在一个会议室里等。各部门都派了代表过来领人,张童和其他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一起去了市场部,连盼则是在董事长office,还是Linda过来领她。   “实习生都有导师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导师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不过Linda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也可以问严总。”   她笑容神秘暧昧,连盼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的办公地点就在严总的办公室,位子已经给你配好了,严总昨天让人在里面放了一个卡位和电脑,应该打开就能用了。”Linda从自己的工位上拿了一本新员工手册给她,中英双语版,“先看看这个。今天第一天实习,估计也没什么事,先熟悉一下流程和规则,新员工手册里都说得很详细。”   连盼的新工牌也制作好了,和正式员工的深蓝色工牌带不同,实习生的是绿色的,上面的头像就是连盼之前投的简历头像,白衬衫,大马尾,老气横秋,连盼自己看了一下,都觉得有点惨不忍睹。   她低头翻看新员工手册的目录,发现内容果然十分详尽,大到公司规章制度,小到食堂吃饭以及周边娱乐设施,都有涉及,非常具有员工关怀。   只是……她左右环视一圈,发现了一个问题。   Linda所坐的区域,是在严易办公室旁的一大片办公区里,极具现代设计感的卡位和座椅围绕成三个圈,聚集在一起,大概有十五六号人的样子,中央悬吊着一块简介的吊牌,上面写着‘董事长Office’,显然这一块就是严易的私人秘书团了。广元大厦内部有很多这样的办公区,各个部门内环绕在一起,用吊牌做标识。   现代企业风气都是如此,很推崇透明式工作,除高层外,一般中低层管理都不配备办公室,就算有,也都是像林至的办公室这样的,全透明玻璃窗,只在玻璃门上贴一个铭牌,方便随时沟通交流。   连盼虽然不太清楚董事长office这个特殊小部门的分工,但是明显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而她的卡位却放在严易的办公室里面,这有点不正常。   就连Linda,也都是在在外面和大家坐一起的。   “Linda姐,我的位子不应该和你们一起吗?”她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指了指头顶的吊牌,何况Linda还是她的导师,一般来说,实习生都是和导师坐在一起的。   这姑娘,也不知该说她是太聪明还是太傻,Linda微微一笑,“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导师,最后实习报告的评语还是要严总给你填的。”   言下之意,严易才是她真正的导师。   可是严易日理万机,连盼真心觉得,自己坐她那儿,只会给他添乱。   她进广元并没有别的企图,只是想好好实习一下,拿一份实习报告,然后顺顺当当毕业,就这么个简单的思路,感觉有点渐渐被严易带歪的趋势。   Linda也是过来人,和连盼打过几次交道之后,大概就明白她在严易心中的地位了,说是掌中宝,心头肉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放在外边呢?当然是要放到眼前,时时刻刻看着才好,何况严易的占有欲之强,简直是她平生所罕见。   她并不好向连盼解释这些,这丫头似乎到现在也没意识到自己上了一艘大船,还有点说不清的迷糊劲儿,倒叫她看着哭笑不得。   这真是有些人挤破头了也沾不到严易半根毫毛,有些人独占权宠,偏偏好像还有点不乐意似的。   “相信我,你坐我们这儿,只会加重我们的负担,你坐严总那儿,我们的日子才会好过很多,真的。”她无比真诚地拍了拍连盼的肩头,“去吧,别怕。”   Linda带她在29楼转过一圈之后,差不多就已经九点半了,连盼小心翼翼敲了敲严易办公室的门,未免怕他不知道是谁,她只好凑近门稍稍提高了声音朝里喊了一声,“严总。”   其实董事长办公室是有监控的,严易手头机密文件太多,安保做得很足。   严易抬头在一旁的监视器屏幕上看到连盼站在门外,不觉眉头一挑——‘严总’?谁让她这么叫的?   ------题外话------   终于写到100章啦,里程碑,撒花~   顺便求下月票,虽然知道自己上不了月票榜,不过多几张票票总是开心的呀,昂昂昂~ 第101章 别再撩我   门锁突然滴了一声,连盼吓了一跳,连忙收手,接着便是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好像是门开了。   这门太高级了,她感叹了一下,顺着门缝往里瞟了瞟,严易果然在里面。   她小心翼翼推门进去,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进来了。   严易抬头看了她一眼,“自己坐。”   离他办公桌不远的地方果然新添了一张卡位,没有普通格子间一样的遮挡,就是一张白色的小办公桌,电脑也配好了,一个黑色的员工笔记本,放在桌面上,旁边还有一盆小绿植。肥厚的观音莲肉嘟嘟长满一整盆,小花盆看着都快挤不下了,看着很是喜人。   也不知是谁给她准备的,连盼摸了摸多肉的叶子,感觉忐忑的心情因为这盆多肉顿时缓解了不少。昨天这地方还是一片空地呢,今天就成了她的办公地点了。   她把新员工手册放到了桌面上,电脑也顺便开了机,一边等电脑一边翻看新员工手册。   手册里有一章就是讲员工宿舍的,连盼顺着目录找到了这一篇,一共3页,说得很详细。   广元的员工宿舍往常是针对应届毕业生的,今年因为新增了实习生,所以实习生也是一样的待遇,都是四人间。单间也有,但不是宿舍,主要是为了个别同事加班时无法回家,临时住宿用的。再着就是员工内部购房了,广元给员工的内部价一律是八折,除员工本人外,员工的直系亲属也能享受同样待遇,在房价飙到近乎恐怖的今天,这个待遇真的是十分优惠。   很多人拼命想进入广元工作,除了广元本身的发展和待遇之外,能享受员工买房优惠价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毕竟眼下全国数得上名号的小区,基本有一半都是广元的子品牌,在地价热的地方,单一个八折省下的钱,都抵得上普通人奋斗好几年了。广元这些年稳坐‘最佳雇主’排行榜之首,不是没有原因的。   连盼把住宿这一篇的内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张童昨天说的那些话压根就行不通,广元根本就没有单人员工宿舍。   她昨天又没签那个住宿协议,不知道等会还能不能跟HR再说一下。   实习第一天都是熟悉环境的,邮箱账号什么的都还没开通呢,今天也没什么具体任务,Linda只告诉她下午有个实习生培训要准时参加。连盼坐在位子上,把新员工手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之后就有点无所事事,她脑子里想着今天中午的午餐,还是有点困惑,难不成要再坐车回去J大附近的景悦公寓去做饭吗?这样岂不是就要早退了?广元中午12点才下班。   严易一直在忙,不是在看电脑就是在看文件,再者就是不停在接电话,连盼也没好意思打扰他,一直到十点多的时候,眼看该去做饭了,连盼这才鼓起勇气抽了个空挡问他,“严总……我以后中午是要提前下班过去先给你做饭吗?”   严总?叫他?   严易放下手里的鼠标,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眼下十点五十分,快十一点了,难怪连盼有些焦躁。平常这个点,她应该早都下课去景悦那边准备午餐了。   她时刻忧心午餐这没错,只是这个‘严总’他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方才在外面那声他也就不计较了,这会儿没人,还这么叫,他不免皱眉,“叫这么生疏做什么?”   连盼表情有点为难,“我毕竟是来实习的,这里又是在公司,还是跟大家叫一样比较好。”   难不成要叫他阿易?还是说……要跟在床上似的,叫他老公?她红着脸,在别的地方还好,在公司这里,她真有点叫不出口。   “你要不喜欢严总,叫董事长也行。”连盼顿了顿,小声补充道。   也有人叫他严董的,听上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似的,连盼心里总算还有点谱,没把这个称呼也作为备选之一。   严易目光扫了她一眼,眼神之中颇有些不满,连盼只顶着压力不做声,她不敢妥协,公司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要是让人听见,多难为情啊。   严易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想到连盼还挺有脾气,人没说话,嘴巴倒是抿得紧紧的,一副不肯妥协的样子。瞧她这,他还一句话没说呢,她自个儿的脾气倒先上来了。   他只好转移话题问她,“腿好了没?”   昨天那一点烫伤早就好了,处理及时,药也灵效,连盼昨天还带了一点药膏回宿舍抹,睡了一觉起来,腿上就完全恢复了,光溜溜的,看不出半点痕迹。   “好了。”她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昨天烫伤的腿侧。   J市靠海,是典型的亚热带海洋气候,每年这个季节,人们的穿衣总是格外丰富,穿什么的都有,春夏秋冬的打扮都不稀奇。西装革履的有,穿短裙热裤的也有,有些姑娘爱美,早早换上风衣,薄大衣的也不少,张童今早穿的就是短袖,严易在办公室里则穿着定制西装,看个人的耐寒耐热力了。连盼一贯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她穿的很普通,就一件简单的连衣裙配一件短外套,腿上穿着稍厚的丝袜,主打实用,办公室空调开很足,也保暖。   除了之前面试为了表示正式她买了一条黑丝之外,连盼平常穿的就是街上女孩子们常穿的那种普通的黑色打底袜,有些厚度,不那么透。她总觉得黑丝有些诱惑,平常不好意思穿。   不过她这会儿是坐着,腿部弓起,袜子难免被稍稍撑开了一些,尤其在两个膝盖处,那里被拉得最薄,露出一点点肤色,能够看得到里面的肌肤纹理。她皮肤很白,白到发光那种,像膝盖手肘这些寻常人颜色较深的部位也不是黑漆漆的,而是一种很诱人的肉粉色,和她莹粉的指甲壳颜色有点像,很令人心动。   严易看她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坐在那里,浑然不知自己的诱惑力,手却不自觉在昨天烫伤的部位轻轻抚摸着,虽然膝盖那里只透出了一点点粉白的肌肤颜色,他喉结还是忍不住轻微滚动了一下,真是一看她就来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做饭的事……”连盼抬头往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马上就要十一点了,她回景悦公寓还有半个小时公交呢,再不出发,严易就没法按时吃上饭了。   “这事不急。”看她坐立难安的样子,严易倒是不慌不忙解释,“公司里有小厨房的,一会儿我让林至带你过去。”   从前他厌食症一直很严重,老太太请了好些个大厨,家里,公司里,外头的别墅里,基本上严易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专门配了一个厨子,为的就是能让他随时随地吃上一口热汤热饭。广元大厦几乎是严易待得最久的地方了,这里的设备也最齐全,老早就备好的,厨房条件好得很,中式西式都不在话下。只是自从找了连盼这么个小御厨后,公司这边的厨房就有点荒废的趋势,不过连盼这下又过来实习了,正好派上用场。   这样一说,连盼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厨房就在公司是最好。不用来回跑,也节省了不少精力。   只不过就算厨房在这边,她肯定也是要提前过去准备的,买菜做饭都要时间,不知道这算不算旷工?感觉自己好像是拿了两份薪水,但其实并没有干两个人的活,严易亏大了。   殊不知,她光是坐在这里,就足够愉悦严易一整天了,这样的人,别说是开两份薪水,就是买回来供在家里,严易也是一万个舍得。   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连盼就留意过了,广元大厦楼下就是个非常丰富的生活区,旁边有个大型超市,出去买菜很方便,这会儿只要下去一趟,差不多就能开始准备午餐了。   “我先下去买菜。”看他目光灼灼的样子,连盼有点怕他又跟昨天一样狼性大发,连忙站起身来,借口要出去。   何况确实到了该出去的点了。   严易岂会让她如愿,只当没看到她的打算似的,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连盼犹豫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慢吞吞地挪到了他面前。   毫无疑问的,严易一把就把她拉入了自己怀中坐下。   温香软玉在怀,他心里头总算满足了一些,只握着她一双小手不住摩挲,“不急,林至早上也都买好了,就在厨房呢。”   自昨天她签了实习合同后,林至便联系了一家菜商,每天供应新鲜的蔬菜及肉类,送到严易的小厨房来,这标准可不是按一人份配的,种类相当丰富,连盼只需要选择她觉得用得上的食材直接加工就可以了。   这人都到跟前了,老是风里来雨里去地跑去买菜,也是浪费,再说了,他也不舍得。从前连盼在念书,他管不着,如今这都实习了,还不都是他的人,哪犯得着自己出去做这些。   连盼红着脸,他搂得自己很紧,起反应也很快,严易的大手本来是握着她手的,这会儿却换了位子,一直在她膝盖上打转,而且不知怎么回事,他其实也没做什么,这手掌的热度却从膝盖上源源不断传往四肢,令她感觉浑身发颤。   “我们能不能……”她才说了一句,严易手又不老实了,连盼吓得一声惊呼,连忙抓住了他的手,“你!”   她的力气和严易压根不是一个等级的,严易若是真想怎么样,其实她也是拦不住的。只不过这一声喝止到底还是起到了一点效果,严易手掌倒没有继续往上,只是下巴搁在她肩头,用舌尖轻轻在她脖子和耳垂那里舔。   连盼真是要疯了。   她强忍着和他协商,“我们能不能定个协议?以后别……唔……别在办公室这样?”   坐在他身上,他的变化她感受得一清二楚,连盼直觉再这么下去,恐怕又要和昨天一样了,这实在不是她来广元实习的初衷!   严易笑了一声,口中热气拂在耳廓上,他似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似的,故意问她,“别在办公室哪样?”   连盼气得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这样啊……啊!”   严易对她的要求根本是置若罔闻,两手捧着她的脸颊,灵巧的舌头早已熟练探入他的领地,肆意伸展,连盼被迫半仰着头,承接这一个吻。   今早她借用了一点点张童的唇蜜化了个淡妆,唇蜜是草莓味道的,这会儿估计都被严易吃入肚中了,亲吻的这一瞬间,连盼忽而有点担忧——会不会有毒啊?难不成以后和他在一起,都不能化妆了?可是哪有参加工作不化妆的呢?   总感觉好像去公司要化妆已经成为了一种基本共识似的。   严易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吻完毕,给了连盼一个喘息的机会,顺便点评道,“以后别往脸上涂这些,不好吃。”   可是化妆品本来就不是用来吃的啊,连盼红着脸在心中腹诽。   “那你也得答应我,别老是在办公室这样。”她屁股忍不住扭了扭,坐着怪不舒服的。   谁知这轻微的一挪动,却叫严易眼眸之中暗色更沉,他搂着她的腰稍稍用力,使得连盼不得不和他又贴近了几分。她涨红着脸,感觉有点被挤得慌,正想努力推开他,却听见严易恶狠狠凑在她耳边道,“你要是再敢这样动一下,我保证下一秒就让你哭!”   连盼身子微微颤了颤,当即不敢乱动分毫,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   只是这样坐着,真的很不舒服,太硌人了。她半是气的,半是委屈的,又不敢真怎么反驳她,只好一个人瘪着嘴生闷气。   严易看她双唇红肿不堪,连盼身上皮肤一贯娇嫩,这会儿是穿着衣服,要是脱了衣服来看,说不定连腰上胸前都被他弄出痕迹来了,见她这样委屈,心里难免又心疼起来,只好又哄道,“我是个男人,你天天跟我眼前晃已经很难受了,就别再撩我了。”   连盼一听,更加委屈,“我几时撩你了?”   她往这儿一坐,乖乖巧巧的样子,胸前鼓涨涨的,嘴唇粉嘟嘟的,骨肉匀停往哪儿一站,不是撩他是做什么?   从前倒还忍得住,眼下已经开了荤,他就没吃饱过,心里头老有这个念想,心猿意马都是难免的。   “快别气了,晚上回家,老公让你骑马马。”严易说着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颇有深意。   连盼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谁要玩这个!”   她腾得一下站起身来,严易只微微笑着看她,“你不玩,那可就换我玩了?”   连盼气得差点没哭出来,这人平时看着一表人才,道貌岸然的,怎么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只是她楞了一下,忽然又有点回过神来,他说晚上回家……难道是指他在青山的别墅吗?   严易看她这会儿总算有点回过味来了,忍不住点了点头,还不算太笨。   “张童跟我说她们都是住员工宿舍,我没签那个附加协议……”连盼望了他一眼,严易果然回给她一个极为肯定的目光——看来张童的想法并没错,严易的确是打算单独给她一间宿舍,就在他自己的别墅里。   这岂不是就变成同居了?   连盼搅着手指站在原地没动,一时也没给他答复。   和严易提前发生关系就已经完全超出她的底线了,若是现在过去跟他住在一起……她忍不住垂下脸,觉得脸颊发热,那岂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连盼忍不住摇了摇头,努力驱逐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天呐!她到底都在想什么!   而且这个事情,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她的!   “不行。”她低着头小声狡辩,也不敢看严易的眼睛。   严易轻轻哦了一声,她眼下已经站起来了,就靠在落地窗旁,严易一起身,他身材高大,身躯的阴影很快便覆盖在她身上,他两手轻微一用力,很容易便将连盼双臂固定在了厚厚的落地窗玻璃上。   “怎么,盼盼不愿意和我住?”   ------题外话------   T_T至于吗?我写啥了?嘴上说个段子都不让?每一章都要被整改我也真是服了……   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就要开启了,想想也是有点小激动呢~(///▽///) 第102章 神秘大厨   “怎么,盼盼不愿意和我住?”   连盼手上稍微一使劲就明白了,他的手掌强硬如铁,自己是决计挣脱不开他的禁锢的。   而且这个姿势,总觉得有点羞耻,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小声辩驳,“也不是,只是觉得影响不太好。”   之前偶尔过去他那边借住是一回事,正式同居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当她跟被包养的小蜜似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严易知道她心底的顾虑,只是这些问题,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问题。在学校另说,在广元,都是他说了算,何况连盼迟早都是她的人,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看出来了。   也就是连盼自己,还真以为自己来实习的。他手底下秘书团就有十五六个人,还缺她一个实习翻译不成。   “就这么定了,晚上我跟你回学校拿行李。”他自顾自就下了结论,连盼那一点反抗,还没激起半点火花来,就被无情镇压了。   严易单方面达成一致,很快叫了林至过来,林至果然领着她去了一个私人厨房,设在16层,单独开辟出来的,大概有近三十个平方,比景悦公寓那个小厨房大多了,东西也很足,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冰箱里的菜塞得满当当的,冷冻箱里有肉也有海鲜,保鲜档里装着蔬菜,连盼简单查看了一下,不自觉点了点头。待在办公室里她浑身都不太自在,一回到厨房,满身的细胞这就舒展开来了,这才是到家了。   这地方明显比景悦那里还要好,很多设备都比小厨房的要大,连盼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说实话,厨子做饭,锅小了有时候还真有点影响发挥,好比蒸笼小了有时候蒸出来的包子都没那么好吃似的。   林至一看连盼那微微眯着眼的表情,就明白这地方绝对讨她喜欢,当即趁热打铁道,“连姑娘,你知道的吧?我们董事长office加上你可就一共十六个人了,大家伙可都是你的同事呢。”   他这么一说,连盼心里哪有不明白的?林至这明显是嘴馋来着。   放平常,她做十几个人的饭菜不在话下,只不过眼下时间紧,这都过了十一点了,炒几个快菜不难,若是大菜,只怕时间不够。   看她稍微犹疑,林至连忙又跟着解释,“你别为难,一切还是以严总的需求为先,我们能跟着随便吃点东西就成。”   别说,就连盼这个水平,哪怕她就是真随手在这儿炒个蛋炒饭,只怕秘书团那群人也要跟着抢破脑袋。   有这想法的并不止林至一人,他才刚带着连盼下来没多久,Linda也找了个理由过来了这边,小心翼翼扒在厨房外面看他们,林至一回头,正好把她抓了个现行。   人都被发现了,Linda也不掩饰了,故作淡定地走进来跟连盼聊天,“盼盼,中午做什么吃呀?”   瞧瞧,这称呼亲热的,连盼盼都叫上了,林至心中不免有些鄙夷,还不是来套近乎蹭吃蹭喝的?   奈何他身份是男性,为了避嫌,并不敢像Linda这样和连盼过分亲密,不然早跪下抱她大腿了。   节操算什么,真要吃过她做的饭菜,让叫爸爸他都愿意!   刚才已经看过一遍食材了,连盼微微偏头想了想,“就一个炒黑猪,爆肚丝,炒船娘,酱田螺,再炒一个小芽白……”她顿了一下,目光扫向厨房里挂着的干皮海带,“嗯,再加个汤。”   因为时间比较紧,也来不及慢火熬汤,她只打算做个简单点的海带汤,正好和上面几个爆炒的菜中和一下,下点火。   老实说林至和Linda压根就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他们俩的念头这会儿出奇一致——连盼报的菜名听多的,他俩绝对有份!   平常如果只是严易去吃,她一贯做的简单,两菜一汤都了不起了,有时候熬了粥,连汤也没有。她肯报出这么多菜名来,显然不是只给一人吃的,两人吃了定心丸,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连盼看得好笑,摘了海带皮下来浸泡冲洗。现代市场卖的都是晒干的海带,得泡开了才能下锅,需要第一个准备。   海带泡在大的不锈钢盆里,一时半会儿也泡不开,连盼便从冰箱里拿了几大块野猪肉来,大约估摸了一下秘书团的人饭量,将野猪肉放在水中浸泡解冻。   现代猪肉有很多都是养殖场出来的,肉质松散,其实不太好吃,她也是今天在冰箱里凑巧发现了野猪肉,这才起了炒黑猪的念头。   连盼以前是吃过正宗的野猪肉的,从前宫中春猎时,皇帝皇子们打得最多的就是野猪,野猪个头大,容易被猎杀,做这个这也是她拿手的。野猪肉质很紧,极有韧性,和牛肉差不多,炒出来是极好吃的一味山珍。   不过现代养殖技术发达,连盼也拿不准这厨房里的野猪肉到底是真野生的还是养殖的,听说野猪现在已经是国家保护动物了,市面上能买得到的野猪肉估计都是养殖的。不过这也算是惊喜吧,平常在市场里,她还买不到野猪肉呢,估计是人家‘特供’给严易的。   野猪肉可比普通猪肉好吃多了。   连盼一边在大碗里搓洗野猪肉身上的冰渣子,一面觉得有点遗憾,其实这种初冬的天气,吃腊肉是再好不过,厨房里腊肉倒是有,她闻了闻,觉得品质实在一般,只得放弃了做腊味的念头。   初冬之时,腊肉最鲜,随便加点新鲜蔬菜就是一盘菜,好吃得不得了,只是J市天气偏热,不到深冬,晒不了腊肉,眼下她就是想自己晒一点都没那个条件,连盼心中深觉遗憾。   野猪肉上的冰渣子很快被她捋化了,连盼往地上望了一眼,大盆里的海带也渐渐舒展开来,干皮上的白色海盐已经融化在水中,海带吸饱了水,变得饱满肥厚,墨绿的一大团,挤在盆中,看着油光水滑的,品质很好。   连盼搬了个小板凳在地上,拿刷子仔仔细细刷洗。   洗海带没别的巧,就是要细心,反复地刷,不能有遗漏,否则洗不干净。   她洗海带的功夫,大锅里珍珠米也已下水了,大火之下,锅中坐着的水发轻微的呼呼响动,连盼侧头看了一眼,留意着火候,心里头乐呵呵的。   她来现代好久了,一直都是用电饭锅做饭,就是在郊区老家里,连大爷炒菜用破煤炉子,但煮饭也还是用的电饭锅,连盼好久都没吃过大锅饭了。   这味道,一百口电饭锅也烧不出来。   大锅里的火也是烧燃气的,虽然离连盼理想的柴火还差了一点木香味,但眼下这已经是最接近大锅饭的条件了,她倒也没多纠结。只留意着锅下的火,随时调整,以免糊锅。   一想到等会饭熟了,锅底还有锅巴吃,连盼心里就喜滋滋的。她最喜欢吃锅巴了,又香又脆,等会浇点汤汁上去,吃上三大碗都不成问题。   米饭整整煮了一满锅,分量很足,不过连盼并不怕浪费,今天的菜都很下饭,她有这个信心。   海带很快被清洗干净,连盼咔咔把它们剁成了小段,一旁的汤锅里水早烧滚了,海带一下去,沸腾的水汽顿时被浇灭,海带在锅中翻滚,上下沉浮。   连盼刷拉拉撒了好几把虾皮下锅,框得一下盖上了盖子,改大火为小火,慢慢煮,同时开始涮田螺。   她这边忙着,大厦里的食堂也陆陆续续开饭了。   广元大厦一共有两个食堂,一楼是普通的员工食堂,二楼是商务餐厅,大家也称之为小食堂。小食堂里面有三个区域,一个中式,一个西式,还有一个清真窗口。中餐可以点菜,请的也是业内颇有名的大厨,比楼下要贵很多。西餐就更不用说了,米其林来的大厨,小食堂里阿根达斯吃到管饱。是以虽然商务餐厅价格要比普通食堂贵上很多,但很多人还是会专门跑到十六楼吃饭,不为别的,好吃嘛。   然而今天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十六楼尽头封闭了好几个月的董事长私人厨房似乎又开始运作了,前来十六楼小食堂吃饭的人几乎每一拨刚从电梯里出来,下意识都要朝着电梯右侧,走廊尽头那间屋子望一眼。   那里飘来一股香气,很普通的,饭香味。   这不算稀奇,每到吃饭的点,十六楼的餐厅门口就会汇聚各种香味,小炒的爆香,西餐的烧汁味,还有烘焙的甜点香气,让人应接不暇。   说实在的,任何一种香味都难以在这样复杂的多味之中杀出重围来,不论是什么味道,好像都只能成为这股混合饭菜香味中的一份子,给它添砖加瓦,一同使人感忽饥肠辘辘,胃口大开。   但今天格外不同。   大家也说不上来这一股独特又有点清淡的饭香味是怎么穿过了小食堂的各种混合香味飘到了鼻子里来的,只是一闻,就让人感觉有种淡淡的踏实感。   感觉有点像小时候外婆煮的米饭,香香的,软软的,光闻着这个味,好像就看到了米饭在锅里,被柴火慢慢煮满,又贴着锅底,爆出一点锅巴香味似的。   很多人甚至顺着这味道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乡村玩耍的日子——守在门口跳皮筋,闻着大锅里的饭菜香味,不停对着屋里面喊,“外婆,饭什么时候好呀!”的情形。   都市繁华,充满各色欲望,这味道却让人格外踏实,又格外期待。好像天地之间,再是多的美食,再是奇珍异宝,都比不上这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米饭似的。   问题是,大伙儿闻了这么久,也循着香味想了老半天,愣是没看到这私人厨房里冒出半个人影,厨房门关的紧紧的,只有那一点淡淡的饭香味从里面飘出来。若有似无,并不浓烈,偏偏撩得人坐立难安。   商务餐厅里平常很美味的食物,这会儿好像突然就失去了魔法加成似的,吃在嘴里竟寡淡无味起来,好几个人一边吃,都在一边讨论这位新来的‘董事长大厨’。   董事长有疾这事儿在广元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厌食症,听说很难治的,从前隔三差五这小厨房就要换个人,严老太太几乎把天南地北的大厨都找了个遍,也没见着一个合严易胃口的。   托董事长的福,这些不合胃口的饭菜,最后都进了秘书团的肚子,每换一个,大伙儿都要跟着涨几斤肉。本来大家对这事也算是见惯不怪了,不过眼见这厨房已经关了好一阵子了,今天又重开了,大伙儿的好奇心就又有点被勾起来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此,一锅饭煮的人好生难捱,要不是亲身体会,都以为跟这儿拍什么厨神电影呢!   更犯规的是,饭香只是个开头,接下来,那间小厨房里就跟开了挂似的,源源不断往外输送香气,众人也不知里头到底在捣鼓什么,就连小食堂的师傅们都有点坐不住了,派了人去秘书团打听,严易到底从哪儿又招了位大厨过来。   大概有个一二十分钟吧,厨房的钢制大门终于打开了,里头推出了一辆崭新的餐车,车上盖着盖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饭菜,少许蒸腾的热气从盖子里冒出来,只撩得人一个劲儿地吞口水。   餐车推出来有半米,众人才看见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个子娇小,大半个身躯都被餐车给遮挡住了,一时也看不大清人脸。   想象中的大厨好像并没有出现,围观群众们面面相觑,咋是个小姑娘?   连盼也没料到从厨房一出来就遭到这么多人围观,商务餐厅正对着十六楼的电梯口,好大一片区域,里面满当当坐满了人,这会儿竟都不吃了,一水儿地侧过头来看她。好几个年轻的,干脆都挤到餐厅门口了,挨着玻璃窗朝她的餐车上面望。   连盼不免觉得有些窘迫,餐车推出来后,她转手关了厨房的门,专心等电梯。   这么多道吃货的目光不是盖的,连盼觉得后背都快被这群人给烧着了,只盼着电梯快点下来。   差不多有半分钟,电梯叮咚一声,终于到了,门一开,里面立刻走出两个人,看见她推着个餐车颇为吃力,连忙过来帮忙。   来人当然是林至和Linda,作为广元除了严易之外唯二品尝过连盼手艺的人,两人准时来候。   三人一齐进了电梯,那香味随着电梯门缓缓合拢终于断了。   这绝对是严总的大厨啊!秘书团头两位都亲自下来迎接了!   众人对秘书团简直是羡慕嫉妒恨,然而再羡慕也没有用,并没有吃瓜群众的份。   电梯数字逐步上升,林至望着电梯里的餐车,脸上的表情真是喜不自禁,这满满一餐车啊,连盼可真够意思!   不过这电梯不行,林至在心里琢磨,回头得联系一下维修公司,把电梯提个速,太慢了,29楼居然还没到!   Linda和他的感觉也差不多,站在餐车旁真是感觉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两遍腮帮子一个劲儿地发酸,唾液自己在分泌,压根就忍不住。好不容易才到了29楼,两人推着餐车往茶水间而去,这一路走来,香气四溢,秘书团剩下那一帮子人虽然是坐在位子上,然而心中早已蠢蠢欲动。只是众人并没有尝过连盼的手艺,这会儿还强装矜持,没听到林至喊他们过去,是以都还杵在位子上没动。   不过他们很快就后悔了。   林至和Linda这两个人渣,在连盼把严易那份单独拎出来提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后,两人二话不说,就坐在茶水间里开吃了。   完全不带通知下属的。   直到连盼手里端着大托盘进严易办公室不方便推门,坐旁边的美女小莹发现了,上前替她来开门。也不知道秘书团招人是不是都测量过颜值,这里头的人,男的帅女的美,一个比一个逆天,感觉随便拾掇拾掇都能出道了。而且她们都好高啊,对方穿着高跟鞋,身长体轻,连盼站在旁边,感觉自己就跟个矮冬瓜似的。   “谢谢。”她小声道谢。又想起饭菜还在茶水间,不知是不是大家太醉心于工作了,也没见人去那边吃饭,她用头偏了偏茶水间的方向,“餐车都推上来了,你们怎么都不过去吃啊?我看林大哥和Linda姐都吃上了。”   小莹对着她这样一双纯真善意的大杏仁眼儿,硬生生忍下了心头想骂人的冲动,这俩人渣!明明下去之前还说今天中午有惊喜,请大家吃大餐的,这会儿自己倒先吃上了!   连盼只看见她瞪着一双美丽动人的桃花眼,哼了一声,蹬着一双高跟鞋站在秘书团的卡位面前大手一挥,“同志们,饭来了,去茶水间!”   接着便带着一群兄弟姐妹门杀气腾腾地冲进了目的地。这气势,连盼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会发生什么血战吧?   事实证明,美食面前,并没有节操这种东西的存在。   众人本来是准备严厉申讨一下两位领导令人发指的不道德行为的,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压根没这个时间——有这功夫,怎么不多吃两碗饭!   眼看办公室人瞬间就空了,连盼这才端着端着食盘推门进去——严易人并不在办公椅上,他坐到了沙发旁的小桌边,两手随意地撑在桌面上,一见到她进来,嘴角顿时露出了一个微笑,“今天吃什么?”   好像一个等着老师发红花的小学生似的。   ------题外话------   莹莹的龙套已结算,请查收~   本来准备给大家留高大上龙套的,奈何还要再过一阵子我盼的人际关系才会进一步提升,免得大家等太久,就先放出来了~之前留言要龙套的莫着急哈,会陆陆续续找机会加上的~ 第103章 she is the one   连盼的心情也随着他这个微笑的笑容而变得甜甜的,“大锅饭,吃吃看。”   因为就是从16楼运上来的,所以饭菜并没有用保温盒装着,菜摆在盘子里,只是外面用盘倒扣着防止灰尘,连盼这会儿一一揭开放到桌面上。   五菜一汤,还有一个不锈钢的小桶,里头热腾腾一桶米饭,袅袅热气熏腾,令人一见便食欲大开。   严易一看这个菜的道数就明白绝对和林至脱不了干系,这人绝对是跑去连盼面前刷好感了,否则就给他一人吃,哪里用得着做这些。   看他的女人好欺负不是?等这个月看见工资单就知道哭了!   小饭桶面上堆了好几块锅巴,连盼没先吃菜,就着锅巴咬得咔咔响,严易看她吃得香,忍不住有些好奇,“菜都不吃了?”   他肠胃没那么好,锅巴糙且硬,不容易消化,所以连盼给他盛的就是软乎乎的米饭,要就菜吃,锅巴自己留着吃,看上去有点像吃独食似的。   她脸上微微一红,居然有点心虚的感觉。   被他目光灼灼盯着,连盼只得从小饭桶里夹了一块稍微软乎一点的锅巴给他,“这块稍微焦脆点,没那么硬。”   古人云,天地一碗饭,别小瞧米饭这个东西,菜再好吃,离了饭也不香,而饭要是真做好吃了,连菜都用不上。   这会儿大铁锅里烧出来的锅巴就是这样,必须得先嚼几口,把肚子里盘旋好久的期待感先填一填后,才能正经开始吃饭。   看她分了一块给自己,严易这才满意了,夹起锅巴便往嘴里送——克咧,米饭锅巴很容易便被咬断,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不像连盼那块是咔咔的声音,他这块的确要软上许多,又焦又软,大概一碗口大,锅巴外沿还有一些半透明的米胶,舌头一碰到就化了,的确很香,就是那种很纯粹的米香。米饭咀嚼之后有一点点甜味,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很强烈的味觉冲击,但正是这种淡淡的,纯粹的米饭味道让人觉得格外满足,好像一下子就踏实下来的感觉。   连盼夹了两个小田螺往嘴里塞,田螺和锅巴一块儿在嘴里被咬碎,她忍不住眯起眼睛,真是好幸福啊,终于吃到这个了。   其实之前在街边她也有看到有卖田螺的,只不过街边卖的都是那种一水儿油腻腻红辣辣的那种,怕不卫生,便没有买来吃。这会儿自己做的格外放心,酱香的,咬在嘴里又韧又弹,格外下饭。   连盼一边吃一边暗自感慨,跟着有大老板混就是不一样,这有人每天送菜感觉有点像回到宫里似的,都不用她天天去菜场买菜了。   菜场里买来买去都是些家常菜,其实食材还是很有限的。倒也不是说家常菜不好吃,只是时间久了,难免就想吃点鲜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总之不常见的都有点想念,好像格外好吃似的。   严易对她的手艺是产生了一点耐受性了,所以吃饭勉强还算矜持,两碗饭,一碗汤,饱了便不再吃。   秘书团那群人则是完全疯了,一群人都跟饿了千八百年似的,刚开始还好,大家都埋头猛吃,到后面简直是明抢,筷子漫天飞舞,差点没打起来。   菜式虽然不多,只有五道,但其实分量很足,连盼都是拿大海碗装的,器具没那么精致,但是味道一级棒。本来大伙儿都是蹲办公室的,平常运动量也比较小,尤其秘书团一半以上都是美女,注重身材管理,饭量也不大。不过饭量小可不意味着潜能小,只能说,这十五个人的潜力全被连盼给激发出来了。   美女小莹吃着炒芽白感觉都有点要哭的感觉,一颗小芽白而已,做得太犯规了啊!再这么下去,她以后都不想吃什么减肥沙拉蔬菜水果了!   黑猪肉被切成了拇指盖大小的肉丁,又鲜又辣,吃一块恨不得就扒几大口米饭那种,这爆肚丝和酱田螺都是这一个调,没别的,就是下饭。   本来众人进来看到两层餐车下边一个超大不锈钢盆满盆子米饭的时候都觉得连盼实在太高估都市白领的饭量了,结果十分钟过去了,大盆里的米饭眼见就少了一多半!   女生还稍微好点,吃的快的,十几分钟最多吃个两碗,碰上那些个平常有去健身房锻炼的男士比如像林至这种,彻底就开启了饭桶模式,五六碗都不带喊撑的,一顿饭吃了快半个小时,一大盆米饭眼见就空了。   五个装菜的大海碗都见了底,只剩一些菜渣子在碗底,还有人孜孜不倦地在碗里捞,准备就着剩下的一点汤汁再吃两碗米饭。   林至是最先开始吃的,不带停吃了二十多分钟,这会儿终于饱了,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把碗筷收进了餐车里,吩咐下属,“最后吃完的,把餐车收了,送到十六楼去。”   Linda把炒船娘里头的最后一只小河虾给捞了上来,扔进嘴里,满意地擦了擦嘴,回头问身边的小莹,“莹莹,有没有薄荷糖?给我两粒。”   船娘是民间叫法,简单来说就是韭菜炒河虾,葱姜蒜一块儿爆,讲究就是一个字——鲜。吃完的后遗症也挺明显的,口味重,又是韭菜又是河虾大瓣蒜的,吃的时候没人顾得上,吃完了在场的女士们纷纷开始自觉传递薄荷糖。   本来吧,大家对连盼这个突降秘书团的‘实习生’的定位就是‘未来老板娘’,然而经此一事,众人决定改变态度,将老板娘的定位切换到‘投喂人’,万众一心,坚决将‘求喂养求饲养’政策坚持到底,绝不放弃!   连盼可不知道这群人私底下已经跟邪教似的成立了一个花式蹭吃小组,将她奉为大主教。自己吃自己的饭菜总是感觉没那么强烈的,她将碗筷就在严易办公室的茶水间简单清洗了一下,等出来一看,餐车都不在了,显然已经被董事长office那群人给收走了。   还挺自觉的。   吃完饭,整个办公区域的日光灯都已按时熄灭,到午休时间了,连盼小心翼翼回严易的办公室,一路转过去,她发现大家都是自带午休床和小被子的,就在卡位旁小憩。   严易好像就没买这个。   她钻进办公室的时候严易还没睡,不过他办公椅后面落地窗的窗帘已经拉上了,办公室里没开灯,光线有些昏暗,显然他也是准备午休了。连盼觉得有点尴尬,她怎么睡啊?难不成在小桌上趴一会儿吗?   她并不喜欢趴着午睡,在学校都是回宿舍睡觉的,趴着睡不舒服,而且没几分钟手就会被压麻,更加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备一张午休床好像显得不够professional似的,严易并没有在办公室里准备这个,他抽了一个小沙发靠背扔在了沙发顶部当枕头,好像就打算睡在沙发上。   会客区沙发很长,两米七八左右,接近三米了,虽然严易个高,但睡他一个,还是绰绰有余。连盼想了想,也拿了一个沙发靠垫,准备垫在自己卡位的桌面上,说不定隔着垫子睡,手就不会麻了。   她在心里默默盘算,赶明儿也要去淘宝上买一张折叠午休床。   一手能抱的垫子有五六个,随意分布在沙发上,连盼拿的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就在沙发角落里,只是她刚弯下腰去拿了垫子,还没直起身来,便突然感觉腰上传来一股大力,她整个人被带得往后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沙发上。   当然,也摔进了严易怀里。   “准备跑哪儿去?”他声音从耳廓后面传过来,懒懒的。   连盼小声解释,“我要拿沙发垫去卡位那里睡午觉。”   要不是顾着办公室里放张床影响不好,严易早让让林至给置办张午休床到里面了,不过会客沙发足有一米宽,侧身挤一挤,勉强还是能睡下两个人的,勉强也当个床用吧。   而且……严易搂紧了她的腰,因为地方狭小,两人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和一般女生偏低的体温不一样,连盼的身体和手,永远都是暖暖的,让他感觉很舒服,很温暖。   就好像一个长期没有安全感的小孩,终于有一天找到了自己的睡眠小熊一样,从此每晚都必须抱着她入睡心里才踏实。   连盼手里本来还拿着一个沙发垫,被他这样一扯,垫子自然也落到了地毯上,弹了一圈,都快滚到茶几下面去了。   她伸长了手指去够,严易却只是变换了一下姿势,右手将她的脑袋轻轻托起,左手臂则是伸长,刚好作为枕头给她枕在脑下。手臂顺便往外拉着她的手也收了回来,握住手掌,捂在怀里,“别捡了,快睡。”   他是想把手臂给自己做枕头吗?   连盼察觉到这一点,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烫,她努力将自己的身子往下缩,“我这样压着你,一会儿你就该麻了。”   紧密相挨,少女微微蹭动的身躯所带来的摩擦感异常明显,连盼只感觉严易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我乐意!”   “别动了,快睡!”他手掌突然在她胸前拍了拍,很轻的动作,却满含警告。   连盼当即顺从地不敢再乱动。   毕竟这个人的底线实在有点低,或者说完全没有底线这种东西?所以听话是最好的办法,不然……下场她已经领略过了,严易此人,毫无节操和羞耻心可言。   广元和绝大多数公司一样,中午12点下班,下午2点上班,中间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吃饭和午休。折腾到现在,一点钟早过了,确实午休时间已经不太充裕。   严易下午还有工作,连盼虽然轻松,但下午也还要参加实习培训,再加上她有午休的习惯,躺在严易怀里,虽然觉得他抱得太紧有点不舒服,然而困意还是很快袭来,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点五十五的时候,办公室里午休结束的音乐响起,连盼被这声音一惊,猛然从沙发上坐起,楞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严易还在身后,又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却见严易还躺在沙发上没动。   他半眯缝着眼,显然已经醒了,似乎有点起床气似的,还赖着不想起来的感觉。   连盼又不好喊他,便自作主张跑到了落地窗那儿,把窗帘给拉开,好让外面明亮的光线透进来,猜想兴许这样他会醒得快一点。   严易简直快气死了,手臂全给这丫头压麻了,也不知道过来扶自己一把。   他艰难地用另外一只手撑着沙发靠背坐了起来,下午的阳光很强烈,连盼哗啦一下将窗帘拉到了底,整个会客区这一块几乎都暴露在了烈日之下,虽然淡茶色的玻璃将光抵消了一部分,但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还是让严易有点睁不开眼。   连盼只见到他左手臂好像一直垂在那里没动,她心里咯噔一声,脸上顿时有点烧起来了。   他手臂果然还是被自己压麻了。   她蹬蹬蹬从落地窗那儿又跑回了沙发旁,身上的裙摆随着她小步快跑的姿势轻微摆动,好像水杯中来回震荡的水一样,很美丽。当然比裙摆更像水的则是她饱满又富有弹性的身躯,胸前一跳一跳的,严易眯了眯眼,突然觉得手麻好像也无所谓了。   连盼小心翼翼坐到了他旁边,她伸出两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揉捏,一边捏,一边轻轻打量他的脸色。   老实说,这种血液不循环造成的暂时肢体失调,等上一会儿就好了,最怕的就是整条手臂正在针扎一样发麻,还有人在上面不断发力,严易一时有股整个胳膊都被她废了的感觉。   他强忍着没表露,只是眉头微微蹙起,连盼看着更内疚了,愈加发奋给你他按摩手臂。   又酸又麻,好一个甜蜜又沉重的爱的负担。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连盼给他倒了杯咖啡,下午的工作便正式开始了。她还有培训,自然是去参加培训,不再和严易待在一起。   实习生的培训时间很长,分上下两场,中间有一段休息时间。第二场的培训,讲师不小心拖堂了一下下的,等到结束的时候,六点钟都已经过了。   张童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宿舍,连盼只能让她先走,她没好意思说自己要去严易那儿,只说先回办公室,一会儿再回学校。   这也不算撒谎吧?   连盼抱着培训材料回到办公室,办公区域的人走了差不多有一半,严易还在。   看见她进来,他顺手将电脑合上,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就要走。   连盼有点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你说呢?”   他挑着眉,连盼哪有不懂的?她红着脸将材料放到了自己的小桌上,“先回学校吧,我要拿点东西。”   这就是应允了,严易嘴角顿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两人一起去车库,车子很快开到了J大门口,他把车停在了校门口的小路上,朝她挥手,“快去吧!”   这年头,奥迪都是公务员的标配了,因此并算显眼,看连盼背影走远,严易琢磨着还要等上一会儿,顺手便打开了电台。   谁知不到半小时,连盼就出来了。   她是小跑过来的,校门口离女生宿舍还有一段路,这一路快走加小跑的,她额上不免出了一点汗,额前碎发粘在脑门上。   严易看她气喘吁吁的,不免心疼起来,“跑什么?怕我先跑了?”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跑,就是怕他等久了无聊,只想着赶快过来。她只收拾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近期要穿的几件衣服,都装进了背包里,速度当然快。   连盼红着脸也没解释,严易从里面给她开了车门,电台里正好响起一阵轻柔的音乐——   Iwasher,shewasme   wewereone,wewerefree   是RobbieWillams的著名情歌Sheistheone。   严易嘴角勾了勾,挺应景的。   如果非要用句英文来形容他对连盼的感觉,大概就是这句吧,Sheistheone。   就是她了,无法替代,不可替代。   电台里放的并不是原唱,好像是个年轻人翻唱的,声音并没有Robbie那么沧桑,而是一种很有磁性,又带着一些随性不羁的声音。   其实挺深情的一首歌,被他唱出了free的感觉,蛮好听的。   车子当然就是往严易在青山的别墅去了,连盼莫名觉得这男生的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她并不常关注明星,猜想估计是在哪个商场听到过吧。   歌曲放到一半,电台主持人适时调小了音乐插白道,“歌坛小天王周辰带来的这一首Sheistheone,大家喜欢吗?听周辰说,这首歌是送给他小时候的一位好朋友的,听说是青梅竹马哦!小天王这算是自爆绯闻吗?”   ------题外话------   每次英文单词中间的空格好像都会默认被去掉,不知道咋回事?大家如果看到连在一起的字母,可能要分辨一下单词,汗~   强推Sheistheone,这首歌真的超好听的,瓜第一次听得时候瞬间就有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还把它用到了自己的婚礼背景音乐上,哈哈~ 第104章 秀恩爱了   说实话,对连盼这样完全不关注明星的人来说,什么周天王李天王她一概不懂,到目前为止,她唯一关注过的人就是白悦欣,哦,对了,还有刘德华和周杰伦。   这话听到耳朵里,她转眼就忘了。   不过这首歌确实蛮好听的,连盼打算回头把它下到手机里,有空听听也不错。   从学校回青山别墅的路程也不是很远,听着电台,很快就到了。   一进客厅,连盼顿时有点后悔,倒不是后悔来了严易这里,而是后悔没买菜。   两人都还没吃晚饭呢,光顾着回学校拿东西,倒把正事给忘了。   她放下书包就直奔厨房,冰箱里的蔬菜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坏倒是没坏,就是好像不太新鲜。   连盼扒在厨房门口看严易,“要不我给你煮碗面吧?给你窝两个蛋。”   她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睁圆的眼睛仿佛一只萌兔子一样,朝他眨巴眨巴,手扒在门框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头顶碎发毛茸茸的,严易看着心都快化了,哪还管什么面不面的。   不吃都成啊!   煮面是最简单的,也是最考验功夫的,连盼并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做法,她做的就是很普通的鸡蛋手擀面。   打鸡蛋发面、揉面,翻来覆去擀,直至面皮变得又薄又韧,再一溜儿捋成水波纹状,上刀细细切成丝——下锅,炖煮,浇头。   一碗再简单不过的西红柿鸡蛋手擀面就出锅了。   其实西红柿已经在冰箱放了一阵子了,稍稍有些变软,不过切碎之后用来煮浇头倒是正好,汁稠味重,很有风味。   连盼端着两碗面过来的时候,严易已经将餐桌旁的椅子都拉好了,餐灯暖黄,从头顶照下,照得两碗面条热气腾腾的,令人食欲大开。   面条两边放着两个白瓷的小搁箸,竹木筷子整整齐齐隔在上头,是连盼洗好事先拿过来的。   面碗颇烫,连盼拿着两个花形碗垫从厨房端过来,以免烫手。   严易公寓里的器具一贯精美简洁,面碗也是配套的白瓷,碗口大而浅,如此简单的东西放在餐桌上,配上这些精美的器具,倒也丝毫不显寒酸,反而有种高档餐厅吃大餐的感觉。   连盼正准备动筷子,严易忽然拦住了她,“等一等。”   他说话间居然把手机给掏出来了,站起来对着餐桌上的两碗面拍了一张照片,接着便发了一张朋友圈。   严易:并不敢向某人点餐,所以只有吃面的份。   配图一张,就是他刚刚拍的那张照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照片的主体虽然是两碗面,但照片顶部却‘不小心’入镜了一双手。   那是一双很美丽的手,并不是时下流行的‘手能出道’的那种修长细白的手指,而是一双很小巧,指如削葱根,甚至手背上微微有几个不明显小窝的手,这双手很古典,让人一看便想起诗经里所说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之感。   显然,这双手的性别为女。   要知道,严易可从来不发朋友圈。   他这微妙的语气懂的人自然都懂,不懂的人看评论或多或少也都懂了,不一会儿,点赞人数就过了一百多。   他的发小团以及广元高层纷纷排队在下面打卡。   林至:眼已瞎。   Linda:狗粮已吃饱~   章光熙:秀恩爱,死的快!   严易回复章光熙:[滴血的刀]   章光熙:[瑟瑟发抖]   严青:[心][心][心]大侄子好样的!   这里头唯一一条与众不同的,就是卫慧的留言。   卫慧:上车买票了吗?   严易没回她。   迟早都是他的人,还谈什么买票不买票的。   不,已经是他的人了。   他短暂又愉悦地在朋友圈秀了一把恩爱后,得到了一大波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这才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开始吃面。   连盼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明所以。   吃个面条而已,至于还要拍照吗?拍个照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只不过等两人吃完了面条,连盼收拾完了碗筷,和他一起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微信早都炸了。   卫慧:盼哥儿,你红了。   卫慧:图片。   她截了一张图,是严易的朋友圈,他点赞人数已经达到了172,这数量老实来说,并不算惊人。只不过有些时候信息的价值并不在于传播人数的多少,而是在于传播人数的质量,还但得看这点赞的都是些什么人。   点赞的这一百七十二位,几乎就是整个J市的上流社交圈了,最差也是广元的高层人物。   这种和八卦沾边的消息一向传得很快的,前连盼和严易一起去天玺珠宝慈善晚会的那张图就已经在J市朋友圈火过一遍了,再加上这张,想不火都难。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严易,第一次发朋友圈就是秀恩爱,不轰动才怪。   一张面条图,包含的信息量其实挺巨大的。   首先,背景并不是外面餐厅的餐桌,显然是在严易的家里,其次,照片中出现了一位女人,再次,严易对这位神秘的女人很是娇宠。   连盼实在有点无语,她啪啦啦对着手机回卫慧消息:你是怎么看出‘娇宠’来的?   只能说大伙儿的脑补能力实在太强了。   卫慧:谁还有让敢让J市寡头吃瘪啊?做什么吃什么,你瞧他那个又委屈又傲娇的样子,我真是眼都要瞎了。   有些时候,跌落神坛就在一瞬间,严易在她心目中高冷寡淡的形象顷刻崩塌。不管怎么样,眼见着一位感觉全天下都没办法降服他的人被降服,感觉心里好像也出了口气似的,有种微妙的畅快感。   她卫家兄妹俩真是被这家伙压在J市社交圈里好久了。   连盼盯着手机,突然信息画面一变,她一下子被拉进了一个小群里。   [群聊名称已修改为吃货联盟]   张童也被她拉进来了,卫慧接着就把她刚才发给连盼的截图也发到了群里。   张童那边好像一时没收到消息,过了一会儿,她发了一条啊啊啊的消息,接着便是疯狂刷图。   全部一水儿的震惊表情,暴漫系列的,王大锤系列的,还有尔康的,卫慧看不下去了,直接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几人纷纷开始抢红包,世界终于清静了。   大胃王童童:盼,为师没什么好送你的,一张珍藏图,你自己领会。   接着群里便甩出了一张长图。   连盼点开来一看这模模糊糊的人形,脸上差点没涨红出血来。   这姑娘居然发了一张四十八式,手绘超仿真CG风格,无码的。   因为图片太大,又是高清的,一时还没完全变清晰,还在缓冲中,连盼手指便还停留在这张图上,等到图片缓冲完成,连盼还没来得及细看,突然到旁边笑了一声。   她回头一看,严易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了,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连盼手指停留的地方,刚好是其中一式的男女交接处。   她连忙用手去点,图片嗖的一下又缩小了,只变成一条聊天记录。   然而已经被他看见了。   连盼感觉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只是……”   她感觉舌头突然有点打转,好像脑子一下子短路了,也不知该怎么辩解。其实真的只是张童给她发了一张图,然后她顺手点开来看而已。   可是她刚才的样子又实在没什么说服力——耐心在那里等图片缓冲好,看上去好像很期待,很认真的样子。   严易眼光含笑,“我懂。”   他都懂什么了啊!   连盼简直百口莫辩,“你误会了,我就是随手一点……”   严易跟着点头,“嗯,随手就点到了乱怀牡丹。”   这乱怀牡丹就是其中的一式,女生背对着男生,背靠着他的胸膛,坐在他腿上。   怀中有温香软玉,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他将手机放到了一旁,靠近她的脸,“既然盼盼喜欢这个,那我们就试试吧?”   连盼脸上烧得不行,“试……试什么?”   “乱怀牡丹啊!”   她半躺在沙发上,严易一个翻身便将她的手臂给固定在了沙发靠背上,他有一条腿跪在垫子上,大概因为腿太长,另一条腿几乎也呈半屈状态,整个人以一个极为倾斜的角度,将她抵在沙发上亲。   男性充沛的气息顷刻之间便将她包围,何况……他技巧实在高超。   连盼很快便被他带得浑身瘫软,毫无抵抗之力。   只是在这里好像也不是个事,客厅里亮堂堂,到底气氛没那么好,他拦腰将她抱起,“我们去浴室。”   连盼只把头埋在他脖子那里不说话,脸色通红。   说什么去浴室,还不是为了那个。   可是……他这样做,她竟也不觉得讨厌,难怪他总是想起这件事,此刻被他点火一番,连盼自己竟也觉得有些期盼起来。   浴室里的浴缸挺大,不过泡两个人还是有点小,在水中牡丹坐怀,连盼都快疯了。   好不容易洗完澡出来,她整个人都瘫了,身上到处都是印记。   这人绝对属狗的,她在心中暗自抱怨。   严易拿着个大浴巾把连盼包小孩一样地包好抱到床上,看她昏昏沉沉要睡,又拉她起来给她吹头发。   这一系列的事做完,实际才刚刚九点,连盼眼角瞥到墙上的挂钟,吓了一跳。   怎么还这么早?   她在学校一贯是十点半睡觉,这会儿虽然是有些困顿,但也不想睡这么早,便拿着手机接着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张童那丫头真是要死了,除了发了这个四十八式,接着又发了十八式,以及这种场景小漫画,内容一个比一个劲爆。吃了刚刚这个亏,连盼不敢再让严易发觉,特意坐远了一些,看他认认真真在看pad,好像还有公务的样子,这才敢悄悄点开图片来看。   其实吧,也没什么,她在心里说服自己,早点熟悉,心里还能有个准备不是?   毕竟严易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来。   小群里,张童发了这一堆的图片,卫慧只在下面点赞。   卫慧:童姐可以啊,已存图[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卫慧:下回还有资源记得分享哦~   这一个一个的,都是色中饿狼。   连盼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存这些图片。她整理了一下呼吸,从手机里翻出下午讲师发给大家的课件来看,广元相关的专业材料很多,还是要多熟悉,后面工作才好上手。   大概看了有四十多分钟吧,连盼困意来袭,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睡眼朦胧望向严易,“你什么时候睡?”   其实还不到十点钟,他一贯睡得晚。   不过看她一副困兮兮的样子,他心里头却格外地软。   他手伸过来,伸手在连盼头上摸了摸,“你先睡,我发完这封邮件再休息。”   连盼嗯了一声,人都钻进被窝里躺下了,这才发觉身上还裹着浴巾,她连忙捂着胸前,跳下床去,睡衣还在包里呢,都没拿出来换上。   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严易看她好像要出去,轻轻咳了一声,“衣柜里有你的睡衣。”   连盼脚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对哦!”   之前她也来这里住过几天,他这里确实有备她的睡衣,夏天的有,之前秋天也也有一套,粉色的长袖。   她拉开衣柜门,在严易一片黑白灰的衣服之中,她的几件衣衫格外显眼。   里头还挂着之前那件复古红的鱼尾礼服呢,后面他竟然还送去干洗了,又带了回来,端端正正摆在衣柜里,连盼手指扫过这件衣服,脸上忍不住都有点发烫。   不知道上回穿的那件长袖睡衣放哪儿了,她找了几下没找到,手指在衣杆上挂着的衣服间扫来扫去,突然就看到了一件长衫,她手指一动,一下子便将这衣服从衣柜里抽了出来。   这是一套襦裙,连盼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熟悉的款式。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在古代,纺织技艺不高,纱很难织,宫里常见的普通的宫锦和绸缎样式,像这样薄如蝉翼的襦裙,她还从未穿过。   这裙子很漂亮,桃花一样似粉非粉,仿佛天边的云彩,又仿佛少女的脸颊和胭脂,在她掌中绽放,只衬得连盼露在外面的手臂白如莹玉,人面若桃花。   严易一看她这个表情,就明白这裙子是选对了,显然很合她的心意。   实际上,这也是巧合,他之前应邀出席一个文化展,里面陈列的艺术品就有这件襦裙,他一眼扫过便觉得连盼会喜欢,便买了回来。没想到这会儿被她看到了。   连盼满怀欣喜地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她很想试一试,只是看到严易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看,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冲着他嘟囔,“你别看我换衣服。”   严易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示意自己不看。   连盼小心翼翼放下了浴巾,将裙子穿在了身上。   “好了没?”   他倒是信守承诺,真没偷看,连盼喜滋滋的,“好了。”   这衣服很简单,粉色齐胸襦裙,外罩一件淡白的披肩,两样衣服,俱都是清透轻薄,只有那裙子是层层叠叠的,仿佛一朵桃花一样在她腿间绽放。   她披散着头发,笑盈盈地望着他,严易一时间竟感觉仿佛看见了画中人似的。   少女的身躯在这朦朦胧胧的薄纱之间展露无遗,玲珑有致,又曼妙无比,胸前被襦裙系得高高耸立,肌肤赛雪。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渐深,只是他极擅表情管理科,是以并也不明显,只冲她微微招手,“走近来我看看。”   连盼垫着脚,小心翼翼提着裙子走到他面前,她拉起他的双手,颇有些羞怯,“谢谢……老公。”   连盼红着脸,知道他喜欢听这个,怪不好意思的。   裙子颇蓬,站在她自己的视角只看得到裙摆,水一样绽开,轻纱流动,极为美丽。   她不知道的是,这料子美则美矣,却有个弊端,就是在日光灯下,尤其是高亮的日光灯照射下,会呈现出半透明的效果。   有些时候,穿上衣服比不穿衣服更令人难捱。   他要捱得住,就不是个男人。   ------题外话------   严易:谁说我不是男人? 第105章 深入交流   “坐过来。”   严易伸手扯住了连盼的手,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层层叠叠的裙摆虽然轻盈,但设计繁复,他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裙子的最里层,顺着这一层,抚摸到了连盼的肌肤。   夜间温度微凉,他方才一直拿着ipad在外面,指尖温度有些冷冰冰的,手指接触皮肤那一瞬,骤然的温差让连盼忍不住有些颤栗,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严易看了她一眼,只暧昧地“嘘——”了一声。   连盼抓着他的手羞愤控诉,“干什么啊你?”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她襦裙前的那一根用来束胸的缎带轻轻一扯,衣衫料子薄如蝉翼,很快垂至腰间。   连盼吓得连忙伸手去捂,其实没什么好捂的,反正也捂不住胸前旖旎风光。   她这样衣衫半露,脸色恼羞,反使她整个人脸上起了了一层粉色的水光,樱唇半咬,乌发如云,仿佛某个古代仕女图中走出来的画中人一般,更添一层诱惑之意。   严易强行将她拉至自己胸前,在她脖子上轻轻舔咬,“你说……我今晚会不会死在这里?”   连盼忍不住瞪他,“说什么呢?”   “我是说……,”他笑了一声,“真怀疑你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画仙,专门出来祸害无知书生的,比如……我。”   连盼生气得忍不住往他手上掐,“你才是画仙呢!”   说什么画仙,说来说去,不就是女鬼么?   聊斋中有篇故事名为画壁,说的就是举人偶至荒庙,见壁画上美女如云,心神摇荡,竟真进入画中,并和画中女子露水姻缘之事。民间故事也有画中仙,讲有女居于画,每至夜间,便可从画中下地,为书生红袖添香,颠鸾倒凤。   如果不是连盼身份真的不能再真,严易有时候真的怀疑,她是哪里突然出现的画仙,专门勾他魂的那一种。每次看见她,他七情六欲仿佛就都打开了阀门,只想和她在一起,死在她身上也愿意。   她往那一坐,娴静淑雅,仿佛旧时大家闺秀,然而她衣衫褪去,显山露水,又仿佛画中仕女,旖旎万千,让人心痒难耐。   他一边这样说着,手上一边已经有所动作,连盼实在没料到方才在浴室已经有过一次了,这会儿竟然又……她羞愤地扯着衣裙,“刚才不是已经坐怀牡丹了吗?”   身子到现在都还有点不舒服呢!   严易哪管什么坐怀不坐怀的,手臂轻轻一翻,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坐怀牡丹才一式,后面还有四十七式呢!”   “你难不成真把这四十七……唔!”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很少说话,连盼就算偶有辩驳,很快也没了这个精力,只被他带得如小奶猫一样呜咽。   从一开始轻微的抗拒变成后面不自觉的迎合,这都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她无法抗拒。   他花样很多,连盼又极为害羞,每次都被他弄得快要哭起来,或许是男人天生的独占欲作祟,越是这样,他越加卖力。   和连盼总是不自觉眯着眼不敢看他不同,严易的眼神总是极为凝聚,从不肯放过她身上每一处地方。连盼也说不上来他这样是好是坏,本来两人都已经这样了,他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半点羞耻心也没有似的,看得她身上都快烧起来了,她抬起手,很是不满地捂住了他的两只眼睛,“你别看!”   这番动作换来的当然只是他的笑声,很轻的几声,带着男性独有的低沉清朗,在她耳廓旁边荡漾开来。   连盼手臂有点不稳,轻微晃荡,再者她也遮不住,严易很快便固定住了她的手,在她脸颊上密密麻麻地吻。   她并不会明白自己的感受——唯有看见连盼在自己怀里脸颊微红,泫然欲泣的模样,感受着两人身体密切贴合所带来的包容感,他才会觉得内心满足——她是他的,完完全全是他的。   这世上所有人都能看见她保守羞怯又单纯可爱的样子,但只有他能见到她现在的模样。   如同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一样,新鲜饱满,娇嫩多汁。这桃子只有他能享受,旁人休想染指半分。   这一式连盼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她其实也没细看那四十八式,感觉里头姿势都有些羞于启齿,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说真的,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毕竟世界上还有排列组合这种东西。   脱落的襦裙还挂在她腰间呢,他连这裙子都没完全扯下,两人就又极乐了一番。   身上出了一点汗,裙子里布粘在腿间怪难受的,连盼忍不住伸手扯了扯。看她穿脱麻烦,人又累得慌,严易好心上前要替她脱去这繁复的衣裙,谁知连盼就跟惊弓之鸟似的,一下子抓起衣服跳到了床边,“我自己来!”   她小心翼翼提着裙子进浴室了,仿佛生怕他又做出点什么似的,严易手还没沾上她半片衣角呢,连盼就跟阵风似的冲进了浴室,还把门给关上了。   他颇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心里到底有些不满,还有力气跑,看这奔跑的速度,仿佛他是什么豺狼虎豹似的,看来两人‘深入交流’还不够。他眼眸眯了眯,到底也没说什么,反正夜还长。   连盼可不知自己这样一逃,竟让严易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她现在只想赶快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襦裙脱下后被小心翼翼折好放到了一边,这衣裳料子精贵,需要另外手洗。连盼快速冲了个澡,她洗完打开浴室里的储物柜一看,果然之前穿过的那套长袖睡衣就放在这里,难怪在衣柜了找了半天没找到。   “这人也真是的。”   每逢要对她做点什么,心眼就总是特别多。   长夜漫漫,这一番亲密接触,时间一下子就过了一个多小时,早都过了睡觉的点了,连盼洗完澡出来,人一放松,感觉真是骨头都要散了。   严易靠在床边,看见她出来,这才起身也进了浴室。他是有洁癖的,自然无法忍受自己汗津津地入睡。   连盼小心翼翼绕到床的另一边,拉起被角钻了进去。   她把自己裹得很严实,而且靠近床的边缘,于是严易一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哭笑不得的景象——连盼把自己裹得像个蝉蛹似的,躺在床的最左边,Kingsize的大床很宽敞,这样一来,她的身侧就空出了极大一块地方。她小小的身躯只占据了一点点位子,仿佛是在告诉他——剩下的那些地方都是他的。   而且,就洗个澡的功夫,她居然已经睡着了。脸颊裹在被子里,头发一部分包裹在她的耳侧,一部分露在外面,真的好像个蚕宝宝一样。她睫毛很长,在房间灯照之下,眼睛下方都落了一小片阴影,或许正是得益于这一双长睫毛,才让她看上去极为纯真无暇,让人不忍亵渎。   至少眼下看她累得睡着,严易倒是真不忍心再折腾她了。   他没再用声控关灯,只是伸手在床头一摸,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一笔就先记着吧,明天再跟她讨,反正来日方长。   他手臂很长,几乎是伸手一捞,就将蚕宝宝连小盼给捞入了怀中,仿佛抱着一个大娃娃一般,同她一起安然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运动反而睡眠好,连盼晚上睡得很好,一大清早就醒了,洗漱之后就在厨房里忙活做早餐。   其实她起身的时候,严易也醒了,昨晚他睡得也很好,一觉到天亮,连个梦也没做。算起来,这应该是他这些年睡得最好的一个觉了,温香软玉在怀,果然不一样。   他漱完口完出来的时候,连盼早餐已经做好了,餐桌上热气腾腾的。   “你起来啦?”她眼睛笑眯眯,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正好赶上。”   她抬手将一盘洒满葱花的糯米豆皮放到桌子上,旁边挨着是一笼灌汤包,盖子一揭开,满蒸笼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一大清早闻着这个味道,严易瞬间就饿了。   蒸笼旁边还放着一个白瓷大盅,不过盖子是盖着的,怕汤包烫,严易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只夹了一只糯米豆皮往嘴里送。   豆皮软滑,糯米包裹其间,一口咬下去,很容易就把外面包裹的这一层皮挤破了,里头两边的米粒得了出来,都往嘴两遍扩散,连盼看他吃得两颊鼓起,跟松鼠似的,不免笑起来,“我又不跟你抢。”   是没人跟他抢,可是这会儿他心里头高兴,就想大口吃东西。   连盼揭开大盅盖子,里头的热气瞬间升起,她拿大勺轻微搅动了一下,给严易盛了一碗云吞出来。   原来装的是云吞。   云吞用料倒不复杂,两种口味,一种鲜肉的,一种虾仁的,严易一尝便知道她早上肯定是出门买菜去了。   别墅区偏僻寂静,附近没什么购物点,只在小区里有一个便利超市,想来她也没别的买,只买了一点冷冻肉和冻虾仁。   肉冻一冻倒还好,虾仁还是有分别的,冻虾没有活虾鲜,连盼吃了一个虾仁云吞便忍不住摇了摇头,“以后晚上下班我要买菜带回来,这便利店的虾仁不好。”   严易倒不放在心上,“买什么?回头让人送菜就是了。”   连盼却不同意,“家里就两个人,送过来的菜吃不完岂不都浪费了?这样吧,小厨房每天不是送好多吗?我带一点回来。”   严易在广元的私人厨房,每天送菜的份量也很大,连盼问过林至了,说用不完的材料都会转送到楼下普通员工食堂去加餐,她带点回来做早餐也好。   看她如此斤斤计较,严易竟半点也不觉得讨厌,他嘴角微微勾了勾,只冲她打趣,“就知道替我省钱了?”   连盼脸上一红,要说她不是这样想的真是有点言不由衷,她确实也这个想法,毕竟严易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维持这么大一家公司,还要负责这么多员工的生计问题,他的负担也很重。   她脸上红了红,倒也没反驳,只小声辩解道,“浪费不好。”   严易嗯了一声,也跟着附和“是,浪费不好。”   他嘴角笑着,语调戏谑,显然是笑她,连盼只闷头吃云吞。   严易低头咬破了一个汤包,汤汁流了一些到碗里,他低头嘴角微勾——虽然两人家世千差万别,可是这些事情对连盼来说好像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或许这就是她和他从前见过的女孩子完全不同的地方吧。她并不羡慕他的生活,也不厌恶他从前可怕的外表,至始至终,她都是这样,简单又纯粹。人生之中能遇到这样一个让人既想呵护,又感觉幸福,只想与之相伴一生的女人,真是幸运至极。   两人吃完了早餐,连盼自然是坐严易的车去上班,上车时严易凑过身来替连盼系安全带,顺便在她嘴上印下一个吻,连盼只能红着脸努力平复心境——旁边这人不仅是广元的董事,还是她的上司,还兼司机和男室友,嗯,她突然有点压力山大。   实习的头一个月基本都是在参加各类培训,广元显然是把这一批实习生当做应届毕业来重点培养的,给他们上课的基本都是公司的骨干甚至高层,大家心里头有数,因此学得都很卖力。   培训课后还有一些类似于实践一样的课后作业,连盼刚开始那点‘和严易一个办公室会不会好尴尬’的担忧早就没了,她从学校出来,什么都要学,严易比她更忙,好多时候其实都不在办公室,两人能打交道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多。   紧张的培训期很快就过去,时值十一月中下旬,天气渐渐转凉,就连一贯是短袖度日的张童都添了外套,连盼掐指一算,严易出差差不多都有一周了。   广元近期在曼哈顿也启动了并购计划,需要他带着相关人员亲自前往曼哈顿谈判。   一个人住别墅到底不安全,严易出差的时候,她便还是回学校住,顺便还把张童也拉回去了,天天陪她挤公交。   感恩节那天正逢周五,本来中国区是不过这个洋节日的,但是周四晚上曼哈顿的收购计划成功了,消息传到总部,为了庆祝广元走出国门,董事会大笔一挥,竟然直接放假了。   也就是说,从周五到周日,一共三天时间,原本的周末变成了三天小长假。张童开心得不行,一直拉着连盼讨论要去哪儿玩。   张童手里已经领了一个月的薪水了,实习生暂时不用交公积金社保,所以扣税很少,她到手的钱就有四千多,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讲,这笔钱数目不小。和很多第一次领到工资的人一样,张童此刻的心情很简单——她只想把这些毛爷爷全部花出去!   买买买!浪浪浪!   然而连盼的心情却有点失落,晚上八点的时候,严易给她打了个电话,他那边应该才刚刚早上,说是一夜没睡。   因为并购计划很复杂,虽然已经敲定了,但后面还有很多细节条款要谈,他预计应该还要在曼哈顿再待一周。这样一算,两人就要连续两周不见面了,连盼突然很想他。   “嗯,大事为重。”她嘴上这样说着,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道,“你早点回来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有没有好好吃饭,听说国外的食物都特别难吃。   严易笑了一声,点头答应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连盼到底怕他精力不济,连连催促他去休息,先挂了电话。   张童在宿舍里淘宝淘得正起劲,一看连盼两眼通红地从走廊外面进来,心里头就明白了,“想你严总了?”   连盼红着眼也没理她,坐在椅子上发呆。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卫慧发到吃货联盟里的消息。   卫慧:广元可以啊,听说你们都占领美帝了![大拇指][大拇指]   卫慧:妞们,姐这里有个美差,还差两个跟班的,你们要不要去?   她说着就发了一张大合照,照片里她带着星光传媒的工牌,旁边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身前是一水儿的帅哥美女。   连盼看了看,除了卫慧,她一个都不认识,“这谁啊?”   张童早把鼠标都扔了,只在宿舍里不停尖叫,“啊啊啊!我本命!我本命!”   她抱着手机立刻往群里发消息,“去去去!必须去!”   看连盼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张童只好耐心跟她解释,“本命呢就是我最喜欢的爱豆,爱豆你知道吧?i—d—o—l,偶像?”   这个单词连盼总算听懂了,就见张童指着照片压抑着满腔的兴奋道,“凌晨夫妇你知道吧?洛灵—周辰,他们参加那个结婚30天的,艾玛,就是跟在后面捡垃圾我也要去啊啊啊!”   连盼顺着她手指望过去,照片里,挨在卫慧旁边的是个年轻人,一头栗色的短发,笑容灿烂,他旁边挨着一个女孩子,也是看着活力四射的样子,确实挺登对的。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个所谓的‘辰神’有点熟悉。   ------题外话------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更晚了~   PS:瓜也没料到,排列组合有一天会用到这样的场合,知识无国界(我在说些什么) 第106章 好俊的人   “你说他是不是整过的啊?”   连盼指了指照片中周辰秀挺笔直的鼻梁,“我觉得他长得和韩国那个谁有点像。”   难怪看着这么眼熟。   只是具体和谁像,她也说不出来,毕竟连盼叫得上名的韩国明星只有都敏俊和千颂伊这两个。   哦,不对,都敏俊好像只是剧中的人物名,连盼前阵子在张童的强烈安利下刷了这个剧,总算对韩娱圈有了那么一丁点儿了解……他真名叫什么来着?   看她皱眉思索的样子,张童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我们辰辰是天生的好吗?娱乐圈颜值担当没听说过吗?”   连盼闻言只是嘴角微微勾了勾,表情上明晃晃写着:毛头小子一个,也敢叫颜值担当,没见过严易本人吧?   她这种微妙又略有些骄傲的微笑直接给了单身狗张童一记暴击,当谁还没个老公啊?   李易峰吴亦凡胡歌霍建华都是她老公好吗?   不,霍建华已经是心如姐姐的老公了,但是没关系,彭于晏还是她老公啊!   连盼可不知道张童一下子就在心中默数了这么多老公,不过说到底,她对这些事的兴趣并不大,什么凌晨夫妇,听着怪怪的。说到底,不就是假想情侣吗?又不是真的,原谅她这个古代宝宝get不到现代人的萌点。   张童一看她那个表情就明白她的想法了,刷刷刷就往她微信上开始发视频链接,“别说话,看视频!看完你不萌他俩我跟你姓!”   吃货联盟群里,卫慧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卫慧:明早七点到星光传媒楼下集合,三天两夜,轻装上阵,都穿利索点儿~   大胃王童童:好哒~慧慧姐姐么么哒~[心][心][心]   她发完消息,突然又回头看了一眼连盼,表情忽而有些后知后觉的忧心,“盼,你会去的吗?”   连盼木着眼看她,“你说呢?”   她又不是谁的粉,对她这种人来说,这种折腾的追星之旅远远比不上窝家里舒服。何况严易不在,她真不想出门,去哪儿好像都没什么意思似的。   卫慧在群里又发了一张行程表,张童点开一看,原来她们此行目的地并不远,就在J市邻省的一个小县城,叫万年县,行程表的title上写着‘吃货联盟第一站’,估计是她们这个活动的名称。   图片里的内容写的比较简略,应该是个缩减版的,上面还打了星光传媒机密文件的水印,显然是还没有往网上发布的消息。   张童拿着手机有点瑟瑟发抖,噼里啪啦往群里回消息。   大胃王童童:慧姐,这样的机密文件你随随便便就发出来,我和盼盼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卫慧:[叼烟][叼烟][叼烟]   张童忍不住往连盼身边靠了靠,“盼哥儿,有钱人的世界好可怕,你说我未来会不会卷入什么明星撕逼大风波啊?”   连盼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想多了。”   有哪个明星会和她们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打交道啊!   虽然连盼并不想去参加这个什么‘吃货联盟’的活动,然而她实在架不住张童软磨硬泡,晚上睡觉的时候,这死丫头跟唐僧似的一个劲儿在她床下念叨,连盼简直快被她逼疯了,只得答应了和她一起去。   因为卫慧事先已经提醒过这是户外活动了,所以两人都穿的是方便运动的长裤长袖,张童因为要去见idol,多少还特意打扮了一下,连盼纯粹当自己去旅游的,啥都没准备,一条牛仔裤,一件休闲卫衣,背着书包简简单单就出发了。   她晚上查过万年的天气了,15度左右,比J市要冷,所以两人都带了些厚衣服,包里装得鼓囊囊的。   因为上月工资结了工资,终于摆脱了军饷紧巴巴的学生画风,再加上想到要去见爱豆超级激动,张童公交也不坐了,非常壕气地在学校门口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打的去了星光传媒。   两人出发的早,路面极为畅通,半点没堵,她们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到了十五分钟。两人就在楼下等着,一边等一边吃连盼早上用宿舍小蒸锅简单做的蛋包饭。   因为学校宿舍严令禁止用明火,而且对电器的功率也有限制,所以宿舍里只有一个小蒸锅和一个迷你煎饼档,再加上张童这丫头是个垃圾食品爱好者,连盼不在,她几乎是顿顿泡面度日,宿舍里材料极为有限,连盼这顿早餐做得超级简单。   糯米、火腿肠丁、一块五一包的涪陵榨菜末儿和连盼前阵子买的小半袋糯米煮熟,鸡蛋打散用煎饼档热个三分钟,完了就着糯米饭团一卷,就得到了一个低配版的蛋包饭。   连盼一共只包了五个,蒸锅太小,只够这个份儿。   她自己吃两个,张童揣着三个,用小保鲜盒装着,从包里掏出来还是热乎乎的呢,张童捧着饭盒眯着眼,就差没在连盼脸上亲一口了,“盼,说真的,我爱你。”   连盼闻言抖了抖,“吃你的,别肉麻。”   在连盼时不时的喂养之下,张童现在对她几乎产生了一种盲目崇拜心里,她坚信,只要是连盼做的,哪怕是煮方便面也一定比别人煮的要好吃。   事实也确实如此,鸡蛋软滑弹嫩,火腿肠和榨菜包在糯米团里,咬起来偶尔有点咯吱咯吱的声音,最重要的是胃里,在这个有点凉意的清晨,一口热饭下去,真是好舒服啊!   星光传媒办公楼前面是个巨大的广场,整个广场上只有一个艺术星雕,巨型的,是星光的Logo。因为地面空旷,广场上风特别大,连盼和张童两人站在星雕下面吃早餐,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两人早上出门都只穿了一件长袖,毕竟J市天气一贯温暖,哪里知道门口竟然刮起风来了,还怪冷的。   张童紧紧捂着饭盒,拿出一个蛋包饭后立刻就捂紧了盖子,饭盒被她当个宝贝似的揣在怀里,生怕风把饭盒里的食物给吹冷的了。   连盼没管那么多,她吃得比平常快,因为蛋包饭确实冷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她估摸着卫慧快下来了,等会说不定还会带工作人员一起过来来,她们要是还在这儿吃早餐好像不太礼貌。   “童童你快点。”连盼快速塞完了两个蛋包饭,忍不住催促张童,她往门口望了一眼,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慧从楼里走出来了。   连盼连忙从星雕后钻出来,冲卫慧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在这里。卫慧抬头一看,发现张童在吃东西,简直就跟百米奔跑似的,一下子就从大楼门口冲到了雕像下,二话不说,就把张童怀里捂着的饭盒给抢走了。   张童正吃着呢,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她怕手上那团掉,竟没还手,硬生生看着自己的口粮被卫慧抢走,瞬间就塞了一个到卫慧嘴里。   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哭了。   她才吃了一个!   “怎么做的?怎么还有榨菜呢?”卫慧一边吃,一边把饭盒往背后藏,斜着眼随时留意张童的动静,显然怕她再把饭盒抢回去。   别说,张童真是这样打算的。   连盼站旁边看两人跟打架似的,楼里还有一群工作人员都带着工牌出来了,她们这儿还是闹腾腾的,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示意两人稍微收敛点。   “就是放了榨菜啊,涪陵榨菜,一块五一包,你不爱吃就还给我!”   张童说着,直接往卫慧身后窜,试图将饭盒抢回来,也不知卫慧是不是练过还是咋的,身手格外灵活,张童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她跑了两步远,直接打开饭盒把里面最后一个蛋包饭也塞嘴里了,得意洋洋地冲张童挥舞空饭盒。   那些工作人员很快就走近了,个个都是背着大包,连盼扫了一眼,估计都是些贵重器材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门口来了两个中巴,卫慧给她们俩也都发了一个工作证儿让两人挂上,连盼和张童一起跟着她坐上了其中一辆中巴车。   车上人很多,卫慧并没有给她们介绍的意思,只是简单冲众人道,“这两个是我请来的顾问。”她伸手值了指连盼,“姓连,”又伸手指了指张童,“姓张。”   车上的人年纪基本都比连盼和张童大很多,当然了,也比卫慧大,不过卫慧从十八岁起就已经正式出席星光的股东会了,因此气质很是老道,比连盼张童这种大学生看着不是沉稳一点半点。   往常这种节目也经常有高管家属为了见明星跟随的,有时候公司投资拍电视剧,里头一水儿各种大小姐公子哥儿的酱油,众人对此都见惯不怪了,是以都跟着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张童默默揣好了自己的工作证,勉强决定原谅卫慧抢走她蛋包饭的罪行。   本来她们都不是圈子里的人,并不会和工作人员做深入交流,说多了反而显眼,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是以卫慧只提了两个人的姓,让大家认脸,便带着连盼和张童落座。   坐下后,卫慧把饭盒递给了连盼,顺便伸手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盼哥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金手指之类的?我简直怀疑你烤个红薯都比别人香。”卫慧递饭盒的时候忍不住问她。   这么简单的蛋包饭,还是拿火腿肠和榨菜丁做出来的,都好吃到令人怀疑人生,吃了这个,星光的早餐以后简直都吃不下去了!   连盼闻言,冲她微微笑了笑,卫慧这话并没说错,她就是烤红薯都比别人香来着。在厨艺这件事上,她从来不过分谦虚。   从前御膳房旁边的小宫人,哪个见她不是眉开眼笑的?吃人嘴短嘛。   不过来了现代之后,连盼这才发现厨师在这里好像并不是一个特别受人尊敬的职业,大概因为很厨师学问都不高,说起来没有知识工作者那么体面吧。提起厨子,好像大伙儿总有点瞧不起似的。   不过不管人们对厨子怎么看,连盼觉得,她还是很喜欢做饭。每次面对食物的时候,心情都会变好,所以不管是洗菜切菜还是煮饭做菜,她都特别认真投入,大概因为这份虔诚,所以老天爷才格外赏她饭吃吧。这份手艺,别人轻易学不来。   外面风大,车里坐多了人,又是关着窗,不一会就热了,大家纷纷脱了外套,张童挨着卫慧,小声跟她打听这一站的艺人。   之前卫慧虽然给她们发了简单的行程,但并不涉及具体的综艺环节以及嘉宾名单,这些才是真正的机密,不会轻易对外透露。不过这会儿人都出来了,想来名单已经定了,她不免十分好奇。   她本命周辰和他的CP洛灵肯定是会来的,就是不知道除了他俩,还有哪些人。   卫慧跟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就听见张童张着嘴无声尖叫,连盼一脸茫然,她一个都没听懂。   吃货联盟这个节目,卫慧是主策,为的就是给星光旗下艺人洛灵刷一波热度。   自从卫风决定放弃白悦欣那个绿茶后,卫慧心里别提多舒爽了,她眼光毒辣,气场又强,天生适合混娱乐圈这一行,洛灵就是她高考结束逛街时发现的,这才三年,就已经成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人王。   老实说,卫慧很看好洛灵这姑娘,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情商有情商,这几年要不是卫风死猪脑子一根筋,她早就把白悦欣拍死在沙滩上了。   白悦欣是星光死对头东华娱乐的当家花旦,东华很舍得下血本捧她,前阵子给她报了个‘挑战1+1’的综艺,白悦欣只负责在里头装傻卖乖,以‘清纯不做作,努力认真,外表柔弱,内心女汉子’的人设圈了一大波人气,这节目火得不要不要的,惹得各大卫视一时间纷纷掀起一股‘挑战’风。   卫慧这款‘吃货联盟’节目,就是专门对抗‘挑战1+1’的。   在大家纷纷跟风的时候,卫慧并没有也跟着盲目随众,她想法很多,虽然是今年才正式入职星光,但公司好几个大火的艺人都是她发掘的,再加上星光大小姐身份,因此在公司很有威信。卫风也放开了让她玩,资源给的很足。   老实说,卫慧也并没有对大家撒谎,她这款节目定位的主要粉丝人群就是‘年轻的少女们’,连盼和张童的确是她请来的顾问,一个厨艺爆表,一个综艺小达人外加脑残粉和大吃货,对口得不能再对口了。   不过她不是喜欢瞎逼逼的人,既然大家都只把这两号人物当她的家属团,那就当家属团好了。   从星光娱乐开到万年小县城一共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达到万年的时候,才刚刚早上十点。张童瞅着窗外明显四五线小县城的画风有点懵逼,“牛逼我慧姐,现在的综艺节目都流行知青下乡了吗?”   吃货联盟这一站的目的地是万年县下面一个小镇名叫廖家村的村子里,和现在综艺节目流行的各类高大上的配置不同,吃货联盟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专门往十八线小地方钻,而且去的地方都很偏僻,走糙汉子画风。   没错,男明星是糙汉子,女明星也是糙汉子,不堪性别,都往糙里整,卫慧专门用来怼白悦欣那个假兮兮娇滴滴的‘女汉子’人设的。   是不是真汉子,一对比就知道。   中巴开进了村里,在村子口的祠堂门口停下,工作人员出来摆器械,连盼看到来来往往的人,这才知道已经提前有一波人早来到廖家村做准备了。   而且听他们聊天间才知道,摄制组也分了好几拨,已经带着嘉宾在来的路上了。综艺节目基本都是全程录像的,估计这会儿正在和嘉宾们交谈感想之类的吧。   大家整理好了现场,一副虚位以待的样子,弄得连盼都忍不住有点隐隐期待了。   万年比J市冷很多,村子里更冷,两人一下车就换上了厚厚的冲锋衣,连盼还在落脚点把秋裤也给穿上了。冲锋衣被她老老实实拉到脖子口,张童则是心心念着爱豆,不肯穿秋裤,冲锋衣也是敞开着穿,说是好看,连盼看她冻得直打哆嗦,真是有点无奈。   卫慧作为总策,衣服上带着麦,一直在留意各路线的动静,据说这一次参加节目的一共有五个人,艺人平时工作繁忙,到处飞的,所以是分了五条线一起出发往万年来。   听说最早那个,昨晚上就开始录了,是坐飞机先到南昌,然后再从南昌转到万年来的。   张童手里拿着相机,生怕错过她男神的一举一动,眼睛都快瞪红了。   旁边卫慧大概是听到了汇报,突然对着麦说了一句,“一号嘉宾已到,准备!”   摄制组的人连忙扛着摄像机往村口跑,张童也是,带着个工作证跟着大伙儿一起跑得飞快,连盼站在原地有点懵。   不是说好了最后都在祠堂门口集合吗?嘉宾们迟早都要到祠堂来的,到时候她想拍个千八百张都成,跑什么啊?   一辆合作品牌的汽车缓缓从村口开了进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极为帅气的年轻人。   他穿得很普通,一件黑色夹克,黑色长裤,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笑嘻嘻的。   这随意不羁的笑意让村口一拨儿等着看明星的大妈们都脸红了,好俊的小伙子呀!   张童不负众望地没忍住尖叫,声音连穿八百里只奔连盼耳膜来,连盼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等会怎样装不认识这丫头才比较自然呢?   ------题外话------   艾玛,两个手指打字打到指尖都痛了,终于码到我辰哥终于出场了,目测严少要吃一满缸的醋~   (别笑我,万年二指禅,大哭!不造那些十个指头打字的神人们都是怎么练的?T_T) 第107章 调戏男人   摄制组跟在周辰身后往里走,前面也有工作人员带路,很快将周辰领到了村子的祠堂门口集合。   连盼和诸多围观群众一起,远远站在祠堂边的柳树下观望。   万年县是江西上饶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而廖家村只是这个小县城里面千千万万个不起眼的小村子之一,和一般综艺节目经常选些旅游景点来做节目不同,‘吃货联盟’走的差不多就是知青下乡路线,专门往十八线小县城里钻,特别接地气。   千百年来都没什么大事的小村庄突然来了这么多大明星,全村都有点沸腾,几乎是倾巢而出,都凑在旁边看热闹。尤其这会儿听说来了个大帅哥,专门挤来看帅哥的人更多了,一群大妈小媳妇挨在一起,连盼突然觉得半点都不冷了。   工作人员拉了一圈的分界带做界限,众人只能在界限外等着,连盼隐在人群中,倒不是很显眼。   张童一路跟着跑过来,看到连盼,连忙往她这边挤,她人瘦小,动作倒挺灵活的,一路分开人群,竟真挤到了面前来,拿着相机对着周辰就咔嚓咔嚓拍照。   连盼指了指她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示意她收敛点,“好歹名义上你也是个工作人员,拿出点风度来。”   “啊啊啊,我不管了!辰哥的每一个瞬间我都不想错过!”张童捧着相机完全听不进去,一副标准的脑残粉模样。   连盼实在点无奈,“你带了多少张存储卡?再这么拍下去小心相机一会儿就满了。”   张童楞了一瞬,突然放下相机,低头往腰里的小包疯狂翻找,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忘带替换的存储卡了!   连盼看她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只好安慰她,“摄影人员全程录像呢!这些后面都会播出来的,你放心,精彩瞬间保证不会错过,人家是专业的。”   她这样一说,张童心里终于好受了点,只是到底怕存储卡满,拍照的频率果然减少了很多。   周辰是第一个到的,继他之后,洛灵以及其他三位艺人陆陆续续也都到了。   因为节目的定位很明确,所以嘉宾都是清一色的帅哥美女,除凌晨CP之外,另外三位分别是知性美女董雪容,糙汉子昆杰,以及另外一位十五岁的中二鲜肉乔宇泽。因为看综艺的绝大多数是女性,所以嘉宾配置是三男两女,帅哥居多,从少年到鲜肉到荷尔蒙汉子,全部囊括,力求将各类女性喜好一网打尽。   节目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捧洛灵,所以卫慧特意错开了和她人设接近的女明星,故意选择了年纪较大、涵养很好的董雪容,以避免陷入女明星撕逼境地。而且董雪容是万年的优雅姐姐形象,能让这样一位知书达礼的女神下泥潭沾烟火,本身也是节目的一大卖点。   五人到齐后,张童在一边就替连盼充当了解说员的角色,向她一一介绍各位明星及身份。   不得不说,卫慧的眼光的确非常毒辣,这五个人,特色都十分鲜明,哪怕不知道这几人的名字,仅从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就能轻易将其区分开来。就连连盼这种明星白痴,经张童这么轻轻一带,也几乎是立刻记住了这五人的形象。   和很多综艺节目都会给嘉宾设台本不同,吃货联盟压根没这个,只是设计了很多游戏环节,将嘉宾自身的特点进一步放大,生活化,接地气,继而引发观众好感。   毕竟综艺剧本要是刚好符合嘉宾性格倒也罢了,有时候没剪好或者过了头,很容易就会让观众产生违和感,观众又不是傻子,一个不好,招骂都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好多明星爱惜羽毛,都不轻易上综艺,怕摧毁自己人设。   不过显然卫慧选的这五个人,个人特点都十分突出,压根都不需要创人设,光这几个人本身,就已经是看点满满了。   五人的居住地点是采用抽签方式进行的,毕竟他们还不知道等待自己是什么样的惨境,大伙儿都挺开心的,从主持人手里分别选了一张房屋卡。   居住地点有五个,最豪华的就是村里的一栋小洋楼民居,其次就是村长家,再次就是祠堂,第四是一个大杂院,最后一个则是一间五人居住的小泥房。   董雪容本来抽的是小泥房,看到房屋图片后脸都吓白了,在场的各位男士纷纷表示要和她换,董雪容最后选择和昆杰交换了住所,自己住到了村长家。中二少年乔宇泽运气最好,抽的是小洋楼,洛灵一般般,住祠堂,周辰则选到了大杂院里。   几位嘉宾最后终于确定了房屋,周辰拿着自己的大杂院房屋卡对着人群晃了晃,他笑容仿佛有魔力,这么大个男生,一笑嘴角居然还有一个不深不浅的酒窝,或许是唱歌的人都比较随性,他浑身上下仿佛都带着一股散漫不禁的浪荡气息。   又有人管这气息叫痞气,也有管这气息叫荷尔蒙,总之他这种又暖又邪的感觉真是很受人欢迎,连盼感觉周围一群小媳妇儿都被他这个笑容迷得神魂颠倒的,一个劲儿地跟着张童一起喊,“辰辰,辰辰!”   连盼也跟着拍了拍手掌。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笑得嘴都有点合不拢了,一个劲儿地跟旁边人说,“他住我那院儿!他住我那院儿!”   张童连忙凑过身去跟她打听,“姐姐,你住哪儿啊?”   少妇一边笑一边指了指村子东头那一排的房屋,“那边那排,你看到没?”   少妇所指的地方,是村子以前修建的一群老房子,离祠堂不是很远,房屋一共有两排,门对门那种,中间隔着一条宽阔的泥土路。这两排房屋加起来一共大概有十七八间,相互对立,路的开头和结尾处分别修建着一个牌坊一样的大门,上面写着状元及第。   好像听说从前这一带住着状元的族人,因为两头都有这个牌坊,这十七八家屋子看起来好像就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矩形的四合院似的。其实里头都是分散的各家房屋,因为建筑风格比较统一,又连在一起,像个大院子似的,所以村里的人就把这一块儿地方叫做杂院子。   时间变换,这里头住的人早已不是什么状元爷或者状元族人之类的,大伙儿门口都堆着东西,晒的陈芝麻烂谷子,小孩的衣衫之类的,总之是个生活气息很足的地方。   这一圈住的人可不少,几乎周围的妇女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张童跟着大家一起听得津津有味的,连盼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后肩,“我说……我们不是也住那儿吗?”   随行的工作人员很多,小村子又没什么旅馆宾馆之类的,一时也容纳不下那么多人,为了工作交流方便,杂院子就成了工作人员居住的首选,‘吃货联盟’摄制组和村里商量后,以市面上三星酒店的价格包下了杂院里一多半的房屋,早上连盼还在其中一间穿过秋裤呢!   真是追星使人迟钝,张童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话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地咧着嘴笑,嘴巴都快咧到腮帮子那儿去了。   “艾玛,想不到我也有和我辰哥同居的那一天。”她捧着相机,连走路都是飘飘然的,连盼实在没忍心戳穿她这个‘同居’梦。   地址已经选好,嘉宾们就要带着行李入住了,周辰的行李很少,就一个黑色的旅行箱,在村子里的泥巴路上一路拖过来,箱子底部早已变成了土黄色,看着脏不溜秋的。张童竟然逮着空挡给这个行李箱也拍了一张照,美其名曰‘辰辰的家当’。   嘉宾一散,村民基本上也跟着散了,绝大多数的村民都是选择离自己家比较近的明星进行跟随,因为住杂院子的人特别多,他又长得特别帅,上到八十老太太,下到八岁小女孩都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所以跟着他的人群尤其壮观。   远远望去,他一个人拉着个行李箱走在前面,旁边跟着摄制组人员,后面尾随着一大波黑压压的人,跟古代皇帝出巡似的。   连盼跟张童走在后面,她忍不住戳了戳张童的手臂,“你看他那个样子,半点不自在都没,估计早就习惯了这样吧?”   张童跟着一脸骄傲地点头,“我们辰辰走到哪里都是超级受欢迎的。”   明星们放好行李后很快又要去新的集合点集合,张童挂着个相机全程围观,连盼兴趣不大,就在村子里四处逛。   深秋了,水稻玉米都早已收割,果树基本已经呈现光秃秃的姿态,其实她有点不理解,节目名字叫‘吃货联盟’,可现在并不是农作物最丰厚的时候,好像能吃的美食并不多,或许应该换一个季节更为合理——殊不知,虽然这档节目是叫‘吃货联盟’,但卫慧压根就不是为了让大家伙开开心心来吃美食的好吗!这档节目,堪称成人版变形记,终极目标就是把各位帅哥美女往死里整,当然了,各位参赛选手对此毫不知情。   嘉宾们刚从各自的住所出来,就被分配了任务,干不完不准吃午饭。   周辰被分到的是犁地,要把割过水稻的空地全部犁好,以便来年耕种。这完完全全是个力气活儿,耕牛在前面拉犁,后面的人需要扶稳铁犁,矫正方向,铁犁沉重,成年男子提着都费劲,何况还要时时保持平衡,十分费力气。而且土地犁后湿润沾脚,所以不能穿鞋子,必须光着脚。   连盼在村子里闲逛,很快收到了张童发来的前方直播。   大胃王童童:[图片][心疼]   照片里周辰的外套都脱了,上身只穿一件T恤,想来已经热得出汗了,他腿上黑色的长裤已经被卷到了膝盖处,光着脚跟在牛后,正在擦汗。大概因为并不常锻炼,他皮肤比一般人要白上很多,一看就是个被折腾的公子哥模样,旁边还有几位大妈跟着笑得前仰后合的。   连盼也忍不住对着照片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估计这节目一播出,万千少女都要和张童一样心疼死了吧!不过看他那个样子,还拉得有模有样的,半点不见娇气的样子。   明星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拉犁速度没有熟练的农民快,一块地差不多拉了有一个多小时,周辰都快累趴下了,T恤也不穿了,光着个上身站田头,一群小媳妇大妈纷纷掏出各自的山寨手机对着他的腹肌咔咔拍照。   张童当然也没例外,顺便把这福利照发到了群里。   卫慧速度更快,立马就用这张图片做了个表情包。小天王光着膀子,裤腿卷起,双手累得叉腰,栗色的短发都被汗水湿透了,他看上去很累,眉头微皱,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挺帅的。配图六个字——爱我你怕了吗?   连盼看得好笑,在群里问卫慧:工作人员中午在哪儿吃饭?   村子里地方小,都是原住民,当然也没什么饭馆之类的,眼下饭点都过了,到哪儿去吃还真是个问题。毕竟在连盼的认知里,工作人员肯定会安排工作餐的,不过大家都忙着录节目,好像也没见谁去吃饭。   卫慧:老乡家,住哪家吃哪家,咱给了钱的。   不过……她接着又发来了一段语音消息。   卫慧:咱们仨住一屋,我已经跟老乡联系好了,咱们自己下厨。   所谓的自己下厨,还不就是她下厨?   大胃王童童:[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这俩人,专坑队友,连盼只好往回走,她得提前回去准备,等着俩祖宗回家吃饭。   嘉宾们个个累得个半死,本以为终于可以在吃饭时间休息一下了,结果节目组又给他们发了新的人物卡——寻找食材。   说得好听点叫‘寻找食材’,不好听就叫‘白要’,叫‘乞讨’也行,反正就是得向老乡要食材自己做。   到这个环节,凌晨CP被分到了一组,大姐姐董慧容带着糙汉子昆杰和小孩儿乔宇泽一组,两组比赛,要求很简单——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味道越好,时间越短者获胜。   为了节约时间,周辰和洛灵分头行动。   其实乡村里能见到的荤菜就这么几样,无非是鸡鸭鱼肉,荤菜比较贵重,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周辰身上。   和连盼这种事先打过招呼,食材一律按市面价两倍结算,所以想吃什么任取任拿的情况不同,周辰这会儿真是有点尴尬,叫他一个大明星跟人要东西,委实有点拉不下脸。   而且这村子里的女人们一个比一个厉害,看他脸嫩,好多大妈存心逗他,周辰一连走了四五家,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大妈们笑得花枝乱颤,居然一个荤菜也没要到。   连盼蹲在自家老乡门口杀鸡,鸡血已经接了一小碗了,端端正正放在一旁的水泥地上。鸡泡在滚水里浸泡着,盆子里热气腾腾的,她正在一丝不苟地拔毛,旁边还有一个小孩正在好奇地围观这一过程。   村子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多半都是些中老年妇女,偶尔有几个年轻的,基本都是嫁了人的少妇,这女人要是想调戏起男人来,一般男人还真有点招架不住,比方周辰这种,平常粉丝们都把他惯得不要不要的,他几时这样求过人?这会儿都被这节目整的快要崩溃了。   走了好几家,总算看到个年轻的姑娘了,周辰对着摄像头笑了笑,“但愿她是我的粉丝。”   那些大妈们,压根就没听过他唱的歌,卖唱都不给菜。   那个杀鸡的小姑娘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球鞋,外面罩着一件红色的冲锋衣,头顶扎一个马尾,正在给鸡拔毛,周辰凑近她,轻轻咳了一声。   旁边围观杀鸡的小孩倒是留意到他了,抬起头来冲周辰笑了笑,笑容颇有些腼腆,然而连盼却是连头都没抬。   一会儿热水就该冷了,鸡毛就不好拔了。   因为已经接连遭受了好几次打击,周辰信心备受挫折,这会儿的策略已经相当保守,他也不好意思找人家要辛辛苦苦拔了半天的鸡做食材,只好目光一转,盯着连盼身边的那一碗鸡血问,“请问,这鸡血能给我吗?”   这鸡血勉强应该也算个荤菜吧?毕竟是动物身上的,周辰在心中暗暗想。   谁知连盼压根就不看他,手上只在那只公鸡身上扯得飞快,“不能。”   鸡血可是鸡身上最好吃的东西之一,尤其是公鸡血,益血补虚,活血祛毒,是秋冬季节上好的补品,她才不给别人呢。   连盼手上动作很快,又是顺着纹理拔的,几乎在问话间,一只大公鸡身上的毛就被拔得干干净净的了,她舒了口气,这才站起身来,准备将鸡拿去冲洗一下。   这一起身,终于让周辰看清楚了来人。   ——她真的变了很多,瘦了很多,从前一张大圆脸,如今变成了小圆脸,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没变,黑漆漆的,仿佛两颗大杏仁一样,又亮又有神。皮肤还是白得发光,头顶毛茸茸的碎发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好像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似的。   周辰盯着她的脸愣了三秒,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连盼!”   ------题外话------   呼唤严总,这里有人耍流氓! 第108 章 晚上找你   连盼手里抓着刚拔毛的公鸡,表情颇有些戒备,“你干嘛?”   她认识他是周辰,大明星嘛,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用力抓着自己的胳膊。   只是摄像大哥还在旁边,连盼不太确认这是不是又是节目组的什么新游戏之类的,这个节目是卫慧的心血,连盼也是托她的光才到万年来逛逛,虽然不喜对方的举动,但她决定还是先配合一下。   周辰一直抓着她的胳膊,隔着衣服,她手臂都有点被抓痛了。   连盼目光扫到放在一旁的鸡血,忽然心头一动……难道是为了那碗鸡血?   摄像头一直对着自己,连盼也有点尴尬,她并不想上镜,只求赶快结束这个场面,当即妥协道,“好,鸡血送你了,你先把我松开。”   旁边的小孩听见她发话,立刻献宝似的把温热的鸡血端到了周辰面前,示意他来接。   周辰没办法,只好伸手接了,鸡血在碗里是半凝固的状态,怕洒了,周辰是用双手接的,这一来就不得不松开了连盼,只是眼睛还是急巴巴地盯着她看,“是我,是我,祁辰啊!”   脐橙?   好几个吃瓜群众都聚集在连盼入住的老乡门口,也不知道周辰到底在说什么,脸上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摄像大哥更是不解,周辰什么时候自称‘脐橙’了?不过听说他的粉丝也有人叫他橙橙的,据说他很喜欢吃橙子,大概是在说这个吧。   小孩跑进屋里又给她端了一盆水出来,连盼蹲在门口把鸡冲洗了一下,拿了一把剪子,给鸡开膛破肚。   两人这戏码明显有点不对劲,摄像大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又让旁边的工作人员给导演发信息,让导演再调一个人过来,他这边一台摄像机已经有点录不过来了。   剪子很锋利,鸡肚子一下子被剪开,散发出一股温热但又有些难闻的味道,旁边的小孩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摄像大哥也跟着屏住了呼吸,只有周辰还孜孜不倦地再问连盼,“胖子,连大胖,你不认识我啦?”   连盼胸前还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呢,上面明晃晃写着她的大名,周辰能叫出她的名字,她并不奇怪。   她是叫盼盼,从前也胖过,可是现在她压根就不胖啊!充其量也就是珠圆玉润而已,叫人胖子真是没礼貌!   奈何旁边跟着个摄制人员,连盼又不好发火,只气呼呼地把鸡内脏丢到水里清洗,一剪子就剪下了鸡屁股。剪刀很锋利,咔嚓一声,连摄像大哥都跟着一惊,这姑娘拿剪子速度太快了,总感觉怪渗人的。   很显然,人家根本就不买周辰的账,只是周辰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嘴里还叨叨个不停,摄像大哥拉近了镜头,给了连盼一个特写——那小眼神,嗖嗖的,跟刀子似的。   连盼洗完了内脏,拎着鸡就准备回厨房剁,见周辰还杵在门口不走,她忍不住稍微抬了抬声音,“我鸡血都给你了啊!”   周辰没说话,他站在原地,眉头微皱,呈现出个倒八字形,瘪着嘴,神情似乎极为委屈。   连盼有点懵,“你是不是还想要鸡?”   节目组的套路她大概猜到了一些,见周辰那个样子,毕竟是张童的本命,一个娇生惯养的大明星来乡下也挺不容易的,她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鸡分你一半,我剁好了给你。”   她转身进厨房要去剁鸡,周辰连忙跟在她身后,摄像大哥一看嘉宾走了,甩着一身肥肉也连忙跟上。   连盼刀工那是杠杠的,一刀下去,鸡整整齐齐被剁成两半,她从厨房旁边的柴火堆上捡了一根稻草,系在鸡爪上递给周辰,“给。”   她手伸出去,周辰却没接。   “榆林路28号,咱们俩天天一块儿在门口台阶上一边吃饭一边等我妈回来,你不记得了?”周辰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他颜色是棕褐色的,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两颗琥珀色的宝石,熠熠发光,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迷感,连盼楞了一下。   脑子里好像突然被人戳开了一个小洞,一些朦朦胧胧的记忆顿时都从这个洞里钻出来了。   连盼并不是从小就跟着连大爷在村子里生活的,她父母都是地质队的工作人员,她从小跟着父母住在J市章华区的榆林路上,27号。27号是地质所的单位楼,28号则是普通的民居。   连盼从小就很胖,单位楼的女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嫌她胖,说她丑,连盼最好的小伙伴是隔壁28号的一个小男孩。对方也是个胖子,叫祁辰。   小胖子祁辰家是单亲家庭,他妈妈每天要打工到很晚才回来,他胆子很小,不敢一个人待家里,经常叫连盼一起坐在他家的台阶上陪他一起等他妈妈下班。   一个星期的七天里,祁辰起码有四天都是在连盼家吃饭,每回他妈妈回来的时候都是满脸歉意,对连盼的父母一个劲儿地感谢,两家关系很好。后来连盼父母在甘肃出事,榆林路27号的房子因为是单位分的临时住房需要回收,单位里只赔了一笔钱,连盼就跟着爷爷回乡下了。   小时候交通通讯都不发达,两个小朋友也没想过要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祁辰去外婆家过了个暑假回来,连盼一家人就都不在了。他哭着求了妈妈很久,妈妈也帮忙去问了,邻居只说她家出事了,也不知道她迁去了哪里。   后面发生了很多事,两个人的人生轨迹愈加偏离——他出了国,被认祖归宗,姓了周,再回国内的时候,已经更加找不到连盼的踪迹。   周辰很年轻,但如果因为他的年轻,就认为他很单纯,那实在是大错特错。单亲家庭长大,他其实很早熟,后面又因为父亲无后而被认祖归宗,大家族里尔虞我诈使他过早经历太多人性的邪恶面,正是因为如此,年少时那个胖胖的,单纯的小丫头才成了心里头的宝。   这辈子大概再也找不到那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时光了。   有些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否曾认识过这么一个人——他曾很多次在梦里梦见过她,梦中得他已经变成了帅气的成年人,然而她还是那副老样子,矮矮的,胖胖的,穿一件娃娃领的裙子,像个胖豆丁似的,用肉呼呼的小手拉着他的手说,“橙子你别怕,我和你一起等祁阿姨回来。”   两个人在他家的老房子门口乱写乱画,说一些自以为很流利的、独创的、谁也听不懂的‘外语’,玩一些极其幼稚的游戏,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以他如今的能力,也并不是找不到连盼这个人,只是越站得高,就越害怕寻找过去。害怕看见她长大,害怕她变得陌生,害怕她忘记了自己,也害怕自己认不出她,然后就连梦也没办法做了。   直到今天。   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这个人,这个在他心底跟宝贝似的珍藏的人,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一样能认出来。   好像心中某个夙愿突然得以了解,他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真好,又遇见了她。   “大……橙子?”连盼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这并不怪连盼,实在是周辰男大十八变,谁想到小时候眯眯眼肥球脸的大胖子和现在帅得全国少女都合不拢腿的小天王其实是同一个人?   时间真是一把锋利的雕刻刀,剔去了他身上的肥肉,拉开了他的五官,拉长了他的身高,让他变得光芒万丈,仿佛一尊行走的荷尔蒙男雕,让人不敢相信。   差别真是太大了,连盼在心中腹诽,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吧!不像她,现在就算减肥瘦了,脸也还是圆圆的,手臂和腿都是圆圆的,充其量也就是个瘦版连盼,远远没达到他这种整容一般的成长效果。   另外一个摄像人员在接到通知后已经连忙赶到了杂院的民居里,也跟着挤进了厨房。   两台摄像机,一台对着周辰,一台对着连盼,分秒不差地记录两人重逢的时刻。   周辰点头笑了一下,一把上前,将连盼抱在了怀里。   他真的是很用力,连盼感觉整个人几乎是被他强行拉入怀中的,她手里拎着的半只鸡被这力道甩得飞起,砰的一下砸在他的后背上。   听见这声音,连盼觉得怪尴尬的,一方面是担心鸡上的油渍沾到他的衣服上,另外一方面也有点担心会被人误会。虽然能再见到儿时的玩伴的确是挺开心的,可是现在是在录节目啊!这可真是神来一笔,也不知道这一段能不能和卫慧沟通剪掉,万一剪不掉,后期又没给说清楚,再被网友一带节奏,那可真是……   想到这里,她实在有点害怕,只好轻轻了拍周辰的后背,“好了好了,你先把我松开,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周辰抱着她没动,好像有点不情愿,连盼又咳嗽了两声,他这才松了手,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盯着她傻笑。   “鸡都给你吧。”连盼说着将另外半只鸡也用稻草系了起来一起递给他。   世界真小,不知道张童这丫头要是知道周辰其实是她小时候的好朋友会是个什么表情,大概要惊掉下巴吧?   她拎着两半鸡,周辰喜滋滋正准备伸手去接,连盼突然又把手给收了回去。   “你这个是要拿去做菜的吧?”   周辰点了点头,“三素一荤一汤。”   “你等着,我给你剁好。”连盼说着将鸡又扔回了砧板上,她手上功夫极快,咔咔咔几下,就将一只鸡给剁成了大小整齐划一的几块。连盼拿了个碗给他装好,又用另外一只碗倒扣着防止灰尘落入,接着转头问他,“素菜找好了吗?”   素菜是洛灵负责的,周辰这边也不清楚情况,他只得转身去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小声告诉他洛灵那边已经找了到了两颗土豆、一个茄子和一根黄瓜。   周辰点了点头,连盼又问,“汤呢?”   周辰脸色有点发懵,只摇了摇头,一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模样,显然他很少下厨,对这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   连盼往厨房里瞅了瞅,灶台边还放着一堆蘑菇,她立刻倒水洗净,又撕成了条状,撕满一碗,再切了块豆腐用小碗装着,放在一旁。主人家的小孩一直在围观她,连盼低下头来问她,“囡囡家里有没有托盘?”   小女孩点了点头,立刻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替她拿了一个托盘进来,“姐姐,给你。”   连盼把剁好的鸡肉、撕好的蘑菇及豆腐都放在了托盘上,又拿了几个小碟子分别给他装了一盐、酱油、醋以及一碟子辣酱递给周辰。   “节目组有备油吧?”她不放心地问摄像人员。   谁知对方只是仅仅抿着嘴,仿佛生怕泄露什么机密信息似的,连盼没办法,只好把主人家的一个小油罐子也放进了托盘里,“给。”   “蘑菇炒一炒,炒出汁了就加水,最后再放豆腐,很简单的。”这样一来,他们的三菜一汤就有着落了。   连盼说着,又往托盘里扔了一把香葱和一颗蒜球,还有一半生姜,“这些都用得上。”   周辰嘴角微微勾着,幸福的表情就差写满整张脸了,摄影师胖哥特意给他来了个特写,也不知道后期是会给他P心心眼呢还是害羞的红云上去,瞧这乐的傻样。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他似乎沉浸在幸福中有点不可自拔的样子,连忙小声提醒他该去指定的地点做饭了,因为洛灵已经提前过去了。不能在这里多呆,周辰似乎有些遗憾,他端着托盘出去,临出厨房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连盼,眼神深深的,“我晚上再过来找你。”   毕竟节目是要进行一整天的,下午也还有活动,唯一空闲的时候只能是晚上了。   他是歌手出声,受过专业训练,对声音的运用可谓出神入化,只是他平常形象一贯浪荡不羁,很少有正经的时候,这样突然正经起来,压低了声音,说出口的声音就跟低音炮似的,撩得人耳朵都发麻了。   连盼楞了一下,站在灶台门口,突然脸红了。   这话不要说得这样有歧义啊!   什么叫做晚上再来找她?好像他们俩有什么瓜葛似的!这是要暗示她什么!他不用录节目的吗?!   只是摄像机还对着她,连盼只好跟着尴尬地笑了笑,“祝你任务顺利!”   周辰端着木质的大托盘来到了指定的做饭地点——一条小河边。   纯露天无遮挡,周辰一边走一边对着摄像机吐槽,“这是要野炊吗?”   小河旁的草地上,相隔两米左右,分别插了两个牌子,一个是‘凌晨队’,还有一个是‘接雨雪队’。   洛灵已经拿着蔬菜守在了‘凌晨’站牌前,看见周辰手里端着满满一盘的东西,顿时欢呼起来。   周辰却没过去,盯着牌子看了半秒,突然转头问摄像机,“凌晨我懂,这个接雨雪队是什么鬼?”   明明领先那么多了,还不快点过来,一个劲儿地在这儿耗时间,洛灵一边冲他招手示意他赶紧把食材放好,一边无语地跟他解释,“杰—宇—雪,接雨雪,understand?”   “城会玩。”弄明白了这意思,他顿时冲着对方的队名奚落起来,“接雨雪,那就是不用吃饭咯?蛮好的,一看就是要输的样子。”   按道理说,他这样其实有点讨厌,然而世间万物的规则总会对颜值高的人网开一面,闪亮生物并不用遵守寻常规则。即便是在嘲笑别人,他得天独厚的外貌和着一丝不羁的痞气使得他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恶作剧的小男孩似的,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洛灵没好气地打断他,“别嘚瑟了,快来把灶给垒起来。”   两个灶台下都放着一堆红土砖,砖旁放着一口锅和一个锅铲,锅的左边是半袋子大米和一个打火机,右边则插着一把菜刀。没错,刀就是插在草地上的,完全不带讲究的,连块砧板都没有,糙得令人难以形容。   显然这砖是用来搭灶台的,洛灵还算聪明,拿着刀在地上挖了个不深不浅的坑,招呼周辰跟着她一起围着这个小坑搭灶台。   过了一会儿,董雪容带着昆杰和乔宇泽也回来了,大概是人多力量大,他们的收获明显要比凌晨C要丰富的多,尤其是乔宇泽,满怀里抱的都是蔬菜,人都快抱不下了。昆杰手里还提着一只老母鸡,董雪容手上则提着一条鱼。   三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昆杰还带头唱起了‘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三人都是一副‘我们赢定了’的样子,时不时朝周辰投来炫耀和挑衅的目光,可把洛灵给气得。   ‘凌晨’二人组蹲在地上垒灶,洛灵一边垒一边偷看‘接雨雪队’的状况,鼓着腮帮子十分不满,“他们怎么要了这么多?”   要比魅力,她和周辰也完全不差啊!看他们这边,可怜见的,就这么点东西,太丢人了。   周辰蹲在地上,他把锅放到了简易砖灶上,只勾起一边嘴角轻轻笑了笑,“等会他们就知道哭了。”   这小河边什么都没有,根据上午被坑的惨烈经历,他几乎可以肯定,节目组绝对是什么调料都没有给他们准备!   主持人喊了一声开始,董雪容立刻指挥乔宇泽去河边拾柴火,她自己则负责在河里把菜给洗干净,杀鸡杀鱼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昆杰身上。   然而……虽然昆杰在戏里都是些硬的不能再硬的硬汉,但他并没有杀过鸡。尤其是在刚才目睹了连盼杀鸡的利落干脆之后,他这边杀鸡的过程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刚才已经从连盼那里学到了一点经验的摄像大哥忍不住在旁边提醒昆杰,“杰哥,你要先煮一锅开水给鸡去毛了再杀。”   昆杰满手是血,脸上和衣服上都溅的到处是鸡血,狼狈不堪,“你怎么不早说!”   节目进行到这里,周辰这才微微笑了笑,冲其中一台摄像机招了招手,对方立刻会意地拉近了镜头,周辰这才伸手施施然揭开了托盘上的碗盖子。   已经剁好洗净的鸡肉和撕好的蘑菇及切块的豆腐顿时暴露在了镜头之下,和昆杰那边毛都没拔的状况一对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昆杰见状顿时大叫起来,“你们这也太犯规了吧!”   居然让老乡把菜都给切好了!   他这边鸡费了老半天力气才杀死,一身的毛呢就开膛破肚了,由于刀口没选好,一不小心把鸡胗给切破了,那味道简直是,差点没把大家给熏吐了。   “导演,我举报,周辰他作弊!”   ------题外话------   严总,我举报,有人撩你老婆! 第109章 危机意识   主持人只是很冷漠地摇头,“我们有工作人员跟随呢,周辰并没有作弊,举报无效。”   然而杀鸡才只是个开始,随着凌晨组的动作越来越快,董雪容三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们杀鸡杀鱼杀得一团糟不说,轮到要切白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得把白菜放到地上切!   那切完的碎白菜岂不是又得洗一遍?地上有土啊!不像周辰把托盘放地上还能当砧板用。   最坑的是,等洛灵这边菜都开始下锅炒了,‘接雨雪’三人才惊觉节目组连油和调料都没有给他们准备!难道要拿着铁锅干炒吗?   董雪容真是欲哭无泪,只能让昆杰和乔宇泽临时再去找老乡借调料,最后的赢家毫无疑问——凌晨CP获胜。   毕竟董雪容这队的两个荤菜都废了,唯一能下肚的只有一盘炒毛豆,因为毛豆可以现剥了直接丢进锅里,不用清洗。三人就着一盘毛豆吃得凄凄惨惨,凌晨CP见状大发慈悲,决定和三人一起分享自己的食物,这才皆大欢喜。   说来也怪,明明很普通的家常菜,调料也不算充分,做出来卖相也不佳,或许是胜在热气腾腾,现做先吃,五人一起围坐在地上,一边吃一边聊天,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农家菜,此刻竟觉得格外好吃。   大概人生中很多时候都是如此吧,最好吃的那一顿饭,往往都不是最贵的那一餐。   就好比现在,一盘简简单单的红烧鸡块,一碗简简单单的蘑菇豆腐汤,一盘炒黄瓜,一盘炒茄子,还有一盘炒毛豆,以及一锅煮的有点糊锅的米饭,几个人围在一起,大家累了一上午,也饿了一上午,两组队员们坐在一起共同享用彼此的劳动成果,这些并不完美但却包含汗水的食物却令人倍感珍惜,一大锅米饭,四五个小菜,瞬间被大家消灭的干干净净。   五个人一起举着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碗底,旁边的工作人员咔嚓一下,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世间美食千千万,为了追寻更好的味道,人总是吃得越来越贵,越来越精细,但这样要求越来越高的东西,真的好吃吗?事实或许和这完全相反。   这才是卫慧给这个节目取名‘吃货联盟’的初衷。最好吃的,是饿极时的那顿饭,最好喝的,是渴极了的那碗水,珍惜食物,珍惜当下,珍惜所拥有的一切,才是这个节目最终的初衷——每一样食物,都有其幸福的含义,一餐一饭,半米半粥,都有其辛苦的蕴藏。   或许就像小时候课文里鲁迅先生说的那样——“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人印象最深刻的那一顿饭,很多时候真就是很普通的一顿饭。   因为鸡已经送给周辰了,连盼也没时间再杀鸡,中午的午餐都是就地取材,做的比较简单——红烧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玉米炒肉末,还有一道一模一样的蘑菇豆腐汤。   卫慧跟张童中午回来吃饭,顺便在老乡家里午休。老乡家的房屋有限,只空出了两间房,连盼和张童一间,卫慧单独一间。   星光节目组的那张空盘照已经发出来了,卫慧立刻把它转发到了‘吃货联盟’群里。   张童拿着手机放大,找到了周辰,然后对着他的笑脸就开始发花痴,“我辰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帅!”   连盼躺在床上,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周辰其实小时候是个大胖子这个事实。   “童童……”她犹豫了一下,心中假想了一下张童在节目播出后才知道周辰和她的关系,然后拿着大刀追杀自己的情形,决定还是提前坦白。   “周辰……”   她话还没说完,张童立刻回头来盯住了她,“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我辰哥?是不是?是不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不喜欢我辰哥的人!”   连盼满脸无奈地摇头,“并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她酝酿了一下词汇,小心斟酌道,“其实吧,我今天才发现,我和周辰挺熟的。”   熟到什么程度呢?两个人小时候还一起坐在一个澡盆里洗澡,这么说起来,她还见过周辰的裸体呢。   虽然连盼实在没料到小时候的玩伴居然有天会变成微博上坐拥粉丝几千万的大明星,但是就小时候的交情来说的话,他们俩确实挺熟的。   也可能见过了他小时候胖胖的样子,知道他其实有很多缺点,比如胆子奇小,比如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爱撒娇,所以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不管现在有多少少女嚷嚷着要给他生猴子,在连盼看来,少女们的老公周辰,其实只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那个胖胖的大橙子而已。   而且邻居变明星这种事,总感觉有点玄幻啊。   两人在床上聊天,张童在旁边嘴巴都差点没惊掉下来,全程一直都在高分贝尖叫,顺便还脑补了好几万字的言情小说。隔壁的卫慧被她吵不行,只好穿着双拖鞋过来,顺便加入了她们俩的聊天。   老实说,周辰他乡遇故知这段,她吃饭前就知道了,确实觉得挺玄幻的,不然怎么叫无巧不成书呢?   “过几天播出去,估计观众肯定要说是我故意安排的。”午睡也睡不着了,几个人干脆一起躺在床上聊天,说起这事,卫慧也觉得挺有意思,“我听说,你还跟他把鸡给剁好了?直接导致另外一队PK失败,杰哥还投诉我来着。”   她想起昆杰那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掏出手机把节目组拍的昆杰鸡血照发给两人看。   什么叫真正的打鸡血,这才是啊!   表情包小能手张童分分钟用这图做了个表情包,昆杰拎着鸡,满身是鸡血,对着鸡明显是有点害怕却又不得不下手,下方配字,“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打鸡血”   卫慧看见这图差点没笑疯了,又顺手转手发到了节目组群里,几个不嫌事大的明星纷纷排队表示‘已存’,昆杰气得连发了一屏的[刀][刀][刀]表情。   连盼想起中午在这间老房子里发生的事,心里有些担忧,忍不住询问卫慧,“慧姐,我和周辰那段你能给我剪掉吗?我不太想上电视。”   而且以她对严易的了解,要是知道这个,不定又还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周辰在娱乐圈发展得好好的,而且他性格就是有点粘人的那种,骨子里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他这人完全不是严易的对手,估计严易心里头要是不舒服,分分钟就能把他的事业给葬送了。还是杀人都不听个声的那种。   老实说,虽然连盼没听过周辰的正式专辑,但就上次她听他翻唱的那首“sheistheone”来说,周辰在唱歌这块还是很有天赋的,而且他这个长相和性格,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是做明星的料。   卫慧精得很,一听就明白了,“怎么着,怕你家那位看见吃醋啊?”   她哧哧笑了两声,“放心吧,对你不利的部分,我会让剪辑师剪掉的,再说了,”她声音突然停顿,斜着眼看了一眼连盼,“这人呐,有些时候就得有点危机感,这越危机,就越宝贝,你说是吧?”   连盼一听顿时有点着急,卫慧这人往好了说是能创新,有勇气,往坏了说,真是有点胆肥,她实在不敢想象她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要是把中午两人那段放到网上去,那她真是要被毁了!严易肯定不会饶过她的!   “我……”连盼急得脸都涨红了,“我都有男朋友了,人家要是以为我还和周辰有点什么,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其实卫慧也就是逗她玩,看她这么激动,这心思也就淡了,转而安慰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而且周辰现在正处在事业上升期,他公司对他的形象极其保护,未经允许,节目组是绝不会安排传他的绯闻的,这是周辰的综艺合同里有明确说明的,卫慧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不该出现的,都不会出现。”卫慧再三保证,连盼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其实她是希望把自己这段完全剪掉,但这个要求她心里明白其实是有点过分的,周辰的荤菜怎么着也得有个由头,不然和后面野炊情节就对不上了。   卫慧答应她只保留最基础的部分,不给她露正脸,连盼这才放心了。   曼哈顿和中国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是下午两点,严易那边应该对应凌晨两点。两人每天短暂的一个越洋电话是在晚上八点左右,正对应他在美国的早上八点,每次两人匆匆没说上几句,就听到林至在旁边催他该走了。   连盼拿着手机叹了口气,其实跟着卫慧出来玩几天也好,不然她心里老是想东想西的,总觉得时间难熬,希望他快点回来。   大概人都是这样,在一起时不觉得对方有多好,一旦分开,就特别想念。   三个女生一起横躺在民居的手工木制床上,聊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因为前面耽误了一点时间,三人差不多只眯了半个小时,外面就有工作人员来敲门,说下午的节目要开始了,让卫慧赶紧过去。   张童上午错过了周辰下厨的环节十分遗憾,这会儿听说下午周辰要去挑粪了,连忙带着已经充饱电的手机跟在卫慧身后,说什么也不肯错过偶像的精彩瞬间。   只有连盼还躺在床上睡觉,昨天晚上她没睡好,今天又起得早,总觉得有点困。   连盼揪起脑袋望了望张童出去的背影,“童童,给我关下门。”   “你别睡太久啊,等会去看我们辰哥挑粪哦~”张童顺手给她把门掩上,看她困兮兮的,到底还是提醒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拉上了窗帘光线很暗,还是万年的气温比较冷,被窝里又暖呼呼的,连盼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下午。   五点的时候,张童挂着相机回来,见房间门还是掩着的,她推门一看,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连盼居然还在睡。   “哎,我说盼盼,咱是出来玩的,又不是出来睡的,你别老赖在床上,浪费大好时光啊!”   她一边把相机取下来放桌子上,一边伸手摇了摇连盼裹着的被子,“干嘛呢?睡迷糊了?”   “外头天都快黑了,你还睡。”她走到床边,一把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光线透进来,房间里顿时亮了不少,但连盼却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张童顿时感觉有点不对劲,她凑近床边一看连盼的脸色,顿时觉得不好。   连盼整个身子都窝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额头和半张脸看上去红通通的,好像是发烧了。   张童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果然是烫手,“连盼,你发烧了!”   “啊?”连盼迷迷糊糊的,其实她刚才听见张童叫自己了,她确实想起来来着,但是浑身没劲,脑子也转得特别慢,张童说一句话她都要半天才能反应过来似的,“什么?”   两人走得急,也没带什么应急药品,她们借住的这个老乡家只有一个老奶奶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张童跑出去一问,两人连阿莫西林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好转而给卫慧打电话。   谁知手机嘟嘟响了半天,卫慧居然没接。   张童站在门口急的团团转,听说高烧不退是会烧坏脑子的,这小村庄又偏僻,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去给连盼找退烧药啊!   眼下已经到了晚饭时分,家家户户都吃饭去了,工作人员也不知在哪儿聚集,张童急得站在门口直跺脚,除了不停给卫慧打电话,竟别无他法。   她连打了卫慧二十多个电话,也不知是卫慧是不是把手机落哪儿了还是怎样,楞是一个都没接。张童急的不停翻手机通讯录,她手指在严大总裁这个名字上划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打出去。   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严易那边还有时差,也不知曼哈顿是在几点,打扰了严易的正事罪过就大了。张童想了想,只好拿了个盆站在门口接井水,井水冰凉,先给连盼敷一下也好。   周辰刚洗了个澡从民居出来,就看到张童站在门口吭哧吭哧压水井,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打这么多水是要去干嘛。   “连盼呢?”他下午才挑了粪,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了好多遍,直到确定身上再也没有味道了才敢过来找连盼。   幸好节目组还算有点人性,没在晚上也给他们派活儿干,否则真是要把他给累死了。   “连盼发烧了!”   张童正急着找人帮忙,这会儿一看周辰来了,她刚知道周辰和连盼还是发小,顿时对他充满了希望,“你有没有退烧药?我看她好像烧得很严重!”   “先进去看看!”   张童打了一大盆水,周辰蹲下身子端起水就往里走。   张童看他房间都走错了,连忙提醒,“这边这边!”   周辰端着水一脚踹开了房门,放了水,两步就跨到了床边——连盼果然是发烧了,好像有点神志不清的感觉,满脸通红地窝在被子里。   “她都烧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给她盖这么多!”他一边说一边替连盼掀开了被子,又替她捋了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张童正拿毛巾浸井水呢,冷不丁被周辰这么一骂,顿时觉得有点委屈,老实说她也是独生子女,并没有照顾过别人,心里只想着吃退烧药,反倒把物理降温给忘了。   她瘪了瘪嘴角,决定看在连盼的份上,先不和他计较。还是用毛巾沾水拧干,上前敷在连盼滚烫的额头上。   “节目组应该有带药,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退烧药,我打卫慧的电话一直不通。”她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满怀希望地看向周辰。   大明星一般不是都有带助理的吗?应该有药吧?   “我这边也没有药,我打他们的电话试试。”周辰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吃货联盟节目组之前已经事先通知过大家了,都不准带助理,生活要自理,几个人都是独自前来的,助理最多送到万年镇上,小村庄这边都没跟来。他说的他们,其实是指其他几位艺人,毕竟队里还有两个女生,女生一般准备会比较周全点。   张童嗯了一声,静静等着他通电话,她目光下移,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极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嘴。   ------题外话------   猜一下童童看到了什么?前三名猜中的奖18币币,钱不多,图个乐呵哈~ 第110章 情敌交锋   她偶像周大帅的手,居然偷偷握着连盼的手!   到了晚上,气温有所下降,周辰并不敢完全让连盼的身躯暴露在夜晚的冷空气中,他只是把连盼胸前和小腿上的被子拉开了一些,为免腹部着凉,她肚子上还是盖着被子。床边被掀起的被角下,隐隐露出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或者说——是周辰单方面和连盼十指相扣,毕竟连盼现在已经烧得有点不省人事了。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连盼那只肉肉的、白皙的、小小的手上,即使是打电话也没有松开。   周辰用的是iphone6plus,因为屏幕尺寸比较大,其实单手操作是有点困难的,张童看他伸长了大拇指在屏幕上点击,似乎半点松手的打算也没有,而且好像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   作为周辰的脑残粉之一,张童曾经特别希望他那双又能弹钢琴,又能弹吉他、又修长又干净的手单独出道,每天发个十张八张的微博供手控粉们跪舔,然而看到这双手此刻居然在吃自己好友的豆腐,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有点复杂。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握个手也没什么,尤其眼下连盼发烧了,周辰作为她的发小关心她,握住病人的手张童也能理解,但她也不是傻子,哪有普通朋友之间十指相扣的?   周辰……他知道连盼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毕竟不清楚他到底和连盼熟到什么程度,张童看见这一幕又不好说什么,一来她相信自己偶像的人品,二来握手这个事,实在是可大可小,她要是在这里大惊小怪闹起来,谁来帮连盼退烧?   她只好搬了个小板凳静静守在连盼旁边,每隔一会儿就起身给她换一个毛巾。   周辰连打了几个电话之后,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董雪容来万年的时候带了一些常见的药品,周辰当即在电话里拜托她帮忙送过来。   其实经过白天一整天的活动之后,大家都已经精疲力竭,这会儿基本都洗澡休息了,在这个时间点麻烦比自己年长的董雪容,作为娱乐圈后辈的周辰也有点不好意思,听到敲门声,他连忙站起来去开门。   董雪容拿着退烧药和感冒药站在门口,眼神微微朝里探,“是你朋友生病了吗?”   这明显是间卧室,床上躺着一个小姑娘,大概二十来岁的模样,满脸通红,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在给她敷冷毛巾。两人不论是从外形还是衣着,看上去和周辰都不是一路人。   这明显是两个普通人,都很年轻,估计还在读大学那种。   周辰点了点头,“嗯,谢谢雪容姐,麻烦你了。”   他没有多解释连盼的身份,董雪容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情商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周辰不说,她当然也不会多问,礼貌性地表示了一下问候和祝福就回去了。   “先吃药吧,你能帮忙弄杯温水来吗?”药已经有了,周辰问张童。   张童连忙点头,“好,我马上去。”   厨房里就有烧好的热水瓶,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凉水里稍微冰了冰,感觉没那么烫之后才拿过来。   进门的时候周辰已经把连盼给扶起来了,靠在床边,只是连盼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没什么力气,说是靠着床躺着,实际上有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周辰身上。   张童见到这一幕,感觉心里更纠结了,虽然周辰是她男神,但那仅限于二次元的喜欢,在现实里,她还是站连盼和严易这对CP的呀!   但要说周辰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倒也没有,他的确是在帮忙,张童见状连忙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进来了,“盼盼,吃药了。”   连盼明显还是迷迷糊糊的,听见她声音眼皮子勉强睁了睁,“啊?”   周辰拆了退烧药往手里倒了两颗,一边搀扶着,一边跟哄小孩似的把手心里的两颗药往连盼嘴里倒,“你生病了,烧糊涂了,吃了药睡一觉就会好的。”   连盼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顺从地将药含入嘴中,张童连忙将温水递了过去。   少女干燥却又极其柔软的嘴唇从周辰掌心擦过,他身子不自觉轻微颤动了一下,只是这动作转瞬即逝,张童也没发现,他很快便将手掌收回,接过了张童递过来的水杯。   “喝点水。”   连续睡了一个下午,也没吃晚饭,连盼现在真的是半点力气也没有,喝水是个需要吞咽的动作,看她低着头喝得颇为困难,周辰干脆伸手绕到了连盼脖子后,以一种几乎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的姿势,让她头部微微仰起,将水杯抬高,方才给她灌了两口水。   张童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却又不好制止。   幸好连盼还算配合,咕隆只喝了两口就将药给咽下去了,周辰这才将半抱着她将她缓缓又放回床上躺下。   不大不小的民居房里,三个人安安静静各居一隅,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   作为一名合格的脑残粉,张童曾无数次幻想过和偶像见面时的情形,比如在学校短暂的见面会,比如在市体育馆的演唱会,还有这种沾慧姐的光全程参加综艺节目围观偶像犁田挑粪,不论是那一种情形,都让她激动不已。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会和周辰有这样近距离,面对面,不带艺人工作性质的私人接触。   MD,谁说见大大一定很兴奋的,她现在好尴尬啊!连个P都放不出来!   但是连盼眼下几乎是处于半昏迷状态了,虽然她相信周辰不会做出什么乘人之危的事,但处于对好友安全的考虑,以及对董事长的忠诚,张童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留在现场,随时关注连盼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男神就跟拍大片似的,一手握着连盼的手,一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偶尔起身替连盼散一散被角。   张童顿时产生了一股微妙的电灯泡之感。   ‘吃货联盟’群。   卫慧:怎么了?这么多未接电话?   大胃王童童:连盼发烧了,想问你要点药。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周辰过来了,找雪容姐借了药,连盼吃了药已经睡了。   一下子牵扯到了好多人,卫慧盯着手机,突然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万年这一站的行程很紧凑,下午的活动结束之后,节目组工作人员便聚在一起开会,一起讨论明天的活动以及回去之后的剪辑方向和注意事项。星光传媒有一个规矩,会议时手机一律要调成静音,有些时候为了不打扰大家的思维,尤其是头脑风暴的时候还会统一将手机收起来放到一个地方,所以卫慧这才错过了张童的电话。   卫慧:连盼情况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如果情况严重,我现在就派个车先把她送到万年的市医院去。   大胃王童童:她吃了药了,我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要退烧了,现在有点出汗,应该不用。   卫慧:那好,我这边结束了再过来看她。   想了想,她还是又发了条消息问张童。   卫慧:周辰还在你们房间吗?   张童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一旁静如泰山的周辰,悄悄在手机上回消息。   大胃王童童:是的![惊吓]宝宝待在这里好尴尬!   卫慧伸手看了一下手表,现在都七点半了,周辰居然还没回去。   卫慧:呆在房间里别出去,看好连盼,我等会回来直接到你们房间来。   大胃王童童:好,那你尽量早点!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住了!   张童悄摸摸发完了消息,正准备起身去给连盼再换个毛巾加速一下降温,周辰突然起身拦住了她,“我来吧!”   因为要去拿毛巾,他终于松开了连盼的手,张童也跟着松了口气。   退烧药明显起作用了,连盼额头上都是汗,额间和耳朵旁的碎发被汗津湿,贴在脸庞,周辰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顺便把这些乱发都整理到一边。   生病使她的皮肤更加惨白,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看上去也没什么血色,眼睛紧紧闭着,脸蛋还是呈现一股粉红的状态,他伸手在连盼额头上摸了摸,感觉烧好像退了一些。   不过眼下又没有温度计,他试了几下也不知这个感知是否准确,只好弯下腰去,用自己的额头去抵连盼的额头,从旁边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他要去吻她一样。   张童在一边吓得手机都掉了,包了硅胶外壳的手机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声响。张童手忙脚乱弯腰去捡,“不,不好意思,我手机掉了!”   原来只是用额头去试探连盼的温度而已,她惊魂未定地又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感觉心里好像更焦急了。   这乡下怎么连个温度计都没有!大半夜的,要是连盼一直不醒,他难道要在这里坐一夜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村口的小卖店里买了一包北京方便面吃的缘故,张童这会儿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隐隐作痛。   村口那个小卖部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里头只有一个老奶奶在照看,张童本来也是想照顾下老人家生意,又加上好多年没吃北京方便面了也怪是怀念的,就买了两包,又买了一瓶饮料,哪里知道这会儿肚子就痛起来了。   不会是吃了过期的食物吧?   她强忍着肚子痛坐在板凳上,紧紧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床上的两人。   可是……肚中越来越痛……她忍不住了!   “我出去一下!”   瘦小的女孩捂着肚子夺门而出。   周辰朝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伸手扯着连盼的手,在她肉肉又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摸了摸。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连刚才张童偶尔回消息打字的声音都没了,一时只剩下了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周辰第一反应是那女孩的手机落房间里了,他找了一下才发现不是,声音是从桌子上的书包里传来的。   他并没打算去接,然而那铃声却持续不断,大有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趋势,怕吵着连盼,他只得起身,将手机从书包里翻了出来。   这是一个粉色的iphone,周辰一眼瞥到包里的东西,大约便猜出了这是连盼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两个字——严易。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发出声响,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吵闹,他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大洋彼岸,严易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他沉着脸重新拨号。   周辰刚到床边坐下,没料到对方又打过来了,连盼似乎听到了声音,皱了皱眉,轻轻嘤咛了一声,也不知是想说什么。   “你睡吧,没事的。”他轻轻拍了拍连盼的手臂,起身走到离床边稍微远一点的位置,接通了电话。   “喂?”   这一声问询的声音被编码成无线波,一路经过光纤穿过海洋,又被重新解码为声音,还原到地球另一端。   严易的脸上有一瞬轻微的绷紧——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很年轻,嗓音条件相当不错。   他才刚起床不久,身上还穿着浴袍,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本来是打算抿一口的,这会儿手一顿,他又将牛奶放回了眼前的玻璃桌上。   厚厚的玻璃杯底部和玻璃桌碰撞在一起,发出扣的一声轻响。   “你是谁?”   这声音十分冰冷,气场全开,仿佛瞬间就能将人碾碎,威压透过手机听筒传来,周辰楞了一下,忽而对着电话笑了一声,“你说我是谁呢?”   他将手机从耳边取下,毫不犹豫就按了挂断键。   聪明如他,早已料到来人的身份。   连盼的手机设了指纹锁,周辰握着她的手指,很容易便解锁了,严易的身份果然很从手机痕迹中得到了证实。   他的号码排在最近联系人之首,显然连盼经常给他打电话。   微信联系人置顶也是一个ID名叫‘严老板’的人,周辰并没有点开看连盼的聊天消息,他没有这个癖好,他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微信首页上是对方发给连盼的最后一条消息——“我下周一回来。”   他突然什么都不想看了,将手机收回了连盼的背包之中。   两人打交道不过一个来回,彼此都已明白对方都是聪明人。   那人果然没有再打过来。   周辰叹了口气,又坐回床边,握住了连盼垂在床铺上的小手,“我还以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大橙子呢!”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新的小伙伴了。”他手指在连盼手背上轻轻摩挲,“是因为我来晚了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连盼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下意识嗯了一声。   “果然是来晚了啊。”他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的声音听上去既无奈又委屈,“可是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啊!”   美国曼哈顿。   林至收拾好了东西,带着电脑到严易的总统套房前按门铃。   他进来的时候,严易正站在落地镜前打领带结,酒店里对立的两面镜子将两人笔直的身影循环折射,照出无数个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影,不论是哪个空间里的严易神色都极为平静,这似乎是一个极为寻常的早晨。   但林至知道,这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兆。   “给我定一张今天晚上回国的机票。”   ------题外话------   好像一多半都是猜严总的,不过并不是哦,严总马上要上线了~瓜会选几个比较接近的答案奖励~   最近忙到飞起,连前几章的错别字都没时间修改了,不知不觉,又凌晨一点了,宝宝要早睡早起才会身体好,别学我~ 第111章 有点不妙   “收购还没谈完怎么就要走了?不是说下周一回去吗?”   老实说,林至有点不明白,这次并购案走得很大,董事会有点脸面的股东都过来了,足以显示出大家对海外市场的看重,这种时候,身为主局人之一,严易是不会,也不该轻易离开的。   “加快进度,今天把最重要的几个case全部谈完,剩下的让Daniel主持,我要回国过周末,以免饿死在这里。”   他给的理由如此冠冕堂皇,林至竟无法反驳,只好远程吩咐Linda帮严易订了当晚回国的机票。   严易这一天的效率果然极其高,话少得令人发指,又或者说,今天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心情非常不好,老实说,这很反常。   严易是个极擅长情绪及表情管理的人,很少在同事及合作伙伴面前表露情绪或者是发脾气,然而不发脾气并不意味着大家就能谈得很愉快。昂贵的乌木圆盘会议桌上,他修长的手指偶尔在桌面上轻轻叩动,发言极为简洁,也非常不留情面,好几个外国人都被他搅得有点躁动不安,但偏偏他们又无法反驳,严易确实说的很有道理,他总是一言切中要害,以一种不太礼貌的方式。   虽然没那么愉快,但确实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四点半,所有P0条款就已全部商议完毕,严易简单说明了一下后面的事情会由董事会成员Daniel来主持,就直接拎着行李走人了。   从曼哈顿到纽约的车程是一小时左右,林至送他到机场,刚好赶上7点的飞机。   地球外围四万公里,这个数字伟大又漫长,即使人类早已能上天入地,半个地球的距离,有些时候还是很令人感到无能为力。纽约飞北京的飞机时长是十三个小时,在这十三个小时里,他都没办法联系连盼。   万年这边,张童去了一趟厕所足足蹲了有半个小时才出来,回房间的时候腿都有点打颤,周辰却还是那副老样子,跟个望妻石一样坐在连盼床边,一动不动看她。   快九点的时候,卫慧终于回来了,入夜之后村里有点冷,她穿着冲锋衣进来,带进一丝寒气,周辰下意识地给连盼拉了拉被子。其实房间门一直关着,室内很温暖,而且卫慧离床站得很远,他这个动作完全没必要。卫慧盯着他这个动作,心里头突然感觉有点不妙。   连盼的烧已经退了,脸上不正常的酡红也已散去,不再发热后她脸色大致恢复了正常,只是有点发白,闭着眼睡在那里,看着令人有点心疼。   退烧之后,周辰又喂她吃了一点感冒药,不知道是不是药物中含有一些催眠成分,连盼这会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情况倒是比下午的时候好多了。   “辰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录节目呢,连盼这里有我和童童照顾就可以了。”卫慧见状望向周辰。   两人目光对视,周辰微微皱着眉,不过卫慧却并没有退让。   她虽然年轻,但气场老成,并不像一般的学生,出生传媒世家见多了明星,她并不惧怕周辰的这一点威压,何况他确实该走了。   大晚上的待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成何体统。   卫慧说完这话后便站到了门旁,意思很明显,这是让路的意思,叫周辰赶快回去。张童在一旁看着,心里头忍不住给慧姐的霸气暗暗点赞。   他似乎有点不情愿,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冲两人道,“连盼晚上要是再有什么情况,你随时打我电话。”   其实成人的免疫系统自我复原力是很强的,一般烧退下去就不会再烧起来了,只有免疫力尚未发育完全的小孩子才会反复发烧,卫慧觉得他实在有点小题大做。连盼又不是儿童,何况这里还有她们两个女孩子在呢,照顾人方面怎么也比周辰强得多。   从张童给她汇报的情况来看,周辰对连盼显然有点过分关心。毕竟是合作的艺人,和上午的‘他乡遇故知’戏码不同,现在时间可是深夜,又是在民居里,要是真传出点什么绯闻来,不仅会给节目带来不好的影响,另外一方面也会对连盼的声誉造成不小的冲击。   这种情况,卫慧是绝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她的态度才会表现地如此强硬。   周辰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虽然有些不舍,但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我先走了,辛苦你们俩照顾下她。”   张童见状,准备送他出去,卫慧跟在后头喊了她一声,“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女孩子一路将他送到民居门口,周辰冲她们摆了摆手便隐入了黑暗。小村庄里没什么路灯,只有各家房屋窗户朝外透出的一点亮光勉强照出路面的状况,让他可以大致辨认路况,不至于摔倒。   虽然这里没有狗仔,但人多眼杂的,保险一点还是比较好。不管是张童还是连盼,一个女孩子半夜单独送周辰出门总是惹人非议的,所以卫慧这才追上前来,两个人一起,就没那么多闲话可说了。   “我们进去吧。”   因为连盼的状况已经好转了许多,张童简单洗了个澡便和她一起钻进了被窝,第二天清早的时候,她迷迷蒙蒙睁开眼一看,居然发现床铺已经空了。   “盼盼!”张童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朝外面喊了一声。   “哎!”应答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张童拉开窗户一看,连盼果然已经起来了,站在外面拿着手机,好像是在打电话。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多睡会儿啊!对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张童扒在窗沿上看她。   连盼不自觉冲她笑了笑,“感觉好多了。”   估计是昨天睡得太久,今天早上天刚亮她就醒了,人精神地很,只好起来在院子里活动。   张童看她气色果然红润了一些,精神头也比昨天好了很多,这才放心,看来感冒药还是挺有效的。   “好了就好。你不知道你昨晚那样子真是吓死我了,烧得跟个大葫芦似的!幸好辰哥给你弄来了退烧药和感冒药,不然估计你都烧成个傻子了!”张童趴在窗台上,想起昨天的情形都还有些后怕。   要是出来玩一趟真把连盼给烧傻了,严易估计得活剐了她!   老实说,她还蛮喜欢这里的,廖家村的生活节奏很慢,人们睡得晚,起得早,做什么事都是慢悠悠的。早上村庄里的空气特别新鲜,院子里懒洋洋趴着一条小狗,旁边几只老母鸡转来转去,张童忍不住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突然感觉生活在这里也蛮幸福的。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盼却感觉非常惊讶,“昨晚大橙子也过来了吗?”   从昨天下午起她一直就是昏昏沉沉的,本来只以为自己是太困了没休息好,没想到后面居然还发烧了,整个人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只记得有人给自己喂了药,她还以为是张童呢,没想到周辰也过来了。   “就是我辰哥喂你吃的药。”张童说到这里,冲她挑了挑眉,眼神有那么一丢丢的揶揄。   辰哥还摸连盼手来着呢,不过她想了想,到底没告诉连盼,总感觉这样一说好像有点告状的嫌疑,而且……不正是因为连盼发烧了,所以他才这样做的吗?   或许他也希望连盼不知道吧,那就顺其自然吧。   “诶,对了,昨晚是你帮我接的电话吗?”连盼想起手机上那条通话记录,问张童。   她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严易打电话,不过手机却一直提示对方已关机。通讯录里显示昨天晚上严易给她打过电话,很短,15秒的通话记录,肯定不是连盼自己接的。   “没有啊!”张童有点发蒙,“昨晚谁给你打电话了?”   她话一出口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傻,连盼的人际关系相当简单,谁会大晚上给她打电话呢?当然只有她家那位了。   “严易给你打电话了?”   连盼点了点头,“嗯,我没接到。”   “那你怎么问我……”张童顿时啊了一声捂住了嘴,“难道是辰哥?”   两人隔着一扇窗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门口躺着的狗突然汪了一声,连盼往外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周辰来了。   因为感冒了,她今天穿得很厚,里面穿了两件卫衣,外面还包了一件冲锋衣,衣领子竖得老高,只有一张白皙的小圆脸露在外面,人看着跟个圆滚滚的兔子似的。   其实天还是挺冷的,不知是不是男生血气旺,周辰似乎仿佛完全不怕冷,一大清早的就穿了一件单薄的棒球外套,还是敞着的,可以看到里面只穿了件薄薄的T恤,热气腾腾地就进来了。   “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   “天这么冷,你怎么待外头?”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有些重叠,但问候的语句竟颇为相似。   周辰顿时冲她咧开一口大白牙笑道,“我不怕冷。”   ‘暖心小王子’的称号不是盖的,他笑容极为灿烂,笑起来就跟个小太阳似的,牙齿又白又亮,嘴边还有一个长条状的酒窝,张童在一旁趴着看着觉得心都快化了。   她心里头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严总,其实吧……辰哥和连盼也挺配的。   “进屋吧?”   周辰一边说,一边伸手扯着连盼的胳膊将她往屋里带,连盼被他拉的一个趔趄,“哎,你别拉我,我也不冷。”   她穿的很多,确实不怎么冷,不过顾及周辰,她还是跟着他进屋了。   “感冒好了?”   周辰伸手朝她额头探去,连盼没料到他上来就要摸额头,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只是周辰手臂修长,到底还是碰到了。   少女的额头光洁温热,头顶一点毛茸茸的碎发触在手掌边缘,使人心头一软。   这下连盼也是真的相信他的确没撒谎了,他掌心温暖干燥,比她额头温度都要高。   连盼这个不自觉躲避的动作让周辰心里微微一皱,他笑了一声,笑容还是一贯痞痞撩人的,只是留意去看,却会发现他眼睛里其实并没有笑意,“瞧你这样子,碰都不让我碰一下,我还是什么豺狼虎豹不成?”   连盼倒是相信他绝非豺狼虎豹一类的人物,只是昨晚手机里那个15秒的通话记录到底还是在她心里留了一个小疙瘩,张童好像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估计是严易给他打电话过来,周辰不小心接到了吧。   她心思细腻柔软,不喜为难他人,故而并没有在周辰面前提起这件事,更没有去质问他,心里只是想着等严易回来跟他解释一下就好了。严易那个人,看起来温和有礼,其实心眼真是比针尖还小。   说连盼保守也好,顽固也罢,她内心已认定要和严易在一起,便决定和别的男生保持距离。这倒不是特别针对周辰,坦白来说,她对周辰已经算是相对亲密了。   她小时候是和大橙子关系不错,但重生后记忆总归是隔了一层,其实没那么清晰。对周辰,她熟悉有之,亲切有之,但却也没有达到一见面就能立刻回到小时候状态的程度,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再者连盼本身对这方面也有顾忌,她是个很专一的人,虽不至于自作多情地认为周辰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但是男女之间,能别太亲密还是别太亲密的好,以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周辰看她身体好了,心里松了口气,昨晚上他一直没睡好,脑子里总是在想连盼的事,回来一搜也就知道严易是谁了,坦白来说,就算他现在立刻回去继承家业,他也不是严易的对手。两人不是一个等级的。   想到这里,他很是挫败,不免又怀念起昨天晚上连盼生病的样子,那个时候,好歹还能握握手呢。   多年未见的重逢加上一些因为见到她而产生的复杂情愫,让他不自觉很想去亲近连盼——就像小时候那样,手拉手,一起玩耍,两人眼中只有彼此,既单纯,又快乐。   “对了,我还没有你的手机号。”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头不自觉微微偏向连盼,“号码给我。”   连盼报了一串数字,很快,她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连盼低头存号码,周辰斜着眼在一旁偷看,她规规矩矩的,输入的就是‘周辰’两个字。   并不是什么特殊或者亲昵的称呼比如大橙子之类的,不知怎么,他心里头有点失望。   他还准备给她存名为小盼盼呢。   “我们合拍一张吧。”周辰倒没有也当着她的面存号码,而是举起了手机,连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入怀中,手机咔嚓一声,记录下了两人的合影。   照片上周辰揽着她的肩,以一种友好但又不过分亲密的姿势。   和周辰灿烂的微笑不同,连盼并没料到他会突然拍照,整个人的表情显得有点茫然,通俗一点说,就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她衣服穿得很厚,未施粉黛,但却看着让人感觉极为舒服,眼珠子黑漆漆的,仿佛某种单纯的小动物似的。这突然的一抬头将她茫然的表情捕捉的极为精准,周辰显然很满意这张照片,简单查看了一下就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因为早上还有拍摄任务,没过多久就有工作人员跑来通知他了,周辰不得不先行离开。   再说严易这边,经过十三个小时漫长的飞行,又从北京转南昌的飞机,再从南昌辗转到万年,中国比美东要晚12个小时,严易高价包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到廖家村的时候,已经是星期天的凌晨三点了。   连盼并不知道他已经回国了,从周六开始,她就打不通严易的电话,他好像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其实她倒不担心严易会出事,他身份摆在那里,那么多人跟着,安全肯定是毋庸置疑的,连盼想当然地认为是谈判到了关键时期,为了避免被打扰,他刻意关机的。   因为时差的关系,又怕他什么时候就会打来,连盼这几天晚上睡觉都没有关机。   星期天半夜,她睡得正沉,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连盼迷迷蒙蒙爬起来接电话,“喂。”   “开门。”   他说的是开门,连盼猛然一惊。   ------题外话------   严总杀回来了,心疼我严总,飞跃大半个地球,风尘仆仆的~ 第112章 特别偏方   “啊?你…你不是?”   连盼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迅速打断,“我回国了,就在门外。”   “怎么就…”连盼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摸到床边的开关将灯打开,啪的一声,屋子里的灯亮了。光线刺眼,张童忍不住翻了个身,说了一句咕隆隆的梦话。   连盼穿着拖鞋轻手轻脚的,下意识就要往外跑,只是她往外走了两步又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严易怎么会来廖家村呢?她真是睡糊涂了,他要回也是回J市的青山别墅才对啊!   她窸窸窣窣细小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动作了一阵却又安静下来,连盼停在屋子里没动,“你忘啦?我上次跟你说了的,我跟卫慧他们一起来万年这边玩了,还没回J市呢!”   她捂着手机,声音轻声细语的,“你怎么就回来了呀?”   严易的声音此刻听上去竟有些咬牙切齿,“我不回来行吗?”   再不回来,媳妇儿都要被人拐跑了!   “我估计星期天晚上才会跟节目组一起回J市呢,这边交通不方便,坐不到车。”她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塑料闹钟,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要不你先去睡会儿吧?我听说从国外回来都要倒时差的,有的要还倒上一整天呢!你睡一觉,说不定你一醒来我就回J市了……”   她声音还是一贯的轻柔软糯,说话语调不快,若是放在平时,听上去一定会让人心里极为舒坦,然而此刻严易只想堵上她那张半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嘴。   “开门,我就在你门外。”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再一次向连盼重复自己的处境。   连盼下意识朝窗外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真的看到院子里有一点亮光,冷白色的,好像是手机屏幕的光。院子里的狗似乎被惊醒了,汪汪大叫起来。   连盼再也忍不住,趿着拖鞋就往外跑。   小村庄院子里也没灯,不过今天天气很好,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将院中照得亮光光的,小院门口果然站着一个人——他实在太显眼了,身材颀长,站立如松,靠近他身体的右侧边停放着一只商务行李箱,一人一箱在月光下投下两条长长的影子。   严易身高一米九,比寻常人要高出很多,影子被放大后更长,几乎都投到门口了。连盼才刚刚从屋里出来,往外一跨步,几乎直接就走近了他的影子里。   他没说话,月亮在他后头,连盼也看不大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怎么,一见到他,她心里忽而就无端委屈起来,鼻子一酸,两只眼睛顿时便蓄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泪花。   他怎么就能离开这么长时间呢?他肯定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有多想他!   严易几乎是被她撞了个满怀,连盼就跟个肉肉的小炮弹似的,一下子就扑进了他怀里,严易整个人都被撞得微微往后仰了一下,他两手被迫无所适从地张开,接着只能是无奈又怜惜地抱住了她。   这真是命,明明是回来兴师问罪的,她倒先委屈起来了,嘤嘤地在他怀里发出小小的啜泣声。严易两只宽阔的手掌在她后背上轻轻摩挲,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人肉大宝贝,见着了只有可劲宠的份,哪里舍得真欺负她?   闻着她头发上的馨香,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他心里那股阴郁和暴躁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似乎被她小狗一般紧紧的拥抱给慢慢抚平了。   “你是不是想我所以提前回来的啊?”连盼抬起头看他。   她眼神亮晶晶的,眼泪还挂在脸蛋上呢,也不害臊。   严易用拇指轻轻给她擦了擦,只能点头,“是。”   得到这一声肯定,连盼两只湿漉漉的杏仁眼顿时笑得眯起来,弯成两弯月牙,她把头靠在严易胸膛上,忍不住在他胸前轻轻擦了擦,小声道,“我也好想你。”   严易一直在抚摸她的头发,连盼头发细软,有点像小孩子的头发,抹在手里很舒服,又香又软,从前两人躺在床上没事的时候,他就很喜欢把玩她的头发。   两人静静拥抱着,都不是多话的人,此刻唯有拥抱能让彼此安心,感受到对方真实的存在。   只是这种幸福美好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在室外站了一会儿,连盼突然打了个喷嚏,从这个喷嚏开始,她好像被人下了什么喷嚏药似的,接二连三地开始打喷嚏,根本就停不下来。   十一月夜里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她刚刚出来的急,身上只穿了一件卫衣,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人简直是凉透了,严易一摸她的手,两只小手果然跟冰似的,他立刻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拉着她两只小手就往自己胸膛上放。   连盼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哎呀,你干什么?咱们进去就是了!”   大晚上的,他自己也只是穿一件衬衫和西装,第一反应不想着进屋暖和暖和,非要在外头把衣服解开给她暖手,真是的。   她这样想着,到底指尖还是在他胸膛上轻轻触了触,他身材越来越好了,胸前肌肉硬邦邦的,看她低着头红着脸,严易忽而笑了一声。   这下他是真的确信,她也的确在想他了。   反正回来了,有的是时间。   两人进屋后,顿时暖和了不少,怕人看见不好,连盼连忙转身替他把扣子扣上,她指尖冰凉冰凉的,在他肌肤上划过,带来一点冰凉的触感,严易低头看他,眼神在夜色之中似乎都在发亮。   连盼红着脸,连扣子都不敢看了,几乎是埋着头在盲扣。   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门口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她忽而有点庆幸环境昏暗,严易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然要是让他知道这会儿她脑子正不由自主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那真是丢死人了!   这越慌就越乱,本来就看不大清,她还不肯抬头,摸索了半天没扣好不说,还把一颗扣子给扣歪了。   他低头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忽而抓住她的手,两手将它们分别放在两边,接着一下子托住了她的臀部。连盼自然而然坐到了他手掌搭成的桥上,她低下头来,黑暗之中,严易已经准确无比地含住了她的唇。   或许是太久没有触碰到彼此,两人皮肤仿佛都极为饥渴,恨不得融入对方的骨血,他吻得极其用力,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令连盼不可遏制地发出了一声娇吟。   她红着脸,心里头突然有些懊恼,眼下这个环境,并不适合……她心里头这样想着,手臂却是不由自主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安静的夜色里,细小轻微的泽泽吻声似乎显得极为明显,连盼听着,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忍直视。   不知怎么回事,好像一吻起来,喷嚏也不打了,这算是什么特别的偏方么?两人在客厅里吻得难舍难分,突然啪嗒一声,客厅的灯陡然亮了。   张童顶着一个鸡窝头,揉着眼睛,手指还停留在客厅的开关上,“咦?出去上厕所了吗?门怎么是开的……”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客厅里的两个人——她的好友兼室友正被她公司的董事长以一种极为羞耻又极为暧昧的姿势抱在怀里,连盼两只腿环在严易腰上,两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人……刚刚是在接吻吧?是吧?是吧?   连盼那副满面含春的样子,嘴唇嫣红水润,眼神迷离,张童简直觉得自己眼睛都快被刺瞎了,最重要是,董事长不是在美国谈收购案吗?为什么半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一定是在做梦……”她突然慎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张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身回房,连盼只好红着脸挣扎从严易身上下来,“看你做的好事!”   严易微微笑了笑,并不说话。   和连盼被撞见的尴尬和羞涩不同,他神态极为自然,仿佛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半分不适,连盼甚至从他脸上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感。长途跋涉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衣衫还是极为整洁,身上干干净净的,一副贵公子模样,站在民居里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把行李拿一下,我们回去。”他拍了拍连盼的肩膀,示意自己在客厅里等她。   连盼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现在?”   怎么着也应该是严易在这里凑合待一夜,然后等明早天亮了再想办法找车回去吧?   严易一看她那个表情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只好解释道,“我包了车,就等在村口,我们现在就走,我不喜欢这里。”   连盼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们住的这件民居是间老房子,墙壁上也只是简单刷了层粉,白色的粉层薄薄的,刷得还不是很均匀,有些地方甚至能透过粉层看到里面青灰色的水泥墙面。客厅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和几张旧旧的条凳,仔细一看,地面上还有些灰尘,毕竟大家都是穿着鞋进进出出的。   估计是嫌这里老旧环境不好,他有洁癖。连盼只得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我进去加件衣服。”   看她进去了,严易也没坐下,就站在客厅里等。以前广元还没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时候,他经常会去荒郊里看地,有时也会去工地里查看房屋的建造情况,多的是比这还要糟糕的环境。他并不是不喜欢这种小村庄,他不喜欢的是这个地方还有一个人在觊觎连盼。   对于普通人来说,面对这样的情况或许还要意气用事一下,要么质问自己的女友,要么找到那个男人将他胖揍一顿,但对于严易这样精明的商人来说,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很简单,只选最快最有效最一击杀敌那一种,那就是——直接带走连盼。   事实上,他也根本不care那个毛头小子是谁,只要他回来了,就绝没有别人的份。   只要他想,那个人永远也见不到连盼的面。   她们来万年带的行李本来就不多,尤其此刻几件厚衣服都被连盼穿在了身上,行李就更少了,包里都是空荡荡的。连盼简单收拾了一下,跟张童说明了一下情况就从里屋出来了。   “走吧。”她自然地朝他伸手,严易站在原地,手也习惯性地朝外伸出,握住了她的小手。   加了衣服,又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她手掌的温度上升了一些,也不再打喷嚏了,两人一起顺着乡间小路去村口乘车。   张童坐在床头还觉得有点梦幻,这是在拍偶像剧吗?大半夜的,连盼,就这么走了?   严总实在威武!   她摇了摇头,又钻进了被子里,不管怎样,先睡觉才是人生大事!   严易牵着连盼往村口去,夜晚村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的几声狗叫,两人身高相差实在太大,夜色里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大人牵着小孩似的。   连盼也不知道严易到底给了那个出租车师傅多少钱,她估计应该是不少,师傅在外头估计等了有快一个小时了,居然半点不耐烦都没有,一见他们过来,还殷勤地跑下来给两人开车门,“先生还回南昌吗?”   连盼从未见过这么热情的出租车司机。   “不,回J市。”   严易简单吩咐了一下,便拉着连盼坐到了后座上。   在出租车上他倒是老老实实的,只是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这一路时间很长,又在半夜里,车子刚开出去没开多久连盼就睡着了。等到J市青山别墅的时候,天都亮了,还是严易把她抱回床上的。   连盼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衣服,忍不住睁眼嗯了一声。   严易似乎已经洗过澡了,衣服都换了,穿着家里的休闲长裤和一件T恤,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把冲锋衣脱了,热不热。”   J市靠海,气候温暖,比万年要暖和多了,连盼是睡着了没感觉,也不知道热,他看着都替她难受。   她哦了一声,迷糊糊配合他的动作伸手,冲锋衣很快被扯下,严易随手扔到了床边。   半夜在车里没睡好,连盼困得很,外套一脱,人竟又蜷缩着睡了。严易爬到床上,想起她还穿着内衣只怕不舒服,两手相互摩擦搓了一阵子,确认手掌不冷了,这才伸手摸进她的卫衣里,将她内衣搭扣松开,连盼只感觉身上一松,她下意识翻了个身,抱住了身边的人。   柔软巨大的软床上,两个人相拥而眠,一个身躯矫健修长,一个娇小柔软,身体都是有自然记忆的,此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似乎连细胞都跟着安定了下来。   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睡觉的严易,终于在此刻缓缓睡去。   窗帘拉得很严实,房间里光线很暗,但这依然掩盖不了他眼底淡淡的青黑色,这是长期未睡眠和进食导致的结果,可是他并无办法,这幅身躯,只有抱着连盼,才能安心入眠。   一大清早的,节目还没开始,周辰想当然的又过来找连盼,结果却只看到张童一个人在站在门口刷牙,屋里连个影子也没有。   “盼盼呢?”   张童哗啦啦吐出一口水,吐完又有点后悔,在偶像面前,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讲究形象啊?   可是廖家村小,连厕所都是在外面,这家也没什么单独的洗手间之类的,大家都是这么漱口的,偶像大清早起来也得蹲在门口刷牙啊,这样一想,她心里终于平衡了。   “回去了。”   “回哪儿了?”周辰真是感觉有点懵,“她怎么回去的?她不是要今天晚上才跟节目组一起回去吗?”   张童忍不住摇了摇头,朝他露出一个‘少年你tooyoungtoosimple’的表情,“昨晚严总来了,半夜接走的。”   她没忍心说的下半句是,两人还在客厅里吻得难舍难分呢!看得她都忍不住脑补一万字小黄文了!   周辰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忽而握紧了拳头。   他还以为严易会来找他,结果还是自己太嫩了。   张童在一旁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顿了顿,又补充道,“连盼和严总在一起有半年多了,他们感情很好的。”   周辰并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张童站在原地吐了吐舌头,她好像做得有点不地道——毫不留情地在少男的胸口插了一刀。   卫慧也起来了,站在门口看她,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对,如果真闹出什么绯闻来,周辰脑残粉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连盼给淹死。”   他年纪轻,粉丝年龄都偏小,好多十四五的小姑娘天天嚷嚷着要给他生猴子,这样的粉丝一旦知道偶像心里头有了人,最可能的结果不是祝福,一定是攻击。卫慧出手传媒世家,对这些东西是再清楚不过了。   刷完了牙,张童搬了个小板凳,一边吃馒头一边举着手机在院子里刷手机,卫慧和她的动作也差不了多少,村子里信号很差,网络断断续续的,对于她们这种重度手机瘾患者难说,真是有点煎熬。   “叮叮咚!”   熟悉的音乐响起,是微博刷新完成的声音,卫慧忍不住舒了口气,“终于刷出来了。”   只是当她放下手机看清楚刚刚刷出来的微博内容时,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疯了不成!”   ------题外话------   内什么,我也好想脑补一万字小黄文……   PS:这两天如果11:45还没刷出新章,那估计就是翻车了,小别胜新婚,大家懂的~没翻车就准时更,翻车后的更新时间我也说不准,毕竟改6次这种事情也曾发生在我身上(流泪望天) 第113章 吃你重要   只是当她放下手机看清楚刚刚刷出来的微博内容时,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疯了不成!”   张童连忙跟着凑过身来,“怎么了?”   卫慧的手机赫然停留在周辰V的微博界面上,5秒钟前,他刚刚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很简单,“终于见到你。”   配图两张,一张是他和连盼的自拍,连盼跟个傻兔子似的靠在他身边,属于那种典型的‘怎么突然就把我拉过来拍照了’的茫然表情,张童看了一眼就笑出声来,“这绝对抓拍的。”   另外一张好像是张老照片,两个胖胖的小孩子一起坐在那种老式的屋檐台阶下,两个人挨在一起,对着镜头傻笑。照片好像有点年头了,被主人封了塑,看得出来,他很用心保护这张照片。   张童盯着照片上的连小肉球,“是我一个人喜好独特吗?我觉得盼哥儿小时候还挺萌的~”   至于小胖子连盼旁边那个人……她仔细盯着照片上那个理着小寸头、脸圆得跟球一样,五官都快挤得看不见的小男孩,“我辰哥小时候居然长这样?”   微博上很快就炸锅了,转发数和评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   很多人都在猜这个女孩子是谁,比如是不是辰哥女友之类的,也有很多人被周辰小时候的胖子照给吸引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的。尤其他发的这条博,字数虽然不多,只有五个字,但中文博大精深,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一大群吃瓜不嫌事多的网友纷纷在下面展开了阅读理解,有的说是‘短短五个字,简洁精炼,准确地表达了和童年的小伙伴重逢的喜悦之情’,也有说‘世上最特别的情话是连名字都不用提起,一个她,一个你’,还有人说‘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尤其是单身狗的眼睛,总能先人一步嗅到爱情的酸臭味。   但是周辰的粉丝也不是盖的,好多小姑娘已经自发组团开始刷评论了,格式整齐划一——   “辰辰老公是大家的,见到我老公居然一点都不高兴,斩!”   “辰辰老公是大家的,长这么丑还好意思做我们辰辰的小伙伴,滚!”   “辰辰老公是大家的,找到这个女孩子的微博,攻陷它!”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卫慧和张童对视一眼,神色颇有些凝重。   老实说,从周辰一开始表现有些异常开始,卫慧就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只是她没料到事情会来的这样快,还是周辰主动捅出来的。   不过所幸他还算理智,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终于见到你’这种台词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很中性的,并不暧昧,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卫慧当即转发了这条微博。   星光_卫慧V:“恭喜大橙子他乡遇故知!想知道辰辰是怎么见到这位神秘小伙伴的吗?敬请关注‘吃货联盟’节目组微博~”   与此同时,卫慧很快联系了节目组,‘吃货联盟V’立刻配合着也转发了这条微博,同时马上又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吃货联盟V:“给点肉不?不给!”   配图两张,一张是一个穿红色冲锋衣的小姑娘低头在给鸡拔毛,周辰站在旁边指着鸡似乎在问她要。那女孩没露脸,但是网友很容易从她的衣服和身材猜测出她就是周辰微博里的那个人。   第二张是连盼拿着鸡进屋的背影,周辰站在门口表情委屈,显然,人家没给他鸡肉。   官方配图,高清无码,都没有露出连盼的脸,只看得到她脖子上似乎挂绿色的工作人员证,反而是周辰,一副贵公子下乡的模样,半卷着裤腿,袖子也撸到了手臂,还一只长一只短,只是胜在人帅颜值高,这样糟蹋自己,照片里的他还是帅得一塌糊涂。   这条微博一出,节奏很快就被带偏了。   吃瓜群众甲:辰哥这是去参加变形计了吗?   吃瓜群众乙:大橙子是什么鬼?我辰哥改走卖萌路线了吗?我是不会承认我被萌到了的!   吃瓜群众丁:辰宝不哭,我们爱你,我们给肉给你吃!   周辰的粉丝很快刷出了一个送鸡肉给大橙子的热门话题,官微的粉丝数也在蹭蹭往上涨,卫慧终于松了口气。   老实说,她本来是打算等今天拍完,整理好更多更完整的素材之后,再让节目组启动宣传方案的,没想到周辰突然发了这样一条引人遐思的微博,她这才不得不提前开始对节目进行造势,以免连盼惹火烧身。   周辰经纪人许萍是名四十来岁的女性,人在上海本部,大清早例行刷微博看到自家偶像的头条微博顿时吓得不行,当即就给周辰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怎么回事?你上头条了!”还是绯闻消息。   “节目里刚好遇到,觉得很有缘分,就发出来咯。我也没料到会上热门。”周辰的语气听上去很无辜。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很容易就被他给糊弄过去了,但许萍做他经纪人可不是一天两天,她从一毕业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干这行差不多有近二十年的经验了,一瞧这微博就知道有猫腻,怎么可能听周辰的。   只是她说话到底有分寸,她直觉周辰心里绝对有事,语气不得不放严厉了一些,“我不管这是真的巧合还是什么,公司合约你还记得吧?至少眼前这三年,除了公司给你的官配绯闻,私下禁止谈恋爱。”   周辰这孩子智商很高,惯会扮猪吃老虎,平常公司工作人员就经常被他唬得一溜一溜的,怕他又嬉皮笑脸想带过去,许萍不得不搬出了合约来提醒他。只是本她以为周辰多少会解释一下,结果却听到电话里传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违约就违约呗,我本来也是玩票。”   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不听话,许萍顿时有点头疼,周辰的家底一般人不清楚,但她还是知道的。说出来虽然有点不好听,但他的确有这个任性的资本。   周辰妈妈年轻时跟了一位富豪,这位富豪风流成性,很快便厌倦了她,周母离开富豪后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生下了这个孩子,并不再依靠他人,努力打工养活这个小孩,日子过得虽然艰难,但却也平静。或许是老天有报应,这位风流成性一直不肯结婚的富豪在周辰十岁的时候竟出了一场车祸,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在做了亲子鉴定确认是自己的小孩之后,便将周辰母子二人接回了身边。虽然周辰是半路才成为豪二代的,但真要说起来,他的确是随时可以撒手不干,合同里几百万的违约金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个事儿,毕竟他爸爸现在只有他这一个继承人。   估计他要是想买下整个华兴娱乐,也都是有可能的。只是周家一直没有投资传媒产业,暂时还没这方面的计划而已。所以对周辰,许萍一直是半哄半劝的带法,他一贯省心,倒是很少有这样不听话的时候。   “周辰,你走到现在不容易,萍姐知道你也很累,公司给你加了很多束缚,但是你难道不想证明一下你自己的能力吗?”   她猜想这才是周辰进入娱乐圈的目的,他有这个天赋,天生就像一个发光的小太阳,不自觉便能吸引一群又一群的人围绕在他身边,为他摇旗呐喊,鼓掌欢呼。这是天赋,也是本事,老天很厚待他,赏他这口饭吃。   现在娱乐产业发达,娱乐富豪甚至占据了全球富豪榜的很大一部分比例,以周辰的天赋继续发展,冲击老天王,将来名垂青史也有可能。   许萍这边苦口婆心地劝着,周辰的态度却还是有些敷衍,他并没有正面反抗,但就是一直在敷衍她,这么个祖宗,骂又骂不得,许萍跟着头都大了两圈,心急火燎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助理小刘也在办公室,过了一会儿突然拿着手机递给她看,“萍姐,星光的人转辰哥微博了,说是宣传,我看对方好像是工作人员。”   他的话透过听筒也传到了周辰这边,许萍就听到周辰淡淡道,“我说了是巧合啊,你非不信。”便挂了电话。   眼见一场暗潮涌动的风波随着星光传媒的引导而走向了广告方向,许萍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周辰至始至终没承认什么,但她心思细腻,自然不会真的认为这是一场配合好的‘宣传活动’。   这种需要官方配合的微博宣传,节目组一般都会通知经纪人的,但‘吃货联盟’那边没人联系她,显然是紧急情况紧急处理了。毕竟娱乐圈第一流量担当的脑残粉,还是很可怕的。   周辰拿着手机,盯着手机上‘吃货联盟’官微上发出的两张照片,嘴角忽而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根本就不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之所以进入娱乐圈,只是因为享受唱歌这个过程而已。当他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当台下有千万人在听他唱歌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全身心投入的,只有这个时候,他的内心里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安定感。不用考虑那些他不喜欢的事情,不用和家族里丑恶的嘴脸尔虞我诈。   至于做明星,参加综艺,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唱歌而不得不衍生出来的附带麻烦任务而已。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一意孤行跑回国内,或许是心中还残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他站在最高处,当他成为最闪耀的那个人的时候,或许连盼会看见他呢?当他唱歌的时候,或许有人会知道,这首歌是为她而写呢?   他心里的缪斯,心底的宝贝,连他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和人分享,连他自己都害怕拂开小时候的灰尘穿越千山万水去见她,而这个人就已活生生来到他眼前。   他以为这是上天送给他最大的礼物,却发现这是老天给他开的最大的玩笑。   周日的节目开始得比较早,这一场风波也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事,周辰有约在身,接了许萍的电话,还得回来继续录节目。   洛灵一见他回来便调侃道,“我听慧慧说,你小青梅回去了?”   她是个性格比较简单的人,还真没想那么深,以为是周辰见连盼走了,所以发了条微博纪念下,毕竟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明星也有发小是吧。做明星微博瘾都很大的,几乎是时刻留意自己是否上头条的那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起参加节目的四个人就全知道了。   几人闲聊了一下,多半是善意的调侃。   说实话,大家都觉得周辰有点冤,其实他那个小青梅,和他还是挺配的,那姑娘虽然长得不是很惊艳的五官,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总而言之,也算是个很上镜的人了,难怪他的粉丝会酸。不然随便换个丑点的路人甲上去,粉丝最多会说,‘恭喜小伙伴重逢’之类的话吧,谁在意这些。   喜欢一个人看颜值,讨厌一个人也看颜值,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大家或多或少也都经历过这样的事,对于明星来说就跟个家常便饭似的,很容易就过去了。   连盼连微博都没有,当然也就不知道自己默默上了头条。   回J市之后,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她就起来了,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了一下昨晚带回来的行李,开始做早饭。   其实她人一动,严易就醒了,他睡眠一贯极浅,不过昨晚还是睡得不错。听得到连盼在外面忙活的声音,他觉得心里很安定,也就赖在床上没起来。   连盼在厨房里打豆浆,豆浆机发出阵阵轰鸣声,严易靠在床边,拿着手机随意翻看。   头条消息的传播力度还是很大的,自卫慧转了周辰这条微博之后,‘吃货联盟’节目组就提前开始了宣传计划,陆陆续续放了一大波高清现场图。   “凌晨CP”以及“接雨雪”三人的粉丝纷纷跑到官微下打卡刷到,直接把吃货联盟也顶上了热词。   严易毫不怀疑连盼的忠诚度,他相信这一切都出于偶然,然而在看见周辰那条微博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机边缘,心中怒火难以停歇。   应该把她关起来的,放在自己身边,永远只见他一个人,只属于他一个人——控制不住的,他心中反复只冒出这个念头,难以遏制。就好像心中存了恶鬼,此刻被放出,黑暗残噬理智,他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连盼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怕他刚回国不适应,连盼早餐做的很清淡,一份鸡蛋羹,一碗鸡丝粥,她自己就喝豆浆和粥,鸡蛋羹都只打了一碗,专门给他暖胃。   等她端着托盘进卧室的时候,严易已经起来了,他显然洗漱过了,靠在床边拿着pad看新闻,连盼有点诧异,“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严易没告诉她,她不在,他也睡不着。   “不要倒时差的吗?”连盼盯着他扫了几眼,似乎怪惊讶的,末了又问他,“在国外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岂止是没好好吃饭,简直就是没吃,曼哈顿那边倒是特别还为他准备了中餐,只是国内大厨做的正宗中餐他都吃不下去,又遑论是是米国人找的不伦不类的中餐师傅做出的手艺?严易觉得自己没饿死在曼哈顿真是全靠对连盼的一点念想支撑着。   鸡蛋羹只有一小碗,淡黄色,泛着平滑的光泽,随着连盼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鸡蛋羹在碗里软软震荡了几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油味道。和油花一起的还有两滴酱油,一起在碗周围打转,蛋花中央一小撮葱花,葱绿葱绿的,很好看。   连盼放好托盘,伸出两只手抓住了他的ipad,有些不满,“有什么事情比吃饭还重要?”   如果平时他看也就算了,昨天车马劳累一整天,没睡都就不说,今天早上又起这么早,一起来又工作,连她都有点生气了。真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吗?   “有。”   他顺着她的手将ipad丢在了床边,伸手一扯,就将连盼拉到了自己身上,“吃你。”   在扯他ipad的时候,连盼是半弯着腰的,被他这么一带,几乎是自动送上门来,一下子便扑到了他身上,她早上起来时比较随意,室内又有空调相对暖和,所以她随手只套了一件严易的T恤。这样一番动作,衣服往上扯了一些,她白皙光滑的大腿瞬间便暴露在外。脚上还穿着拖鞋呢,严易搂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托了托,连盼连忙制止,“哎呀,我脚上还穿着鞋呢!”   她不得不晃动小腿,试图将脚上的拖鞋甩下,以免鞋子弄脏床单,然而严易根本不管这些,见她两个雪白的小脚丫子在空中乱蹬,他目光渐深,揽着她的腰一个翻转,便将她压在了床下,“别管这个了。”   连盼两手仿佛投降一样躺在床面上,他手肘撑着床面,身体却和她贴得很紧,他的变化她感知的一清二楚,他想要做什么,再明显不过,连盼很快就脸红了。   虽然知道他回来一定会做这件事,但是好长一段时间不接触,不知怎的,她竟有点害羞起来。   严易眼神直勾勾,好像要吃人一般。她不得已别过头去,试图用手掌去推他,红着脸道,“好歹先吃饭啊!不吃饭怎么有力气……”   这已然是默许,甚至是鼓励,严易嘴角勾了勾,“有没有力气,试试就知道了。”   他手掌很快寻找到了熟悉的地方,连盼前阵子在网上网购了几套日式内衣,本来是看它们可爱才买的,这会却突然有点后悔。   内裤是很可爱的蕾丝款式,但却有点小心机,两边是系带的,连盼规规矩矩给它们打了个蝴蝶结,这个时候却正好方便了严易,他几乎是伸手一扯,蝴蝶结就散开了。   “盼盼是不是就等着我呢?”他手掌在身下动作,连盼红着脸解释,“并不是……唔……”   这真是意外,她是看见那些内衣很可爱才买的,买的时候倒没考虑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知怎么,她感觉严易今天好像有意要折磨她似的,连盼双颊很快蒙上一层潮红,“你别……啊!”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她却不自觉扭动身躯,只和他贴地更紧,“我……”   她说不出口,可是,身体的感觉她却没办法违背,被这样折腾了好一阵子,连盼眼泪都沁出来了,她可怜兮兮咬着嘴唇望向严易,却只听见他说了两个字——“求我。” 第114章 你欺负人   求他什么?   连盼咬着下唇,半片嫣红的嘴唇都快被她自己给咬破了,她身体无意识地蹭着他,表情看上去有些茫然。   严易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连盼脸颊顿时涨得通红,她下意识地摇头,接着神情又变得极端委屈起来,人只泄愤一般地偏过头去不看他。   严易却更加变本加厉,他有的是花样让她求饶,但却偏偏不给她,连盼呜呜咽咽的,真是快要哭了。   “你欺负人!”   她红着一双眼控诉他,连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一半是气的,还有一半纯属不受控制地战栗。   严易却只故作不知问她,“怎么欺负你了?”   “你……”连盼说不出口,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弓成一直虾米,满脸潮红,泪眼朦胧地颤抖,“你别……别……”   下唇上被她自己咬出了深深的齿印,严易真怕她把自己嘴唇给咬破了,有些无奈,低头在她耳垂上吻了吻,将她环入怀中。   她忍不住,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备受折磨?   连盼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眩晕,整个人都微微发喘,严易从后面将她抱住,他两手抱在她胸前,温柔又缓慢地与她相贴。   连盼控制不住想要去咬自己的嘴,她还是不习惯发出声音,每逢此时不是喜欢捂住自己的嘴,就是无意识地要去咬它,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咬到,严易拇指缓缓在她下唇咬痕上摩挲,她一口咬下去,只咬到他的手指头。   她是真用力,严易拇指指头都被咬得发白了——光咬手指还不够,她抓着他伸在他面前的整条手臂,对着他小臂就是一大口,严易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他绷紧了手臂肌肉,以免她真将自己咬伤,连盼一看他还在抵抗,人更加不高兴,气嘟嘟地翻了个身,转过来咬他另外一只手。   严易顺势就将她拉坐在了自己身上,这猛然的动作让连盼始料未及,她两眼瞬间又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泪花,只瘪着嘴在他身上胡乱拍打,“打你!打你!”   严易却无心计较她这些花拳绣腿,眼睛只盯着她微微颤动的身躯,不知怎么回事,他似乎要把这积攒了两周的思念全选在今天一天发泄似的,连盼被折腾地很惨,最初还能忍着不发声,到后面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又哭又闹的,细细软糯的声音一直在求饶。   不论他要说什么,她都一一照办,实在是扛不住了。   一顿早餐推迟了快一个多小时,连盼躺在床上,累得直喘气,身体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发丝披散在肩头,和她白皙的肌肤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严易端着已经凉了的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补充下体力。”   连盼气得只紧紧抿着嘴不张口,“我不吃。”   “那我喂你吃。”   他语气还是一贯的和善温柔,含了一口粥便凑下身来,连盼唔了一声,很快便被他撬开唇齿,一口粥果然送入嘴里,她被迫咽下。   如果是这种喂法,那还不如自己来,她只得红着脸坐起身来,“不……不劳烦你了,我自己吃吧。”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连盼总觉得严易今天似乎心情不大好——他的动作温柔又粗暴,仿佛都故意在折磨她一般,并不像从前那样温柔,十分照顾她的感受。   连盼端着粥,缩在床角落,试图离他远一点,然而很快又被他召回。   “坐在我身上吃。”   他显然不满,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上来。   连盼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她有一种直觉,如果她现在拒绝他,今天就别想再下床了。   想到这里,她只好慢吞吞地挪过去,听话地将小半个PP挪坐在了他身上。严易似乎不太满意她的坐姿,又抱着她调整了一下位置,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连盼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刻挣扎着强行要站起来。只是她腿短,此刻又被他抱着,双腿几乎是悬在半空,没有着力点,如何站得起来?   严易只用一只手就固定住了她的腰,“就这样吃吧。”   连盼端着碗的双手都有些颤抖,这样怎么吃?她真是要疯了!   严易却还是很好心地低头看她,“要我喂你吗?”   连盼哆嗦着嘴唇,“不……不用了……啊!”   吃饭就吃饭,不动不行吗?   这一碗粥,吃得异常艰难。   补充了体力之后,连盼胃里终于好受了点,人也感觉没那么晕乎乎的,可怕的是,严易也是如此。他显然又找到了新的花样,不知从哪里把先前连盼用来捆过他的那根红绳给翻了出来,连盼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玩个游戏。”他很耐心地朝她解释,还从盒子里翻出了一副兔耳朵和一个白色的小毛球,以及一根细细的项圈。   这并不是什么游戏,这是……   连盼一看这个架势,顿时吓得直往后退,“我不……”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严易已经将兔耳朵带到了她头上,接着手指轻轻抵住了她的双唇,“嘘——听话。”   他温柔地替她带上了项圈,并将那个小毛球系在了臀后,连盼半跪在床上,双手被他用红绳系着,感觉既羞耻又委屈。   “乖一点。”   他站在床边,耐心又温柔地诱哄她。   “不听话会受到惩罚的。”他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清朗温柔,沉下声时,更是有如低音炮一般,连盼时常被他的声音振得耳朵发麻,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很委屈,眼泪缓慢从眼眶里往外沁。   她不想这样,也不喜欢这些花样,也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严易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连盼两眼里雾蒙蒙的,然而或许正是因为她这幅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更激发了他心底某个邪恶欲望,他手指忍不住用力,几乎快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就是这样的表情——天真的、诱惑的、不知世事的表情,不知不觉便吸引人如飞蛾扑火一般想要不自觉保护她,宠爱她,直至……完全占有她。   “你还对别人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吗?”   一想到或许她不自觉朝别人也这样撒过娇,不自觉也曾对人露出过这样激发男人占有欲的表情,他的内心就忍不住嫉妒的发狂。   连盼双眉微蹙,“我……”   微微皱起的秀眉带动了眼眶周围的皮肤,使得她眼睛看上去更圆更大、更天真,黑漆漆、湿漉漉仿佛迷途的小鹿一般。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被人这样捆着,脖子上系着项圈,身后毛球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发出叮铃清脆声,那毛球里似乎还有一个小铃铛,连盼浑身颤抖,听着这轻微的铃铛声,她更加不敢动了。   这铃声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严易好像变了,他似乎很生气。   可是她越是想保持安静,身体就越是抖得厉害,铃铛在身后轻微晃动,使她感觉更加羞耻。   下巴被他捏着,她无法低下头来,只能闭上了双眼,泪水被她浓密的睫毛稍微阻挡了一下,到底还是流了下来,顺着她光滑的脸颊一路往下,直至下巴。   连盼闭着眼,她原本以为他会发怒,毕竟他表情看上去实在可怕,然而实际上在她瑟瑟发抖中,下巴上却忽而传来一阵温热湿滑的触感——他好像在用舌头舔舐自己的眼泪,逆着下巴一路往上,顺着她眼泪的痕迹,直至源头——在她眼睛上亲密地吻。   连盼这双眼睛,严易真是又爱又恨,爱她纯真无辜,又恨她这双眼睛不能只看到他一人。   眼睛上传来痒痒、湿湿的触感,让她无法睁眼,连盼只听到他叹息了一声,接着又便被他搂入怀中,“别再折磨我了。”   “我……”   连盼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又为什么在生气。   被红绳系住的手和身体构成一个环形,严易拉着她的手,套住了自己的脖子,使她和自己相贴,随着这番动作,铃铛轻声作响。   连盼紧紧闭着双眼,她嗓子几乎都喊哑了,和铃铛激烈的叮铃声一起,呜呜咽咽。   她累得瘫倒在他肩头,双手无力垂在他锁骨处,手腕被红绳勒得通红。   严易只得将她放下,将红绳解开,替她揉捏因为勒紧而血液不畅的手腕。   她身上此刻已是斑斑驳驳的痕迹,多半都是他的吻痕,睫毛湿漉漉的,粘在眼睑上。   因为刚才的这一系列事情,连盼心中委屈,她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睡,严易揉捏她的手腕她也无动于衷,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玩物一般,只成了他发泄欲望的工具。   严易手指在她脖子上的系带上摩挲,带子很细,指尖有一部分其实是在抚摸她脖颈处的肌肤。脖子间的系带是绸缎做成的,极为光滑,扶上去有异常流畅的手感,然而严易更喜欢的却是连盼的肌肤,他甚至觉得她的皮肤比绸缎都还要柔软光滑,怎么抚也抚不够似的。   “你是我的。”他手上不停,忽而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是命令,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连盼并不看他,她眼睛还是闭着的,蜷缩在他怀中,沉默地抵抗他的暴行。   “盼盼,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他仿佛着了魔一般,不停在她耳边重复这句话。   男人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旁,使得它们又痒又麻,感觉到唇上传来温柔又安抚的吮吸,感觉他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连盼这才忍不住睁开眼来,她两眼都是通红的,严易正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   他眼神还是温柔的,眼眸极深,从里头印出她的倒影。   “呜——”连盼终于忍不住望着他哭出声来,“你干嘛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哭时嘴角瘪起,像个小鸭子一样,对于这样的控诉,严易实在是内疚又无奈,他只好用双唇不停去触碰她的脸颊,试图制止她流出更多的眼泪来。   “对不起,我忍不住……”   他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明白,似乎只有这样,不停地要她,疯狂地要她,才能证明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你不要再见他了。”   连盼忽而一愣,“谁?”   她楞了一瞬,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接着又想到了手机里那个十五秒的通话记录。   难道这就是严易匆忙赶回来的原因?   “我没有……”她简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周辰到底对严易说了什么,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误会。连盼觉得更委屈了,“你都不问我一下就……就这样……我……”   因为着急,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严易只能伸出两只大手抚摸她的脸颊打断她,“我知道。”   他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根本忍不住。   他觉得自己有时就像个疯子,对于连盼,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执念。   知道又怎样?他控制不住自己这种可怕的占有欲,只想把她锁在自己身边,占有她……甚至伤害她。   “我知道。”他又低低重复了一句,眉头紧皱,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连盼极为委屈地解释,“他只是我小时候的朋友,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你误会了。”   “我这一辈子,只有你,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的。”   说她保守也罢,顽固也罢,她这辈子,只想也只愿和一个人在一起。很多人都有洁癖,连盼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情感洁癖,这样的想法,她从未对严易说过。   可是看见他这样痛苦又自责的样子,连盼突然发现,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他身材极为高大,此刻只有头部被她拥搂着,脸颊贴在她丰满的胸前。   她低头凑近了他耳边,如果非要这样说,这样做,他才会高兴,才会安心,那就说吧,那就做吧。   “我是你的,盼盼是阿易的。”   她声音很轻,因为哭哑了嗓子,声音便不同于平时的软糯,反而带着一点烟嗓一般的沙哑感,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听上去格外魅惑。严易的瞳孔几乎在瞬间就被她这样乖巧又充满诱惑的声音给刺激地放到最大。   连盼双唇扫过他耳边,她牙齿咬在他耳垂上,轻声对他说了两个字。   铃铛轻微作响,严易觉得自己几乎要原地爆炸了。   ------题外话------   喂个饭也标红……我真是……   八月份瓜要专心准备职位晋升考试,因为晋级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后面的薪水,精力实在不够,毕竟还要靠工资养活自己,故8月更新减半(每天还是照常更新,只是更新量会减少),9月恢复正常更新,希望大家谅解!   如果觉得更新太少不够看,宝宝们可以先养养文,祝大家都日进斗金,被人宠在手心,不必像瓜一样为生计奔波发愁~ 第115章 我说了算   铃铛轻微作响,严易觉得自己几乎要原地爆炸了。   连盼并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两个字会让他产生这样强烈的反应,他几乎是立刻就扑倒了她,将她摁在床上死死的吻。如果说今天一整天,严易都特别疯狂,那么此刻,他一定是到达了疯狂的顶峰。   连盼连丝毫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只如同一个被他牵线的木偶,在他身上起伏跌宕,摆出各种姿势和动作。   身体的刺激让人无暇思考,她只听见他凑在自己耳边说,“盼盼,叫我。”   连盼无意识地回应他,“老公……严易……啊……!”   兔耳朵随着身体的摆动在她头上来回颤动,几番折腾之下,一只耳朵已经耸拉下来,毛茸茸的兔耳朵边缘垂在她额头上,在她额前摆来摆去,连盼觉得自己仿佛一根浮萍,在水中飘飘荡荡,难以着陆。   “我们结婚吧。”   他突然闷在她胸前,这样说了一句。   连盼浑身瘫软,大脑的迟钝让她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啊?”   “我们结婚吧。”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满二十了,可以结婚了。”   连盼眼睛还是愣愣的,只是察觉到他目光不善,好像一直在等自己的回答,她这才连连点头,“我愿意!”   只是话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什么‘我愿意’?好像她自己心中演练了千百遍似的!   他又不是在向她求婚!   可是……也算是求婚吧?   但是有这样求婚的吗?   听见他的笑声,连盼忽而有些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掐他,“别笑!”   看他似乎心情好了一些,连盼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他,犹豫道,“能……等我毕业吗?”   她实在不想以一个在校生的身份结婚,感觉自己好像完全变成了严易的附属品一样……虽然她的身份和地位同严易比起来微不足道,但连盼心中也还有自己小小的坚持。现在不是古代了,她不想自己还没毕业,就直接成为别人的妻子。   她的直觉告诉她,严易一定会将她保护地很好,就像……金屋藏娇那样,她完全可以不用任何努力和付出,就能得到很多女性梦寐以求的生活,但这并不是连盼所期待的。   如果她还在古代,那么她一定不会有过多的幻想,一定会安安分分等着嫁人,可是现在不一样,现代的空气如此自由平等,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有独立和打拼的权利。连盼还是想出去试试,多去闯一闯,走一走,哪怕这些行为在严易看来十分可笑。   见他没有回答,怕他又生出什么别的想法,连盼连忙补充道,“我毕业论文一做完就可以领毕业证了。”   严易沉默了一会儿,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   他之前也说过‘等她毕业’类似的话,连盼这样要求倒也不过分,何况他今天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他爱怜地摸了摸她额顶的碎发,“就等你毕业。”   不知是不是今天折腾地太过头,还是一直在房间里光着身子没穿衣服又着凉了,连盼昏昏沉沉赖在床上,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竟然又发起烧来了。   严易起初只以为她是累得睡着了,后来一摸她皮肤发烫,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她这幅样子不好送医院,他只得上网搜索了一下降温办法,先替她洗了个温水澡,又拿毛巾替她擦拭四肢。   和严易修长精壮的身躯相比,连盼的身材实在太过娇小,往床上一躺,就跟个孩子似的,只是一般孩子也长不到她这样火辣的身材就是了。   冷水擦了几遍,连盼身体还是有些发烫,严易拿体温计量了一下,38。3度,应该算是低烧。一般这种温度都只建议物理降温,不建议吃药。   “我好热……”她无意识地拉着他的手咕隆,严易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等我一下。”   他脱光了衣服,从冰箱里拿了两盘冰块倒在盘子里,迅速在自己身上滚动擦拭,直至全身冰凉,再立刻上前,抱住了她。   连盼脸颊靠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身体温度恢复地很快,严易不得不反复拿冰在自己身上擦拭,两盘冰没擦个几回就都被擦化了,他只得起身把冰箱里所有的冰块全部搬到了房间里。   半个小时里,严易一直在重复做这件事,连盼就跟个章鱼娃娃似的,不停往他身上靠。如此反复,冷、热、冷,依靠这种人贴人的笨方法,她体温竟真的降下来了,严易拿体温计又替她量了一下,37。3度,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他搓了搓一直捏着冰块几乎已经冻到失去知觉的双手,这才进浴室洗了个温水澡,活动几乎已经被冰得僵硬的四肢。   其实说到底,还是连盼的感冒没彻底恢复,稍微一激,就又复发了。   第二天早上,连盼还没起床呢,就被他按在了被子里,“今天放假,我说了算。”   他亲口传达了董事长也就是他自己的指令——‘不休息好不得恢复工作’,连盼没办法,只好作罢。   倒是严青,听说连盼今天在家,等严易一走,就开车上她这儿来了,先是蹭了个早饭,接着便要拉她一起去逛街。   说实话,连盼自己也觉得严易有些大惊小怪,她睡了一觉起来精神还不错,远远没到需要休假的程度。   “阿易怪会心疼人的,对吧?”看她若有所思的,严青忽而笑了一声。   连盼脸上一红,心里想起他昨天那些疯狂的举动,要不是两人在床上耗了大半天,又是出汗又是折腾的,她至于又烧起来吗?只是……他往自己身上擦冰来给她降温,连盼心里也是有数的。   这个人也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严青一看她那个表情自然就懂了,小两口蜜里调油呢!她也是过来人,看见连盼的神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盼盼陪我一起去订旗袍吧?”严易打量了一下连盼的身材,连盼虽然身高不高,但胜在身材凹凸有致,其实是很适合穿旗袍的。   严青自己就属于极爱穿旗袍的人,J市天气湿热温暖,也很适合穿旗袍,就算是冬天,一身长丝绒旗袍围个皮毛坎肩也足够过冬了。连盼从前只穿过罗裙,来了现代穿的也是些普通的衣服,说老实话,她还没穿过旗袍呢。女人都爱美,她并不例外,她当即点了点头。   严青常去的旗袍店是J市北区一家手工旗袍店,北区不如市中心繁华,人口密度相对稀疏,生活节奏要比市中心稍微慢一些。连盼看她将车开到了一片安静的民居小路上,不免有些奇怪,“这里不像是卖衣服的地方呀?” 第116章 实在巧合   严青冲她笑了笑,“下去就知道了。”   严青车子所停的地方是一片中档小区,房屋林立,树影葱葱,大约是周一,人都去上班了,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很是安静。   两人顺着路一直走,直至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路口果然出现一家旗袍店,店面垂着密密的珠帘,店外只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招牌——“手工旗袍”。   招牌是手写的,白底红字,很有种大上海时期的风情,和旁边偶尔几家稀稀拉拉的奶茶店及便利店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两人挑起帘子进去,珠帘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玉石声,里头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正伏在岸上看书,闻声抬头,笑盈盈地从柜台后钻出了出来,“严小姐又来啦?这回是要做冬衣么?”   那女孩长得很苗条,穿一件竖条纹灰青的长旗袍,一拢齐耳短发,看着仿佛旧时代的学生似的。她身上穿着旗袍,脚上却穿着一双帆布鞋,这本来违和的打扮在她身上看着却十分和谐,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轻盈,她似乎很爱笑,一说话嘴边便露出两个小梨涡,“咦,还带了个小美女过来。”   严青伸手朝连盼一指,“今儿不是我订,我带我侄女过来的。你们小姑娘喜好接近,你替她参谋参谋。”   严青心中早已认定连盼一定会嫁给严易,如此一算,严易是她侄子,连盼可不就是她侄女么!连盼闻言脸上红了红,倒也没说什么。   那女孩闻言伸手从柜台取下了一盘软尺,“我给你量量。”   她动作熟练,一下子就用那把尺子环绕住了连盼的腰,借着又蹲下来替她量臀围,连盼并不习惯和人有肢体接触,这一弄,身子都僵了,只尴尬地站在原地。   女孩见状忍不住偷偷笑了笑,掩了掩嘴小声道,“别害羞,你身材很好。”   她这么一说,连盼更加不好意思了。   严青在一旁看得好笑,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那女孩,“小梦,你别捉弄她了,吓到了人,她下回就再也不陪我过来了。”   小梦闻言却半点也不担忧,只是摇头,“哪能呢?”   她悄悄凑到连盼耳边道,“我给你做一件特别好看的,你穿上下回肯定还来我这里。”   “我那件月白纱的秋款好了没啊?”小梦给连盼量尺寸,严青就站在一旁看料子,一边翻一边问衣服的进度。   小梦哎呀了一声,立即转头朝严青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前头有人说要赶一件生日礼物,特别着急的样子,我妈就提前给他做了,您这件反而排在了后头。估计后天才能拿,我妈这几天晚上都在赶工呢。”   这旗袍店并不大,只小梦母女两人照看,见她这样说,严青忍不住摆了摆手,“我又不急穿,叫静姐别熬夜。”   全严家最闲的人就是她了,别的没有,时间管够。   小梦见她不介意,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妈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停不下来的。”   量好了尺寸,小梦指了指靠墙一排颜色鲜艳的布料,冲连盼了眨了眨眼,“这一排都挺适合你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做。”   其实连盼一贯穿衣服都挺素淡的,她总觉得颜色太过鲜艳不好,太惹眼了。然而她皮肤很白,其实就适合鲜艳的颜色,这些料子的花色都很美,至少连盼还没在网上见到过,估计是有特别的进货渠道。   连盼认真翻看这些布料,小梦则给严青倒了杯茶,两人坐着闲聊。   “说来也巧,那人比您还迟来一个星期,订的就是那款值绒酒红色那款,说是送给太太的生日礼物,一定要赶在这个月拿到,我妈看他情真意切的,这才答应替他赶工。”小梦喝了口茶,“那个做出来真是好看,您一会儿可以看看,我觉得您也特别适合这个颜色。”   小梦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打量了一下严青的身材,突然问道,“严小姐,您的尺寸是不是90—75—95?”   严青的旗袍一贯都是小梦的母亲静姐做的,对于严青的尺寸,小梦平常其实是没特别关注。只不过那件酒红色的丝绒旗袍昨晚上她母亲刚做好,吩咐她今天带到店里来,说客人会来取,那颜色很好看,小梦这才多留意了几眼。   严青有些诧异,“是啊。”   小梦站起身来,从柜台后取出了那件酒红色的丝绒旗袍,她两手一抖,旗袍便散落开来——这是一件长旗袍,明显比一般的旗袍要长,严青忍不住微微蹙眉,“这长度……”   “122cm。”   一般的旗袍差不多是110cm左右,120cm都是比较少见的了,但严青身材高挑,她的旗袍长度一直都比一般人要长,她穿旗袍喜欢长度刚好到脚踝上方一点,一直都是122cm。   “好看吧?”小梦笑了笑,又将旗袍收起,“要不是我妈说这是别人订的,我都以为是她给您做的呢!”   三围一致不算稀奇,竟连长度也一致,实在是有些巧合。严青想起自己从前的确喜欢这些浓墨重彩的颜色,只是自从明远走后,她便很少穿这样的颜色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太太这么有福,丈夫还出来亲自给她订旗袍。   “那位先生说他太太是十月十五的生日,要不是我妈提醒我,我都没看出来那位先生只有一条腿是好的,我看他走路也挺正常的,哎,么帅的男人竟然是残疾,真是可惜……”   严青手里拿着茶杯,手上忽而一抖,茶杯砰的一声几乎是摔落在桌子上,连盼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去看她。   “姑姑?”   “没事,”严青这样说着,连盼却发现她脸色似乎很不好,只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表情问小梦,“那……他……他长什么样?”   小梦也没料到严青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努力回忆对方的样子,只是那人来时带着鸭舌帽,她当时又没注意,这会儿真是记不清了。   “我没看清他的模样,不过……”小梦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道,“他来拿旗袍的时候当时我在堆料子,丝绸有点滑,有块料子没放稳滑下来了,他替我接了一下,我好像看见他右手臂上有条刀疤。”   严青闻言,整个人似乎在瞬间就被抽走了力气,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连盼眼疾手快,连忙一把上前扶住了她,“姑姑!”   小梦跟着吓了一跳,也连忙过来扶她,两个小姑娘一起费力,才终于将她又重新架回了椅子上。   “他……他……”严青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颤抖着望向小梦,“他……人呢?”   ------题外话------   小梦的龙套已结算~龙套都是随机的哈,刚好情节有合适的我就会放上来,没写到的宝宝别急,后面都会有哒~ 第117章 实在太像   他……他……”严青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颤抖着望向小梦,“他……人呢?”   两个小姑娘都没料到严青竟然哭了,一时俱都手足无措的,小梦扶着她的手连忙道,“还没来呢,今天……今天十一点来拿!”   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半了,那位客人约好是11点来取的。   严青闻言这才稍稍镇静了一些,从包里拿出手绢擦了擦泪,又稍微补了下妆,和连盼一起在店里静静等待。   这半个小时似乎过得特别难熬,连盼看严青两手一直紧紧交叠握在一起,知道她内心一定是十分紧张。   其实虽然师傅没说,但她已经猜到小梦口中的那位客人是谁了,老太太其实偶尔也会提起这个人,但是……连盼知道,师傅的丈夫骆明远,其实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师傅,也不知该如何劝导师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她一起等,等一个结局。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这期间店里也没来过什么人,直到时针指向十一点,分针又慢慢再转了几个圈,十一点过了……严青看了一眼挂钟,脸色忽而在这瞬间变得灰败不堪。   这是一种经历了反复的失望和绝望之后才会有的表情,珠帘离她们坐的地方大概四五米的距离,被风吹得轻微摆动,但并没有人进来。严青低着头,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静默地往下流。   连盼站在她身边,她手掌放在严青肩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太太和严易都早已接受骆明远已经去世的事实,但严青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这一点。连盼觉得不论说什么话都起不到作用,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如果不是切身体会,谁能明白这里面的痛楚?   珠帘上的小石头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连盼像是有什么直觉似的,忽而抬头朝帘子外望了一眼,门口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她下意识朝门口跑去,帘子被撞得飞起,严青楞了一瞬,也疯狂地往外冲。   她追出去的那一秒,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刚刚消失在街角。   严青疯了似的去追那辆车,只对着车子不停哭喊,“明远!明远!明远!”   她穿着高跟鞋,只跑了几步路便崴了脚,一下子摔倒在地,连盼看得眼泪都下来了,只跟在她身后去扶她,“姑姑!您别这样!”   民居间的小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路过的人,都是匆匆走过,对严青报以异样的眼光。   她穿着打扮优雅得体,此刻却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连盼伸手试图将她拉起,严青整个人却仿佛已经崩溃了,只泪流满面地呼喊丈夫的名字。   连盼没办法,只能给严易打了个电话,报了地址,叫他派人过来接她们,严青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完全没办法开车回去了。   事实上,那辆黑色的轿车并没有开出去多远,主人只冲出了当前的小路,在拐弯后没多久便刹住了车,停在了街角。   这一脚刹车下去,露出了他独特的脚踝——银色金属质地,这不是普通人的脚,而是一个金属的关节。   他用的是义肢,一根三指来粗的金属支管和金属脚构成了他的右腿,平常站着倒不明显,裤管一旦露出,假肢就暴露无遗。   司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脸上还带了口罩。口罩遮住了他绝大部分的脸庞,但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轮廓分明,鼻梁坚挺。   令人遗憾的是,他一边的眼角上似乎受过什么伤,布满很多细小的疤痕,口罩没遮住的一点腮部和下巴那里也露出了类似的伤痕,这些伤痕似乎对他的容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才迫使他不得不带上口罩。   此人唯一裸露在外的只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这是一双男人的眼睛,充满力量,坚毅,果敢,杀伐。然而这双眼睛,此刻却满目通红,蓄满泪水。   “对不起。”   他将头磕在了方向盘上,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青筋暴露,隐隐颤抖。   严青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依然能从街角隐隐传来,那人似乎极为痛苦,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驾车离去。   严易叫了老宅的司机过来接,严青的车子则由另外一名佣人开回去,或许是要回家见老太太,路上严青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一双眼睛还是浮肿通红,暴露出她刚刚激烈崩溃的情绪。   老太太听闻这事也只是叹气,显然对严青这样的反应并不太惊讶。   类似的事情从前也发生过很多次,严青一直固执地认为骆明远没死,每次见到和他相像的人,都会崩溃很久。最初大家体谅她,也都是由着她去找,然而到最后,到底受伤的还是她自己,老太太心疼严青,从前由着她,现在却对她这种行为极其不赞同。   “明远已经死了!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老太太抓着佛珠,手掌在桌上拍得啪啪作响,她气得直喘气,银白的发丝随着她激烈的动作微微颤抖,周嫂跟在一旁吓得不行,连忙上前替她顺气,“老太太,您别气,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大小姐岂不是连个疼她的人都没了!”   上了年纪的人多多少少身体都有些毛病,最忌讳情绪激动,大动肝火,严青一瞧这架势,人也有些害怕,只得朝老太太低头,“妈,是我不好,您别生气,我……我不找了!”   她话一出口,眼泪早已从眼眶中溢出,连盼只默默地递纸巾给她,“姑姑……”   连盼没告诉严青,在她冲出去之前,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   严青房间里有她和骆明远的婚纱照,连盼记得骆明远的长相,他是个很有辨识度的男人,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仿佛老鹰一样,凶猛敏锐,带着杀气。   虽然在婚纱照上,他是微笑着的,然而这股锐气还是十分明显,这显然和他的职业有关。连盼听周嫂说,骆明远从前是军队出身,后来因为受了伤不得不提前退役,这才被严易的父亲雇佣来给严青做保镖的。   谁知这一段短暂的雇佣时光,后面却发展成了一段爱情故事——听周嫂说,骆明远对严青极为宠爱,简直是有求必应,宠她宠得无法无天,那时连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还经常在家批评严青,说她太过娇惯,没点做人妻子的自觉。只是这段美好的爱情最后却以悲剧结尾,很是令人唏嘘。   连盼仔细回忆自己在旗袍店里隔着帘子和那人短暂的一个对视——那双眼睛,黑亮凶猛,仿佛老鹰一样——实在是太像了。 第118章 我们回房   连盼仔细回忆自己在旗袍店里隔着帘子和那人短暂的一个对视——那双眼睛,令人印象深刻,黑亮凶猛,仿佛老鹰一样,实在是太像了。   但严青在此之前实在已经经历过太多次失望,从前甚至有人听说严家的事情后,专门假传骆明远的消息来骗她,虽然连盼直觉自己真的是看见了骆明远,但看到全家人唉声叹气的样子,她反而不敢说了。   怕给大家希望,换来的却是更大的失望。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儿,晚上严易没回青山的别墅,而是直接回了老宅,就和连盼在老宅留宿。   晚上,连盼悄悄跟严易说了这件事。   “真的很像,他带着口罩和帽子,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他似乎盯着姑姑在看。”   那是一种很温柔的目光,温柔到连盼都无法描述他眼底的柔情,如果只是普通一瞥,或许她都不会多想了。   事实上,骆明远也的确是在看严青,他是军人出身,不论是直觉还是侦察能力都是一流,还没进旗袍店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不是因为严青,他应该立刻就离开了,只想多看严青一眼,却没想到被连盼发现了。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探一下的。”严易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太惊讶。   连盼顿时觉得有些意外,“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毕竟在整个严宅,‘姑爷没死’之类的话,早已成了大忌,严青对这件事的固执实在是超过了寻常人的想象。   “也不全是因为信你,”严易顿了顿,轻微皱了皱眉,“其实不止是姑姑有这种感觉,我也认为姑父没死,只是我一直没找到他。”   但是类似的话,他是不会对严青或者老太太说的,严家已经有一个疯子了,不需要再有第二个。   “连你也找不到吗?”连盼忽而感觉有些失望,以严易的财力和能力,如果他想找一个人,应当是易如反掌才对。   如果严易都没办法找到骆明远,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骆明远已经真的死了,要么……他根本就不希望再回到师傅身边。   不管是哪一种,应该都是师傅无法接受的。   严易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心里头明白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便摸了摸她的头道,“别想这么多了,该见面时迟早会见面的。”   “当年……”连盼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他,“当年姑父是怎么出事的?”   这似乎成了严家的禁忌,大家很少提起这件事,连盼也只是从众人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了一个大概的真相。   “别问了,睡吧。”   严易在她额头上碰了碰,他似乎不想再提,连盼嗯了一声,也没有多问。   人活着有很多不容易,人死去,剩下的人更不容易。她猜想这件事情或许也和严易父母出事有关,他不愿提起也很正常。   她伸手搂住了他的后背,在他脊骨上轻轻抚摸,没说什么话,但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叫他不用担心。严易抱着她的手渐渐收紧,他脑袋埋在连盼肩头深深吸了口气,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做吧。”   他只想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这一次,连盼很顺从地接受了他。   连盼的感冒在家休息了两天很快就好了,周三正式上班,星光传媒的速度特别快,当天晚上,节目就上线了,在西瓜台的黄金档八点播出,卫慧特意在群里发了通知,让大家都卡点去看,给‘吃货联盟’贡献收视率,否则绝交。   卫慧:不看真的会绝交的!   连盼特意提前洗了澡,就坐在沙发上等节目播出。   其实她看电视的时候不多,严易从前是在书房工作,自连盼住过来后,去书房的时间久少了,一多半都是在卧室里,因为连盼经常会躺在卧室床上看手机或者看书,他总是陪在她旁边。   电视里发出闹哄哄的广告声,连盼看严易拿了电脑坐到了沙发上,似乎好像就打算在这里看邮件,不免有些有点尴尬,“电视会吵到你的。”   “不吵。”   他简短回了两个字,连头都没抬。   连盼不得不把声音调小了一些。   现在还在放广告,节目还没正式开始,看严易跟尊门神似的守在旁边,连盼忽而坐如针毡,这节目里可是有周辰啊!   上回光接个电话他就醋成这个样子,这回她还专程等八点看他的综艺,他岂不是又要……?   一想到这里,连盼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掏出手机给在群里给卫慧回消息。   连盼:慧姐,看不了了,怕死!   她伸手啪的一声关了电视,故作镇定道,“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先回房了。”   谁知严易就跟她较劲似的,又伸手按了下遥控,将电视打开,“今天‘吃货联盟’首播。”   他听上去好像某个忠诚的粉丝一样,只是语气冷冰冰的,连盼知道,他绝不是吃货联盟5个嘉宾中任何一人的粉丝。   “还是别看了。”   连盼讨好地坐到了他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晃,“我们回房吧?”   话刚收完,电视里顺时传来一阵轻松愉快的音乐,节目居然已经开始了。   看他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似乎打算全程观看到底的样子,连盼只好尴尬地挨着他,心中祈祷卫慧千万是要把那些不该播的全剪掉了,不然她真是……   她全程紧张,严易看上去却似乎十分轻松,甚至还摸了摸她的头问,“怕什么?背着我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连盼立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然而心中还是有些心虚,虽然她是没做什么,但周辰给过她一个好久不见的拥抱。这段应该是剪掉了吧?剪掉了吧?   连盼紧紧盯着电视节目,生怕它播出什么不该播的画面,只不过最初她还能还时刻留意严易的动静,到后面却真是被节目给吸引了,节目剪得很好,配上后期字幕音乐特效弹幕等一系列搞笑的东西,显得十分有趣,连盼好几次都被逗得大笑,不知不觉便放松了警惕。   内容终于进行到了令连盼提心吊胆的‘要饭环节’——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穿红色冲锋衣的女孩,正是连盼自己,正蹲在地上给鸡拔毛,周辰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严易的眉毛挑了挑。 第119章 你别这样   严易的眉毛挑了挑。   连盼猛然感觉到身边的气温都跟着下降了好几度,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严易,很是讨好地向他解释,“这是一个寻找食材的环节,他就是来找我要食材的。”   严易嗯了一声,虽然他多半时间都是盯着自己的mac屏幕,但电视的声音一直在那里,而且综艺节目内容简单,这种程度的一心二用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儿,他当然知道周辰只是来找连盼要食材的。   连盼的解释纯属多此一举。   他这会儿终于多了几分心思,开始专注看节目。   连盼心里发毛,立刻挨着他坐得紧紧的,挽着他的手臂,还将自己的脸颊靠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样子像极了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猫,就差喵得叫一声了。实际上,她性格羞涩保守,很少对严易做这样的事,若是在平时,严易见她这幅模样肯定是要兽性大发的,这会儿却只伸手摸了摸她头顶毛茸茸的碎发,“乖。”   虽然语气依旧是温和的,但连盼不知怎么却从他话语间听出了一丝寒意。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任何可能给自己带来危机的小细节,谢天谢地,卫慧果然是条说话算话的汉子——节目剪得十分巧妙,前面她对待周辰的不耐烦一帧都没落下,周辰见到她的表情也被节目做成了搞笑的表情包,因为恶搞,反而冲淡了那股不易察觉的暧昧。   电视画面里,周辰喜滋滋地跟着连盼进厨房,接着就是连盼剁鸡给他,两人拥抱那一瞬被剪掉了,只剩下连盼精明地问工作人员,“你们有准备调料和油吗?”。   胖子摄影师尴尬的画面被定格住,节目后期配了很大的字幕,还给她P了一个‘连尔摩斯’的字幕上去。   正是因为她的帮忙,凌晨CP组省去了很多麻烦,很容易就赢得了比赛的胜利,在众人欢呼吃饭的时候,剪辑师还恶搞一般地回放了一下连盼慈祥的微笑——那是一种见到老朋友真诚的喜悦,又有点像是看儿子长大后妈妈慈爱的眼神,她这一瞬间的截图还被P上了圣母般光辉,下面五个大字——‘深藏功与名’,效果别提多搞笑了。   虽然是被恶搞了,但是也不算过分,并没有丑化她,就当是娱乐大众了,连盼一直看完,发现效果似乎都很正常,她和周辰并没有被YYY成什么暧昧的戏码,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严易何等精明,一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里头肯定还有猫腻。何况连盼心思单纯,并不擅长撒谎和掩饰,这种提醒吊胆的表情就差直接写在脸上等他来确认了。   严易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屏幕,“看完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连盼立刻点头如捣蒜,“嗯,是该休息了。”   话虽是这么说,实际上节目播完才九点多,严易一贯睡得都比较晚,连盼是个乖宝宝,一般十点过一点就睡了,好多时候都是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被他弄醒,在半梦半醒之间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这个休息,其实单方面是指她要休息了。   连盼自认为电视里没放出什么,事实上,有些东西,很多时候真是当事人懵懵懂懂,局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的,根本掩盖不住。男人看见喜欢女人时的眼神,同为男人,严易一望便知。   周辰对连盼的觊觎很明显,实际上,他还算表现克制的了,毕竟是在录节目。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实在很难掩饰,看见喜欢的人时,眼里都要迸出光来。   他对着连盼傻笑的时候,就算被P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节目也刻意引导说是因为见到了老朋友加食材有着落才高兴,但这也只能糊弄糊弄观众罢了,哪里能瞒过严易?   十二月初的天气,到晚间已经有些凉意了,尤其在青山这边,地处郊外,别墅区旁边就是山林树木,温度比市区还要低上两三度。连盼一上床就钻在了被子里,她很怕冷,不过幸好J市地处南方,这种程度的冷和早已天寒地冻的北方比起来简直算得上是温暖,都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   原本以为严易回房后还会看会儿电脑的,结果他连电脑都没带进卧室,一看连盼钻进被窝里,他也跟着躺下了,还顺便调低了房间里灯光的亮度。   偌大的卧室里,两个人躺在床上,床头一盏小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微光,或许是光线变暗了,反而显得他的眼神更加幽深,仿佛幽幽古井,折射出一点黑亮的光芒。   连盼小心翼翼扯了扯自己的被子,“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严易嗯了一声,他俯下身来,大概因为这个原因,这一声嗯带上了一点点鼻音,他声音一贯清和诱人,低沉下来时又仿佛低音炮一般,撩得人耳朵发麻,连盼下意识就脸红了,“你别这样。”   “哪样?”   他还真是什么都没做,但连盼就是知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把声音压得又低又苏,她根本就抵抗不住。   “就是……这样说话。”她小心翼翼扯着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严易是挨在她旁边的,侧着身子低头在和她说话,两人皮肤相互接触的地方烫得吓人。   可能男人复原起来就是快吧,从前他看着还是弱不禁风呢,现在就跟个火炉一样了,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热量,连盼觉得自己脸颊有点烧。   她穿着宽松的粉色小格睡衣,上下两件套,都很宽松,他手掌在被子里,很容易就撩开睡衣下摆,摸到了她腰上。   男人稍微有点点粗糙的指尖在她后腰上摩挲,状似无意地扶到了她两个腰窝那里,“在万年,有没有和他做什么?”   他手掌温度也很高,连盼被他弄得又痒又难受,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子,“还能做什么啊?”   她表情有些不满,既有被他质问的委屈感,又有……那么一丢丢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只是被周辰抱了一下而已,何况大家还穿着那么厚的衣服呢,可是她都已经否认了,这会儿要是坦白岂不是更说不清了?   连盼打定主意隐瞒到底,只是倔着嘴不承认,“刚才在电视里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睡衣实在太宽松了,这本是为了睡觉舒适的设计,这个时候却方便了某人,连盼察觉到他手掌越加不规矩,顿时夹紧了双腿,“你干嘛?”   他表情还是平常那副清贵禁欲的模样,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和他这幅清冷贵气的外表完全不符,“……你。” 第120章 盼盼别怕   他表情还是平常那副清贵禁欲的模样,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和他这幅清冷贵气的外表完全不符,“……你。”   这联合上下文一起,说的岂不是内什么她?   连盼脸颊瞬时涨得通红,“流氓!”   “还有更流氓的呢!”严易笑了一声,掀开了被子,男人火热的身躯霎时紧贴上来。   连盼两手都被他给固定住,摁在了床上。   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胸前起伏不止,睡衣口很宽松,在刚才一番挣扎之下,早已春光大泄,严易眼眸暗光更甚,连盼微张的小嘴和胸口白皙娇嫩的肌肤不像是反抗,反而像是诱惑。   他原本应该很受用,只是一想起那人或许还曾对她做了什么,他心中那团火迟迟就灭不下去。   他嘴唇在她胸前敞开那一块轻轻碰了碰,声音放地更低、更柔和,充满诱哄的味道,“什么都没做吗?”   连盼是个很怕痒的人,尤其胸前这块,皮肤很少被人触碰,此刻他温热的唇瓣一靠近她皮肤,连盼只觉得两人肌肤相互接触的地方都快要烧起来了,她只能断断续续的回答,“是……是呀!”   然而他不止是嘴上在说,身体也没停下,连盼很快便浑身瘫软,无力思考。   好不容易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连盼却觉得心中空空的,她忍不住撒娇又讨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阿易……易……唔……老公!”   可是这些往常他很喜欢的称呼似乎在此刻都无法打动他,连盼只被他像翻鱼似的翻了个身就压在了身下。   他倒是不怕冷,将她翻过去后自己便坐了起来,赤裸着身子在床上,连盼被他两手一捞就捞进了怀里,趴在他腿上。   她觉得自己肋骨那一块真是被戳得生疼,然而此刻他似乎并不想做什么,连盼被他搂住了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很快又被他固定住,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异实在太大,她不是他的对手。   挣扎之间,连盼衣料上滑,露出大半个光洁的后背,似乎怕她着凉,严易还特意扯了一角被子盖住她后背,然而也仅仅只是盖住了后背而已。她睡裤极为宽松,他伸手一扯,裤子就被他拉走了,连盼如果到此时还不明白他想做什么,那她真是白活了。   “你不准……”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啪”声已经在房间里响起。   连盼真是要气哭了,她都二十岁了,竟然还要被人脱了裤子打屁股!   少女的肌肤极有弹性,尤其臀部常年未见光,比别处更加白皙,赤条条白花花两条大腿在自己眼前晃,严易觉得自己也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你干嘛打我……呜呜……”   她嘴上不停控诉他的罪行,然而严易手却并没有停下,他手掌很大,手指很长,五个指头一张开几乎都能囊括她一半的臀边,连盼皮肤一贯娇嫩,才打了两下,两边就都起红印了。   其实他并没有打很重,重了他也舍不得,只是这丫头不长记性,竟然学会跟他撒起谎来了,严易这才不得不狠下心来要给她一点惩罚。   “打你没良心……”   严易说着,看她真哭了,两只大杏眼真红了,还有泪珠往外沁,也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然而又怕真伤了她,下手终究还是轻了许多,不轻不重又在她臀上拍了一下。   连盼整个尾部的皮肤都跟着这一拍颤了颤,她真是羞得无以复加,却偏偏跑又跑不得,或许是平日里他真是将她惯的娇里娇气的,这会儿他竟然开始打人了,连盼真是觉得万般委屈。   她话也不肯说了,只咬着下唇,泪珠子默默往外沁。   严易拍了两下不见她动静,回头一看,自己腿边一小块床单竟然都湿了,她头埋在床单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一副被人欺负地很惨的模样。   见此情形,他哪里还下得去手,不得不将她放回了床上,又怕真把她给打坏了,起身去医药箱里找药膏。   连盼脸埋在被子里,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臀部凉凉的,她偷偷回眸看了一眼,原来严易不知从哪儿找了一管药膏,正在替她擦药。   药膏是凝胶状的,需要手掌的热度才能化开,连盼只感觉揉在自己身上的力度越来越重,她情不自禁嗯了一声,却发现身后严易的呼吸也跟着变重了。   他手上原本拿的是一管蓝色的擦伤药膏,涂上去冰凉冰凉的那种,不知什么时候却换成了一小管乳白的膏子,连盼察觉到他手指越来越往里,忍不住连忙跟着翻了个身要看他到底在做什么,然而其实还是反应地有些迟了,身下不知被他涂了什么,火辣辣的。   “你……”   话一出口,她顿时感觉自己声音有点不对劲,迂回婉转,欲拒还迎。   她下意识并拢了双腿,却感忽到内心忽而窜起一股难以启齿的火苗来,严易站在床边盯着她,连盼两颊已经渐渐染上了一丝粉色。   她双膝并拢,跪坐在床上,紧紧咬着下唇,身子在微微颤抖,眼眶里的眼泪都似乎要跟着掉下来了。   严易盯着她这幅模样,眸光更暗。   他曾感谢上天,让他有生之年遇见连盼,又曾对佛祖发愿,一定要将她捧在手心,绝不让她哭泣,然而她实在太容易掉眼泪了——可是看她这副紧紧克制的模样,他虽然心中心疼,然而却……   老实说,他真没料到林至从印度带回来的这一小管药膏竟然会药效这么强烈。   “盼盼,别怕……”   他双手几乎是刚刚触碰到连盼,就感忽到她整个人强烈颤抖了一下,连盼双腿已经完全软了,几乎站不起身来。严易手臂伸过来,连盼下意识便靠在了他身上。   她呜了一声,抬起手一拳就打在了他胸口,只是平时这样来一下尚且不能对他造成半点损伤,何况此时她力气早已被抽干?   “我……我难受。”她忍不住紧紧贴在他胸前,再露骨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咬着唇看他。 第121章 就喜欢你   严易此刻其实已经有点后悔替她擦了这个药膏了,她原本就年轻,说是二十岁,然而除了身材发育得稍微过头一点之外,其余地方却看起来跟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到底过头了。   又不知这个药效到底有多强,何况她此刻泪眼朦胧地靠在自己身上,身体更是无意识地磨蹭着他,对他自己来说,本身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和折磨。   严易低头吻了吻她,连盼就仿佛一条渴水的鱼一样,只粘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她两只小手并不懂什么技巧,只在他后背上胡乱地抓来抓去,饱满的两团紧紧压在他胸口,严易只得凑近她耳边又问了一遍,“有和他做什么吗?”   “没……没有……”   她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还是不肯松口。   可是身下……连盼此刻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严易抱在怀里,还是自己强行钻进了他怀里,身体的本能驱使着她寻找能与之契合的地方,那里又热又烫。   连盼都快急哭了,她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仿佛有人在她心里烧了一把火,这把火从心头一直烧到了身躯里,最后都汇聚到了一个出口,心火变成泉水汩汩而出。偏偏严易还是不急不躁地,在她耳朵周围温柔地擦过,只反复问她同一个问题。   “有和他做什么吗?”   “他有对你做什么吗?”   “盼盼有……有对不起我吗?”   “没有……没有……”连盼涨红着脸摇头,她努力想要和他贴得更紧,他却偏偏不让她得逞。   可是她实在是太难受了,连盼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用力推了他一把,或许是严易不曾设防,床铺松软不易保持平衡,他竟被她这一下推倒,一下子躺在了床上。   她趴在他胸口,一下子就坐了上去。   严易两眼霎时都快要充血了。   这丫头!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连盼也有些不适应,可是更不适应地是心底里那团火,仿佛有一群小蚂蚁在她心头上爬,又痒又挠,她无意识地搂着他,话语都带上了哭腔,“你帮帮我呀!”   都已经这样了,严易也实在是没办法,她动作幅度很大,并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只怕是这会舒服,过后了又要难受。   严易小心翼翼搂着她的腰,防止她做出过激的举措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躯,力图将节奏保持在缓慢又舒适的频率上。   连盼胡乱地在他身上乱抓,自己也是胡乱摆动,过了一会儿她似乎迟迟得不到缓解,终于哇得一声哭出来,朝他喊道,“他抱我了……他抱我了!”   仅仅只是这样,周辰抱了她一下。   严易身下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连盼两手都抓在他手臂上,呜呜咽咽的,“就是他找我要食材的时候,他突然抱了我一下,我没反应过来……我怕你生气就……”   “还有呢?”   “不……没有了……”她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仿佛生怕他不知道自己的诚意,整个肩膀都跟着有些轻微摆动,只带得她身躯胸脯也随着一起轻微晃动。   “你发烧那天……”他低头咬住了一边。   连盼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只低下头来,“我不知道……”   她真的是烧糊涂了,除了后来从手机里看到那个15s的短暂通话记录,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童童也在,我还在生病,他能对我怎么样?”   她真是快急哭了,下意识就冲他吼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   严易身躯停顿了一秒,连盼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过分的话,她咬着嘴唇,又不知该如何缓解眼下的境况,好一会儿才拉着他的手道,“我不是……”   严易目光盯着她,眼神清幽幽的,连盼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她笨拙地凑上前去吻他,神态小心翼翼却又充满讨好的姿态,仿佛一只不小心打碎了主人昂贵瓷器的小猫一样,跳到主人腿上,任其抚摸。   她这样的举措,换来的无疑是严易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地占有。   他很偏爱从后的姿势,两人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俱都是满头大汗,被子也用不上盖了。印度神药的药效果然不是盖的,严易才刚刚发泄,连盼又抱住了他的腰,她的确感觉到刚才的话说过分了,可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何况,在接受了张童那么多小黄漫的洗礼之下,连盼早已不像刚刚重生时那样懵懂无知了,古代女人只讲究三从四德,提起房事那都是羞于出口的。然而现代人却并非如此,他们不仅不不认为这件事很羞耻,反而认为它很快乐。   不仅很快乐……而且很重要。   虽然连盼在严易之前从未和别人内什么过,但从眼前了解的这些资料来看,他无疑属于其中的佼佼者。   身躯宏伟,续航力强,恢复快。   最重要的是,她从中得到了难以形容的幸福感,这种感觉她以前从未享受到过,并且此后一辈子,她都只想只和严易一人专享。   人年少时,喜欢一个人,往往是朦朦胧胧的,只要看到她的笑脸就觉得这一天很开心,可是人成年后,喜欢一个人就变得既直白又直接——只想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只要抱着她,就从来没有软的时候。   她的一颦一笑似乎都是令人上瘾的毒药,如果只有两人独处,大脑便条件反射一般地发射指令,要求水乳交融。   这是一种本能,更是一种爱意。   连盼从前懵懵懂懂,脑子里哪怕想一想那种事都觉得羞耻,可是自从她和严易在一起,两人突破了那层屏障后,她似乎也突然明白了男女之间情事的含义。   她……其实很喜欢严易抱着她的感觉,很喜欢他闭着眼喘气的样子,更喜欢他和自己一起抵达顶峰时那种难以描述的幸福感。   连盼很害怕他因此产生误解,毕竟她本性还是羞涩又保守,无论再怎么开放恐怕也难以达到现代人奔放的理念,有时不自不觉看上去似乎就有些抗拒,可是……只要是严易,她都是愿意的。   或许是药膏让她变得更胆大,又或许是安静的夜晚使人的欲望更加蓬勃,她小心翼翼搂住了他的腰,努力像只章鱼一样攀爬向上,直至自己两腿盘在他腰间,两手搂住他脖子。   严易下意识拖住了她的臀部。   连盼两颊微红,嘴唇凑近他耳边,“人人都和你不一样,但是我就喜欢你这样……”   似乎怕他不能理解,她忍不住伸出自己软软的小舌头,在他耳廓上轻轻刮了一圈,“就喜欢你对我……”   后面的字越来越轻,隐入夜色,严易闻言楞了一下,跟着轻笑了一声。   清朗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轻轻回荡,他将她放下身来,用力摁在了衣柜上,灼热的呼吸喷在连盼脖颈处,“如你所愿。” 第122章 这个禽兽   这一夜极其疯狂,自连盼对他说了那句话之后,严易身上某个隐秘的开关似乎就被打开了。   他就像一个电动马达一样,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耕耘,连盼起初还是难受,后面渐渐变成享受,到最后……又变成难受了。   她身体根本扛不住他这样,不负众望,在半夜就晕了过去。   严易将她抱进浴室冲洗,第二天,连盼醒来浑身上下就像被人碾轧过一下,随便动一动,身上都扯得疼,尤其是身下,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姿势怪异。   这样肯定是没法上班了,严易只让她待在家里休息。   连盼洗了个澡,忍不住从医药箱里翻出了那管白色的乳膏,膏体上压着银色的英文,不仔细看倒不明显,等看清楚它的使用说明后,她真是又气又羞,直接就把那剩的大半管药膏给扔进了垃圾桶。   严易这个禽兽!   上面都已经说明了一次只能用半指甲盖大小的份量,但是现在药膏只剩下大半管,也就是说他昨晚居然一下子就挤了小半管出来,难怪她昨晚变成那样,害得那地方到现在都还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被擦伤,可是这里又不好看医生,连盼在心底将他骂了千百遍,也只能决定下次小心,决不允许他再用这些东西在自己身上。   严易坐在办公室里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时有点莫名,谁在骂他?   他出去后没多久,连盼呆在家里感觉有点无所事事,正好爷爷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房子差不多盖好了,叫她回村里看看。   施工队效率很快,而且连家面积也不大,只有一层,构造是按照普通的四房一厅格局来建的,几个月下来,基本就建得差不多了,爷爷说现在已经在粉刷了,估计刷完晾一阵子就能入住了。   “你今天休息吗?”   连大爷也并不是很懂什么周一周五上班,他不太了解年轻人的假期,一听连盼今天休息,心里就特别高兴,连忙让她回来看看。   连盼起来后四处走动了一下,虽然是有点不舒服,但大体也适应了,她的确好长时间没回老家了,正有此意。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叫了个滴滴打车回村子里,司机一路把她送到了村口。   隔老远的,连盼就看到板房前的小院子里似乎很热闹,院子里应该是摆了一桌,几个人围坐在那儿,还有好几个小朋友挤在桌子旁跳来跳去的。   在一众乡土气息浓厚的村民中,有一个人的画风十分显眼,一个栗色凌乱的大背头,以及一身潮得不行的黑色大衣。   连盼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背包带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到周辰了?   走近一看,还真是。   小丫头依依一看到连盼就冲了上来,她嗓音又甜,嗓门又大,一个“连盼姐姐”,惹得周辰连忙回头。   两人目光短暂接触,想到昨晚严易的所作所为,连盼顿时有些尴尬。   家里有口大醋缸,出门见个发小,突然都有点忌惮,毕竟那里依然还有点不舒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严易此人心眼之小,气量之窄。   当然这些东西,周辰是不知道的,他只是笑了笑,一口整齐的白牙灿烂地像个小太阳,晃得连盼眼睛都快瞎了,“你回来啦?”   连盼点了点头,“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大明星不应该是很忙的吗?脚不沾地,今天飞沙漠,明天飞北京那种?   “好多年没见连大爷了,过来看看。”周辰冲她笑了笑,又拍了拍自己所坐的条凳,“坐。”   板房的院子门口摆了一个半旧的八仙桌,上面放着很多零食水果,围在周围的基本都是附近的小孩子,以及照顾小孩的大爷大妈们。   不知周辰来了多久,连盼感觉他似乎已经和周围的小朋友及老人们打成一片了,尤其是小孩子,都特别喜欢他,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辰哥哥叫得亲热地不得了,也不知是因为他带来的众多进口零食还是因为他的颜值。   老实说,周辰应该和连大爷不熟,毕竟小时候连盼一直是跟着父母住在榆林路的,连大爷住在乡下,只是偶尔想孙女了才会去榆林路那边看看。而且以周辰如今男大十八变的画风来说,连大爷居然认出他来了,真是有点稀奇。   连盼往里屋喊了一声,“爷爷!”   连大爷似乎在烧水,过了一会儿才出来,看见她回来很是高兴,脸上笑得褶子一层层的,“盼盼回来啦?”   “辰辰来找你玩,你们年轻人一起多说说话。”   连盼毕竟也才二十来岁,又在念书,在连大爷眼里看来就跟个孩子似的,周辰也生得年轻,两个青葱一样水嫩嫩的脸庞坐在院子里,看着便让人觉得生机勃勃的,连大爷不知不觉便只拿两人当小孩子来看了。   连盼被这句‘找你玩’给囧了囧,周辰跟在一旁也笑了,他的笑容真是灿烂,跟向日葵似的,连盼瞅了他一眼,“你说你这大白牙,怎么没人找你做牙齿广告呢?”   周岑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有点眯起来了,他知道自己笑得好看,大笑时阳光灿烂,微笑时痞帅痞帅的,连盼喜欢他这个笑容,他心里头别提多得意了,“接了呀,佳洁士,刚拍完广告,下周就播。”   没想到还真有,连盼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看他说的像模像样地,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瞧瞧你这样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连盼并没有给他地址,也不知他是找谁问的,居然找到村子里来了。   周辰微微笑了笑,并不说话。   人要有心,有什么事不成的。   “你看节目没?”这阵子最火的综艺就是星光传媒的“吃货联盟”了,有人戏称是明星版变形计,毫不做作,真实接地气又搞笑,完完全全已经超过了白悦欣之前参加的“挑战1+1”的热度。现在真是随便聊个天都能碰上吃货联盟的表情包,就连连盼那个圣母般的微笑加“深藏功与名”的配字也跟着大火了,张童每次发完小黄文就就在三人小群里发这个表情,连盼都要疯了。   “蛮好看的。”她点了点头,身子不自在地扭了扭,就因为看了这个综艺,还因为那个15s的通话记录,严易没少折腾她。   她说话间,脸颊上不自觉带上了一点羞赧的粉色,脖子因为侧头偏了偏,靠近锁骨的地方顿时露出了一个深红色的印记。   朱砂点点,不知是被人吮吸的还是咬的,总之形状暧昧。   周辰盯着她一时没有动静,连盼不觉得有些疑惑,“你老看我做什么?”   ------题外话------   今天手抖把新章给删了……T_T被自己蠢哭了,回到家才重新上传,然后审核还要时间……抱歉~大家久等了~ 第123章 看我干嘛?   周辰盯着她一时没有动静,连盼不觉有些疑惑,“你老看我做什么?”   他楞了一会儿便偏过头去,眼眸垂了垂,“刚刚你头发那里一直有个蚊子在飞。”   连盼伸手捋了捋自己脸颊旁的发丝,大冬天的,虽然J市并不算冷,但也不至于有蚊子呀。   其实这很正常,毕竟她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又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不被人惦记才怪。他盯着她撩头发的一双小手,这手他小时候握过,长大了也握过,极为柔软,手指并不算修长,甚至还有点肉肉的,但是他很喜欢。   少女的肌肤饱满白皙,即使未施脂粉,也一样好看,她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小而挺,嘴唇仿佛花瓣一样,小嘴往外说话时,他很难再注意到别的东西。   时隔多年,她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连胖子了,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不知为什么,此刻心里还是感觉很闷,很难受,有点喘不过气来。   周辰带来的巧克力牛肉干等食物很快便被周围的小孩子们给瓜分干净了,快到吃饭的点了,孩子们纷纷被自家爷爷奶奶带走,连大爷冲两人吆喝了一声,“走,去看新房。”   周辰有些不明所以,连盼冲他解释道,“前阵子老房子着火了,重新盖了间新房。”   三人一起往原来的连家去,那里果然已经屹立着一栋简单的平房。   连盼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严易肯定是下了功夫的,这房子外观十分简单明了,看着就是一座普通的小民房,然而却比村里任何一家平房甚至洋房都要好看,白墙乌瓦,简单却不失格调。   原先连家的房子就是请村子里的人随便盖的,压根也谈不上什么设计,一间堂屋,两间厢房,连独立的卫生间也没有,厕所还是盖在后院里的露天的。新建的房子则完全不同,方方正正的四室两厅两卫,南北通透,四面采光,不论是房间大小还是布局都设计得十分合理。   前后各有一个院子,虽然此刻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但单单只看见白墙的米色的地砖,就已经让人心情很好了。   连盼在每个房间里都转了转,尤其是后院,后院里用小砖砌了两垅一米多宽的菜园,中间一条石板路,外面是半人高的竹篱笆,站在屋檐下,冬日的阳光暖暖照在身上,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水泥台阶很干净,连盼吹了吹地面上或许并不存在的灰尘,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晒太阳。   连大爷也是个不拘小节的,见状也跟着坐下了,周辰一看,也是长腿一迈,三人肩并肩,就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晒太阳。   “爷爷,哪个房间是我的啊?”   连大爷呵呵笑了笑,“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新房子宽敞明亮,他也很喜欢。之前旧房子被烧的那些不愉快和不舍得,在看见新房一天天建起来的时候,似乎也跟着一起慢慢消失了。新生事物总让人觉得美好明亮,充满希望。   “那我就要我身后的这间,窗台对着院子里。”   连盼伸手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一间屋子,太阳透过玻璃已经照了一点光线进房间,屋子里空空的,只在地面落下几道规则的光影。空气中的浮尘在光柱下上下漂浮,让人感觉十分安定。   阳光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照得晶莹发亮,看她眯着眼仿佛猫咪一样餍足的模样,周辰嘴角忍不住弯了弯,突然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他冲连大爷笑了笑,“爷爷,我以后要是过来,有没有地方给我住啊?”   他很讨巧,并不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喊连大爷,反而是跟着连盼一起叫爷爷,这种后辈撒娇一般的亲密感让连大爷很是受用。   何况周辰脸嫩,连大爷看他就跟看连盼似的,很是喜欢,连连点头,“有有有,这有四间屋子呢,你来就给你一间。”   “那我就要这间。”他伸手指向自己右侧的窗户,正是和连盼对面的一间房屋,也和她的房间一样,朝着后院的菜园子。   其实他也知道,这房间当然不会是给他的,只是仿佛这样一说就成真了似的,仿佛未来真能和连盼住对门似的,一想到这个画面,三人都跟着笑起来。   前院对着村子里的路,相对吵闹,后院这里再往远便是田地,远处天地一线,天空碧蓝如洗,令人感觉既温暖又静谧。三人懒洋洋地在这儿晒太阳顺便畅想未来,突然就听到一个女声阴阳怪气道,“什么盖新房,还不是卖孙女得来的钱?”   连盼闻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她伸长了脖子朝右边望了望,声音是从隔壁的隔壁传过来的。她们这里有篱笆挡着,几人又是坐在屋檐下头没站起来,那女人似乎压根就没意识到新房这边有人,站在自家后院里,正对着连家新房的方向,一边嗑瓜子,一边骂骂咧咧,似乎极为不爽。   是村里的一位近邻,李翠芬。   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位妇女,好像是来她菜园子里借点韭菜的,割完了韭菜,两人就站在菜田里闲聊。   “老连头房子也烧了,人家好不容易盖个新房,你瞧你,眼红成什么样!”   李翠芬一口吐了瓜子皮呸了一声,“谁眼红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他家那闺女从前什么样你没见着?胖得跟什么似的,今年不知怎么,突然抽条了,瞧着跟个妖精似的,上回村里不是还有人来闹吗?说她身子早让人家给糟蹋了!你说这房子一烧,立马就赶着建新房了,还盖得这么好,哪儿来的钱?”   来割韭菜的大妈见她居然又说起上回的事了,连忙打断了她,“你小点声,上回警察同志不是说了吗?人家姑娘是被同学给害的,罪犯都抓着了,人家没事,大姑娘家,谁愿意摊上这么件事啊!”   她自己也是家里头有闺女的人,何况从小看着连盼长大,那孩子很懂事,一笑眼睛跟月牙似的,她很喜欢,并不认为她会做出那种事。   李翠芬似乎很不满,倒也不扯那些捕风捉影的点了,只是揪着盖房子的钱不放,“那你说说,他们家哪来的钱盖房子?我看她读书的学费都不知是哪里来的呢!”   盖房子倒也没什么,村里人盖房子都是到村里找的瓦匠,李翠芬男人就是村里的瓦匠,连家盖房子完全没从村里找人,直接从外面拉的施工队,李翠芬原本以为还能赚一笔,结果一分钱没捞着,一肚子的火,眼见这房子盖起来,比周围几家都要好,心里更是不平衡。   还有一个秘密,她没有跟外人讲。   她儿子今年二十八了,长得歪瓜裂枣不说,人又木讷,大学毕业后就在市区工作,因为家庭条件一般,一直没找着对象,都成了李翠芬的心病。今年连盼瘦下来之后,李翠芬这主意就打到连家头上来了。   一来都是村里人,知根知底,二来连盼也是个名牌大学生,说出去脸上有面子,连家穷得叮当响,嫁到自己家就是祖上烧高香了,连盼家里又没人撑腰,嫁过来还不得都听婆婆和老公的?李翠芬心里十分满意。   她偷拍了连盼的照片发给儿子,儿子一见是个美女,当然一万个愿意,李翠芬满以为这事一定成,心念着连大爷绝对是要上赶着嫁给自己家的,谁知她把这事向连大爷一提,连大爷二话没说就给拒了,只说连盼还小,并不打算这么早定下来。   李翠芬以为他在拿乔,倒也没放在心上,谁知没过多久连家就失火了,她正准备趁这个机会再和连大爷谈一谈,连盼不知上哪儿就找了个贵人带回来了,这下好了,新房子也有了,何况那人一看便是非富即贵,把她儿子比得连根草都不如,她心里头如何不气?   只是当妈的都有个通病,再怎么不好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好,她只把这股气都撒在了连盼身上,认为小姑娘手脚不干净,在外头勾三搭四地招男人,这才有了钱给连大爷盖房子。不然就她那点本事,人家大老板能看上她?   不过说亲没成,到底算也一桩丑事,这件事只有连大爷和她自己知道,李翠芬并没有往外说。只是酸还是免不了的,她隔三差五逮着人就要阴阳怪气说上连家甚至连盼来几回,不然心里太不平衡。   周辰听了两句顿时火大得没变边了,站起来就要往外冲,连盼伸手拉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第124章 保证到家   周辰听了两句顿时火大得没边了,站起来就要往外冲,连盼伸手拉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他是公众人物,眼下又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虽然小村里比不上城市里讯息发达,万一被人拍了发网上,那他又要多一桩丑闻,得不偿失。   连盼回头看了爷爷一眼,见对方也是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显然,这个李翠芬这样说三道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这样的长舌妇,爷爷也无可奈何,同一个村里的,难道要因为莫须有的几句话冲上去将人打一顿吗?   何况就算打架,连大爷一把年纪,势单力薄,可能还不是李翠芬的对手。   连盼沉着脸,扯着周辰的胳膊往外走,连大爷只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连饭似乎都没有平常那么香了。   本来因为连盼回家,家里又来了客人,连大爷还特意杀了一只鸡,到村口称了一斤猪耳朵,本来是打算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顿饭的,结果却被这个李翠芬给扰乱了心情。   连盼在厨房里忙活,老爷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瓶酒,开盖后酒香四溢,用浅瓷碗倒了两碗在桌上,一副准备和周辰对饮的模样。   连盼伸头往外望了一眼,立刻出言制止,“爷爷,周辰开车来的,他不能喝酒!”   连大爷也知道现在交通法管得严,楞了一下,顿时有些失望地将酒塞子又盖上,“是是是,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但是眼前的两个碗上已经倒了差不多有半碗酒了。   连大爷正准备将周辰那半碗酒倒进自己碗里,周辰却将手臂一伸,拦住了他,“就这么一点,不碍事的。”   他看着瘦不拉几的,然而因为唱歌的关系,常年跳舞锻炼,其实一身都是腱子肉,手劲可不小,连大爷被他这么一挡,只得将手收了回来,就见周辰笑嘻嘻道,“好多年没见爷爷了,高兴,喝一点意思一下还不成么?别管连盼了!”   他声音压得低,然而又不是太低,连盼在厨房听了个半清不楚,出来一看,两人都已经喝上了,顿时气急得直拍桌子,“开车不能喝酒!”   周辰和连大爷对视一眼,竟都默契地缩了缩脖子,两人嘴角偷笑,说出来的话却出奇一致,“一点点,不碍事。”   “大不了就让他在这儿住一晚嘛!还愁没个地方睡不成?”连盼再欲劝,连大爷已经提前开始找好了理由,连盼眼见两人明显已经达成一致,只得作罢。   一锅小鸡炖蘑菇,一盘酱炒猪耳,还有一盘盐粒花生和一盘清炒黄瓜,中午的菜式很家常,都是下酒好菜。   连大爷是吃习惯了,周辰却不知道,短短几年光阴,连盼的厨艺竟然突飞猛进地这么恐怖。   连大爷一看他那个愣着眼的表情就明白了,呵呵笑道,“好吃吧?”   每次看见别人吃连盼做的菜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就特别有成就感,仿佛这菜是自己做的似的。实际上,他孙女能做出这样的菜来,同他做的,又有什么分别?连盼是他儿子的种,身上流着他的血脉,做爷爷的与有荣焉。   每次村里有人说他不值当,砸锅卖铁出去摊煎饼供孙女上学,还不如早早将她送出去打工,说不定还能赚个几万块回来,连大爷都特别不屑一顾,全村里考上J大的也就连盼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能有这份聪明劲儿么?   再说了,他孙女生得这般水灵,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李翠芬家那个龟儿子想娶连盼,门都没有!   吃了几口菜,周辰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一个劲儿地在那儿点头直嗯嗯。   连大爷呵呵笑了笑,抿了口酒,拿酒碗和周辰的碗轻轻碰了碰,周辰连忙举碗,将自己的碗压低了一些,这才抽出空来说了句话,“您慢喝。”   他嘴巴不住,一个劲儿地咀嚼,不停往嘴里塞菜,似乎连说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酒香辣口,后劲无穷,连大爷脸上皱了皱,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为人做事一直都有自己的准则,是个相当明白的人,不然也不会培养出像连盼父亲那样的高级知识分子了。儿子做事也很有担当,他喜欢祖国的大河山川,甘愿将青春奉献于此,虽然出事并非儿子所愿,但连大爷并不后悔儿子选了这条路,人应当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顾虑太多。   连大爷对村子里人们重男轻女的思想极不认同,早早让女孩辍学,让她们变得愚钝、眼界狭隘,过早踏入社会赚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对父母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若真要从长远钱的利益来说,一个正规大学生一辈子挣的钱不出意外应当是要比那些早早辍学出去工厂打工的女孩挣得多得多了,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界早已不是那样的女孩可以比拟。她见过同龄的优秀人,知道自己的人生有更多可能,不必依附于男人,不必日日只在床头灶头打转。   她有做自己喜欢事的可能和能力。   对于李翠芬那种希望连盼一毕业就嫁过去他家的想法,连大爷真是觉得极为可笑,好像连盼大学一毕业去他们家给他们洗衣做饭生孩子是她天大福分似的,可是连大爷相信自己的孙女远不该如此,不止如此。   她还在读书,她还没有毕业,她的人生还有很多种可能。   她善良、美好,笑起来就和他死去的儿子一样,眼角弯弯,眼神透彻纯净,这样的人很简单,又不简单。   他不希望她被困于方寸之地,他希望她可以去广阔天地,有所作为,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见到这一天。   因为一直有这样的念头,他压根就没有把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别人的嫉妒和眼红无法阻挡人前进的脚步。   连盼端着黄瓜出来,她脸色平静,显然刚才那些不快已经被她消化了,连大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快来吃饭。”   三人一直待到了快天黑,连盼第二天还要上班,不得不回去。周辰比她更忙,他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助理都急疯了,一直在给他打电话,估计今晚不回去,明天天都要塌了。   连盼在手机上叫了好几次滴滴打车,都没回应,村子很偏,并不常有人来。   周辰拿着车钥匙已经去开车了,连盼忍不住叫他,“大明星,你叫个人过来接你啊,别开车!”   常年在娱乐圈,周辰的酒量其实非常可观,和连大爷对饮那一点酒对他来说真算不上什么,他把车开到了连盼身旁,摇下车窗,对她帅气一甩头,“走吧,美女,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连大爷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一个坚持要开车,一个坚持不坐车,两人谁也不让谁,跟小时候吵架似的。   “你们俩要不留着过夜算了,明早再开车回去。”   连盼僵硬了半秒,夜不归宿,她不敢。   “爷爷您先进屋吧,我坐他车回去。”连盼回头冲连大爷摆了摆手,还是开门坐到了副驾上。   连大爷一辈子没开过车也不是很懂,只是毕竟人家都说喝酒不开车,他不放心地上前来又确认了一遍周辰的精神状态,“小周,你行不行啊?”   周辰板着脸给他来了一段绕口令,“黑化肥挥发会发灰,灰化肥挥发会发黑,您说呢?爷爷,别问男人行不行,您说我行不行?”   连大爷被他直接给逗乐了,“行行行,你们路上小心点。”   连盼紧紧抓着自己的安全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周辰真是被她给逗笑了,“放心吧,就算出车祸我也先保你。”   连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乌鸦嘴。”   车子一路颠簸着出了村,走上了国道终于顺畅了,周辰开了车里的暖气,微暖的风呼呼从空调口吹出来,车里顿时暖和了许多,连盼只听到他问,“住哪儿?”   “青山别墅。”   这不是连盼住的起的地方。   周辰伸手去开音乐的手楞了一下,接着笑道,“生活水平不错啊!”   ------题外话------   PS: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大橙子的任性行为宝宝们请勿模仿! 第125章 严易所属   周辰伸手去开音乐的手楞了一下,接着笑道,“生活水平不错啊!”   其实他说得很隐晦,但连盼还是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一丝试探,她脸颊稍微红了红,小声解释道,“我现在住在他家里。”   她猜想既然周辰已经和严易有过一个15s的短暂通话了,应该也知道他是谁。   不过爷爷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也没打算告诉他。   周辰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承认了,过了一会儿才闷闷道,“同居也没什么,只是你年纪还小,要保护好自己。”   托张童的福,连盼现在也不是之前那个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的纯情宝宝了,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在傍大款?”   车厢里传来若有似无的轻柔音乐,连盼忽而问他。   周辰眼睛直视着安静无人的国道,声音很平静,“不会,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连盼低头笑了笑,“但是大家都这么认为。”   李翠芬应当算是村里比较能嚼舌的人了,所以说话阴阳怪气的,别的人是否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是否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连盼不知道,爷爷也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些。   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张童,都曾不止一次对她表达过羡慕,认为她是上辈子走了大运,才遇到了严易这样的人,被人宠在手心里,只管享受他富可敌国的财富。   虽然张童并没有那一层意思,但被这么多人嫉妒,又被这么多人羡慕的事实却让连盼更直观地明白——在旁人看来,她似乎只是一件附属品罢了,被牢牢钉上了“严易所属”标签的附属品。   不管她做什么,人家似乎都会认为她是在依靠他,甚至是在……勾引他,靠出卖自己的色相。   其实她只是刚好喜欢这么一个人而已,她虽然不如严易那样耀眼明亮,但也有自己的小小光芒啊。怎么就成了傍大款的人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呢?”连盼自嘲式地反问了一句,“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   何况她是连盼吗?她自己也不清楚,有时候她感觉是,有时候又感觉不是,像是一个人前世和今生的混合体,既矛盾,又重叠。   “我就是知道。”周辰似乎有些急切,但又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语,最后只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地这样说了一句。   连盼觉得有点好笑,她嘴角弯了弯,“嗯,我也知道。”   这是一种默契,更是一种理解。   而且他果然也没有说大话,虽然是喝了酒,但他车子一直开得很稳,除了身边传来轻微的酒气,从其余方面来说,他真是半点都不像个喝了酒的人。   连盼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会不会被交警拦住半查酒驾,不过幸好没有,周辰一路稳稳将她送到了青山的别墅区。   车子快开到严易那一栋的时候,连盼远远望见别墅里的灯光,心里忽而咯噔了一下。   灯是亮的,说明严易回来了。   他今天下班似乎比往常早。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背包带,连脸色都跟着在这一瞬间都变白了一些,顺她目光一看,周辰就知道她住哪栋了,这里的房子很稀疏。   他见她这个表情,心里一顿,跟着苦笑道,“怎么,怕你家那位吃醋啊?”   吃醋肯定是有的,但是连盼很怕他又那样。   她总觉得,严易似乎有点太缺乏安全感了,好像她是块肥肉,只要一出门,一定就会被狼叼走那一种。有时候她觉得他很在意她,有时候却又觉得,他或许只是想拥有她。就好像他平常可怕的洁癖一样,他自己的东西,决不允许别人再碰。   “要不你就在这里放我下吧。”连盼伸手去拉安全扣,离别墅还有大概几百米的距离,路上没人,只有昏黄的路灯隔几米就在路上投下一个椭圆的大光斑,不知怎么,她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严易等在别墅里阴沉的脸色。   下意识地,她就不希望这两个人见面,更不希望周辰见到她和严易的对峙。   “怎么,出门见个朋友,回家还要家暴你吗?”周辰冷冷笑了笑,脚用力踩了一脚油门,跑车的发动机随着这一脚发出刺耳的轰鸣声,连盼整个人被带得往后仰了一下,几乎是瞬间,车子就冲到了别墅的院子门口。   院子的铁栅栏是开的,一楼的大门也是大开的,客厅里的水晶吊灯下坐了一个人,远远孤零零一个身影。   连盼正在低头解安全带,周辰已经先她一步下车,替她拉开了车门,连盼只好顺着车门下车。   严易这时候才起身走向门口。   他应当是下班回来后一直等在这里,身上还穿着他早上出门时的那件西装,黑色的,连领带也是一丝不苟,将他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冷冷清清。   他脸上毫无表情,但连盼知道他肯定是不高兴。   严易没开口,连盼便连忙冲他解释道,“我今天回村里了,刚好周辰也在,他只是顺路送我回来。”   其实今天中午她出发回老家的时候,她已经给严易发过消息了,只是周辰的出现确实纯属意外,她并没有再单独给他报备这件事。   她小心翼翼,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两手不自觉地搅动自己的背包带子,周辰看得心疼,立即在旁边也跟着解释,“的确是巧合,我回羊角村看连大爷,正好碰上了连盼。”   两人连说话都这样一致,两个鲜葱一样的脸庞站在骚包的红色跑车前,一个阳光帅气,一个娇羞可人,一唱一和,严易心里无端烦躁,他感觉自己就好像破坏了小两口谈恋爱的家长一样。   他并不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年轻,在他这个年纪,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少有人有他这样的成就,他本该意气风发,然而此刻却倍感挫败。   他突然意识到,连盼还很年轻,非常年轻。   她甚至还没毕业,只是她平常表现地过于稳重老成,他总是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年纪,忽略了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天性。   她会不自觉吸引同龄的男人,他们都比他更懂她的心思,不会像他这样古板又固执。   前半生的挫折将他的心态提前打磨到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成熟,继而衰老,继而腐朽,他有多可恶,恐怕连盼还不知道,她不曾见过他手上沾染的那些血。   连盼就是他这块淤泥里开出的花,洁白无瑕,柔软无依,他如何能不用尽心血保护好这朵娇花?   周辰一开口,身上便传来了淡淡的酒气,他明显是喝酒了。年轻人的长相十分张扬,并不似严易那样古典优雅,他身上有一股生命力,蓬勃炽热,仿佛都要透过他完美的皮囊向外喷发出来,这力量让女人趋之如骛,让男人倍感危机。   这正是严易极端缺乏的东西,也是他极为害怕的东西。   看见连盼站在那人旁边惴惴不安的模样,严易眉头一皱,立刻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仿佛唯恐她在周辰旁边再多呆一秒,就要被他夺走似的。   “多谢你送内人回家,改天我再登门拜谢。”   一直坐在漏风的客厅里,他穿得也并不多,和连盼在车里被空调熏得暖呼呼的小手不同,他整只手掌都是冰凉的,连盼被他这一握冻得轻轻颤了一下。   严易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发怒或是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事实上,他的行为举止极为绅士,堪称教养良好的典范。   连盼被他这一句内人惊了惊,周辰则是盯着他紧握连盼的手一直没挪眼。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看了一眼连盼,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事,随时找我。”   周辰伸手笔画出一个call的姿势,在耳朵上印了印,连盼跟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点。”   他跳上车去,车子很快便消失在视野里,严易盯着她目送对方远去的神色,心头忽而感觉极为烦躁。   他手指不自觉用力,直到连盼忽而传来小声的呻吟,“疼!”   ------题外话------   严总遭受了一次暴击~ 第126章 盼盼我饿   他手指不自觉用力,直到连盼忽而传来小声的呻吟,“疼!”   严易手掌收得很紧,连盼手背都被他捏红了,她下意识呼出声,严易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了松了手掌,但却没有放开她。   “你……”连盼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也不知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了,从青山到羊角村有一个多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和周辰从村子里出发的时候天就黑了,这会儿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如果他今天是6点就下班的话……   严易牵着她往里走,淡淡解释,“才回来不久。”   他虽然这样说,但他整个手掌都是冰的,明显是一个人已经在客厅坐了很久了。   连盼的手不及他手掌大,她只得努力张开手指,试图将他整个手给握进自己的手心里给他暖一暖。   少女柔软的、暖暖的手掌肉摩擦在严易的手背上,他用拇指在她手心蹭了蹭,反手将花园的铁门带上。   进了二楼的客厅,空气明显暖和不少,连盼脱了大衣挂在玄关的衣钩上,严易也脱了西装,将衣服随手扔到了一旁。   他似乎很疲惫,松掉领带扣后,就坐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用手在鼻梁那里轻轻揉捏,连盼见状,连忙站到了沙发后面,伸出两根手指,替他在太阳穴那里轻轻按摩。   “别按了,过来给我抱一会。”   没按几下,他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连盼只得绕过沙发走到他面前,听话地侧坐在了他身上。   严易很喜欢抱她,或许恋爱中的人都有皮肤饥渴症,连盼回想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从未有过彼此独立的时候,不是在这样那样,就是在拥抱、亲吻,连走路也一定是牵着手的。无时无刻,他身体至少是有一部分肌肤和她相接触的,好像生怕她走丢了一样。   这种拥抱方式十分亲密,连盼伸手环绕着他的脖子,因为手臂抬起,衣服难免被带得阔起了一些,宽松的衬衫领口大敞大开,严易一低头就能看到里头雪白细腻的两团沟壑。   他埋首在她胸前深深吸了口气,连盼身上很香,不知是沐浴露残留的味道还是少女的体香,一阵阵幽幽沁进他鼻子里。他忍不住伸出舌头,在她锁骨和脖子相接的地方轻轻舔了舔。   舌尖湿滑温热的触感让连盼禁不住轻轻缩了缩身体,她正准备将手从他脖颈上放下来,严易已经抱着她转了个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男性充沛的荷尔蒙萦绕在她身旁,何况他早已起了反应,连盼的呼吸也忍不住有些急促。   两人面对面望着对方,脸部距离大约只有10厘米左右,连对方脸上细小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不行……”连盼涨红着脸求饶。   他想做什么,再明显不过。   昨天几乎是折腾了一整夜,她那里只怕都被磨破了,哪能继续?这样太疯狂了。   他并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只是在她眉眼及脸颊上轻啄浅吻。   连盼下意识伸出了双手,抵在了他胸膛上,她侧着脸,紧紧闭着眼,似乎是对他无声的抗拒。   严易靠在她脸颊上的动作因为她这个姿势停了下来,但是他并没有将她松开,反而是很温柔地伸出手指,替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问她,“盼盼不想和我做吗?”   严易的左手是撑在沙发里侧,另外一只手则抚在连盼额上,这姿势看上去温柔无比,然而连盼却是被他紧紧禁锢在两手之间,不得动弹。   “我……”她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只闷闷道,“我需要休息……”   她又不是充气娃娃,每天来来回回做,人要都要被玩坏了。   “可是我很饿……”他盯着她的眼,目光灼灼,明显此饿非彼饿。   连盼楞了一下,目光忍不住有些躲闪,她不太清楚一般男性的需求如何,但是严易明显属于精力有点旺盛过头的那种,老实说,这阵子她都有点吃不消了。   “要不你……你自己解决吧……”她红着脸,也不敢看他,“我知道男生可以自己……自己解决……”   “怎么解决?”他握住了她的右手似乎要拖着它往下,连盼用力缩回了一下,她用左手紧紧握住了自己右手的手心,两手相握,制止他继续,紧紧抿着嘴,“我不知道。”   严易手掌一直就在她脸侧没有收走,他轻轻撩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又沉迷,“怎么,盼盼觉得我不好吗?”   客厅里十分安静,他声音温柔朗润,极为好听,然而连盼却从他这句轻柔到近乎呢喃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寒意。   “我们坐起来说话吧。”她小手轻轻在他胸膛上推了推。   严易似乎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冷静坚持,并不像以往一样乖巧听话,他眉头忍不住皱了皱——谁给她的勇气?   那个黄毛小子吗?   他并没有起身,相反的,他压得她更紧了。   连盼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突然感觉到一丝恼怒。   她闭上了眼,侧着头不看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看她这样,严易心头忽而极为烦躁,或许是嫉妒,或许是因为今天在门口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等来的却是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前本来极喜欢她羞涩躲闪的模样,今晚却看着十分刺眼。   他力气很大,伸手抓着她衬衫扣子一扯,连盼那件单薄的棉质衬衣撕拉一下便都从中间蹦开了,圆圆的扣子四处崩散,有几个顺着软软的地毯滚了好远,不知隐藏到了哪里。   胸前和肩头的肌肤一下子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连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完全没想到严易竟会这样做,目光之中满是震惊,接着,眼中很快蓄起一蒙蒙的水雾。   这是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同时还带着严易绝不想看到的另外一种情绪——她在抗拒他。   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   因为这个动作,他已经坐起身来,连盼这才得空也跟着坐了起来,她立刻伸手拉拢了已经散开的衬衫,遮住自己胸前春光。刚才一番动作,她头发已经散开,垂在肩头,连盼并没有说话,她看见了地毯上的几粒扣子,便跪下身去捡扣子。   已经在眼眶里蓄满的泪因为这样俯身的动作而垂落结成一粒泪珠,在眼球上晃了晃,终于啪嗒一声滴出来,浸入地毯,却很快便被地毯吸收了,消失不见。   有粒扣子滚到沙发底下去了,连盼一手捂着衣服,一手伸到沙发底下去够那粒扣子。沙发底座很低,她手掌只能伸进去一半,离扣子还差大概两厘米左右,看得见,却怎么也够不到。   ------题外话------   这么清水都要被标红……   大家别怪我严少,他其实不太懂爱,占有欲又强,心眼又小,欠调教~要一步一步来~ 第127章 得寸进尺   有粒扣子滚到沙发底下去了,连盼一手捂着衣服,一手伸到沙发底下去够那粒扣子。沙发底座很低,她手掌只能伸进去一半,离扣子还差大概两厘米左右,看得见,却怎么也够不到。   她手臂努力向前伸,手背卡在沙发底座下,很快被蹭红了一大块,但她就像是较劲似的,非要够到那粒扣子不可,白皙的手背很快被木质沙发底卡出了一条红痕。   一只修长的手掌突然出现在了身旁,严易手指很长,他两指一夹,很容易便触碰到了那粒滚入沙发底的纽扣,将它给夹了出来。   连盼伸手把扣子抓在手里,低着头说了句谢谢。   她捡完了扣子便匆匆进了房,房门被她虚掩上了,严易隔着门只听到里面朦朦胧胧的水声。   她应当是去洗澡了,仿佛是嫌弃他刚才的触碰一样。   严易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大概十多分钟后,连盼洗完了澡,她换了一件卫衣和一条休闲裤,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我去给你煮点粥。”   她并不是在询问严易,只是通知他,说完这句话便很快闪身进了厨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连盼对严易愈加了解,与其说他是个极为自制的人,不如说他是个极为固执的人。   他半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连盼不用问,大概也能猜到,今天她回村看爷爷,他晚上肯定就没吃晚饭。   上回从万年带来的一小包5公斤包装的贡米还剩半袋,连盼抓了两把扔进锅里,低着头淘米。她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垂在脑后,手指缓慢又均匀地在米中搅动。   严易走近厨房才看见打开的储物柜里有个袋子,明显是连盼刚才打开的,没合上。那是一袋密封包装的米,被人用剪刀整齐地剪开来,包装的厚塑料胶袋上还残留着以前密封时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米粒印子,米已经用了一部分了,只是他不知道这几天换了米。   包装袋上印着几个粗体的大字——“万年精选贡米”。   显然,这袋米是连盼从万年带回来的,但他压根就没发觉,她什么时候带了一袋米回来?   大概是他到廖家村去找她的那天晚上她塞在背包里的,5公斤的米背在身上应当很重,又很麻烦,他几乎都能想象她那个傻样子,让她去收拾行李,她就偷偷塞了一袋米在背包里——或许她一到万年就买了这袋米,这袋米原本她就是打算带回来的。   带给谁,不言而喻。   还有谁会在意每天吃的是什么米呢?他们现在每天吃的都是精选寒地大米,有时也吃进口的香米,网上吹的很火的碧梗米也有吃,其实他对这些一向不太在意。   然而连盼不同,她对食物很敏觉,对他也是。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傻得有点可爱,总是喜欢给身边的人做各种好吃的,似乎半点都不嫌麻烦,在她生活的圈子里,严易几乎随手一挑,就能指出一大片蹭吃蹭喝的人,这些人的目的是如此明显,偏偏她却混不在意。   然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却又很聪明,当她想讨好一个人时,就能如春雨一般细润无声地沁入这个人的生活,把他养得又刁又馋,就好像他自己现在这样。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如同猫咪一样柔顺可爱的性格,却很少想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不是真的因为在意这个人,她为什么要做这些傻里傻气的事情?吭哧吭哧背一袋大米回来,但凡是他喜欢的,他想要的,她都会去做。   人有时候真的是很得寸进尺的一种生物,她给的越多,他想要的就越多。   连盼将米淘了两遍,把淘米水都滤了出来,倒进了一旁的小桶里,预备将这些水留着明天浇花,淘米水很滋养。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头上一重,接着身后便靠过来一个人,严易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对不起。”   连盼拿着米锅的手顿了顿,轻声道,“没关系。”   米锅被她放到了打火灶上,火舌嗤嗤作响,连盼就静静待在一旁照看。   严易伸手将她搂得更紧,虽然连盼是说了没关系,但他心里却始终有些愧疚,也有点发慌,生怕她真不理他。   老实说,连盼还从没有对他这样过。   她态度很好,只是这会儿对他不太亲密。   这好像比她哭闹都让人觉得恐慌,严易很怕她冷静的模样,好像完全不需要他似的。   12月了,J大的寒假通知早就发下来了,今年放得很早,整个1月上半旬都是考试月,15号就开始放假。   连盼的实习报告在月初就和其他实习生一起上交了,听说张童的导师已经给她批了,不知道是不是严易太忙,她那份报告一直没有返回给她。   连盼本来是打算这几天跟他提一下的,只是事情太多,一时又给忘了。她仿佛一个大布偶娃娃一样被他搂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下周五就要回学校准备考试了,我的实习报告你什么时候给我批一下?”   严易在身后一愣,连盼那份报告交倒是交得早,部门的评价已经打过了,最后还剩一个导师的,一直压在他这里没批。   他是想好好写一下的,就一直搁在那里。   只不过一想到拿了这份报告她就又要回学校了,下意识的,他就一直在拖延,似乎希望通过这种方式阻挡她回学校。   两个人其实同居了有一阵子了,但他总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好像她昨天才刚刚搬过来似的。   “明天去公司给你批。”他显然还是有些不情愿,然而还是松了口。   粥煮得差不多后,连盼又简单炒了两个小菜,她自己是吃过了,便没有再吃,只是陪他坐在餐桌旁进餐。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连衣服也没换,就穿着那条家居裤和卫衣钻进了被子里,如此防御的姿态让严易心里一揪,他没说什么,只是今晚看邮件和股票的心思也没了,早早钻进被窝抱住了她。   熄灯后房间里静悄悄的,连盼背对着他,严易鼻尖萦绕的都是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味。   他低头在她后脑勺的发丝上吻了吻,连盼轻微动了动,并没有回头。 第128章 不准这样   他低头在她后脑勺的发丝上吻了吻,连盼轻微动了动,并没有回头。   这样过了好久,两人都没动,安静的房间一时只剩下两人里彼此均匀的呼吸声。   连盼轻轻翻了个神,严易很快就醒了。   “怎么了?”他轻声问她。   连盼只得小声解释,“我去上个洗手间。”   原来他也没睡。   回来再想装睡也不成了,连盼才钻进被子里就又被他抱住了,他下巴上轻微的胡茬刮在连盼脖子上,她觉得有点不舒服,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但是严易也并没有放手,改为用鼻子蹭她的后颈,仿佛某个大型的犬科动物在跟主人撒娇似的。   虽然他没说话,但连盼却感觉到他内心似乎有点委屈。   实际上,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感受呢?   “你以后不准这样了。”她闷闷地、语气严厉地警告他。   “嗯。”严易嗯了一声,也不知到底听进去多少。   连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准在我身上用那种药。”   严易手臂明显僵了一下,他似乎没料到连盼竟然回头去找药的说明了,而且她是英文专业的,药膏的英文简介和用法自然难不倒她。   “那个确实是我不好,没太看清,挤多了一点,其实如果用量合适,还是很……”   见他似乎又要解释起来,连盼十分恼火,用力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以示惩戒,“我不喜欢这样!”   她说得很认真,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急的。   严易只以为她是害羞,何况他有错在先,此刻只得收起心中的遗憾,改为先哄她,“好好好,都听你的。”   连盼一拳打在软棉花上,连气都没处出,虽然严易认错态度良好,但她心里始终感觉不太舒服。   像他这样的身份,想来也没几个人敢忤逆他,甚至对他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吧?   何况他精通心理和谈判技巧,连盼觉得自己在和他讨价还价时,简直讨不到半点好。   她不是一个强势的人,更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这种性格在遇到黑心肝的时候就特别吃亏,虽然身为女友不该这样评价他,但是连盼心里这会的确十分不爽。   严易简直是属乌贼的,一肚子全是墨汁,黑透了。什么清俊贵气,清冷禁欲,温和有礼,优雅贵气全部都是骗人的!   她心里有气,这会儿终于强势了一点,“我也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你不准过多干预。”   严易沉默了几秒,很是不情愿地说了一个“好。”   “不要老是疑神疑鬼,不准吃没边的醋。”   严易抱着她又蹭了蹭,“我这人就爱吃醋。”   尤其是对于某些不轨之徒,不得不防,不吃醋难道还吃糖?!   严易当然是知道周辰身份的,在他第一次知道有周辰这么个人物存在的时候,他就调查清楚了一切资料。   只是有时候资料是一回事,人看到的又是一回事,数据显示说,青梅竹马之间,最容易产生火花的就是这种“小时候在一起,但中间分开,后面又重逢”的类型了,就好比连盼和周辰这种,这让他很有危机感。   这种很想掌控,但却一直不受控制的状况他生平极少遇到,偏偏都是和连盼有关。   从前他没感觉自己和连盼有什么年龄差距,最近却感觉两人的代沟越来越明显,他简直就像是个家有叛逆少女的爸爸一样,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完完全全地束手无策。   当然今晚的确是他不对,但连盼那个态度,哪里像是肯松口的?   他这辈子都没这样低声下气过,全都是因为这个小祖宗。   只是人家可半点不领情。   “看见你和他在一起我就不高兴……”看连盼还是气鼓鼓的,他只得放软了声音解释,“我在楼下等了你两个多小时。”   连盼眼眸垂了垂,到底还是有些心软,“你不会进屋里等啊?非要坐在客厅里吹冷风?”   当然严易也不会告诉她,当天留在村里施工队的工头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连家来了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这种背后细节就是了。   他如果不吹一晚上的风,连盼怎么会心疼呢?   “我想你一回来就看见我。”   这的确是大实话,连盼听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太自在地咕哝,“吹感冒了谁负责啊?”   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关心,严易见状,立刻得寸进尺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还能叫谁负责?”   他肯定只赖她就对了。   连盼被勒得不自在,忍不住扭了扭身子,“你别勒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严易闻言倒是真松了手,只是手掌还是装作无意地放在她腰上,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问她,“周辰怎么那么闲啊,到哪儿都能见到你。”   连盼闻言,脸上一红,“你瞎想什么呀?他回老家看爷爷,我哪儿知道他也在?”   再说了,在又能怎样?   她早已适应现代的生活,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生活圈,古代强加给妇女那一套“不得见外男的理论”在连盼这里已经不生效了,老实说,之前严易就有点反应过度,连盼那会没多想,可是类似的事情有时候多了,甜蜜就变成了负担,甚至是猜忌。   她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他众多所有品中的一件,和他对待其他物品的态度一样——洁癖严重,绝不允许他人染指。   可她并不是物品,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现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很多人际交往都是避不了的,她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异性朋友。难道所有异性接触就都是有猫腻的吗?   这样的生活,和古代被圈宠的禁脔又有何异?   “他喜欢你,你别再见他了。”   严易结论下得很快,连盼刚想好的半句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打断,人都跟着楞了一下,接着便皱起眉来,“你胡说些什么?”   说起周辰,严易的脸色也不太好,“你看不出来?”   连盼是个很聪明的人,为人处世,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很讨人喜欢。他喜欢她的聪慧,却又厌恶别人也喜欢她。   连盼的心情感觉很复杂,老实说,她并不认为周辰对自己有什么超出友谊的情感,两人见面至今,呆在一起的时间十分有限,说过的话估计都不超过半个小时,话题还仅限于小时候和吃货联盟,他们连普通朋友之间的亲密或许都谈不上。严易武断地就下了这个结论,让她甚至有点怀疑这只是他找出来的制止她和别的异性交往的借口。   更重要的是,这一句“你看不出来吗?”话语之中充满了质疑和谴责,仿佛她明知周辰动机不纯,还要故意和他交往一样。   “对不起,我没看出来。”她硬邦邦扔出了这句话,接着便用手去推他的手,试图将严易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   严易手掌一张,就握住了她的手,眼见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这会儿又僵硬起来了,他也明白眼下并不是说这个时机,只好改口道,“是我多心了,你别生气。”   连盼显然很反感他对她交友横加干涉,何况周辰还是她幼时好友,如果强行禁止两人来往,很有可能只会适得其反。   只是周辰一个大明星居然闲得没事跑去看望连大爷一个糟老头子,用心何在,昭然若揭。严易在内心暗想,决定最近也要勤往羊角村跑一跑,和未来的岳祖父拉拉家常什么的,以免一不留神,对方就叫人给策反了。   他哄起人来很有一套,不要脸的话一筐一筐往外说,连盼气得在被子里直接用脚踹了他一脚,只是严易动作快得很,手臂一伸,往下就捞住了她的脚。   “你放开!”连盼恼怒地用力蹬他。   ------题外话------   东南亚醋王·心机boy·严 第129章 给你暖暖   严易哪里肯放,捉着她的脚就往自己胸口送,“给你暖暖。”   连盼脚上没穿袜子,女生多多少少有点体寒,刚才又下去上了个洗手间,脚这会儿的确还是冰的。   严易倒是穿着T恤,不过他抓住她脚的时候就把衣服给掀上去了,连盼的一直小脚正蹬在他胸口上。   男性的肌肤饱满温暖,连盼指甲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一下,她努力蹬了两下蹬不出去,缩回来也是一样的,最后只得气呼呼地闭上眼,“我睡了!”   严易就这么抱着她的脚睡了一夜。   毕竟这是她身上唯一裸露的肌肤了,其余地方,都是捂得严严实实的,摸都不让他摸。   第二天一大早,严易信守承诺,将实习报告返还给了她,评语也给得很不错。   连盼看着上面一本正经的“该员工在实习期间认真负责、尽职尽力,遵守公司流程制度,努力将工作做到最好……”等等,这一系列道貌岸然的词汇,不禁有点脸红。   这夸的,她都不好意思看了。   实际上,她隔三差五就要请假,罪魁祸首当然就是严易本人。   张童的报告早就批完了,她已经和部门经理说明了情况,今天下完班明天就不来了,回学校专心准备考试。   连盼看着手机上的微信消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严易,他正在看文件,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目光。   大胃王童童:盼盼,你今天回去不?   今天才周三,原本跟严易说是周五回去的,连盼忍不住扭了扭身子,那里怪不舒服的。   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她真是吃不消了,严易是属于每天都要要的人。   连盼:回,你等会下班过来找我,咱们一块儿走。   张童并不知道她这边的情况,两人不在同一个部门,晚上下班的时候,她拎着个包就真上29楼来找连盼了。   严易才刚刚吃完饭,还没打算下班,听到敲门声,连盼跑过去开门,他这才发现是张童来了。   他是认识张童的,倒没有露出什么被打扰的不悦感。   这还是张童第一次来董事长办公室,她显然有些拘谨,只是站在门口进来了一点点,并没有往里走,连盼起身,两人一块儿站在门口,张童小声问她,“可以下班了吗?”   她斜眼指了指严易,意思很明显,大老板都还在呢,两人早早下班好像影响有点不好。   “有什么事儿吗?”   看两人在那儿叽叽咕咕了有一阵子,严易忍不住抬头询问。   张童一对上严易那个眼神就有点腿软,毕竟董事长身份摆在那儿,她下意识答道,“我们准备今晚回学校,明天就不来上班了。”   严易目光轻转,停留在了连盼脸上,“不是说周五回吗?”   被他这一扫,连盼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本来准备给你说的,但是你今天一直很忙……”   还有一层原因,她其实有点怕跟他讲这个事情,总感觉他一定能找到理由不放她回去,在辩论谈判这方面,她一向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周五就要考试了,我想早点回学校准备一下。”连盼垂着眼眸没看他,小声解释。   张童表情顿时有些惊讶,她朝两人都望了望,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瞧这意思,连盼要回学校,还没和严总说吗?   关键时刻,她还是站在好友这边的,听见连盼这样说,她也连忙跟着附和道,“是是是,我们周五就要考第一门了,好多同学都已经提前回去了。”   或许是因为外人在,严易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倒没多说什么,只是稍稍点了点头,“我找人送你们回去。”   他说着便打了个电话,叫了司机。   连盼情知拒绝不得,只好和张童一起,到地下车库去等车,坐他私人司机的车回学校。   不用挤公交,能蹭车回去,张童还是挺高兴的,只是一路上见连盼似乎心事重重的,她不免有些奇怪,“你和严总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们俩最近有点怪怪的?”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方圆五米范围内,几乎全是粉红泡泡,恋爱的酸臭气息隔老远都能噎着她这个单身狗,刚才吧,虽说严易对连盼也挺呵护的,但是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连盼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种事,要她怎么说?   难道说严易床上功夫太好,她吃不消了?   其实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她感觉严易做事实在太过强势,似乎并不太考虑她的感受。当然也有可能她太过弱小,并不擅长和他这种人耍什么心机。只是她到底不笨,时间一长,再是反射弧长的人也都能绕过弯来了,所有他想要的事情,就没有不成的。   连盼偶有反抗,最终却总能落入他的圈套里,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比如床上运动,比如一些旁枝末节有的没的,但是这种感觉,她终究不太喜欢。   刚才如果不是张童在这里,他肯定有办法留她到周五的,或者说,他大概也有办法让她不挂科——她的考试和学业,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这人从不遵循规则,估计是从没把规则放在眼里吧。   老实说,提前回学校,都算是跟他耍了一个小心机了,连盼心里稍稍有些忐忑。 第130章 拽什么呀   老实说,提前回学校,都算是跟他耍了一个小心机了,连盼心里稍稍有些忐忑。   不管怎样,先准备考试吧。   车子一路将两人送到了学校,因为回得突然,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都还留在严易在青山的别墅里,连盼当晚不得不又去学校的小超市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晚上刷完牙,连盼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犹豫了一阵子,还是给严易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段时间,但却没人接,连盼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倒也没有给他再打连环call。   晚上快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亮起,在被子里发出轻微的震动声,连盼眯着眼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严易发来的消息。   严易:在开会,手机设置了静音。   连盼看了一眼时间,她打电话的时候是晚上8点半,现在都已经是十点半了。   她当然不会怀疑他在撒谎,想来他肯定是又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大约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去看手机。   连盼:回家了吗?   严易:刚到家。   其实连盼不在,回不回家,对他来说,差别都不大。   两人忽而都沉默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阵子,他突然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严易:你早点休息,好好准备考试。   连盼手指停留在虚拟键盘上,她反反复复打了很多个字,又一一消减,最后只回了一个“嗯”。   张童也没撒谎,这个周五第一门考试就是二外。   连盼之前是打算在公司复习的,现在回学校复习当然是更好,只是她并不擅长法语,加上又连续实习了好几个月,基本上先前知道的那点皮毛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考试迫在眉睫,她实在无暇顾及其他,所有精力都被全线调配到了考试上。   “兼职”还是老样子,连盼每天早上6点起床去自习室自习,中午11点雷打不动,借一辆小黄车吭哧吭哧骑车到景悦公寓去给严易做饭,12点Linda过来拿饭,时间卡得刚刚好。   严易日理万机,当然也没有时间亲自过来吃饭了。   幸好连盼期中考那一次还不错,她前期也一直有每天上课签到,后面实习也是和辅导员报备过的,加上这次期末考试卷相对简单,她整张卷子都做完了,虽然正确率不知有多少,但pass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连盼考完二外出来,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中午正准备过去景悦那边,之前董事长office的同事小莹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严易去上海出差去了,叫她这几天不用做饭,Linda中午就不过来了。   连盼点头哦了一声,说了声谢谢便挂了电话。   看来他还是生气了,连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他的行程,都是通过他众多秘书之一来告知。   毕竟他地位身份摆在这里,他要是摆起谱来,别人还真连他半片衣料子都沾不到。   拽什么呀?真是的。   连盼站在图书馆门口的露天走廊上,冬天的冷风呼呼从走廊里穿过,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大概是空气太冷了吧,眼睛也跟着涩涩的。   她打开手机上的天气app,添加了新的地址,上海。   手机上立刻刷出了上海的天气,小雨,1度。   上海很冷,商务人士出行都是只穿西装的,天冷最多也只加一件羊绒大衣,肯定是暖和不到哪儿去的。连盼将手机调到微信界面,本来想提醒他多穿点衣服,只不过消息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他出行哪次不是住最昂贵的酒店,都是带暖气的,合作的公司但凡不是想自取灭亡都只有将他供着的份,哪里还会冻到他。   连盼拿着手机看着天气界面,在图书馆门口楞了一会,直到后面有同学不小心撞到她,很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她这才回过神来——手机响了。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   电话是周辰打过来的。   老实说,在看到来电人是周辰的那一瞬间,连盼其实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他的电话。   严易跟她说的那些话还印在她脑子里,连盼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但他最近已经说了好几次类似的话,就算周辰并没有对她表露出什么除友谊之外的情感,连盼到底还是多了几分顾忌。   如果周辰有类似的想法,她绝不想浪费他的时间,而且也极其不擅长和这样的他相处。   但是……如果周辰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呢?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她这个人多心多虑,连交个朋友都束手束脚?何况两人从小认识,两个大胖子一齐被院子里的小朋友嫌弃,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了。   电话接通后,周辰颇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顿时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大概是在北京待久了吧,他说话间语气有点京片子味道。   不知他在哪里,身听筒里的声音乱糟糟的,周辰喊了她一声连大胖子后,语气立刻转为哀求状态,“大盼盼,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不知怎么,明明是他在求人,但他语气却说的十分不客气,连盼没有应答,他立刻又补上了一句,“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和你绝交!”   连盼内心对他这种幼稚行为实在有些无语,淡淡道,“那就绝交吧。”   她作势要挂电话,周辰立刻在那边哀嚎起来,“扎心了老铁,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式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阵子,周辰这才说明了事实的真相——原来是“吃货联盟”第二期,就在J市录制,这一期的主题是“大厨”,每个嘉宾可以请一个帮手,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连盼。   “人家请的可都是大厨,我随便打听了一下,不是米其林三星的主厨,就是八大菜系的大师,可怜我一个刚入娱乐圈的小新人,连半点美食圈的人脉都没有,我只想到你了!”   老实说,自从上次参加吃货联盟引起严易不快之后,连盼就没打算再继续和这个节目有任何瓜葛了,一方面她很怕麻烦,也不喜欢看到严易吃醋,另一方面,她对这些综艺的事情说实在的,也不怎么感兴趣。   如果不提这些大厨,连盼一定是会拒绝的,可是周辰话语间提到了一个人——汪令雪。 第131章 莫名霸气   如果不提这些大厨,连盼一定是会拒绝的,可是周辰话语间提到了一个人——汪令雪。   如果光听汪令雪这个充满诗意的名字,可能会联想到一个柔弱娴静的古典女子,然而事实上,这个名字的主人和所谓的诗情画意完全不沾边。   汪令雪是个男的,今年五十八岁,是个资深老饕,在美食界的地位基本上就类似江湖里黄老邪一样的存在。   此人出身富贵,幼时便随父亲四处游历,早早出国留学学习金融,回国后在银行任职高管,总而言之,是个非常不差钱的主。   正是因为不差钱,所以吃遍大江南北,练就一口超级毒舌。   他幼时是念私塾的,文笔深厚,用词文雅却尖锐,每到一处,必定最先网罗当地美食,吃完了如果心情很好,或者心情很不好,就会写文章点评一番。他的文章,都是各个美食杂志抢着刊登的,各大食府对他也是又爱又怕。   每几年,他都要出一册老饕手札,累计到现在,差不多都有十来册了,连盼也买过他的书,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绝不是那种会收钱做营销的人,而且舌头确实很刁,一看就知道很懂吃。   中国八大菜系,各种吃的五花八门,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有些人觉得臭豆腐恶臭难闻,有些人却觉得香气扑鼻,本来东西好吃不好吃都是没有客观标准的,所以汪令雪的“老饕手札”也颇具争议。   不过不管争议如何,事实的真相就是,所有被汪令雪正常点评过的饭店都大火了,除了那些有明显人品或饮食卫生问题被他骂的店铺。总而言之,混在美食圈里,要是没被汪老吃过,都是很跌份的一件事。   但凡爱吃的,几乎没人不知道汪令雪,就算没买过他的书,也时不时会在杂志上、某个微信公众号上看到他的文章,很多饭店乃至食品的广告词,用的都是汪令雪文章中的经典词句。媒体评论,看汪令雪写吃,真乃人生一大享受,吃过的看了能回忆起当时的味道,没吃过的,能跟着他一起高潮,能把味觉写得如此生动,具象化,恐怕全中国也只有他汪令雪一人。   汪令雪的粉丝们都亲切地称他为老汪,随便在网上翻翻,很多人的人生目标中必有一条——把所有老汪推荐过的菜品全部吃上一遍。   一个闲散人,单凭一张嘴,一支笔,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汪令雪这个人,毕竟家世优渥,手里头又有钱,人其实是有点任性的,听说脾气很古怪,油盐不进的那种,很多饭店或美食节目想要跟他合作都被他拒绝了,连盼没想到卫慧竟然有这么能耐,把他都给请过来了。   老实说,她很心动。   什么米其林大厨倒在其次,她主要想会会这个汪令雪。   就好像最顶尖的珠宝师,碰上最顶尖的鉴宝人,刀锋相接,都想探探彼此的能耐。   她唯一的顾忌是不想上电视,抛头露面总会惹来许多争议,她并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   而且严易很不喜欢她和周辰有过多接触。   大约是猜到她的顾忌,周辰在那边倒是先软了下来,“你要是实在不方便,哥也不强求你,节目周六在王府大饭店录,你过来找我玩成不?我再另外联系厨师。”   “不,我去。”   连盼做这个决定的确耗费一番勇气,最近她也想了很多。   实习已经结束了,大四的课程很少,她只需做好毕业论文即可顺利拿到毕业证,毕业之后怎么走,是个问题。   直接和严易结婚做安稳的富太太吗?   这并不是连盼想要的生活——她心中有个隐秘梦想,随着最近课业减少,越来越清晰。   她喜欢做饭,也想做饭,想给很多人做饭,想让很多人都尝到她的手艺,食物中的美好,生活里的味道,手上功夫里的点滴,这种热爱,这种信仰,她都想扩散出去。   她想被敬仰,想开山立派,想广招门徒,想传承手艺,想在这个陌生的现代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想把这门功夫,永永远远传下去。   既然如此,那势必是要走出去的。   从哪里出去,又有什么分别?眼前分明是个绝佳的机会。   周辰哦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料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人都有点愣愣的。   还以为还磨很久呢。   事实上,卫慧那边的确是有做PlanB,万一艺人真联系不到大牌的厨师,节目组会代为安排。   卫慧其实也很想让连盼上这期的节目,只是考虑到连盼的性格未必喜欢走在风口浪尖,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她心里头又是存了一点私心的——这私心当然是在周辰身上。   所以最后听到周辰说他这期的帮手是连盼的时候,卫慧心里头那块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   既意外,又不意外。   连盼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只跟在严易一个人身边,只为他一人做饭,她这样的人,本来就该发光发热,让全世界都知道,她这个人有多么光芒万丈。   璞玉藏锦盒,盒启珠光盛。   这一期,势必是要杀出一匹大黑马了。   连盼挂了电话,连手指都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目光之前,任人点评,她的确不喜欢。然而她也不是笼中鸟,金丝雀。   开山祖师总是得有点勇气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境,决定还是先去景悦公寓。   就算严易不在J市,她还是要给自己做饭的。一日三餐,一餐都少不得。   因为就在J市,第二天卫慧还派了一辆车来接她,看到车厢里熟悉的摄像小哥,连盼感觉稍稍放松了一点。   只是她毕竟不是什么专业的科班演员之类的,镜头一转向她,她下意识就想躲避,总觉得有点紧张。   车子半路又去接了周辰,大橙子上来后好一阵插科打诨,连盼渐渐忘记了摄像头的存在,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等会我要怎么介绍你?”   周辰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忧心,“人家帮手来头都好大的,国家级厨师什么的,你看看你……”   他一边说一边嫌弃地看了一眼连盼学生气十足的牛角扣大衣,“中学在读的初三生吗?”   连盼淡淡瞥了他一眼,“大家凭本事说话,看什么虚名头。”   挤在SUV的摄像小哥突然感觉自己都被震了一下,莫名霸气了有木有?   ------题外话------   改了前面2个章节的名字,不影响阅读~恭喜我连大祖师爷,终于准备雄起了,撒花~   PS:本文甜宠宠宠,和严总不会闹啥分手虐心戏的,一点点小磨合,很快就过去了,大伙儿放心~   西瓜的宗旨是:能用做来解决的事绝不用嘴说,能一句话说清楚的事就绝不BB几万字,就是这么干脆~(自信。jpg) 第132章 初次登台   挤在SUV的摄像小哥突然感觉自己都被震了一下,莫名霸气了有木有?   老实说,不止是摄像人员,连周辰也跟着楞了一下。   连盼平时性格一贯和蔼可亲,她声音软糯,长相又显小,平常说话都是很温柔的,少有这样淡然霸气的时候。   按道理来说,她讲这样的话应该很可笑,毕竟她年纪身份摆在这里,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那些三四十早享有盛名的大厨的对手,然而她说这话时的通身气度又并不是唬人的,周辰竟在这一瞬间有股错觉,仿佛她真是什么绝世高人一般。   不过再定睛一看,连盼还是那副老样子,圆圆的脸,一个清汤寡水的马尾,大概因为车里开了暖气,她又穿着大衣有点热,很快脸颊上便跟着起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周辰自己是件T恤套薄外套因此并不觉得热,看连盼热得鼻尖都有点冒汗了,却不肯脱衣服,想来是因为摄像头对着她,她不好意思。   他伸手穿过她面前,按下了车窗,窗外的冷风呼呼吹进来,连盼顿时感觉好受了许多。   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两人眼中彼此有股难得的默契。   车子很快到了王府大饭店,摄制组的人早已等在那里了,嘉宾们都和周辰的时间差不多,陆陆续续也都到了会场。   等人齐了以后,工作人员将大家一起带到了一个礼堂里,这大概是用来做晚会的礼堂,幕后有好几个化妆间,连盼和一个身材高挑,长相精致,妆容也十分精致的女生被安排在了一个化妆间里一起等待。   对方穿着打扮十分时尚,穿一件白色修身的onepiece连衣裙,一字肩,荷叶领,露出她白皙的肩膀和锁骨。室内都有空调,连盼此刻也脱掉了自己的大衣,她内里穿得十分简单,一件奶白色的卫衣,一条深灰色百褶裙,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等待。   化妆室里只有两个人,连盼并不认识对方,因此也没有搭讪的打算,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望着化妆镜里的自己。   那个女生一直在低头玩手机,期间偶尔自拍了几张,过了一会儿,看还没有人来叫她们,她似乎有些不耐烦,对着连盼指了指,“你去给我倒杯水。”   连盼轻微皱眉,看了她一眼,“我不是工作人员,如果想喝水,请你自己倒。”   那人似乎完全没料到连盼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她翻了个白眼,“穷装什么大瓣蒜!”   连盼抿着嘴,她心中不快,但并不想在这个时间点和这种人起什么争执。   这人当然也没有自己起身去倒水,只是极不耐烦地又起来到门外看了看,一边看一边抱怨,“搞什么,怎么还要等啊!”   或许是因为等了太久,她心中有气,又或许是因为连盼刚刚的表现令她心里不舒服,她回来的时候用力甩了一下化妆室的门,门板被哐啷一下带上,发出一声巨响,连旁边墙壁上的挂画都跟着微微震了震。   大约过了一秒,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沈小姐,连小姐,到你们了。”   显然,对方刚刚就在门外,只是因为这突然的砸门声,才稍微停顿了一下。   这位沈小姐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尴尬,施施然前去开了门,对工作人员笑道,“哎呀刚刚回来关门不小心用了点力,没想到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没吓到你吧?这么快就到我们了吗?我还以为还要等上一阵子呢!”   言语之间,仿佛刚刚摔门的人不是她,之前脸上的不耐也完全消失不见。   工作人员想来也是见惯不怪的,只是跟着笑了笑,“请随我来吧。”   对方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连盼默默跟在她身后。   工作人员只将两人带到了幕布处便停了下来,从这里,可以望到台上的情况。   舞台上已经站了5个嘉宾,知性美女董雪容、流量小花洛灵和纯爷们昆杰身边都已经站了一位搭档了,只有十五岁的小少年乔宇泽和周辰旁边的位子还是空的。   原来她是乔宇泽的搭档,连盼脸上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嘲讽笑容,不管这人是做什么的,就冲这教养,她就看不起她。   报幕声响起,“如果大家以为厨师都是像咱们台上这三位一样身宽体胖,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两位美女厨师——沈韵,连盼!”   沈韵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得体的微笑,长腿一迈,抢在连盼前面,便走上了舞台。   她显然属于表演经验十分丰富的那种人,上台时台风极为稳健,身姿得体,落落大方,几乎是一站上去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场的几位男同胞都发出了一点小小的哄声,昆杰还夸张地叫了一声好,相反,跟在后面静静上台的连盼就不那么起眼了。   搭档出场后就是自我介绍环节,因为周辰咖位比乔宇泽大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哪怕连盼毫无名气,两人一起上场,先介绍的也是连盼,这是基本的排位。   主持人很快走到了连盼身边,很夸张地对着她说了一句“好可爱啊!”接着便将话筒递到了连盼手中,“连小姐,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老实说,对这些环节,连盼毫无准备,“吃货联盟”是不准备台本的,她事先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表情里有初次登台显而易见的茫然和紧张。   周辰鼓励地望着她,主持人经验丰富,自然也发现了这个状况,也跟着笑道,“不用太紧张,随便说说,告诉观众朋友们你是谁就好了。”   嘉宾的搭档人选在开录之前都是保密的,连主持人也不知道,只不过她毕竟是做了功课来的,心里头对嘉宾们能请到的厨师大概都有个数,五位搭档中,有三位是正统的大厨,沈韵是有点水分的私房菜美女厨师,只有周辰的搭档连盼,完全是个路人。   主持人内心十分惊讶,她原以为是出了岔子,可是看周辰的表情,明显又不是,只得和周辰一起,努力缓和连盼的紧张情绪。   连盼闻言点了点头,顺着主持人目光的方向往前望去,黑暗的观众席很广,几乎看不到任何内容,但她知道正前方那里一定有个摄像头。   看那里就好了。   少女的目光清澈纯净,大概是因为年纪轻,肌肤底子实在太好,她不施脂粉的脸蛋看上去竟比旁边化了妆的主持人还要白皙通透,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又圆又大,眼珠子黑漆漆的,双瞳剪水,欲语还休。摄像师立刻切到近景,对准了她的双眼。   显然,她还是有些紧张,不过很快便稳定了下来,抿了抿唇道,“我叫连盼,今年二十岁,是J大英语系的一名大三学生,也是周辰小时候的好朋友。”她说着看了一眼周辰,对方脸上很快露出了一个笑容,跟着补充道,“现在也是好朋友。”   旁边的人群立刻跟着发出了一阵笑声。 第133章 美食泰斗   旁边的人群立刻跟着发出了一阵笑声。   连盼不自觉也笑了,“对,上一集吃货联盟中给周辰送鸡肉的人就是我。”   她那个迷之微笑“深藏功与名”的表情包在第一集播出的时候火过一阵子,几位嘉宾显然都是知情人,昆杰和洛灵两人还带头啪啪鼓起掌来,他们一带动,整个舞台上的人都跟着鼓起掌来了。   这种友好的欢迎给了连盼不小的鼓励,她微微笑了笑,一双眼睛灯光仿佛宝石一样熠熠发光。   沈韵也跟着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手掌,表情颇有些敷衍。   “那么作为周辰的好朋友,”主持人在好朋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为什么会想到来参加这个节目呢?你知道台上来的都是哪些人吗?”   连盼稍微侧了侧身子看了看嘉宾的搭档们,除了沈韵她刚刚在化妆间有简单打过照面,其他的人她并不认识,她老实地摇了摇头。   挖掘话题是主持人的基本职责,于是主持人将台上的几位又简单介绍了一遍——“雪容姐请来的是国家特级厨师粤菜宗师叶永望,杰哥请的是湘菜帮的老大肖鸿义,洛灵请的是她的好友米其林三星法餐大师陈玉山,这么多美食界的泰斗都在,有没有感觉很有压力?”   连盼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坦然点头,“有,不过能和这么多前辈一起登台,是我的荣幸。”   老实说,在连盼做过自我介绍后,虽然大家都表示了欢迎,但其实众人心里更多的还是惊讶,毕竟不论是从资历还是年纪来说,连盼都和这一期的“美食大咖”定位完全不符。   而沈韵在得知连盼不过是个在读的大学生后,更是在内心对她万分鄙夷,顺便吐槽了一下节目的总策卫慧卫小姐,认为她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找这么一个人过来。   主持人不知连盼的底细,不过心里的想法也和大家差不多。她想当然地认为,认为如果是比拼厨艺,周辰和连盼这一组肯定是输定了。或许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主持人对连盼的态度十分温和,见连盼话少,又鼓励性地问了她一句,“还有没有什么要对观众说的?”   连盼拿着话筒,下意识抬头望向了黑漆漆的礼堂中央,“有,”她唇瓣微微动了动,脸上的表情很温柔,“我很喜欢做饭,如果你们有机会来找我玩,我做给你们吃。”   连盼介绍这一段就算结束了,主持人带头鼓掌,“好的,谢谢连盼!”   接下来就轮到了沈韵,她本人有一档节目叫“沈氏私房菜”,虽然收视率不咋地,不过因为人长得美,所以网上被封了一个“国内第一私房菜美女”的头衔。   因为她也是做主持人的,很会说话,嘴巴皮子利索,上台拿了话筒就收不住,和主持人谈笑风声,和连盼刚才的沉默木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辰目光扫了扫那边,小声告诉连盼,“我上过她的节目,她做的菜难吃死了。”   做这种私房菜节目的,本来就是卖相大于味道,做的像那么回事就行了,食物好吃不好吃,只有自己知道。   连盼点了点头,表示心中有数。   一个脾气暴躁又不耐烦,又不尊重别人的人,做出来的菜好吃才奇怪了。   众人都介绍完毕,嘉宾们在舞台上又各自熟悉了一下,礼堂中突然灯光亮起,光线刺目,大家纷纷遮住了眼睛。   连盼眯着眼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光线,礼堂下被照得透亮,空荡荡百排深红色的座椅中央,原来还坐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老的自然就是汪令雪,连盼在老饕手札上见过他的照片,是个很有文青范儿的大叔,他本人和照片上的样子也差不多,穿一件灰色的唐装,带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灰白,一看就很有大咖风范。   汪令雪神态举止都十分有教养,显然出身良好,不过大概因为这个原因,他给人的感觉有点距离,或许是因为他的毒舌加持,众人一看见他,都有点发憷的感觉。   坐在汪令雪旁边的则是一位女性,年纪看上去也不大,笑容温和甜美,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穿一件很舒适的民族服饰,跟汪令雪的唐装搭配在一起,竟然十分和谐。   巧的是,这个人连盼认识。   她真名叫什么连盼不知道,但是连盼在微博上关注了她,这人网名叫做“樱草”,是个美食博主,热爱美食,也热爱摄影和手账,经常会在微博上Po出自己做的食物,有时还会手绘,画风极其治愈,在网上粉丝众多。   节目组选这两个人来做评委也是有用意的,一个美食评论泰斗,一个草根粉丝王,搭配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的受众群体,而且本身这两人的人气也很高,拥有一大票的吃货加持,也会为节目带来一定收视率。   尤其是汪令雪,看到他的时候,台上的几位厨师表情都有点崩裂,沈韵连笑容都僵了。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是清楚的,在节目上糊弄糊弄观众没问题,但要想过汪令雪这关,简直难比登天。   节目组似乎早料到大家会有这样的反应了,摄像机全部拉成了近景,对在各个人的脸上,一秒钟都不肯错过。   其实明星嘉宾们还好,有压力的主要是厨师。连粤菜宗师叶永望和湘菜帮的老大肖鸿义脸上都跟着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他们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自然是认识汪令雪的,甚至可以说还挺熟的,然而汪令雪这个人,说起话来压根就不管跟你熟不熟。   只要一招不慎,被他骂得狗血淋头都有可能。   其实大家都在观察汪令雪,汪令雪也在观察他们。   这群人当中,只有那个叫连盼的小女孩很特别。   ------题外话------   樱草的龙套已结算,请查收~   感觉越到后面,龙套越高级的感觉,哈哈~ 第134章 毫无惧意   汪令雪盛名在外,做厨师的对他的感情都很复杂。   一方面期盼他能来吃自己的菜,最好吃得他满意,要是真把他伺候舒服了,基本上,这道菜也就离扬名立万不远了。   媒体评汪令雪的文章能“让人一起高潮”这话并不是说笑的,当然也没有任何色情含义,汪令雪这人写起吃来真的很可怕,温柔细腻,食物仿佛就是他的情人,抽象的味觉在他笔下总会演化成具体的情感,坊间笑谈,看着他的文章都能下三碗饭。   然而,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他要是觉得某道菜不好吃,他就能从方方面面找出这道菜不好吃的理由,每一条都条条是道,简直让人无法反驳,尤其是对吃很有些要求的人,简直把他的老饕手账奉为圣经。曾有读者看了他嘲讽高级食府“南来北往”的烤乳猪“不过是刷了酱油的腻五花”之后,甚至发誓一辈子不去“南来北往”吃饭。   因为这种复杂的情感,几个厨师的表情明显都有所变化。   粤菜叶永望和湘菜肖鸿义都是跟汪令雪打过交道的,而且江湖地位和真功夫摆在那里,要说真怕汪令雪也不至于,只是汪令雪这人嘴很刁,他个人口味很杂,各个菜系都吃,叶永望和肖鸿义也不能保证自己做出来的菜道道他都喜欢,所以两位大师的表情都有点淡淡的无奈,一副“怎么又碰上这个老家伙”的表情。   洛灵的好友刘玉山年纪较两位宗师要小一些,他是ABC,学的并不是中餐,而是法餐,虽然在米其林做主厨很多年,但只是在外国人和小资青年中的人气较高,他和汪令雪还没正式交锋过。   汪令雪早年有过一篇骂法餐的文章,说自己“苦等四小时,一道一道,胃倒是吃饱了,嘴巴连开始都谈不上”,言下之意,对法餐很是看不上。刘玉山虽然没有拜读过汪令雪的所有著作,但对他只嗜好中餐这件事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他的表情明显有种外国人略有些夸张的表情,满脸写的都是“糟糕,他不喜欢吃法餐”的苦恼。   至于沈韵,她应该是这一期美食大咖中最有水份的那一位了,因为主持了一档“沈氏私房菜”的节目,而被冠上了美女厨师的名头,还因此出过好几本美食书。不过这些大概都只够糊弄外行的,在真的美食圈子里,她连名头都排不上,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混娱乐圈的厨娘罢了。做美食节目的,焉能不知道汪令雪的嘴有多刁?她明显是这里头最紧张的一位嘉宾,要不是脸上涂了粉,估计整张脸都能直接变惨白色,笑容也显得十分尴尬。   和几位有正式江湖地位的厨师不同,沈韵完全就是靠“美女厨师”这个名头吃饭的,一旦名头砸了,往后的日子只怕很难混,这已经不是台风稳不稳的问题,涉及到日后的前途,沈韵整个人都十分紧张,手指不停在搅动。   众人或紧张或无奈,或窃窃私语,反衬得安安静静的连盼成了个异类。   不过连盼本来就是冲着汪令雪来的,也知道汪令雪一张嘴有多厉害,最好的最坏的结果早都在她心中度过一遍,所以这会儿十分淡定。   还有一方面的原因,连盼从小在御膳房长大,虽然她是连青的养女,但御膳房可不单单只看裙带关系,她也是从最基本的烧火弟子一步步走上来的,这里头究竟干掉过多少人才成了御膳房的首席大弟子,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连盼并不是个十分自信的人,她脑子聪慧,性格却有些绵软,从前师傅总说,生怕她将来嫁人了被夫家欺负,所以要一辈子带着她,连盼有时候也想自己能硬气点,叫师傅叫爷爷都不用担心,可是她性格如此,并不喜欢和人起争执,一年到头也不会和人红脸一次,叫她这样做反倒真有些为难她。要说她唯一硬气的是,大概只有做菜。   听说每个人生来这个世界上,都有一个使命,遇到自己使命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啊,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的感觉,做饭之于连盼,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她也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因为性格内敛,她也很少和人说自己内心的想法,但说真的,在做饭这件事上,她还真没怕过谁。   不管是从前的御膳房庖长连青,还是和连青并齐的另一位庖长王有顺,连盼都从未有过惧意,更遑论台上这些人了。   她胸中有千年底蕴,见惯钟鸣鼎食富丽堂皇,又曾流落街头,从最简单的米饭到最复杂的满汉全席,就没有她不会不懂的,这份老成气度,连粤菜宗师叶永望也比不上。   当然对此毫无惧意。   看见台上小姑娘淡定稳重的模样,汪令雪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姑娘,有点意思啊。   显然台上几位都很不看好她,不过汪令雪和卫风卫慧的父亲卫正卿是好友,卫慧这丫头的机敏劲儿他是见过的,胆子大,嘴巴也毒,两人很有种万年交的默契感,汪令雪还时常称呼卫慧为“小友”。对于小友的眼光,汪令雪心里头还是有点数的,只怕这回来的还真是匹黑马。   弄得他对这节目还真有点期待起来了。   和汪令雪令人闻风散胆的江湖地位不同,一旁的樱草就显得亲民多了,在主持人的邀请下,汪令雪和樱草都从礼堂中央来到了舞台上,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樱草还打开了她随身携带的美食手账,她是美术专业出身,手上功夫了得,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手账上就已经画了十个形态各异的Q版人物,而且这些人物特点都十分鲜明,让人一看便能和人物对上号。   大家纷纷传阅,表示惊叹。   手账从樱草这边一路往边上穿,直到传至连盼这里,连盼看了看,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第135章 让她心疼   台上一共有十个人,这里面有九个都是正常的Q版画法,人物画的都是圆圆的正脸,大大的眼睛,每一个都萌萌哒,只有周辰,樱草给他画的是一个半侧的脸。   手帐上的Q版周辰,微微侧着脸,对着Q版的连盼,他眼睛很大,里头仿佛有星星。   只是大家似乎都只顾着看自己的画像,好像没人注意到这个问题。   连盼心里头却忽而咯噔了一下,她笑着将手帐传回,周辰看她似乎稍稍楞了一下,以为她在台上呆久了不自在,便凑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少年的个子很高,一张脸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样,他低下头来温柔问自己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荷尔蒙几乎都快要将连盼淹没,连盼心中突然有股不太妙的预感。   台上的人纷纷还在讨论赞叹樱草高超的画技,其实倒也不是说这些Q版人物画得多么精细,速写难就难在抓人物的精髓特征,画一个Q版娃娃出来不难,难的是要让人能一眼认出这是谁。   画家的眼睛都很敏锐,能在短时间内画出这么多人物漫画像的人,应该更为敏锐。   樱草之所以这样画,应该是因为周辰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关注自己。   连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迟钝了。   然而她又实在有点不理解,两人相逢才不到一个月,总共见面也没几次,他何以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她努力稳了稳心神,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惊讶,没想到画得这么像。”   众人在台上没待多久,见面会的环节就结束了,接下来就了正式的游戏部分。   节目组给嘉宾们分发了线索卡,嘉宾要根据线索寻找到粮票,找到粮票的人就可以用粮票到指定地点换购食材。   因为嘉宾请来的搭档里面有两位都年事已高,所以厨师们不必参与残酷的粮票争夺赛,只需要在监控室观看战况即可。   而评委汪令雪和樱草两人,则更加舒服,节目组为其安排了茶室,两人一边听琴一边品茶,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连盼在监控室里待了一会儿便借故出去上了个洗手间,她待在女生盥洗室里,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严易打个电话。   自从上次在KTV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她就养成了不论做什么都跟严易报备的习惯,一方面是出于安全考虑,另一方面,两人日渐亲密,相互分享自己彼此在做的事,说一些有的没的废话,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   不过这几天两人交流很少,她回学校专心备考,严易又去上海出差了,昨天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她提前回学校这件事多少有点让严易不高兴,但她都没计较他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了,他还在那边矫情个什么劲儿!   和严易相处越久,她就对他越了解。   不用她太动脑子,她都知道他未来的打算——他一定已经织好了网,务必要将她网罗在网内,网内四通八达,但每一条路,都只能通往严易。这或许是一种很幸福的生活,或许也是种不幸的生活。   她没有和他抗衡的权利,也没这个本事。   这就是她也生气的地方。   严易似乎从未正视过她的想法,他总是想当然地站在自己的角度为她做好了一切,完美到令人害怕。   他是固执的,无法撼动的权威。   同时又是一个很可怜兮兮,没了她就不肯吃饭,虽然一肚子坏水,却依旧让她心疼的男人。   何况今天突然得知周辰的想法,连盼内心竟莫名有些心虚起来,不得不说,严易眼光很毒啊,怪不得老早就吃醋成那样。   电话拨过去,嘟嘟几阵忙音过后,通了。   “喂?”他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旁边似乎有点点嘈杂,有人在讲话,说的是英语。   连盼瞬间意识到可能打扰了他,连忙道,“你方便接电话吗?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冬天,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穿得暖暖和和的。   “方便。”   不知道他是换了地方还是怎么,电话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严易摆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林至跟在旁边也松了口气,老板娘总算打电话过来问安来了,严大冰山的脸色从大清早到现在,终于缓和了那么一丢丢。   跟一坨冰山一起出差,他真的感觉压力好大。   严易直接出了会议室,林便冲大家礼貌地笑了笑,“我们休息十五分钟吧。”   “上海冷不冷?”   连盼小心翼翼问电话里的人。   她自己待在王府大饭店内,整栋楼里都开了暖气,此刻只穿一件卫衣都觉得有点热。   严易不拿电话的另外一只手掌不自觉在会议室外活动了一下,“不冷。”   他只穿一件西装,但前来会谈的公司也是有暖气的,当然不冷。   不过出了这栋大楼就不一样了,上海今天在下雨,整个陆家嘴都是阴冷模糊的,让他格外想念某个温软香甜的小女人。   连盼心里头那点小九九,自然是瞒不过他的,他并不希望她出去闯荡,一方面舍不得她受苦,另一方面还有一些隐秘原因,只不过这些东西,也没必要让连盼知道。   他有一万种和她冷战的方法,却没一种舍得用在她身上。   不然也不至于辗转反侧让小莹“不经意”透露给连盼,自己在上海出差了。   上海这么冷,他吃不饱,穿不暖的,没想到连盼居然熬到了现在才给他打电话。   “哦。”   连盼哦了一声,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   她本来很想提醒他如果冷就要多穿点,结果他说不冷,弄得她一句话也接不下去了。   “早上吃了吗?”   这是她最担心的地方,他总是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出了门就吃得很少。虽然是有一部分厌食的成分在,但在连盼看来,这就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表现。   毕竟他从前吃自己做的饭菜还是吃得挺香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严易停顿了两秒,清朗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吃了。”   这个明显是犹豫的停顿以及公式化的回答让连盼突然有些不爽,“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会议室里的人陆续出来,林至站在门口就听到严易咳嗽了一声道,“真吃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又进了另外一间没人的会议室。   林至故意站在门口对他大喊道,“严总,等会Sean要跟我们去小红楼吃饭,你早上没吃饭,上午要不要早点结束啊?”   严易的脸瞬间就黑了,朝他飞来一个眼刀。   电话里停顿了一会儿,就听到连盼略有点淡的声音道,“我听到林至说的话了。”   合作企业的CEOSean正好从会议室里也出来,碰上了林至,见两人剑拔弩张的,表情有些疑惑。   他好像听到刚刚林至在说要去吃饭。   “你们饿了吗?”   要去吃小红楼也可以,只是他没有提前预定小红楼的位置啊,只不过林至说都说了,他只得打电话吩咐秘书去无论如何想办法要定今天中午的位子。   “我还没见严这样温柔过呢,谁的电话?”   Sean挂了电话之后,不免也有些八卦起来。   “你说呢?”   林至冲他挑了挑眉。   还有谁能镇得住这尊大魔王?   严易进的那间会议室门已经关上了,但会议室是玻璃墙的,从外面依然可以看到里面的状况。   很显然,他的表情有些无奈,似乎对这电话在解释些什么。   严大总裁自己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也有这样一天。   “是真的,我早上让服务员直接送到我房间的,我喝了一碗粥,林至没看见。”   这种狗屁扯淡的话他必须说得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但连盼显然不买账,只凉凉回了他两个字,“是吗?” 第136章 决斗现场   这种狗屁扯淡的话他必须说得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但连盼显然不买账,只凉凉回了他两个字,“是吗?”   好了,谎话说到这里,连严易也编不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只好向她坦白,“我吃不下。”   不是连盼做的,他真吃不下。   人的舌头是一种很刁的器官,一旦吃了好的,再将就差半点的都不能。   人心亦然。   有人为你洗手作羹汤,有人温香软玉惹人怜,爱人的手,谁都比不上,三星五星酒店服务都是扯淡。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那你也得回来我才能给你做啊。”连盼忍不住低声咕哝了一句。   一天到晚只知道卖惨装可怜,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偏偏又吃这一套。   严易抬手看了看时间,上午十一点,这一次的旅程倒不长,只有三天,可是今天才第一天。   他突然觉得时间漫长了好多。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电话里彼此只剩下对方的呼吸声,但谁都没有挂掉对方的电话。   连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想你了。”   “嗯。”   他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很好听,很低沉。   连盼有点委屈,不太高兴地问他,“嗯是什么意思?”   “我也很想你。”   他似乎笑了一声,笑声里有点无奈。   相爱到一定程度,几天不见就格外想念,短暂分别都难以忍受。   似乎只有分分秒秒都在一起,才能缓解这种不适应。   期望生活里只剩下甜蜜,半秒钟的争吵都不要有,半分钟的争执都不要起。   虽然偶尔有分歧,可真的还是很想他。   “我后天下午的飞机回来,到时候去学校看你。”   得到了这样一个承诺,连盼终于放心挂了电话,连心情都轻快不少。   等她再回到监控室的时候,5位明星的战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大家为了几张粮票争得你死我活。   看到连盼回来,主持人忍不住调侃道,“连小姐等会可得放大招啊,辰哥身上都挂彩了!”   连盼连忙朝监控画面看去,果然,周辰手肘处红了一大片,似乎是摔伤,他穿着短袖,一脸混不在意的模样,连盼不自觉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拼。   似乎是心有灵犀,又或者是周辰天生爱笑,跟着他的摄像人员吭哧吭哧从后面跑上来,周辰站在原地,对着摄像头笑了笑,比出一个嘻哈的check手势。   一口白牙几乎要闪瞎人眼,隔着电视屏幕都挡不住他的灿烂,跟个两百瓦的小灯泡似的,连叶永望都忍不住跟着呵呵笑了两声,“靓仔哦!”   他的确是靓仔,然而帅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的是他身上那股力量,蓬勃旺盛,热气喷发,在不知不觉中便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连盼紧紧盯着电视画面,在心中暗自祈祷他千万别再做傻事又弄伤自己了。   嘉宾们都有指定要完成的任务,男女有一定差别,最先完成的是昆杰,他手里握着一大把粮票直接奔向了汪令雪和樱草休息的茶室,还对着镜头做了一个鬼脸,空着的那只手指一直比着第一的大拇指手势,很有些得意。紧接着就是周辰,后面依次是洛灵、乔宇泽和董雪容。   两位评委所坐的茶室后面是一间隔开的空房,房间非常大,靠墙边摆放了一条长桌,长桌上摆满了各色食材,空房的中央则摆放了五口打火灶,旁边案台、刀具、调料一应俱全,只是没有菜。很显然,菜要用粮票来换。   作为厨师的搭档们,这个时候也在主持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决斗”的地方。   和狼狈的嘉宾相比,仙风道骨的汪令雪和美丽悠然的樱草显得格外轻松,厨师们也分别站到个自己的打火灶前待命。   汪令雪手中拿着一把纸扇,装模作样扇了两下,工作人员很快给他递上了任务卡,汪令雪这才打开卡片念道,“请各位嘉宾撕开粮票,根据粮票中央的图案换取指定的食材。”   嘉宾们面面相觑,周辰听罢,立即拿了一张粮票从角落里小心翼翼撕开——粮票是一张硬纸,有一定厚度,大家最开始都只顾着抢粮票,想当然地认为粮票肯定是越多越好,谁也没有在意粮票里边还有玄机。   原来这些小小的粮票都是三层纸张粘在一起构成的,前后的纸片都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印着粮票二字,玄机在最中央的纸片上。   中央那层纸的材质有点类似油纸,用手轻轻一撕,两边的粮票包装皮就被撕掉了,露出了里头油纸上印刷的食物图案。   连盼凑过去一看,周辰刚刚撕掉的那一张粮票中央画着一块豆腐,意思很明显,这张票可以用来换豆腐。   在汪令雪念了规则之后,大家纷纷开始埋头撕手里的粮票,连盼正小心翼翼准备帮忙呢,却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声哀嚎。   声音是隔壁桌的昆杰发出的,大家纷纷侧目,只见昆杰抱着自己的一堆粮票不住干嚎,旁边站着的湘菜大师肖鸿义的表情也有点无奈。原因很简单——湘菜重辣,原先起源于两广地区,那里水产丰富,湖泊密布,所以成名菜式绝大多数是河鲜和乡土家禽之类的荤菜,然而昆杰一马当先抢了十张粮票,里头除了黄鳝这一道荤菜之外,其余的竟然全是素菜。   湘菜里有名的主菜如鱼虾、五花肉之类的,一样都没有。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再厉害的湘菜师傅,碰上这素兮兮的桌宴会,只怕也难使出全部功力。   连盼只扫了一眼状况便接着低头撕粮票,周辰已经撕了四张了,她手上还有三张。   等撕到第七张的时候,连盼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提前撕完粮票了的人已经到桌子上拿食材去了,周辰凑近连盼身边,看着她两只小手在粮票角落里撵了撵,心里头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最后一张——两遍粘贴的封纸被撕开,露出了里面的食材图案。   连盼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题外话------   盼盼是个啥情况,大家能猜到吗?猜中的前3名宝宝奖18币币~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御厨》不离不弃,这也是瓜在忙碌的工作里还坚持码字的最大动力~PS:瓜的晋升材料终于准备得差不多啦,祈祷这个月可以通过晋升的考试及答辩~这样9月就能恢复之前的更新量啦~fighting! 第137章 太犯规了   连盼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后一张,居然还张空白的,谁来告诉她,怎么会有空白的粮票存在的!   七张粮票,六张素菜,一张空白,一个荤菜都没有,全是些豆腐青菜之类的小菜,比昆杰组还要糟糕。   汪令雪拿着任务卡接着念道:“今天的比试很简单,现在是北京时间十点半,希望大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可以各自完成一桌寿宴,给糟老头子,也就是我,贺寿。”他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笑了笑,一副寿星公的模样。   众人纷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主持人适时上前解释道,“今天是汪老五十九岁生日,让我们一起祝汪老生日快乐!”   她声音落罢,大家纷纷鼓起掌来,乱糟糟的生日快乐声从众人口中传来,汪令雪呵呵笑了笑,又接着念道,“既然糟老头子今天是寿星,寿星最大,那我就提要求啦!今天寿宴的要求很简单——有荤有素,有汤有鲜,有面有甜,五子登科,寿比松龄!大家……开始吧!”   他笑容满面地放下了任务卡,一群人跟着鼓掌,几位厨师们脸上或喜或忧。   乔宇泽是童星出生,没怎么上过文化课,只听汪令雪叽里呱啦念了一大堆文绉绉的词语,也没听太懂,只好小声凑过去问沈韵,“沈姐姐,五子登科是什么意思啊?”   乔宇泽抢了六张粮票,数量不少,但是里面却有两个都是重复的,都是黄瓜,所以真正可用的食材其实只有五样,沈韵本来就很紧张,怕汪令雪吃的不满意毁了她的前途,因此连带着对乔宇泽也没什么好语气,颇有些敷衍地解释道,“就是五道菜的意思。”   都有个五字,乔宇泽混娱乐圈的,当然不傻,猜也能猜到是要做五道菜了,他是在问五子登科的含义,但沈韵却没那个耐性跟他说,这会儿她必须全力以赴,以免等会被汪令雪骂得太难看。   五子登科说的是后周时的一个故事,有个名叫窦禹钧的人,五个儿子都很有出息,先后登科及第,人称五子登科,而他本人据说也活到了八十多岁,寿终正寝,所以是个很吉利的祝词。   乔宇泽从小混迹娱乐圈,上文化课的时间非常有限,所以在这方面有些欠缺,他听出了沈韵语气中的不耐烦,表情也有点不高兴,闭着嘴没再说话。   周辰望着自己手上一共七张粮票,整个人都有点傻眼。   “一二三四五六七……”他翻来覆去数了数,还是只有七张,有张空白不说,剩下竟然全是素的!   “导演,我举报!这张搞错了!”他举起自己手上那张空白的粮票,环视周围,试图在其他组里找到一个同伙。   然而大家都忙着准备,压根就没人理他,显然,空白的粮票只有一张,就在他们组里。   主持人拿着手里的任务卡笑了笑,“恭喜你,粮票中确实有一张是空白的。”   MD,所以这到底有什么好恭喜的?   周辰忍了又忍,勉强才忍住了骂人的冲动,时间有限,这坑人的节目他真是服了。   显然此刻理论也理不出个什么来,他也不是头一次被节目组这样折腾了,此刻得知真相只好低头扒拉着粮票,重新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搞错——然而粮票就在那里,数上一万遍也数不出朵花来,就是六素一空。   连盼见他杵在案板边,只好伸手推了推他,“别数了,快去挑几个好的回来。”   周辰只能不可置信地拿着粮票去长桌上取菜,正碰上同样不可置信的昆杰,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挫败。   真是失策啊,谁会料到粮票里面还有玄机呢?   不过昆杰还算好的,他们组里好歹还有条黄鳝,说到黄鳝,他又不得不佩服起昆杰的手气来了,鳝是水产,既属于荤菜,又属于河鲜,一道菜直接就占了寿宴里要求的“有荤”和“有鲜”两样,勉强也算是过关了。   他手气太背,抢到的全是素菜,不用说,就光“有荤”这一道坎,他们就输定了。   周辰本意是尝了连盼的手艺后惊为天人,叫她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让连盼结识一下美食泰斗,让她大放光彩来的,哪里知道自己手这么臭,一下子就把连盼拍死在沙滩上了。   他抱着一堆素菜回来,表情明显有点闷闷不乐的。   连盼已经在飞快揉面了,她无暇跟他解释,只简单安慰了他一句,“别急,我有办法。”   为了吻合“寿宴”的主题,每台案板上都提供了面粉、糯米之类的基本食材,显然是为了大家揉面做面条用的。   但凡掌大勺的,手上功夫自然都不用说,主厨虽然主要负责大菜,然而基本的白案功夫是有的,和连盼一样,几位厨师做的第一件事,基本都是和面揉面。   这东西要功夫,得提前准备。   周辰挑菜这一会儿,连盼的面已经和湿成团,放到了案板上,案板上撒了面粉防粘,她正在揉面。   周辰将挑回来的菜放到了一边,因为有一张空白的,所以一共是六样菜,分别是——白菜、豆腐、茄子、青椒、土豆和雁来红,也就是苋菜。   连盼飞快扫了一眼,心头立刻就有了主意。   “把菜都洗干净。”她指使周辰打下手。   节目组命人撤走了茶室中间的屏风,于是汪令雪和樱草刚刚喝茶的矮几也暴露在了这个比试的大房间里,两人又气定神闲坐在那里开始喝起茶来。   只不过汪令雪是真在喝茶,而樱草则多半时间都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大概又是在填充她的手账。   因为时间有限,而且吃货联盟收视率颇广,做厨师的,名声很重要,哪怕这只是个综艺性质的节目,但谁也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在领完食材后,整个房间里一时竟变得十分安静,只剩下众人锅碗瓢盆偶尔碰撞发出的声音。   连盼看着个子小,揉起面来可半点也不含糊,那么大个面团,她摔在案板上啪啪作响,连眼都不带眨的,连一旁的叶永望都忍不住朝她看了好几次。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姿势手法一看就是行家。   法餐也有面点的,烤面包都需要和面,所以刘玉山的白案功夫也不差,相比之下,最差的就是沈韵了。她平常上节目面都是和好现成的,只用装样子揉一揉即可,最多擀一擀,老实说,自己还真没和过面。不过基本的和面流程她还是懂的,只是动作难免就笨拙了许多。   很多东西都可以骗人,只有功夫骗不了人。   汪令雪目光扫过众人,淡淡喝了口茶。   樱草也是个聪明人,她微微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她现在很感兴趣,那个小姑娘,如何完成这“一荤一素,一汤一鲜,一面一甜”呢?   ------题外话------   黄鳝本来是道好菜,然而现在说起黄鳝都有点不忍直视的感觉……   PS:这章勉强算开挂的前奏咩?码到这里已经深夜了,才写了两千字……(面壁,连盼下章再真正犯规)   嗯,大家都很聪明,猜中的同学很多,鼓掌! 第138章 五子登科   洗完菜后,周辰基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只是站在旁边干看着。   连盼一直在揉面——别人在揉面时,她在揉面,别人在擀面时,她还在揉面,别人在拉面时,她居然还在揉面。   周辰简直看不下去了,连动作较慢的沈韵乔宇泽一组都开始剁菜了,连盼还在不慌不忙地揉面,周辰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大盼子,你好了没?叶师傅的第一道菜都快要出锅了。”   房间靠左边的一面墙上挂着一个大钟,秒钟每走一下就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让人无端有些焦躁。   连盼只是安慰他,“别急。”   但如何能不急?大家的动作都很快,食材最全的就是叶永望那一组了,董雪容虽然和乔宇泽一样也只抢到了六张粮票,但她这六张粮票运气都好得过分,全是大菜,董雪容整张脸上满面春风,显然也认为自己赢定了。   叶永望先开大火炖了一只鸡,大师手笔不比寻常,整个房间里很快弥漫起一股炖鸡的香味,浓烈勾人,无形之中又给其他厨师增添了许多压力。   和众人忙忙碌碌的情形不同,连盼这边简直像在玩什么单机游戏似的,一直就在那儿在揉面——面粉和糯米粉被她以好几种不同的比例调和,面团也揉了好几大团,整整齐齐都排列在案板上。   周辰看得干着急,但他又帮不上什么忙,此刻也只能选择相信连盼,焦躁了一会儿他干脆也释然了,就一心一意站在旁边看连盼做菜。   准确地说——是捏面团。   也不知连盼一双手是怎么长的,拢共也就五个手指头,动起来却异常灵巧,手上仿佛被人施了什么法术似的,一团团或硬或软的面团在她手上就跟活了似的,迅速变成了许多造型各异的东西。   最好认的是火腿,其余那些——好像是小人?   因为面团都是或白或淡黄的,看得不太真切,但……周辰盯着那一团疑似火腿的面团,忍不住悄悄凑到连盼耳边道,“你就是做得再像,面粉也不是肉啊!”   素菜吃不出肉味来,这是常识。   连盼没工夫给他解释,锅中水已烧得滚开,是时候上蒸笼了。   两层蒸笼,一层蒸“火腿”,一层蒸周辰认不出的那些小人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连盼让他退开了一些,自己站到案板前开始拉面。   现如今拉面也不是什么稀奇手艺了,满大街都是兰州拉面馆,找个小面馆,出几个钱,学上一个月,很容易就会了。   然而不是人人都能将面拉成连盼这样的。   最常见的拉面是将面团拉扯,再反复对折,不断揪掉一边多余的部分,拉伸的面团会越来越细,直至变成真的面条。不过这样拉面有一个弊端,面条的长度最多也就是人手臂能伸长长度的两倍,这还是老师傅拉出来的,不注意的,中间偶尔断裂也是再正常不过,等下了锅,筷子搅动,或断或粘,就更加分不清楚了。   既然寿宴要求里提到了面,今天又是汪令雪的生日,所以其实这面点其实基本就是固定的,大家做的都是长寿面,图个吉利。   周辰可没怎么见过人拉面,一看连盼跟耍魔术似的,人都傻了,楞在旁边看了好一阵子,直到案板上的大碗里多了一大盘面条,他这才傻乎乎地啪啪鼓起掌来。连盼做这些事早已熟门熟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长寿面不稀奇,一碗面,只一根面条才稀奇。   然而这场景拉面时又看不出来,非得吃的时候才能发现。   皇宫里头最讲究这个,毕竟面条断了的意味实在太不吉利,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或是妃子皇子们,都不希望象征着自己寿命的面条是个短命鬼吧。这东西弄不好是要砍头的,当人玩了命的练一样东西的时候,这些小技巧,实在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面条下早了在汤里泡久不好吃,所以连盼只是拉好了面便放到了一边,并没有下锅,而是开始准备其他的东西。   白菜洗净,剁成两指来宽的条状,放进辣椒和盐进行腌渍,洗了手和砧板,她又开始切豆腐。   作为唯一的吃瓜群众,周辰又一次被惊到了,不为别的,就为连盼的刀工。   这哪儿是在切豆腐啊,这是在切土豆丝吧!   手掌大小的方块豆腐被她切成细细的白丝,一堆拢在砧板上,周辰看得目瞪口呆。   这年头,豆腐都能轻轻松松切成丝了吗?   这精细的一会儿功夫,最上层的“火腿”已经熟了,连盼用白纱布端着火腿拎到了案板上稍微冷却,接着便如同片真的火腿一般,迅速将这个大火腿片成了薄片。   热油下锅,爆炒,下酱,两分钟就出了一盘“火腿肉”。   方才放了各种调料的火腿还只是淡黄色,这会儿下锅一炒,裹了酱汁,看上去竟和真肉一样,毫无分别。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片开的“火腿”中间,竟然真的有肉的纹理!   细密均匀,方才刚从蒸笼中拿出时不明显,这会儿下锅炒后火腿稍微有点收缩,又涂了酱汁,肉纹就显出来了,连盼用大勺去盛“火腿”的时候,“肉片”有的挂在铁勺边缘,轻微弹颤,看起来竟和真的火腿一模一样!   周辰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老实说,他刚开始是不大信连盼能搞定这五子登科的,然而看见这盘火腿肉,他突然决定相信她了。上一回节目,居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坐水的小锅因为烧开了水嗤嗤作响,连盼小心翼翼将豆腐丝倒入了水中,细白的豆腐丝立刻在水中散开,如同江中的小白鱼,顺着水的翻动而上下沉浮,方才炒好的火腿也下了一半入锅,连盼又取了渍白菜,一齐倒入锅中,随即盖上盖子焖好。   盯着桌上那盘火腿,周辰特别想去尝一下,然而这菜毕竟是准备给汪老的寿宴,又有摄像机在一旁,他忍了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   动作进行到这里,已经差不多十一点半了,做的最快的是粤菜宗师叶永望,他已经在摆盘了,菜式精致,香味浓郁。其余或快或慢也都渐渐进入了尾声,只有连盼这里,几乎才刚刚开始——土豆、茄子、青椒,全部被她切成食指粗细大小一致的两指节长度,倒入锅中爆炒。   蔬菜和热油在锅里发出嗤啦的爆声,看起来和寻常的家常菜没什么分别。   等到十一点四十五的时候,她这一锅汤终于好了,周辰在连盼的示意下连忙端了一个大汤盅来盛汤,这下子,桌上终于有了三个菜——一个土豆茄子,一个豆腐白菜素火腿汤,还有一个醋白菜。   还差两个。   别的组早已准备完毕,只等汪令雪验证。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连盼这一组,周辰干咳了一声,小声提醒连盼,“还有十五分钟。”   蒸笼还在蒸,底下那层还没开。   连盼只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静静站在蒸笼旁,仿佛在等待什么,对周围所有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大概又过了几秒钟,她终于揭开了蒸笼的下一层,取出一块已经被蒸得半透明的面皮,将面皮放到了一个碟子上,又用小刀将面皮都切成了两指宽的小方块。冷却后的火腿肉此刻又变得平整,连盼同样刀切好,一份面皮夹一份火腿肉,用白菜丝捆好,淋上调制的酱料,又将碟子重新送入蒸笼中,并取出了蒸笼中另外的“小人”。   苋菜先前已经被周辰切碎,连盼下锅炒了一番后很快得到了一盘红艳艳的苋汁。   她取了一个小盘子,在盘子里放了八个梅花状的小糕,随即将八个小人也分别放到了小糕上。糕有粘性,加之热度,很快便粘合在一起。   连盼掰了一根筷子,用掰断的筷子尖沾了苋汁在小人上飞快勾画——素白的面点小人如同白净的宣纸一般,筷子一点,苋汁如同颜料一半,忽地化开——就在这一瞬,人物突然就有了生命。   汪令雪盯着她的手,眼睛微微瞪大,生怕错过这精妙的一瞬。   这姑娘是个厨师,但同时也绝对是个画家。   几笔之下,八个人物同时便有了颜色,虽然都只是雁来红色的线条,但足以让人一眼看出她的作品——这是一幅寿八仙!   捏面点人物并不算什么稀奇的本事,然而要能把面点捏到这个程度,何仙姑的荷叶,蓝采和的花篮,甚至张果老的毛驴,竟然全部都栩栩如生,苦工和天赋,缺一不可。   此女果然非同寻常,汪令雪心中很快下了定论。   连盼的确取了巧,这些个面点,单看时轮廓并不明显,有的甚至还糊成一团,然而一旦加了线条,一切就变得大不一样起来——模糊的皮相中被人插入了骨架,朦胧的面庞上被人点出五官,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又都在意料之外,只令人惊叹不已,感叹造物神奇。   画好这一切,蒸笼中的东坡火腿也好了,连盼用纱布包着方才小碟子的边缘,将刚才那一盘火腿又取了出来。   几分钟的功夫,油炸锅的素火腿已经和方才半透明的面皮蒸得粘在了一起,酱汁化开,给这些个栩栩如生的“东坡肉”淋上了一层晶莹垂涎的酱色,十六块两指来宽的“肉”被细细的白菜丝捆着,碟子底下是轻微散开的酱汁,热气腾腾。半透明的肉皮,结实的瘦肉纹理,香气四溢,任谁也难看出,她从头到尾,连半点荤腥也没沾上!   直至此时,五道菜终于已经齐全。   东坡火腿是为一荤,醋溜白菜是为一素,江中白条是为一汤,爆炒三鲜是为一鲜,八仙贺寿是为一甜,还剩一碗面。   面条早已在锅中翻滚冒泡,连盼解开锅盖,用粗筷捞起,长长一整根面条,需要她两手并捞,一层一层,捞了有四五下才捞完,盘入碗中,浇汤,洒葱——这才是真正的长寿面,长长久久,圆圆满满。   连盼抬头看了看时钟,刚好,十一点五十九分,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第139章 冬日幸福   汪令雪忍不住鼓掌,叫了一声好。   几位厨师见状,心中都有些五味陈杂。   叶永望和肖鸿义都是四十五往上走的人了,早已属于前辈级别,心胸宽广,自然谈不上嫉妒,只是感叹后生可畏,且同时都起了几分惜才之意,想要将连盼这小妮子收入麾下。   刘玉山是ABC,他今年才不过三十岁,人已是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可谓是春风得意,算是美食界的青年才俊,然而此刻看到连盼的功夫,竟有些自愧弗如的感觉。虽然还没尝到她做的菜,但单凭这精细的功夫,这沉稳的气度,这份急中生智的智慧,可真是比他二十岁的时候要强多了。要知道,连盼今年才刚刚大三,连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呢。   这里头最酸的,当属沈韵,当初参加吃货联盟这个节目的时候,她便以为自己是这期美食大咖中的焦点,毕竟叶永望和肖鸿义老的老,胖得胖,刘玉山又是个中文不太好的ABC,一竿子打下去也说不出几句顺口的中文来,连盼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沈韵以为自己风头是要出定了,哪里知道——这丫头竟然暗暗留了这么大一手!   她胸中憋着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连带着看连盼的目光都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娱乐圈里,这种情况是再常见不过了,圈子就这么大,出头鸟的位子是很有限的,山尖尖上只能站一小撮人,要想自己站上去,就总免不了把别人挤下来。沈韵属于跨界艺人,给自己立的flag就是“娱乐圈里最会做菜、美食界里最漂亮”这说法,加上公司包装得好,因此勉强也混到了二线,经常在电视在露脸,人气也还算可以。   她来参加吃货联盟的时候,本意是打算镀金来着,并没想到竟会给人当跳板,然而走到这一步,怕是不做跳板都不行了。   她已经完全被连盼比下去了。   最重要的,连盼比她年轻,甚至……比她漂亮,最重要的,比她话题性还要大!   人家还只是个学生!   沈韵只是脾气不太好,但人还不傻,很显然,连盼一旦起来,她这个第一美女厨师的位子只怕就要不保了,此刻要不是摄像机还在录影,她真是恨不扑上去把连盼给踩到地底下去!   就算连盼没签什么经济公司,外头的媒体肯定也会写——第一美女厨师易主,大学生碾压一众大厨之类的夸张标题,她这是被踩定了!   这里头最心知肚明的就是乔宇泽了,而且乔宇泽本来和沈韵关系也不咋地,只是双方经纪公司都有合作,这才找了她做搭档,这会见沈韵这幅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十五岁的少年,别看长得人高马大的,其实还有点小孩子心性,仿佛生怕沈韵不够怄似的,他这会儿还带头又鼓起掌来,一边鼓掌一边喊,“连盼姐姐,你太棒啦!”   连盼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笑,眼睛弯弯的,笑容有些羞涩。   虽然她刚才介绍自己已经有二十岁了,但连盼长着一双小圆脸,脸又嫩,看着特别显小,要说是十五六也有人相信,乔宇泽顿时有些羡慕起周辰来,怎么人家找的是可爱的小姐姐,自己就找了个女巫婆!   分针走到12点,墙壁上的大挂钟发出了咚的准点钟声,主持人见状,立刻吩咐时间结束。   汪令雪和樱草两人,一人拿了一双筷子,开始挨桌尝菜。   尝菜的顺序是按照大家完成寿宴的时间来的,第一个就是粤菜大师叶永望。   能叫大师的,自然不会是小厨水准——董雪容的粮票好到爆棚,叶永望食材丰富,五子登科一样都没落下——蒜白肉、炒素菇、老鸡汤、海中鲜,荤素汤鲜都占齐活了,甜点自然就是蒸寿桃,面也是长寿面。   汪令雪一一尝过,点点头,简单评论了一句,“老叶宝刀未老。”   两人是老交情了,这话说得很随意,相比之下,樱草则要给面子地多。她是年轻人,食欲较汪令雪要重一些,吃得几乎停不下嘴,一个劲儿地比大拇指,叶永望看她这幅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二个做完的是肖鸿义,老实说,大师傅们都不常参加比赛,没那么多心眼,他是还人情债才跟着昆杰来上节目的,看到汪令雪走过来,顿时有点心生悔恨。   为啥?因为要按游戏规则来说,他明显比叶永望要逊色很多,倒不是说他的技艺,而是说他这道寿宴。   汪令雪的要求是一荤一素,一汤一鲜,一面一甜。   由于食材有限,肖鸿义桌上只有一个荤菜,爆鳝段。鳝属河鲜,所以这道菜也是鲜,剩下几个就有点寒酸了,炒蒲瓜、酸辣白菜、笋丝汤,面点和叶永望的一样,两人都不是专业的白案师傅,所以都是做了个甜寿桃和一碗长寿面。   节目组提供的食材很是寒碜,肖鸿义其实也没想那么多,来什么做什么,大家伙儿也不是天天下馆子不是?所以都是些接地气的菜。   汪令雪对鳝段倒是很满意,点了点头,“够味。”是他老肖的风格。   不过对于笋汤,他就压根没留什么情面了,只说了四个字,“清汤寡水。”   汪令雪话一出口,肖鸿义顿时老脸一红,他也没办法,这汤里没油星,可不就是清汤寡水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再到刘玉山这里,因为他本人并不擅长中菜,所以几个荤素都很一般,倒是面点做得很奇特——甜点是小蛋糕,面是意酱面,画风到他这里,一下子就变得洋气起来,樱草在旁边笑道,“中西合璧呀这是!”   老实说现场揉面再拉出来的手工面其实韧性不够,并不太适合做意面,但刘玉山时间把控的好,再加上功夫到家,勉强还还算过关,如果不是汪令雪这种老饕,其实是很难挑出毛病的。   大约是考虑到电视节目播出宣传力度要比自己的美食文章大很多,而且刘玉山本人的强项并不是中餐,汪令雪总算嘴上积德,给了个“不错”的点评。   樱草是女生,很容易便被可爱的小蛋糕俘虏,加上刘玉山人长得不错,她很给面子地夸奖他,“好吃!”   接着是沈韵,她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再清楚不过,论味道肯定是比不过旁边几位大厨了,但上节目,观众只能看到卖相尝不到味道,因此在摆盘上很下了几分功夫,五道菜,个个都列得整整齐齐,十分美观。   樱草一走到旁边就感叹了一句,“哇,好精致的菜肴!”   汪令雪的表情倒是很平静,或者说他见多了厨师做菜,对沈韵的水准心里很有数,所以对她刻意的摆盘心里有些不屑一顾。   他只尝了沈韵一个菜,就是最简单那个拍黄瓜。   是什么水准,不必看大菜,一道拍黄瓜足矣。   黄瓜只吃了一口,汪令雪给了两个字,“太咸。”   这已然是手下留情了,看汪令雪那个表情,要是手里头有只笔,沈韵只怕早被戳得千疮百孔。   和众人都是现场拉面不同,沈韵完全没什么白案功底,她不敢献丑,只能用刀切,做了一道手工面。可惜面条太软,泡在汤里等到此时早已被汤化了一半,堆在碗里让人看着就没什么食欲,汪令雪连寿面都没吃。   樱草客气地尝了几下她其他的菜,也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沈韵尴尬又感激地冲两人笑了笑,“谢谢汪老指点,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不管怎样,最后一丝脸面总算被保住了,汪令雪一走开,沈韵整个人都有些虚脱,跟着便坐到了案板旁的椅子上。   为了好看,方才做菜,她一直是穿着高跟鞋,这会儿腿都有点僵硬了。   点评了沈韵,最后才轮到连盼。   和众人都有些半冷半温的菜肴不同,连盼这边桌面上几乎还是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   无他,一是她卡了时间点,做得晚,二是连盼很小心地将菜都用大盘倒扣着,并且在碗底还围了一圈方才蒸笼里热乎乎的纱布。   直到汪令雪和樱草走近,她才看了一眼周辰,周辰会意,两人陆陆续续将桌上盖着的盘子揭开来。   冬日的好天气里,一股食物的热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生幸福,樱草忍不住眯了眯眼,冲连盼笑道,“好香啊!”   这是有心人,汪令雪也微微点了点头。   和众人做好食物以后都大敞大开,等着他来点评不同,只有连盼,选择用盘将菜肴扣起,又以热纱覆盖,最大程度地保持了菜品的热度。   虽然这样做会损坏一部分菜的卖相,但却非常细心地考虑到了吃菜人的感受,其实说到底,菜还是做给人吃的,不是拿来展示的,这一点,汪令雪非常认同。   樱草和他的想法也不谋而合,只不过她考虑地其实不太多,看到连盼揭开盘子那一刻,她只是感觉很幸福、很贴心,有种回家的感觉,也有一种……被人照顾、被呵护的感觉。   就冲这一点,她就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   汪令雪首先尝的就是那道“东坡肉”。   ------题外话------   写到这一章,自己也有种小幸福的感觉,幸福大概就是这种,被人小心照顾的感觉吧~   25号也就是今天职位晋升答辩,不知道大家看到新章的时候我有没有答辩完……嗯,祈祷一个好结果,luckluck求好运!   从26号起恢复之前的更新量,感谢小天使们不离不弃,留下来的一定都是真爱~比心~后面还请宝宝们一如既往地支持哦~群么么~ 第140章 大佬抢人   汪令雪首先尝的就是那道“东坡肉”。   老实说,他对这道素肉其实是抱有一点期待的,但这份期待很理智,并没有到太夸张的地步,毕竟他全程目睹了连盼做菜的过程,也在心中大概预想了一下这道菜可能的味道,素菜终究不是肉,他并不指望能吃出真的肉味来,心中猜想大概也就有个三分相似吧。   在汪令雪的想象中,这道东坡肉应该是面团和酱汁混合的味道,现在市面上也有所谓的蛋白肉卖,糊弄普通人可以,糊弄他这样的嘴,难比登天。   然而事实却令他十分惊讶。   因为三分实在太浅,连盼这道菜,他完全可以打九分。   这何止是像,这简直就是东坡肉!   食物本身有其味道,又有其口感,味道可以模拟,市面上有各种各样鸡肉味、牛肉味的零食,草莓味的方便面都有了,没什么做不到的。但口感要模拟实在是难。   东坡肉肥而不腻,外皮Q弹有韧性,内里瘦肉软而不松,这都是肉本身的材质所决定的,并非其他食物可以轻易模仿。   若论味道,连盼这道东坡肉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汪令雪是典型的千金舌,老实说,他一口就能吃出猫腻。东坡肉酱料重,本身也是道重菜,酱汁的味道掩盖了原本食材的一部分味道,所以樱草尝的时候就没太大感觉,要不是她也是评委之一,看见了连盼做菜的过程,恐怕会真以为这是一道荤菜。   这种程度的味道倒不足以让汪令雪惊讶,他惊讶的是“肉”的口感。   从外皮到里肉,肥皮所带来的轻微粘牙感,瘦肉嚼碎独有的韧性,竟然全部一模一样。要知道,连盼根本就没用肉,更不用提什么五花东坡肥瘦之类的了。   要不是现场食材有限,汪令雪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给这小丫头充足的原料,她一定可以骗过自己的舌头!   这才是真功夫!   他吃了两块东坡肉,脸上表情除了惊讶,便还是惊讶。   其余菜式他也都一一尝过,因为不再是素装荤,菜式都是原汁原味,小菜他也都很满意,破天荒的,他还把连盼那一整碗长寿面给吃完了。   那真是一整根长寿面,一大碗,面条盘在碗里,汪令雪从头嗦到尾,一口气吃完,也不讲究形象,摄影师直接给了他一个长镜头,记录他吃面的全过程。   “这都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了吧?”樱草站在旁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长的面条,居然是一整根,还是手工拉出来的。   “很好味!”汪令雪拿着空碗给摄像机照了照,对着镜头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这几乎是他半生美食生涯所给出的最佳评价了。   网上都说,汪老骂人从来不重复,然而夸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好吃的菜,汪令雪说还行,超好吃的菜,汪令雪说不错,人间珍肴,汪令雪说好吃,神仙肉,汪令雪才说——很好味!   两位评委品尝过后,由汪令雪统一公布比赛结果。   这结果意外却也不意外。   胜出的是叶永望,并不是连盼。   一是叶永望这么多年功夫摆在这儿,二是董雪容手气实在太好,食材非常符合汪令雪的要求,叶永望做出来的几乎都是大菜,连盼的手艺虽然惊艳,但其实是取了巧的。   汪令雪是个成年人,也有顾虑到叶永望粤菜泰斗江湖地位的成分在,不过叶永望拿这个冠军也不算走后台,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毕竟真论游戏规则来说,确实是连盼输了。   只不过她这输的人很显然比赢的人还要风光,叶永望已年过五十,而她才刚刚二十,还只是个学生,光是汪令雪“很好味”这三个字,就足以把她送上顶峰了。   不仅如此,汪令雪还打算回家以后,单独再给她写一篇文章,他心中有这个打算,但却没有说出来。   卫慧则一直在后台留意监控,这一段厨艺决斗,她看得很满意,也完全可以预料到这期节目播出后的争议效果,谁说第一名一定就要是大宗师呢?   观众心中自有定数,连盼这下怕是想不火都难了。   因为叶永望获胜,所以董雪容得到了一张特别的奖励卡,这个奖励卡将在下个环节起到关键作用,节目组暂时没有公布。   点评结束后,工作人员把现场的寿宴都摆到了一起,围成一个圈,王府大饭店的服务员跟着提了一大桶饭进来,一群人围着桌子,直接在现场就开吃了。   这顿饭既有给汪令雪庆贺生日的意思,也是让各位厨师有一个相互学习和点评的机会。   一大桌子的人,有老有少,人多吃饭也香,很快便将一大桌子饭菜扫荡干净,大家一起举着空盘,对着摄像机,咔嚓一声,和上一期一样,用一张经典的空盘照结束了上半期的节目录制。   这张大合照很快被上传到了官微上,吃货联盟的粉丝们纷纷在下面打卡点赞。   小西瓜:我好像看到了“深藏功与名。jpg”的妹子~   小冬瓜:我也看到了送鸡妹~   小南瓜:我我我……我好像看到了汪老!   小北瓜:汪老+1!   小天瓜:汪老+10086!说起汪老,我突然觉得有点饿……   路人甲:节目组大手笔,怎么搞定汪毒舌的?   路人乙:谁来给我科普一下剩下那几位都是谁?看起来很有气场的样子[沉思脸]   几分钟内,评论就破千了。   上午的录制结束后是一段休息时间,工作人员收拾现场,叶永望笑呵呵地凑到了连盼跟前,“小靓女,跟谁学的手艺啊?”   叶永望其实跟汪令雪差不多年纪,不过他人长得很胖,一笑跟个弥勒佛似的,比起讲究和儒雅的汪令雪来说,看起来要和蔼地多,若不是知道他身份的人,恐怕只会将他当做路边的老大爷。   连盼的手艺正统来说是跟她师傅连青学的,但连青跟谁学的,连盼也不知道,据说师傅年轻时候曾跟随皇后娘娘走南闯北,拜过不少师傅,集大家之所长,非一般人所能比。连盼又极喜钻研美食,宫里头那么多御厨,大家天天隔一块儿做饭,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八大菜系兼各类民间私房菜的大厨都被招揽到了皇宫来,连盼真是看也看会了。   要真瞧她功夫,其实杂得很,看不出出身来,所以叶永望才问得这句话。   连盼只微微一笑,“英雄不问出处。”   叶永望没料到她居然这么鬼机灵,哈哈笑了一声,点头道,“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小丫头,我很中意你啊!”   叶永望手下正式弟子差不多有二十来个,他一直属意让自己大徒弟接自己衣钵,大徒弟人稳,但是却不够聪明,他总是有点不满意。剩下的弟子们就更不够看的,总差那么点火候,镇个小场子行,大场子拿不出手。   叶永望一直觉得弟子们都不求上进,这会儿看了连盼这几手功夫,他第一反应就是把这小姑娘给抓回去,好好震一震那群老爷们,一个一个的,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呢!   他话刚说完,就被另外一个粗嗓门打断,“什么中意不中意的,别整你那肉麻那一套!小姑娘,我跟你讲,你不要上他的当,这个老家伙不怀好意的!不像我老肖,做人做事最是坦荡豪爽,一句话,这是我的名片。”   肖鸿义也是一身横肉,不过他年纪比叶永望要轻,说是肉多,其实也是壮,块头很大,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下子就把叶永望给挤到了旁边。   肖鸿义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名片夹,抽了一张递给连盼,“来我这儿,主厨,给你。”   这真是够爽快的,对比之下,叶永望的迂回战术确实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叶永望当即有点不爽,“诶我说老肖,你讲不讲点先来后到啊你,几个意思啊?”   肖鸿义在J市经营着几家湘菜馆,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店,虽然他江湖地位不及叶永望,但也算是湘菜里头的一把手了。连盼今年才二十,他连问都不问连盼的湘菜造诣就直接给了主厨,实在是很有魄力。   汪令雪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大老爷们抢人,不慌不忙调拨道,“小连啊,我跟你讲,老叶这个人比较狡猾,你想弄到他的功夫有点困难,我看他倒是对你的功夫很感兴趣。至于老肖呢,他这人是够义气,但我跟你说,他脑子不好使,不是老肖的对手……”   他话还没说完,连盼身边两个大块头几乎同时燃起了熊熊杀气,连盼挤在中间,顿时感觉有点不自在。   汪令雪对两人的眼刀视而不见,接着道,“依我看,你最好自立门户,干掉他们俩。”   他说完还冲连盼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微笑。   连盼楞了一下,接着也回给了他一个微笑,“好主意!”   汪令雪这人很聪明,几乎是一下子就看出了连盼心中所想,虽然他是以开玩笑的方式提出的,连盼也是以开玩笑的方式回的,但叶永望和肖鸿义确实就此打住了收她为徒的意思,毕竟汪令雪明摆着要罩她,两人也不好硬来。   明星嘉宾们下午还有活儿要干,早都出去赶时间休息去了,周辰也被他的助理小刘强行拉着到休息室去眯觉,剩下的都是几位厨师。连盼一下就收了五张名牌,叶永望和肖鸿义的不提,汪令雪也给了,刘玉山也是,还有一张是樱草的,她特意留到最后,等大佬们都走了才过来找她。   樱草的名片很有意思,是自己设计的手绘图案印制的,很治愈系的水彩食物,签名也是手写,连盼笑着接了她的名片道,“我关注了你的微薄,每天都有看。”   虽然樱草做的食物其实都比较简单,但连盼很喜欢她的生活态度,食物本来就是要带给人幸福的东西啊~烤面包也好,画水彩食物也好,或者干脆像她这样,每天几乎都像上瘾一样做饭也好,其实都是因为迷恋这种幸福的味道。   因为都有这个同好,大家不必多说,一个笑容就都能明白彼此了。   连盼没名片,只能一一加了大家的微信,临走时,樱草悄悄告诉她,她准备单独给她画一期漫画,连盼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却起了一些期待。   认识新朋友,又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感觉真好。   几位厨师和老饕的交流很花了一些时间,连盼打算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中午两点了,因为周辰特意吩咐走时要叫他,所以连盼临走时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周辰助理接的,不过很快就换到了本人,两秒后周辰朦朦胧胧从那边传来,“我出来送你。”   很显然,他刚刚在睡觉,是被连盼这个电话吵醒的。   连盼知道他们做艺人的通告很多,经常颠倒黑白的,工作很累,尤其像周辰这种当红小天王,几乎日夜连轴转,休息时间很少,能抓一会儿是一会儿,休息时间都很难得。听他这声音个估计是才睡着没多久,连盼内心顿时有些歉疚,连忙阻止道,“你睡你的,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边窸窸窣窣了几下,不一会儿周辰的声音就清晰了起来,“你是不是还在刚才吃饭的地方?等着,我过来找你。”   电话是他给小刘保管的,特意交代了要是连盼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过来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小刘其实也有点无奈,两头为难。   经纪人许萍给的命令是务必要让周辰听话,这听话的范畴很广,包括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惹绯闻,别对狗仔竖中指,别飙英文脏话等一系列规则。   基本上,周辰绝大多数时间都处于听话的范畴,无他,纯属懒。但他真要“不听话”起来,小刘也拦不住,就比如现在。   连个口罩也没带就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要出去干什么,小刘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还不是送那位连小姐去的?   他真真是活怕了这位祖宗,外头的狗仔那都是吃干饭的吗?   小刘拦了几下没拦住,周辰还是出去了。   连盼站在原地等他,过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他小跑着过来,不得不说,颜值高的人真是做什么都好看,几日不见,他原本一头栗色的头发好像又换了颜色,染得偏黄了一点。   大概因为午睡的缘故,后脑勺那里翘起了一部分,跑过来的时候风吹得额前头发散开,毫无形状,腿长吓人,几步就到跟前了。   然而即便如此,那浑身上下的荷尔蒙也不是盖的,就是一个,帅。   因为跑快了一下子有点收不住,他脸几乎都快要凑到连盼跟前,连盼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手掌比划在胸前,刚好碰到他胸前硬邦邦的肌肉,她忍不住有点脸红。   周岑得意地笑了笑,居然很流氓地让自己胸前两块肌肉轮番跳动了一下,“怎么样?哥可是练过的!”   连盼真是恨不得甩他两个大耳刮子,“没个正经!”   两人一路拌着嘴出去,周辰步子大,连盼小短腿,稍稍落后他一些,跟在他后头看着他后脑勺那块翘起来的杂毛很是不顺眼。   她忍不住点了点周辰的背提醒他,“你头发翘起来了。”   “哪儿呢?”   做明星都很注意形象,两人走到了饭店的大堂入口处,周辰停在了酒店走廊的玻璃柱子前,左右检视,“好像在后头,你给我抚一抚。”   连盼有点无语,“自己没长手啊?”   他歪着脑袋斜着眼还在看镜子,“我看不到地方。”   周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弯下腰来,把自己脑袋凑到了连盼跟前。连盼没办法,只好伸手在他后脑袋那根翘起的杂毛那里顺了顺,老实说,效果不大好,那根毛毛太翘了,顺了半天也只是比刚才好了一丢丢。   “抚不平。”   “你沾点口水试试。”   连盼简直想踹他,“身为一个明星,能不能讲点卫生,我口水你不嫌脏啊?”   周辰半弯着腰,侧过头来对她嘻嘻一笑,“不嫌弃。”   连盼奋力在他头上按了一下,“好了,不翘了,快起来。”   两人正嬉闹着,走廊口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盼盼?”   连盼一惊,吓得连忙回头。   ------题外话------   晋升了,好激动!\(≧▽≦)/,谢谢大家的祝福!从今天开始,好好工作,好好码字~   连盼:送鸡妹是什么鬼……   西瓜:不知…… 第141章 你就是药   连盼一惊,吓得连忙回头。   对方的惊讶程度似乎并不亚于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连盼心中尴尬不已,只能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姑姑。”   严青一下子就将她拉到了身旁,轻声问她,“我听阿易说你回学校了,怎么在酒店里?”   这话其实并没几分质疑的意思,而是一种很关切的询问,严青很喜欢连盼,说的直白一点,她看这小丫头就跟自己女儿似的,早已将她视为和严易一样的子侄辈。问这话与其说是在询问连盼,倒不是如说就是说给旁边的周辰听的。   就好比做家长的,看到自家小孩和别人起争执了,第一时间就上去训斥自己孩子一样,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她一提到严易,周辰哪儿还有不明白的,连盼父亲是独生子,现在只有连大爷这一个亲戚,根本没什么姑姑阿姨之类的,对方是严易的姑姑。   他只得解释道,“阿姨,我在这里录节目,盼盼是过来帮忙的,我正要送她回去。”   他言语之间,对连盼称呼亲昵,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严青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活了小半辈子了,这年轻人想的什么,一望便知。   连盼在旁边跟着点了点头,“就是网上很火的那个综艺节目吃货联盟,我是过来客串厨师的,周辰是我朋友……”   她还要再继续解释两人的关系,严青却对她和周辰的渊源丝毫不关心,只是颇为冷淡地冲周辰道,“那就谢谢你了,我正好来王府饭店有点事,顺路捎盼盼回去,就不劳烦你了。”   周辰手里原本攥着车钥匙,不过从对面也看不出来,他拢了拢手心,将钥匙收进了掌心,无所谓地将手插进了裤兜里,“那正好,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你到了告诉我一声。”   他冲连盼点了点下巴,跟着就进了走廊旁的电梯。   连盼觉得严青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她原本想解释一下,只是话到嘴边,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从她知道周辰可能对她有一些朋友之外的情感后,连盼就一直觉得有点不知该如何自处。实在是周辰的表现太正常了,正常到她感觉自己要是说一句“你别喜欢我了”,他差不多马上就会接一句“你别太自恋了”这种程度。   但是要真说两人有什么不妥,其实倒也没有,可是就像刚才那样……连盼心中实在有些烦躁,她不得不承认,外人看见的确很容易误会。   越抹越黑,干脆就不说了。   严青走在前面,倒也没就这事多问她什么,连盼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问她,“姑姑,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两人出了饭店门口,严青才叹了口气,“我听人说好像在这儿看到了明远,所以过来看看。”   饭店很大,她在这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骆明远的影子,反倒是看到了连盼和周辰两个。   其实自上次在旗袍店发生那样的事情后,严青就很少再像上次那样激动了,连盼不知道她是绝望了还是放下了,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淡泊了很多。   两人出了饭店后找了一家咖啡店停歇,外头太阳暖洋洋的,两人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连盼喝不太惯咖啡,只点了一杯牛奶。   方糖袋上写着“一杯三颗”,请放入杯中搅拌。   连盼认认真真放了三块方糖丢进牛奶里,拿小勺子轻轻搅拌,这傻样,真是和咖啡店里光鲜闲适的各色贵妇和小资青年们格格不入。   王府大饭店在J市的中心,地段繁华,地价昂贵,到这边喝咖啡吃下午茶的多半都是J市的富贵闲人,连盼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大概就是因为她这种淳朴天真的模样,才格外招人喜欢吧。   严青自知自己不该插手小年轻们的感情,但她毕竟是严易的姑姑,知道自己侄子有时候其实真的不太会讨小姑娘欢心,她还是有点怕他吃亏。   又怕连盼小姑娘心性走弯路,因此还是暗示道,“这个周辰……挺受小姑娘欢迎的吧?”   连盼在认真搅拌方糖,闻言有些茫然地抬头,“好像是吧?我室友就特别喜欢他。”   严青看她那样子,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她傻也不是,说她聪明也不是,怎么就这么一个混沌人儿。   她只得无奈地啜了一口咖啡,改问其他,“我听说前阵子你不是去阿易那里实习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阵子学校考试。”连盼老实回答。   她低着头不敢看严青,其实自己心里头也有些没底。   她并不太喜欢待在广元实习。   她想做饭,想自己开山立派的那一种,而不是做严易私人厨娘这种。   就算现在严青明明是严易姑姑这样的身份,连盼看见她不自觉还是会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师傅,在师傅面前,她总是坦率又毫无防备的。   严青微微笑了笑,“回学校也好,阿易那个性子,有时是有点太强势,他没坏心眼的。”   她是过来人,对严易的了解只会比连盼多,不比连盼少。   连盼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其实这也都是正常的。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喜欢坚持自己的想法,难免会有一些分歧。   连盼这样子,绝不是那种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人。   想到自己的侄子,严青颇有些无奈,哪里知道这样一个混世大魔王,也有被降服的那一天呢?小年轻们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阿易很喜欢你。”严青半是感慨,半是笑道。   连盼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重活一辈子,来之不易,她比谁都要珍惜他。   类似的话点到为止就好,严青相信连盼的人品,也没再多说,两人一边吃下午茶一边随意闲聊。   说起骆明远,严青坦白,说她联系了一家私家侦探,在查前阵子旗袍店的事。   连盼心中惊讶,但却又觉得再正常不过。   严青看着性格和善,但某些方面和严易却又很像,都是异常执着的人,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对骆明远念念不忘了。   “我从前希望他活着,现在……”严青自嘲地笑了笑,“我有时候真在想,他要是死了也好,死了早点去投胎,我多给他烧点纸钱,房子也烧,车也烧,只希望他过得舒坦点。”   听说,亲人太过挂念,死去的人连投胎都不能,灵魂无法好好安息。   生也好,死也好,她只想要一个结果。   可他连这个结果不肯给她。   车窗外不远处就是马路,路上川流不息,咖啡店外面也有露天座位,人们三三两两,轻松自在,大家看起来都那么开心。   从前她也是很开心的。   连盼看着严青的表情缓慢从柔和转变成了悲楚,她眼眶才湿便立刻低下头来,抽了桌上的纸巾低头擦拭。   “年纪大了,总有点伤春悲秋的。”严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连盼十分敏锐地朝窗外望了一眼,一辆黑色的汽车一闪而过。路边临时停靠的车子很多,时刻都有车停车走,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严青看她目光停滞,忍不住偏头问她,“怎么了?”   连盼只得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像看见一个同学,结果不是。”   两人坐了一会儿,严青便开车送她回了学校。   两天后,严易果然回来了,晚上一下飞机就来学校找她。   连盼喜滋滋的,他车子看到学校门口,连盼准时站在校外等他。   人一上车,他就捧住了她的脸,连盼尴尬地指窗外,“窗子,窗子!”   他手臂很长,伸手按了窗户上的按钮,车窗慢慢合上,只隐约露出里面两个人人影——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男人将女人压在副驾上亲。   几天没见,中间又有那么点小别扭,总感觉好像过了好久似的。   连盼脸上也有点发红,他吻技高超,就这么一会儿,她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了,嘴唇上酥酥麻麻的。   严易替她扣好了安全带,“明天有考试吗?”   连盼摇了摇头,“没有。”   “那去我那里过夜。”   这已然不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示,连盼红着脸点了点头。   之前走得急,在他青山的别墅里留了不少的生活用品,这会儿倒是方便,不用两边倒腾了。   学校也有,他这边的住处也有,她只需人来人去就好了。   因为才从飞机上下来,所以严易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连盼不肖多问就知道他肯定是没吃饭,所以径直去了厨房。   周嫂在冰箱里备了不少菜,方便两人随时做饭。   怕他饿久不好,连盼简单炒了两个快手菜,一盘宫保鸡丁,一盘香珠豆,都是热气腾腾的。   她已经吃过了,因此只是坐在旁边看他吃。   严易的确是饿了,吃了好几大口米饭才回头看她,几天不见,总觉得她这张小圆脸都有些消减了。   “是不是太想我都瘦了?”   连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   她嘴上这样说着,脸却不争气地红了,严易看得兽性大发,迅速吃了几口饭,差不多填饱肚子便拉着她回房。   连盼红着脸,倒也没拒绝。   两人好几天没见了,他一关门就直接将连盼压在了门板上,力气太大,连盼后背都被撞疼了,她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你轻点!”   严易用嘴在她额头上碰了碰,似乎是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只是手却没停,伸到背后去解她的内衣。   连盼这几天刚好换了一件前扣的内衣,严易伸手在背后摸了半天没听到预想中啪嗒一声搭扣解开的声音,手掌只在她背上乱摸,连盼看得好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在前面呢!”   她捉着他的手,换换从后背移下,放到了自己前面。   严易顿了一下,忽而弯下腰来,他像个孩子似的,居然从她衣服前襟钻了进去,连盼吓得大叫,“你干什么?”   在室内,她只穿一件宽松的卫衣,衣服前面突然就隆起了一大块,紧接着就是“哒——”的一声。   扣子已然开了,他用嘴咬开的。   这下前面可真是春光大泄,连盼被他头发刺得发痒,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头,“快出来!”   严易哪有往回退的理。   “啊!”   连盼真是要疯了。   “哎呀!别——我……唔……”   她是真的身娇体软易推到,难为严易,在双目不见外物的情况下,依然精准地找到了床的方位,连盼被他咬着动弹不得,只能小心翼翼地随他一起移动到了床边。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顺理成章,辛苦耕耘,夫妻同乐。   大冬天的,连盼被他折腾地一身是汗,趴在他身上喘气。   严易不肯出来,两人又抱得紧,连盼没办法,只好一直任由他呆在里面。   因为已经有过一次了,因此还算可以忍受。只是没想到两人才说了两句话,他那里竟似乎渐渐变化起来。   “你吃什么了?!”   连盼挣扎着想要出去,这恢复的速度,哪有这样的?   身体异样的感受让她说出口的声音都有点变味,又娇又嗔,还带着一丝尾音,听上去不像是抱怨,反而像是撒娇。   “吃什么你刚才不是看见了?”怕她在上面累,严易抱着她翻了个身,将连盼换到了下面,不由她拒绝,他神态自若地又开始运动起来。   连盼满脸潮红,这里头滋味,既受罪,又……她紧紧咬住了下唇。   男朋友体力太好,也挺受罪的,真的。   好不容易等到他结束,时间已晚。严易抱她去浴室洗澡,连盼是真累着了,闭着眼就躺在了浴缸里,任由他往自己手臂上打泡沫。   他自己在旁边淋浴冲,倒没有非要挤进浴缸来。   连盼在温热的浴缸里躺着,严易开了按摩模式,水流在浴缸里缓缓流动,连盼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靠在浴缸边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她很白,白得反光那一种,美人如玉,说的就是她这种。   黑漆漆的长发有一部分垂入水中,在她肩头和胸前散开,刚好遮住关键部位,严易目光暗了暗,拨开她的头发,用热毛巾换换擦拭连盼的肩头。   水温舒适,连盼闭着眼,任由他擦洗自己的身体,他似乎就是在旁边淋浴冲的,连盼只听到淅沥沥的水声,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轻轻喊她,“盼盼起来。”   “哦,洗完了吗?”连盼迷迷糊糊问他。   严易已经弯下腰来,环住了她的后背,似乎要抱她起来。   连盼下意识伸出了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刚刚被叫醒,神志并不太清楚,也没看见他早已蓄势待发。   他抬手把她捞起来,第二步却并不是走出浴室,而是又把她放到了地上。连盼赤着脚,地面有点凉,和刚才温热的水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猛然打了个哆嗦,往后面挪了两步。   严易脚掌往前一伸,刚好让她踩在了自己脚背上。   他手撑着浴室的墙壁,连盼背对着他,刚好被环绕在了他手臂和身体之间。   “乖,趁着还没擦干……”   他低头凑近了她耳边,连盼耳朵都快被他呼出的热气给烫着了,头禁不住微微缩了缩,听见他后面几个字,脸霎时变得通红。   他身体一向比言语还要快,连盼浑身无力被压在浴室墙上,真是欲哭无泪。   这是要把前几天积攒的一起结算的意思吗?   “你吃药了?!”   她人此刻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白皙的两根小腿只站在他脚上打颤,怎么会有这样精力旺盛的人?   “你就是药。”他低头咬着她的耳朵,满意地看着那只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耳朵渐渐有白变粉,直至全部变得通红,热乎乎的,仿佛一道极好的下酒菜,他百吃不厌。   她赤条条在浴室里,身如白玉,樱粉点点,与春药又有何异?   连盼手掌没处使力,只能抓着他固定在墙壁上的手,两只小脚因为蜷缩而使力,圆润粉嫩的指甲渐渐被她挤压成白色。   刚才洗的澡又白洗了。   ------题外话------   这么清水也要标红……   把前两周发的有些章节小修了一下,主要是盼盼和严少的对手戏,总觉得之前的几个别扭没写顺,改甜了一点点。变化不大,不影响剧情哈~ 第142章 告白蛋糕   两人一直折腾到很晚,连盼也没精力再和他说又去了吃货联盟的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严易在浴室里刮胡子,这学期的课早都结课了,距离下一门考试又还有好几天,连盼没什么课业压力,人便颇有些懒散,只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冬天被子里暖呼呼的,严易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她把自己裹得跟只熊似的,只有小脑袋露在外面,细软的头发乱糟糟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亲,连盼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她语气软糯,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一般这种时候,准没什么好事。   严易不觉挑了挑眉,“什么?”   “我上周又去参加那个吃货联盟节目了,因为卫慧请到了汪令雪,我特别想会会他……”连盼小心观察他的神色,见严易脸色似乎变化不大,这才接着往下说,“这是一期厨师主题的,我和周辰一组。”   多的话她也没说,越说越怕他多想。   “总之节目播出你就知道了。”   连盼说着伸出双手抓住了被子,往上提了提,仿佛生怕他又做出点什么似的。   严易本来都准备打领带走了,这会儿步子又停了下来,坐到了床边。   连盼一瞧他这架势,连忙后退,靠在了床头,将被子捂得紧紧的,“你之前答应过我不干预我的朋友圈的!”   严易脸上是没露出什么,但心里头早已咬牙切齿,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是这么说没错。”   他吸了口气,这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不悦,“但这是建立在你听话的基础上的。”   连盼声音细如蚊蚋,“我怎么不听话了?这不是在跟你报备嘛!”   就是滞后了一点。   严易看了她一眼,轻轻抬起手来,连盼吓了一跳,连忙连人带头都钻进了被窝里。   大床上被子隆起一大块,她躲在里头不肯出来。   严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真当他有家暴倾向了?   他伸手把被子给掀了,连盼这才不得已暴露在空气中,她往后缩了几步,又抓起被子,把自己围了起来,硬着嘴道,“你别又想上纲上线,我问心无愧!”   她从前的确是问心无愧,可自从看了樱草的手帐,发现周辰的异样心思之后,她其实就有点问心有愧了。   难怪从前严易总要吃飞醋。   话是这样说的,但声音却没什么底气,眼神也有点飘。   严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其实连盼已经渐渐相信了他“周辰其实心怀不轨”的说法,不然也不至于主动来向他坦白了。   相比几周之前,两人还因为周辰引发一场小小的争吵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很明显,连盼已经从“厌烦他对自己朋友圈横加干预”变为“自动向他报备可疑行踪”了,这里头有本质的差别。   他不怕敌人,就怕连盼偏袒敌人。   要说心里不酸那肯定是假的,毕竟他心眼有多小,自己都不好意思往外说。   但作为一个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严易倒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长远发展的眼光还是有的,他心里头盘算着如何把连盼和周辰彻底隔离开来,嘴上说的却是,“你能跟我说这些,虽然是事后补上,我也很高兴。”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连盼的脸蛋,动作轻柔,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有意无意道,“前阵子你跟他一起回来,你不知道我那时看见有多伤心,你又没跟我打招呼,我怎能不多想?”   连盼没料到他居然是这个态度,一时也有点难以自处起来,只好握住了他的手道,“我……我这不是怕你生气才……”   严易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神情似乎更加委屈了。   连盼只得凑上前去,微微撅着嘴在他两边脸颊上各印了一下,“后面全部都按时跟你讲,真的。”   她没刷牙,当然也不好意思直接去吻他,亲脸颊就算是这个意思了。   严易虽有洁癖,然而凡事到连盼这里都是破例的,两人都水乳交融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脸颊上被印了两下,他神情满足,又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意思不言而喻。   连盼红着脸,“还没刷牙呢!”   她原本是坐在床上的,严易太高了,他弯下腰来索吻的意思太明显,大有不亲就不走的架势,连盼只好在床上跪直了身子,仰着头和他唇瓣微微碰了碰。   严易这才终于放过她。   他自己去上班,上午又派司机过来送连盼回学校,很是贴心。   因为连盼期中成绩还不错,平时考勤又足,根据J大平时考勤和期末占百分之六十的规则,所以在熬过了艰难的法语二外之后,连盼剩下的几门都还算轻松,没有太大压力。   实习报告上交学校后,审批结果很快就下来了,这一门也是今年大三大重要学分之一,除了极个别同学是明显的伪造被学校打回之外,其余人的报告几乎都通过了。学校在网站上公布了“对外实习”这一门的分数。   连盼登陆课业网,看到92这个分数,嘴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   肯定是严易那一堆夸大其词的实习评语起了作用。   “童童,你多少啊?”她伸长了脖子问宿舍正在敷面膜的张童。   “九十。”   因为脸上贴着面膜,张童说话的声音有点不太自然,连盼突然发现,张童最近好像变勤快了很多。   最直接的变化就是,三天两头地敷面膜,跟不要钱似的。   连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童童,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因为怕多说话扯到面膜,张童只能尽量用简短的话语来回答她,“没。”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脸,“脸,别说话。”   张童成绩平时就比较一般,一般功课成绩能过个八十她就高兴地不得了了,对外实习这一门她拿了九十分,居然这么淡定,连盼真是觉得有点奇怪。   有情况啊这是。   然而这丫头嘴严实地很,连盼问她,她什么也不肯说,连盼并不是那种喜欢打听别人隐私和八卦的人,张童都这样说了,她只好作罢。   实习分数出来后没多久,学校的三方合同也下来了,J大在这方面做得一向比其他学校早,教育政策也是推行理论和实践相结合这种。   如果实习的公司不错,学校其实颇鼓励学生提前签订合同,在不影响课业的前提下,大三下半年和大四都可以多去公司实习,学以致用。   每年都有一部分学生一边上课一边实习的,两头不耽误,毕业论文还能更贴合社会实际,做得好拿奖的也不在少数。   连盼倒没指望这么早就出去签约,这阵子她已经想清楚了,虽然她是英语专业的,但她毕竟也是从古代来的御厨,断没有真出去给人做翻译的理。她打算用这阵子打工赚的钱,到J大附近先盘一家小店,从小做起,先把店开起来再说。   所以这三方合同发不发,对她来说其实影响都不大。   班级里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先观望着,也有少数实习的公司非常不错,打算提前签约的,比如说张童。   张童是J市本地人,家境比连盼要宽裕很多,但在J市这种鱼龙扎堆的地方来说,其实也只算是个普通水平。广元这份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离家近、钱多、人不累、有前途”的典范,她不赶快签约才是傻呢。   和张童同一批进广元的实习生差不多也都是这个想法,HR这边也知道J大的风格,于是公司统一定了日子,所有实习期间公司评价在B以上的同学,都可以在二十四号也就是圣诞节前一天去公司统一签约,HR会集中处理。   连盼本来并没有过去的打算,她又不签三方,还跑去广元,这不是叫人误会么!   然而张童软磨硬泡地,非要拉她一起去,说重要时刻,自己太紧张。连盼没办法,只好随她。   老实说,这还是连盼自重生后第一次过圣诞节,古代没这个节日,她自然也就理解不了这种喜气洋洋的氛围。听说这节日是为了纪念耶稣诞辰的,但是耶稣又是受难死的,其实连盼有点理解不能。   大概就像中国的端午节,明明是为了纪念屈原投江而死,最后却也变成一个颇为开心节日的原因吧,毕竟有假可放。   从十二月起,市面上陆陆续续就开始有一些圣诞气息出现了,尤其是J市,作为全国的商业中心,又是著名学府的集中地,有钱人多,学生多,商家为了拉动人气,做了很多活动,氛围更加浓厚。   等到二十四这天,几乎是满大街小巷都在播放“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之类的音乐了。   其实还是蛮热闹的,空气里似乎到处都飘荡着粉红泡泡,虽然是冬天,但是在年轻人多的地方,似乎每个节日都能变成情人节。连盼早上在学校门口看到好几个卖苹果的,说是平安果,要在平安夜送给爱人。   张童也买了一个,在她的撺掇之下,连盼也买了一个。   老实说,连盼觉得有点不划算,一个普普通通的苹果,因为加了个包装盒便要值十块?还不如去超市多买几个呢!   她这个苹果自然是要送给严易了,连盼瞟了瞟张童在卖苹果的小摊上挑挑拣拣,最后才选了一个有小心形的盒子,忍不住揶揄道,“给谁呢?”   张童红着脸犟嘴,“怎么?还不兴单身狗吃苹果了?”   这装的,忒不像了,连盼都没好意思戳穿她。   她们这一批人定的时间是下午2点集中签约,连盼事情不多,特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蛋糕的做法,打算做个圣诞蛋糕顺便给严易带过去。   蛋糕也是西式的东西,老实说,蛋糕勉强算是连盼厨艺里唯一的短板了,毕竟她从前没做过这个。   然而世间万物都有其相通之处,何况都是下厨,连盼的白案功夫也是一流的,从前各色精致宫中糕点也难不倒她,更不用说这小小的蛋糕了。   其实在做这个圣诞蛋糕之前,连盼早已练习过好多次,她对美食一直抱有一种钻研精神,基本上是属于吃了好吃就像自己试一试的那种人。来到这里,发现新式甜点,她自然早早开始钻研起来,如今已有小成。   现在的水平,不说是蛋糕大师,但自己动手开个小蛋糕店也绰绰有余了。   只是连盼更喜中式甜点,蛋糕这类西式甜点,平时还是做得比较少。不过今天为了应景,连盼特意做了一个小小的树干蛋糕,现在大家管它叫Buchedenoel,听说原本是来源于法国。   这是连盼为数不多熟悉的法语单词之一,因为法文里有捡树枝送给姑娘结果收获爱情的故事,所以树干蛋糕也颇具浪漫气息,很适合送给恋人。   连盼特意从外面买了蛋糕盒子,半透明的蛋糕盒里露出棕色巧克力的树干蛋糕,上面撒了许多白巧克力碎片,隔着透明的塑料层还能看见树干旁的小雪人和巧克力屋。   张童艳羡地盯着盒子看了好一阵子才嘟囔道,“盼盼,你手真巧!严总好幸福啊!”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平安果,顿时觉得有些寒酸起来,送不出手了。   这份心思表现地不要太明显,连盼不自觉笑了笑,安慰她道,“礼轻情意重,我想收你苹果的人应该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张童跟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又意识到自己似乎穿帮了,咳了一声又强行解释道,“我这是去公司那边肚子饿,带着路上吃的。”   连盼很配合地笑着点头,“嗯。”   她这样认真,张童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也没多解释。   两人坐公交到广元,张童去HR办公室签三方,连盼则直接去了29楼找严易。   她来的时候严易似乎不在,好像是带着林至和Linda一起开会去了,小莹给她开的门。看见连盼手上提的苹果和蛋糕,小莹笑了笑,和张童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哎呀,严总好幸福啊!”   其实她并不是为了这个专程过来送给他的,但是这会儿强行解释好像也没什么说服力,连盼只能点了点头,对她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圣诞节是西方节日,广元并不会放假,所以在公司里虽然是有一些圣诞装饰,但其实节日氛围并不太浓厚。   大概是小莹通知了严易,没过多久,严易就回来了。   连盼正在沙发上等他,看见他进来,连忙起身。会客区的茶几上摆放着两个小盒子,一个就是路边常见的平安果,另外一个是蛋糕盒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Buchedenoel。   这可是告白用的蛋糕呢。   严易嘴角翘了翘,显然心情很是愉悦。   “来这边签三方的吗?” 第143章 她听我的   今天是二十四号,ChristmasEve,虽然公司今天不放假,但这并不妨碍大家春心荡漾,今晚几乎没什么会加班,多数都有约。   实习生统一在今天来签约的事情,严易是知道的。   虽然连盼并不是专程过来的,但这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连盼还没回答,严易已经拆开了那个树干蛋糕,用附带的小勺子轻轻挑了一口巧克力表皮送入嘴中,一边吃,一边问她,“签完了吗?”   他似乎完全没想过连盼并不会去签那份和广元的合同。   连盼尴尬地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不是来签约的……”   其实眼下她已十分悔恨今天和张童一起过来这边,虽说今天的确是应该要过来看严易,但今天刚好又是签约的日子,难怪他误会。   他听闻这句话,似乎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微微皱着眉头回转身子来看她,“为什么?”   为什么不来签约?   她从今往后的人生,难道不应该从此完全和他紧密相连在一起吗?   “你想什么呢!”大约是以为连盼还在耍什么小性子,严易困惑了一下便又释然,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刮,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上来和自己一起吃蛋糕。   连盼这个时候当然不想过去,毕竟根据以往的经验,这要是坐上去了,最后到底是吃蛋糕还是吃人就说不准了。   而且关于毕业后的去向,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严易说清楚。   “是童童过来签约,我陪她来,也来看你,但是我没打算签约,我没带三方合同。”   “叩——”   蛋糕盒子附赠的塑料小勺被他轻轻放到了玻璃茶几上,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   他似乎终于肯正视这个问题了,也不吃蛋糕了,抬眼轻轻看了她一眼,“那你打算做什么?”   连盼站在茶几对面,低头小声道,“我想开一家小店,小饭馆也行,私房菜也行,差不多就是这类的……”   “只给我做饭不行吗?”   他声音很温柔,音调很低,语调柔和,还带着那么一点点诱哄的味道,但是连盼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有点生气。   “我……”   连盼不知该怎么解释,最后只能嗫嗫道,“我很想自己开一家店……”   开一家自己的小店,每天忙碌,慢慢把它做大,认识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收几个小徒弟……随着最近陆陆续续有同学签约,或是去外企,或是签广元这样的大企业,连盼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尤其是上次在吃货联盟遇到了汪令雪,汪令雪说的那句话——“自立门户,干掉他们。”在她心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虽然连盼的出发点并不是竞争,想要干掉谁谁谁,但汪令雪的确是一下子说到了她心坎里。   像她这样的人,应该自立门户,应该把师傅把从前各色各样御厨们身上学到的以及自己创新发明的东西,传承下去。   如果仅仅只是做严易的私人厨娘,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当初她答应和严易签订那份私人做饭合同的时候,为期就只是一年,连盼没想过往后这一辈子都是这样的。尤其是现在和严易在一起了,又进了他的公司实习,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仿佛自己被圈养了一样。   察觉到他的沉默,连盼连忙跟着解释,“我们都在一起了,我肯定还是会每天做饭给你吃的,不用你再付我钱……”   严易皱着眉,眼见她越说越没边,立即出言打断,“难道我是为了付你这点钱才让你做饭的吗?”   连盼一时僵住。   当然不是,他有的是钱,估计也完全不在意这每月一万的薪水,严宅里随随便便拉个有点经验的佣人出来,待遇都不止这个数。   “你不付我钱,我也会给你做饭的……”连盼小声道。   如果两人不是恋人关系,她拿这一万块当然问心无愧,可问题是,两人已经是情侣关系了,她现在还拿着严易的薪水,又到公司来上班,说是上班,其实清闲地很,连盼总觉得怪怪的。   从前在古代,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在家相夫教子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时代变了,连盼也不想再遵循古代那一套。   何况严易如此风光霁月,高不可及,连盼有时总觉得自己太过渺小,只能依附于他。其实她也想有一番作为,至少,不要一切都必须严易才能活下去。   “我就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连盼低头搅弄手指,“不想离了你就无法生存……”   “如果说我愿意呢?”   他上前来握住了她的双手,放在手心里缓缓摩挲,声音柔和,让人沉醉,“我很愿意养你,不希望你出去受苦,你明白吗?”   其实连盼很怕他这样,百科履历上说,他念了MBA,又选修了心理学,非常擅长谈判,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连盼抿住了嘴,低着头小声辩解,“我不怕吃苦。”   她的确不怕吃苦,她只想堂堂正正活在这个世界上,严易能给她很多东西,她也希望能严易点什么,能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只想有这一点小小的坚持。   严易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终于认识她是来真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我不同意。”   他直接下了定论。   连盼抬起头来看他,感觉不可置信。   上次两人唯一一次争吵过后,他明明就跟她保证过的,不再对她的生活横加干涉,可是现在他又来了!   她皱着眉,脸颊因为生气鼓成两个圆,“不需要你同意!”   严易显然也有点生气,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连盼的电话却突然响了,她只好从包里掏出手机先接电话。   电话是汪令雪打来的,因为连盼年纪小,他便也和称呼卫慧一样,称呼连盼为“小友”。   “连小友,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有没有再考虑一下啊?”   汪令雪语气笑呵呵的,他指的是上次他同连盼说“自立门户”的事。   “汪老师。”连盼叫了他一声,看了一眼严易,没有立即回答。   在汪令雪看来,成名要趁早,他甚至觉得,以连盼的这个专业水准,继续念书都是在浪费时间,当然这样直接的话他倒是没有和连盼直说。他甚至已经非常积极地帮连盼物色其店铺来,并且在地址选择、菜式经营等方面给了连盼不少经验。   这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汪令雪有惜才之心,另一方面,主要是汪老饕的舌头等不了了,他迫切地想要再尝尝连盼的其他手艺。   身为一枚美食狂热分子,汪令雪非常有责任感地认为,光自己一个人享受是不够的,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把连盼的这种才能扩散出去,让全国的同好们都能像他一样享受到那种“很好味!”的感觉,所以对这件事很上心。   汪令雪笔杆子已经闲置有一段时间了,一是因为年纪大了,外面跑的少,二是阅历长了之后嘴巴越来越刁,愿意让他写的人和食物都很少,但是连盼真是个例外——在从吃货联盟节目组回来之后,汪令雪洋洋洒洒就写了五大页稿纸,全是点评她那桌五子登科的。   助理看他这么勤奋,整理稿纸时人都给惊到了,一打听才知道这位“连小友”连个店铺都没有,还是学生。   写得这么挠人心肝,又不让人去吃,这不是折磨人么!   汪令雪加了连盼的微信,因此隔三差五便要来骚扰她一下。   要不是基本的道德素养摆在这儿,他早就劝连盼辍学开店去了。   “怎么样啊,连小友?”他耐心十足,笑呵呵地问她。   严易坐在旁边让连盼感觉有点不自在,她只好实话实说,“是有在考虑,但是还没考虑好。”   汪令雪一听有眉目,连忙又问她,“是不是资金和人脉的问题呀?我跟你讲,这都不算事,钱,我出,人,我出,你就当我入股好不好?连小友啊,你相信我,你这火起来就是分分钟的事……我听卫慧那丫头说你在给人做私人厨师?真是暴殄天物啊!”   董事长办公室里隔音效果非常好,整个房间里异常安静,地上掉根针都听得见。   汪令雪因为情绪激动,嗓门比较大,严易又坐得不远,他讲的那些话,虽不至于全部听清,但基本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连盼还没说什么,他长手一伸,就已接过她的电话——语气冷冰冰的,“暴殄天物?汪老师好大的口气!”   上次连盼就跟他提过这个汪令雪,此人盛名在外,严易当然知道。   今天又听见他在撺掇连盼出去折腾,严易心里更加恼火,搞不好她突然不愿意来广元,非要出去开什么店就是这人指使的!   电话里突然换了人,汪令雪也有些惊讶,他这人也是养尊处优惯了,少爷出身,再加上江湖地位摆在那里,向来也人家捧着他的,一听对方口气不好,脾气也跟着冲上来了,当即便在电话里笑道,“我能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我有这样的本事,年轻人,我跟连小友打电话的,请你尊重一下连盼,把电话还给主人。”   连盼已经在旁边踮着脚开始抢严易手里的电话,只是她个头矮,严易这会儿手臂又抬得很高,他个头将近一米九,刻意不让她碰到手机时,连盼真是连手机边角都沾不到半点。   “把电话还我!”   连盼抓了半天没抓到手机,只把他领带给抓得松散了一些,眼见抢不到手机了,又怕严易在电话里说出更过分的话来,她只好在旁边大声喊道,“汪老师,您别管他!他这人不讲道理!”   小姑娘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听筒那边传来,汪令雪也是老人精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转了一圈,对着电话笑了一声,“我算是明白了,连盼所谓那个私人厨师的服务对象就是你吧。”   严易没说话,沉默无疑就是默认了。   汪令雪接着又补了一刀,“我实话跟你说,她这个手艺,你想要独吞,没门。你捂得了她一时,捂不了她一世。”   严易显然不买账,声音听上去更冷了,“如果我能呢?”   汪令雪楞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对方这么执拗,而且说实话,他有点搞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只不过一个私人厨师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从这人能拿到连盼手机的行为,以及方才连盼在旁边说话的语气来看,或许两人除了雇佣关系之外,说不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比如情侣关系。   就算是情侣,也没有说要把对方藏着掖着不让连盼出去闯荡的道理。   这年头,父母都不能这样管孩子了,何况只是男朋友?   “那这话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得问问连盼答不答应。”严易的这种类似于私藏的行为让汪令雪很是反感,关键他私藏的并不是一件宝物,而是一个人。   而且很明显,连盼也有出去自己开店立业的想法,他却在这里横加阻拦,简直莫名其妙。   “这不重要,她最后都会听我的。”严易并不在意这话是否会得罪汪令雪,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他手臂松下来,自然下垂,连盼这才抢到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刚才的通话时间,三分四十七秒,电话已经挂断了。   连盼这下真有点生气了,“你干什么?”   她拿着手机,倒没有再给汪令雪拨回去,而是转跳到了微信界面,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刚才的状况,发了一些抱歉的话。   汪令雪倒也没说什么,只说如果她想好了,就来找他。   “是汪令雪让你这么做的?”   严易似乎还是不认为她会有类似的勇气和想法,心中总试图要替她找一个理由,替她寻找一个“替罪羊”,譬如汪令雪。   连盼发完了消息,关闭了手机屏幕,她心里不高兴,直接便将手机扔到了一旁,语气也变得不和善起来,“我自己就不能有这种想法吗?”   “你是不是觉得,”她忽而笑了笑,笑容颇有些嘲讽,“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意见并不重要,反正我最后都会听你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跟严易说话,老实说,他听了非常不舒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已经没什么人敢这样跟他讲话了。   连盼是第一个。   严易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他心里只有不舒服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难受感,下意识地,就想为她开脱,为她寻找理由。   “不,我刚才只是和汪令雪那样说……”   “你不就是这样认为的吗?”连盼越说越生气,“我只会顺从,只会听你的话,我不能和你解约,必须来你的公司,不能出去开店,只能住在你那儿……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只会按照你的想法走,不是吗?”   他这么聪明,这么厉害,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在他面前,她的确连提要求的资格都没有。   但生活不是商场,她也不是他的敌人或下属。   她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就算他家财万贯,雷厉风行,她也是和他平平等等一样的人。   为什么他能有想法,她就不能呢?   “你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养宠物?”连盼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因为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有点不确定。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他的恋人,还是他很喜欢的一只人形宠物。   严易站在原地,连盼噼里啪啦跟个机关枪似的,他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找到。   他表情看上去很震惊,脸色也有些发白,皱着眉头,神色有些难看。   老实说,他一般这样的时候,连盼都有些害怕,然而今天,或许是因为她想要自己做点什么的想法太过强烈,这种坚持带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紧紧握着拳头,站在他对面,有点像一个和大人犟嘴,绝不肯退缩的小朋友。   树干蛋糕的盒子被打开了,勺子放在一边,蛋糕的完整形状还在,严易只吃了一口,是树干头部的那里一点点,留下了一个勺子大小的凹陷。   旁边的平安果还没拆,连盼带来的两样东西,是他办公室里唯一的节日气氛,除此之外的东西都是冷冰冰的。   连盼上次到董事长office来实习的那张小桌还在,桌面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观音莲小绿植还放在上面。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盆绿植已然还是生机勃勃的,肥厚的叶子几乎将小盆都挤爆了,显然有人勤于照顾。   观音莲并不是属于容易照顾的多肉之一。   连盼瞪着他,也无暇顾及办公室里这些周遭陈设。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是不是连盼的错觉,总觉得他这会儿脸色苍白的厉害。她盯着他,看见他扶着沙发旁边的靠座坐到了沙发上,额上似乎出了一点点细汗。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敲门声响了。   严易疲倦地说了一声,“进来。”   敲门的人是林至。   他站在门外,小心打量办公室里两人的神色,显然,他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人已经进来了也没办法,林至只好硬着头皮道,“严总,华夏那边的人过来了。”   ------题外话------   前面说过,有小修一点点,加了一段严总跟盼盼保证过不干涉的情节……嗯,大家看到这里不要疑惑哈~ 第144章 你是大爷(一更)   华夏置业是广元重要的合作伙伴,从国庆起到整个新年期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活动,方案复杂,几乎占了整个Q4季度的业绩的大头,所以这个会议很重要,早在一个月之前就约好了。   对方也是置业的龙头企业,不好让人家久等,不然林至也不会故意过来打扰二人了。   严易撑着沙发扶手起来,用指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我们走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连盼,“你在这里等我。”   严易出去时顺手关上了门,门锁轻微咔嚓了一声,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角。   连盼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了片刻,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原本起伏的心情这才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   其实应该和他好好说的,她心里有些后悔。   可是不来做他的私人助理,出去开一家小店,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   她根本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武断又专横地给她下禁令,一想到这里,连盼心头就烦躁不已。   实习生签约的过程很快,几十人很快就都在HR处签了三方合同,拿到了广元的正式offer,张童刚签完就给连盼发来了消息。   大胃王童童:盼哥儿,你什么时候回去?   其实发生了刚刚那一场争吵,连盼的心情并不太好,不知严易这会儿要忙到什么时候,她觉得或许两人冷静一下会比较好,心里头便决定还是先和张童一起回去,省得等会他回来了又要和他继续吵。   这个办公室她来过很多回了,门是感应的,因为董事长办公室有保密的需求,所以不存在虚掩这种情况。门一旦合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关上,但是转动门把手就可以直接打开。   门有电子锁,有时会谈的客户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打扰的时候,严易也会给门上锁。只是连盼很少见他这样做过。   锁到是锁过几次,并不是什么商务用途,通常都是些私人需求,尤其是他兴头上的时候,才会这样做,避免有人打扰他的“好事”。   连盼起身转动了一下把手,本来打算出去,只是她用手拧了拧把手,却发现门纹丝不动。   好像拉不开。   连盼又用力拧了几下,也使了点力往外拉,还是没动静。   不会是门坏了吧?   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门板,门锁附近却在她的拍打之下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电子音。   与此同时,锁口旁边亮起了一块拇指大小的LED屏,上面显示着一个英文单词——“Locked。”   “Locked”闪烁了三下,突然熄灭了。这是嵌入式一体的LED屏幕,一旦灭屏,从外面几乎都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个小屏在。   门确实高级,压根就没坏。   连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严易把她锁在了这儿!   她盯着锁口那块LED屏幕所在的地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蹿火。   凭什么?!   他真拿她当一个养在身边的哈巴狗,想锁就锁,想放就放吗?   手机屏幕又亮了。   连盼低头一看,还是张童的消息。   大胃王童童:盼哥儿,你今天是不是要和严总共度良宵?[色][色][色]   连盼拿着手机,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都有点发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这条消息。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跟个禁脔或者宠物无异,竟然被人关在了办公室里。   这是怕她中途跑出去吗?   看来他是真把自己当成了这栋大厦的帝王,随心所欲,无所不为。   连盼紧紧抿着嘴,她心里恼火,却不愿把这样的私事抖露在好友面前,因此只是回她,“我暂时不回,你先回学校吧。”   她这样说,张童倒是半点都不惊讶。   大胃王童童:好哒,那我就先走啦~   何况张童自己其实也有约,只是暂时还不好意思透露给连盼罢了。   广元和华夏的这一场会议大概谈了一个多小时,因为涉及的金额数目庞大,因此双方都十分慎重,会议比原先预想的要超出了二十多分钟,严易带着林至亲自送走了对方的董事长后才回来。   华夏的董事长今年五十有余,是一位非常古板、遵守规则的人,在华夏内部,会议时手机一律要关机,出会议室才能重新打开。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尊重,严易及林至以及广元的几个高管都遵循了他这个习惯。   送了华夏的人离开后,严易进电梯里才打开了手机,一个多小时,微信里的消息又刷了几百条,他置顶的那个人却只给他发了一句话。   连盼: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像是在问他锁了办公室的事,又像是有其他的隐喻。   汪令雪的那句话突然又映入了他脑海里,仿佛某种咒语一样,不得消散——你捂得了她一时,捂不了她一世。   严易握紧了手机,没有说话。   林至在旁边伸手按电梯楼层,一回头却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严总,你怎么了?”   十二月底的天气,即使是J市这样的海滨城市,天气也已经有了几分寒意,电梯里并没有装空调,严易穿着普通的三件套西装,额上却密密麻麻起了一层细汗。   其实就在会议前林至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就觉得严易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   连盼也在办公室里,两人好像在闹矛盾。   小情侣吵吵闹闹也算正常,谁还没个拌嘴的时候呢,林至倒没多想。这会儿看严易的表情才觉得不对劲,林至连忙往旁边挪了两步,扶住了严易的胳膊。   “是胃疼还是头疼?有带药吗?”   他飞快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全身上下的空待空空如也,只有兜里一块硬邦邦的手机。林至这才想起来,自从严易的厌食症恢复以后,他身上就再也没有带过这些应急药品了。   大概被扶了两秒,严易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间上跳跃的数字,稍稍用了一点力,推开了他。   “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   话虽这样说,他身子却不由自主倾斜,让身体绝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在了一旁的电梯壁上。   数字从十几变化到二十九,终于停了下来。   林至往前迈了一步,用手拦在了电梯门口,等候严易出去,以防电梯门突然关上。   严易用手掌在自己前额和鼻尖轻微抹了抹,擦去了那一点细汗,似乎是不想让人发觉。   他步履稳健,脚速飞快,看上去和方才在电梯里虚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至跟在他身后,严易则直奔董事长办公室。   他用指纹开了锁,门才滴滴了一声,里面就冲出了一个人影。   连盼拎着自己的背包,红着眼,低着头就从里面冲了出来,差点装在严易身上。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她气冲冲的,步子很快,严易楞了一下,本想伸手去抓她,连盼却直接啪得一下拍开了他的手掌,几乎是以竞走的速度直接出了走廊,飞速进了电梯,走了。   林至被这突然的一系列变化给惊呆了。   老实说,他还从未见过连盼这么生气的时候。   或者说,也从没料想到,连盼也有在严易面前有这么大脾气的时候。   这什么时候的事?   小姑娘画风越来越不对劲了。   严易杵在门口没动,林至小心翼翼问他,“严总,要追吗?”   “算了。”他摇了摇头,很是疲倦地进了办公室,躺在了自己办公桌后的那张单人椅上。   林至跟着进来,一进门就发现了茶几上吃了一口的圣诞的树枝蛋糕和平安果。   不应该啊?今天难道不应该是个开开心心的圣诞夜之类的吗?这道具都还在呢?怎么说发发火就发起火来了?   不过眼下并不是打听老板隐私的时候,严易办公室里有从前备下的药,林至各类各取了一颗,又倒了一杯温水,推到了严易面前。   “要不您先把药吃了吧?”   严易闭着眼伸出手,林至将方才准备好的药粒倒到了他手上,又将水杯送到了他另外一只手上。   严易吃了药也没睁眼,他皮肤这会儿白的厉害,只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看上去有些吓人。   林至在心中琢磨,是不是该给连盼打个电话。   但连盼刚才那样子,看上去又似乎很生气,林至怕弄巧成拙,便一直呆在办公室里没走。   好一会儿才听到严易声音从椅子上传来,“你先回去吧,别杵在这儿了。”   天色已晚,今天又是圣诞夜,他实在没必要留林至在这里。   老实说,林至今天是有个约会来着,只不过看严易这个样子,他走也不放心,他正准备说点什么,严易却只躺在椅子上冲他摆了摆手。   老板有多固执,林至再清楚不过。   他叹了口气,只好让步,“OK,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电话。”   连盼气冲冲从大厦里出来,公交也没坐,直接打了个的回学校,只是等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发现,张童压根就还没回来。   其实不只是张童,整个女生宿舍楼几乎都是空荡荡的,圣诞节演变到今天,几乎已经变成和情人节、七夕一样的存在了,年轻人都多半都会出去转,几乎没几个人留在宿舍里。   连盼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宿舍的椅子上,想到白天严易说的那些话,眼眶又有点不争气地红了。   说句难听的话,她想要做的这些事又何必非要他同意呢?   但她还是想听他说一句“好”。   她那么喜欢做的事,总希望他能支持,才算完美。   她的未来,总希望他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这样才叫生活。   可他实在太固执了。   一想到下午严易居然把她给锁在了办公室里,连盼心里就止不住地来气。   当她是什么?宠物吗?   她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把眼眶里的眼泪给压下去,或许是一个人呆着总特别容易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动了肝火,连盼总觉得心头有点发跳。   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用冷水洗了把脸后,连盼终究还是没忍住翻看了一下手机,严易并没有给她发消息来,也没打电话。   是,上次也是她先给他打的电话。   连盼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突然一狠心,直接关机了。   她从抽屉里直接翻出了一套专八卷子,决定用做题来麻痹自己。   张童这天晚上回来得很晚,她似乎没料到连盼也在,哼着歌儿开宿舍门,心情十分愉悦,直到连盼在床上轻微翻了个身发出了一点声响,这才惊到了她。   张童吓得手机都掉了,“妈呀,连盼你回来啦!”   连盼嗯了一声,没再多应答。   她心情实在有点糟糕,丝毫打趣张童的兴致也没有。   隔天是正儿八经的圣诞节,这天没考试,连盼照常去景悦公寓做饭,却没去找严易。   其实根据她原本的计划,她是准备今天送饭到广元大厦去的——连盼原本是打算和严易一起度过这第一个圣诞节。   事情来得有点突然。   和上次小小的不悦不同,这次两人似乎真的陷入了某种冷战模式。   连盼越想越不明白,自己不签约广元,对他到底有什么影响?还是说他就是习惯了非要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容不得她有半点反抗?   可是他明明之前都答应过她的!   严易不来找她,连盼也就犟着一口气,同样也不去找他。   两人干耗了几天,很快便到了十二月底,到元旦了。   今年的元旦正好和周末连着,学校放假三天。   十二月三十那天,刚好也是冬至,连盼大清早起来去菜市场买买了猪肉、虾肉和蔬菜,准备根据传统习惯包饺子。   并不是包给他吃的,连盼在心底暗暗想。   但实际上,连盼对饺子的口味有点重,只喜欢吃韭菜和大肉馅饺子,只有严易才爱吃虾肉饺。   连盼下午很早便结束了自习,提前过去公寓那边揉面擀饺子皮。   饺子皮的韧性很重要,小面团要擀很久,因为不赶时间,连盼便做得很精细。厨房空间不大,不便施展,她干脆把面板和饺子竹帘都移到了餐桌上,竹帘很大,放在餐桌边角上,包好一个就放一个,很有成就感。   手机被随手丢到了餐椅上。   连盼擀了几个饺子皮,突然听到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偏头瞟了一眼,一看到上面闪动的严易两个字,顾不上满手面粉,立刻就将手机抓了起来——严易给她发了条消息。   严易:我下午过来吃饭。   没了。   他微信头像还是那张卡通的花轮人像,看上去仿佛就像一个小学生发来的信息似的。   连盼往上又滑了好几页,上一条消息还是好几天之前的。   今天确实只发了这一条,并且没有后续了。   “来就来,横什么?就你是大爷?”她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嘴上这样说着,手掌却还是握着手机,把它挤到了餐桌上的一个角落里,以便自己可以随时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状况。   生怕错过他的消息。   只不过这条消息过后,很长一段时间,严易也没有再发别的信息过来。   连盼瞪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最后又气呼呼地将手机扔进了包里,眼不见心不烦。   再说严易这边,年末这边按道理是特别忙,不过最近好几个节日赶在了一起,圣诞,冬至,广元一贯非常注重人文关怀,他早早便在微信群里通知了各位高管,让大家转告家属,早点回家吃饺子。   他自己则驱车前往了市区的一家珠宝店。   这还是连盼第一次这样发火,在这件事上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开口,连盼在自立门户这件事上真的很坚持。   她从没发过那么大的脾气。这么小一个人,生起气来,气性却那么大。   严易突然有点慌,人就是这样,方寸一乱,就特别笨手笨脚,难以迈出下一步,总感觉怎么做都不对。   听说哄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买珠宝。   因为珠宝代表宠爱。   他哪里还不够宠爱她?   好不容易等到了冬至,严易总算找到了一个借口,不过总归不能空手过去。   听小莹说现在的年轻女孩都很喜欢Pandora。   市中心Mall在冬至这天的生意一般,似乎大家都回家团圆去了,严易在手机上搜索着Pandora店铺的地址,上了二楼。   这家首饰店的整体店铺装修都很简洁,主白色色调,整家店面看上去仿佛一个巨大的礼物盒,店铺外是巨大的蝴蝶结装饰,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年轻女孩喜欢的甜腻气息。   这片区域周围都是奢侈品,平常客流量并不多。   导购都是火眼金睛的,一见严易进门,便从他全身上下的行头简单估算了他的身价,立刻将其划入了“贵宾”行列。   展架上一排一排挂满了很多小珠子,严易抬头看了一眼海报,模特手腕上带着一串类似的手链,老实说,他根本就没get到这东西的美点在何处。   或许它有其他独特的地方,专门吸引年轻女孩那种。   “给我介绍一下,送女友的。”   他简明扼要说明了自己的购买需求,导购小姐立刻殷勤地开始为他讲解。   冬至下午,又还没到下班时间,整个店铺里只有他一个客人,何况他外形实在出色,虽然是店长在为他讲解,但实际上全店铺的小姑娘目光都只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连外头来了新的客人也没发觉。   “邓总,您怎么只知道买卡地亚啊?我都有好几个了,现在都不流行那个了,人家喜欢Pandora~”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严易轻微皱了皱眉,他朝外瞥了一眼,正好对上来人的目光。   ------题外话------   晚上7:45还有一更,宝宝们别错过~ 第145章 你耍流氓(二更)   显然,对方的吃惊程度不比他小。   在看到他整张脸的那一刻,白悦欣立刻就松开了自己挽着邓良俊的手。   只可惜,严易显然对她这多此一举的举动毫不上心,他眼神从头到尾就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瞥了她一眼,似乎就像是在看窗外的风景似的,很是冷淡地转回了目光。   白悦欣心里头真是一百个不是滋味。   她想方设法搭严易很久了,用了各种方式,公事合作、私人电话、加微信等等,居然没一样联系上他。   如果不是从章光熙那里确认严易的确是有私人手机号码,并且也是注册了微信账号的,她都要怀疑他这个人是不是完全没有社交生活了。   老实说,白悦欣有阵子特别热衷于出席各种慈善晚会,为的就是期盼有一天能和上次天玺晚会一样,再碰上严易。   然而他这个人实在是太狠了,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楞是连他半片衣角都没沾到。   然而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在心中笃定,他心里头还惦记着她。   现在的冷淡,一定都是装出来的,不然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他大概还是在怪她从前在严家落魄的时候抛弃了他。   此刻恐怕只有锲而不舍才能打动他了,可是他……老实说,白悦欣实在有点后悔今天跟邓良俊一起出来。严易一定是误会了,不然脸色也不至于如此冷漠。   有了严易这样芝兰玉树在前,旁边个头刚刚一米七,身材微微发福,还有点啤酒肚的邓良俊完全就被衬得跟个癞蛤蟆似的。要不是看在邓良俊华夏高管的身份,白悦欣压根连脸色都懒得给他一个。   她身高一米六八,加上一双七厘米高跟鞋,走起路来都是摇曳生姿,更显得人身材修长,身姿挺拔,跟邓良俊在一起,就像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似的。   有了王子,谁还看得上小矮人?   其实邓良俊何尝又不知道她们这些女明星的心思?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各取所需,彼此谁也不用看不起谁。按往常情况来说,要是女明星一见到外人就从他臂弯里抽手出去,和他撇开关系,邓良俊肯定是要恼火的,不过他这会儿碰到了严易,急着上前去寒暄,反倒是忽略了白悦欣的小动作。   “严总,好巧啊!”   邓良俊呵呵笑着,他眼神尖的很,一进店就看到了严易。   两人几天前才在广元见过,印象深刻地很。眼前这才是真的青年才俊,邓良俊都自愧不如。   严易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邓总。”   “严总好兴致啊,这是给女友选礼物吗?”   这个邓良俊,家里头其实是有老婆的,不仅有老婆,还有孩子,一儿一女,也算是典型的成功人士了。走到他们这个地步,出门带个漂亮女人就跟女明星出门带个名牌包似的,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丝毫也不觉得带着个女明星出来买珠宝有什么不对的,言谈举止之间,没有半点身为已婚人士的自觉。   严易是个洁癖很严重的人,生活上如此,情感上也是如此。包括如今广元的用人要求也是如此,绝不聘用生活作风不正的高管,一旦发生类似丑闻,一律撤职。   他自己以身作则,活得清心寡欲,跟个和尚似的,别人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如今交了女友,也只有连盼一个,别人更不会多说了。   邓良俊倒是听说过广元有这个规矩,不过他本人倒没把这个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规矩很多时候也就是说说而已,哪有男人不花心的呢?   他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已经引起了严易的厌恶,还在孜孜不倦地跟严易套近乎。   “严总真是有品位啊,刚才悦欣还在说喜欢这个什么潘朵拉呢,不像我,俗得很,只知道买黄金。”   他一边打趣一边还看了一眼白悦欣道,“你说是吧?悦欣?”   白悦欣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严易实际上是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伸手指了指刚才柜姐极力推荐的一款手链道,“就这款吧,把你刚刚说的那几个珠子都串上。”   柜姐推荐的都是最贵的珠子,严易一下子就选了十五颗,差不多要串满一整串手链了,她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点头道,“好的,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邓总和白小姐了。”   他说的礼貌又疏离,邓良俊熟知严易的性格冷淡,自然也没什么不满的,笑容满面将他送到店铺门口,就跟珠宝店里的门童似的。   白悦欣在一旁看着真是觉得怄死了。一方面恨自己眼瞎居然跟了邓良俊这样的人出来逛街,另一方面心里头又嫉妒,严易这手串买给谁的,不言而喻。   这些宠爱,本来都应该是她的!   严易一走,邓良俊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趾高气昂指使柜姐道,“把最贵的拿出来我看看。”   店里开门做生意的,柜姐谁也不敢得罪,虽然不齿这人人前谄媚,人后装逼,但还是连忙根据他的要求将店中珠宝一一呈现,只是笑容到底没有刚才为严易推荐时那样真诚了。   白悦欣随便挑了一款手链和手镯,她心里惦记着严易,当然看邓良俊不舒心,没过多久便找了个借口让助理给自己打电话,说通告突然改时间,终止了邓良俊“冬至之夜”的打算。   再说严易这边,他买完东西再开车去景悦公寓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到公寓的时候,连盼还在慢吞吞包饺子。   严易自己有钥匙,自然没再敲门,连盼自收到严易消息后便一直在留意门的动静,听见外头门锁响动的声音,身子都跟着僵了一下,不过还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包饺子。   严易进门后没出声,站在走廊里清咳了一声,连盼这才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你来了。”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低头擀面。   “嗯。”   严易进门后,也没走远,就走到了餐桌旁,站在她旁边,却不说话。   连盼本来还是很期待他过来的,结果他人来是来了,却又跟个木头人似的又不说话,她心里头气性又上来了,擀面杖在面板上滚得咄咄作响。   原本只需擀成手掌大小的面皮活生生被她压薄了许多,变成原来大小的两倍。无疑,这个皮废了,要是拿来包饺子的肯定露陷。   连盼只好将这块皮扔到了一旁,又捏了一小块面团重新擀。   严易伸出两根手指头,把她刚刚扔到一边的那块饺子皮又拎了起来,故作不知问她,“这块怎么了?”   这还用问吗?   连盼抿着嘴,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看它不顺眼。”   她一共和了好几种馅料,这会儿刚好轮到包虾饺,虾米球被剥好了香菇丁以及其他蔬菜混合在一起,严易一看就是他喜欢的口味,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连盼和馅的手一顿,片刻之后,又重重将装馅料的大碗放回了桌面上。   “砰——”   大碗和木质的餐桌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沉闷的撞击声,连盼放了碗转身就回了厨房。   案板上有点粘,她没装面粉出来,这会儿要回厨房盛一碗出来。   面粉袋子在厨房低格下面的储物柜里,连盼弯腰装了一小碗出来,才刚刚走到餐桌这边,就发现她刚刚擀面的旁边,放了一个小盒子。   白色的,上面用黑色的细缎带打了一个小蝴蝶结。   她愣在那里没动。   “干嘛?”连盼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嘴上说的挺不客气的,但神态语气已经不自觉有点委屈,仿佛在怪他等到今天才知道过来哄她。   严易微微笑了笑,眼神扫向那个小盒子,目光充满鼓励,“你打开看看。”   “我手上都是面粉。”连盼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小手,的确都是白乎乎的,指甲缝里都是白的。   她伸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只是面粉这东西有点粘性,一下子也蹭不干净,连盼正准备回厨房去洗手,严易已经先她一步,直接替她把那个黑色的蝴蝶结缎带给撕开了。   柜姐打的是活扣,轻轻一拉,丝滑的缎带就散开到了两旁。   “盒子是白色的,没关系的。”   连盼在原地顿了两秒,才终于下定决定去拿那个盒子。   就是很常见那种首饰盒的设计,需要用点力才能拉开。   拉开之后里头是黑色的绒面,黑色的首饰枕上静静躺着一条手链。   蛇骨链身,上面串了好多个小珠子,或粉或银,很可爱。连盼只是盯着它看,手指拢在盒子边缘,却没有摸上去。手上有面粉,如果伸手去摸,会粘到手链上,还会沾到这个漂亮盒子的黑色小绒枕上。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严易伸手直接将手链拿了出来,没等她同意,就套到了她手上。   蛇骨链有弹性,几乎是嗤得一下就滑到她手腕上去了。   连盼左手手腕被他抓着,手链已然滑到了胳膊上,连盼下意识便想将手收回来——只是她稍稍使了使劲,手腕那里却还是被抓得紧紧的。   她心里别扭,便用了另外一只手去推他,结果手一张开,自己这满手的面粉全糊在了严易西装上。   深色西装上,一个白兮兮的手掌印格外明显。   连盼别过眼去,也没好意思看,谁知严易抓着她的手却突然用力,连盼没防备,整个人被带得往前一扑,一下子就扑进了他怀里。   这下两手都抵在他胸前了,他外套上又多了两个白面粉印子。   “别抱我。”   连盼鼓着脸,用力在他胸前推。   然而她这幅样子,又如何瞒得过严易?饺子馅都特意包他爱吃的,餐桌上还放着手机,手机壳上两个白面粉指印,想来都是怕错过他的消息。   严易心里头真是对她又爱又恨,这小东西,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不抱你,我抱谁?”   连盼红着脸翻了个白眼,“你爱抱谁抱谁。”   “你说的?”   他作势要松手,连盼才咬了咬下唇,严易两手臂又顿时收紧,一下子就把她抵到了厨房的墙边。   “别跟我耍脾气了,我难受死了……”   他低头说话时,神情语调无一不委屈,好像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他就是个可怜兮兮的受害者似的。连盼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谁跟你耍脾气了?你才耍脾气呢!大爷脾气!”   她那张小嘴本来一贯都是香甜柔软的,这阵子却跟开了挂似的,骂起人来嘚啵嘚啵没个停,严易贴在她身上,早已想得不行,不管她嘴里还在嘟嘟说些什么,低头就凑上去,直接堵住了那张粉嫩的嘴。   连盼一句话被噎回肚子里,别提多难受了,眼见他又来这招,买个礼物说点好听的话就想蒙混过关,她立刻伸手在他胸前乱掐起来。   严易恢复饮食后,一直便有按时锻炼,胸前早已练得硬邦邦的,小腹上也是,刻意绷住时,连盼一块肉都掐不起来。   连盼气得只好改掐为拍,不停在他胸膛上乱拍。   严易含住了她的舌头不说,手掌居然得寸进尺地伸到衣服里去了。   自上回解了一回前扣后,他立刻就get到了新技能,并迅速将其运用到了十分熟练的地步,衣服一散开,他两手运作,连盼嘴里的声音瞬间就有点变味了。   两人在冰箱旁吻了半天才散开,连盼脸颊酡红,气喘吁吁的,转过身子去扣自己内衣扣子,愤愤骂他,“流氓!”   严易舔了舔嘴,人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几天没见她了,这都算克制的,要不是等会还要回老宅,他现场就想把她给办了。   “奶奶叫我们回老宅那边过冬至和元旦。”   连盼扣好了扣子回转身来,严易这才解释了此行的目的。   其实连盼今天准备的饺子皮很多,本来就是打算送一部分到老宅过去给严奶奶吃的,爷爷住的太远,羊角村又偏,所以才没打算送。   连盼嗯了一声,但是心里头又想到上回跟他说的事还没个定论,又被他这样那样地给糊弄过去了,心里头还是有点不高兴。   “那走吧。”   严易看她似乎还打算继续包饺子,便伸手扯了扯她的胳膊,“把这些都带上,带回老太太那边去包,别在这里做了。”   其实老太太今天只是问了他元旦的安排,叫他元旦去祖宅那边过夜,倒并没有说今天就叫他过去。   严易拿了个令箭,自然是能放多大就放多大了。   这几天连盼老是躲着他,不是考试就是这个那个的,长一点的相处时间都没有,严易也有点无奈。   就算要和好,也点有点时间“深入交流”才行啊。   连盼没想到他才来就要走,而且还是带着她一起走。她满手面粉站在原地,“我是不是要准备一下?”   “没什么好准备的。”   说话间他已经进了厨房,从橱柜里掏出了好几个透明的大保鲜盒,站在一旁有条不紊地开始装已经包好的饺子。   时间不早了,再拖一会儿估计天就要黑了。   连盼没办法,只好和他一起,把几份馅料也都装进了保险盒里,其余的饺子皮就只能先都收进了冰箱。   他人是来了,就是不提上回她说的开店那件事。   连盼手里抱着两盒生饺子,坐在副驾上,想到他刚才的孟浪举措,心里头又有点生气。   自己怎么就这么不禁撩呢?   她一个人生闷气,严易用眼角余光察觉到她的脸色,她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他岂会不明白?   这么软乎一个人,犟起来却跟头牛似的,他表情也有些无奈。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了,还在路上的时候严青就在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到,等两人回到老宅时,家里的客厅里已经和连盼刚才一样,饺子都包上了。   连盼带过来的几盒馅料刚好派上用场。   老太太年轻时也是包饺子的一把好手,严青这边就有点惨不忍睹了,饺子帘上那些鼓鼓的不规则面团一看就是她的作品。   连盼瞧了一眼也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师傅在古代可是吊打全御膳房的啊,怎么到现代,半点天赋都没有了?   两人一起进来,连盼当然是立即洗手,加入了包饺子大军,严易过来瞅了瞅,只用旁边和馅料的筷子扒了扒,特意将严青那一堆奇奇怪怪的饺子扒到了一边,和连盼小巧整齐,形状可爱的饺子分开。   “我不吃这个,别和盼盼的一起下锅煮。” 第146章 不跟你睡(一更)   “我不吃这个,别和盼盼的一起下锅煮。”   严青瞬间就炸了。   “找死啊你?”   她挥舞着满手面粉,本来想把满手面粉都蹭到严易身上,只是她盯着严易上下打量好几秒,愣是没找到下手的地方——他进屋后就脱了西装,里头衬衣是白色的,沾了面粉也看不出来。   想通过脏印子来逼死洁癖患者的念头是行不通了,如此一来,她只好站在原地,狠狠瞪了一眼严易。   “我的冬至礼物呢?”   她伸手就要,严易当然表情更淡,“没有。”   他轻微皱眉,显然对自己年过四十但是智商还停留在四岁的姑姑有点不满,“我不是给过你一张附属卡了吗?想买什么不会自己刷?”   严青碰了个闭门羹,只朝他翻个白眼,“就您有钱是吧?明天就出去刷到你破产!”   实际上,她个人在广元地产就占了11%的股份,每年分红都吃到手软,家里的信托基金每月还给钱,她还有个私人理财师,钱滚钱的,不工作几百年都没问题,压根就不缺钱花。   问题是,她自己花钱买和侄子送是两码事。   明显严易就是没这个心思,一点都不尊老爱幼,一点都不可爱。   但饺子做的丑也是事实,连盼来了,看着她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小饺子,旁边那一坨一堆不明物体,严青自己都没眼看。   她决定好好跟连盼学习一下。   不过身为一个爱美又爱shopping的女人,严青的重点很快就跑偏了,饺子没包一个,倒是立刻发现了连盼手腕上的新手链。   “哎呀,阿易买的?”   她抓起连盼左手的手腕,用夸张的语调感叹道,“好可爱啊!姑姑也想要呢!”   连盼闻言,连忙就要从手臂上往下撸,“姑姑你喜欢吗?要不我这个……”   严易闻言,身边温度立刻就下降了四五度,目光盯在连盼手上,仿佛她要是敢把这个手链取下来,他能立刻跟她拼命。   对于罪魁祸首严青,他当然也是毫不留情地戳穿,“姑姑一把年纪了,就别带这种小女孩的首饰了。”   严青气得简直要吐血三升。   “妈,走,让他赶紧走,他回来一趟,我要少活一年!”   老太太淡定地在一旁包饺子,不疼不痒地训斥两人,“都没个正形!”   周嫂在一旁笑着打趣,“青青和阿易这是感情好呢!吵吵闹闹的多热闹啊!”   因为连盼来之前已经包了一些饺子了了,回来之后人手也多,大家一起干活速度快,没半个小时,好几大竹帘饺子就都包完了。   因为有连盼这个大厨在,老宅里的厨师自动让贤。   大家现在对连盼几乎已经产生了一种蜜汁崇拜,很没理由地认为就算馅料是周嫂和王厨调的,只要是连盼蒸的,也一定会比别人蒸得要好吃!   事实证明,就是这样。   家里分了两大桌,老样子,老太太严青严易和连盼一桌,老宅里的佣人们一大桌,在冬至晚上,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坐在一块吃饺子。   老太太左手旁依然和往常一样,空了两个位子,严青挨在老太太右手边坐,她另外一边的位子也是空着,连盼和严易坐在最下首。   严青往三幅空着的碗筷里都盛了四五个饺子,老太太盯着她的举动,眼眸微微动了动,“吃吧。”   桌上除了饺子,还炒了几盘小菜,半素不荤的,算是陪衬。   周嫂提前就准备了两个新的五毛金色小硬币,洗净了和在馅料里,要取彩头,冬至算是一年中的小年,吃到了硬币的人,来年都有好运气。   连盼牙齿不太坚固,很怕吃到硬币,吃饺子时特别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咬到把牙给崩了。   桌上的饺子有好几盘,馅料都不同,白菜猪肉的、韭菜肉馅的,还有虾肉和三鲜饺,里头的馅料一部分是连盼和好带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之前周嫂准备的,都混在一起,分不出口味来。   不过连盼手巧,包出来的饺子格外好看,和别的都不同。   因为她饺子里包的都是自己带过来的馅料,格外好吃,所以严青只专挑那些好看的饺子吃。   老宅每年都有过冬至的传统,今年好像格外热闹些,大概是因为有连盼在,其实也不过加了一个人,总觉得好像热闹了许多。尤其是严易,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虽然看上去还是老样子,吃东西慢条斯理的,不过总算有点烟火气了。   两姑侄口味相近,都喜欢吃虾饺,连盼擀的饺子皮薄,煮熟后更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虾仁熟了在饺子皮里蜷缩成一个球状,这个形状特别好认,鼓出来像个甜甜圈的就是虾肉口味的。   大约是为了报刚才那“一嘲之仇”,饺子一上桌,严青就眼疾手快地把桌上能看到的虾肉饺都夹到了自己碗里,一个都没给别人留。   旁人倒不像他们俩对虾肉饺有这么大的执念,所以她这摆明了就是针对严易的,连老太太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呵斥,“这么大个人了,像什么样子!”   乐极生悲的结果就是,严青在连续吃了五个虾饺之后,终于“噶——”地一下,把牙给崩了。   她哆嗦着嘴唇吐出一个金色的小硬币来,表情真是比哭还要难看。   周嫂在旁边桌上一听这声音就笑起来了,“大小姐中了头彩!”   大伙儿纷纷起哄起来,吉利话不要钱地往外蹦,让严青赶紧发红包。   严青苦兮兮地捂着一边的腮帮子,还真掏出手机来打算发红包,她手指滑了两下才突然意识到好像连盼和严易都没在严宅的红包群里。   “我把你们拉进来。”   连盼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发现微信提示了一条消息,您已被“青青河边草”拉入“就爱抢红包”。   这群的名字取的也是够直白的。   群主正是严青本人。   半秒之后,刷出一条消息——“严易已加入本群”。   又半秒之后,又刷出一条消息——“严易已退出本群”。   连盼回头看他,给了他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意思很明显——姑姑这么好心拉你进群,你居然一言不合就退群了?这样会伤害长辈幼小的心灵你知道吗?   严易淡定地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虾饺,“她发红包的时候,绑定的是我的银行卡。”   所以仅仅只是退群,而没有停掉她这张附属卡,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最大也只有两百块的红包到底有什么好抢的?中年妇女的世界他不懂。   严青似乎对他的退群行为习以为常,估计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脸上没有半点被人戳穿的尴尬感,捂着腮帮子既是痛苦又是兴奋道,“大家准备好了吗?我要发啦!”   旁边一群人纷纷摩拳擦掌,表示食指已经到位,只差这一指下去抢红包了。就连老太太都认真把脖子上挂着的金丝眼镜给带上了,掏出自己的老人机,认认真真坐在一旁待命。   这里头最正常的就是严易,只有他还在吃饺子,表情里有对这群人显而易见地的无语。   两百块只分了6个,几乎是在发出去的瞬间就被抢光了。   连盼占了大头,她居然抢了88块。   她喜滋滋地在群里发了一个“谢谢老板么么哒”的表情包。   “大头要再发。”严青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双倍。”   旁边一桌子的人也纷纷侧过头来,对她露出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有严易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充满同情,满脸都写着“我早提醒你但是你不听”的马后炮神情。   老实说,连盼虽然经常在网上购物,但是她只注册了支付宝,微信并没有绑定银行卡,零钱账户里也只有98块。   除了今天这88块,还有10块是卫慧在吃货联盟群里发红包她不小心抢的。   88的双倍就是176,虽然这176元钱对连盼来说,真不是什么大数目,用来发红包大家高兴一下也没什么。但是……眼下……   在一群人半是期待,半是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连盼只好偷偷给严易发了条消息。   连盼:[哭]我没绑定银行卡,账户里没钱。   手机在裤兜里轻微震动了一声,连盼两只大杏仁眼可怜巴巴地望向身边的人。   在她目光注视之下,严易眉毛挑了挑,放下筷子,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半秒之后,连盼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傻眼了。   严易:求我。   连盼愤愤地咬下唇,众目睽睽之下,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半晌之下,她只好把刚刚收到的那个88元红包又包了出去,和严青一样,也是分了6个。   红包一秒之内就被抢光,没抢到红包的人,依然满怀期待以及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连盼突然感觉压力山大。   她手指停留在“就爱抢红包”群界面上,突然看到微信上方滚动条又提示了一条消息,手机震了震。   连盼退回去看这条消息——严易还是给她发了个红包。   两百块的,不是520这种节日,微信最多也就只能发200的红包。   连盼赶紧拆开,用这笔钱在方才的“就爱抢红包”群里又发了一个88的红包。   她做完这一切,立刻就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不看了。什么红包群,太丧心病狂了,她再也不抢红包了!   严青吃得快,几个就中了彩,连盼这边其实才刚刚开始,她夹了饺子,连醋碟都还没给自己倒上。   这会儿解决了红包的事,才想来要去倒醋,才发现眼前桌子上已经有一碟了。   估计是她刚才发红包的时候严易倒的。   想到他刚才的行径,虽然后面还是替她解围了,连盼心里头还是觉得有点不爽,这人,动机行为明显极其恶劣!虽然事后弥补,但是依然恶劣!   “谢谢。”   她干巴巴地对他道谢,语气有点刻意的生疏,用筷子夹饺子去蘸醋,也不理他。   严青似是心有灵犀,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若有所思。   不过刚才那个五毛硬币估计是真把她牙给硌到了,自中了这个彩头后,严青后面就一直没怎么吃饺子了,一直用手捂着腮帮子。   剩下一个彩头让管家老张给吃到了,老规矩,还是发红包,不过连盼这回是再也不敢抢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倒是乐在其中。   一顿饭吃得挺晚,散席后佣人们都还有活儿要干,几个小辈就坐在客厅里陪老太太聊天。   严青还是捂着腮帮子,似乎这回的彩头代价真有点大。   “要不要紧啊?明天叫医生过来替你看看,别真把牙给崩坏了。”老太太看她这幅样子,又有点心疼起来,嘱咐严青一定要记得给家里的医生打电话。   严青点了点头,借着牙疼,又得寸进尺地问老太太,“妈,您看我这个样子,八成明天也是难见人了,要不您明天约那个饭局我就不去了吧?”   老太太小圆片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十分锐利,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想法,“不成,这个我上周就跟李老太太说好的,你务必见他儿子一面。”   自上次严青带着连盼一起去做旗袍出了那档子事儿以后,老太太就起了给她相亲的意思。   女儿从前任性点没什么,反正有女婿宠着,可是骆明远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先前事故带来的伤痛她这个老人家都已经接受了,严青却一直还沉浸在这件事里走不出来,老太太很忧心。   自己女儿的性格什么样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从小娇生惯养,性格又固执又幼稚,天生就是要人照顾的,自己在时倒还算好,倘若有天自己不在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   最重要的是,骆明远这个名字就像一个炸弹,埋在严青心底,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随时引爆,老实说,老太太现在已经根本不关心骆明远到底是死是活了。人死不能复生,她只希望活着的人能过得好一点。   “我有钱,再说了,阿易也会养我的,还怕我饿死不成啊!非要赶着我出门。”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了,严青不好公然忤逆老人家惹她生气,但放个嘴炮还是难以避免的,她心里头不乐意,人自然也就高兴不起来,咕咕哝哝的。   严青说完“阿易会养我”这句话后,严易便接着嗯了一声,似乎是作为一种承诺的应答,让老太太放心。   他这么听话,倒是让严青很是惊讶了一回。   老实说,严易很少有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两姑侄年龄差十五岁,但严青这人比较幼稚,严易又特别老成,两人心理年龄差多少,还真不好说。姑侄俩从小互怼到大,今天是个例外。   他这句嗯让严青有些意外,也有点感动。   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关键时刻还是挺靠得住的。   连盼一直把严青当做自己师傅的转世,对她充满孺慕之情,眼下见严青这样说,更是恨不得立刻就把师傅给供起来好生奉养,就在严易嗯了一声之后,连盼也连连点头表态,“我也会养姑姑的。”   两个小的都在一旁表忠心,老太太横了两人一眼,“你们少掺和,她就是惯的!”   连盼说完话后,便又悄悄打量了一下严青上下的行头,嗯,某梵牌的项链,某T牌的戒指,手腕上还有一个油绿通透不知价值几何的大翡翠镯子……鞋子是P家的,丝巾是某爱牌的,全身上下,好像唯一便宜点的就是她那身旗袍了,但是也要好几千……连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完全养不起师傅。   她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挫败的表情,只能小声道,“我还会给姑姑做饭吃。”   这大概这是她唯一能对师傅做的事了——投喂。   严青在一旁看得好笑,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细软的头顶,“姑姑不要你养,姑姑有的是钱。”   眼见话题又要偏走,老太太只给了严青一个警告的眼神,“你上回怎么跟我保证的?要我叫周嫂去拿录音笔吗?”   老太太手里有一只纯金做的录音笔,专门在德国订做的,可以写字,也可以录音,她很喜欢,为的就是以备各种不时之需。   严青真是怄死了,自家亲女儿,谁会料到老人家什么时候带个录音笔?   只是老太太说到底也是为她好,不愿她再沉浸在骆明远的阴影里,希望后半辈子找个人照顾她,不要孤零零的。严青抱怨了两句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她争不过老人家,何况李老太太也是J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着都是要走个过场的。   确认明天的见面会如期进行后,老太太就放心了,老人家一走,大家也就都散了。   严青捂着腮帮子要回房,连盼犹犹豫豫跟在她身后,“姑姑,我想跟你一起睡。”   严易刚刚站起身来准备回房,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停。   严青夹在两人中间有点不明所以,连盼忍不住又往她这边靠了靠,“我有好多话要跟姑姑说。”   严易的目光更冷冽了。   严青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怕事地欢迎道,“好呀好呀!我们来开睡衣party!”   ------题外话------   PS:晚上还有一更,估计是在8点左右~   师傅吃到了彩头,今年会行好运哒~ 第147章 厌食真相(二更)   连盼小心翼翼扯住了严青的胳膊,“那我去拿睡衣。”   她睡衣是第一次来的时候周嫂预备的,就在严易的卧室里。   严青不怕死地又附和道,“好呀好呀,我陪你去拿~”   三人一起前往卧室,走到门口,严青就止步了,连盼跟着严易一起进门,他进去后就站到了床边,目光在连盼身上扫视。   连盼背着身子在衣柜里拿睡衣,后背如芒在刺。   严易大概绝对没想到她会来这招吧?   说老实话,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严易的对手,这人特别擅长避重就轻,今天又是冬至,在祖宅里,连盼当然不好跟他发生什么争吵。   可是他的算盘实在太明显,把她骗到这里来,两人共处一室,连盼又不敢在这里和他起什么争执,到时还不都是案板上的鱼肉。   可是明明都还在冷战呢!   关键时刻让他发个红包都还要拿乔一下,连盼心里头始终是觉得不太高兴。   有些事情,真是平时不想倒没什么,但是一想起来还是生气。   他凭什么不让她开店?半点理由都没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把她锁在自己办公室里!   连盼从衣柜里掏出睡衣,刚准备合上衣柜门,严易站在一旁就伸手制止住了她。   他单手撑在衣柜的推拉门上,只需稍稍用力,便制止住了衣柜门的合上。   连盼就站在衣柜门边,两人距离不到三十公分。   “长本事了?还有没有新鲜点的招?”   他声音不大,大概是怕门外的姑姑听见,表情里有显而易见地有轻微怒气。   这种方法,连盼上回就用过一回了,先斩后奏,让张童来找她,说要提前回学校。   就是算准了他在人前不敢对她怎么样。   连盼用力拉了几下门也没把衣柜门关上,干脆不关了,低着头辩解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和黑心肝的人相处久了,近墨者黑也是正常的。   两人在里头耽误了一会儿,严青仿佛生怕两人不知道她还在门外似的,又故意抬高声音问了一句,“盼盼,好没好啊?”   “好了!”   连盼在里头应了一声,也不顾严易咬牙切齿的神色,抱着睡衣就从里面出来了。   “走吧。”严青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笑眯眯地回头跟严易道别,“阿易,那我们就先走咯!”   回应她的是严易冷淡的脸和一阵关门声。   “哎呀,生气了。”   严青笑眯眯拉着连盼上楼,表情显然十分愉悦。   她住在三楼,和严易的卧室不在同一个楼层。   连盼从前倒是见过严青的闺房,不过没有像今天看得这样仔细。   严青卧室的风格是典型的大家闺秀style,古典甜蜜,高贵庄重,看得出来老太太和家里人都十分宠爱她,里头随意一个摆件都价值不菲。   不过这里头最吸引连盼目光的却并不是室内昂贵的油画装饰或珠宝,而是房间里无处不在骆明远的痕迹——各色照片,各种小玩意。   骆明远是军人出身,身上戾气很重,他有一双很独特的眼睛,仿佛老鹰一样,锐利、冷静,让人见之难忘。   哪怕只是对着照片,连盼似乎也能察觉到他身上呼之欲出的锋芒气息。   不过他看师傅的时候,则完全是另外一种眼神。   很温柔,很宠溺,那是看心爱之人才有的目光。   “就坐床上。”   房间里有椅子,但严青却拍了拍自己松软的床铺,示意连盼不要拘束。   “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你知道吗?我和明远其实曾经有个孩子,不过后来不小心流产了,大概是没这个福分。”严青目光在连盼头顶落了落,连盼发丝细软,头顶能看到一个轻微的漩涡,看着还像小孩子的头发似的,让人很想摸一摸。   “每回见你,总觉得跟见我自己女儿似的。”严青笑了笑,她今年四十二,和连盼年龄相差二十二岁,二十二的时候,正是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   那时太年轻,严青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还跑出去到处疯玩,流血的时候把骆明远吓得半死,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   孩子流掉后,严青伤心了很久,骆明远安慰她说后面都会有的。   结果后面再也没有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开始收拾满屋子的相框。   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摆了一个巨大的收纳箱,严青将梳妆台上和骆明远的合照都拢到了一块儿,扔到了收纳箱里。   卧室很大,几乎到处都有骆明远的痕迹,想要快速清理也不容易。   连盼坐在床上有点不明所以,“姑姑,你在干什么?”   严青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你说呢?我明天都答应老太太出去相亲了,还留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就是最近,她突然有些释然,大概是等了十年,终于耗尽了内心里最后一丝期待,再也不想等他了。   “你也帮我一起吧!”   严青踮着脚取墙壁上自己和骆明远的婚纱合照,连盼哦了一声,她个子小,够不到墙上的挂画,只能就在矮的地方收拾。   梳妆台上半开的抽屉里有一本相册,封面是严青和骆明远的合影,不知是在哪儿拍的,两人身后黄沙一片,广袤无人,严青头上戴着防风沙的丝巾,笑容明媚动人。骆明远脸上也有一丝浅浅的微笑。   两个人在一起时真的很甜蜜,这种甜蜜的感觉几乎都能透过照片,扑到脸颊上来。   连盼不自觉伸手在相册封面上摸了摸,严青已经将墙壁上的婚纱照取下来了,看见她正在摩挲那本相册,不禁笑道,“想看就看吧,里头没什么秘密。”   对于骆明远,连盼其实是非常好奇的。   上辈子,师傅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这辈子她有个爱人,但连盼从未见过他。   师傅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轻轻翻开了相册。   相册的第一页并不是合照,而是骆明远的单人照。   与其说是单人照,不如说是证件照,但被严青放大处理后又重新冲洗出来,变成了一张五寸的照片。   照片上的骆明远一身蓝绿制服,这是海军陆战队的队服。   严青看到她盯着骆明远的军装照看,忍不住也跟着坐到了床边。   “很帅吧?”她轻轻笑了笑,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和骆明远见面的情形。   因为受伤的缘故,骆明远不得不提前从军队退役,像他这样又糙又硬,脾气又冷淡,不懂得和人交往的男人,习惯了军队里的生活,走出社会后各种不适应,不得已在老上级的介绍下,短暂性地接受了一份保镖的工作。   保护的对象就是大富豪严学海的掌上明珠严青。   “你知道吧,第一次看到他我就喜欢上他了。”严青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可这人就是个呆子,怎么暗示他也不明白。”   二十几岁的女孩,又漂亮,家世又好,当然有自己的矜持,拉不下脸来主动追求自己的保镖,暗示不成,最后竟然都变成了恶作剧。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欺负他,却都让他一一化解。   感情不自觉滋生,或许连骆明远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大概没人能抗拒得了一个又美又灿烂女孩的笑容。何况这个女孩心里只有他。   “后面的剧情就比较老套啦,你知道的,大家各种不同意。”   连盼想到老太太提起骆明远的样子,心里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明明看上去很开明啊,怎么会跟各种豪门梗里一样,反对两人在一起?   “大概大家都觉得我是一时兴起,在任性吧?”严青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真的特别认真。”   就是太认真了,至今也无法解脱。   她把相册合上,重重舒了口气,“不管他了,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要认真地寻找我的第二春。”   她说着还握拳在手,做出了一个加油的表情,连盼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其实有时候,说一句话很简单,但是人心是肉长的,又不是石头,哪儿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想到严易的态度,她心里头还是有些烦躁。   其实严青之前就发现她俩不对劲了,不过因为是小两口的私事,便一直没问。不过显然连盼对严易好像有点意见。   “盼盼不是说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跟姑姑说吗?”   连盼张了张嘴,最后却又摇了摇头,师傅和师公都已经天人永隔了,她觉得自己那点芝麻绿豆大的事,真的算不上什么。   说给师傅听,显得格外矫情。   不过严易那个性格,严青用脚趾头想其实大概都能猜到是什么。   “他是不是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   不愧是亲生的姑侄,一下子就猜中心事。   连盼惊讶地瞪大了眼,“您怎么知道的?”   严青只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上去倒是十分随意,“咱们家的人都这样。”   又强势,又深情,又不讲道理。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骆明远那样的人会无条件接受她的各种无理请求了吧。   他在时严青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有一天他不在了,严青才突然发现,就算她家财万贯,美貌非常,再想找一个像骆明远那样对她无限宠爱的人,其实也是不可能了。   大概上帝造人时,只给他们家的人造了一个匹配的模子,一旦丢了,就再也不可能和任何人配对了。   连盼颇有些不满地瘪着嘴,严易这样也就算了,怎么连师傅也这样。   不讲道理还有理了?   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了?   她明显闷闷不乐,严青看的好笑,只好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吃榴莲吗?其实这世上有一种人,和榴莲很像,外表全是刺,剖开了还臭味熏人,可是你真的吃一口,你才会发现,他真的很好吃。”   性格难改,关键还是要看调教。   她自己这么无法无天一个人,最后还不是教骆明远给驯服了?   连盼当然明白人无完人,但是严易最近所作所为简直让人觉得难以置信,她皱着眉,“如果我告诉姑姑,我大学毕业不想找一份安稳的企业去上班,而是想自己开一家小饭店,姑姑会支持吗?”   连盼把这个念头也跟张童和卫慧说过,大家第一反应几乎都是举双脚赞成,连盼还特意给爷爷打了个电话,爷爷说的更简单,想做什么就去做,老天饿不死勤快人。   唯独严易,这人就跟疯了一样,想尽各种方法阻挠她。   他希望她做什么?做一只被养起来的金丝雀?   这并不是连盼想要的生活。   严青闻言,看了她一眼,倒没有立即回答她。   连盼原本以为,以师傅对美食的喜好程度,应该是会立刻赞同她的。   “你知道严易为什么会得厌食症吗?”   她突然这样问了一句,连盼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严易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个问题,好像大家都没跟她提过这个问题,好像从她认识严易开始,他就已经是那副弱不禁风,苍白瘦弱的样子了,仿佛他的厌食症与生俱来似的。   但是好好一个正常人,如果从小厌食,又怎么会长到这么大呢?   其实连盼隐隐猜测过他的厌食症可能是和严家的变故有关,但这件事一直是严家的禁忌,她知情知趣,更尊重严易的隐私,所以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   没想到,严青今天会突然提到这件事。   “其实他以前很爱吃饭的,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很喜欢吃东西,老太太到这个年纪,胃口都一直还不错,他没道理厌食的对不对?”   实际上,严青确实是不打算跟连盼说这件事的,因为严易自己都没提,这个完美主义者,大概不希望自己最落魄最不堪的往事暴露在连盼面前吧。   可是如果因此产生了误会和隔阂,那就不是她这个做姑姑的希望看到的局面了。她早已将连盼当做自家人。   “大哥和大嫂还有明远都是出车祸……死的。”提到死这个字,严青语气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其实倒现在为止,她一直都没有接受骆明远已死的事实,可是时间太长,有时自己都骗不过自己了。   连盼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严青眼眶已然红了,却还是笑着对她说了一句“我没事。”   “你知道吧?他那个时候才十七岁,刚刚高中毕业,连成年人都谈不上。”   车里坐了四个人,骆明远开车,严易坐副驾,严学海和严易的母亲钟萍坐在后座上,严青因为要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刚好没和他们一起。   临行前,骆明远亲吻她脸颊让她和同学们玩得开心点也成了两人的最后一面。   车子从山边的公路上翻下,严学海和钟萍当场死亡,严易昏迷在副驾上,全身上下骨折达五十多处,而骆明远……没有骆明远。   车里只剩下他的一条腿,血把整个驾驶室都流满了,车子从山边翻下,在一个弯道上,山体陡峭,但他们摔下的那一块刚好有个巨大的石块,和山体呈现出大概七十度的样子,将轿车卡在了里面。   山下面是万丈悬崖,跌落下去,无人能够生还。   那条腿卡在被撞得变形的底座上,石块是倾斜的,车身很重,头部是两个男人,尤其是骆明远,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他比寻常人还要重上许多。   轿车在石块上摇摇欲坠,十年前,人们还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手机一般也就是放在包里,甚至有些人都不用手机,比如骆明远。   严青猜测,他大概是用随身的匕首截断了自己的腿,毕竟兵器才是他喜欢带在身上的东西。   大石块是天然形成的,并不太平整,中央有一个凸起,在跌落的瞬间将轿车撞凹,短时间内把车子卡在了石块上。   但这种平衡并不稳固,车头向前,超出了石块的范围,后座上大哥大嫂的血都慢慢汇聚到驾驶室来,车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往前滑。   可是严易还有气。   并且他还很年轻,刚刚结束了高考,前途不可限量,未来一片光明。   如果非要选择牺牲一个人,军人的天性让骆明远选择牺牲了自己。   这个举动其实很残忍,比他在车祸中丧生更残忍,因为他根本就没考虑严青的感受,或者说考虑到了,但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车祸的现场非常惨烈,严学海和钟萍是直接脑死亡,车子是从后面被撞上的,两人脑浆都崩裂了,死状可怖。   这里头最幸运的就是严易。   但是幸运又从何谈起?身边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会觉得自己是个罪孽。   尤其很明显,姑父骆明远是为了救严易才断腿跌落悬崖的,为的就是让车子能继续卡在岩石缝隙里,不要掉下去。   这样严易才有获救的机会。   “你知道那天他们去干什么的吗?”   严青眼角泪光闪闪,“那是严易高考结束的第二天,他跟我说,他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野味店,就是位子有点偏,想带着大家一起去吃。”   “我同学会约好很久了,所以没去,明远心里过意不去,就决定带他们一起去。”   “他从前很爱吃的。”说到这里,严青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   可是如果你见过你至亲的人因为你偶然兴起的提议而全部惨死在你面前,你这辈子大概再也吃不下饭了。   就算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好好活下去,可是身体仿佛也是带有某种坚定意志的,排斥食物,拒绝原谅,惩罚自己。   “他从那儿以后,再也没去外面吃过饭。”   老太太请了很多大厨,但都是请到家里来,他从来不去外面吃饭,就算因为生意的缘故必须要出席某些宴会,他从来都不吃。   私房菜、饭店、特色菜、农家乐这一类的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是个诅咒。   诅咒他最亲的人,最爱的人,都将在他面前死去。   连盼握着严青的双手,不自觉指节发白。 第148章 我是老婆(一更)   他从未告诉过她这些。   如果不是严青今天提起,连盼此刻甚至觉得,严易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她这些事。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连盼是柔弱的,需要呵护的,需要宠爱的对象,大概他并不希望她和他一起去承受这些痛苦的回忆。   可是连盼听到这里却觉得很心疼。   严易又有什么错呢?   她又觉得很气愤。   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她并不是一朵不能承受风雨的菟丝花。   “很多人羡慕他,但是我想,真正羡慕别人的那个人……是他。”严青察觉到连盼的情绪波动,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严易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   现在国人对心理医生似乎都有些偏见,好像看心理医生的不是疯子就是精神有问题。可是有时候,人的情感创伤真的不是光靠自身就能自愈的,如果严重到一定程度,必须借助外力,有时甚至要药物辅助。   车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严易都在休养,他身上的伤痕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都是骨折,左右两边的肋骨都有骨折,还导致了内脏出血,总而言之,情况也很严重。   可是人毕竟没缺胳膊少腿,又还活着,他这点伤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人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严易躺在床上大概休养了半年才恢复过来。   这半年里,他说的话屈指可数。   所有人都沉浸在严学海和钟萍以及骆明远去世的痛苦里,大家都忽略了严易,包括他自己。他的问题在父母和姑父的死讯面前,似乎失去了被重视的必要。   路过的车辆发现跌落的轿车并报警时,已经是半天之后的事了,但实际上,骆明远断腿摔下山崖后没多久严易就醒了。   从他醒到被获救,他等了四个小时。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黑暗,最煎熬的四个小时。   并不是期待有人来救他,而是……期待自己赶快摔死在这个悬崖下。   可是他动弹不得,车祸伤害到了神经,造成了他短暂性地四肢瘫痪,他唯一能动的部分只有脑袋和眼珠。   可以扭过头去看见父母的尸体。   少年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盘旋——你怎么不去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他要带着大家去吃这个什么野味馆?   为什么——为什么他轻易的一个念头,就杀死了养育自己十七年的父母和姑姑深爱的爱人?   车子里有严学海和钟萍的尸体,还有姑父切口整齐的断腿。   整个车厢里弥漫这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从小就有洁癖,这惨烈的状况让他发生剧烈的呕吐,可是人肚子里没吃饭,吐出来的只有淤血和苦胆水。   有时候杀死一个人的并不一定是外伤,如果人有生之年遭受过巨大的变故,可能往后一辈子都无法好好生活。   因为自我被摧毁,信念会崩溃,人生存在的意义……一切都会被质疑。   他唯一留下来的,只有一副躯壳。   一副行尸走肉。   因为还有奶奶和姑姑啊!作为家中仅剩的男丁,他必须活着,照顾家里的女人。   “最后还是我让他去看的医生,那时候老太太才知道他生病了。”   不是身体上的疾病,半年后,严易身体就已完全康复,只是厌食。医生说是由于内脏损伤,肋骨割破了胃引起的应激反应,再加上伤到了一部分大脑,脑神经复杂,味觉减退导致的。   听上去很有理有据,严青却觉得不对劲。   在她半是强迫半是恳求之下,严易终于答应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的诊疗报告出来,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重度抑郁。   重度焦躁。   重度强迫症。   有自残倾向。   有一定反社会倾向。   ……   林林总总,写得非常详细,如果单看报告结果,严青一定不会把报告上的人和自己彬彬有礼,清俊高贵,冷淡疏离的侄子联系起来。   可是他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用医生的话来讲,上帝在他完美的躯壳里注入了腐烂的虫蚁,又在雪白的盒子里倒满了墨水,才形成了如今的他。   他很聪明,又很自制,懂得如何在人前维持住一副完美形象,可是这些东西,早已耗光了他人性中的光明部分,所以留下来的,就只有腐烂。   老实说,严青没料到严易会变成这样。   毕竟她和老太太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医院已经对死者和伤者进行了一定处理,使他们看上去相对整洁和体面。   没有被封闭在那个充满亲人血腥味的狭小空间里,也没人能明白他当时的感受。   那恐怕是他这辈子最黑暗的记忆。   严易接受的心理治疗里有一项是倾诉,可是严易太聪明了,他想要隐瞒的回忆,即使心理医生用尽各种诱导方法也无法使他说出。   严青不得不让医生给他催眠,医生在试图读取他这段记忆的时候,严易产生了强烈的抵抗——即使是在被催眠的情况下,他依然拒绝回忆车祸的现场。   因为病人出现了剧烈的抽搐性生理反应,催眠不得不被中途停止。   其实不用催眠,严青光看他那副样子,大概也能想象当时的情形——他躺在催眠床上,脸色惨白,浑身抽搐,汗如雨下。   还有,他在哭。   她也分不清楚那是因为剧烈头疼产生的生理泪还是他真的眼泪。   在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刻,严青立刻让医生终止了催眠。   已经没必要再治疗下去了,她看不下去,他太痛苦。   对这样一个人来说,活着就已经是一种负担了,活着就已经很痛苦了,世人所谓的治疗,其实都在折磨他。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再想,我们是不是上辈子认识……我第一次见你,就有一种很奇妙的反应,我猜阿易也是……”   听说上帝如果给人选定了另一半,那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双方就能感受到。   严青用手碰了碰她的脸,露出了一个微笑,眼神和蔼,甚至带着一点慈祥。   连盼,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可爱。   她身上好像带着某种令人惊奇的治愈能量——她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像月牙,黑漆漆的眼睛像星辰,看见这样的笑容,仿佛心底会不由自主变得柔软,变得开心,不由自主也想和她一起笑。   才二十岁的女孩子,脸蛋圆圆的,光看脸甚至会让人误以为她是初中生,可是她浑身上下的气质却又那样老成,稳稳当当的人,仿佛一个小古董,和这个浮躁的社会格格不入。   她做的食物很好吃,那里头大概有爱的味道,让人吃的时候会情不自禁脑补她做饭时的情形,小小的身板用力揉面,仔仔细细淘米,全神贯注切菜的样子。   她做事很认真,一板一眼,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有趣,仿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放在她手里,都会变成什么珍宝似的。   最重要的是——她很柔和,很温暖。   这股温暖仿佛春风一样,轻易就能吹开人的心襟,好像三月的暖风,又像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驱散寒意。   又温暖,又美好。   谁会想把这样的东西和别人分享呢?   大概大家都只想独占吧。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又自私又任性的人。   严青垂下眼眸,骆明远都死了十年了,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小气,她既希望他活着,希望他来找她,却又害怕他活着,怕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十年的光阴真的很漫长,漫长到让人恐惧,让人疯狂。   如果他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严青心底甚至阴暗自私地想——那就让骆明远死在那场车祸里吧。   她宁可他死,也不愿意他移情别恋。   严家的另外一位成员,她的大哥严学海对大嫂钟萍也是如此。两人是初中同学,说实话,一般的初中生在想什么?大概最多只会想,哪个游戏比较好玩,哪本小说比较精彩,早熟一点的,会想班上哪个女生比较好看,哪个男生比较帅吧。   而严学海,从初中起就开始谋划着让钟萍嫁给自己。两人厮守长达三十年,从初中到结婚生子,再到严易出生,严学海一直如此,甚至到最后出车祸,也是死在了一起。   他们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免俗。   都是固执到底,蛰伏阴险的狼。   如果有人能拯救严易于水火之中,那么严青是一定不会放这个人走的。   而作为海面上上下沉浮的人,又怎么会放过救命的稻草?   连盼到最近才和严易闹出矛盾来,已实属不易了,严青摸了摸她的手臂,心里感慨,其实这丫头看着聪明,有时候却实在有点傻。   性格太软乎了,要换个正常点的姑娘家,早就受不了他了。   不,这不是她想说的话。   严青摇了摇脑袋,半是请求,半是感慨道,“所以,如果他真的做了一些过分的事,姑姑求你不要太过责备他……对他耐心一点,好不好?”   其实连盼已经是她平生见过的人当中最有耐心的人了。   连盼此刻早已是双眼通红,严青今晚所讲的事,她除了心疼便还是心疼。   心疼严易,心疼姑姑,心疼姑父,还心疼严易的父母,严学海和钟萍,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太太,这里头每一个人,她都心疼。   然而最心疼的还是严易。   连盼上大学的时候是选修过心理课的,因此对这些心理病症有比别人更多一点的了解。   对于患有心理疾病的人来说,很多时候,普通人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对他们来说,做起来可能都无比困难。   别人一句无心的话,可能会让他们自责很久。   别人一个无意的举动,可能会让他产生巨大的自我怀疑,甚至自残倾向。   对于抑郁患者来说,当他不想活的时候,仅仅只是活着这一件事,就足够将他压垮了。   她并没有对严易报以同情,连盼一边哭一边伸手摸眼泪,抱着睡衣从床上站起身来,“姑姑,你自己收拾吧,我想回去看看阿易。”   她只想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如同希望他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一样。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活得这样累。   二楼的卧室并没有锁,连盼下楼的时候才发现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一丝微黄的暖光从门缝钻出来,微微透出门外。   他还没睡。   连盼轻轻拉开门,发现他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的道林笔记本,不知在写什么。   “怎么不关门啊?”   她红着眼,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他。   严易握着笔的手一顿,他似乎没料到她中途又折返了回来,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惊喜,过了一会儿才平淡道,“给你留门。”   “那我要是不会来,你岂不是一直不关门?”   严易这回倒没说话,只是伸手合上了手中那本黑色的小笔记。   连盼伸手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笔记本,“你在写什么?”   他已经站起身来了,似乎准备找个地方将笔记本收起来,连盼走了两步到他跟前,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讲啊?”说到这里,她声音里忍不住又带上了一丝哭腔。   严易的表情有些无奈,“讲什么?”   看她这哭肿眼的样子,又从姑姑那边回来了,严青肯定是跟她说了些什么。   至于说的什么,无非就是他过去的事,用脚趾头也想得到。   可是这些事情,在他看来,的确是没必要让连盼知道。   难道他要向她哭诉,说自己曾亲眼目睹至亲死在眼前,从此食不下咽、坐寝难安?   还是要告诉她自己的姑父曾隔断一条腿救了他的命?   还是要说……他这个人,是个脆弱不堪的病人,从前每月都要定期去看医生,如今就算恢复了饮食,每个季度也要去心理医生那里复诊一次?   他不需要连盼同情式的怜爱,也不希望她知晓他履历上各种可怕的心理病症,不希望她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连盼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衬衫里,“可是我是你老婆啊!”   她说这话时,语气真的是非常委屈。   并非好奇地询问他的病症,并非同情他悲伤的过往,也不是过来安慰他,鼓励他,说一些可笑的励志的话。她只是把眼泪全数沾在他的衬衫上,声音越来越委屈,“你的这些事,如果都不能对我讲,这个世界上,还能告诉谁?”   如果不告诉她,那还准备告诉谁?   要和心理医生说吗?   她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当中,最亲密的人啊!   严易身子有明显一瞬间的僵硬。   心脏仿佛被击中,防线立刻就溃散。   他背在身后的笔记本无奈放下,改为垂在身侧。   说她笨,可是她又太聪明,轻而易举就击中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是啊,如果这些东西,不能对她讲,还能对谁讲?   大概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能分享的人了吧?   他手臂垂下,连盼侧着头,盯着那本黑色的笔记,“你刚刚在写什么。”   严易的语气有点尴尬,“一些……道歉的话。”   ------题外话------   严总的这些行为特征其实在前文有暗示过……总之也是个可怜孩子~晚上8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149章 将功赎罪(第二更)   “给我道歉的?”   严易停顿了半秒才点头,“嗯。”   “那道歉吧……”   严易:……   他手里拿着笔记本,这会儿去尴尬地想将它扔掉,“我还没写完……”   “那你边想边说。”连盼抬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刚刚哭过,湿漉漉的,仿佛森林中的小鹿一样,对着它的人几乎都说不出个不字。   不过严易大概是没料到连盼中途折返,他还没做好准备,嘴唇紧绷着,感觉有点难开口。   这本来就不是打算说给她听的话啊!   如果要说的话,大概会想一些更好听的话吧。   因为定期吃药、复检和治疗,那些念头对他的影响几乎已经很小了。   就像丘吉尔所说的,如果黑狗来咬你,千万不要置之不理。他已学会和这只黑狗相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这只黑狗突然暴露在连盼面前,他一时之间还是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脑子有点乱,怕她知道,又怕她同情,又怕她就此不要他了……却又期盼她温暖的怀抱。   矛盾和纠结缠绕在一起,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于这个温暖柔顺的暖源,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地就想把她保护起来,一层又一层的,想把她锁在自己的城堡里,想给她最安全的壁垒,只有她每分每秒都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才放心。   只有放在身边才放心。   人都是脆弱的生物,连盼看上去似乎比一般人更为脆弱,她长得那么可爱,可是这个世界充满坏人。如果她出去,如果她逃出了他的城堡——一每次一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就快要疯了。   她或许会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撕碎,可能有人骗她,可能有人会欺负她,她会伤心,会流泪,还有可能会绝望,最可怕的是——所有那些不经意的,偶然的,无法预料的事情,都有可能把她带向一个惨烈的结局。   ——她也可能出车祸,可能被抢劫、可能被……上一次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了,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来一次。他这辈子,已经无法再次承受至亲至爱之人的离去了。   他再也不是十七岁弱小无助的少年,如今他手掌巨大的商业帝国,完全有能力使她过得轻松自在,并且……安全。   病人费尽心思建造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但是他的暖宝宝却只想从这里面逃出去。   他在笔记本里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逐条分析——但说实话,他还没得出结论,连盼就进来了。   “我……”   在连盼湿漉漉的目光之下,他勉强张了张嘴,后面却没有再说话。   最近每天晚上,他都会头痛,睡也睡不着,偶尔睡着,半夜又会因为各种噩梦很而惊醒。   梦见父母血淋淋的样子,又梦见连盼蹲在浴缸里哭泣,拼命用刷子刷自己身体,最后甚至梦见……她离开了他。   医生有嘱咐过他,如果心情特别糟糕,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各种阴暗想法的时候,可以通过写日记的方式来排解。   这几天,他确实都有在记。   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病历。   见他一直不肯开口,连盼干脆伸手抢过了他手中的笔记,直接摊到了书签线夹着的那一页。   非正式场合写字,笔记本上的字迹有些潦草,龙飞凤舞的。   他真的是在道歉,准确地说,应该是在反省。   一条一条,罗列自己的罪状。   第一、不该出尔反尔   已于12月14日向盼承诺不再过多干涉其朋友圈及生活,事后反悔,言而无信。   第二、不该将她锁在办公室   12月24日,怕她走掉,临走前锁了办公室的门,不尊重其人生自由。   第三、不该无视她的请求   12月30日,看到她的窘况,没有按时发红包给她   第四、   第四条还没写,大概是被她打断了。   连盼看到他居然煞有其事地把红包这件事也写上去了,忍不住有点脸色发红。   “发不发红包没关系的……”她小声嘟哝,“为什么这种事也要写……”   说起来,让她生气的并不是发红包这件事,而是他之前对她想要出去开店的行为百般阻挠。   只是在得知严学海和钟萍是因为要和严易一起野味馆才出车祸的真相后,连盼又有些释然了,他也很为难,或许也很恐慌。   其实连盼和他的状况也有些相似。   她这辈子的父母是因为在地质队工作时出事的,连盼并未亲眼目睹现场的情况,而且那个时候还小,这具身体的记忆也很模糊,隐隐约约只知道爸爸妈妈不会再回来了。当时也伤心了很久,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毕竟还有爷爷在。   但是这种痛苦,她是能理解的。   她至今都不敢再回榆林路,从来不敢进任何一家地质局,有时候看到地质局的招牌都会忍不住地哭出来。   这是身体害怕的本能,有时候和人的心理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严易是因为这件事而不愿她出去开店……她叹了口气。   严易用的这本黑色的道林笔记显然写了有一阵子了,书签线已经夹到了中间,前面纸张微鼓,显然都是写过的。   虽然她很想更多了解严易的心理世界,但除了今天他写的这些“道歉的话”,连盼没有再往前翻阅,她合上了笔记本,低头束笔记本上的弹力带。   人都有不完美的部分,甚至有见不得人的部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纵然他有千百般不好,他的好,她永远记在心头。   其实严易也没料到姑姑居然会把这件事告诉连盼,毕竟她自己的伤心程度也不比他少,车祸这件事已经几乎成了整个严家的禁忌,大家尽量都不会提起。   不过既然她都说了,他此刻除了意外之外,反而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像自己心中巨大的秘密终于解脱了,最糟糕的事情都暴露在了连盼面前,其他的东西好像都无所谓了。   见连盼似乎并不打算翻阅他的“病例”,严易接过笔记本,试探性地又问了她一句,“你要不要看?如果你要看,可以看。”   其实这里面有一多半的内容都是关于她的。   连盼摇了摇头,“这是你的隐私。”   虽然她刚刚已经读过隐私的一部分了。   因为才刚刚才知道他之所以那样做是事出有因,连盼这会心底其实很矛盾,她当然是想开店的,做饭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喜好,开山立派也是她的梦想,毋庸置疑。可是以严易现在的情况来说,如果她一定要做这件事,连盼猜想他最后大概也会同意吧,就好想上次她倔强地跟他冷战,他最后还是承诺了绝不干涉她的朋友圈一样。   可是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其实是很痛苦的——如同非要强迫连盼天天回榆林路去地质局的大院一样。   揭开自己不愿意回忆的过往,这是极其残忍的一件事。   连盼叹了口气,反正她现在才大三,就算要开店也不急这一时,先等等再说吧。   她两只眼睛此刻都还处于红肿状态,脸上因为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点紧绷绷的,不太舒服。   连盼揉了揉眼睛,“我先去洗澡。”   他的心理病症早已恢复,看上去也与常人无异,连盼猜想他之所以从未提起过这件事,大概就是害怕她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连盼生性聪慧,当然明白,因此便还是以寻常态度对他,并不将他当个病人看待。何况……她真是这么想的。   她不会因为别人的强大就因此高看人一等,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缺陷就因此低看人一等。这是师傅从前交给她的做人准则,她一直如实履行。   严易这边已经换上家居服了,显然是已进行洗漱过了,连盼快速冲了个澡出来,却发现他还坐在床边,样子看上去有些出神。   “怎么了?”   她将头发放下来,用手散了散,使它们自然地披散在肩侧。   连盼的头发很软,有些类似幼儿的头发,连盼从前总是很嫌弃自己这种发质,在古代要梳头,头发都是又黑又多才好看。她发丝细,抓起来总没多少,梳成的发髻都比旁人小几分。   不过这原本的缺点到现代反而变成一个优点了,长辈们还有严易都很喜欢摸她的头发,毕竟细发摸起来舒服。   她头发一放下来,才坐到床边,严易的手就伸到她头顶了,温暖干燥的大手掌在她头顶摸来摸去,跟吸猫似的。   连盼任由他在自己头顶揉了很久,过了一会儿,严易突然道,“我刚才已经想过了,如果你真的很想开一家店就开吧。”   连盼楞了一下,瞬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   “嗯。”   他点了点头,表情有点惆怅,“看到你哭着进来的时候,又非要看我道歉的时候,我其实在想,如果我乘机阻止你,哀求你,你大概就会放弃出去的这个想法了吧。”   毕竟她性格如此和善,又如此心软,如此善解人意。   如果他用过往的人生经历和心理病症来做要挟,示弱、自怨自艾、以退为进,她一定会妥协的。   他很擅长做这些事,抓住别人的弱点,以此为点,一击必中。   如果这是一盘棋,他有一百种赢的方式。   连盼脸上惊喜的表情还没散去,听他这样一说,瞬间就变成了不满,颇有些生气地瞪他,“你不会想反悔吧?”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样,把他在商场上的那一套拿来对付她。   谁还没个心眼了是怎么着?   “哎。”严易伸手去拉她,连盼刚从浴室出来,还光着脚,怕她脚冷,他迅速将她拉进被子里,床铺上他已经暖过一会儿了,她钻进去刚好。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老实说我有点后悔。”   他确实有一百种阻止她的方式,可是也有一百种心软的方式。   有什么办法,他就是只想看到她笑,不想看到她哭啊!   “其实我刚刚也在想,要不要就算了,给你做饭也是一样的……”连盼快速小声地告诉了他自己刚才的想法,但是随机又迅速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不准反悔。”   因为临时的痛感,严易眉头皱起,脸色有一点轻微的变形,他嗯了一声,将连盼毛茸茸的的脑袋揽到了自己怀中,“话都说出口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二天早上,连盼起了个大早,去刷牙时对着镜子差点没把自己给吓着,镜子里的人双眼肿如核桃,像个带了潜水镜的大白兔。   这是她的老毛病,不能哭,一哭眼睛就肿,晚上肿了不说,第二天起来还要接着肿。连盼只好悄悄顶着两个肿眼泡去厨房煮鸡蛋,又偷偷跑回房间里,对着镜子滚鸡蛋。   严易看她偷偷摸摸的跑进跑出,兜里鼓鼓的,不免好奇,跑到浴室一看,连盼正眯缝着一只眼睛,手里拿着一个刚剥壳的鸡蛋,在眼周滚来滚去。   “你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去水肿的眼霜吗?姑姑就有。”   就连他这个对化妆品一窍不通的直男都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她偏偏就跟个原始人似的,还拿两个鸡蛋在脸上滚来滚去。   “姑姑会笑我的。”连盼手掌滚了两下,突然停下,回头一看,严易脸上果然还残留着一丝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意。   “你也在笑我!”她踩着拖鞋在浴室跺了一脚,“不准笑我!”   “我没笑,你看错了。”他绷住了脸,脸色肃穆,果然看不出半点笑过的痕迹,仿佛刚才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只是她的错觉。   “你去床上躺着,我替你滚。”见她生气了,严易连忙将功赎罪。   连盼愤愤然回到了床上,将手里两个滚烫的鸡蛋递给了他,自己则屈膝躺在了床上。   因为身高的巨大优势,严易只需岔开腿,坐在床上,身子微微往前伸便可以够到她的脸,他左右手各捉着一个蛋,轮番在她眼眶周围滚动。   其实手法还挺专业的,眼皮上感觉热乎乎的,连盼舒服地想。   只是这滚着滚着,他动作就慢了下来,连盼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本来只是随意躺着,所以她膝盖是弓起来的,两腿呈现一个自然的四十度的样子,因为他坐着要往前伸,所以刚好她脚掌抵在严易臀部下方。   只是这滚着滚着,他好像越坐越往前,而她的腿,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身体压得越来越紧,原本的四十度到后面几乎已经变成了零度。   小腿和大腿都贴到了一起,两人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也越来越近。   冬日的清晨,房间里格外安静,只剩下他轻微的呼吸声。   “我觉得差不多滚好了。”连盼伸手按住了他还在继续在她脸蛋上滚动的手,睁开了眼睛,“不用再滚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试图从他手里夺过两个已经有些冷却呈现半温状态的鸡蛋。   严易当然是没松手,他目光往下,在她脖子那里流连,“网上都流行锁骨放鸡蛋,你让我试试。”   他说着两手都在连盼脖子那里比划,似乎真的打算将鸡蛋放进她的锁骨里,。   冬天的睡衣是有点厚度的法兰绒,周嫂买的,中规中矩的情侣款,扣子一直扣到最上一颗,十分保守。   连盼是个乖宝宝,从来都是好好穿衣服的。   “领子挡住了我放不了。”他说着将鸡蛋都匀到了一边的手里,另外一只手灵活地去解连盼的睡衣扣子。   睡衣松散,不比寻常衣物,一只手也能将扣子解开。   连着解了两颗之后,连盼的锁骨就露出来了。   别看她脸蛋圆圆的,身材属于丰满型,但锁骨却是细白一根,又直又纤细,很是好看。   其实人平躺时锁骨窝并没有像站立时那么明显,但严易尝试了一番,终于还是勉强将两个鸡蛋放进了她的锁骨窝里。   连盼被他当个娃娃一样摆弄,感觉有点无语。   怎么以前就没见他对网上的这些行为感兴趣过呢?   “好了吧?”   她说着就要坐起身来。   只是这一动之下,脚掌难免就碰到了他腿间。   而且他两腿在外面,其实还是把她固定住了。   脚掌踢到了东西,连盼脸霎时就红了,“大清早的呢!”   “鸡蛋还是温的,就起来不是浪费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拿着鸡蛋往其他地方滚,“都保养一下,物尽其用。”   连盼身子一痒,瞬间就有点炸毛了,“你往哪儿滚呢!”   他手都伸到衣服里面去了!   鸡蛋温温的,又软又有弹性,她本来还是很喜欢滚鸡蛋的,有时候不小心熬夜了之后隔天早上起来也会用鸡蛋在眼周滚一滚,消除黑眼圈。   可是从今天起,她再也无法直视滚鸡蛋这个行为了!   好好一个鸡蛋,突然变成了道具,大清早的,连盼出了一身的汗,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两人在床上赖到了九点才起来,周嫂连早餐都做好了。   连盼心里有些惭愧,本来她是打算早起给大家做个新年早餐的,都让严易给耽误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喝粥吃油条面窝,周嫂特别擅长做炸货,大清早大家都是吃得满嘴油,只有严青一个人在吃麦片,还是因为昨晚那颗硬币把牙给崩了。   “先出去跟李公子见个面,下午小周再去请医生过来。”   老太太怕她又接机发作,提前就堵住了严青的嘴。   其实昨天晚上师傅就把房间里师公的照片全部都收起来了,老太太这个担心在连盼看来,其实有点多余。   人这一辈子很长的,姑姑今年才四十二,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和她一起出门,说是姐妹也有人信,她还是很支持姑姑寻找第二春的。   自从上回在旗袍店看见疑似师公的踪迹之后,连盼就已经见过师傅哭了好几回了,她实在有些心疼。   早饭一吃完,严青就被赶出门了。   严易还坐在餐桌上看报纸,大概没看了十分钟,老太太就把他也和连盼也给赶出去了。   原因很简单——她俩要负责出去监督姑姑,以免她阳奉阴违。   毕竟这对严青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事儿。   听老太太那个语气,好像姑姑是个顽劣不堪,无可救药的人似的。明明看上去很大家闺秀啊!   连盼跟严易说起这个,严易只报以她一个“你果然还是太年轻”的微笑。   严大魔王的外号是白叫的?对了,这个外号并不是他的,是严青的。   而且……用顽劣不堪来形容这个人,都算轻的了。   因为老太太的命令不敢违抗,两个小辈在楼上看见严青的车开远后,等了几分钟,便也从车库里开了一辆车出来,远远跟随在后。   “你说……姑姑不会真的半途溜走吧?”   严青的车从车窗里看上去也就指头大小,严易跟得比较远,怕被她发现。   “说不好。”   反正放人鸽子这种事情对严大小姐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两人一直尾随她跟到了和李老太太约好的酒店,严青居然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还真停了车,进了一楼的餐厅。   严青属于那种非常有气质美人,年轻时美艳张扬,人到中年则变得十分内敛,一直都是穿旗袍示人。   老实说,现在大家的穿衣风格都比较西化,在路上要是偶尔碰见一个穿旗袍的姑娘有时候还会感觉怪怪的,但看严青穿旗袍则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   她个子很高,别人穿旗袍都要穿高跟鞋,她不需要,一直都是穿一双矮矮的系带猫跟鞋,最重要的是,不是人人都适合穿旗袍的。   旗袍对身材的要求很高,必须有胸有屁股,肚子上不能有赘肉,脖子要是天鹅颈,脚踝也要好看,手臂绝不能粗,而且……还要镇得住场。   严青完美符合所有条件。   她穿的就是上回跟连盼一起去那家连正式名字都没有的手工旗袍店定做的秋冬旗袍,深绿色的植绒面,外面穿一件羊毛的米白开司米大衣,妆容清淡,耳边两粒水滴形的珍珠饱满动人。   基本上在她走近酒店的那一瞬,有一半以上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聚集在了她身上。   连盼跟在后面悄悄感叹,“姑姑气场真的是很足啊!”   跟女王出巡似的。   酒店一楼就是长岛餐厅,在严青进去之后,连盼和严易也找了个机会从另外一个门偷偷溜了进去,寻了一个隐蔽的位子坐下。   大概是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严青只点了一杯茶,很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看杂志。   大概她气质外形实在出众,没坐上一会儿,居然就有人上前来搭讪了。   连盼悄悄戳了一下严易的胳膊,“这种情况我们要拍照回去给奶奶看吗?”   ------题外话------   不好意思,二更稍微迟了一点,一时没收住~ 第150章 姑姑相亲(第一更)   “不用,姑姑早就习惯了。”   严易言简意赅地解释,果然,不出三秒钟,那人就败退了,还冲着严青稍稍弯腰表示歉意。只是临走时却是一步三回头,似乎心中还有些念念不舍,不过严青压根就没看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看杂志。   “那人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姑姑都说了什么?”   连盼不免十分好奇。   严易摇了摇头,这还真不好说。   毕竟从他这么些年和姑姑的接触当中,从来没听过她一个重复的理由。   每次她信口胡诌的时候,表情都真诚地不能再真诚,严易在旁边根本就听不下去,前来搭讪的人却只盯着她美丽幽怨的脸,无不沉醉其中,谁管她说了什么。   “你别管她。”   连盼脖子伸得有点长,偷听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严易忍不住伸手将她的脑袋往后按了按,“你别叫她给发现了。”   姑姑很精明的。   两人才坐了一会儿,就有侍者过来询问点餐了,严易随意点了几份甜点,又点了两杯果汁,回头一看,严青还在位子上看杂志,气质娴静,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桌上的茶大概都凉了,有waiter殷勤上前问她要不要换茶,严青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就好像她这里压根就不是为了相亲,仿佛是专门来看杂志似的。   严易的表情已经有点疑惑了,抬头问连盼,“奶奶昨晚有说他们约的几点吗?”   连盼茫然地耸肩,她只听见老太太说务必让姑姑过去,但还真没说具体时间。   严易低头看了看表,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一般情况下,约人很少有超过十点的。毕竟还得留点交谈的时间,十点到十一点,一个小时足矣,过了十一点就是个坎,谈得好,可以去吃饭,谈不拢,就赶快散,这是常识。   如果是按这个时间点约的话,对方显然已经迟到了,但是严青半点走的迹象都没有。   两人甜点都已经上来了,严青那边连吃的都没点。   连盼把自己那份小蛋糕吃了,顺便还把严易的蛋糕也吃了一半,严易只是坐在那儿喝水。   连盼中途甚至还拿出手机,和他打了一会儿王者荣耀……在这个期间里,餐厅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严青却一直是坐在她的位子上翻阅杂志。   不过杂志已经换了好几本就是了。   餐厅里的好些中年男士明显都有些蠢蠢欲动,毕竟从眼下的状况来看,旗袍美人明显是被人放鸽子了。   连盼差不多也是这个想法,忧心忡忡地问严易,“你说……那个姓李的,不会是不来了吧?”   老实说,严易也很惊讶。   不过他惊讶的倒不是对方没来,而是严青居然还气定神闲地等在那里。   要知道在以前,谁要是敢让她等上三分钟,她马就会暴走,并且从此将此人拉入黑名单,绝不再考虑。   所以大小姐的追求者们都是十分遵守时间观念的。   当然了,大小姐这套规矩只适用于别人,对自己那是压根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她刻意让别人等她等上一小时,自己却不能容忍别人迟到三分钟,典型的双标党。   不过这个臭毛病最后还是让骆明远给治好了。   “怎么治的?”连盼不免有些好奇。   想起大魔王也有被收拾的时候,严易脸上浮现出了一股淡淡的笑意,“迟到三分钟,跑步八百米。”   连盼忍不住有点咋舌,“姑父也太狠了吧,姑姑怎么能跑八百米呢?”   看她那副养尊处优的样子,跑个三百米都玄。   严易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满都写着“年轻人你真是太天真”这句话,“不,是姑父自己跑八百米。”   这件事完全震惊了整个严家。骆明远真是太狠了,严易现在想起这件事都真服他。   这事发生在骆明远和严青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有一回两人约好了上午十点约会,结果严青在家里各种倒腾拾掇,愣是把自己折腾到十二点才到了约定地点,差不多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   毕竟她从前常常让人等,等她一天一夜甚至三天三夜的都有,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女孩子不就该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吗?男生等上一会儿又有什么呢?   骆明远当时也没说什么,两人约好的地点是骆明远的高中母校,骆明远带着她偷偷翻墙进去,直接就去了学校的操场。   操场是标准的四百米跑道,两个小时,一共是一百二十分钟,换算下来就是三万二千米。   他真的就在学校里跑了八十圈,从中午一直跑到第二天,拉都拉不停,严青起初还觉得好笑,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等到后面骆明远整个人都虚脱时,她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其实到后面骆明远已经根本不算是在跑了,根本是拖着身体在往前走,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人连说话都困难了,只能张着嘴喘气。严青在操场边吓得直哭,扯他也扯不住,道歉也不行,最后只能跟他一起跑,一边跑一边哭。   幸好那时候是学校放假,校园里没人,不然真见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哭成这样,骆明远早该被人群起而殴之了。   从那里以后,严青总爱迟到的臭毛病就改了。   连盼在旁边听得一惊一乍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原来姑父这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厉害好像也怪怪的,说坚持也不对劲,最后只得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牛。”   三万多米,差不多是大半个马拉松的距离了,骆明远没有做准备,中途也没有补给水分,其实是很危险的,只能说是体能好,硬扛着。   不过说起来,这大概也是骆明远唯二对严青做的相对“过分”的事了。   平常他寡言少语,对严青几乎都是言听计从的,而且是那种毫无节操地顺从,几乎达到指鹿为马的程度。好多时候,严青在老太太和大哥严学海面前胡扯,骆明远都是一脸肃穆地在旁边帮腔,说出来的话简直让人没眼听。   “这两天她身子虚,是我自己要抱她下楼的。”   其实严青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双颊饱满,和虚弱毫不沾边。   “嗯,我特别喜欢吃鱼皮,青青特意夹给我吃的。”   反正他碗里永远都是严青各种挑剩下的菜,譬如什么鸡皮鱼皮各种皮。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真正“唯一过分”的事情,大概就是那场车祸吧。   师傅自己倒是很少提起从前和骆明远的种种,突然从严易口中得知两人过去相处的细节,连盼忍不住也有些唏嘘,“难怪姑姑一直放不下。”   出车祸的那段高速路是两省交界处,穿过了一座大山通出来的,山底下是完全的野生环境,人根本没办法下去,严家高薪聘请了好几个野外专家去找,也没找到任何痕迹。   在那样的丛林里,又没有抗生素,断腿的人几乎是活不下来的。   说不定尸体早就让野兽给啃没了,找不到也正常。   骆明远走后,严青变得沉稳了很多,从前大家总希望她像个大家闺秀一点,不要那么任性,可真等她变成这样的时候,大家又都有点心疼了。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一直在这边坐到了差不多十一点半,等得头上都快长草了,让连盼意没想到的是,姑姑的相亲对象李修哲最后居然还是来了——不过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满头是汗,似乎是急冲冲赶过来的。   他一进餐厅就开始左右环视,显然是在找人,严易戳了戳连盼,示意她抬头。   走进门口的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中年人,戴一副金丝眼镜,穿着那种中规中矩的老式西装三件套,门童上前问他,两人正在交谈。   说实话,连盼还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人这样穿,他的打扮有点年代剧的感觉,虽然严易也常常穿西装,但是和他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一个中年绅士,一个年轻俊杰,大概就是这种对比。   现在街上如此讲究的中年人其实挺少的,在连盼的印象里,绝大多数的中年人好像都穿得比较随便,偶尔有穿西装的,但都不像他这么慎重。不过虽然他穿得很讲究,但却没有任何刻意装逼的嫌疑,言行举止看上去十分自然,估计是从小如此。   反正一看上去就是那种涵养很好,家境也很好的帅大叔的感觉。   难怪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地,非要严青过来。   他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临时赶过来的,发型有点乱,还在喘气,脸上也全是汗,正掏出一个手绢在脸上擦汗,门童跟他聊了一会儿,便伸手指向了严青的座位。   其实在来之前,双方都有给过照片了,免得见面认不出,所以其实李修哲一过来,严青就看到他了。   她微微笑了笑,李修哲看见了她,冲她点点头,连忙快步走来。   “实在是抱歉,竟然让一位女士等了这么久,我以为你肯定是愤然离席了。”他拉开座位坐下,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将手绢收好,放到了自己口袋里。   “今天真的是遇到了一点事,”他看了严青一眼,见对方表情柔和,似乎并不介意,便也跟着笑了笑,“哎,算了,这些糟心的事,不提也罢,免得说出来也破坏你的心情。”   李修哲是老太太的闺蜜李老太太的幺子,因为是老幺,所以家里人也管得比较随意,对他没有太大的要求。他本人对做生意也并不感兴趣,就一直念书念到了博士,毕业后就在国大任教。   据说他年轻时曾喜欢过一个姑娘,但是后来那姑娘又嫁人了,他伤心之下就干脆终身不娶了,一直耗到了现在。   其实李老太太一直有意撮合他和严青的,毕竟骆明远去世这么久了,而且严青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正适合她这个老好人儿子。不过骆明远出事后严青的状态很不好,这件事也就一直没提。   直到最近,老太太说起要给女儿相亲,才又把这件事提到了台面上。   桌上只有一杯茶,显然严青来到这里就没点什么东西,一直在等他。   李修哲立刻叫了侍者过来,将菜单递给严青,“女士优先。”   严青随意点了一杯果汁和一份水果沙拉,李修哲看了一会儿菜单,突然问waiter,“你们这儿有包子吗?”   侍者的表情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只有西点,没有包子。”   李修哲显然有些遗憾,脸上倒没有半点不自然的,只好道,“那我就和严小姐来一份一样的吧。”   他合上菜单,冲严青解释,“早上出门有点急,没有吃早餐,这会儿有点饿,你别见谅。”   穿得这么讲究,一开口就要吃包子,其实挺逗的,严青笑了笑,“其实我也挺喜欢吃包子的。”   于是两个吃货就包子展开了愉快的交谈。   显然,两人相谈甚欢,严易拿出手机对着两人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老太太。   “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她问严易。   严易却一点都不着急,“再等等看。”   他一直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找什么人,连盼跟着他也在四周环视,却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   “你找什么?”   严易摇了摇头,“没什么。”   李修哲过来后没多久,就到了吃饭时间,看样子两人谈得不错,有说有笑的,好像是准备一起出去吃饭。   严易刚刚才跟着站起身来准备也跟着一起出去,手机就响了——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消息,是严青发来的。   严青:你们两个,别跟我,我准备去吃饭。   连盼尴尬地盯着消息:“……”   两人只好又悄摸摸坐回了原位。   严青去外面开车,李修哲就跟个小媳妇似的等在门口。   实在也是不怪他,因为怕家里人催婚,他一直是单独住的,就住在学校分配的教师公寓里,本来是准备早上早点出发的,结果到车库一看,车子居然坏了,怎么也启动不了。   他捣鼓了半天也没找出原因来,只好临时打了个出租车,结果那个师傅好像是外地的,才开到J市,对路线不熟,口音又重,操一口他完全听不懂的方言,两个人鸡同鸭讲,最后师傅一气之下,把他扔到北郊了。   也算是运气好,他站在太阳底下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一个路过来这边采风的年轻人,这才顺路把他捎回了市内,紧赶慢赶,感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很久。   不过幸好对方一点都不介意,李修哲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想起严青的样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又和他一样喜欢美食,看来老天其实并没有完全断掉他的情缘嘛!   ------题外话------   晚上大概8点还有一更~ 第151章 他开窍了(第二更)   严青将车子停到了门口,摇下了车窗,李修哲见状,笑眯眯上了她的车。   从橱窗这边望到姑姑的车子走了,连盼和严易两个这才追出了门外。   “还要跟吗?”她转头问严易。   严易一时没说话。   他在门口站着,眼神在四周停着的车辆上扫视,似乎在等谁,连盼也不知他心底想的什么,就陪他站在外面。   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吧,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似乎有些失望,牵着连盼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看样子,他是不会出现的。   两人走后,一直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等了一会儿,也缓缓开走了。   驾车的是位中年人,样貌普通,体态也很普通,耳朵上带着一个蓝牙耳机,他一边转弯,一边在打电话,向耳机那边的人汇报状况。   “老大,他们都走了。”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问了他什么,他点点头道,“对,严大小姐开车带李修哲走的,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后面严先生跟她女朋友也走了。”   “对了……”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总感觉严先生似乎有所察觉,他好像一直在找人。”   耳机里沉默了一震,传来低低的“我知道了。”的回答。   对方随即挂断了电话。   已经中午了,连盼和严易两个开车回老宅吃饭,严青和李修哲则去了附近的一家北京涮肉馆。   J市的冬天并不太冷,但冬天吃火锅似乎是人们的天性,火锅店的生意很好,店里的位子都被占满了,有不少人都被挤到了店外面,在露天的冬日暖阳下吃涮肉。   这家火锅店很有名,店面不大,但味道十分正宗,隔老远就能闻到铜炉子涮羊肉的味道。   老实说,严青这身旗袍加大衣,以及李修哲的西装马甲三件套和火锅店的画风实在有点格格不入,毕竟坐在路边吃火锅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大家穿着都比较休闲随便,很少有像他们这样讲究的。   再加上两人俱都是样貌不俗,看起来又十分登对,一时间,外面好多人都在看他们,有几个小女生还拿着手机对两人偷偷拍照。   “这家火锅店我来过,很好吃的。”   严青倒是很有耐心,周围人围观珍稀动物一样的眼神对她似乎没有造成半点影响,她依旧是随意地站在路边,等候排位。   李修哲见状,看她的眼神更为欣赏了——早上他因故迟到,她却丝毫未怪罪,这会儿穿着旗袍等路边火锅店也是气定神闲的,果然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   其实李修哲并未来过这家火锅店,不过就从火锅店门庭若市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是很好吃,再者这家店是严青推荐的,他莫名对她的品位很有信心。   而且……能在外人面前毫不在意形象大吃火锅的女子,才是真正真性情的女子啊!   她在等火锅,他则在等火锅的间隙偷看她。   老实说,严青压根没想到就在等火锅的这一会儿功夫,李修哲一个人就站在旁边脑补了这么多。   没过多久,外面的位子空出了一桌,严青招了招手,服务员立刻收拾了桌子过来招呼她,“先生,小姐,您介意坐在外面吗?”   服务员的声音有点忐忑,毕竟两人看起来实在都不像是会来路边吃火锅的人,她语气下意识就放轻了很多。   “没关系,我们就坐这儿吧。”   严青一边说一边已经拉开了椅子,李修哲见状,也迅速坐到了她旁边。   她应该的确是来过这里有几次了,熟门熟路就点了个小鸳鸯锅,又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的肉和蔬菜,差不多快点完才想起旁边还坐了一个人,便将菜单伸过去递给李修哲,“不好意思,来惯了,自己就开点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其实她已经点了很多了,李修哲只是礼貌性地随便加了几个小菜。   火锅底料本来都是提前熬好的,上菜都是生菜,所以上得特别快,小圆桌很快就被各种肉类蔬菜挤得满满当当的。   因为怕弄脏了大衣,严青坐下来后便将大衣给脱了,放在椅子靠背上,方便活动。   她身材很好,即使如今年过四十,身上丝毫赘肉也没有,看起来就跟少女一样。旗袍样式保守,领子一直扣到脖子,其实一点也不露,但保守的样式不但没有掩盖她的魅力,反而使得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成熟女人的禁欲气息。   其实不单单是中年男人,周围好多年轻男孩都频频在朝她这边看。   墨绿色很挑人的,大街上基本只有奶奶们才穿这种颜色,然而严青皮肤很白,不是连盼那种白的发光的类型,而是一种非常健康的雪白,白里透红,看着反倒十分娇俏。旗袍是中袖的,刚过手肘一点,严青抬手将一盘羊肉倒入火锅中,那一截雪白的皓腕晃得李修哲眼睛都快瞎了。   他半辈子都没见过女人了,一直都是以书为伍,他以为自己早已过了会因为别人一个笑容就内心砰砰跳的年纪,而且也早做好了孤单一辈子的打算,但是此刻……   李修哲有些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几乎是慌乱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在心中暗念。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个毛头小伙子似的!   关键是,严青就坐在她身旁,她身上不知撒了什么香水,香味动人,或许是洗发水,又或者是……体香?李修哲坐在她旁边甚至都能闻到她发丝上传来的幽幽香气。   连周围的火锅味都被他自动过滤掉了。   李修哲一直在胡思乱想,严青则在勤勤恳恳涮肉,毕竟她不仅是来相亲,还真是来吃午饭的。   等到她涮好了一大碗肉,推到李修哲面前的时候,李修哲这才尴尬地意识到,他居然让一位美丽的女士为他鞍前马后地涮火锅!   李修哲满脸歉意,连忙表示要自己来,然而严青已经给他涮好了一大碗红艳艳香辣辣的羊肉,对着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他只好低头狂吃。   他其实不能吃辣,然而严青似乎很喜欢吃辣,她面前一个装菜的小碗,差不多有半碗都是辣椒,李修哲辣吃肉吃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敢说什么。   严青问他要不要加肉,他抬起头,两片圆圆的镜片被火锅蒸汽熏的白茫茫一片,像只熊猫一样,看着很是搞笑。   严青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声来了。   她抽了一张纸巾,抬手往他镜片上抹,“你怎么都不擦一下?”   其实她动作压根谈不上温柔,基本就是抽了张纸巾随便在他镜片上擦了两下,但是李修哲的脸却瞬间就红了,他连忙将眼镜取下,“我……我自己来。”   取掉了眼镜,严青这才看清了他的眼,其实他眼睛长得很好看,一个大男人,却长了一双很单纯的圆眼睛,而且睫毛还很长——只是这双眼睛此刻满是泪水,好像是被她给感动的?   只是擦个镜片而已,不至于吧?   “你哭什么?”   她话刚说完,李修哲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接着脸又红了。   说老实话,根本不是他想哭,实在是严青涮的肉太辣了,每一片都是从辣汤里捞起来的不说,还在辣椒酱上滚了又滚才给他,这会儿他舌头上知觉都没了,从嘴到喉管,整个都是火烧火燎的感觉。   “有……有点辣。”   直到此刻怕辣被识破,他这才敢拿着旁边的冰镇橙汁喝了一口。   冰冻的饮料迅速缓解了食道的灼烧感,他终于感觉勉强可以正常说话了。   抬头一看,严青还在笑。   “你这人也真是的,不能吃辣就直说啊!”   她说着将李修哲面前那半碗没吃完的辣肉推到了一旁,又另外拿了一个小碗替他接菜,“你等着,我给你弄点清淡的。”   火锅店前熙熙攘攘,乌压压一片都是人头,两人的身影被隐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但是想看见的人,总是能轻易看见。   马路对面一辆不起眼黑色大众车里的男人,一双鹰眼,盯着火锅店的方向,目光里有少见的柔和。   她对着那个书呆子笑得很开心。   很久都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这本来应该是他期待的结果——希望她找个好男人,忘了他,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下半辈子,可是当事情真的顺着他的期望发展的时候,他突然又觉得心里异常烦躁。   其实这个男人很好,他调查过了。   性格好到令人发指,四十岁还是令人不可置信的童子身,平常爱好就是看书写论文,再就是收集点古籍,平常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对学生好,对父母也孝顺,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不开窍。   好了,现在开窍了。   其实……他盯着远处严青的背影,她那么聪明,又那么漂亮,当她真的想拿下一个人的时候,哪儿有不成的呢?   严青这顿火锅吃了差不多有四十多分钟,那辆大众也一直在马路对面停了差不多有四十多分钟。   车子外面落了一地烟头。   再说连盼这边,因为回来的比较晚,周嫂早已准备好了饭菜,两个小辈便跟大家一起吃了午饭。   严易也吃了一点,不过不多,大概一小碗米饭的样子,连盼知道他其实是有点挑,不过能吃一碗,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估计他这还是看在老太太和周嫂的面子上。   “下午我提早做晚饭。”她悄悄踢了踢他的腿。   吃完饭,严易在房间里处理公务,连盼就和老太太还有家里一群阿姨叔叔们看电视。   老太太本来就是看着打发时间的,看什么都无所谓,电视节目都是周嫂在调。   周嫂拿着遥控随便换了几个台,突然手一转,指向了电视,“老太太,快看看,这个是不是连盼?”   连盼本来在客厅里其实坐得有些昏昏欲睡的,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她往电视里一看,电视上那个脸颊发白,神情紧张的小姑娘不是她还是谁?   这阵子光顾着和严易置气,反倒把吃货联盟的事都给忘了。   这个节目原本是在西瓜台的晚八点黄金档播出的,西瓜台花了大价钱买的这个电视版权,自然是能多利用就多利用了,这会儿应该是在重播。   众人一看,电视里居然有连盼,连忙互相通知,一时间,整个严宅的佣人都跑过来了,活儿也不干了,都围在客厅里看电视。   连盼被大家挤在中央,只好尴尬地解释,“那个染黄头发的是我小时候的朋友,节目的制片人是我同学,那阵子刚好有空,就被他们叫去帮忙了。”   虽然周辰是个大明星,不过屋子里都是一群老头老太太,估计压根都不认识他,连盼只好对他报以外号。   而且自从得知周辰很可能对她有那种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后,连盼每次提起周辰就总有点心虚,虽然并没有什么可心虚的——真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怎么做好像都不对。   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乖宝宝,对于感情的专一和忠诚看得比谁都重。   其实这里面的剧情她都知道了,不过节目的后期剪辑很厉害,还配上了很多搞笑的表情和图片,中间适时停顿、插播等等,把一群老太太逗地前仰后合。   而作为主角之一的连盼,这时候的感觉其实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好像被围观的大熊猫一样,和上回在在青山别墅里看吃货联盟第一期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她只是个路人甲,只有几秒钟的镜头,不觉得有什么。这回成了众人的围观对象,总感觉怪怪的。   连盼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下去了,只好起身回房,严易正靠在床上看电脑,见她进来,有点意外,“不是在和老太太看电视么?”   他还以为要看上一阵子呢。   老宅的女人们都喜欢看肥皂剧,尤其是那种又臭又长几百集的肥皂剧,有时一坐能看一下午。   不过老人家上了年纪,就这样颐养天年也蛮好的,连盼很招长辈喜欢,他还以为她要在那儿坐一下午呢。   连盼咳嗽了一声,表情有点不自然,“她们在看吃货联盟第二集。”   而且是所有人都在围观。   她夹在中间就像个小白鼠似的。   “我回来睡一会儿。”   吃饱了饭有点困,她换了拖鞋,钻进了被子里。   严易腿上还放着电脑,嗯了一声。   谁知连盼才刚刚躺下,旁边他mac电脑里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音乐,是吃货联盟的开场歌曲。   ------题外话------   不好意思,二更迟了一点~   PS:随地乱扔烟头是个坏习惯,大家不要向师公学习~ 第152章 养只连盼   谁知连盼才刚刚躺下,旁边他mac电脑里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音乐,是吃货联盟的开场歌曲。   连盼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她在节目里和周辰的互动非常少,她话不多,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做菜,估计连昆杰和肖鸿义的互动都比他们这组要多。   但是……严易那么精明的人会只把它当一个普通综艺节目来看吗?既然连她都发现了周辰的心思,他还看得下去?   连盼悄悄转过身子,只当自己没听见。   开场音乐过后,就是正式的节目了,连盼听得断断续续的,很显然,严易在快进。   所有和连盼不相干的内容都被他快进掉了,只留下连盼和周辰两个的镜头在认真看。   倒不是他想看周辰,主要在这一期美食大咖的节目中,连盼的定位就是周辰请来的厨师,她单人镜头很少,基本上有她出现的地方周辰也会出现,严易想过滤都有点困难。   “我很喜欢做饭,如果你们有机会来找我玩,我做给你们吃。”   镜头里的少女眼眸清澈,神态温柔,嘴角有轻微的弧度,表情里也有显而易见初次登台的紧张,但是不知为什么,莫名看着就很动人。   撇去严易个人的情感不说,哪怕就是个普通观众,对着这样真诚不做作,长得又可爱的少女,大概也讨厌不起来吧?   这些话连盼都是有印象的,只是自己说过归说过,但是又被别人放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而且……她小心地从被角里偷看严易的神色——拉上窗帘后,房间里的灯光微暗,电脑屏幕的荧光照在他脸上,更显得他五官深邃俊美,仿若雕塑。他神色看上去似乎很平静,表情几乎没什么波澜,如果不是听到音轨里吵闹的声音,连盼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他这个表情,好像跟看股票走势图没什么差别。   连盼忐忑地在一旁装睡,实际上两只耳朵却差不多一直是处于竖起来的状态,一直在留意他这边的动静。   一期节目的时间差不多有1个小时,但是剪辑下来,连盼的镜头并不多,有她出现的镜头大概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严易很快就过完了。   听见那头没声了,连盼这才敢悄悄睁开眼睛,严易合上了电脑,似乎也准备休息一会儿。   她连忙讨好地转过身去,他一躺下来就,连盼就抱住了他,以一种八爪章鱼的姿势——两手两脚全部都扒在他身上,脑袋也尽可能地靠在他胸前,还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这个姿势对连盼来说其实不那么舒服,她讨好的意味这样明显,仿佛家中咬坏了主人鞋子的小狗似的,一见主人回来,就拼命往人身上爬,真是欲盖弥彰,严易有点无奈。   他伸手将手臂枕到了她脖子下,以免她头这样光靠着不舒服。   “怎么了?”他故作不知地问她。   其实多少还是有点不爽的,毕竟他是巴不得连盼每分每秒都只和自己待在一起才好,但是真要说起来,这件事连盼其实也是和他报备过的。   虽然是以马后炮的形式。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并没有做什么——她喜欢做菜,想通过这个方式多认识一些朋友,多获得一些认可,这也没什么。   毕竟前阵子他反对地那么厉害,也不怪她。   “没什么。”连盼靠在他臂弯里,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道,“内个……我以后会尽量跟大橙子保持距离的……有什么事儿,都提前跟你说。”   其实她也有点尴尬,尤其是上回在酒店和他无意打闹还被姑姑给看见了,连盼就越来越觉得和周辰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虽然两人是没做什么,但是好多时候,事情其实往往是不会顺着“没什么”这样的思路发展下去的。男女之间,一旦有一方有点异样心思,其实相处久就很容易变味,也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仅让别人误会,也会让周辰误会。   她如今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对着严易说“你误会了”或者“你想多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这会儿看见严易的表情,连盼其实是有点惊讶的,毕竟他的表现看上去十分大度,半点都没发作,和他以往的小心眼性格真是有点不符。   或许是心里不悦,但是忍住了吧。   连盼补偿性地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好不好?”   严易偏过头来加深了这个吻,“好。”   小白兔终究还是斗不过老狐狸,他一句话都不用说,连盼就自己缴械投降了。并且是心有愧疚地投降,只要连盼自己都不愿见他,那姓周的那小子就不足为虑。   大中午的,午休时间也短,两人倒也没做什么,只是亲了大概有个十几分钟吧,连盼浑身都被他给亲软了,最后只能是趴在他身上喘气。   老实说,这种姿势她根本就睡不着,但他似乎很喜欢,   严易很喜欢让她趴在他身上睡觉——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完全全将她抱在怀里,少女身体带来一定的重量压力,让他有种莫名的真实感,真真切切明白这个人的确是在这儿,完完全全为他所拥有。   其实两人都挺难受的,但早上起得早,又做了一番运动,这会儿吃过了午饭,人其实困得很,就这么趴着,虽然不太舒服,连盼也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差不多两点多的时候,连盼醒了,是被手机震动声给吵醒的。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迷迷糊糊地接电话,“喂?”   因为还没睡醒,连盼声音有些慵懒,不自觉带着一点尾音,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卫慧机警地询问,“不会打扰你们办事了吧?”   连盼一听,脸都红了,人也跟着即刻清醒了过来,“你说什么呢!”   卫慧笑了笑,“不是就好,不然我这儿真是罪过了。”   她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跟连盼聊一下综艺的事。   “你知道你最近挺火的吗?”   吃货联盟第二集一播出,连盼那桌五子登科就火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管是味道还是外表,连盼的手艺都足够唬人的,所以话题热门度很高。   网上一时还掀起了一股素肉风,好几个美食博主都跟着在模仿做素肉,还有她那盘寿八仙。   说老实话,寿八仙也算是常见的贺寿题材了,也不算什么绝妙的手艺,难就难在要做得又快又好,并且还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和有限的材料限制下做这道菜,这个难度可比寿八仙本身的难度要大多了。   尤其连盼最后拿筷子沾了苋汁在面团上勾勒线条的时候,那可真的称得上是画龙点睛——模糊的人脸有了具像,软软的面人突然就有了生命,那个镜头被网友做成了gif动态图片,到处都在转,堪称魔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吗,大概是不会明白那种感受的,真的只能用神奇二字形容。   网上模仿的寿八仙有的做的和连盼差不离,有的甚至比连盼做的还要精致,用上了各色颜料,跟做艺术品似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她那个神韵——一笔下去,如龙点睛,飞天而去。   古法绘画讲究写意风流,连盼那几笔不一定多么精致写实,但却十分具有神韵,而韵,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模仿的东西。毕竟她这功夫也不是一年两年练成的,苦工和天赋缺一不可。   所以就算模仿的人很多,但真达到她个感觉的,一个都没有。   因为这个缘故,再加上汪令雪的号召力,这一期节目收视率直接爆表了,网上到处都是各种舔屏声。   基本上,这一期的厨师们都收到了吃货的热烈欢迎,只除了沈韵。   毕竟大家又不是傻子,汪令雪那个明显不满的“太咸”和樱草站在一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两大表情包实在让人浮想联翩——这是得有多难吃啊,活生生把两个大佬给逼成了表情包。   沈韵气的要死,她主持的私房菜节目收因为这个缘故还小爆了一下,她本来还挺高兴的,结果上网页一看,大家压根就不是来看节目的,都是一水儿地在发弹幕各种嘲讽。   最重要的是,这个“第一美女私房菜厨主”的称号,沈韵再也不敢乱叫了,名号倒也没易主,连盼的外号还是亲切的“送鸡妹”,但沈韵已经知道,基本上,她的“美女厨师主持人”这个定位算是走到头了。   其实这和沈韵之前的为人也不无关系,沈韵从前给自己立flag就是“国内第一美女私房菜厨主”,她说这话时可没问过厨师界同意不同意,走到哪儿都是标榜沈氏私房菜第XX代传人的身份。实际她厨艺只有个花架子,压根不受业内认可,再加上为人很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捧高踩低的,圈内人缘也不咋地。   吹出去的牛皮一被戳破,各种说风凉话的也来了。   如此一来,这一期吃货联盟的话题度就更高了。   节目播出的第二天,大毒舌汪令雪就在自己的微博上Po除了一篇长博,洋洋洒洒几千字,一大半都是写连盼那桌五子登科的,极尽细腻之描写,看得人口水直流。与此同时,美食&手帐博主樱草也在网上Po出了自己新一期的美食手帐。   其实节目里出现的人手帐里都有,但是细心人发现,手帐里明显和连盼相关的画面特别多。Q版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穿着白色的卫衣和灰色短裙,看着就跟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似的,别提多可爱了。   一时之间,吃货们的微博画风都是这样的——我想养只连小盼然后每天就能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毕竟我大天朝地大物博,别的没有,吃货管够!   连盼可不知道自己突然成了网友们的吉祥物,前阵子光顾着严易闹矛盾了,又要准备考试,她几乎都没怎么留意吃货联盟的消息。   “人家都以为你是星光娱乐的艺人呢!还有问我要你经纪人联系方式的,请你上节目。”   卫慧说着噼里啪啦就报了好几个综艺节目的名称,把连盼都给吓到了。   “这些就不用了吧?”好几个节目听上去还挺有名的。   其实连盼当时之所以答应周辰去美食大咖这一期节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会会汪令雪,可以说,连盼对汪令雪以及其他几位大厨的兴趣远远超过对出名这件事的兴趣。   当然,不排除她也有一部分想要打开一点知名度的心思,但在连盼的构想里,吃货联盟这一期的节目,只是她开山立派的开始,她想让大家知道有她这个人,想认识一些业内的美食大家,然后接下来的时就和综艺没什么关系了。   厨艺这个东西,终究还是得靠做来实现的。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连盼相信,有汪令雪这个老友的护航,又有樱草这个小友的宣传,再加上自己的手艺,此时如果开一家店,一定会有很不错的反响,何况严易现在也支持这件事,她很高兴。   至于参加综艺再跑通告什么的,实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店面的选取,招牌菜的样式等等。   卫慧也清楚连盼的性格,她生性内敛,和熟人才比较放得开,吃货联盟如果不是有她和周辰在,能不能请到她还不一定。既然连盼都这样说了,卫慧也没有再强求,不过末了还是又补了一句,“我把这些人的联系方式都发给你,你先留着,去不去你自己做决定。”   毕竟这些联系方式对很多人来说,其实是求也都求不来的机会。有时候,上一个节目,火一阵,一阵子的收入都够生活十几年了,靠这个买房买车的也不在少数。   连盼道了声谢,挂了电话一看,微信上卫慧果然给她发了一堆的联系方式。   严易从洗手间洗了个脸出来,见连盼还在看手机,便问了一句,“刚谁找你?”   见连盼刚才睡得香,他都没舍得叫她,结果还是让手机给吵醒了。   连盼把手机朝他一摊,“卫慧,都是来找我上节目的。”   “我看看。”他仔仔细细把卫慧的消息都扫了一遍,眉头很快微微皱起,“这些节目都不要去了。”   什么“周末碰碰乐”,什么鬼,一群年轻人在舞台上嘻嘻哈哈,和做菜有半毛钱关系吗?   连盼的表情也有点尴尬,卫慧应当只是把所有联系她的人都发过来了,所以里头的确是良莠不齐。   “你如果想上节目,我单独再给你联系。”严易将手机还给她,表情还是有点不太好看。   连盼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去做明星的,要上什么节目啊!你放心吧,这些我都不会去的,快把你脸上那个表情收起来。”   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跟人家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严易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的确是不愿意连盼出去混这些电视节目的,娱乐圈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人一旦出名,各色各样不好的评论就都来了,有人不介意这个,他却是不愿意连盼受到一点伤害的。   因为卫慧的提醒,连盼特意打开了微博,她关注了吃货联盟的官微,上了美食大咖那一期后,她又关注了汪令雪还有圈内一干厨师们的微博,好久都没刷了。   严易的动作和她如出一辙,只不过两人目的不同,连盼是随意刷下吃货联盟的动态,而严易则是刷连盼新闻去的。   实时热度上,我想养只连小盼这个话题居然排在第三,严易手指刚刚点带搜索框,下面自动拉出的话题表就出来了。   看到这条话题,他心里有点不爽。   不过回头一看,连盼就坐在自己身边,他心里这才又好受了一点,这群爱YY的网民,也只能YY一下了,连小盼是他的!   严易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吃货联盟四个字后点击搜索,屏幕下方很快出现了一系列和吃货联盟相关的微博。   他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吃货CP的话题上。   这个话题下方还有一张gif配图,是连盼和周辰站在一起的,两人一起在揭扣在菜碗上的盘子,都围着白色的围裙,动作如出一辙。画面反复播放,盘子被扣上又打开,有点魔性。   下面还有好几个人评论了[心心眼][配一脸]之类的话。   严易整个人都不好了。   ------题外话------   心疼我东南亚醋王又喝了一缸的醋……   PS:明天黑色星期一,发完这章还要要码明天中午的新章,所以木有二更了,大家见谅~(* ̄3)(ε ̄*)~ 第153章 大有来头   他立刻在下面回复了一条评论——“一点都不配!”   手指停留在微博回复界面,严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辰辰是大家的!蹭我们家辰辰热度不同意,请大家理智对待!”   凑在一起看就不那么突兀了。   严易从未对外公布过微博号,他手上用的这个账号就是随手注册的,有关广元的一些消息还是通过专门的官微来对外发布,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在这边装小号留言。   心机boy的留言一出,很快就得到了好些周辰死忠粉的点赞,很快下面就刷出了一排谨防蹭热度,理智对待CP粉的类似评论。   总算把那些什么配一脸的留言给刷下去了。   连盼的账号则更普通,她微博很少发,界面里零星的几条都是转发的热门微博诸如“八一建军节,请为中国军人点赞”之类的,连盼选择了自己微博的美食分组,随着叮咚一声,新的更新内容很快就刷出来了——   汪令雪洋洋洒洒的“寿宴记”和樱草的“美食联盟大咖会”这两条微博转发量都已逾万,连盼挨个点赞,饶有兴致地在下面看评论。   网友们真是有才,她在节目里那些画面居然都被他们做成了gif动态图片,有她给寿八仙面点勾线条的,也有汪令雪吃那一整根长寿面的,还有她切豆腐丝的,总之,素材很多。   基本上整体走向都比较正面,连盼才翻了两页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话题——我想养只连小盼   这什么鬼?怎么现在流行起养人了吗?   吃货联盟五人队里好几个人都发了类似的微博——   洛灵V:我想养只连小盼每天八顿不重样~[配图?汪令雪哧溜吃面表情包]   昆杰V:我想养只连小盼……专门给老婆大人来做饭!哈哈~[配图?美食联盟众人光盘照]   还加了一张他老婆狂吃饭的照片。   照片大概是抓拍的,其实并不太好看,但众人却被结结实实喂了一大口狗粮,一群人在下面纷纷刷留言——杰哥自求多福!嫂子手下留情之类的,场面很是搞笑。   昆杰走的是硬汉人设,别看他在屏幕上各种暴力血腥,其实在生活中非常随和,他结婚很早,不工作的时候主要就是在家陪老婆孩子,在微博上人气也很高,很受人欢迎,连盼也关注了他。   董雪容V:我想养只连小盼又萌又甜还会做饭~   配图九张,全是连盼在吃货联盟里做菜的gif动态图片。   就连跟连盼几乎没说过话的小帅哥乔宇泽也发了一条相同格式的微博——我想养只连小盼每天投喂管个饱~[流口水][流口水]   五人队里,唯一没发类似微博的就是周辰了。   连盼特意去他的微博里找了一圈,最新的几条是转发吃货联盟官微的图片,确实没有刷我想养只连小盼的话题,老实说,她心里其实松了口气。   总觉得大家说都行,他要这么说,就有点怪怪的。   没想到一期节目而已,就产生了这么大的关注度,实在是有点超出了连盼的心理预期,她原本以为最多能为自己开店带来一点便利罢了,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成了个网上小红人了。   连盼再次庆幸自己没有对外公布微博号,否则微博被被挤爆,她还真是应付不来。   下午的时候,好像连学校都知道这个事了,辅导员还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叮嘱她有爱好是正常的,但是要注意不能影响学习。   其实连盼形象正面,间接也反应了J大学子的多才多艺,总得来说,是个好事,辅导员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就挂了,只有张童和卫慧两个人在吃货联盟群里孜孜不倦地刷连盼的表情包。   好像生怕她没存自己的表情包似的。   上回那个魔性的“深藏功与名”微笑,连盼其实就默默存了——不要总以为她是个小古董,其实她也是有一点幽默精神的好吗?   吃货CP粉毕竟只是一小部分人萌,严易在热度最高的几条微博下都散播了烟雾弹岔开话题,各种引导周辰的粉丝掐CP粉,随后又给林至发了消息,让他联系公关部的人把这个CP粉的热度给清了。因为当事人周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连盼的亲密迹象,至少在微博上没有,所以这个CP粉的水花很快就没声了。   就算偶尔有萌的,连盼不过是个素人,连微博都没有公布,虽然现在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毕竟是没粉丝,所以这一系列的微博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其他热度更高的话题中。   连盼关注的人就那么几个,倒是没刻意去刷热门话题,压根都不知道曾经有衍生出她和周辰的“吃货CP”粉这回事——她还不知道,严易默默在摇篮中就扼杀了一段有关她的绯闻。   再说周辰这边,自他上次乱发了他和连盼的合照之后,回去许萍连微博都不让他登了,这几天都是助理小刘在替他发微博,都是转发一些宣传照之类的。   他们的政策和严易几乎是一致的,没事儿别整绯闻,保护艺人形象。   周辰的本职是歌手,不过现在的演艺公司都流行多栖艺人,毕竟周辰这张脸实在太帅,光唱歌都有点浪费,所以这才给他接了综艺节目。   不得不说,他经纪人许萍的眼光很准,而且卫慧也是真狠,第一期吃货联盟就把歌坛小天王给拉下了神坛,又是耕田又是挑粪的,别提多接地气了。   这种刻意的扮丑不但没有为周辰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反而为他又吸引了一大波粉丝,毕竟有些人连挑粪都比别人要帅上好几分,哪怕就是个村草,也还能吸引村花不是?   第二期的收视率又因为汪令雪这个大宗和连盼这匹黑马的出现,也直接爆了表,固定班底的五人队这阵子广告都几乎接到手软,大家还一起合作代言了一家速冻食品公司,广告词就叫做——一起吃光光的味道。   一群人在广告里吃完了速冻水饺/云吞/包子/等各类食物,然后举着空盘子一块拍照,老实说,别提多雷了,然而效果居然还挺好。   这家速冻公司的食品最近都快脱销了,毕竟绝大多数的吃货其实动手能力都不太强,大家一边看节目一边舔屏,懒得点外卖的人,也只能吃速冻食品了。   公司一看行情好,又给他接了一个古装偶像剧。   戏份不多,主要是耍帅,脸好看就行。   周辰刚到J市没消停几天,和连盼的热乎都还没套上呢,立刻又被打包送到了横店。   他参演的这部电视剧叫《医后天下》,是根据网上很火的一部穿越小说改编的,主要讲述了一名现代女医生穿越到古代,依靠自身医术救死扶伤,并且顺便征服了一堆皇子、将军、江湖大侠的故事。   周辰饰演的角色是被女主征服的众多皇子中的一个,排行第九,剧本里写得称呼很简单,就叫九皇子。   九皇子为人玩世不恭实则十分深情,是个十分吸粉的角色。   女主的官配是太子,所以九皇子最后理所当然是炮灰了,这角色几乎没别的要求,就一个字——帅。   导演为了增加电视剧的话题度,很爽快就同意了周辰来试戏。   说是试戏,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两方心里都有数,所以化妆师给周辰试戏化妆化得特别认真,准备连试戏带定妆照一次性解决。   周辰第一次穿古装带头套,新鲜地不行,等他穿上古代繁复的皇子服装化好妆走出来的时候,老实说,连导演一个大男人都有点被惊艳到了。   无他,帅尔。   又帅又痞,又阳光又邪魅这个人设,九皇子真是非他莫属。   周辰平常都是黄毛,看着很现代一人,没想到穿上古装竟然也十分合适,黑发如瀑,感觉言值都快要碾压女主了。   女主白悦欣也坐在试戏的房间里,听着导演打趣,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心里却在盘算些别的。   听说这个周辰来头不小。   试戏就这么愉快地过去了,来了新人,又是个人气王,导演很豪气地请全剧组吃饭,给周辰接风。   卸妆的时候,周辰的助理小刘偷偷在旁边跟周辰叮嘱,叫他小心白悦欣。   老实说,来参演这个电视剧前,周辰也对白悦欣的风评有所耳闻,听说是个特别能装的人,整天把自己包装得跟朵白莲花似的,出于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但据说私底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而且东华娱乐有个套路特别讨人嫌,但凡是和白悦欣合作过的男明星,都要被塑造成她的追求者形象,各种绯闻没完没了地炒。   有些男星名气不如白悦欣,当然也乐得和女神炒炒绯闻,周辰最近正在风头上,许萍可不乐意自家艺人成为别人的踏脚石,给小刘下了死令,务必要把门给看紧,千万要保住周辰的清白。   小刘模仿着许萍的语气,周辰听得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这话说的,好像他成了什么小媳妇儿,白悦欣成了什么豺狼虎豹似的。   不过他到底是留了个心眼。   因为横店地方小,周围也没什么特别高档的去处,导演就选在了附近的一家烤肉馆,晚上收工后,一大群人前拥后簇地前往烤肉店吃饭。   听说剧组本来还有个女二号的,周辰也没见到,据说是今天身体不适没来,整个包厢里只有白悦欣一位女性,可谓是众星捧月,十分风光。   周辰出于礼貌向她敬了一杯酒,请她多多关照。   白悦欣十分豪爽,一口气就把面前的一小杯白酒给干了,引得众人齐齐叫好。   娱乐圈里能喝酒的人多的是,周辰也没放在心上,等晚上吃完了要走的时候,白悦欣却突然靠在位子上不动了,一副晕乎乎醉醺醺的样子,喊了他一声“周辰”。   导演是个人精,一看就懂了,立刻点了点头冲周辰道,“小周,我先去结账,要不你送悦欣回去吧?我看她这样子恐怕自己没法回了。”   小刘一听,当场就急了,连忙在后面扯周辰的袖子,意思是让他别答应,许姐特意叮嘱过的,不能出岔子!   周辰斜眼看了一下靠坐在墙边的白悦欣,美人醉酒,真是别有风情——双颊微红,眼神迷离,嘴唇似张微张,偏偏她又穿了一袭白裙,在烤肉店里乌漆墨黑的环境中,当真如同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只等人采撷。   这是勾引呢?还是勾引呢?   他嘴角微微笑了笑,没理会小刘的提醒,只冲导演点了点头,“您放心吧。”   导演一走,小刘直急得在一旁直跺脚,“辰哥,我大哥亲哥,您这是干嘛呢?还嫌事儿不够大吗?你这会儿送她回去,保管明天的头条就是[歌坛小天王拜倒在女神石榴裙下,深夜醉酒护送美人回家]这样的你信不?”   其他人一见这状况早都走了,又不用蹭头条又不用付钱的,大家伙心知肚明,也不来打扰两人的“好事。”   周辰又不傻,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些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不如一次性解决来得方便,干脆就见招拆招了。   “慌什么。”他看了靠坐在一旁的白悦欣一眼,很随意地冲小刘道,“把手机拿出来,现在开始录像,我不喊停,甭停,懂吗?”   靠在墙边装醉的白悦欣闻言顿时身子一僵——这毛头小子,竟然对她的美色熟视无睹,居然给她来这招!怕她讹上还是怎么的?   说实话,周辰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白悦欣年纪比他大,他又不好白悦欣这一口的,就算对方长得再美,在他心里基本也属于“一把年纪还想钓小鲜肉的大妈”这种画风,能对白悦欣提得起半点兴趣才怪了。   小刘闻言偷偷笑了笑,应了一声,还真拿着手机开拍了。   周辰十分绅士地凑到了白悦欣跟前,故意提高了声音问道,“悦欣姐,还能走吗?赵导说你喝醉了,让我送你回去。”   白悦欣只能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她表现地十分虚弱,但周辰却半点扶她的意思都没有,等了一会儿见她自己没站起来,才又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白悦欣只好又点了点头,周辰这才上前,看着绅士,实则十分粗鲁地将她从座椅给拽了起来。白悦欣本想借机想倒向他的身体,周辰却十分用力,只紧紧拽着她的胳膊,楞是不去扶她。   他宁可一直抓着她的胳膊,也不肯两人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白悦欣心里恼怒,但他手劲太大,捏得她胳膊生疼,怕露馅,白悦欣只好由他这样扶着一只胳膊,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周辰的车就停在外面,小刘上了副驾之后,周辰直接一甩手就把白悦欣给扔在了后座上,小刘的镜头还是对着她,一秒不差地拍。   白悦欣真是快被他给气死了,因为有镜头在,她没办法,只好躺在后座上装睡。   小刘捂着嘴,只偷偷乐。   周辰这招实在太狠了。   车子开回了酒店,周辰在前台问了白悦欣的房号后边直接将她送到了她的套房里。   门一敲就开了,是她的小助理开的门,见到这幅状况似乎也不太惊讶,只是看到周辰的助理还拿着个手机一直对着他们在拍,这才皱了皱眉头,迅速说了声“谢谢辰哥。”就把白悦欣给扶进了房。   看见门关上,小刘这才掐断了手机里视频的录制,回头朝周辰比了个大拇指,“辰哥,牛!”   说真的,这么来一回,估计周辰拍戏这几天,白悦欣都不敢来骚扰了。   那边的门一关上,白悦欣就清醒了,立刻伸手推开了自己的助理。   她有两个助理,一男一女,平常主要工作都是男助理小赵在负责,女助理小许说是助理,实际上差不多就是个丫鬟一样的角色,拍戏时待在身边,主要负责给她端茶倒水。   “欣姐,刚才那人怎么好像还在录影啊?”   小许虽然知道自己的定位差不多只是个保姆一样的角色,但跟在艺人身边,这点机警的觉悟还是有的,白悦欣神态一变,她首先问的就是这件事。   “别提了,你快去给我放洗澡水,我要洗澡。”   今天晚上这妆是白画了,自从上回在J市市中心的Mall里碰到了严易给他那个小女友买首饰,白悦欣心里就一肚子火,一回来就跟那个大腹便便的邓良俊分了,到现在还没找到接盘人。   老实说,严易本来是她的第一选择,但是这个目标难度实在太大,而且卫风最近也不理她了,公司里又签了个小女孩,能歌善舞的,整天跟在她后面欣姐欣姐的叫着,嘴巴甜得跟什么似的,但白悦欣心里清楚,这是公司给她培养的接班人。   经纪人乔良最近也敲打过她好几次了,叫她用点功,可是演技这东西,是一两天用功补得起来的吗?而且白悦欣压根也不认为好好演戏是她该做的事——女明星难道不是负责美美美就好了吗?谁要吃那个苦头!   她只肯在条件好的地方拍戏,乔良费尽心思才给她接了这部“医后天下”,就是看在横店拍摄条件成熟,这位活祖宗有酒店住。   小许放了洗澡水出来,见白悦欣还在气头上,便只好安慰道,“欣姐,那个周辰就是个小明星,那里及得上您啊!我看您就别和他置气了,是他这人不识抬举。”   白悦欣立刻朝她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   周辰在娱乐圈的地位的确不及白悦欣高,充其量算是个当红小鲜肉,但是白悦欣打听过了,他爸爸大有来头。 第154章 如饥似渴   周辰在娱乐圈的地位的确不及白悦欣高,充其量算是个当红小鲜肉,但是白悦欣打听过了,他爸爸大有来头。   说起来,白悦欣得知这件事其实也是个意外,她一直想找个又帅又有钱又宠她的超级富豪嫁人,所以频繁出入各种酒会、声色场所之类的,为的就是钓一个金龟婿——周辰的身世,她还是跟着邓良俊一起去一个饭局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当时酒桌男人们正在讲一些风流韵事,白悦欣坐在那里装花瓶微笑,大家说着说着就从国内聊到国外去了,谈起了当时新加坡的首富周子民。   周子民这个人,可以说是典型的天之骄子,出生富贵,又聪明绝顶,是家里的老幺,把哥哥姐姐们都干掉了自己继承了家族企业,又将其发扬光大,做到了numberone,算是新加坡的一个传奇人物。   不过周子民这人虽然本事非凡,但私生活却极放荡,荤素不忌,男女不忌,换玩伴比换衣服还要快。而且他本人外形俊美,又非常有经商头脑,一度成为很多富豪羡慕的人生赢家。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周子民浪荡了一辈子,在男人的黄金年龄四十多的时候,居然出了一场车祸,把子孙根给废了,一度成为众人笑柄。   周子民自诩聪明,看女人就跟玩物似的,非常厌恶女人算计他,所以平常保护措施做得很好,基本上是一个精子都没浪费在外面,力求坐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大概他自己也没料到人到中年,居然出了这档子事儿,事后再说后悔也晚了,之前连个冷冻精子也没储备。   一时之间,家族里的人都蠢蠢欲动,周子民地位岌岌可危。   大概是老天还不想绝他,周子民出事后便开始费尽心思寻找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试图寻找到自己的一点血脉,找了大半年,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条落网之鱼——他从前交往过一个在新加坡留学的女大学生,这个女大学生还没毕业就辍学回国了,原因很简答——在校期间她怀孕了。   周子民立刻找到这对母女并做了亲子鉴定,事实证明,那个女大学生的儿子就是他的种。   如此一来,他便将两人接回了新加坡,将第一继承人直接改成了自己儿子,这下家里人连个P都不敢放了,周子民该干嘛干嘛,日子不要太逍遥快活。   不过听说,他儿子很叛逆,父子不合。   最重要的是,大家笑谈之间提起,说周子民偌大个家业,不想给自家兄弟姐们,一门心思就想传给儿子,但是他儿子却偏偏不买账。   听说还浪到娱乐圈来了,好像混的还不错,名字都没改,就叫周辰,生怕没给他老子丢脸。   酒桌上都是一群老男人,四五十往上走的年纪,对明星之类的并不太熟悉,虽然周辰正当红,但是桌上不知道他的也大有人在,有人便问白悦欣,“白小姐也是圈里的人,认识周子民的儿子吗?”   老实说,白悦欣还真是被这个八卦给惊讶到了,谁知道娱乐圈里卖艺的还有这样藏龙卧虎的人物?   “您不会说的是唱《等天晴也等你》那个周辰吧?”她稳了稳心神问对方。   周辰自出道以来发了有四张专辑,张张大火,风格多变,不过他的成名曲却十分小清新,是一首校园歌曲,名字就叫做《等天晴也等你》。   又痞又帅又年轻的男孩子,穿一件白衬衫,抱一把木吉他,坐在校园边的操场上唱这首歌,真是牵动了万千少女的心,说是国民校草也不为过了。   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几乎没几个不喜欢他的。   对方一听这歌名,似乎就有点反应过来了,连忙问她,“这歌儿里头是不是有一句叫什么[天晴了,雨停了,我们约好去放风筝的,我在等你,你人呢?]这个?”   那位大腹便便的富商一边说还一边跟着哼唱了起来,“哎呀,我们家丫头特别喜欢听这个,前两天还让我给她买周辰的演唱会的VIP门票来着呢!”   天,还真是他。   白悦欣心中真是吃了一大惊,随即心头又有些狂喜,虽然她没和周辰打过交道,可是他帅啊!   小男生荷尔蒙旺盛,体力又好,最重要的是做事冲动,脑子一腔热血,最容易上钩了。   白悦欣立刻在心中仔细盘算起自己钓上这人的可能性——只可惜两人相差六岁,白悦欣出道又早,两人中间差了个辈分,在圈子里的交集真是少得可怜。   要不是周辰来参演《医后天下》的九皇子,白悦欣短时间还找不到机会来接触他。   现在现成的机会送上门了,白悦欣焉有不动手的道理?   说老实话,她对勾小男孩很在行的,没几个年轻男孩子能抵抗得住她娇滴滴的声音和清纯性感相交杂的外形,只是周辰偏偏是个例外。   晚上他助理一路开着手机把她给送回来,差点没把白悦欣给气个半死。   真是不识抬举!   严易不理她不说,连一个娱乐圈的后辈居然也敢明目张胆地拒绝她,白悦欣这会儿真是有点火冒三丈。   情场失意也就罢了,公司最近也不省事,给她整了个什么接班人,美其名曰是来学习的,白悦欣再傻也能看出来,东华是想留后手准备培养新人了。   搞得她最近压力真是有点大。   经纪人乔良的意思是让她这段时间卖命一点,赶紧拿个奖,然后公司运作运作,弄个影后之类的压一压,不然就她最近这个状态,往后怎么走,还真是有点玄。   毕竟白悦欣除了那张脸,别的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光长得美有什么用?圈子里还缺美人吗?   乔良都快跟她急死了,关键是,白悦欣要肯好好跟一个人倒也罢了,但是她眼光又高得很,经常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不知不觉就得罪了一大批人。   从前乔良就一直劝她,别拿乔了,赶紧跟星光娱乐的少东家卫风把证给扯了,她要愿意拍戏,就让卫风全力捧她,不愿意拍戏,就息影当个老板娘在背后数钱,乐得轻松自在。   但是白悦欣那会儿压根看不上庙小人不多的星光娱乐,卫风上赶着要捧她她不要,非要签业内第一的东华娱乐,为的就是想攀上更高的高枝。   结果走到现在,卫风那边也散了,她在东华一个靠谱的靠山都没捞着,毕竟人家也不傻,走在金字塔顶端的老狐狸们,哪个看得上她这样没脑子的女明星呢?   都是玩玩而已。   前阵子白悦欣说严易是她的初恋情人,对她余情未了,乔良跟着很是惊喜了一下,但这阵子下来,乔良也算看明白了——这所谓的“余情未了”,估计都是白悦欣一厢情愿,都一两个月了,连人家衣料子都没摸上一片,这算哪门子的初恋情人!   而且乔良也打听过了,严易是有女友的,据说宠得厉害。广元那边的高管都是清一色家底干净从来不在外头拈花惹草的,这和严易自身的风格有很大关系。   怎么看,对方也不像是会和他们家艺人扯上关系的人。   乔良也劝了她好几回了,让她回头给卫风认个错,说两句软话,再出来喝喝咖啡,谈谈心,说不定人家就回心转意了。但是白悦欣从小就把自己当公主的,何况她被卫风捧了近十年,心里头早已拿他当千斤顶一样的人了,从来都是习惯了卫风跟在她身后做小伏低的,又如何肯低头去“将就”?   上好一个可靠的结婚对象,就这么被她给作没了。   老实说,连助理小许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总觉得白悦欣最近有点太饥不择食,邓良俊那样的居然也看得上。   长得跟个猪头似的。   白悦欣从前可是典型的外貌党,盯准的都是那种又帅又有钱的,说实话,最近水准下降地不是一般二般的多。   小许一句马屁没拍成,反拍在了马腿上,只落了白悦欣一个白眼,站在旁边讪讪的,也不敢再说话。   白悦欣瞧她半点机灵劲儿都没有,越看越来气,觉得身边人真是没一个中用的。   她也懒得跟小许普及周辰的超级富豪爸爸这种背景,只能先去卸妆洗澡,反正周辰还要在剧组里呆一阵子,说不定还有点转机。   再说周辰这边,跟小许回房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白悦欣那香水味道沾在他身上浑身难受。   男生洗澡快,也没那么多讲究,他进浴室十分钟就出来了,站在门口一边擦头发一边感慨,“现在的女人也真是的,一个个如饥似渴,你不知道刚才我扶着她,她胸部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蹭,真是恶心死我了!”   周辰虽然腕儿大,但人却十分随和没架子,甚至有点痞,助理小刘跟在他身边久了也有点没大没小的,两人一起来横店,都没另外订房间,小刘就跟他住一起。   他们住的高级套房里设备丰富,里头有个主卧还有个次卧,小刘就住次卧里,也方便有事随时照应。   这会儿周辰去洗澡,小刘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出来就听见周辰这样说,嘴里嚼着的薯片差点没喷出来。   电视正播着白悦欣的广告——美丽大方的女人脖子上带着BlingBling的钻石项链,一边温柔地低头,一边说,“天玺珠宝,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哥,说真的,我要今天没亲眼看见女神这样,我也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   白悦欣的长相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端庄,特别公主范儿那种长相,又清纯,又高高在上,无端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关键是,她身材还特别好,不用露就能看得出来的好,能成为全民女神,硬件条件还是相当过关的。   想在全娱乐圈再找出一个她这样的,一时半会还真有点难,估计新人里头也有,但是暂时还没她那个气场和气候。   其实来横店之前,经纪人许萍叮嘱两人特别小心白悦欣的时候,小刘还有点不相信,这会儿亲眼见了,真是三观碎裂。   都美称成这样了,老天爷都偏爱到这程度了,好好演戏不好吗?偏要走些邪门歪道。   不过周辰的身世,只有许萍知道,这属于合同里周辰要求的保密条款,所以小刘并不知道自家艺人其实是新加坡第一富豪周子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毕竟周辰刚到大陆来的时候,还天天在街边卖唱呢,亏得许萍慧眼识英雄,把他给发掘了,这才有了今天的歌坛小天王。在小刘的潜意识里,周辰的身世大概属于“长得好看但是没钱念书只能流落街头卖唱”那种。   周辰也是心大的,压根不戳穿他,一个大明星,天天让自家助理请吃烤串也不带半点害臊的,毕竟他的想法很简单——爸爸再有钱也得日子不是?   周辰从小在妈妈身边长大,单亲家庭并不太容易,他小时候日子一直都过得紧巴巴的,所以才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就算后来回了新加坡,也还是那副老样子。   和娱乐圈里人人追求光鲜亮丽的风气不一样,周辰的衣着打扮其实偏向普通。他身上有大牌,也有平价商品,大牌多半是品牌赞助的,或者周辰偶尔逛街碰到很喜欢的才买,其余的就真的很普通。   一双回力球鞋也穿得津津有味。   这个年纪的男生,不用什么华丽的衣着外表,简简单单就帅得爆棚了。   反正在粉丝看来,他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做什么都是对的。   洗完了澡,周辰就躺在沙发上看剧本。   因为他是临时飞过来的,虽然是个配角,但胜在腕大,所以导演特意为他挪了戏,从明天开始,九皇子的戏份集中拍摄一星期,拍完就可以走了。   因为晚上才刚刚发生了“性骚扰”事件,周辰心有余悸,所以这会儿看剧本看的特别仔细,特别要确认的是他和女主白悦欣之间有没有什么亲热戏,要是有,那真亏大了。   小刘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周辰把剧本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是没有。   《医后天下》是个古装偶像剧,面向的年龄层基本是青少年,三观还算正,女主的官配是太子,所以白悦欣只是和太子有一些亲密戏,尺度也不大,最多直到亲吻这种。   九皇子作为女主的暗恋党,和女主的身体接触非常少,绝大多数场景都是玩耍、凝视、嬉戏之类的,最亲密一场是九皇子外出打猎,敌人想要谋害他,女主医者仁心,替皇子挡了一箭,九皇子背着女主逃命。   周辰平时其实挺绅士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明天还要背着白悦欣奔跑,联想到她今晚的所作所为,心里头还真是有点膈应。   小刘在一旁咔嚓咔嚓吃零食,西瓜台这会儿又开始重播“吃货联盟”了,他一边吃一边哈大笑,周辰都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呛到。   居然没有。   电视的画面很快放到了连盼和周辰两个一起做饭的场景——少男少女,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娇小可爱,站在一起很是养眼,周辰嘴角不自觉弯了弯,也跟着小刘一起看自己的重播。   节目还没看完,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小刘立刻关了电视,赶他去睡觉——隔天要化妆,得早起。   周辰只能默默地在房间里用自己的流量看视频,心疼死了。   隔天一大早,小刘就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周辰睡眼惺忪赶到化妆室的时候,白悦欣已经到了。   她是女主,造型要用真发,整套妆面、服装发型下来比周辰的还要复杂,所以要起的更早。   见到两人进来,白悦欣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周辰,早。”   仿佛完全没有发生昨晚那档子事似的。   周辰其实也有点服她这个心理素质,嘴角勾了勾道,“悦欣姐,早。”   他在姐这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唯恐白悦欣心里不清楚她比自己大了半轮似的。   白悦欣脸上完美的笑容顿时有些崩裂。   ------题外话------   所以说,大橙子其实是个特别节俭的富二代~ 第155章 他的秘密   白悦欣脸上完美的笑容顿时有些崩裂。   很显然,周辰并不像她以往接触过的小鲜肉那么好糊弄。   这么来了一茬后,白悦欣倒是没有再凑上前来,两人在化妆室里化好了妆,很快便在各自助理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坐上了保姆车——今天这场戏要出外景,到郊外去拍摄。   拍的就是九皇子和女主最“亲密”的那场戏——女主替九皇子挡箭,九皇子背着女主逃命。   两位主角穿的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繁复服装,料子又厚又讲究,头套也捂得严严实实的,虽然天冷,但两位演员却都觉得还好。   这戏要是夏天拍,那才叫吃苦呢!   郊外这部分主要是马戏,先是九皇子和女主一起骑马、嬉戏,然后敌人从暗处出现,被女主发现,女主舍身挡箭,落马,九皇子翻身下马,对女主真情告白,再背着女主狂奔。   虽然两人的戏看似都在一起,但实际上只有真情告白和背人奔跑那一段需要两位演员一起配合,其余的镜头基本都是分开的。只需后期剪辑拼到一起即可。   周辰自家就有马场,周子民声色犬马样样精通,对儿子在这方面的培养也没落下,力求将周辰养出一股“贵气天成”的气质,所以周辰的马术很好,这点骑马的戏份不在话下。   马匹一牵来,周辰翻身上马那姿势就露出了真本事,工作人员一看他是专业的,干脆也不指导了,只是说了点注意事项,他这边的戏份就直接开拍了。   而白悦欣这边就只能骑在道具组定制的假马上,嘚啵嘚地拍,别提多尴尬了。   没办法,谁让她不会骑马呢!   九皇子骑马的镜头很好拍,周辰只需骑着马在郊外跑一圈即可,少年鲜衣怒马,意气奋发,真是很有一股少年英雄的气概,几个镜头都拍得非常顺。   他本身的气质就和九皇子这个形象很符合,基本都是本色出演,全部一条过。   等他拍完,慢悠悠骑着马回来时,白悦欣这边的骑马的镜头差不多也拍完了。   她是骑假马,拍的更快。   接下来就是女主中箭的镜头,化妆师很快上来给白悦欣贴了一支短箭在后背,又给她把口红用遮瑕给盖住了,打造出受伤失血的模样。演这样的偶像剧本来也不需要太多的演技,白悦欣皱了皱眉,露出几个痛苦的神色就算完了。   对应九皇子这边的戏份,周辰需要露出心痛不已,愤恨交加的神情,并对空气大喊,“有什么,冲我来!”。   但是说实话,看见白悦欣这样,周辰只想笑。   这个“冲我来”的镜头连续NG了五场,连好脾气的导演都有点不爽了,特别把周辰拉到一边讲了十分钟的戏,最后这个镜头才勉强过了。   接下来就到了周辰最不愿意的部分了——背着白悦欣在树林里狂奔。   说真的,作为一个女明星,白悦欣“体重不过百”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周辰常年健身,背她这个体重的人就算跑八百米也没啥问题,但问题的关键不在她的体重上。   关键在白悦欣的心思上。   一般情况下来说,拍摄这种戏份的时候,女明星为了保护自己,譬如不想让自己的胸部和男明星的后背亲密接触,一般都会尽量用手掌或者手背撑在男星的后背或者脖子处,这种暗暗用力的姿势,从镜头里不一定看得出来,但是当事人双方都是很清楚的。   但是白悦欣没有。   如果非要扯剧情合理性的话,一个后肩中箭的人手臂无力地垂在九皇子肩头也没什么,但重点是,受伤了就没必要用自己的胸部一个劲儿地摩擦九皇子的后背吧!   不知道白悦欣是不是用意的,周辰在整个奔跑的过程中,别的感受都没有,就只感觉到后背上持续不断传来微微摩擦的软乎乎的触感。   感觉就像是一万只蚂蚁在后背上爬一样。   周辰这会儿真是不知该怎么吐槽才好——他都这么大了人了,走出去人家也是天王天王的叫着,这会儿居然被个大妈给性骚扰了!   是骚扰,这绝对是骚扰!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白悦欣今天的内衣穿得很薄,很薄很薄那种,基本上她往身上一贴,就能感忽到那两团了。   那是结结实实的肉,并不是有厚度的内衣。   周辰虽然是个男生,但也不是没见过女生内衣的,那玩意儿就是海绵,有的还老厚老厚了,读书的时候有时不小心碰到,都不知道自己碰的是海绵还是女生的胸部。   但是白悦欣那里,似乎完全就没有这层海绵的阻挡,他心里别提多恶心了。   因为这场戏一直在奔跑,两人本身的颠簸也挺大的,所以从镜头里还真是看不出什么来。白悦欣那点轻微摩擦的小动作在大幅度的奔跑之下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甚至都没人留意。   周辰知道她是故意的,偏偏又有苦说不出。   背着个女人奔跑,后背上享受着两团肉的马杀鸡按道理应该是个美差,他要对外说白悦欣性骚扰他都没人信——跑步过程中上下颠簸,人家还能规规矩矩趴在后背上不动不成?   因为心里头不情愿,他这场戏毫无意外又NG了,这么几场下来,导演早已将他划入“毫无演戏天分的男星”之列,看在他的咖位份上又只能苦口婆心地又给他讲戏,白悦欣也跟着站在一旁,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   一段救命的戏,足足拍了一整天才结束,剧组收工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周辰背着白悦欣跑了N个来回,一身是汗,尤其是头顶,汗全捂在头套里,实在是难受。小刘开着保姆车来接他,周辰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拉开车门还穿着一身古装就跳上走了。   剧组的人因为还要收拾道具,就比较慢一点。   白悦欣也有自己的保姆车,她的女助理小许和司机一起来接她。   司机等在车上,小许下来替白悦欣收拾东西。   早上来的时候,白悦欣带的东西有点多,小许中途回去了一趟,等下午才又过来这边。   白悦欣东西零零散散到处都是,小镜子,小风扇、湿巾、还有低脂零食,都散在一旁的休息位上,乱七八糟的。   小许弯腰把东西一件一件收进包里,白悦欣就站在一旁看手机。   “好了没啊?”虽然是下午四点了,但太阳还是有的,白悦欣站在树荫下,还是有点不耐烦。   小许又怕她东西少了回去要挨骂,只能一边清点一边应承道,“马上好了。”   她说话间很快拎着个大包跑过来,手机还拿着一支黑色的手机,一边跑一边将手朝白悦欣伸着,“欣姐,你又买新手机啦?”   白悦欣抬头瞄了一眼很快又低头聚焦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不是我的。”   “哦,那可能是别的工作人员的,我问问。”小许应了一声,转身真准备去问别人,白悦欣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了她。   “先别急,我看看。”   小许有些疑惑地回转身来,白悦欣伸手接过了那支手机,她点亮了屏幕,锁屏界面就是很普通的手机自带图案,渐变色背景,显示着当前时间,看不出什么来。   她手指往上滑了一下,手机很快弹出了解锁解密,要密码。   她随手试一个Z,错误。   又随手试了一个S,错误。   就在她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白悦欣试了一个P,手机居然解锁成功了。   她看到了手机的主界面。   这没什么稀奇的,如今的智能手机界面都长得差不多,大家爱玩的APP也就那么几个,让白悦欣感觉信息量巨大的并不是手机里的这些APP,而是手机桌面壁纸的内容。   那明显是一张合照。   一男一女,两人都没有化妆,男的穿着普通的黑色棒球外套,一头黄毛乱糟糟的,笑容又痞又灿烂,是周辰。   所以这果然是周辰的手机,和她预想的一样。   应该是他在休息期间看手机的时候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而周辰旁边那个女的——手机屏幕是分屏的,在第一屏只看得到壁纸的一半,女孩只露出了一只小耳朵和一小部分脸庞。白悦欣手指缓缓滑动,手机界面移动到了第二屏——   女孩完整的脸缓缓出现,她皮肤很好,白的发光,颜色清澈,但是表情却有点呆呆的,满脸都写着“怎么突然就开始拍照了”这几个字,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她认识!   居然是连盼!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白悦欣此刻的心情,那真是——日了狗了。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见到连盼这个丧门星!   她手指立刻烦躁地将手机又滑回了第一屏,省得看见连盼那张小圆脸就心烦。   小许在一旁看她在手机上点来点去,她眼睛刚刚也瞟到锁屏界面了,这手机明显就是周辰的,白悦欣一直在这边翻看人家手机,她下意识便觉得有些不好,“欣姐,咱们是不是要把这个手机还回去啊?”   毕竟周辰也不是什么可以任意蹉跎的娱乐圈新人,而且翻看人家隐私,实在是有点太内啥……   白悦欣却不以为意,“怕什么?他人都走了。”   全片场走得最快的就是周辰了,连头套都没卸就跑了,看她跟豺狼虎豹似的。   说起这个,白悦欣心里还是有些不悦。   看看又怎么了?谁让他自个儿把手机给落下的?   白悦欣之前从未关注过周辰,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和连盼参演了吃货联盟第二期的节目,看见这张照片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则是惊喜——毕竟,在她看来,这就属于抓到了周辰和连盼的把柄了。   男人只在一种情况下才会把他和一个女人的合照设成自己的桌面背景,白悦欣是个中好手,要说周辰跟连盼没有猫腻,打死她也不相信。   最重要的是,如果要在严易和周辰之间选一个,那她肯定还是选严易。   毕竟周辰还是嫩了点,真论魅力,全娱乐圈都没人比得上严易那张惊艳绝伦的脸,还有他富可敌国的资产。   要是严易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友”和娱乐圈当红小鲜肉有染,自个儿头上葱绿一片,还会一如既往宠爱他的小女友吗?   这两天来的郁闷在此刻突然一扫而光,白悦欣的心情在得知这个秘密后,顿时变得愉悦起来,她径直点开了照片APP,准备从里头寻找更多连盼和周辰“出轨”的证据。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APP的进入也是要密码的,而且不是图案密码,是数字密码。   白悦欣试了个1234,又试了个4321,都不行。   数字密码比图案密码要复杂地多,9个数字选4个的排列组合有三千多种,她试了差不多十来次就放弃了,太多了,试到天亮也试不出来。   图库打开失败,白悦欣立刻又转战其他的APP,比如微信,QQ,结果无一例外——周辰给所有的APP都上了锁。   也就是说,除了这个手机壁纸之外,她什么也看不了。   白悦欣正烦躁间,电话突然响了,大概是做了亏心事心里多少有点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两人一跳,白悦欣慌乱之间就按了接通键。   “喂。”   她略有点颤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给了电话的拨打者。   周辰在那边一听,心里顿时感觉有点不妙,手机落白悦欣那儿了!   不过想到自己手机是设了两层密码的,白悦欣不一定打得开,他心里这才又稍稍安心了一些,随意笑道,“欣姐,捡到我手机了?那我先谢谢你了,等会帮我带回来。”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白悦欣除了开场那个喂字,一句话都没说上。   不过她手里有筹码,白悦欣心情还是畅快的——周辰再拽,想拿回手机,也得上赶着来求她。   三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五点了,白悦欣一下车,就在酒店门口看到了周辰。   他显然已经卸完妆了,穿着自己的衣服,只在脸上带了一个口罩,大咧咧坐在大堂的沙发那儿,翘着二郎腿,带着耳机,大概是在听音乐。   白悦欣猜想他大概是还有备用的手机或者iPod,人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优哉游哉的。   这年头,手机算得上是最私密的物件之一了,尤其是做明星的,谁没有点不能公布的隐私呢?   白悦欣笃定他这种悠闲是装出来的,因此也笑容满面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周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辰站起身来就朝她伸出了双手,“手机。”   白悦欣淡淡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古装发型,“我还要先回去拆头发,要不晚上你再来找我吧?”   她衣服已经提前在保姆车上换好了,此刻只有发型还是戏里的造型,妆面也还比较浓,的确需要先回去卸妆。   大堂里人来人往的,虽然酒店里住的多半都是同剧组的人,但公然产生争执也不好,周辰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压低了声音道,“别得寸进尺。”   白悦欣脸上笑容更甚,“不好意思,我还知道另外一件事。”   她凑近周辰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喜欢连盼,严易的女朋友。”   周辰的脸瞬间就白了。   她居然看到了!   关键是,他不确认她看到了多少。   是只解锁了主界面,还是把所有APP的数字密码都给破解了?   少年的拳头在兜里握紧,故作无所谓地笑了一声,“怎么,喜欢别人女朋友犯法啊?我听说白小姐还专门爱对人家老公下手呢!”   白悦欣那些风评,他身在圈子里,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多少有些耳闻,都在大染缸里,谁又比谁干净呢?   白悦欣的好心情因为他这句故意恶心人的话稍稍一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看样子,他还真对严易女朋友有那么点心思,这就更好办了。   “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不见不散哦~”她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带着助理转身进了大堂拐角处的电梯。   挂在耳朵上的两只耳机里还在循环播放着新歌demo,但周辰已经无心去听,他现在十分烦躁。   ------题外话------   这个情节写完就会回到严总和盼盼的情节啦,大家莫着急哈,配角也是有存在的必要滴~ 第156章 他没卖身   周辰回去时,大概跟小刘说了一下情况,小刘当时就有点吓到了,连说话都有点哆嗦,“辰哥,你手机里不会有裸照吧?”   周辰只朝他翻了个白眼,“谁TM会在手机里存自己的裸照?”   他手机里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微信QQ上也多半是一些工作消息。虽然他在舞台上看着像个小太阳似的,但在生活中却一直是独来独往,在娱乐圈朋友并不多,所以也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秘密。   非要说秘密的话,大概就是连盼了吧。   他存了很多两人在吃货联盟里的综艺截图,还有一些网友做的gif和表情包,尤其是gif动态图片,他没事就会翻出来看一下,百看不厌。   在得知白悦欣居然要求周辰“晚上去找她”后,小刘当即就炸毛了,“辰哥,不能去啊!我……”   他左右环视,试图从房间里找出什么工具暴打白悦欣一顿,只是酒店里空空如也,一切都是最简洁的,所有物品都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没一样派得上用场。   小刘愤恨道,“辰哥,你等等,我寻个锤子,晚上去给你把手机偷回来!”   周辰简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然后我后半夜就得去局子捞你?老老实实待着吧,我一个大男人,她不会把我怎么着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自己的背包里翻翻找找,最后终于摸出了一只黑色的钢笔,别在了自己上衣口袋上。   小刘对他的行为表示十分不理解,“你做作业去的?”   周辰真是懒得跟他解释了,点了点笔道,“这是周二叔送我的录音笔。”   周二叔并不是周辰的二叔,事实上,这人和周辰半点血缘都没有,周二叔只是个外号。   周二叔本名叫周英文,因在家排行第二,便自称周二叔,久而久之就成了他的代号,时间一长,大家都不叫他的本名了。   周二叔是圈里有名的娱记,和一般小报记者专门喜欢挖明星八卦不同,他文笔犀利,做人也比较客观有原则,从不哗众取宠,断章取义,在娱乐圈人缘很好。很多明星都上赶着让他采访。   正因为如此,他反而每次得到的料都比别人更真实,更吸引人,再配上他那支妙笔生花笔,每一篇文章至少都是10万+的阅读量,是个很火的娱记。   之前他也单独采访过周辰,两人聊得挺愉快的,因为两人都姓周,说起来也算是本家了,临走的时候,周二叔便送了他一只钢笔形状的录音笔,留作纪念。   因为这只录音笔里装了圆珠笔芯,打开笔帽,也可以当做真的圆珠笔使用,所以周辰就一直把它随身带着,以便不时之需。   录音笔的底部有一个按钮,打开按钮就可以开启录音模式。   周辰随便说了两句话,又将录音笔从口袋里取了出来,长按按钮,录音笔随即开始播放上刚刚录到的声音。   带着一点沙沙的电子音从笔中传来——两人方才的对话,以及周辰最后随便说的那两句话原封不动地被播放出来了。   小刘在一旁真是大开眼界。   虽然他知道有录音笔这个东西吧,但是真放到现实生活中这么用的还真是少数,感觉好像在拍什么谍战片似的。   “放心了吧?”周辰将笔又插回了外套口袋里,但这次不是插在外面,而是插在了外套内侧的上衣口袋里。笔依然可以录音,但是从外面却看不见,以防万一。   大概八点的时候,周辰估摸着白悦欣那边卸妆什么的应该弄完了,便直接去敲了她的房门。   白悦欣亲自来开的门,对他笑了笑,笑容暧昧,“你来了。”   周辰表情冷淡。   他朝室内扫视了一圈,白悦欣那个助理好像不在。   白悦欣似乎知道他在找什么似的,又特意解释道,“你放心,这里只有咱们俩。”   周辰不想跟她废话,直接问,“手机呢?”   白悦欣当然没给,她用酒店的玻璃杯给他倒了一杯水,笑道,“急什么?先坐吧!”   其实来这里之前,周辰就已经做好了跟她耗的准备,只是真看到她的时候,就只有恶心了,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但是他必须得忍着。   周辰坐到了沙发上,不过没喝那杯水。   他如此机警,白悦欣似乎觉得有点好笑,很是风情地撩了撩自己那一头头顺的大波浪长发,“还怕我给你下毒不成?”   周辰讥诮地笑了一声,“下毒倒不至于,你要是给我放点春药啥的,那我可受不了。”   白悦欣这边的套房设备和周辰那边基本是一样的,都是两室一厅,客厅里有沙发茶几等,和普通家庭的设施差不多,只不过风格都比较简单。   客厅里的沙发也不大,大概两米来长,周辰坐到了最里边,白悦欣倒是没往他那边凑,就随意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周辰不喝水,她自己却不介意,抿了抿水杯,在玻璃杯上留下了一个红唇印,似是感叹道,“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厉害啊,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我也真是想不明白,喜欢你的姑娘大把大把的,你怎么就甘心做人家的备胎呢?”   她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周辰闻言顿时反唇相讥道,“总比某些人做人家的小三好吧!”   两个人针锋相对,真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   白悦欣也有点受不了,周辰根本就不是来求她的,连半句好话也没说,她哼了一声,勉强才忍住了心里的怒气,只是脸色也冷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暧昧的气氛终于消散不见,“你手机里的东西我已经看到了,也都留存了,这些照片散播出去,连盼会怎样,你应该清楚吧?”   周辰年纪轻,他粉丝年龄群更小,都是一堆购买力强的中二少女,翻起脸来可是连亲妈都不认的,闹自杀的都有。   所以周辰火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绯闻绝缘体,无它,谁跟他传绯闻,他的粉丝就跟疯了一样去爆对方的贴吧和微博,如今唯一还能和周辰传传CP的只有洛灵一人。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洛灵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撕逼能力一流。   两方粉丝种旗鼓相当,撕着撕着就撕出规律和感情了,甚至还衍生出了一些真CP粉。再加上官方的引导,勉强将两人的关系维持在了“两方粉丝都勉强认可但还是不太情愿,但是如果来了外人我们也坚决不答应”的这种诡异的平衡状态。   除洛灵以外,其他女艺人一旦和他传绯闻,都会被骂到怀疑人生。   有一次,周辰上了一个综艺,做游戏的时候牵了节目里一个女主持的手,这个女主持的微博当晚就被爆了,最后她不得不哭着发了一个道歉的微博,周辰的粉丝才消停。   连盼是个路人,情况只会比这更严重,她甚至有可能会遭受到脑残粉的人身攻击。   白悦欣的话说的很含糊,她没提到她看到了手机里哪些具体东西,只说留证了,随即又扯到了连盼身上,周辰当即大怒。   这女人如果非要闹出什么“周辰夜闯女神房间,深夜密谈两小时”之类的新闻也就罢了,黑水泼到他身上没关系,但是如果她要把连盼给扯进来,那绝对是周辰不能忍的。   不过毕竟跟着黑心爸爸手把手混了好长一段时间,周辰其实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他心里怒火熊熊,表面上却装得风淡云轻的,甚至还笑了一声,“留存?留存什么?我的手机屏保吗?白女神,讹人也得打到人家的三寸上吧?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吓唬谁呢?”   他身子微微往白悦欣那边歪了歪,凑近道,“我手机里多的是比这还要火爆的,怎么着,你没看见吗?”   讹人唬人,谁不会呢?   他这么一说,白悦欣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慌乱加悔恨的感觉,只是她本来是来威胁周辰的,没想到他居然压根不买账,而且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他手机里应该还有更劲爆的照片,只是她没看见。   但是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还威胁什么?   白悦欣强装镇定道,“什么没看见?我都看见了,不就是你和连盼的艳照门吗?”   实际上,白悦欣刚进娱乐圈的时候也曾清高过,只不过这些年下来,她的三观和节操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物欲和情欲中摧毁,所以周辰一说劲爆,她想当然地便认为周辰一定是和连盼发生了关系。   毕竟明星们光鲜亮丽,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没用过,人生兴奋的阀值都非常高,几乎已经没有人会享受普通生活,喜欢像普通人一样恋爱了。打炮什么的都是再常见不过过的事。   她自己这样,便想当然地认为连盼也这样。   想到这里,白悦欣对连盼更加鄙夷,同时也更加嫉妒。   凭什么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能同时遇到两个大富豪?而且严易还对她宠爱有加。提起严易,她心里头这会儿都还是肉刺似的不舒服。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忘不了严易。   忘不了他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十六七岁的少女,第一次心动的时候,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身量极高,清冷俊逸,在人群中沉默的少年,他不说一句话就会发光。   这么多年了,不管她有过多少男人,严易始终是个遗憾。   他是天上的白月光,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但越是美好,就越让人垂涎。但凡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想错过严易。   当然,是在他健康的时候,而不是他瘦成骷髅,瘦骨嶙峋的那个鬼样子的时候。   她这话一出,周辰脸上顿时就笑了,白悦欣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她绝对是没能破解他的APP密码,因为他的相册里根本就没什么艳照之类的东西。   如果只是一张壁纸,那没什么好害怕的。   周辰这个笑容一出,白悦欣立刻也反应了过来——她上当了,很显然,周辰已经知道了她根本就没解锁他的APP。   他变换了一个姿势,优哉游哉地靠在了沙发背上,叹了口气,“哎,就凭一张屏保照,就想讹我,白小姐,您心可真大。”   白悦欣这会也有点恼羞成怒了,她在圈子里属于一线大咖,平常不管走到哪里,别人都是对她毕恭毕敬的,像周辰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还真是少数。   她顿时冷笑道,“心大不大,消息露出去就知道了。”   虽然不至于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但买点水军,把火引到连盼身上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周辰来之前,白悦欣特意上网查了,原来连盼之前还和他一起参加了一个叫做吃货联盟的综艺节目,两人在第二期接触很多,或许是因为这个才结缘的。   两人谈话间,周辰发现她眼光似乎总有意无意往电视柜左边的柜子瞟,他心中忽而产生了一个猜想——手机或许就放在那里。   他手机里却是没什么要紧资料,做明星的,多少都有点自我保护意识,不会在手机放一些太过私密的东西,譬如床照裸照之类的。   他并不怕泄露信息,因为没什么紧要信息,他怕的是连盼。   他不希望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连盼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她甚至不知道这件事。   一想到这里,周辰心中就怒火中烧。   他站起身来,直接走到了电视柜前,打开了柜门——手机果然在里面。   白悦欣似乎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神色有点尴尬,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她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留着周辰的手机,毕竟她又不知道密码,翻也翻不出什么东西来,要是周辰反过来诬陷她一个盗窃罪就不划算了。   拿到了手机,周辰半分钟都不想多呆,转身就走。   白悦欣立刻伸手扯住了他。   她放软了声音,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哀求,“周辰,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喜欢严易,我知道,你也喜欢连盼,咱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妈的,喜欢严易白天还在他后背乱蹭?   周辰真是被这女人给恶心到了,他手臂猛然用力,挣脱了她的手。   白悦欣见状顿时大喊道,“我知道你厌恶我,但是你没考虑过连盼吗?我拍了你的手机屏保照,你的粉丝会立刻毁掉她的!”   周辰连头都没回,直接摔门而去。   小刘则一直在房间里忐忑等待着,半小时后,周辰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辰哥,情况怎么样?”   周辰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手机,扔给了小刘。   “给我把手机格了。”   小刘常跟在他身边,是知道他手机密码的,哦了一声,很快进入设置,点击“恢复出厂设置”。   大概几分钟后,手机已经还原成空白状态,小刘连上了wifi,勤勤恳恳开始地给周辰下APP。   微信、微博,腾讯视频、爱奇艺视频、BiliBili还有王者荣耀等,都是他平常用的比较多的。   “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在小刘的认知里,白悦欣是冲着周辰这一身细皮嫩肉去的,压根就没料到白悦欣中途又换了目标,盯上了严易。   不过周辰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把手机给带回来了,小刘心中不禁脑补了很多周辰被强行XXX的戏码,连带看他的目光都很有些同情。   周辰被他那可怜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好一会儿才骂道,“MD,你想什么呢?老子没卖身!”   “随便跟她扯了两句,我自个儿就把手机找到了,那位大妈脑子不灵光。”   周辰简单解释了一下,还是和上回一样,很快又冲进了浴室。   他很讨厌白悦欣身上的味道,香水太浓,甜腻又恶心。   或许是他表现出的态度太过无所谓,白悦欣并没有真的把她所谓的“留证”给公布到网上,大概是偷拍别人的手机本身也很容易遭受道德谴责,她心中应该也有些顾忌。   周辰自此一事,对白悦欣的态度更为冷淡,除了拍戏,其余的时间,一律视她为空气。全剧组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两人有矛盾,连导演都特意跑来问他,和白悦欣怎么了。   周辰只淡淡说了四个字,“看不顺眼。”   在横店的这一星期紧熬慢熬终于熬过去了,就在周辰准备让小刘订机票回上海的时候,导演却突然跟他说,编剧看了九皇子和女主的片子,觉得非常不错,决定要给两人再加一场现代戏以加深两人之间的羁绊和遗憾。   就在J市拍。   原定杀青的日子又推迟了。   ------题外话------   大橙子的清白保住了,大家放心,橙子也不傻的~   PS:统一回复,严总会处理白渣渣的,请大家相信wuli严总的手腕,那些骂白悦欣的留言我就不一一回复了哈~ 第158章 小媳妇样   因为剧中设定女主的身份是年轻的外科大夫,是在J市第三人民医院取景的,所以这回的现代戏还是得跑回J市去。   幸好戏份不多,只有一场。   周辰拍完就不用再回横店了。   跟着一起去J市的是副导演张旭和他带的小型剧组,横店这边其他的戏份还是照常拍摄,先拍其他人的。   补戏的这天天气很好,J市第三人民医院门口的大道上榕树森森,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面上,林荫道上斑斑驳驳的,三三两两有人坐在花坛边的草地上晒太阳,天气很暖和。   摄像机对准的地方——女主白悦欣穿着现代服装和同样着现代服饰的太子有说有笑地从医院出来,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门口不远处有个小女孩在哭。   医者仁心,女主立刻打算上前去询问,谁知才刚往小女孩的方向走了两步,一位滑板少年就抢在两人前面,顺着滑板一路滑到了小女孩面前。他蹲下身子,变魔术一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小女孩拿到了糖,立刻破涕为笑,阳光照在滑板少年的侧脸上,露出他美好的侧颜——正是现代的九皇子。   女主和太子随即走远,和现代的九皇子擦肩而过。   “卡。”   周辰的戏份到此结束,随着张旭这一声卡,旁边的工作人员以及周围围观的群众立刻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工作人员们收东西的收东西,周辰则立刻将卫衣帽子拉上,跟小刘一起,迅速挤着上了剧组的小中巴商务车。   围观的群众实在太多了,周辰就是个移动的导火源,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戏一完就赶紧走。只要他一走,人群自然会消散多半,工作人员可以慢慢收东西。   上车后,周辰坐到了副导演张旭的对面,他一上来,张旭就朝他伸了一个红包。   周辰刚刚拍完了最后一场戏,杀青了,按传统导演都要发红包的。   周辰双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张导。”   主导演不在,张旭就是这边的导演,所以他没有再叫张副导。   时间还早,才下午2点半,J市阳光明媚,天气暖和,和寒冷的横店相比,在这边拍戏简直像在度假一样,戏拍完了,张旭的心情很好。   “要不等会咱们直接过去火焰山那边吧?庆祝周辰杀青,好不好?”   火焰山是J市一家著名的沙漠烤肉店,说是沙漠,其实也就是装修成了西游记里师徒四人去过的火焰山的样子,风格比较粗犷,因为请的都是新疆师傅,所以味道很正宗,在J市享有盛名。   张旭此言一出,整个车上的人顿时欢呼起来,能去吃一顿大餐,又不用付钱,下午还不用工作,没几个不喜欢的。   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里,周辰的心情自然也变得轻快起来,虽说白悦欣也在中巴车上,不过从明天起,他都不用再看到她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   他将帽子又拉低了一点,也不参与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只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再说连盼这边,在老宅过了一个元旦,又跟着严易跑去偷看师傅相亲,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连盼又回了学校。   考试月还没结束,她还有一些功课要复习。   因为几门大课都是在前面考的,所以元旦过后还剩下来的基本都是一些辅修课,要求相对也没那么严格,连盼的压力总算小了很多。   每天除了自习之外,她还能抽出一些时间设想和研究自己未来小店的菜单之类的。   周四那天,张童突然神神秘秘地回了宿舍,又扭扭捏捏地拉着连盼说要请她吃饭。   连盼真是有点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毕竟张童这丫头有多无耻,她心里是最清楚的。   这人自从发现她的厨艺惊为天人后,为了蹭吃蹭喝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两人在宿舍看电视看到稍微晚一点,她就各种装头昏眼花的,声泪俱下地恳求连盼弄宵夜,但凡连盼要在宿舍,她总能找到各种饿的理由,还都是特别让人无法拒绝的那种。   作为一个从不下厨的姑娘,却在宿舍整了一堆的电饼铛、小蒸锅,还有迷你烤箱这种东西,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此一个长期蹭吃蹭喝没半点不自觉和不好意思的人,却突然有一天跟她说,“盼盼,一直吃你的,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请你吃饭吧?”这样的话——是个人都会感到奇怪的。   连盼狐疑地在她左胸上虚晃了一下,“怎么,终于良心发现了?”   “我算算啊……”她打开手机,点开了计算机,“就按现在我给我们家严总月薪一万来算吧。我现在的时薪差不多是166元,这个学期加在一起,我只算你免费差遣我下厨了一天,也就是24小时,换算成人民币就是3984元,你是该请我吃顿大餐。”   张童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我吃了有这么多吗?”   连盼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只多不少。”   她盯着连盼看了一会儿,突然冲上前来就抱着她就开始大哭,“盼,我的盼,你怎么这么贵啊!”   连盼被她鬼哭狼嚎的声音震得耳朵都麻了,这人跟只章鱼似的挂在自己身上,扯得她摇摇晃晃的,站都快站不稳了。   她只能不停将她往外推,“快别在这儿瞎扯了,跟我说实话吧!”   最近张童的行踪一直有点神神秘秘的,隔三差五就出去偷偷打电话,回来问她也什么都不说,每次说是去逛街,但是都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要说没事,连盼才不信。   只是前阵子她自己的烦心事也多,所以也没怎么特别留意她,但是现如今张童都自己都找上门了,连盼不问清楚是不会吃这顿饭的。   “内个……”张童好不容易才从连盼身上下来,扭扭捏捏地站在她对面对手指,“也不是我,主要是我内个……想请你吃顿饭……”   “你哪个?”   张童红着脸,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抓住了连盼的手使劲地捏,“我男朋友!我男朋友行了吧!”   连盼的手肉肉的,张童很喜欢捏她的手当玩具玩。   连盼没好气地拍掉了她的爪子,“那你早说呀!瞧你那个小媳妇儿样!”   她自己说张童说得挺溜的,浑然没有察觉自己在严易面前其实更小媳妇儿样。   这话一说开,后面的事也就都顺口了。   原来,张童在去广元实习的时候,竟然在实习部门里遇到了以前的青梅竹马。   俗话说得好,青梅见竹马,天雷勾地火。   没想到这位小时候瘦不拉几的竹马兄多年未见,居然悄悄就长成了一米八的糙汉子,而张童同学,则始终停留在你了小学六年级的身高,再也没有长高过。   两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糙汉子成了张童的实习导师,这师徒来师徒去的,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不过因为前期两人一直还处在你害羞我也害羞的阶段,所以就一直没有对外公布,直到最近阅小黄文无数的老司机张童终于没忍住把糙汉子给啃了,顺带又被糙汉子给反攻了,两人的关系这才一日千里,有了质的飞跃。   张童这才告诉了连盼。   连盼在一旁听得啧啧感叹,“哎,我说童童啊,你怎么能在下面呢?怎么着,你也得在上面啊!”   不然真是对不起她一整盘200G的小黄文小黄漫和爱情动作片。   老司机闻言脸更红了,“内什么……实践和理论是有区别的。”   连盼闻言,叹了口气,“也是。”   说着还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在老司机的熏陶下,她也看了好多不可描述的漫画,只可惜,想象中那种把严易捆在床上女王Play的情况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两位难姐难妹惺惺相惜地握了手,顺便庆祝张童同学脱单成功。   说真的,这顿饭该她请。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连盼,张童也不会进入广元,如果不进入广元,也就碰不到现在的糙汉子同学了。   听说这个星期他们还要去见父母,双方父母其实也算是多年的好朋友了,连盼真心地替她感到高兴。   聚餐的时间就约在第二天星期五的下午,在惠民路附近的一家餐厅,离广元也不远,张童和连盼先过去,她男友下班了就来。   连盼晚上跟严易说了这个事,严易只叮嘱她路上小心点,他认识张童,对她们这些小女生之间的叽叽喳喳也不太感兴趣。   星期五晚上,张童盛装打扮了一番,拉着连盼提前就去了约定的地点。   因为毕竟是去做电灯泡的,连盼很有自知之明,故意穿得特别朴素,素面朝天,扎着一个马尾,穿一件灰扑扑的大衣就出门了。   老实说,张童是属于那种长相普通,顶多算是清秀的女孩子,和如今的连盼一比,真的只能算是个路人。   连盼从前胖时确实不大好看,瘦下来之后变美很多,有时走在校园里都会不自觉被人搭讪,大概在荷尔蒙暴动的校园里,男孩子似乎都特别喜欢她这种长相显嫩又可爱,性格一看还很软萌,身材又好又亲和的妹子吧。虽然她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其实班里的好多女生多多少少心里头都有些介意,毕竟谁都不愿意沦为别人的陪衬。   只有张童是个例外,这姑娘心特别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好二次元的关系,她脑子里总是有很多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譬如她看连盼和严易,甚至都不是什么羡慕嫉妒恨这种,而是完全把两人当做漫画里她喜欢的CP来萌的。   要是谁在两人中间插一脚,她真是比连盼自己都还要着急。   其实朋友待你是不是真心,很容易感受地到,连盼知道这姑娘真是又仗义又有点二,所以也是真心为她考虑,不希望自己抢了她的风头,所以刻意打扮地非常低调。   张童心里明白,出门的时候只是拉着她的手感动地笑了笑,“盼哥,你真够意思!”   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考验,连盼是个很可爱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把这样的女孩子介绍给自己的男朋友是需要勇气的。   不过张童相信自己的男友,也相信连盼。   因为糙汉子下班还要一点时间,连盼和张童便先点了餐,让服务员先只先上水果沙拉和茶,两人一边吃沙拉一边闲聊。   大概6点多一点的时候,糙汉子出现了。   连盼朝外望了一眼,一个身体强壮,相貌硬朗的男生站在橱窗外面招手,张童见状,立刻站起身来,笑的眼睛都没了,“这里!”   连盼也跟着起身了。   对方小跑着进来,看上去的确是属于那种比较沉稳可靠的类型,穿一件很普通的黑色外套,完完全全理工男的样子,一看见张童,脸上的笑意就止不住往外冒,走到两人跟前第一个动作就是拉住了张童的手,“你们等很久了吧?”   张童很快拍掉了他的手,大概是连盼还在场,她有些不好意思。   连盼实在没料到老司机也有这样纯情的时候,而且说实话……她自己也是什么都经历过了,算是过来人,倒也不觉得拉个手有什么了。   对方手背被她拍得啪的一声响,浑然不在意,还在张童手上又摸了摸,连盼看得有些好笑。   张童这丫头是断掌,别看人瘦瘦小小的,力气却特别大,打人很疼的,连盼深有体会。每次在宿舍里不小心嬉戏,她都是求饶那一个。   被这样抽了一下,那人半点也不介意,很快便扯着张童在另外一边坐下——原本张童是跟连盼坐在一起的。   语言可以骗人,身体很多自然的反应其实是骗不了人的,很显然,这人很喜欢张童,张童也是。   两人在饭桌上都还手牵着手,当然了,手在桌子底下。   连盼暗自好笑。   “咳,这个就是他了……”   张童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旁边的糙汉子同学。   糙汉子跟着笑了笑,“你好,我就是张童的男朋友刘志康。”   他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特别真诚的笑,“我知道你叫连盼,是严总的女朋友,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一直照顾我们家童童,她特别能吃,人又懒,估计是没少麻烦你,真是谢谢你了!”   这话说的,让连盼都忍不住要喷了,这是夸张童呢?还是骂张童呢?   张童在一旁听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刘志康后背上当即啪啪又挨了她好几巴掌,连盼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拍爱情片呢还是动作片呢?   张童手掌力道那是真不小,一巴掌下去打在身上,就连盼这种体质,当即就能起五个红印子,不过刘志康身体强壮,似乎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还是笑眯眯的。   因为菜是张童事先点好的,所以人一齐,菜很快就上来了。   连盼在旁边默默吃菜,对面的两人则孜孜不倦地对她发送狗粮。   吃个饭而已,有必要这么频繁地夹菜吗?她对严易都没有这么殷勤好吗?张童眼前的碗里都快堆成山了。   虾也给剥好,鱼刺也给先挑掉,连盼在一旁看得挑眉,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张童这丫头有这么挑呢?   不过看她那个样子,神态自然,似乎早已习惯刘志康的这种行为。   连盼却突然有点回过味来了,她觉得她好像瞬间就明白刘志康是怎么把张童给追到手的了。——一个吃货的弱点真是太多了,没眼看,真的。   三人边吃边聊,差不多吃了有半个小时,刘志康的手机突然响了,连盼和张童两个只听到他一个劲儿对着电话嗯嗯,没多久就挂了电话。   “你们两个先吃,我有事要先回去一趟。”   连盼和张童面面相觑。 第159章 他怪怪的   “我负责的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实在是对不住,我现在马上得赶回去。”刘志康显然很不好意思,立刻叫来了服务员买单,签完单就匆匆走了。   他临走之前给了张童一个call的手势,意思是说他完事了就会给她回电话,张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刘志康知道她不高兴,但事情紧急也没办法,只能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张童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生闷气。   连盼看她那个样子大概也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笑了笑道,“我都吃完了,没事的,再说了,谁没个忙的时候呢?”   虽然本来是张童和刘志康做东,做主人的饭还没吃完就走了的确是不太礼貌,但事出有因,连盼并不是小气的人,所以也不太放在心上。   两个姑娘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茶便出了餐厅,沿着餐厅边的小路边走边说话。   冬天的J市较全国其他地方来说,要暖和很多,一件大衣一条稍厚的打底裤便足以御寒,眼下天也黑得迟,两人吃完饭还不到七点,天色还是亮堂堂的。   两人才走了没多远,张童突然扯了扯连盼的袖子道,“我天,那是不是辰哥?”   她们来吃饭的地方是J市有名的餐饮休闲一条街,周围全是高档餐厅,张童也是为了表示诚意才特意选了这个地方来的。周围出入的其实很多都是富人,偶尔遇到明星也不算稀奇。   连盼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前面不远处是一家黄橙橙颜色鲜艳的餐厅,整个店面都是凸出的,装修成了一个类似山洞一样的风格,上面挂满了旗帜,上面写着火红的“火焰山”三个大字。   这是一家烤肉店,在J市很出名,连盼是知道的,听说因为风味独特,经常还会有明星光顾。   张童对她说话的时候,店门口正涌出一大批人,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是刚吃完饭出来,里头有几个人明显身形气质便和普通人有很大区别。   张童一眼就认出了周辰。   毕竟她爱豆腿长两米八,浑身上下自带光环,身为粉丝,百米之外,都能准确嗅到偶像的信息。   连盼顺着看了看,好像还真是周辰。   在看见周辰的同时,她也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她很好认,大冬天的,大家都穿着长裤,只有她一人光着腿,穿着红色高跟鞋的细白长腿在一群大老爷们中无比醒目,是白悦欣。   连盼皱了皱眉。   他们应该是刚吃完饭,聚集在门口,不知是在等车还是怎样,三三两两在闲聊。   周辰正在低头看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在连盼打量他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很快抬起头来,眼神一转,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连盼——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   短暂接触后,周辰迅速别过了眼神,继续低头看手机,仿佛他根本就没看见她们一样。   张童扯住了连盼小声问,“辰哥刚刚看到我们了对吧?对吧?”   可是他的样子也很明显,他看见了,但是他装作没看见。   连盼也不想深究这里头的原因,拉住了张童往旁边道,“我们走吧。”   隔远一点,应该可以绕开他们。   火焰山的门口停着一辆中巴,这群人闲聊了一会儿,大家便都陆陆续续上了中巴车走了,只剩下周辰、白悦欣和张旭副导演还有一个随行的摄制人员还在原地。   两个明星都是在等自己的助理过来接人,张旭则是纯想等他们走了自己再走,算是个礼数。   连盼拉着张童绕了一个大圈子,几乎都快绕到马路对面了,眼看着就要走过火焰山了,后面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大嗓门,一边跑一边冲她们俩喊,“两位小姐等一等!”   连盼扯着张童走得飞快,后面那人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魔音灌耳一般,连四周的人都惊动了——“两位小姐,你们东西掉了,等一等!”   张童下意识地摸了摸身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糟糕的表情,“哎呀!我包忘带了!”   她回过头去看,身后一边跑一边喊的人果然是刚刚餐厅的服务员,手里还举着她的背包,跑得气喘吁吁的。   看到两人停下,对方的步子这才稍微慢了下来,小跑上前来将包递给张童。   大概是因为跑的太急,他喘气喘得厉害,把包还给主人后,就在原地撑着膝盖喘粗气,一边喘一边道,“你们走得也太快了,我喊你们也不停一下。”   张童顿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叫我们。”   她把包打开,简单清点了一下东西后便向对方道谢,那人看她收了包,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便回去了。   张旭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热闹,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那个穿灰衣服的姑娘有点眼熟,他用手肘撞了撞周辰,“哎,那个是不是你在吃货联盟里的搭档?”   做导演的,识人是基本功,何况连盼长得很有辨识度,吃货联盟张旭也看了,对这个会做饭的小姑娘印象深刻。   他这么一说,白悦欣也回过头来了,她往远处看了看,眼光只死死盯向连盼。   等确认清楚的确是她后,她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微笑,冲周辰道,“周辰,你上次不是说要介绍你搭档给我认识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她说着便冲不远处的两人招了招手,喊了一声,“这里!”   张童楞了一下,有点不知所出,“内个,盼盼……我觉得国民女神好像在叫我们,是我的错觉么?”   “导演要跟我们一起吗?”   白悦欣礼貌地又询问张旭,张旭闻言立刻摇了摇头,“你们年轻人聚你们的吧,我是上了年纪的,就不跟着你们凑热闹了。”   那个姑娘又不是什么大牌人物,他没必要认识。   得知两人另有安排,张旭又在原地随意扯了几句便带着摄制人员走了,只剩下周辰和白悦欣还站在火焰山门口。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辰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   白悦欣脸上还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一边笑一边冲连盼和张童招手,嘴角却轻轻道,“不想干什么,就想认识一下你朋友。”   连盼杵在原地没动。   她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周辰怎么和白悦欣走到一块儿去了?   而且周辰的样子似乎很反常,眼神一直盯着她这边,却没跟她说话。   反而是白悦欣一直在冲她们挥手,仿佛几人是熟识已久的老朋友一般。   张童扯着刚刚失而复得的背包,小心翼翼问连盼,“盼盼,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啊?白女神好像真在叫我们?”   国民女神亲自打招呼,张童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一时居然有点怪紧张的。   “你说……会不会是辰哥感冒了,嗓子不好,所以让白女神叫我们的?”   连盼隔得老远,也看不清楚周辰的脸色,只觉得他浑身上下好像怪怪的,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们过去看看。”   她皱着眉头道。   张童嗯了一声,连忙挽住了她的胳膊。   说是饶得有点远,其实也就是百来步的距离,几秒钟就走到了。   连盼一到火焰山门口,看都没看白悦欣,直接就走到了周辰身旁问他,“你怎么了?”   周辰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白悦欣的心情似乎倒很好。   连盼也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周辰表示自己对白悦欣的厌恶之情,但是她直觉周辰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但是他又不肯说。   火焰山的旁边就是一家相对隐蔽的私人会说,白悦欣带头走在了前面,“就这里好了,进去聊。”   周辰一时站在没动。   连盼和张童也没动。   张童这会儿其实有点紧张,一方面是因为看到了自家偶像,还有一方面是因为看到了大明星白悦欣,最重要的,连一向有点二的她似乎也察觉出来了,这两人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而且连盼的样子也怪怪的。   “这位小姐,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白悦欣斜着眼回头看了张童一眼,她穿着高跟鞋,又身披昂贵的开司米大衣,妆容精致,气场很足,张童跟只惴惴不安的小鸡仔似的,下意识地就点头哦了一声。   连盼只得冲她道,“童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再去找你。”   白悦欣来者不善,她明显察觉到了。   但是周辰这会儿却一直没说话,她实在有点不太放心。   张童点了点头,忐忑地扯了扯连盼的袖子,“你小心点。”   怎么有股要大干一场的感觉。   她又看了一眼周辰,轻声喊了一句,“辰哥。”   周辰朝她轻微地也点了点头,幅度几不可见。   但有了这个颔首,张童一下子就放心了,背着包小心翼翼地走了。   连盼在万年廖家村发烧的时候,周辰照顾连盼的样子,张童还历历在目,有周辰在,她心里安心不少。   三人只在外面稍稍停留了一会儿便直接进了旁边的会所。   侍者领着三人去了一间隐蔽的包房。   因为不是来吃饭的,连盼连坐也没坐,服务员刚刚把门关上,她就直接冲白悦欣开口了。   “是你想找我吧?”   小姑娘个子不高,长相稚嫩,穿的又是灰扑扑的,但气场却极为老成,白悦欣一时也有点意外。   她原本以为,像连盼这样的小姑娘,要么是畏畏缩缩没见过世面,要么就是乖顺听话让严易当宠物一样养着的,实在没料到她还有这样一面。   冷静淡定,而且,很聪明。   她笑了一声,随即坐在了一旁的茶座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唑了一口,这才笑道,“我就是想看看,能让阿易上心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   她十分刻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连盼,很是鄙夷地哼了一声道,“上回见你,你还勉强有个人样,这回见你,怎么跟捡破烂的似的?怎么,阿易没给你钱花?”   她话里话外阿易来阿易去的,好像跟严易有多亲密似的,连盼听得火冒三丈。   这女哪里来的自信和自知,敢这样说话?   “姓白的!”   连盼还没发火,周辰已经先她一步,他手掌十分用力,啪的一下拍在了白悦欣坐着的茶桌旁——带得桌上的茶碗和茶座都一震,哐啷作响。   茶水从碗中溅出,撒了好些在桌上,有几滴甚至飞溅到了白悦欣内搭的白裙上,她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一方面是因为衣服,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周辰的态度。   这男人连凑近她一步都不愿意,现在却为了连盼大动肝火,甚至还想动手?   这样一个又丑又矮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严易是一个,周辰又是一个,一个两个的,这都是瞎了眼么!   白悦欣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刷得一下站起身来,抬起手来,对着连盼便扇了过去!   然而想象中女孩捂着脸痛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连盼居然接住了这一巴掌!   白悦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职业是明星,常年要保持身材,吃得很少,胳膊细得跟竹竿似的,手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并不像连盼常年在厨房颠大勺,两厢比较之下,她简直就弱得跟个瘦鸡似的。   她手腕被连盼紧紧抓着,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连盼心里不悦,手上自然是能用多大力就用了多大力,这点力气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于白悦欣这样养尊处优的女人来说,还是有点效果的。   看见她神色扭曲,连盼这才松了手,她不欲和白悦欣起口舌之争,只是盯向了周辰,“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辰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低头道,“没什么。”   实际上,连盼是因为周辰才跟着白悦欣进来的,在白悦欣和严易之间,连盼当然是选择无条件相信严易。   听了严易对她的描述之后,她对这个女人简直厌恶到了极点,而且听Linda和小莹她们说,白悦欣有好几次还找到公司来了,只不过都被严易给挡回去了。   如果可以选的话,连盼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到这个女人。   她来这里并不是放任自己受白悦欣气的,周辰的沉默让连盼也有些恼火,她紧紧抿住了嘴,语气也有些发冲起来,“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你,不过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那就当我今天是多管闲事了!”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家里出了点事,一直没时间,现在才更新~大家谅解一下哈~ 第160章 连盼人呢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周辰还站在原地没动,白悦欣却有些着急了,连忙冲他喊道,“我会把你手机里的照片公布到网上的!”   连盼拉门柄的手一顿,“什么照片?”   她皱着眉问周辰。   难道他有什么把柄落在白悦欣手里了?   连盼实在想不通,周辰手机的照片又为什么会在白悦欣那儿?   周辰的沉默让连盼更加狐疑,因为无论怎么看,周辰和白悦欣看上去都不像是那种关系,她直觉这件事应该是和自己有关。   连盼回转身没动,白悦欣松了口气,随即朝她笑道,“能有什么照片?见不得人的照片呗!”   她故意说得暧昧含糊,看准的就是周辰此刻的沉默。   她也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位小鲜肉竟然是个纯情大小伙子,他好像压根就没跟连盼表白过自己的心迹!   不然连盼也是这样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了。   因为周辰一直紧闭着嘴,白悦欣瞧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自己上阵,朝连盼摊牌。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看你们两个感情也挺好的,年纪也相仿,不如我就做个红娘,把你们凑成一对好了。我的要求很简单,你退出,严易给我。”   她斜着眼看了一眼周辰,“别以为我前阵子没动就是在吃干饭,通稿我已经写好了,随时都能放到网上。”   连盼在旁边听得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女人神经病吧?   什么凑一块,什么要严易?   人的感情是能像货物一样转手来转手去的吗?   她说让她退出就退出,当自己是谁呢?   还凑红娘?   她真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女人脑回路如此清奇,就应该去看医生!   且不说白悦欣手上到底有什么真的把柄,就算真的有,拿周辰的把柄来威胁连盼离开严易——这个思路也是让人莫名其妙!   “你有病吧?”   连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病就自己赶快去看医生,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给你一分钟,”连盼忍着心中的怒气朝周辰道,“你跟我把事情说清楚,一分钟不说,我就当没来过这里,你们自己发生的事,自己解决!”   很显然,白悦欣和周辰之间发生了点什么,白悦欣现在想用这个东西来要挟连盼——而作为当事人的连盼却连这件事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要去接受白悦欣这个威胁,那她就真是个大傻子。   很显然,连盼还没蠢到这种程度。   一分钟很快过去,周辰还是沉默。   连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当事人都不急,她一个外人,就更没必要跟这儿耗了。   她现在真是后悔居然跟着周辰一起进来了。   平白受气。   连盼一走,白悦欣也急了,她又没办法叫连盼,只好转移炮火,朝向周辰,冲着他发火,“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稿子给捅出去?”   自连盼进来以后,周辰就一直沉默,任凭白悦欣一个人像个恶心的小丑一趟上跳下窜,连盼的离开无疑将他心中对白悦欣的不满激发到了最大,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居然让连盼跟着白悦欣一起走进了这家会所!   “要发你就发吧,我无所谓!”   他阴沉着脸甩出了这句话,很快也摔门而去。   白悦欣气得发抖,一个两个的,都摔门,当她是什么小喽啰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当即便拨通了早已预存的娱记电话。   对方是个以深挖明星隐私八卦著称的狗仔,臭名昭著。   白悦欣语气冷淡地吩咐,“把上周我跟你说的那篇稿子发出去吧,钱我现在就打给你。”   既然都不肯给面子,那她也别留面子了。   对方嘿嘿笑了两声,连连在电话里保证,“放心吧白小姐,添油加醋,包你满意!”   做完这一切,白悦欣施施然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给助理小许打了个电话,重新报了地址,叫她开车过来接她。   而连盼则早已是像个炮弹一样气冲冲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她腿短,就算是快步走一时之间也走不出多远,周辰很快就追上了她,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连盼心里有火,立刻就用力甩开了他,“你别拉我!”   两人吵闹间,小刘已经开着周辰的车过来接人了,就停在火焰山门口。他一直没看到周辰的身影,还以为他们饭没吃完,倒也没给他打电话,就坐在车上等。   谁知就这么随意朝窗外一望,就望到了不远处正在拉拉扯扯的两人。   小刘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什么情况?   虽然这一带人少,现在天也快黑了,但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拉扯扯不好吧?   隔着一段距离,小刘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即发动车子,将车缓缓开往两人所在地。   车一挺稳,小刘立刻就从车上跳了下来,“辰哥?连小姐?”   连盼一看是他助理来了,伸脚就在周辰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你松开!”   周辰吃痛,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手上却一直抓着连盼的大衣帽子,愣是不肯放手,两人跟打架似的,你踩我我拉你的,小刘站在一旁别提多尴尬了。   多大的人了,怎么跟小学生似的?   “钥匙给我!”   周辰冲他喊了一句。   小刘哦了一声,连忙将车钥匙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扔给了周辰。   周辰单手往空中一伸,伸手抓住了他扔过去的钥匙,接着扯着连盼的胳膊就把她往车上拉,“你别闹了,跟我去个地方。”   连盼只一个劲儿地往反方向挣扎,“我不想去!”   小刘吓得连忙左右观望,生怕这会儿突然来个记者之类的,要是被拍到了传出去真是不好听,难道要说一代天王街头跟姑娘打架?   幸好这一带都是高级餐厅,环境很好,人倒是不多,现在天黑也看不清情况,倒也没人留意他们。   他在望风之际,连盼已经被周辰拉上了车,小刘开过来的是辆城市越野车,车子性能好,起速很快,连盼才坐稳,门一带上,周辰一踩油门,车子立刻就冲了出去。   小刘站在原地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对着车屁股大喊,“辰哥,那我怎么办?我身上没带钱!”   但周辰早已无心理会助理的死活。   他车速开得很快,连盼在副驾上被带得猛然往后一撞,车子启动,她倒也不敢再挣扎了,立刻老老实实系好了安全带。   周辰没系,连盼看了他一眼也不想说什么,只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他也没说地方,车子很快驶上了大道,开得很快,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就停在了一个街口。   那里灯火辉煌,琼楼阁宇,房屋林立。   一大片唐式风格的建筑聚集在一起,和旁边现代简洁的都市格格格不入,那里灯光幢幢,人影重重。远远望去,仿佛某座不太真切的空中楼阁一般,好像有人突然往这座水泥城市里扔了一座古城,一座活的古城。   连盼盯着这一片明暗相接的灯火,一时有些恍惚。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片区域连盼是知道的,这里是J市的著名景区“千楼林”,早先是喜爱汉唐文化的建筑家们的聚集地,这些建筑爱好者们效仿古代的工匠,在这座钢筋水泥的城堡里打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梦中楼阁,衣食住行,无一不是仿造盛唐。   发展到现在,千楼林早已变成J市著名的文化潮流中心,这里生活着J市的各种艺术家、生活家,当然也汇聚了很多美食。   初次来到这里的人,多半都会产生一种穿越的感觉,仿佛自己回到了古代,连说话似乎都会变得静悄悄的,好像自己真的穿越了千年,回到了盛唐一般。   这里很安静,人们似乎生活得很慢、很文雅。   车子停在了千楼林的入口处,周辰扯着连盼往前走。   连盼不明所以,但终于没再和他发生争执。   千楼林两边街道林立,很多店铺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和酒旗,偶尔还有一些乐器丝竹吹拉弹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听不太真切。   这边街道不算太宽,也不算太窄,偶尔也有很多小巷子,两人大概走了十分钟,周辰带着她绕进了一家小巷,接着便停在了一家大门紧闭的店铺门口。   和周围灯火通明的情况不同,这家店明显没有人,院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古铜色的大锁。   因为周围光线的缘故,这里并不是黑漆漆的,连盼得以窥见这家店铺的样貌——这是一间古雅别致的小店,院外种着两栏花草,门口是两个古朴的上马蹬,简简单单的。店铺上挂着一块手写的黑底招牌,上书“素玉斋”三个大字。   周辰低头在兜里摸索,很快便掏出了一把铜质的钥匙,钥匙在锁里转动了两下,伴随着清脆的“咔嚓”一声响,门开了。   周辰推门而进,连盼一时杵在外面没动。   门一开,外头的光线很快照进了院中——院子四四方方的,水磨方砖地面,旁边有一口小水井,对着院门的是正方,旁边都围着厢房,两层楼。   院中还有一颗枣树,冬季光秃秃的,走廊下边倒是放了不少花花草草,只不过因为光线暗淡,看得都不是很清楚,连盼隐约看见了好像还有一小缸睡莲。   周辰人已经隐到屋里去了,没过几秒,院子周围就依次亮起了灯光。   不是那种很刺眼的白炽灯灯光,而是很柔和的,暖黄色的灯光,仿佛旧时在宫中所见四处悬挂的宫灯一样。   明亮温暖。   连盼站在门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和聪明,几乎是周辰开灯的一瞬间,心里就产生了一个猜想。   但是这个猜想,她却又不敢往深处去想。   仿佛萤火虫缓缓亮起来的尾部一般,小院里的灯在稍微跳动了几下之后,便很快达到了稳定——这是一家很正宗的二进小院,大门朝南,三面环绕。   大门敞开,周辰进去后将里屋的门也被他打开了,木门一共有四扇,两两靠在一起,红棕色的大门被光照得暖洋洋的,可以瞧见里屋的陈设。   很显然,这是一家小客栈,也可以说是一家小饭馆,大堂里设有账房,里屋宽敞,桌椅整齐排列,隐约可见楼梯的一角。   不知道楼上的是住房还是别的,楼上的灯也开了,走廊上都挂着八角灯笼,将廊上的柱子漆色照得微微反光发亮。   老式的房门并不像现代的门一样不透光,窗子是纸糊的,或许用的是绸布,米白色,里头灯光沁出,一时照得院中大亮。   方方正正的房屋仿佛一个温暖的天井,将周辰圈在了灯火最朦胧之处。   院子门口是一块一米多长的石坎,只有一脚来高,上面早已被人磨得光滑平整——跨过去就能进去,但是连盼没抬脚。   周辰一直站在里屋正中央看她。   入夜之后的天气有点冷,空气里凉凉的,他穿得不多,外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立领中式唐装,这种本来应该是中老人才会感兴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一点也不违和,只显得他身姿更加修长挺拔。   好像某个民国人家的少爷一般。   连盼突然觉得心里好像被人撞了一下——她不敢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周辰才轻声问她,“不进来看一下?”   连盼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脚,轻轻跨过了那道门槛。   再说张童这边,连盼和周辰走后,她没回宿舍,直接打车去了广元,打算等刘志康一起下班。   毕竟今天是周五,两人原本也是计划在请连盼吃饭后要一起出去看个电影什么的,倒是没想到刘志康临时有事反而提前走了。   为了不打扰男友,张童到了他的部门后,就自己坐在公共休息区那边看手机。   严易跟林至两个,正好到十四楼这边跟工程部的部门经理聊点事情,一出经理办公室就看到了张童,严易是认识她的,而且连盼今天还特意跟他说过,说是要和张童一起去吃饭。   怎么现在她一个人在这儿?严易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连盼也没给他发消息。   “你先走吧。”   他朝跟在身边的两人点了点头,“我还有点事。”   林至嗯了一声,朝前伸了伸手,“陈部,咱们先走吧。”   两人走远,严易迈开长腿,两三步便走到了张童面前。   张童一直盯着手机还没留意,猛然一抬头才发现眼前杵了一个大高个,吓了一跳,连忙便从位子上坐起来了,“严……严总!”   严易轻微颔首,“你们吃完饭了?连盼呢?”   “吃完了……”张童看着他帅气的脸,突然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说出来严总应该会介意吧?   他知道周辰对连盼的小心思吗?   而且周辰……   她低着头眼神乱瞟,虽然她一直是站严总和连盼CP的,但是这样一说,怎么感觉连盼好像背着严总……她低着头看自己的脚。   脚趾在鞋子里乱动,但心里头乱成一团,说还是不说?   “刘志康今年就要升迁了你知道吗?”严易淡淡提醒她。   张童一惊,嘴里的话不由自主就跟倒豆子一般啪啪往外倒,“我们吃完饭在路上遇到了辰哥,就是周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白女神白悦欣也在,他们三个好像一起有事就让我先回来了,但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张童咬着嘴唇,心中朝连盼默念了一万遍道歉,她也是实话实说,严总气场太强大,她不招都不行!   严易闻言立刻皱眉,他低头打开了手机上一个灰色的APP,上面的地图上闪烁着一个小绿点,地点显示在千楼林。   ------题外话------   最近家里好多事,又是拖到现在才更新,抱歉抱歉~>_< 第161章 你愿意吗?   严易闻言立刻皱眉,他低头打开了手机上一个灰色的APP,上面的地图上闪烁着一个小绿点,地点显示在千楼林。   “你们去哪儿吃的?”   张童有点懵,怎么还问起这个来了?   不过严易脸色明显有点不太高兴,她也不敢忤逆,只能老实回答,“在东江路那边的一家本帮菜。”   严易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东江路是有名的餐饮聚集地,离千林楼的距离很远,他微微蹙眉,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严易离开后张童还站在原地,直到他身影消失在感应门外,她都一直没有再坐下来。   刘志康问题处理完后赶到休息区时,看见的就正是这样一幅景象——张童一个人呆愣愣地杵在休闲区的沙发前面,手里拿着手机,盯着楼层出口的方向发呆,像个木偶人似的。   “怎么了?”   张童这才猛然回神哦了一声,“严总刚刚过来,问了一下连盼的事。”   她下意识就牵住了刘志康的手,糙汉子掌心温暖干燥,让人感觉非常踏实,她这才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地面上。   严易其实也没问她什么,看见她人在这里,顺便问一下连盼的行踪也正常,毕竟他好像知道两人一起出去吃饭了,但是张童实在是忍不住腿软。   严易身上威压太重,实在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可以平等相处——就算他态度和善,但张童也会忍不住战战兢兢,没办法,她自己也知道,严易只是因为连盼的缘故才会跟她这样说话的。   而且,和广元签订了正式的三方合同后,张童也算是广元的一员了,严易那真是她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他在广元股份占比62%,堪称只手遮天。   平常人见到他几乎都会有种不敢造次的感觉。   张童实在无法想象连盼到底是怎么跟严易相处的——殊不知连盼从前经常觐见圣颜,连皇帝皇后乃至各国外使都见过了,严易这个样子,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了。   得知了地址,严易当即便驱车赶往千楼林。   他这会儿倒不是在介意周辰,当然,介意还是介意的,主要是张童又提到了白悦欣,严易心里有点烦躁,他担心连盼那个性子,会被白悦欣欺负。   通过张童的描述,严易以为连盼是跟着周辰白悦欣三人一起去了千楼林,虽然目的还不太明确吗,但千楼林是个艺术聚集地,还比较安全。再者周辰也在,所以严易倒没多想,只打算先去把连盼接回来。   接到人以后顺便叫她以后离白悦欣这种是非之人远一点,免得脏了她的眼。   从广元大厦过去千楼林距离差不多也要半个小时,严易在路上的时候,周辰正带着连盼在这素玉斋的小院里四处闲逛。   说实话,连盼很喜欢这里。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身份——连盼芯子里是个古人,对一切古色古香的建筑和物件都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另一方面,开一家小店也一直是她的梦想,而周辰物色的这家店铺几乎完美符合了连盼心中的期望。   有院子,有树,有花有草有睡莲,还有一个宽敞的厨房和简单温馨的大堂。   仿佛一切温暖美好的事物都聚集在这里了,看着就令人心生暖意。   尤其连盼还并没有和周辰提起过自己想开店这件事,她猜想应该是在吃货联盟第二集录制的时候,她跟汪令雪还有叶永望、肖鸿义等人闲聊的时候周辰在一旁听见了,所以才找了这家店。   其实连盼自己都还没考虑到店铺这一步,她最近只是琢磨出了几个菜单出来,进一步的事情都还没开始盘算。   没想到周辰居然都已经都替她做好了。   他没有明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连盼心里感觉很感动,但同时又有些不安。   “你喜欢这里吗?”   连盼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嗯,但是……”   周辰立刻打断了她,“先别急着说但是,我只问你喜不喜欢?”   连盼嗯了一声,只说了一句“喜欢”,便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两人好像都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戳破了不该戳破的窗户纸。   她这一声刚落,周辰他便也跟着低嗯了一声,“喜欢就好。”   他音量很低,喃喃的,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两人在二楼转了一圈,又顺着楼梯回到了一楼的院子里——素玉斋的住房不多,一共只有八间,取了个很吉利的数字。   除此之外,还有一间茶室,一间香室,和一间书室,以及一件存储杂物的小房间。据周辰说,原来的店主人很喜欢手工活,曾经在这里做陶艺,杂物间里还残留着一些制陶工具和许多奇奇怪怪的小陶艺制品。   杂物间头顶挂着一顶老式的工业灯,灯泡不亮,大概也就四十来瓦的样子,光线黄黄的,电线垂得很低,几乎都要垂到放陶具的桌面上来了,倒是将桌子上的这些小玩意照得亮堂堂的。   连盼随手拎起一个棕色的陶艺罐子查看,罐子做工并不精细,走边也谈不上圆滑工整,但正是这种手工的痕迹让人觉得很可爱,她把罐子翻了个个儿,底部一个小孔瞬间透出了一线光照在地面上——有孔,应该是准备拿来种花的。   挺好的,她心里忍不住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如果生活在这里,一定很美好。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忍不住出言询问周辰。   说老实话,连盼来到这异世这么久了,到现在为止,一次远门也没出过。她没来过千楼林,也没去过其他什么地方,没来过,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地方这样美好,这样符合她的心意。   周辰人半坐在厚重的大木质桌子上,两手撑着桌板看她,他笑了一声,笑容有点痞,声音却听上去颇为轻松,“你哥哥我有缘呗!”   事实上,他托人找了好久,看了好些店铺才终于寻到这一家。   主人原本是打算长居于此的,所以花了很多心思修葺,没想到中途却在店里邂逅了一位外国友人,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两人在国内呆了一阵子又产生了新的想法,决定去普罗旺斯隐居,于是周辰这才有机会买下这家店。   说实话,周辰对如今连盼的喜好其实知道甚少。两人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上一次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候的日子很简单,两人一起分一块巧克力都要高兴上好半天,除了吃的好像也不记得她喜欢什么的。   小孩子没什么别的要求,有吃的,和朋友在一起就很开心。   不过他在看到这家店铺的第一眼,就产生了一种直觉——连盼一定会喜欢这里。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这家小店里有她的样子——她或许会每天蹲在走廊下的花丛里修剪花草,或许会养一只猫和一条狗,或许在这里为他单独留一间客房,或许还会做一些他喜欢的菜……想象中的生活美好又惬意的,唯独忽略了一个事实——连盼其实已经是有男友的人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又有点可怜。   “你买下了这家店?”连盼问他。   周辰点了点头。   “你不会是想租给我吧?”连盼又问他。   其实是想送给她。   周辰继续点头。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周辰又打断了她。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打断她说话了。   两人从杂物室出来,就径直坐在了廊下的木质地板上,院中温暖明亮,天上有星星在微微闪烁。   “上周我去横店拍戏,那个戏白悦欣是女一号,我不小心把手机落片场,让她给捡到了。”   周辰突然开始谈起方才在东江路发生的事情,连盼一时便忘了自己要说的话这一茬。   “手机解锁密码设得很简单,她估计是蒙到了,然后看到了我手机里的一些内容。”   连盼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你手机里没存什么裸照吧?”   好好的温暖气氛顿时被她这个问句搅地一干二净,周辰无语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看上去像是爱拍裸照的人吗?”   怎么跟小刘问得一模一样?   连盼不好意思地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像你这个年纪的男生,多少都有喜欢的启蒙老师之类的,存一点老师的照片也是很正常的……”   她说的启蒙老师当然不是指真的启蒙老师,而是指一些简单的爱情动作片里的女主角,比如苍老师之类的。   托老司机张童的福,连盼现在也算是博览群书的人了,对这些个女忧居然还有点如数家珍。   虽然她没在严易的手机里发现过这些,不过严易几乎每天都要身体力行一下,当然也用不着这些老师了。周辰大光棍一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是真存一些美女照片或小视频也是正常的。   连盼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调查说,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或多或少都寸有一些片子和图片,以备不时之需。   连盼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一谈起这个就羞的眼睛都不敢睁开的人了,她其实还挺理解周辰的。   明星也是人啊,明星也有需求不是?   周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微微扫过,“我没想到,你考虑得还挺周全。”   是有存,还存了不少,都是她的。   “其实白悦欣没看见我手机里的东西,我APP都设了密码。”周辰又补了一句,连盼顿感惊讶,连声音都忍不住有点拔高了,“那她刚才在火焰山门口嘚瑟个什么劲?手机里的东西都没见着,她哪儿来的自信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看见我手机桌面了,桌面是你。”   连盼因为适才惊讶和激动而挥舞的手顿时停滞在了半空。   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手机桌面为什么会是自己?   虽然连盼的确是在心中是有过一些猜测,但毕竟都未经证实,周辰自己也从未亲口承认过。   实际上,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和朋友差不多——甚至有些时候,连朋友都比不上。   周辰这人有点痞,又有点喜欢耍嘴皮子,总是惹的连盼这个好脾气的人都对他不怎么客气。朋友间说话都还客气客气呢!他们这种关系,充其量就是个熟人吧!——连盼如此定义两人的关系。   可是他却突然说他的手机桌面是她。   连盼忍不住垂下了眼,一时竟不敢看他,更不敢问他为什么要将手机桌面设置成她的照片。   事实上,何止是手机桌面,网上出现她的每一个gif,每一帧截图,他都有细心保存,时常拿出来翻开。   他手机里亲手拍的连盼的照片只有一张,天知道他有多想记录下她的笑脸,可是……不敢拍。   怕她发现,又怕她问“拍我干嘛?”   怕自己无从回答,怕会对她造成困扰。   毕竟她是有男友的人啊!   可是……此时此刻,她就坐在自己身旁,如此真实,又如此触手可及。   她肯来,她这么聪明,早就应该猜到了不是吗?   “白悦欣所谓的威胁就是这个,是我和你的绯闻。”他轻轻笑了一下,“不,准确地说,不是绯闻,因为这是真的。”   他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连盼的脸在暖黄色的八角灯光下,突然微微发胀起来。   她极不擅长应付类似的事情,坐在那里几乎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绝他这一腔的情意。   在她发愣间,周辰已经拉起了她的手,连盼愣愣的,她目光乱瞟,一会儿盯向他身后的柱子,一会儿又转向他身侧的花草,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眼神太亮了,身后灯笼的光亮和自己的脸几乎都全被印在他了黑漆漆的眼珠之中,这种目光令人不敢直视。   “你知道白悦欣为什么敢提那些要求吗?因为我的粉丝很可怕,我喜欢谁,谁和我传绯闻,她们就想干掉谁,但是……”   他握着连盼双手的手掌微微收拢,用上了一点力气,“如果是你……只要是你,我宁可不要这九千万粉丝。”   他是当之无愧的流量王,微博粉丝关注数九千七百六十万。   有人笑谈,周辰不用唱歌也不用拍片,只按一条微博一百万广告费,每天光发微博就足够赚得盆钵满了。   “你愿意吗?”   他目光近乎虔诚,近乎渴求,两只弹琴的修长手掌暖意融融,握得连盼手心都微微开始发汗了。   可是她想说的话全堵在嗓子口,一句也说不出来。   因为无法开口,只能是沉默。   连盼此刻才意识到,沉默有时比起说话竟更让人难受。   周辰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答,似乎是有些着急起来了,扯着她的手便往自己胸口放,“我知道你有顾虑,你有男友,我可以等,我不介意……”   他慌乱之下,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直到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是吗?你不介意,但我很介意。”   连盼一惊,猛然回头。   严易一身修长的黑色西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站在了素玉斋的门口。   一月份,已经是冬天了,虽然J市气候温暖,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很暖和,但到了夜晚,入夜之后,还是更深露重,寒气森森。   严易手上撑着一柄黑色的雨伞。   他修长的身形隐在雨伞之中,脸部光线晦暗,连盼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见他打伞,连盼这才意识到天上好像在下雨。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雨下得不大,细绒绒的,有点像是春雨,绵绵如针,落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连盼和周辰两个一直坐在屋檐下说话,雨没落到身上来,所以也没太察觉。   严易很快跨过了门槛。   他穿着皮鞋,鞋子在水磨方砖上走动时轻微发响,一下一下,都敲在连盼心上。 第162章 敢唱反调   他穿着皮鞋,鞋子在水磨方砖上走动时发出轻微声响,一下一下,都敲在连盼心上。   连盼楞了一下,她目光回转向周辰,像是迟钝的神经突然回位似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很令人误解——双手被周辰抓着,放在他的胸口,看上去,就好像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依偎一般。   怕严易误会,连盼连忙用力将自己的双手往回抽,但是周辰见状,却只是将她抓得更紧。   仿佛落水的旅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他眼神里带着坚决和绝望,怎么也不肯撒手。   连盼费劲全力也无法将自己双手从他手中抽出。   她整个人身子几乎都朝后倾斜着,试图将手从他手掌中脱离,两个人几乎像是在拔河一样——只是这较力的双方并不是用绳子来决胜负,而是用连盼的手。   连盼拔了好几下拔不出来,顿时着急了,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你快放开我!”   周辰充耳不闻,直到连盼脸上因为这场较力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轻轻喊了一声疼,周辰这才猛然放手。   因为巨大的反冲力,连盼几乎是以跌落的姿势往后倒退了几步,她感觉肩膀上一重,后背瞬间便撞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严易的手。   他把伞扔在院子里,人已来到了廊下。   连盼往后退的同时,严易迅速用一只手搂住了他,确保她不会摔倒。   只是他的动作根本很就谈不上轻柔,甚至可以说是粗鲁。连盼手背和手腕那儿都被周辰给抓红了,但严易的力气似乎压根就不比他小。   连盼感觉自己就像个小鸡仔似的,与其说是被他一只手搂着,倒不如说是被他用手臂给生生夹住了,她手臂被挤得紧紧的靠在自己身体两侧,肩膀也被他箍得生疼,在他一只手臂禁锢成的圈子里动弹不得。   周辰眼睛几乎都要红了,死死盯着对面的两人。   “你怎么找来的?”   他做了这么多准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和九千万粉丝决裂退出娱乐圈的打算……暗自留意关于她的一切,买下一座古风院,寻找一个时机,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连盼一个点头。   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严易来了?   最令他感到愤怒的点就在这里——面对严易,他总是充满无力感。   因为他是名正言顺的。   而自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如果感情里要讲一个先来后到的话,明明……明明是他先到的啊!   为什么只有严易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插手关于连盼的一切,她的未来,她的小梦想,她的一切,他都可以参与,甚至干预,而他就不行呢?   他就必须这样小心翼翼,不可告人呢?   愤怒、委屈、不甘心、太多复杂的情感一时冲上少年人的脑中,让他眼眶发红,看上去就像一只在狮王面前咆哮不甘的小狮子一样可笑、渺小。   严易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冷笑了一声,声音清朗温和,带着他一贯有的疏离、漫不经心和慢条斯理道,“哦,很简单,因为我在我女朋友手机里装了个定位器。”   连盼闻言顿时大惊,“你说什么?”   她目光中写满不可置信,似乎对他这种行为感到极其不可理喻,“你什么时候做的?不,你凭什么这么做?”   现如今软件发达,他不需要额外给她手机上装什么硬件装置,只需装一个特定的没有入口的小软件,就能在自己的手机上事实查看到连盼的地理位置。   其实自连盼上次在KTV差点出事之后,严易就在她手机里装了这个小软件,本意只是为了随时定位她的地点,确保她的安全,却没想到用在了这样的时候。   在这样一个三人对峙的雨夜,连盼很容易就误解了他的意思。   而严易也并没有解释。   他不说话,连盼就一直固执地盯着他,她甩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了走廊更里边的靠墙处。   “为什么?”   她突然感觉满腔疲惫,人也有些抓狂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严易手掌在袖中微微握紧,然而脸上却还是一派风淡云轻,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厌恶的理所当然神色,“为什么?”   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吐出来的字字正腔圆,腔调尊贵又华丽,仿佛在念什么美丽的十四行诗一样,只是说出来的内容却和他温柔华丽的语调完全不符——“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又怎么会知道你半夜原来是跑来这里和他幽会了呢?”   字字诛心,直击连盼心脏。   这家店铺空空荡荡,一看就是没人在经营,千楼林寸土寸金,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闲置——除非,有人买下了这里。   广元是置业企业,严易对全国各地的房价了如指掌,千楼林地价昂贵,城市中心的梦中楼阁都是用金子堆砌的,这里的地价贵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就这么一家简单的小院子,没个上千万,根本就拿不下来。   这绝不是连盼会考虑的地方。   然而她不考虑,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替她考虑。   周辰在想什么,严易一望便知。   他买了这地方,想送给她。   而连盼……至少她刚才没有拒绝。   如果他不来呢?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呢?   他也不敢想。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一个形象。”   连盼低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如此看来,我这么一个普普通通、家境赤贫的人,还真是配不上你这样一个身价百亿的富豪,我们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从前连盼并不觉得钱是个问题,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但不管是怎么过,在她看来,无非都是一日三餐,一张床一双人罢了。   可是直至此刻,她突然觉得两个人要在一起,其实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   家境所带来的不仅仅是金钱的差别,更重要的是观念的差别。   连盼自诩自己也算是见识过泼天富贵的人了,所以并不太在意钱的事,可是严易那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模样真的刺痛了她。   好像他做的这些事情,都再正常不过一样。   好像他即使对她做这种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好像……所有他身边的东西,包括她在内,都是他的所有物,绝不容许别人染指一样。   她这句话一出口,严易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然而接着他目光却斜向了一旁,眼神对着周辰若有所指。   “不错,敢唱反调了,他给的你底气吗?”   他身高一米九,周辰一米八,严易久经商场,在身高和气度上实在超出周辰太多,他同周辰说话时,几乎是带着一股令人极其不悦的上位者气息。   这种气息令人屈服,又令人厌烦。   周辰红着眼,几乎是像一头狮子一样,立刻便咆哮着冲上来同他厮打在一起。   连盼还来不及阻止,两人已经直接从廊下撕扯到了宽阔的院中。   下过雨的石板院中有点滑,湿漉漉的,两人的动作都都很快,毕竟一个常年健身,一个又特意练习过格斗,连盼几乎看不清他们俩的争斗。   但是很显然,严易占了上风。   周辰很快就挂了彩。   他是做明星的,脸比身体其他部位都重要,严易偏偏都是照着他的面门打,连盼都快要疯了,“你们俩干什么?”   她连忙跑上前去,试图拉开两人。只是她那点力气在两个成年男人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拉人没拉成,反倒是被两人的力气带的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其实人在这种情况下,下意识就会做出选择。   并不是选择帮自己人,反而是会选择帮外人。   因为在人的潜意识里,自己人是更亲密的,是和自己一体的,而外人……则是需要客气的,讲究情面的。   连盼几乎是下意识就做出了决定,她扯住了严易的胳膊,试图阻止他进一步将周辰的脸打得更难看,“他靠脸吃饭的!”   然而正是这种阻止,让严易心头更加恼火。   他是如此的小心眼,容不得自己的女人偏袒别的男人一丝一毫。   他当然是毫不犹豫地伸手继续出拳,一拳击中了周辰挺直的鼻梁。   周辰的鼻子被揍得充血,仰头朝后倒去,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两管温热的血液瞬间便顺着他鼻腔流出,这一拳实在打得太狠。   连盼也被严易这个猛然又激烈的动作带的往旁边摔去,只是这一次再没有像刚才那样好运,沾了水的方砖湿滑,她今天穿的鞋子又是不怎么防滑的木质鞋底,往旁边跄了两步,一下子便摔倒在地,往旁边滑去。   连盼下意识用手去撑,手掌却顺着方砖一路前滑,她白皙的手腕及掌底,瞬间就被磨出了一条血痕。   冬天的羊毛打底袜也被磨破了,膝盖处露出红红一块,和手腕那里一样,露出丝丝血痕。   周辰低头擦了擦自己的鼻血,却发现连盼还一直躺在地上没起来。   老实说,这一下摔的有点狠,倒不是连盼不想起来,而是她感觉自己浑身骨头好像都被这猛然的一摔给震了一下,人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稍微一动,膝盖和手肘就生疼生疼的。   周辰连忙上前要去扶他——严易早已抢先她一步,几乎是连拉带拽的,把连盼从地上给扯了起来。   这猛然的一提让连盼几乎有点头晕目眩的,她蜷缩着摔伤的右腿,单脚站立,两只手掌都下意识弯曲着半伸在空中,左腿止不住地打颤。   手腕那里和右膝盖处钻心一般地疼痛,连盼愣愣地看着前方——其实严易刚才说那些话她都没哭,可是这会儿……或许是眼泪因为身体的疼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连盼紧紧抿着嘴,两只大大的杏眼里立刻就蓄满了泪水。   眼泪接着便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两人男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接,空气中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火花四溅,最后,终究还是周辰败下阵来,“她伤口需要处理。”   严易半屈下身子,一个打横,将连盼抱在了怀里,天上还下着细蒙蒙的雨,三个人的头顶都是湿漉漉的。   他走得很稳,连盼两手还是呈现出刚刚那个捧花一样的蜷缩姿势,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车子就停在素玉斋的门口。   严易弯着腰,用支撑连盼底部的那只手打开了后车厢的门,接着便将她放在了后座上,自己则绕回驾驶座上去开车。   车子开得飞快,两人在路上都没有说话。   雨水沾湿了头发,连盼的大衣并不防水,领子是敞开的,里面的衣服也沾湿了不少,她坐在后座上,双唇苍白,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严易不得不伸手将车厢里的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一些。   连盼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接着终于缓缓将自己的双手放下,放在了两腿的膝盖上。   方才手腕那里剧烈的疼痛已经稍稍过去了,她两只手终于可以变换姿势,不用再像方才那样,两手像个鸡爪一样,举在半空中。   然而其实膝盖上也疼,手腕放下来,放在膝盖上更疼。   可是……只有这种坐姿,才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   严易今晚很可怕,连盼突然很想哭。   大概是空调太暖,她脸上的泪珠很快便被吹干了,两颊因此变得有些紧绷难受,连盼努力忍住了眼眶里的泪,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上。   她如此正襟危坐,看得驾驶座上的严易眉头紧皱。   “你手腕都擦伤了,不要放在膝盖上。”   膝盖也擦伤了,但是车上却没有药,至少要先回去才能处理伤口。   他出言提醒,连盼却置若罔闻。   她这种不言语的态度让严易心中更加暴躁——或许是从一进素玉斋起,他所看到的一切就都在刺激他。   连盼和周辰靠得很近。   周辰特意买了一个古风的店铺送给连盼。   他担心她的安危赶来接她,她看到的却只是他对她的不信任。   甚至,他和周辰扭打在一起,连盼关心的也都只是周辰的脸。   那他呢?   他又是个什么地位?   她如此沉默又倔强地,以这样一种保守又防御的姿势坐在后座上,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宣告她的不满——她当然有资格不满。   毕竟有的是人上赶着把她想要的东西捧到她跟前。   那她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呢?   她之前是否也告诉过周辰自己对未来的打算呢?   他所以为的独一无二,她是否也曾和别人分享过?   严易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他不敢继续往下想,怕自己会因此疯掉。   “如果你想要开店,用不着去求别人,全国随便哪个地方,我都能买给你。”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望向后视镜里一动不动的连盼。   连盼闻言却连看都没看他,嘴角微微扯了扯,“是啊,哪个地方你买不起?” 第163章 他会死吗?   全国各地,起码有一半的地产都是广元置业,他的确敢说这句话。   或许是钱来得太容易,或许是这些东西的获得太容易,又或者是,他早已养成一个观念——天底下就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   因此,他总是这么高高在上,把一切都看得如此理所当然。   说实话,连盼其实根本没料到周辰会带她来千楼林,更不用提他居然买了一家店,他当然是想送给她的,说得很隐晦,但连盼又不是傻子。   对于这份心意,连盼很感动,但也仅仅只是感动。   她给不了周辰什么。   可是严易在这件事里所表现出的不信任、暴戾和冷嘲热讽却让连盼觉得很心累。   到底她都做了些了什么,才让严易如此防备她?甚至在她手机里装了追踪器这样的东西?   这种东西,她只在电影里见过,警察装在保释的犯人身上的,以便随时监控对方的行踪。   她是个犯人吗?   还是说在他心底,她已经被打上了类似的标签?   连盼原以为,经过上次那件事情以后,两人之间应该再无隔阂,彼此也都达成了一致。   可是事情看上去好像不是这样。   她不想拿他当个病人。   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和病人无异。   这样的事情,每发生一次,似乎都在消耗彼此的耐心和信任。   连盼只觉得疲惫不堪,难以应付……她不想再面对这样的事情了。   他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难道他要把她关起来吗?   连盼坐在后座上,目光出神地望向前方,也没有留意到后视镜里严易苍白的神色。   他额头上渐渐沁出冷汗,嘴唇变得毫无血色,似乎在忍耐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车子行驶在高架上,方向明显不对,这是往青山别墅去的,J大不朝这边走。   连盼朝窗外望了一眼,忽然道,“麻烦你送我回学校。”   她语气客气又冷淡,严易闻言,一脚猛踩住了油门,“你想都别想!”   车速一下子被飚到最快,他这辆路虎是城市之王,车子很稳,即使开到最快的速度也没发飘的感觉,连盼却突然被他这个加速带得几乎滚落后舱。   她没系安全带。   严易身体紧紧靠在驾驶座上,似乎也看不到她在后面东倒西歪的情形。   高架上汽车川流不息,他们所坐的这一辆白色越野车就仿佛水流中的刀刃一样,一路破开车流,左右摆动,急速前进。   连盼觉得自己都快被晃吐了,她顾不上手腕的疼痛,紧紧抓住了车厢上方的把手,防止自己摔倒,“你干什么?疯了吗?!”   严易当然没疯,但此刻却和疯了也差不了多少。   他头很痛。   脑子里仿佛像是有人用千万根针在扎一样,密密麻麻的,一个接一个地往他头上戳洞,这些孔洞里全部都充满了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言语,一遍一遍,在他脑海中回想,此起彼伏——   她后悔了。   她不想要你了。   她看见你就很烦。   她厌恶你。   可是……他已经努力在她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了啊!   如果他还有更邪恶、更肮脏的时候呢?   如果她知道……她是否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她如此善良,如此柔顺,却又如此坚持。   这一点点坚持,让他感到万分恐惧。   他有什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金钱、地位、外表,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打动她。   她压根就不稀罕。   那他还有什么呢?   细蒙蒙的雨如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打在前玻璃上,视野因此变得模糊,他没开雨刷。   连盼瞪大了眼睛,生死时速之间,她下意识害怕起来,她从未见过严易这么不要命的时候。   他们所坐的车辆超过旁边一辆又一辆的座驾,连盼压根就看不清他是怎么避开的。   他是真疯了。   连盼颓然地松开了自己拉着车壁的手,任由自己在后座上被晃得东倒西歪。这样危险的事居然他也做了,如此莽撞、冲动,和他的性格完全不符。   他根本听不进她所说的,大概是对自己的车技过于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在这条以车辆拥挤繁多而闻名全国的高架上全身而退。   下雨天路滑,路面上的车辆普遍开得都很慢,只有严易这辆车是个例外。   他车技很好,即使飙到飞起,居然也真的没出什么事故,就这么一路飞下了高架。车子才刚刚驶进别墅山区的小路没多久,连盼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严易却猛然一个刹车,将车停下了。   连盼整个人被这猛然一停带身子前倾,额头“砰”的一下就撞在了前方驾驶座的靠背上。   虽然椅背外包了皮质是软的,但刚才的速度太快,这一下撞的不轻,连盼额头上霎时就起了一大块红印子,皮肤都鼓出来了,正在印堂中央。   她脑袋因此产生了短暂的眩晕,耳朵旁边嗡嗡作响。   连盼晃了好几下脑袋才勉强保持清醒,她抬头一看,却发现严易的情况似乎比她更糟糕——不知怎么回事,他此刻竟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严易!”   连盼当即爬过驾驶舱去拽他,可是他就那么趴着,任由她怎么拽也不动。   连盼慌乱下车,连忙跑到前面去拉驾驶座旁边的门,伸手拼命扯他——严易整个人只如同一个失去了生气的巨大人偶一样,缓缓沿着她的身体倒下。   成年男子的体重并不是连盼可以承受的,连盼几乎是瞬间就被他的身躯压得跪倒在地。   方才膝盖受伤的地方直接又砰地一下磕在了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有点结痂迹象的伤口立刻又被磨破了皮,连盼无暇顾及,强撑着身体,让他尽量靠在自己身上,努力避免他身躯倒在地上。   她两只胳膊搂着严易的上半身,因为身体倾斜,他面部这才得以暴露在了连盼眼前。   连盼这才发现,严易整个人竟然面如金纸,脸色惨白,脸上全是冷汗。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又拼命去掐他的人中,但他却毫无反应。   “严易……严易!”   连盼强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手指都是发抖的,她在屏幕上滑了好几下,才勉强滑到严青的电话,按下,拨出去。   夜间冷风吹来,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早已是满面泪水。   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点了,严青刚刚洗漱完,正准备休息,突然接到连盼的电话,她点开一看,连盼慌乱又带着哭腔的声音顿时从听筒里传来。   “姑姑,严易,严易……”   她低头望向怀里的人,天上还在下雨,她眼泪啪嗒啪嗒全落在他脸上,连盼小心地用袖子去擦,也不知道这些水是她的眼泪,还是雨水,还是……他自己的汗水。   她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嗓子堵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手机里一时只传来她低低的啜泣声。   严青一听便知情况不好,当即安抚道,“你先别慌,慢慢说,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她迅速披上了大衣,拿了车钥匙,立刻便奔向车库。   连盼小心翼翼将手指探向严易的鼻息——她心里害怕,但是幸好,他还有呼吸,只是有点微弱。   严青立刻拨打了120电话,同时自己也驱车前往青山来。   这一带是别墅区,地广人稀,青山别墅顾名思义,别墅是建在山里的,有钱人不怕远,就怕不够安静,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最近的别墅都还要开车好几公里才能到。   路上干净、整洁,空无一物,只有他们这辆车靠停在路边。   连盼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严易——他整个人几乎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地上,只有上半身被连盼抱在怀里。   雨下得并不大,细细的,但是很冷。   连盼也拖不动他,而且,她也不敢动他。   因为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或许轻微的移动反而会加重他现在的病情,这点医学常识连盼还是有的。   她只能将自己那一件大衣脱下,罩在他身上。   她个子不高,衣服也不算大,摊开来之后勉强遮住了严易的上身,连盼猜想他应该是很冷,嘴唇乌紫,脸色惨白。   她紧紧抱着他的肩膀和脑袋,低着头,试图用自己的脑袋给他稍微挡一挡雨水,只是收效甚微。   下雨后天气顿时变得冷了很多,尤其他们现在还在半山腰上,山上比城市要冷很多。   雨水很快打湿了连盼穿在里面的卫衣,连盼整个人一直在发抖,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冷的,还是害怕的。   “对不起,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用嘴唇胡乱在他额头和脸颊上乱碰,“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不该惹你生气……”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她不知道。   严易突然就停了车,连盼整个人在后座被撞得发晕,等反应过来,严易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或许他也撞到了,连盼仔细检查他的头部和脸上,却没有看到任何伤痕。   她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越想不明白,人就越抓狂。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躺在了这里,毫无声息了呢?   越是这样,她越害怕。   前一秒,她还在痛恨他罔顾自己的意愿,在她手机里装了追踪器这种东西,可是这一秒,看到他仿佛一个死人一样躺在自己怀里,连盼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突然特别希望他那张薄薄的的嘴唇能够重新张开,再说一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也可以,她绝不和他计较,也不跟他置气……可是此刻,他嘴唇紧闭,好看的唇形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形状,只是这个形状上血色全无。   越是这样毫无征兆的疾病,越令她害怕。   她宁可两人此刻是出了一场车祸,撞上了胳膊或是撞伤了腿之类的,看得到伤口也好,可是他这样一言不发地躺在这儿,身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只是脸色惨白,什么都没有,但他就是不醒。   连盼脑子里混乱不堪,她突然期望自己能多懂一些医学知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干等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什么也做不了。   他……会死吗?   黑漆漆的道路上异常安静,只有山路两边的树木随风摆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树影摇晃,阴森森的,黑夜之中如同鬼影,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两人吞噬。   连盼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也是个雨夜。   她和她的小伙伴在郊外的破庙里,窗外风雨凄凄,庙里被风刮的哐啷作响,两个小孩都冻得瑟瑟发抖,又冷又饿。   “你别闭眼,你千万不要闭眼,你闭眼,鬼差来了,看见旁边没人就会把我抓走的!”   连盼瞪大了眼睛,惊恐地蹲在墙边点头。   后来她到底闭没闭眼,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半夜里,又或者是凌晨,某个瞬间她突然伸手去摸了一下那个小伙伴的鼻下……对方的身体突然就凉了。   她吓得大叫,飞快后退,然而后面根本也没什么退路,退到最后,也不过是缩到墙角而已。   外面有雨,有风,又冷,她再害怕,也不敢跑出庙里。   那实在是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一个晚上,和一个死人待在一起,等天亮。   连盼原以为,她此生都不会再经历这样的时刻了,可是现在……她低头又固执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严易脸上的雨水,可是他为什么紧紧闭着眼,一点生气也没有!   连盼努力瞪大自己的双眼,试图从周围的树林中分辨出是否有某种魑魅魍魉的痕迹,她紧紧搂着严易,发誓一定要将他保护好,绝不让任何一个小鬼有机会靠近。   树影沙沙,哗啦啦,淅沥沥的,又像是有人在笑。   生死之间,所有误会、过节都成了小事,她此刻只想要他好好的。   别的都不重要了。   连盼也不知自己在这儿坐了多久,久她双腿发麻,两手和后背都被雨沁得冰凉,车道上才突然传来了一阵灯光,连盼连忙大喊,“这里!”   是严青的车。   她应当也是匆匆赶来的,里面还穿着睡衣,脚上还穿着拖鞋,只在外头披了一件大衣来了。   车灯照射之下,连盼所在的这块区域顿时亮了很多。   严青望着地上两个落汤鸡一样的人,顿时皱了皱眉,她低头摸了摸严易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当然还是温的,他这是老毛病了。   “他是头疼发了,你别怕。”   严青一边说,一边从车上又拿了药下来,强行掰开严易的嘴给塞了进去。   她车上没带伞,只好将自己的大衣敞开,站在连盼旁边,为两人遮风挡雨。   说实话,刚才连盼跪在地上那个样子真是吓到了她,好像严易已经死了似的。   连盼只顾着一个劲儿地盯严易,语无伦次地描述她刚刚看到严易的状况,却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压根也比严易好不到哪儿去——额头上一个巨大的红印,嘴唇被冻得乌紫,两只手腕上也都血印子。   严青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们俩是在这儿打了一架吗?”   ------题外话------   终于赶在白天发出了新章节,从明天起,恢复中午11:45准时更新~最近发生太多事,把节奏都给打乱了,还好又赶上了~ 第164章 他是外人(甜)   “你们俩是在这儿打了一架吗?”   连盼摇了摇头,垂下脑袋没说话。   她现在满心内疚,也无暇理会严青这半是关心半是责备半是无语的话语。   没等多久,救护车就来了,医护人员将严易抬上了担架,连盼紧紧抓着他的手坐在救护车里,严青则开车跟在后面。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的确是因为剧烈头疼导致的昏迷。   严易曾经出过车祸,当时撞伤过脑袋,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如果剧烈运动或者遭受强烈的情绪刺激便会出现头疼的情况,严重的时候还会导致昏迷。   医生给他拍了片子,连盼看不大懂,头颅的X片很复杂,黑漆漆的几大张,他们是VIP房,医生不是坐诊的,亲自来病房里跟她说明情况。   连盼拿着大X光片左看右看,生怕错过医生的任何一个词语。   因为也没什么大的问题,所以对方其实说的很简单,“不要紧的,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那他怎么还不醒啊?”   她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焦急,医生只得又耐心地安慰她,“病人需要休息,我们给他注射了一定剂量的止疼剂和安眠剂,预计明早他才会醒来。”   连盼哦了一声,她把那几张大X片都收到了医用袋里,对着医生说了声谢谢——虽然他说没事,可是看见严易这样躺在那里,她还是觉得很害怕。   因为送医的是躺在病床上的男病人,所以大家的重点便都放在了严易身上,主治医生进来给连盼说病情,这才发现连盼两手手腕处都磨破皮了,膝盖上也是。   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半湿不干的,头发也是乱糟糟地垂在耳侧,腿上穿着连裤袜,膝盖处也破了,露出里面带着血痕的皮肤。   “连小姐,我建议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然很容易感染的。”   尤其是她膝盖处的伤口,明显看得到污渍,估计是在哪里擦伤的,皮肤上还沾着一些黑色的小沙粒,医生在一旁看着都替她难受。   连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其实这会儿手上几乎都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了,和严易的情况比起来,她实在不觉得自己这点伤有什么。   但是医生很坚持,连盼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病房里就有酒精,医生给她用镊子夹着酒精棉花清洗了一下伤口,接着便用纱布简单打了个补丁,连盼两手都被包住了,手腕那里鼓出一片,看起来像个熊掌似的。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医生不再停留在病房,连盼便静悄悄地坐在严易的病床旁边,握着他的手,看他睡觉。   等严青办理好了住院手续过来时,就只看见连盼呆愣愣地坐在严易旁边,两手紧紧抓着他的手,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在这儿拍什么偶像剧,男主角得了绝症呢!   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进门就伸手在连盼后脑勺稍稍用力上点了点,带得连盼的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往下垂。   “你呀你!别搞得紧张兮兮的,我告诉你,这小子命大的很!”   医生的报告她也都看了,数据其实都挺正常的,就是头痛引发的昏迷。   之前严家那场事故刚刚发生的时候,严易经常会出现这种状况,后面看了心理医生后就好了很多,其实多半是心理引发的头痛,好多年都没犯过了,估计连盼也不知道。   严青猜想严易应该也没跟她提过这一点。毕竟这人又喜欢逞强又爱装,这种小事他多半是不会告诉连盼的。   “你们俩又吵架了吧?”   严青随手走到病床旁的小沙发坐下,抬头看了一眼呈望夫石状的连盼。   这两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浑身是伤,严青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无语,简直不知道说这两人什么好。   多大的人了,怎么一个个都跟小孩子似的,半点也不省心!   病房里摆放着水果,大晚上出来折腾半天,严青也累了,她顺手拿了个桔子剥着吃,一看连盼那样子,心里头那些训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算了,我也不想管你们俩的事,你也别太自责了,他这个是老毛病,之前车祸落下的病根,好多年都没发过了,这回刚好被你碰上。”   连盼闻言,这才终于有了一丝动静,接着又摇了摇头,她还是无法不去自责,“医生刚刚跟我说了,说剧烈运动和强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是引发头痛的原因,他是因为我才昏迷的……”她低下头,眼泪啪嗒一下从眼眶中滚落,滴在了严易的手上,“我对他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   严青一个桔子剥完,看连盼又哭了,她手上还拿着两瓣撕了白色经络的桔子片,真是不知是该继续吃,还是要过去安慰她。   她一个做姑妈的,在旁边跟没事儿人似的,任由连盼在这边哭成泪人好像也不太好。   不过说实在的,她的确见过严易发头疼很多次了,一般就是休息个几天就好,所以还真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大事。   何况两个人相处,哪有什么对与错?而且和骆明远天人相隔比起来,严青甚至都不觉得他们这些问题算是什么问题。   也就是因为年轻,都还有精力,才可劲折腾,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你也甭给他开脱了,他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严青塞了一瓣桔子到嘴里,冰凉凉甜丝丝的感觉让她顿时感觉精神一震,她斜着眼懒懒瞥了严易一眼,“要我说,他这样八成就是活该!”   病床上的人闻言眼球轻微滚动了一下,似乎对严青这句话有些不满,然而他动作幅度实在太小,连盼也没发觉。   连盼在这里都只说是自己的错,然而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严青身为严易的姑姑,两人年岁相差并不大,她看着他长大的,这人心肝有多黑,占有欲有多强她深有体会,所以孰对孰错还真不好说。   而且严青也觉得计较这些实在没意思。两人在一起本来就是这样的,要真相敬如宾,日子也过的忒没意思了。   而且越是感情深,才越容易斤斤计较吧。   从前她也怪过骆明远很多事,有时候两人吵起架来一头牛也拉不住她,她发疯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往他身上招呼,最严重的时候,一米高的花瓶都搬起来朝他砸过——当时的确是气的不轻,现在想起来,这种如同车祸现场一般的记忆竟然都变成美好的回忆了。   两人闲聊了一下,时间也不早了,因为严易情况平稳,严青也不打算再留在病房里,叮嘱了连盼两句便开车回去了,只留连盼一个在病房里陪严易。   房间里的加湿器开得很大,白色的雾气从病床旁的小桌上喷发出来,像火山一样,缓缓冲向空中,又都缓缓消散,在严易脸庞上方大概半米处消失不见。   连盼站起身来,拿了一块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听说湿着头发睡觉,早上起来会头痛的。   半夜里医院安静地有些过分,她擦完了头发,又继续握着严易的手,发呆地看着墙壁上的挂钟。   连盼此刻毫无睡意,当然也不敢睡。   睡觉似乎好像成了她记忆里的一个魔咒一样,生怕一闭眼,最在意的人就在夜晚消失不见了。   “你知道吗?”   她抓了抓严易的手,在他手背上搓了搓,“我觉得我真的是个好幸运的人。”   房间里安静地过分,只有静音的加湿器传来一点点几不可闻的轻微震动声,夜深了,VIP病房外格外静谧。   连盼也不知该如何打发这漫漫长夜的时间,只能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一些自己其实从未打算朝他说的话。   医生说给他注射了安眠药,严易这一晚应该睡得很沉,又听姑姑这么一说,连盼顿时放心不少。   “被拉到御膳房外头的时候,我一看见师傅满脸是泪,就知道事态不好了,再听前来抓人的刘大人说皇后娘娘的族人造反了,所有与之有关联的人全部要问斩,我想……这辈子大概就到头了吧!”   她前半生孤苦无依,受尽白眼,以乞讨为生,后半生却享尽荣华,成为除了师傅连青之外,御膳房第二大红人。她见过皇家威仪,也接待过外国使臣,天王贵胄,无一畏惧;她烧得一手好菜,连皇帝也赞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半生落魄,半生荣宠,全部止于十九岁那一年。   其实连盼觉得挺满足的,她上辈子过了很多人想过都过不上的生活,而老天待她何其幸运,不仅给了她上辈子,还又给了她下辈子。   还让她遇到了严易。   “你知道吗?我重新醒过来的时候,真的感觉好高兴……同时又好害怕,总怕这一切不是真的,说不定哪天老天爷就把给我的这些东西又收回去了。我才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第一天就遇到了你。”   “你笑的真好看。”想起严易那个时候的样子,连盼眼角噙着泪,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她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泪,也没留意到严易睫毛轻微颤动。   “你好瘦,爷爷跟我说你肯定没吃过饱饭,我当时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想让你吃饱饭……当然,也想挣点钱让爷爷过得好一点,没有想到后来……”   十九岁,在现代,她还可以念书,还被爷爷当做孩子一样对待,但是在古代,她这个年纪,早都可以嫁人了。   连盼在情感方面的经历接近空白,可是她在其他方面,无疑要比同龄人成熟很多——稳重、大方、善解人意。   对待同龄人,甚至比她年长的人,她都非常包容,在严易看来,她这个样子,甚至有时候都把身边人快给宠坏了。   她周围那些人,哪个不是围着她又是讨好又是耍赖的?不就是为了叫她下厨,叫她多做点好吃的吗?有的甚至是因为她男友是严易,因此产生了一些想法,哪怕是连盼认为的好友张童,其实在严易看来,也不置可否。   人心总是很复杂,他习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而连盼刚好相反。   他的确厌恶这个世界,但偏偏喜欢这个世界里的她。   她就是跟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一样,总是笑眯眯的,不辞劳苦,吭哧吭哧地做这些事,有时看得严易都有点恼火,觉得她身边就跟围了一群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   然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他也是围在她周围人群中的一员。   大概没有人不喜欢她吧。   她每天都在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看得人心都快化了,又贴心,又善解人意,跟在她身边,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不开心的事似的。她就像个小太阳,不是六月天那种,是三月天的暖阳,又暖又舒服,你说不上具体她哪儿好,但就是喜欢她。   动物都有趋光性,更何况是人?   他特别喜欢看她笑,一张花瓣一样的小嘴咧开,露出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又喜欢看她晚上被他折腾到哭,一边哭一边掐他,又是求饶又是嗔怪的样子;喜欢看她做什么都是认认真真,不慌不忙的样子;喜欢看她早上起来给花浇水还要跟花花草草说话的样子,也喜欢看她在厨房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样子,无一不喜欢。   这样好的人,这样暖的人,他只希望他一个人占有,绝不能和人分享。   他也被她宠坏了。   一旦她的心不是全身心放在他身上,一旦她不够爱他宠他,不够注意他,他就不高兴,他就会吃醋,会生气,会忍不住发脾气——其实他只是想让她回来,盯着他一个人看罢了。   “我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就让你给……”连盼说着说着,竟自己有些脸红起来,明明读了那么多女戒女训,可是到严易面前,这些东西都不够看他,他这人实在是太无赖,总有一百万种方式让她破戒,真是又羞又臊。   可是……她偏偏还挺享受的,他体力真的特别好……   “可你怎么就总是看不明白呢?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是一个特别坚决的人,若不是别人实在惹到了她,她绝不会和人闹翻脸,也不会和人大吵大闹,她和谁都处得来,这是她的性格,也是连盼为人处世的原则。   以和为贵。   让她如同严易所希望的那样,和所有他不喜欢的人断绝来往,这不是连盼会做的事。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和人来往的。   喜欢的人就亲密交往,不喜欢的人就淡淡交往,没有绝对的好和不好,做人做事,凡事都给别人留三分情面,也是给自己留一分退路。连盼浸淫宫中十几年,这种生活哲学已经沁入她的脑海,根深蒂固,难以改变。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她这种性格,她又怎么会遇到严易呢?   听林至说,严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其实就压根没打算再吃她第二次做的饭,好像是因为她是个学生,也没往后想太多。   “旁人看不出来我心里人是谁,你还看不出来吗?”连盼一边说,一边气得眼泪又出来了。   她一贯待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就算不是周辰,换了周辰的助理小刘,严易的秘书林至也都是一样的,这种和气最多止于朋友之间,何况周辰和她还有小时候的情谊在,也算是发小了。但她心底至始至终只有严易一人。   他刚开始吃醋,连盼还能理解,所以任凭他怎么折腾,哪怕有时候在床上玩些难以启齿的小把戏,她也没说什么,只当是在安抚他了。可是越往后,连盼就越觉得累——譬如今天,严易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在吃醋,他根本就是不信任她!   当然了,她心里气是有的,可是看见他躺在床上那个样子,她心里又跟针扎似的,揪心地很。   这人怎么这样!   “说句不该在外头说的话,他再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我也是今天才头一次听他这样说,原本我是以为他和白悦欣有点不对劲才跟着他去的,我原先的确是打算避开他的——你怎么都不听我说一句呢!他是朋友,是外人,而你,你才是我的另一半啊!”   她越说越来气,抓着他的手都恨不得打他几下,然而看他唇色浅淡,静静躺在床上一副惨淡安静的样子,又实在是下不去手,最后只能气得将她握着的那只手扔在了一边——严易半抬起的胳膊被她这么一扔,顿时顺着反方向回落,手腕轻轻“框”的一下,撞到了病床旁边的护栏上,发出一阵声响。   连盼吓了一跳,连忙又把他的手重新抓起来,看到他手腕凸出的骨头那里好像被撞红了一点,顿时心疼不已,在他这里摸了摸,又吹了吹,重新把他的手握在了手里。   病床上“沉睡”的严易嘴角微微勾了勾,几不可察。   ------题外话------   盼盼真情告白了,大魔王心里乐开花~   PS:好基友果果的文今天PK,暖暖的古风宠文《重生县丞家二小姐》,推荐哦~   一句话简介:鹿鸣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叫呦呦的,呦呦鹿鸣,一看就是他的。   林呦重生了!   再活一世,她依旧学渣,但绝不包子!   再活一世,她要护全家人周全!   不求升官,只求发财。   远离堂姐,不嫁渣男。   就在这小县城里悠悠闲闲地当个小村姑也挺好!   只是,这位京城来的公子哥儿,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妈呀,好像上一世的皇帝老爷啊!   鹿鸣有个当皇帝的哥哥,他的双胞胎哥哥。   所以他找了个小县城,离皇帝远远的,又找了个农村小媳妇儿,生两个小崽子,人生圆满! 第165章 心疼不已   病床上“沉睡”的严易嘴角微微勾了勾,几不可察。   早知道一场发病能让连盼一口气说上这么多的甜言蜜语,那他早就用上这招了。   不过这回倒真不是他算计的,前头怒火攻心,车子还在高架上的时候,他头疼就有点忍不住了,所以车开得特别快。   原以为还能撑到别墅,结果刚进别墅区的小路没多久,眼前就一片空白——脑子像直接被人从脑壳里拽出去了一样,疼的令人头晕目眩,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踩住了刹车又拉了手刹才扑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   后面的情况也很糟糕,连盼抱着他在冷雨中等了差不多有半小时,直到严青来了喂他吃了药,后面救护车来了被送到了温暖的医院,躺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子,严易的神志才慢慢恢复。不过人还是很累,倒也没有强行起来。   在遇见连盼之前,严易一直患有严重的失眠症,因为长期服用安眠药物,早已对这些东西产生了一定的抗药性,医院注射的安眠剂都是严格控制的,这点剂量对他来说,还算不了什么。   至少是没办法让他睡个好觉的,充其量只能让人头脑昏沉,不大愿意动弹罢了。   其实严青刚进病房没多久,严易就醒了。不过因为身躯无力,人也确实困顿,便就这么一直躺着没动。   再加上后来连盼说了那些话,他就更不愿意起来了。   他还从未见过连盼这么絮絮叨叨的时候呢。   让她多心疼一会儿也好,多说点甜蜜的话也好。   说老实话,连盼提到宫里、御膳房、皇后这些字眼的时候,严易其实是相当震惊的。   虽然他刚认识连盼时,就觉得连盼有点怪怪的——十八九的姑娘,人家都是活泼少年,她却处处透着一股稳重范儿,小小年纪,生活起居竟跟个小古董似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说漏嘴过,严易之前出于安全考虑,也派人查过她的资料,其实连盼从未向人拜师学艺过,她这一身炉火纯青的厨艺实在是难以解释。   严易也曾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其中也不是没有连盼自己说的这种匪夷所思的“重生”这种,只不过类似的念头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决,无它,这种事情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   但是这件事情由连盼亲口说出来,他却突然就愿意相信了——是的,她说的,他都信。   而且连盼也没必要骗他。   如此一来,连盼种种奇怪的行为便都得到了解释——为何突然厨艺精进,为何会冲姑姑大哭喊她师傅,为何第一次羞涩不已,不叫他老公,要喊他相公……很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缘由。   原来她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是老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   其实听到她说这些话,严易特别想坐起来,把她抱在怀里,狠狠亲她——只可惜,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造完。   在连盼此刻的认知里,他是“昏迷沉睡的男友”,所以才会对他絮絮叨叨说这些,假如现在醒来,一切就要被戳穿。   搞不好她还会以为他是故意装晕的——实际上,严易真是在姑姑严青进病房后才醒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严大总裁只好继续“昏迷”。   “你知道你躺在我身上那个样子有多吓人吗?”连盼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我都快吓死了,我还用手去摸你的鼻息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如果你死了怎么办?”   “如果你死了……”她顿了顿,似乎有些泣不成声,“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一想到假如你出事了,而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那样的,我就觉得好后悔……”   老天爷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连盼万分珍惜,她对身边每一个人几乎都最大程度地展现了这种“珍惜”的情感,其实对严易也一样,只是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反而就越容易忘记这件事。   反正他每天都在身边,反正他每次都要吃醋。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呢?   连盼突然一阵后怕,如果是这样,她宁可他天天醋到飞起,和失去他相比,吵架当然已经是无所谓的事。   她拉着严易的手,将脸埋进了他温暖的大手掌之中,用他的手心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湿漉漉的睫毛在严易掌心拂来拂去,带着一点湿湿的触感,仿佛有人拿了羽毛在他手掌里不停撩他,严易觉得手心痒痒的。   又是心疼,又是痒痒的——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泪。   连盼真是他平生所见,最爱哭的人之一。   高兴时也哭,不高兴时也哭,简直像是水做的人。   严易从前很厌恶爱哭的人,他一贯认为眼泪是弱者的借口,只有连盼是个例外。   每次看见她那双黑漆漆的、圆圆、仿佛小鹿一样的眼中沁出泪水,他心立刻就软了,心里头冒出的念头只有一个——她要什么都给她,只希望这双美丽的眼睛和可爱的脸庞上不要再有泪水,做什么他都愿意。   当然,除了失去她这件事,这是他绝不肯让步的底线。   天知道严易此刻多想起身吻干她脸上的泪——但是人设摆在这里,他还在“昏迷”,而昏迷的人暂时是不能醒过来的。   自作孽,不可活,他只能忍着。   大概是怕不小心睡着,连盼一直在絮絮叨叨说话,说了好多自己在古代的事——从小时候行乞,到被师傅捡回去带到御膳房跟着学艺,一直讲到了她长大。   她甚至提到了那个童年做乞儿时的小伙伴,不知是得了什么病,半夜死在了破庙里,连盼吓得瑟瑟发抖,从此再遇见亲近的人生病,都不敢再合眼睡觉。   那些过往的事,随便拿一件出来,简直都像是传奇了,现代人生活安稳,没几个人像她这样的。难怪她这么喜欢食物,又对身边的人甚至花花草草都特别有爱心,原来是小时候吃过好多苦。   这些事情原本每一件都惊心动魄,她讲出来时却都稀松平常,软糯的声音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严易听得心疼得要命,偏偏又不能起来安慰她,只能就这么一直僵硬地躺在床上。   如果仔细辨认,其实会发现他眼球偶尔转动,耳朵一直都是竖得高高的,仿佛生怕错过她说的任何一个细节。   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晨四点,这个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连盼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偶尔好半天才跟他嘟嘟囔囔地说上几句,想来应该是困倦地厉害。   严易实在没忍住,手指在她小小的手掌上轻微扣了扣,做出了一点动静,连盼顿时清醒了许多,扯着他的手轻轻喊他,“严易?你醒了吗?要不要喝水?”   严易故作迟钝地嗯了一声,动作缓慢地动了动身子,这才睁眼慢慢醒来,配合她的动作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声,“渴……”   连盼立刻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旁边的凳子都差点被她的动作带翻,迅速走到一旁的饮水机那里给他打了一杯温水,凑到他嘴边。   严易撑着床边半坐了起来,连盼将杯子凑到了他嘴边,“给。”   躺了这么久,他的确是有点渴,把一整杯水都喝光了,连盼又问他,“还要吗?”   严易摇了摇头。   他侧着身子将自己往病床里边挪了挪,“上来和我一起躺会吧。”   连盼的样子其实看上去有点糟糕,头发乱乱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半消不消的红印子,不知道是在哪里磕的。两只手和膝盖那里都打了纱布,严易看得眼里又是一阵刺痛。   其实就这么一眼望上去,明明她才是伤的比较重的那个人,但躺在病床上休息的人却是自己,她在这里守了一夜。   这人怎么这么傻,傻乎乎的。   连盼见严易醒了,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她顿时感觉困意袭来,嗯了一声,便伸手将外面的大衣脱了,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接着便钻进了严易捂得暖呼呼的被窝里。   他们所在的这间病房是VIP,不过就算是VIP,用的也是标准病床,可以升降,但是床面并不大,只有一米来宽,病床都是单人床,两个成年人躺上去其实是有点拥挤的。   连盼也没想那么多,顺着他的话就躺到了床上,幸好她身材娇小,半躺在严易怀里,倒也不觉得没地方睡。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吧?”   连盼钻进了被窝,严易却没有立即躺下,他一直躺在床上躺了大半夜,其实算是休息了很久,这会儿精神地很。伸手替她撵好被角后,手臂便一直露在外面,将连盼整个人圈起,呈现一种保护的的姿态。   连盼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黏糊糊的鼻音,听上去无端惹人怜爱。她伸手搂住了严易的腰,也没说话。   那会真的是快吓死了,其实是很委屈的,可是严易这样问的时候,连盼心里头想的那些话却又都说不出来了,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个“嗯”字。   他没事就好。   “其实也是我不对……”   严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原本细软光滑的头发因为一夜的折腾,又是淋雨又是摔跤,摸上去有点乱糟糟的,不像平时那么柔顺舒服。他有洁癖,却不介意抚触她很有可能沾了污泥的头发。   连盼躲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闷闷道,“我也有不对……”   两个人靠在一起,简直跟吵架似的,争相承认自己的错误,至于引发争吵的事件细节,反而都不愿提起了。   反正严易都知道了,连盼刚刚说了一遍,一时也不愿再提。   她心底此刻只有一股失而复得的感激,而严易,对他怀里的宝贝,此刻只有心疼。   老天赐给他一个大宝贝疙瘩,他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又让她流泪呢?真是该死。   严易的怀抱很温暖,连盼贪婪地在他怀里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只要严易一在身边,她就觉得特别安心,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怕似的。   于是她脸也没洗,头也没洗,就这么抱着他的腰躲在被窝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严青、周嫂还有管家老张一大票人浩浩荡荡跑来医院探班,连盼头顶跟个鸡窝似的,突然醒来就望见病床旁边围了一圈的人,顿时吓的不清。   严易早醒了,把自己收拾地人模人样的,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居然也没叫醒她。   连盼连忙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摸索着简单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尴尬不已地跳下床,冲着老太太和姑姑、管家等一众人稍稍点头,“奶奶、姑姑,周嫂还有张大叔,你们都来啦!”   她脸没洗,牙没刷,这会儿被人围观,简直是无地自容,一张白皙的小圆脸涨得跟个粉桃子似的通红通红,“不好意思,我先去洗漱一下。”   她一边说,双脚一边往前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底正好踩在了严易还穿着医院拖鞋的鞋面上,跟炮弹似的冲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拖鞋鞋面软,这一下踩得肯定还是有点疼的,严易脸上却对老太太维持着微笑,半分神色也未改变。   严青看得好笑,老太太忙着数落两人,没留意他脚下,但连盼刚刚那个小动作,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叫他让连盼尴尬,有得他受的!   老太太显然对自己今早才得知严易进了医院的事十分不满,一个劲儿地数落两人,“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还照顾不好自己!出了事不说,居然一个个的,都还瞒着我,真当我是个耳聋眼瞎的老太太了?”   严青昨晚也是半夜才被call出去的,那个时候老太太已经睡了,老人家睡眠浅,特别需要安静,严青也就没打扰她老人家。再加上知道严易情况也不太严重,半夜就回来了,直到今早起来才跟老太太说了这件事。   一大家子人,当即倾巢出动,周嫂还煲了一大盅汤过来,生怕严易出什么大事。   到医院一看,严易清清爽爽地坐在病房里看报纸,众人心里顿时放心不少,不过确实没料到连盼还睡在病床上。   小姑娘手上腿上都打着纱布,看样子也是受了点伤。   老太太脸色冷淡地训斥严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一个一个的,不是晕倒就是浑身补丁的,年轻就这么个任性法吗?”   连盼洗了脸,刷了牙,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这才敢悄悄从洗手间出来。结果刚关上洗手间的门就听到老太太严厉的呵斥声,顿时吓得不轻,人又躲到了严青背后。   她其实是有点心虚的,严易发病和她多少也有点关系,只是这样的话对她师傅严青说得,对老太太却说不得。   严易严家唯一的金孙,老太太宝贝他是理所当然的,其实若不是自己那样刺激他,他也不会……   连盼咬着嘴唇,感觉脸上都有点发白。   她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严易慢条斯理道,“两口子过日子,这里头的细节还要跟您报备么?一个兴头上来,发生什么不可能?我倒是不怕说,就怕您不好意思听。”   老太太一听,真是脸都要气得不知道往哪儿搁,这……这像是个正经人说出来的话吗?   他倒是好意思!   “成,我不管你们两口子的事!由你们逍遥快活去!”   严易这话其实说的已经有点无耻了,旁人不懂,严青哪儿还有不懂的,站在旁边忍不住就偷偷笑了一声。   老太太心底到底有气,又不好拿严易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怎么样,一回头,气便全撒在了严青身上,“你笑什么笑?我上回叫你叫修哲来家里吃饭,你说没?三拖两拖的!”   ------题外话------   预告一下:骆明远师公马上就要出来了~小说里的一年快结束啦~ 第166章 上门提亲   老太太心底到底有气,又不好拿严易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怎么样,一回头,气便全撒在了严青身上,“你笑什么笑?我上回叫你叫修哲来家里吃饭,你说没?三拖两拖的!”   严青顿时笑不出来了。   老太太的确说过这个话,但是她也一直没告诉过李修哲这件事。   倒也不是她看不上李修哲,只是这人有点二愣子,而且大家又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早过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两人的相处模式更多像是普通朋友,一起出去吃吃饭喝喝茶这种,反正离老太太心目中那种“突飞猛进”的地步还差一大截。   “又不过年过节的,吃什么饭啊?”严青小声嘀咕。   老太太闻言眉毛一挑,“敢情你只在过年过节才吃饭?今儿阿易出院,你把修哲叫来,就这么定了。”   直接一锤定音。   检查报告上写地清清楚楚,确实没什么大毛病,老太太过来,严易就直接出院了,刚好是周末,直接回严宅休养。   有老太太在一旁监督,严青只得当面给李修哲打了个电话,叫他中午过来家里吃饭。   李修哲连忙答应了。   众人开车回去,老太太的车在前面,管家老张开车,严青载着严易连盼两个,跟在后面。   前面三个人,年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开车自然是慢之又慢,慎之又慎,严青一路跟在后面,跟乌龟似的,慢吞吞往前挪。   等大伙儿回到严宅的时候,李修哲居然都已经到了。   家里的佣人请他在客厅里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等主人回来。   实际上,给他盛上来的茶,李修哲一口都没喝,他一直都处于一种正襟危坐的状态。   人在沙发上只坐了个半截,脊背挺得直直的,唯恐在严宅里给人落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实际上,严家根本就不讲究这个,老宅里除了老太太和严易很注重仪态外,旁人倒都没这个要求,尤其是严青,向来都是自由散漫的,更不会在意这些了。   老张去停车,严青扶着老太太进门,一伙人还没进屋,佣人就已经迎接在门外了。倒也不是严家里有规定必须迎接主人之类的规矩,主要是这佣人想告诉主人们,家里来了个客人。   老太太一听说是姓李的先生,年约三四十,便猜到是李修哲来了,脸上当即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快进去。”   严青在一旁显然有些惊讶,“怎么来这么早。”   她看了看表,虽然张叔在路上开得慢,但他们去医院也去得早,现在才早上十点半,离吃午饭还早着呢。   听佣人小花的意思好像是李修哲早就到了,起码在客厅等了有半个小时。   果然是符合他一贯傻里傻气的作风。   几人一进来,一听到声音,李修哲便连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首先进门的当然是老太太,李修哲连忙上前去迎接,“老太太,您回来了。”   他同老太太是认识的,两家老太太年轻时是闺蜜,老了也是老姐妹,所以两家的孩子比旁人要亲密一些。李修哲小时候也到严宅来玩过,所以其实算是熟识。   老太太连连点头,“好孩子,快别站着了,咱们坐着说话。”   严家同李家交情是老一辈的,因为没什么姻亲关系,两家小孩又不在一处长大,所以子侄辈绝大多数就是个点头之交的关系,关系一般。   李修哲不善言谈交际,也不参与家族生意,专心就在大学教书,和严家打交道的时候就更少了,说起来,其实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老太太了。   “你母亲身体还好吧?”   老太太同他拉起家常,李修哲点点头笑道,“托您的福,她老人家一切都好,还叮嘱我叫我给您带了点东西。”   他说着,指了指放在茶几上一大堆大包小包的礼物,“家母说她前阵子喝的高丽参茶不错,特意给您也带了一些,饭后泡茶喝,又养生又滋补。”   这些东西,要说多贵重也谈不上,严家并不缺这个,难得的是他有心。   这到底是李老太太拖他带来的,还是他自己带来的,老太太心里当然有数。   短时间内找到这些不容易,说明他早有准备。   李修哲给老太太备了高丽参,给严青是美容仪,给严易的也有,甚至替连盼都准备了礼物,家里上上下下好些个佣人,几乎人人有份,一大堆,都快把茶几给挤满了。   严青在一旁看得简直都有点臊得慌,这一副新女婿上门的样子到底是要干嘛!   她是挨着老太太坐的,沙发是折角形状,李修哲坐在另外一边。严青也不好上前去说他,只好小声抱怨,“你带这么多东西来干嘛?搞得跟上门求亲似的!”   太难为情了。   李修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色似乎也有点发红,看他那样子,好像还有点紧张,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大拇指隐约搓动。   “好多年没来看老太太,都是应该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他一边这样说,耳朵却一边慢慢沁红了,连盼在一旁看得心里好笑,悄悄对严易说,“看来他很喜欢姑姑呀!”   她实在是没想到男人居然也会脸红,她就从没见严易脸红过。   严易嗯了一声,他手臂搭在连盼肩上,人也跟着坐在一旁,连盼转过头来同他悄悄说话,他手指便下意识也跟着摸了摸她的耳朵。   连盼耳朵很小,软软的,尤其是耳垂那里,白皙到几近透明,他很喜欢她的耳朵,觉得很可爱。   坦白来说,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他不喜欢的。   众人坐在客厅里闲聊,严易手指就一直没停过,看着好像是规规矩矩搭在连盼肩头,实则十分不老实,不是捏她的耳垂,便是用掌心和手掌有意无意地在她肩头缓缓摩挲。   一下一下,挠得连盼又痒又难受。   毕竟有客人在,她也不好表现出什么。   因为李修哲中午要留在这里吃饭,连盼手上又受了伤,所以这次便是周嫂主厨,连盼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连盼一走,严易自然也留不住,他借着接电话的由头出去了便没再回来,老太太也不想做“电灯泡”,说要去给家里养的兔子喂食,便让严青带着李修哲随便在家里逛逛。   被留下的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一时有点尴尬。   其实只是来吃个便饭而已,严青真是没想到李修哲阵仗搞这么大。   而且显然他是下了功夫的,礼物选得都很用心,她更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看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这么大个人了,却跟小学生接受考试似的,如此正经,严青又觉得有点好笑,刚才坐这一会儿,看他鼻尖都冒汗了。   她抽了张纸巾给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大冬天的,老宅在山林之中,位置偏僻,气温也较市区要冷,大家都是穿着大衣,李修哲还是穿着那种老式的西装三件套,西装是有点厚度的材质,按理说应该只会冷,不会热。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汗。   “我……”他下意识又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我也不知道……”   因为他习惯性地扶眼镜,严青这才留意到李修哲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他手很好看。   人家说,手是最能体现出一个人教养和家境的地方,李修哲显然是那种典型的少爷手。   白皙修长,养尊处优。   不像骆明远,一双大手上几乎全是茧子,还有各式各样的小伤疤,又丑又难看。   “大概是怕你家人不喜欢我……”说出了真相,他似乎更紧张了,有些忐忑地望向严青,“这还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多讲些礼数总是没错的……”   实际上,自见了严青几回之后,他早就确定了自己心意,因此提前备下了这些东西,为的就是怕哪天突然要登门拜访来不及。   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严青盯着他的手指出神,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手很好看……”   就是手都散发着绅士气息的这种感觉。李修哲外貌儒雅,修养良好,同她喜好接近,难得的是,他这个人非常绅士,很为女性着想,让人感觉……很被尊重,也很贴心。   严青这句话其实是单纯的欣赏和赞美,并不带什么其他的含义,李修哲闻言却顿时有些脸红了。   虽然偶尔也会有胆大的女学生称赞他的外表甚至给他递情书,但李修哲一贯都只把学生们的这种行为看做小孩子的玩闹,大学里,大家热情洋溢,其实他是对类似的话语是有一定的免疫力的。但是严青这么说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头却突然喜滋滋的。   就好像小孩子被喜欢的老师表扬了一样。   她喜欢,那肯定是很好的。其实虽然他已年过四十,但生活规律,一直都有坚持锻炼,不止是手好看,其他地方也非常拿得出手。   但是这种话他当然没好意思说,最后只将视线转移到严青手上——她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手也很美。   白皙娇嫩,柔和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上面涂了浅粉色的护甲油,使得她整双手看上去异常优美,仿佛一件上好的艺术品一般。   古人云,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人吧。   其实直到现在,李修哲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因为他真的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实在是没想到在有生之年竟然还遇到了严青。   好像突然之间,前四十年的等待,都变得有意义了。   原来是为了她。   “你的手也很好看……”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什么话来,最后只能礼貌性地这样回了一句。   严青闻言,顿时噗嗤笑了——她笑起来也很好看。   就是那种仙女散花的感觉,李修哲每次看见她笑都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是不是我每说一句,你都要反过来夸我一句?”严青随意举起自己的双手在半空中查看,末了自己跟着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的手的确是挺好看的,毕竟每个月十万块也不是白花的。”   她每周都要去做全身保养,光花在手上的东西至少就有十万,毕竟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作为一个极端爱美的女人,在手上,严青可是很舍得下功夫的。   “我家族里有信托基金,我自己也有做理财。”   严青正在端详自己保养得宜的手,李修哲站在旁边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严青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有些好笑,挑了挑眉道,“蛮好的,话说起来……你知道我是广元的第三大股东吗?一般人还真养不起我这个开销呢。”   李修哲在国大任教,大学教授的薪水一般,他是家中幺子,虽然没有继承家里的产业,但该有的资产还是有的,只是没有花大精力去打理罢了。   不过如果要和广元比起来,确实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李修哲又不太了解严青每月的花销大概是多少,听她说起自己的身份,言外之意是毫不差钱的意思,顿时涨红了脸道,“我会努力赚钱的。”   李家和一般家庭比起来,也算是豪门了,然而和严家一比,又有点不够看。严青要是真把广元每年的分红都花了,这种开销,李修哲的确负担不起。   他几乎都想把存款额给严青看了,证明自己的确是有家底的,却又怕她瞧不上,憋得满脸通红。   其实严青也就是逗他玩玩,她每月最大的开销就是保养,骆明远走后,她连打扮都不太上心了,一多半时间都是去小梦那里定旗袍,几千块一件,在贵妇圈里算是老便宜了,花不了几个钱。   不过看李修哲动不动红脸,也是挺有意思的。   两人在宅子里随意走动,严易出去接了个电话,很快就转到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周嫂、连盼还有一个男厨在忙活。   锅里汩汩炖着猪蹄,连盼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剥芸豆。   昨天受伤的地方是在手腕处,她两手扑地,把手掌下方连带手腕那一块都给磨破皮了,不过虽然手腕不易动,但手指还是灵活的。   周嫂说了让连盼出去休息,连盼坚持要帮忙,说自己手绝不会沾水,周嫂拗不过她,只好让她留下。   御膳房大厨这会儿也只能沦落到剥芸豆的份了。   毕竟切菜颠勺不论哪一样,都是要手腕手臂一起用力的,而连盼现在唯一能活动的地方只有手指,干不了什么大活,所以只在旁边跟着打下手,顺便盯着菜的火候。   她坐姿很优雅,两腿并拢,侧着腿坐着——和一般人坐矮凳时叉开腿的姿势完全不同,这缘于古时女子苛刻的教养以及宫中的礼仪。   因为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严易此刻不论怎么看她,都自带了一股“上天赐给我的宝贝”这样的光环,怎么看怎么满意,怎么看怎么得意。   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大宝贝疙瘩是他的,是老天特意赐给他的。   她来到这异世,第一个见的外男就是他,这是天定的缘分。   因为他目光太过火热,连盼埋头剥了一会儿芸豆,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抬起头来一看,严易站在门口,正痴痴地盯着她剥芸豆。   没错,就是痴汉一样的目光。   目光灼灼,满眼柔情,眼睛里似乎都要滴出水来,仿佛她不是在剥芸豆,而是在这边翩翩起舞似的,连盼脸一下子就红了。   “老盯着我看干嘛!”她忍不住嘟囔,“剥豆子有什么好看的。”   殊不知,严易就是对她百看不厌。   因为她在这儿剥芸豆,脚边便放着一大袋芸豆,一旁接豆子的碗里只剥了小半碗,显然还需要一会儿工夫。   严易当即也拿了个矮凳,就坐在连盼一旁,加入剥芸豆的大军。   周嫂正在切菜,回头一看,严易居然也坐到连盼身边开始剥豆子了,差点没吓个半死。   她呼天喊地扔了菜刀就跑过来要把严易拉起来,“哎呦,我的少爷!你这大病初愈的,跟我们在一起剥什么豆子!”   周嫂上了年纪,难免是有一点重男的思想,并不赞成男子下厨房,何况严易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厚,先前严家出事,他又受过那么多苦,周嫂对他总是格外心疼。   而且严家的家业能发展至今很大程度上都是严易的功劳,在周嫂心里,严易天生是要干大事的——让严易剥芸豆这种事情,简直是不能忍。   三人僵持了一番,最后的结局就是,连盼和严易一起,都被周嫂赶出了厨房。   连盼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纱布补丁,“我先去洗个澡。”   她头发也感觉不太舒服,昨晚淋了雨,两人到现在才刚回来,还没洗澡呢。   本来是该一回来就做这件事的,因为有客人在,反而是捱到了现在。   两个人一起回了卧室,连盼从衣柜里翻出了换洗的衣物,又换了拖鞋,“我先洗。”   严易看了她一眼,眸光深沉,“不,一起。”   ------题外话------   家里居然断网了,费了老半天劲才终于传上来……   PS:不是大魔王上门提亲哈哈,有多少人想歪了的?不过离大魔王提前也不远了,嗯…… 第167章 我自己来   严易看了她一眼,眸光深沉,“不,一起。”   连盼现在要还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可真是个大傻子了。   不过严易才刚刚出院,自己手上和膝盖上又有伤,连盼实在不认为这是一个适合内什么的时机。   何况外头还有客人,一会儿菜做好了他们就要出去吃饭,叫人看出端倪来怎么办?   大白天的,家里这么多人在,她想想就觉得臊的慌。   青天白日的,也亏他说得出口!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外面的大衣已经脱去,里头只穿着昨天那件皱巴巴的卫衣,头发、身体无一不在迫切地告诉她——她真的很需要洗个澡。   严易却十分坚持,而且给的理由也相当冠冕堂皇,“你的伤口不能沾水,医生嘱咐过的。”   早上主治医生的确来过,不过严易却没问自己的事,他自己这个老毛病自己心里也有数,因此主要都是在问连盼伤口的一些注意事项。   其实这就是最普通的擦伤,涂点药膏,休养几日,别沾水就好了。   连盼有点懵,“医生什么时候说的?”   “你早上还在睡的时候。”   她晚上熬了半宿,人困顿地不行,因此睡得很沉,医生何时来的,连盼的确不知道。   但是皮肤伤口不能沾水也算是常识了,连盼只得低头道,“我注意点就是了。”   “感染了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自己已经先进了浴室,打开浴缸上面的开关,那边已经自动开始放起水来了。   连盼这个情况,老实说,不适合坐浴,当然也不适合淋浴。   最适合是擦洗,但她现在真的很想好好洗个澡,连伤口都不想管了,头发从昨晚淋了雨就一直处于湿湿的状态,后来虽然干了,但也还是不舒服,脑袋都有点隐隐发沉的感觉。   连盼把头发上的皮筋扯了,换了双拖鞋进了浴室。   浴缸里的水差不多已经放了一半,严易抬头看见她进来,便将开关又给关了。   “怎么关了?”   他这人要做一件事,别人其实很难拒绝,因为他总能找到理由和办法,连盼自觉不是他的对手,干脆也不和他扯了,他要一起洗就一起洗吧。   只是自己这个样子,无论如何是做不了他想做的那些事的。   “你膝盖上有伤,水不能放太满,否则水漫过膝盖就不好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看上去好像是挺贴心的,但仔细一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真要脱光光躺在浴缸里,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在浴室内什么过,但是这回情况实在不一样,连盼一想到外头还有客人,周嫂正在做饭,说不定一会就要叫他们出去吃饭,心里就特别戒备和紧张。   “你别管我,你洗你的,我洗我的。”   连盼伸手推了推他。   浴室里有浴缸,也有淋浴设备,空间也大,这才是连盼认为比较合适的“一起洗”的方式。   两个人同时进行,但是互不干扰。   严易看了她沁得粉粉的脸一眼,倒也没说什么,站起身来,坦然自若地就开始解扣子。   他身上穿着衬衣,下面着一条黑色西裤,衬得整个人身形修长,更为俊美。   看见他在这边慢条斯理地脱衣服,连盼稍稍放心了一点,便也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卫衣和裙子等脱了。   她手上有伤,扭转不得,轮到解内衣扣子的时候,两手便像个猴爪子似的,手背靠着后背,在后面乱抓,但是却又抓不到扣子那个地方。   连盼用手摸索了好几下也没解开,正努力奋战着,严易的身躯已然从身后贴上来。   “解不开怎么不叫我。”   他一边说,人一边已经从后面靠近,两腿站得很近,几乎都要贴着连盼的小腿,连盼娇小的身躯立刻落入了他的阴影之中,几乎被他完全笼罩。   修长的手指熟练解开了她的搭扣——不止如此,他还抬起了连盼左手边的手臂,异常贴心地帮她把内衣带子从左臂中穿过,接着又抬起她的右臂,将内衣彻底从右肩脱下,仿佛她不止伤了手腕,而是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一般。   他动作轻柔,手指在连盼肩头微微拂过,连盼只觉得他碰过的皮肤仿佛要烧起来似的,内衣一去除,她下意识便用双臂环住了自己,遮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   严易半蹲下身子,似乎还要替她去脱小内,连盼吓得啊了一声,连忙跳到一旁,“这……这就不用了!我自己来!”   她抱着自己的双臂回转身来,这才发现严易早已将他身上衣物尽数褪去——男性饱满丰沛的身材立刻映入眼帘。   他身高很高,接近一米九,加上脸部轮廓分明,因此穿上衣服时,总是给人一股偏瘦的感觉,实际上,他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连盼垂着眼,在他结实的腹肌上胡乱瞟了几眼,目光不小心往下,随即慌乱地别开目光。   好像暂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她松了口气。   他应该真的只是想帮自己洗个澡吧。   看见他转过身去,已经在淋浴之下开始冲起澡来,连盼这才偷偷脱去了小内,小心翼翼蹲进了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放得刚好,他水位卡得很准,连盼坐进去之后,双腿弯弯屈起,膝盖刚好露在外面,避免了伤口被水沾湿。   浴缸里有按摩系统,水流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在浴缸底下微微流动,连盼忍不住两手搭在了浴缸边缘,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她闭着眼,双腿并拢,静静躺在浴缸里,身躯洁白如玉,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粉色,不知是因为羞怯,还是被热水给熏的,严易回头看了她一眼,身体里立刻涌上一股燥热。   男人洗澡总是很快,再讲究的男人也是。   冲一个淋浴简直是分分钟的事,严易这边很快就洗完了,但他却没有立即换衣服出去,因为连盼还闭着眼躺在浴缸里。   昨晚太累了,今早其实起得也很早,泡在水里,身心放松,连盼不知不觉便有点发懒,赖着不想起来了。   发明这个按摩浴缸的人实在是太伟大了,浴缸里有恒温模式,水根本就不会冷,连盼闭着眼,不知不觉就想躲泡一会儿。   她这一脸陶醉加享受的表情看得严易心头波动,他蹲下身来,压低了声音轻轻问她,“要帮你洗头发吗?”   连盼闭着眼嗯了一声。   浴缸旁配有花洒,严易握着蓬蓬头,调了水温之后,轻轻淋在她头发上。   细软的发丝在水流之下变得更加柔软光滑,连盼简直就像个女王一样,躺在浴缸里,任由严易服务。   他手指修长,手掌大,实在是很适合替别人洗头。   五指张开,深入连盼发间,在她头皮上轻轻按摩,舒服的感觉令连盼浑身放松,她闭着眼嗯了一声,严易却只盯着她白的发光的身躯,目光渐渐深沉。   水位不深,连盼屈起的膝盖得以露在外面,上半身也是,水面堪堪过了她胸前那条线。   水波浮荡,里面沉浮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旖旎的风景。   严易替她冲净了头发上的泡沫之后,又用手打了沐浴液,抬起她一只手臂,替她轻轻搓洗。   这些动作都是一步一步,渐进式的,连盼渐渐习惯,甚至浑然不觉——直到他的手掌进行到了胸前。   其实也还是在替她洗,只不过洗得特别仔细。   连盼实在无法再坦然享受这种服务了,她面红耳赤地睁开了眼,“这里好了,别洗了。”   她两手包着纱布,自己又不宜沾水,严易也没说什么,倒是听话地转移战地,将手掌打圈的地方换到了她后背和腿上。   所碰之处,无一不是酥酥麻麻的。   连盼想说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确是在帮她洗澡,什么也没做,甚至洗得十分认真,连某些犄角旮旯都没放过,连盼背着身子蜷缩在浴缸里,觉得实在是煎熬。   她脚趾头紧紧抓在一起,脚掌弯曲,显然很不适应。   严易低头凑在她耳边笑了笑,“很快就好了。”   的确不需要她做什么,他一个人就包揽了所有的事,连盼紧紧咬着下唇,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两人从浴室出来,严易刚刚替她吹完头发,周嫂就派人过来敲门说,说是午饭时间到了,叫他们去吃饭。   严易应了一声,神清气爽地开始穿衣服。   因为有客人在,他便没有换家居服,穿的相对正式,连盼红着脸,“你过来。”   她内衣扣子在后面,脱时需要他帮忙,扣也是。   严易笑了一声,“是,遵命。”   他穿好了衬衣,连盼正坐在床上,双手垂在两侧,等着他来帮忙扣搭扣。   严易弯着腰,认认真真地替她把扣子扣上不说,还仔细地替她左右调整了一下,确保她内衣穿得舒适,连盼简直要疯了,“这种事就不要你帮忙了!”   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学的这些东西,那么大个公司不去管理,专门学这些旁门左道!   她红着脸套上了自己的上衣,腿上因为有伤,便穿了一条相对宽松的长裤。两人出去时正好开饭,一桌人差不多都坐满了,正在闲聊,正等他们两个。   做主人的让客人等其实是不太礼貌的,连盼只好小声解释,“刚刚去洗漱了一下,在医院不方便。”   严易也跟着一块儿点了点头,“的确不太方便。”   不知怎么,连盼总觉得他这个不方便意有所指,反正肯定不是她说的那个意思。   两人昨晚都挺折腾的,早上回来样子也挺狼狈,老太太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快来坐。”   周嫂烧了一大桌菜,异常丰盛,李修哲又是个吃货,别提多给面子了,一直在添饭。   严青自诩也算是个大胃王了,往他旁边一坐,感觉自己简直遇上了一个饭桶。   老太太在一旁笑的眉眼开花,“能吃好,能吃好!”   能吃是福,还有一点,男人能吃,说明体力好,这一点很重要。古时要请老将军出山,问的都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李修哲身材挺拔匀称,胃口好,说明身体健康,老太太很满意。   严青和骆明远一直没孩子,这一直是老太太的心病,现如今好不容易遇着一个满意的,老太太其实只巴不得两人赶快在一起,趁着严青还能生,赶快生一个孩子,这样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一群人在桌上吃饭,压根不知道老太太居然想得这样长远,只有严易,看着老太太一个劲儿地给李修哲夹菜,表情若有所思。   吃了午饭不说,老太太又留李修哲吃了晚饭,看她那意思,还想留李修哲留宿的,不过李修哲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再三推辞,终于还是走了。   他一走,严青感觉自己都松了口气。   老太太在客厅里拿着本黄历,带着自己的金丝边老花镜,翻黄历翻的十分投入。   严青不免有些好奇,“妈,看什么呢?”   “给你选日子。”   严青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来,“给……给我选什么日子?”   老太太抬头就是一个眼刀,目光意味深长,“你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条件不错,就别拿乔了,赶紧嫁人是硬道理。”   最重要的是李修哲这人知根知底,而且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绝不会亏待严青。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   毕竟严青本身条件确实也很优秀,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五官大气,人又长得美,身材也好,撇去脾气不说,光她那张脸就够唬人的了。   又古典,又美艳。   老太太唯一的忧心是,担心李修哲hold不住她。   毕竟严家真正的大魔王其实并不是声名在外的严易,而是家里这位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其实攻击力爆表的大小姐。   说起来,唯一能把严青治得死死的人也就是骆明远了。   想起过世的女婿,老太太翻黄历的手顿了顿。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人总要向前看,这个李修哲也很不错。   她继续往下翻,盘算着接下来适宜订婚和结婚的日子,打算过段时间和老姐们李老太太谈谈这件事。   连盼和严易两个,则是早早回房休息。   考试月已经过了一大半了,连盼现在只剩了最后一门,是门选修课。   她在手机里下了老师的课件,严易在旁边看文件,她就躺在床上看手机里的课件,脚很随意放在他腿上,严易也不介意。   突然,手机微信群里发来了一条消息。   卫慧发的,内容只有一堆惊叹号。   “!”   ------题外话------   今天在外面看房子跑一天累成狗,家里宽带又坏了,让大家久等了~嘤嘤~ 第168章 你信我吗?   连盼楞了一下,赶紧点开消息。   张童给她发的是一个链接,一点开,手机就自动跳转到了微博界面。   是一个ID名为“娱乐圈秘辛刘”发的长博。   转发九万,评论十七万。   连盼点开图片一看,瞬间楞在当场。   这是一条长博,文字配图,图片很多,都是她和周辰的。   有两人在吃货联盟里一起上节目的,甚至还有两人昨晚在千楼林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点——错位,几乎全部是错位,角度选得十分巧妙,几乎每一张,她看上去都和周辰异常亲密。   如果单独查看这些照片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综艺节目本来就比一般节目的肢体接触要多,但是这么多张类似的图片放在一起,似乎直指一个暧昧真相。   何况爆料的人说的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仿佛亲眼见证了连盼和周辰的勾搭史。   最实锤的图有三张。   一张是连盼坐在千楼林素玉斋的走廊下面,周辰扯着她的手,看上去好像两人手牵着手;另外一张是两人面对面,周辰两手握着连盼的手掌,连盼试图去推,当然从图片根本看不出来,抓拍的角度很巧妙,看着就像连盼主动对周辰投怀送抱似的;最后一张,才是引起轩然大波的图片,是周辰的手机桌面,壁纸是一张合影——连盼和他自己。   周辰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他用的一直都是品牌商送的手机,手机和手机壳是厂商定制的,上面有他的名字缩写ZC,常去接机的粉丝都认识他这个独家定制的手机。   黑色的,包黑壳,机身侧面和壳子顶部都有小小的名字缩写,几乎造不了假。   在大家一水都用iphone的年代,周辰这个看上去很老干部的国产安卓机尤其显眼。时不时就有粉丝调侃说,偶像太节约怎么办,送他iphone都不要。   连盼颤抖着手指,继续往下翻。   博文恶意满满,用词用句十分精准老道,一看就是老手写的,其实没有任何脏话,但字里行间,无一不在贬低连盼。   甚至连她胖胖的大学军训照、入学证件照之类的,也都全被扒出来了。   此博一出,下面成千上万的网友留言。   几乎没有一条能看的——   丑成这样居然也想勾引辰哥?   这女的谁啊?仗着自己和周辰一起录过节目就蹬鼻子上脸了吗?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这是整容了吧?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显然都动过,周辰眼瞎了吗?   居然想对我们辰辰下手,去死吧!   诅咒她出门被车撞死!   连盼手掌隐隐颤抖,之前在校园BBS上出现过的那一幕,似乎又重现了——   不知廉耻,败坏J大名声。   被老男人包养,要要不要脸?   长成这样也好意思学人家当小三?   还有脸活在世上?   ……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个声音似乎一瞬间就要挤爆她的头颅。   这些极尽恶毒的话,并不是来自她的仇人,而是出自和她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陌生人口中。   披上了网络的匿名外衣,谁也不知道谁是谁,什么话最可怕,什么话就往外说。   网络……这个最方便又最可怕的东西,连盼至今仍然无法很好的适应,甚至也无法很好的理解。   这些人……说这些话之前,是否从未考虑过事件的真实主人会看到它们?   会有人因此崩溃,甚至也因此自杀?   她知道人言可畏,可从不知道人言可以恶毒至此。   这些指甲大小的方块字,一个一个显示在屏幕上,仿佛一个一个的小刀子,尽数扎在她身上。   连盼啪的一下按灭了手机屏幕,几乎是像扔炸弹一样的,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因为趴在床上,离床头很近,她手机是往前扔的,很自然便撞到了床头,发出了一声闷响。   严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连盼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她脸色却有些发白,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连盼本来是和周辰、白悦欣三个人一起在东江路那边,但是后来由于聊得极不愉快,三人不欢而散,周辰便驾车带连盼去了千楼林的素玉斋。   因为严易赶来,误会两人私会,甚至还和周辰大打出手,连盼受伤,严易带她回家,再后面,严易就出事了。   连盼抱着他在雨夜里等人来,绝望不已,人才和严易大吵了一架,又以为严易出了什么大事,当然便顾不上白悦欣所谓的威胁。   后面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严易醒来,连盼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然后李修哲又来了,事情一件接一件,连盼无暇顾及不相干的人。   直到……现在。   严易目光还盯在她身上,显然还在等着她往下说,连盼慌乱又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抓起手机颤抖着递给他,“昨天晚上,我和童童在东江路吃饭,碰到了周辰和白悦欣,其实不是周辰喊的我们,是白悦欣……”   “我本来不想过去,但他们两个表现很奇怪,白悦欣一直在叫我,我最后还是过去了……   白悦欣说,她手头有周辰的把柄,让我……”   连盼说到这里,顿时禁言,严易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让你怎样?”   “让我……离开你。”她轻声说出了下半句,“三个人吵得厉害,我先走了,后来周辰追出来,拽着我去了千楼林,然后你就来了……”   所谓“忘了说的事”,指的显然就是——严易盯着手机上的通稿,手指几乎将连盼手机上的硅胶壳捏到变形。   连盼身子微微颤抖,却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试图做出没什么事的样子,她抓着严易的手,小心翼翼问他,“你信我吧?”   说着她露出了一个苦笑,因为在看了这个“娱乐圈秘辛刘”的稿子之后,甚至连连盼自己几乎都要相信她的确是和周辰有一腿了。   这就是媒体人的厉害之处,颠倒黑白,蛊惑人心,主导舆论。   似是而非,真真假假,令人难以分辨。   很显然,这篇长博的意图就是贬低他,无限期地贬低她。   在博文里,连盼活生生被写成了一个处心积虑,一心攀图富豪的心机婊,使尽各种手段试图接近周辰,而周辰,显然还没意识到她的真面目。   在千楼林那里,后面其实是周辰、严易和连盼三个人在一起,但通稿里只出现了周辰跟连盼的照片,或许是对方不敢写严易,又或者是有其他的顾忌,总而言之,连盼抹都抹不清了。   十七万条评论,几乎一水都是骂她的,偶尔有几个觉得博主捏造或者还算忠恳评价的,几乎立刻就会被淹没。   而且评论还在疯狂增长。   周辰的粉丝疯狂占领了这个“娱乐圈秘辛刘”的微博,严易手指滑动浏览的瞬间,微博甚至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卡顿。   可见这条微博的火热程度。   连盼瞪大了眼,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她有口难言,十几万的人在骂她,连盼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什么时候“勾引”过周辰,是否曾处心积虑妄图接近万千少女心中的偶像?   照片是真的,周辰手机壁纸也是真的。   她黑漆漆大大的眼珠中充满了不确定和自责,既害怕,又小心翼翼地望着严易,口中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   严易见她这幅模样,心脏几乎都快要揪到一起了,这明明不是她的错——可是……这群人!   他当然是相信连盼的,他也目睹了当时的境况。   坦白来说,那时的确是很生气,愤怒冲破理智,让人无暇思考。   但是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连盼也早已和他说明了真相,何况严易自己有脑子,前因后果他都清楚地很。   这篇博文看似有理有据,实则狗屁不通,处处都是漏洞。   连盼显然被吓到了,关键是,她无法为自己辩驳。   严易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别怕。”   他力气有点大,甚至抓得连盼手指都有点痛,这股真实的痛感总算让连盼稍稍有些回神,严易摸了摸她脸,轻声道,“那上面写的连盼,不是你,我知道。”   微博刷起来有点断断续续的,周辰的九千万粉丝活跃度极高,组织起来几乎要爆掉服务器。   严易关了她的手机,又用自己的mac点开了一部动画片,推到连盼面前,“别怕,看会动画片。”   他随手点开的是海绵宝宝,英文版,连盼眼睛盯着那块黄色的海绵叽里呱啦说一些搞笑的词语,心里头却始终砰砰直跳。   严易穿了拖鞋出去打电话了,应该是处理这件事。   连盼默默望着屏幕,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她好像总是会成为他的负担,总是为他带来各种困扰,她心不在焉地盯着动画片,想努力听清外面阳台上的声音,但阳台玻璃窗的隔音效果很好,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大清楚。   连盼只隐约听到他好像说了“处理”,“查阅”,“公关”之类的字眼。   严易打完电话进房间里,差不多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   夜已经深了。   电脑里还在放动画片,他低头问她,“还要看吗?”   连盼摇了摇头。   “那睡吧。”   严易弯腰关了电脑,将它收到了一旁的矮柜上,又关了灯,伸手揽住了她。   黑暗中,连盼睁大了眼,试图努力看清他。   很怕他生气,又怕他担心。   “对不起。”   良久,她只把头埋进他胸膛,闷闷说了一句。   严易手掌在黑暗中渐渐握成一个拳,又缓缓松开,抚在了她肩头。   “不是你的错,不要道歉。”   他语气说得有些生硬,显然心情极其不好。   连盼没出声,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戾气,接着又放柔了语调道,“别想了,快睡吧,睡一觉,明早起来就没事了。”   连盼嗯了一声,也没注意到严易的眼眸在黑夜之中亮的吓人。   那是一种类似野兽猎食一般的目光。   动了他的人,就是追到十八层地狱,也要让他脱皮!   半夜里,微博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是继“娱乐圈秘辛刘”发出这条极具争议性的微博之后,好几个据说是圈内的人都转发了这条微博,号称自己见过连盼和周辰,说两人举止暧昧,关系非同一般。   第二件,是几个大V的发声,无一例外,都站在了连盼这边。   首当其冲是星光娱乐的太子女,吃货联盟的制作人卫慧。   星光_卫慧V:拍摄吃货联盟第一集时,是周辰和连盼成年后第一次见面,两人只是朋友关系,请勿谣传!@娱乐圈秘辛刘   洛灵V:就是!@星光_卫慧V:拍摄吃货联盟第一集时,是周辰和连盼成年后第一次见面,两人只是朋友关系,请勿谣传!@娱乐圈秘辛刘   汪令雪V:好好吃饭不行吗?非要扯这些肮脏事,往小姑娘身上泼脏水泼的这么溜,收了多少钱才干得出这种缺德事儿?@娱乐圈秘辛刘   樱草V:我心目中的连小盼长这样,抵制不实传闻。   配可爱的连盼手绘图一张。   画里的小姑娘笑得两眼跟月牙似的,脸蛋上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实在令人难以和娱乐圈秘辛刘所发的博文中那个心机婊联系在一起。   最最令人大跌眼镜的当属当事人本人周辰的回应。   他微博发得晚,事件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显然是沉思很久。   周辰V:大橙子和大胖子是一辈子的小伙伴,如果不喜欢她,也请你们别喜欢我。   配图两张。   一张是他小时候和连盼的合照,两个胖成球的小孩笑嘻嘻搂在一起,笑得眼睛缝都没了。   第二张就是网上广为流传的,他的手机壁纸原照。   是在吃货联盟第一集时拍的,周辰穿着棒球外套,连盼穿着厚厚的冲锋衣,两人坐在农家客厅里,少年笑的狡颉而满足,少女看上去则有点呆呆的,瞪着眼睛有点茫然。   一模一样的姿势,大变模样的两个人。   时光仿佛透过屏幕,变成了有形的物质,穿越两张照片,于滚滚红尘之中,改变了两个人。   令人唏嘘,令人感慨。   他这句话说得相当任性,很显然不是公司的公关文,用的就是他自己的私人手机,下面还显示了手机型号。   这句话一出,好多粉丝顿时在他微博下大哭大骂。   这可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为什么他就没有这样的权利呢?   难道因为是偶像,所以就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喜欢的人了吗?   周辰并未提及对连盼的感情,他提到的,至始至终是友情,这是一种维护,也是他心底对连盼的尊重。   的确有不少人在他微博下叫嚣着要脱粉,周辰全然不顾。   本来唱歌这件事,就只是随便做做而已,本来他唱歌的本意,也有一部分是希望心里那个人能看见舞台上的自己,现在……连盼找到了。   有没有粉丝又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被人喜欢才去唱歌的。   因为半夜出了这档子事,华兴娱乐的高层几乎都要疯了,周辰的经纪人许萍彻夜未眠,准备了一大篇的通稿,律师加班加点写公文,终于赶在半夜发了出去。   华兴_许V:所有对我司艺人的不实报道,都将通过法律手段进行处理。@娱乐圈秘辛刘,法庭见。   连盼其实一直没睡着,直到后半夜,人实在困的不行,严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这种近似催眠的拍打中,连盼才终于迷迷糊糊睡了。   连盼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当然也就没看到周辰给她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这爆炸式的绯闻一波三折,几近反转,几乎挤爆了新浪服务器,无数人半夜都没睡,就是在不停刷微博,试图获取这件事的最新进展。   连盼这个名字,一夜之间,突然传遍了大街小巷,只可惜,是以一种恶劣的方式。   因为众多大V纷纷力挺,以及周辰的发言,事态终于露出了一丝平息的迹象,直到凌晨一点钟的时候,超级大娱记周二叔,突然又发了一条劲爆性的长博——《你们所以为的女神,或许只是一张画皮而已》   周二叔微博连发九条,每一条都是长博,图文并茂,配图数不胜数,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视频、gif和音频。   国民女神,跌落神坛。   ------题外话------   不好意思,又更迟了,抱歉>_<   如果中午11:45没更新的话,一般就是在晚上更新,群么么~ 第169章 事实真相   国民女神,跌落神坛。   事实上,黑白悦欣的帖子都快成月经帖了。   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出来爆一些“国民女神”的黑料,毕竟她这人身上槽点实在太多,手脚又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干净,混在圈子里这么多年,其实留下了不少把柄。   想把她拉下去的人不少。   不过从前她当红,势力也足,东华很捧她,那些个小火花每每是刚冒出个苗头便被被公司的公关手段给压了下去,毕竟白悦欣这个招牌确实相当值钱,女神形象深入人心。   每每这个时候,白悦欣便会发一些含糊其辞的、委委屈屈的微博,类似“公道自在人心”之类的,轻轻松松就引得一大波粉丝同情理解。   但是今天不同。   因为周二叔发的全部都是实料,没有一条捕风捉影。   而且周二叔江湖地位颇高,作为资历最老的金牌娱记之一,好多大明星都对他要礼让三分,他这人,没有撒谎的必要。   和前面黑连盼那些似是而非、有极大错位嫌疑、因为没有实际证据只能靠言辞暧昧来夺人眼球的报道不同,周二叔是正儿八经的理论派。   他写报道一般有两个风格,一个是采访式,就是明星访谈,闲谈闲聊,轻松自在,不写任何夺人眼球的东西,就是老友访谈,风趣幽默,很多人爱看,还单独出了书。   还有一种,就是正统的扒皮式——扎扎实实,有理有据,比写学术论文还要严谨。   一篇报告,从开篇到展开到结尾,结构密实,所有的条款都有真实证据,每一条证据都有力地支撑论点,一条一条,仿佛佛塔的骨架,从一开始,人们只看到一个雏形,直至跟随他的文章走到最后,才知道宝塔建成,他所要表达的含义。   真相令人可怕。   圈子水深到无法呼吸。   你所看到的,可能并不是你看到的。   浮华背后,可能全是肮脏龌龊。   不笑时端庄,笑起来甜美动人的高贵女神,私底下根本就是个淫娃荡妇。   不,甚至连荡妇都不如。   太多照片和视频,尺度大到令人难以相信。   周二叔还算有职业道德的人,熬夜给它们一一打上了码。   但是网友又不是眼瞎的,打了码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跪在男人腿间,嘴唇半张,难道只是想和小JJ说一句你好?   赤身裸体坐在男人身上,抚摸着自己,难道只是在玩游戏?   跪在床上,撅着屁股,穿着少得可怜的衣服,难道是为了艺术而献身?   白悦欣身材的确很好,穿着衣服是,脱了衣服也是。   她大概也没料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高层有偷拍和偷录的嗜好,又或者说,她对这些人的电脑安全和防范意识太过自信。   人不管做过什么,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何况她攻陷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有家世。   这些人的原配,可都不是吃素的,或许曾经奈何不了她,但一旦有机会,有人牵头,势必就要将她踩到泥土最深处,跌落泥潭最肮脏处,再也爬不起来。   随报道附赠的有十份音频资料。   没有署名,全部是采访,圈外人只能看个热闹,但圈中人一听,便知道音频的主人是谁。   某某某富豪的发妻。   某某某大亨的前妻。   某某某明星富豪的女友。   某某某小开的原配。   甚至还有某某某巨鳄的女儿。   ……全部都是圈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随便扒出一个来,都能让圈子里的人震上三震。   这些人,都在谈论一件事——那个号称最美的女人,所做的最令人唾弃的事。   抢占别人的丈夫、父亲、叔叔,所有有权有势的男人,她几乎一个都没放过。   人一旦有机会站在娱乐圈的最顶峰,便很容易滋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所有男人都该为自己神魂颠倒,白悦欣就是如此。   错觉在她心中种下魔念——以为光凭自己的美貌,便能让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为自己折腰,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为了自己抛家弃子,从此登堂入室,摇身变为上流人士。   哪有那么容易呢?   能爬到顶层的人物,哪个不是精通算计?   其实在这么多年的各种淫靡混乱的生活中,白悦欣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些真心待他的人,比如星光娱乐的卫风,还有一些单纯的小富豪,的确也有很多人哭着喊着求着要娶她。   但是白悦欣野心实在太大,她出身很好,若不是父亲患病不得不中断了家业,白悦欣未来嫁人的起点应该很高的。   最起码,她在出道前,看上的就是严易那样的人。   虽然那时广元远远还没达到如今的地步。   人一旦有了起点,有了对比,再加上一身的美貌,万千粉丝的拥戴,便很容易陷入“我是真公主”这样中二的魔咒之中——凭她这样的条件,为什么要嫁给那些家境并不显赫的富豪呢?为什么要对那些小富豪点头呢?上层社会的人也对她趋之若鹜。   见过了最顶端的豪奢之后,便对除此之外的人,再也看不上眼。   她想嫁oldmoney,风光大嫁,十里红妆那一种,让全娱乐圈都羡慕她,让圈子里的女明星都嫉妒她这种——寻寻觅觅,竟然只有严易符合这一条标准。   不过由于之前严易深居简出,又患有严重的厌食症,健康堪忧,圈内甚至一度传闻他以吸人血为生,再加上白悦欣也接触不到他,所以当时这个“病痨”被排除在外了。   她有一张清单,上面无一例外,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   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富可敌国。   她以为自己在征服世界,殊不知,人家只拿她当玩物——如此娇滴滴的大美人,自己送上门来,富豪们焉有往外推的理?   同她玩的人很多,想娶她的人很少。   在白悦欣看来,她是在谈恋爱,人家在追求她,她有接受追求的权利……只可惜,富豪及富豪的家属们、还有观众们,都不这么想。   中国人最注重家庭关系,最恨的,就是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更恨的是这种明明做了肮脏的事,还要给自己立一副圣洁牌坊的人。   当昔日如同公主一样高贵的女神赤身裸体,在床上做出各种放荡的姿势,发出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时,舆论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就崩裂了。   三观碎裂,不堪入目。   女神的爱好真的很独特。   或者说,女神服务对象的爱好很独特。   各种几乎只会在岛国片里出现的极端暴露的衣着,全部都在她身上来了一遍。   师生、护士、警匪、甚至还有SM调教。   这简直是最高配置的爱情动作片,女主角不是大洋彼岸那些长相一般的女忧们,而是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白悦欣。   周二叔显然很懂传媒的传播尺度,所有可能引发被禁风波的地方,他都打了码,或者是马赛克,或者是朦胧的模糊处理——既符合规定,但却又能让观众看的明白。   码这个东西,很玄妙,有的打的完全看不清,有的打的却让人浮想联翩。   周二叔的风格显然是后者。   基本上,白悦欣这个消息一出来,就已经完全没人管连盼那桩事了。   如果非要给八卦分个等级的话,连盼和周辰的绯闻最多算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白悦欣这一桩事件,简直就是震惊娱乐圈。   全中国点的上名的富豪几乎个个榜上有名,当然周二叔在文中都是以缩写代替,例如某L姓大亨,又如某W姓少爷,其实不消他点名,稍稍对这个圈子有点关注的人几乎就能对上号。   更不用提这些人的原配或是冷静或是愤怒,或是啜泣的独白音频,和白悦欣淫靡放荡的照片放一起,简直就像一颗深水鱼雷,在深夜炸开,响彻水底,闷哄一片。   无疑,白悦欣触了众怒。   别人辛辛苦苦陪着老公打江山,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养育儿女,只因为不如她年轻貌美,便为此让步?   凭什么呢?   音频中有一段是一位已和丈夫离婚的妻子口述的——   周二叔称其为W女士。   W大学念的是法律,硕士在美国读了金融,后面又念了MBA,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家世工作无一不体面,在遇到自己的丈夫后,便辞去了原先在事务所的工作,一手包办了丈夫公司的法务和财务,呕心沥血。   因为事业和工作的原因,两人一直没有要孩子,期间倒是也怀上过,但因为过于繁忙导致了流产。   W很喜欢小孩,在四十岁那年,辞去了在丈夫公司的职务,交接打点好一切后,专心备孕。   而白悦欣,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勾搭上了她的丈夫。   因为从前出门在外,丈夫的身边总是有铁娘子W相伴,一般人都不敢下手,如今听闻铁娘子闲赋在家,白悦欣当即便动了心思。   W怀孕后为了小孩的健康着想,一直都是素面朝天,再加上孕激素等各种原因,样貌自然不如从前,那位富豪一时间也的确被白悦欣迷得七荤八素的,对她宠爱有加。   于是……还怀着孕的太太就成了白悦欣最大的阻碍。   在W怀孕的这段时间里,白悦欣隔三差五就要给W打个电话骚扰一下,内容无外乎她又和W的丈夫去了哪里哪里,两人如何温存,甚至有时还发送两人ML的音频给她。   W不受其扰,反复拉黑,期间也换了号码,但白悦欣总能找到方式联系她,并持续不断地骚扰她。   孕妇本来情绪就容易低落,再加上又是高龄产妇,W在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因为白发来的一段视频,气得大动肝火——流产了。   那段视频,也被周二叔放到了网上。   毕竟是白悦欣主动发的,所以尺度倒也不是很大,只看得到W丈夫的一个侧影,白悦欣本人倒没有入镜,就是一直听到她在里面笑,说“什么时候跟家里那个丑八怪说呀?”   对方显然喝得有点醉醺醺的,舌头不太灵光道,“宝贝,耐心等一等,等她生完,马上赶她走。”   接着又是白悦欣一阵咯咯咯娇滴滴的笑声。   “当时很生气,动作剧烈了一点,起身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孩子就不在了……我很后悔,或许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我不恨他们两个人,人都是会变的,这个世界上有人恶心到让人吃不下饭,当然也还有正常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   “我同我先生离了婚,现在亦过得很好,我本来想给他(前夫)留一点脸面,今晚才知道,白悦欣祸害的家庭不止我一个。”   “我妈咪从小教育我要与人为善,不要同人起争执,到今天,我只想对白悦欣说一句话——祝你下十八层地狱,给我BB陪葬!”   W是广东人,说普通话时还带着一点点广东口音,最重要的是,她很冷静,异常冷静,不像别的妻子那样啜泣或者痛骂,但正是因为这种冷静,才叫人心疼。   在一众原配的音频中,她这一段最清晰,最有条理,但是同时揭露的真相也更让人可怕——正如周二叔所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画皮。   她们披着美女的外皮,却做着蛇蝎不如的事情。   而白悦欣,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其实因为家中变故,刚刚被送到国外的时候,白悦欣并不是这样的。   没有了众星捧月的生活,没有了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连生活费也大不如从前,白悦欣极其不适应。   压力、恐惧,很多事让她学会了放荡——和同学一起流连酒吧,夜夜笙歌,和男人ML,很多事情,都是一步一步来的。   身体因此变得随意,性观念因此变得开放。   白天装作乖乖女,晚上却在成人酒吧大跳钢管舞,刺激和新鲜感支撑了她在国外的孤独岁月,也纾解了她从公主到自力更生的普通人之间的落差和压力。   进入娱乐圈之后也是一样,白悦欣起先并没想过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可是到后来……欲望胜过道德,尤其是在见识了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之后,尤其是在见识了那些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以前以为自家还算个豪门这种想法,多么天真可笑。   她这么美,世界各地都有疯狂的粉丝,那么多人爱她……她为什么不能享受最好的生活呢?   为什么停留在这些最有权势的男人身边的,都是那些又老又丑的女人呢?   这种人……难道不该自动滚开,给她让步吗?   堕落使人沉沦,又让人上瘾——穿着洁白的礼服在颁奖典礼上感谢支持粉丝们;在电视剧里扮演冰清玉洁、被人牵个手都会脸红的女大学生,实际上——却穿着最淫靡的、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和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在酒店玩令人面红耳赤的游戏。   放纵、浪荡,带给人无限的刺激,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反正还有人在爱她,反正她永远都是国民女神——却没想到,有一天,有一个人,会如此毫不留情面的,把她最肮脏不堪的一幕,全部曝光在公众眼前。   这条博文一出,圈里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转发或者留言,大家都紧紧收拢了自己的羽翼,生怕被波及。   只有一群吃瓜不怕事大的群众在下面纷纷留言,或骂或笑,引人围观。   白悦欣半夜里还在睡觉,突然接到了秘辛刘的电话,对方的语气听上去慌慌张张的,似乎是在赶路,“欣姐,你赶紧把剩下的钱打给我吧!”   白悦欣好梦被吵醒,人十分不耐烦,“还怕我不给钱吗?”   “你转给我吧,我现在真的很缺钱,求求你了!”秘辛刘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恶劣语气,只是一个劲儿地求她,白悦欣挂断了电话,用微信将剩下一半的款子打给了他。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窗帘飘飘荡荡的,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发慌。   起身倒了杯水,她才喝了一口,外面就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几乎像是要把她公寓的门板给击穿一样。   ------题外话------   严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第170章 失去所有   外面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砰砰砰砰,几乎像是要把公寓的门板给击穿一样。   她这个公寓很隐蔽,只有经纪人、助理以及少数同她私会过的男人知道。   夜半敲门,总不是什么好事,白悦欣没有应答,悄悄走到门口猫眼那里查看情况。   外面昏暗的走廊下,是经纪人乔良那张被猫眼折射地有些变形的脸,一向注重外形打扮的他,今天居然连头发都没吹,发胶也没用,素着一张老脸就过来了。   乔良满面焦急,手机举着手机,一直在敲门,或者说……捶门。   见到是熟人,白悦欣心里轻微的慌乱这才平息了一些,拉开门后的保险栓给他开了门。   乔良看她风轻云淡地穿着睡袍,一副岁月安好的样子,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的祖宗,你居然还能睡得着?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手机屏幕一直没熄灭,停留在一个小视频界面。   白悦欣点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视频打了码,而且加了模糊处理,但是明眼人一眼便能认出是她。   这显然是一份私人录制的小视频,本来应该是“情趣”私藏,但此刻却暴露在外,为人观望。   视频里的女子赤身裸体,坐在男人身上,一边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肢,一边发出各种呻/吟声,白悦欣一看就疯了。   “假的!封了它!为什么不封?”   以往从未有这样大尺度的视频流出过,她知道有些人的确是有这种癖好,身为明星,她一般也会尽量避免让人录下这种东西,但有时候在兴头上,实在很难拒绝,所以视频到底是真是假,她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这种东西一般都不会外传的。   是谁在整她?   “封不了。”   因为没有化妆打扮,乔良露出了这个年纪的男人本该有的灰败面容,因为行业昼夜颠倒的关系,他看上去要比同龄人老很多。   白悦欣甚至在他头顶发现了几根白发。   “为什么?”白悦欣感觉不可置信,“不是有公关吗?花钱啊!”   这些门户网站都是朝钱看的,至少在白悦欣看来就是如此,再大的黑料,把爆料人给封了,再买点水军,很快便能粉饰太平。   乔良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简直就像看傻逼一样。   他知道自家艺人经常有点大小姐脾气,有时候还有点富家小姐的天真做派,但是此刻,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什么天真比赛吗?这就是个大傻逼!   “MD,但凡你平时机警点,能让人抓到这些把柄吗?钱钱钱!这要是钱能摆平的事,老子半夜还来找你吗?!”   乔良破口大骂,白悦欣吓得脑袋微微朝后,显然有点没反应过来。   乔良很少这样对她。   两人都是从寂寂无名走过来的,白悦欣自出道起就是乔良在带她,可以说是乔良成就了白悦欣,也可以说是白悦欣成就了乔良,两个人的感情非同一般。   乔良是个gay,性格也不错,他和白悦欣的相处模式有点像闺蜜,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白悦欣都是任性的那一方,乔良多半时间都在哄着她。   然而此刻,他耐心耗尽,只想爆粗口。   “你自己看,给我把这一篇报道都看完,看看有多少个这样的视频,有多少张这样的图片,再看看有多少人亲自出来指证你,看完了你TM再来给我谈钱!”   乔良抓着手机,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最新款的iphone手机没包壳,啪的一下就拍在了白悦欣胸口。   他的态度多少也感染了对方,白悦欣这才有点慌起来,也顾不上他过激的言语,手忙脚乱抓住了差点快要掉下来的手机,手指一边滑动,一边往下看。   看得越多,她就越心惊。   从她出道起,基本八九不离十。   发报道的是人是周二叔,娱乐圈的顶级老牌娱记,事实上,白悦欣也被他采访过,那时两人简单聊了下,交集不多。   白悦欣实在没料到,看上去那样和善沉稳的一个人,竟然会对她如此痛下杀手。   更可怕的是……这些图片、视频,都是真的。   所有她放浪过的时光,都留下了痕迹,人有时换上美丽的衣服,画上精致的妆容,便很容易忘了过去,以为自己就是现在的模样,美丽、高贵,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被掩盖的真相一旦揭露,会比从前更加肮脏、腐臭、令人难以接受。   各个小视频里的呻/吟声不断,白悦欣颤抖着捂住了嘴。   这是她的声音,她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这么可怕。   有如黄莺出谷,娇媚婉转,这些东西,或许会成为某个宅男日后自/慰的出口,然而此刻,这些声音听上去却让人格外地冷——毫无疑问的,它们宣告了她的死刑。   这是用钱也抹杀不了的痕迹。   删了这些东西又怎样?   手快的人早已保存,它们还会在网上肆虐,四处传播,存在于各个视频网站,存在于某些人的硬盘之中。   跟着博文一起的,还有一些音频。   夜半之中,这些受害者的口述听上去既冷静又绝望。   “她穿着我老公买的名牌衣裙,背着我老公买的铂金包,带着我老公买的项链,打扮地像个仙女一样的,走到我面前问我,你这么丑,怎么还好意思做人家老婆?整个容拉个皮不会吗?”   “你们还有性生活吗?应该没有吧,毕竟他和我天天做。”   ……   诸如此类……黑夜里有人在哭,也有人在笑,还有人的语调又冷淡又克制。   从前她觉得这些女人又老又丑又令人讨厌,觉得她们被抛弃都是理所当然的,那时她美艳风光,根本不把这些弃妇放在眼里。   可是当这些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人,联合在一起,或平静或激动地陈述这些事实时……白悦欣才突然意识到,这些人有多可怕。   不,可怕的不是她们,她们只是陈述事实,可怕的是事实本身以及它所引发的舆论争议。   她从前一直以为观众愚昧,只要几张美丽的自拍照和几滴假惺惺的眼泪,便可轻易将人们的想法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舆论的可怕。   观众不是傻子。   她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女神。   就此一事,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还没看完,白悦欣整个人便已陷入难以自持的绝望之中,手机从手掌脱落,跌落在地毯上,发出哐啷轻响。   白悦欣浑身瘫软,跌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双目呆滞。   她被毁了。   她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乔良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上,脸色灰暗,也是一言不发。   昂贵安静的私人公寓里,两个人如同雕塑一般,或坐或跪,了无生气,恐惧绝望。   突然,电话疯狂地响了。   多处铃声同时响起,杂乱不堪。   乔良的,白悦欣的,还有公寓的座机,都在响,各种铃声混杂在一起,尖利刺耳。白悦欣斜眼看了一眼落在地上乔良的手机,是个陌生号码,她顿时划手挂了。   但铃声就像是不罢休似的,她才刚刚挂断,对方立刻又疯狂打过来,公寓里的铃声也是。   白悦欣顿时猛按电源键,把乔良的手机给关了。   沙发旁的古董电话机还在叮铃铃响个不停,白悦欣都快疯了,冲着乔良大喊,“拔了!拔了!”   仿佛不和外界接触,就能阻止事件发酵一样。   乔良伸手将电话架上的听筒拨开,古铜色做旧的听筒从半空中垂下,落到了地上。   听筒里传来隐约不清的声音。   “喂,请问是白小姐吗?我们是新周刊的记者……”   乔良伸手按了电话架上的挂断键,听筒那边传来轻微的嘟嘟声,只有卧室里白悦欣的手机铃声还在叮叮叮地响,是iPhone经典的手机铃声。   白悦欣手撑在地上,脸色苍白,她额头上都是冷汗,乔良见状,只能从沙发上起身,进她卧室拿手机。   知道白悦欣私人号码的人不多,是认识的人打来的。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一边震动,一边发出刺耳的铃声。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是王东华。   就是白悦欣所在东华娱乐的董事长。   乔良只得凑到白悦欣跟前,把手机递给了她,“王总的。”   白悦欣看见手机上显示的人名,眼睛猛然睁大,似乎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她连忙按了接听键,双手握着手机,凑到了耳边。   “王总,王总,你救救我!我知道您神通广大,您一定有办法救我的,求求您!”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秒,传来王东华略有些冷淡的声音,“悦欣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的,王总,”白悦欣似乎想找点理由为自己开脱,只是她目光慌乱地在四周乱转,转来转去都只有乔良灰败的面容,而且那些东西都是事实,她此刻简直连为自己开脱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慌乱和绝望让她音调带上了一丝哭腔,只能不断哆嗦着嘴唇向王东华重复,“不是的,王总……这都是骗人的……”   到底是不是骗人,有眼睛的人自然会看。   这话到底说的很没有底气,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   “这回扯的盘子太大了,不把你推出去,整个公司都要受影响,我不为难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王东华话说完,立刻就挂了电话。   白悦欣楞了一下,对着电话喊了好几声“王总”都没得到回应,她取下手机一看,才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不死心地再拨过去,手机里却传来了移动的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王东华把她给拉黑了。   她已彻底成了废棋。   然而……这都还只是个开始。   从这个分水岭开始,所有她曾有过的东西,都将一一从她身上剥去,名、利、鲜花、掌声、爱和拥戴。   这不是最坏的,最坏的还在后头。   这间房子里,唯一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乔良。   白悦欣满面泪水,伸手抓住了乔良的胳膊,“乔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乔良同她一样,早已顾不上任何形象,直接坐到了地毯上。   他摇了摇头,眼神也有些茫然。   乔良做经纪人差不多有十年了,前三四年一直都籍籍无名,直到遇到了白悦欣——这个女人天生是明星,她的魅力,在镁光灯前会被放大,她身上有让男男女女趋之若鹜的影响力,可以轻易将人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只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成于此,也败于此。   虽然如今顶着金牌经纪人的名头,东华的小艺人争着抢着都想签在他的名下,但乔良此刻却脑子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做什么也无法挽救了。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所遭遇的最大一次危机,死局,无解。   白悦欣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曾对她愤恨过的富豪太太团、爱面子的大亨们、曾被她踩过的小明星们,还有最广大的群体——观众。   三观不正,破坏他人家庭,人前冰清玉洁,人后放浪淫靡——她注定是无法翻身了。   观众不会原谅她。   一个明星,失去了观众,也就是失去了所有。   “怎么办……”   白悦欣还在魔怔一般地重复,乔良呆滞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只能……等死吧。”   “不可以!”   大约是看到连他也丧失了斗志,白悦欣突然变得有些癫狂起来,重新拿起手机,疯狂地翻动通讯录,开始打电话。   她手机里存储了很多人的号码,全部都是上流名贵,随便那一个都能翻云覆雨,一定有人能救她的!   或许是晚上信号不好,她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一个都没打通。   偶尔有打通的,一听是她的声音,立刻就像瘟疫一般挂了。   白悦欣流着泪,打一个,删一个,删到最后,电话薄里人数已经少的可怜。   她并不存储那些对自己无用的人的号码,同行的手机号也少,毕竟圈里没几个人地位比得上她,她存的最多的还是男人的号码。   最后剩下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得上来。   父母的。   章光熙的,章光熙家人的。   卫风的。   乔良的。   最后还有一个——周辰的,那是助理小许捡到了周辰手机后她偷偷存的,周辰估计都没存她。   乔良在旁边以一种绝望到近乎悲悯的目光看她做这些事,在他看来,不论是他自己还是白悦欣的家庭,都根本无法解决这样的问题。   周辰也是同行,避开她的丑闻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帮她?   卫风?   卫风从前的确待白悦欣如珠如宝,可是她偏偏要将别人的一腔真心踩在脚底,如今看到她和这么多个男人都发生过关系,却独独没有同他在一起过……他,还可能帮她吗? 第171章 只准找我   卫风从前的确待白悦欣如珠如宝,可是她偏偏要将别人的一腔真心踩在脚底,如今看到她和这么多个男人都发生过关系,却独独没有同他在一起过……他,还可能帮她吗?   白悦欣手指停留在卫风的名字上,过了许久,终于还是狠下心,点了进去。   嘟—嘟—嘟——   电话拨过去,是接通中的忙音,白悦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此刻并不确定,卫风是会接电话还是会挂电话。   看见她这些新闻,他做什么都不稀奇。   许久,电话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卫风一如既往温柔绅士的声音。   白悦欣几乎是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捂着嘴哭出了声。   从前她总是讨厌他温吞的样子,觉得他特别没有男子汉气概,可是在这个冰冷绝望的夜晚,这个熟悉的声音却忽而触动了她心底的某一根弦。   “卫风……”   她语调之中带着绝望,又带着委屈,还带着那么一丝恳求。   卫风沉默了。   身为娱乐圈的一份子,行业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卫风当然知道白悦欣现在的处境。   大家都知道这事炸锅了,但是没有任何人采取行动,所有人都选择了同一个策略——明哲保身。   等待事件发酵,等待群众的怒火平息,等待白悦欣这个人,彻底毁灭。   白悦欣喊了一声卫风的名字,接着便没有再说话,一直在哭。   此刻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乔良从前说过的话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   “不要再拿乔了,就跟了卫风吧!”   “他对你是真心的。”   “你最好珍惜他。”   ……   很多人都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现在悔恨也晚了。   这个男人从前的确是真心对他,她和很多人上过床,唯独没和他在一起过,为什么?白悦欣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是潜意识里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她不想将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也卷入黑暗的沉沦。   良久,电话里才传来了卫风的一声叹息,“你别哭了。”   白悦欣啜泣的声音微微有一丝停顿,她屏住了呼吸,脑海中忽而滋生出了一丝幻想。   或许……或许卫风可以帮她。   他或许有某种她不知道的手段。   她此刻实在太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不管是谁的,都可以。   卫风似乎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他嗓音一时听上去有些发紧,良久才憋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能力有限,做不了什么。   白悦欣压抑的哭声有几秒静默,过了一会儿,她似乎终于没忍住,对着电话,毫无形象大哭起来。   “卫风,连你也不肯帮我吗?!”   以前他总是站在她这边,不论她做什么,他都无条件地支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好像……失去了他。   “我帮不了你。”卫风平静地陈述事实。   他要能帮,肯定会帮,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就算白悦欣错得再离谱,他也不愿白悦欣如此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几亿网民前。   可是面对这样舆论一边倒的趋势,他实在无法插手。   卫风后面说了什么,白悦欣也没有听,她丢了电话,捂着脸,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最后也挂了。   乳白色的纱质窗帘微微透光,是凌晨四点的鱼肚白,天快亮了。   公寓里的两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疲惫,尤其是白悦欣,整张脸几乎都是浮肿的,因为哭泣,两只眼睛肿得几乎看不清瞳孔。   乔良率先冷静了下来,打开了她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开始订机票,做了一个决定,“你先出国躲一阵子吧。”   如果继续留在国内,人身安全可能都成问题,更不用说网上那些臭鸡蛋和网友的唾骂了,直接能把人骂成神经病。   白悦欣木然地点头。   “我爸妈那里……”清晨的空气冰凉凉的,她拢紧了自己的睡衣,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说出口的声音像破烟枪一样,嘶嘶的。   乔良看了她一眼,“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伯父伯母的。”   他订完机票,起身到窗外望了一眼,白悦欣的这栋公寓在小区的中间,高级小区楼层并不密集,可以隐约看到外面的马路。   小区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车辆,显然都是狗仔。   乔良暗道一声不好,立刻催促道,“你快点收拾东西,我送你去机场。”   所有的狗仔都闻风而动了,蹲守在小区门口,如果不是因为高级小区安保措施到位,估计现在公寓门口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再迟一点就真走不了了。”   乔良蹲下身子去拉还跪在地毯上木偶一般的白悦欣,她躲闪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来,沉默着进了卧室,片刻之后,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出来,手上拎了一个旅行袋。   境况不同,这不是出门游玩,她只带了护照身份证手机银行卡这些重要的东西,别的都没带。   乔良翻出了一副墨镜和鸭舌帽递给她,又递给了她一个口罩,“带上,快走吧。”   没什么好留恋的,出门不被别人泼粪都不错了。   两人从电梯出去,直接进了地下车室,车子从地下车库出口出来的,门口倒是有两个记者守着,一看见豪车出来,立刻拿起相机噼里啪啦开始拍照。   乔良没理会,直接踩了一脚油门冲出去了,吓的那两人连连躲闪。   天亮之时,东华娱乐的董事长王东华在公司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到场的人很多,但他说的内容很简单——只念了一封声泪俱下的道歉信。   申明旗下艺人白悦欣所作所为全部是其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东华也是其受害者。王东华发誓,东华娱乐将和所有人一起严厉谴责和制止这种道德败坏的行为,并对所有曾经喜欢白悦欣的粉丝深深道歉。   王东华倒没有夸大其词,东华娱乐确实损失惨重。   白悦欣是东华一姐,东华几乎又百分之三十的资源都在她手上,电影、电视剧、广告等等,她一个人身上就背了几百份合约,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光违约金就要赔到东华腿软了。   好多家大牌几乎是在新闻一出的即时,就发来了解约说明和律师函,向东华索取赔偿。   倒也不是这些商家落井下石,商家也是受害者,因为白悦欣这回名声臭得实在令人恶心,好多网友纷纷表态,只要是她代言的东西,一律扔掉,一律抵制,那些请了国民女神做代言人的广告商也是苦不堪言。   王东华只能立刻发言道歉,表示由于白悦欣个人的道德败坏,已经严重违反了艺人合约,东华单方面对其提出解约,并保留追究损失及赔偿的权利。   王东华自己都忙的焦头烂额的了,当然无心再理会白悦欣的死活。   白悦欣捂得严严实实,一路被送到了机场。   她穿着连帽衫,又带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整个人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红肿的眼,认出她的人倒不多。   煎熬地在厕所坐了两个小时后,白悦欣终于登上了飞往洛杉矶的飞机。   飞机上需要关闭手机,所以父亲白锐锋撑着病体试图打来痛骂她的电话,白悦欣也没接到。   一切喧嚣谩骂,暂时被隔离在了云端。   连盼大清早迷迷蒙蒙醒来,下意识便打开了手机去刷微博。   她一晚上没睡好,脑子一直在做噩梦,梦到周辰的粉丝一个人拿了一把小刀戳她,吓得冷汗直流。   微博加载地很快,连盼才翻了两页,顿时就大惊失色。   压根就没人在讨论她和周辰那点绯闻了,现在满天飞的都是周二叔那篇画皮扒皮贴。   连盼大致看了一下,整个人都震惊地有点回不过神来。   这……她翻过身来,朝严易晃了晃手机,“这……这真的假的?”   严易躺在旁边看她神经兮兮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打算起来。   这个事情好像有点眼熟,严易对卢菲菲那一招,连盼还历历在目。   昨晚才出了她和周辰的绯闻,今早风向立刻就变了,除了严易,连盼想不到任何人有这样的本事。   但是,这也太快了吧?   因为里面有些视频和图片尺度实在太大,而且有点恶心,连盼没有看完便退出了微博,不用细看,她也知道白悦欣被毁了。   准确地说,应该算是白悦欣咎由自取,里面很多行为的确超出了正常人的道德底线,光看她那张端庄高贵的脸,实在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看了这些恶意满满的东西,连盼感觉整个人心里都有点不舒服。   当然不是同情白悦欣,这感觉有点类似吃饭时突然吞了一只苍蝇,或者走路走着走着突然踩到了一坨翔,总之,相当膈应。   纯粹就是恶心她这个人,和她的所作所为。   不过上回卢菲菲的事情也是过了几天才查出来的,白悦欣这个一晚上就变了天,而且白悦欣的黑料,显然要比卢菲菲的复杂的多。   要想占领舆论优势,必须要有实锤,这里面的东西,既然周二叔敢写,那肯定就是真的。   严易一夜之间找来了这么多证据吗?   连盼还是觉得有点没回过神来。   这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   一看她那个楞楞的样子,严易大概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于是好心地在一旁解释道,“也不是一夜之间找到这些东西的,之前就有准备。”   这事还是在白悦欣第一次找上门被Linda挡回去的时,严易吩咐人暗地里去查的。   说老实话,做明星的没几个手脚干净的,严易也没料到白悦欣会不干净成这样。   只是两人怎么说也算是高中校友,严易的父亲同白悦欣的父亲年轻时也算有点交情,出于这点情分,严易只是留了个底,以防万一,其实并没想对白悦欣怎样。   毕竟她根本影响不到自己的生活。   但就在昨天,白悦欣居然诬陷了连盼,居然还曾以此威胁过连盼,龙有逆鳞,连盼就是他的逆鳞,触逆鳞者,死!   “只有那些太太团的录音是老周找人连夜录的,其余的都是早就有的东西。”严易温和的声音在冬日的清晨听上去令人感觉十分舒服,但是这里面的内容好像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连盼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僵的,严易伸手在她圆圆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满意地看着她两边的脸颊像兔子一样被拉扯到变形,“别管这些了,想想你自己的事。”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何况以白悦欣这种作风,这些东西,迟早都是要爆出来的。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听到没?”他不太放心地叮嘱她。   若不是之前留了一手,恐怕这次受伤害的就是连盼了。   连盼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说睡一觉就好了,起来居然真的就好了,神奇。   “不是一直说要开店吗?想去哪里开店?跟我说说看?”   大概是看她精神不怎么好,严易转换了一个话题,改而问起她关于开店的事。   一提起这个,连盼果然心情好了很多。两个人都没起床,就这么躺在床上,连盼头枕在严易臂弯里,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从前在御膳房的时候,连盼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来到异世,现如今已经成为一个现代人,连盼倒是关注过不少店铺,但坦白来说,她都不太满意。   怎么说呢?她心里头觉得比较满意的厨房应该是……很大很大那一种。   从前光是御膳房就有好大一片院子呢,主管采办、香料、面点、食材等等都分别各有去处,宫里还有菜园,皇后娘娘每年都要去菜园劳作一番,见过了简直可以跑马的古代御膳之处,现代人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连盼还真有点看不上眼。   倒不是说不好,就是觉得小。   连盼模模糊糊朝严易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完又觉得有点窘迫,“你说?我会不会要求太高了?”   整个J市,只怕都找不到这样的地方吧?   地广的地方人就稀,人稀的地方其实是不适合开店做生意的,而且现在地价这么贵。   但是严易却丝毫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道,“不高,我会叫人留意的,你耐心等待就好。”   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太愉悦的记忆,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只准找我,不准找周辰。”   连盼被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嘴,又听见他说,“任何人都不准找。”   连盼知道他心底肯定还在介怀上回周辰替她物色了素玉斋的事,但是这件事要真说起来也是她理亏,她瘪了瘪嘴,倒也没还嘴。   但心底却有些怀疑——这么小心眼,这么记仇的一个人人,是怎么把广元做到全国第一的?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   因为出了这么一大桩丑闻,连盼和周辰的绯闻顿时失去了关注度,严易命人将微博上相关的新闻都删了个干净。   娱乐圈秘辛刘的微博则是直接被清空了,偶尔有那么几个关注这件事的吃瓜群众想找找相关的新闻,居然发现链接都全部失效了。   连盼毕竟不是什么明星,也不是什么网红,她连微博都没对外公布,对大家来说,只是个素人而已,这件事情很快便失去了关注度。   在老宅过了一个周末之后,周一就是最后一门的考试,是门选修课。说是考试,其实只是把之前布置的结业论文交给老师而已。   一向是乖宝宝的连盼并没有选择在考场现场写论文,论文老早就用论文纸誊好了,进考场直接交给老师就算完事了。   寒假来了。   连盼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终于可以回家看爷爷了,好一阵子没看爷爷,她也很想念他老人家。   忧的是,她和严易,即将面临长达一个月的分别。   ------题外话------   没有盼盼的日子,严总怎么熬? 第172章 第一醋坛   忧的是,她和严易,即将面临长达一个月的分别。   张童在宿舍收拾行李,她也是本市人,家处在两市交界处,也是没有直通车,平常回家也不太方便,所以也是和连盼一样,等到长假才回去。   回家本来是个高兴事儿,只不张童现在有了男友,这事儿就没那么兴奋了。   回家当然好,但是回家就要和男友分离。   张童有寒假,刘志康可没有,对两个正处在热恋中的人来说,分离简直是要了人的老命。   连盼瞅见张童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长吁短叹的,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好像当的有点不太称职。   她也要回老家啊,但是好像也没有像张童这样依依不舍的。   现代不是还有电话这种东西吗?再说了想见也可以来见啊,坐车也就是半天的事,这比古代只能靠鸿雁传书要好多了。   不过连盼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这些话闷在肚子里,以免一不小心传到了严易耳朵里去,又让这天下第一大醋坛子酸上好半天。   张童是坐市内车回去,到家附近再转其他交通工具,连盼住的地方地址太偏,她本来是打算自己叫个车回去的,但是最近放假的学生多,她在网上查了一下,车费都好贵。   正在那儿纠结选哪个车呢,严易的电话就来了。   连盼见状,干脆背着自己的书包直接出了寝室。   “喂?你是不是要来送我啊?”   连盼今天放假的事,严易也是知道的,她老早就告诉他了。   事实上,严易的确有此意,只不过今天临时又有事,这个计划只得被搁浅。   “我让林至开车送你回去。”   “林大哥这么有空吗?”连盼随口问了一句,感觉好像是随传随到的感觉。   说了多少回了,连盼就是改不过口来,总是林大哥林大哥地叫着,听着哥哥妹妹的多亲热似的。   严易心里不爽,冷淡地嗯了一声,“我每月都给他发工资,他给我卖命是应该的。”   连盼立刻捕捉到了他语气之中微妙的介意,她心里有点好笑,点头嗯了一声,又答应他,一旦到了家里,立刻就给他回电话。   这年头,坐黑车其实也不是那么安全,从学校又没有回羊角村的直达车,如果林至能送她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经历了之前那些事,连盼现在特别注重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果然,电话刚挂了没多久,林至车就来了,开的还是严易最低调的那一辆黑色奥迪,半新不旧的,并不惹人注意。   路上两人随意闲聊,时间倒也过的快,一个多小时车程后,车子就驶入了羊角村,直接开到了连盼的新家门口。   之前家门口还是光秃秃的,这回已经大变了模样。   院子外的铁栅栏已经修起来了,将小屋围在了中央,仿佛一座安全的堡垒。   连大爷买了好几株半成年的树苗,种在了院子里,远远望去,绿茵茵一片,生机盎然的;原先空无一物的大门上,也早已贴上了新的对联和门神,威风凛凛,喜气洋洋,连盼突然察觉到了一丝过年的气氛。   连大爷在院子中央摆了一张摇椅晒太阳,闭着眼正在听收音机,好像是在放评书。   评书声音很大,乒乒乓乓作响,连大爷一时也没意识到孙女回家了,还躺在那儿投入地跟着收音机摇头晃脑,直到连盼清脆地叫了一声“爷爷!”   他这才猛然醒来,睁开了眼睛,一看门外头站在连盼跟林至两个,连忙从椅子上起来给两人开院门。   “盼盼回来啦!小林送回来的?哎呀麻烦你了!”   连盼大声嗯了一声,几乎是跑着上前握住了爷爷的手。   “放假了?快坐!”连大爷粗糙的手指刮得连盼手背上生疼,老人家年纪大了,一笑起来满脸褶子,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连盼嗯了一声,自己倒顾不上坐,从里屋拿了一把椅子出来给林至,“林大哥,坐这儿。”   “开车一路累了吧?我给你们倒水喝。”   连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进屋忙活,连盼连忙伸手扯住了他,“爷爷,您别管,回去坐着陪林大哥聊会天。”   老人家看见孙女回家总是高兴地不知怎样才好,一会儿要做这个,一会儿要做那个的,连盼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按回了藤椅上,就让他坐那儿和林至唠嗑。   一老一小,一个乡野老叟,一个城市精英,居然也怪聊的来的,两个人都是单田芳的粉丝,就一回《童林传》聊得津津有味,说的兴起时,两人居然还都能跟着说上几句,仔细一听,居然挺像那么回事。   连盼回屋里泡了两杯野菊茶,又从谷仓里扒拉了好几个红透了的橘子出来,端了一盘,放在连大爷放收音机的小桌上,招呼两人吃,“爷爷,林大哥,你们喝茶。”   林至笑了笑,伸手拿了个橘子剥。   每年秋后,连大爷便会到附近的橘林里买一蛇皮袋的橘子,然后埋在谷仓里,等待连盼寒假回来吃。   一两个月的时间里,橘子在谷子堆里慢慢成熟,原先稍硬的绿皮会渐渐变成通透的红色,小心翼翼剥的话,还能把整个果肉给掏,又软又甜,别提多好吃了。   橘子皮软,很好剥,林至很快剥完了一个,拿了一瓣往嘴里塞——一股甘甜的味道顿时在口中炸开,微微带着一点凉意,他嚼了两口赶紧吞了下去,“甜!”   连盼脸上自然是一股“我没骗你吧”这样的神色,自己也坐到了一旁剥橘子吃。   她很爱在冬天吃橘子,又甜又凉,一口下肚,口中冰甜,又不比真的冰淇淋那样凉胃,甜橘不齁,她一口气能吃四五个。   林至估计是头一回吃这种农家橘子,一下子就被俘虏了,一个接一个的,桌上一盘,很快就没了。   连盼进里屋重新去拿,连大爷在一旁看得乐呵呵的,脸上很是得意,“好吃吧?我挑的。”   埋在谷子里的橘子要专挑那种又大又饱满的,时间才放得长,从埋了以后,他每隔几天便会去谷仓里挑一挑,把差不多成熟了的吃掉,以免熟过头烂了不好吃。   林至一连吃了五个,还有点没满足的意思,连盼又还没出来,他便只好先喝茶。   这个野菊是连大爷自己采了晒干的,菊花不是很大,在书中泡开后呈现出半透明状,花瓣散开,浮浮沉沉,很是好看,用流行的话来说,特别小清新,估计搁茶室里要卖不少的价钱。   “橘子上火,喝这个,败败火。”   连大爷笑呵呵地解释。   林至低头啜了一口茶,果然清香四溢,口齿留香。   说真的,再这么待一阵子,他都想在羊角村盖个房子长期住下去了,真是不要太舒服啊!   说来也怪,好像只要是跟着连盼,就很容易过上这种舒服的生活。   她本人跟羊角村的风格就有点像,慢吞吞的,又惬意,又自在,不管她身处何方,她好像都是这个样子,和浮躁都市生活中人们完全不一样,难怪严总宝贝成这样。   冬日阳光大好,两人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时光好像顿时就慢了下来,林至坐在那儿,简直都不想走了。   眼瞅着到了中午饭点,连大爷理所当然地要留饭,林至假意推辞了一番,立刻喜滋滋地答应了。   家里没特意准备什么,都是菜园子里的一点小菜,不过来了客人,连盼便杀了一只鸡。   中午的菜式也很简单,就一个大荤菜,红烧鸡焖土豆,旁的也没了,连大爷也不知道连盼今天要回来,家里确实没什么可招待客人的,他自己平时吃得也比较简单。   不过林至压根半点就不介意。   在他看来,连盼就是炒盘土给他吃,他都吃得下去,什么荤的素的,都没关系,反正只要是她做的,肯定好吃。   在厨房里忙活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菜便陆陆续续上桌了。   连大爷在院子里支了一个小方桌,大黄狗闻见香味早已趴在林至旁边不肯走,一个劲儿地摇尾巴。   乡村里的狗也是很通人性的,知道客人总是比主人更容易施舍一些,便一直赖在林至脚边不走。   原材料不多,连盼便用一只鸡凑了好几盘菜。   红烧鸡公是一道,鸡血豆腐是一道,洗净的鸡杂用朝天椒爆炒,也是一道,还有一道,包蛋饺,鸡蛋勉强也算是鸡身上的一部分了。   她一边不好意思地说着“没什么菜,你讲究着吃。”一边往桌上源源不断地端菜,林至都有点脸红了。   这叫没什么菜?小桌子都快摆满了呀!   全是地地道道的农家菜,给钱在外面都吃不到。   烧茄子、炒毛豆、醋白菜,纯天然无污染,还有包了糯米的鸡蛋饺,他一口一个,跟连大爷像比赛似的,刚才还哥俩好呢,这会儿筷子都变成了武器,直接在小桌上开抢了。   家里母鸡不多,拢共也没下几个蛋,包的蛋饺有限,大概才七八个的样子。   连盼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吃饭,对两个人幼稚的行为熟视无睹。   冬天了,她在心里盘算——是时候采办年货了。   这么好的太阳,用来做腊货是再好不过了,过年的时候随便切一点,就能凑一盘,腊肉切片了放在饭上蒸,别提多香了。   林至同连大爷解释,严易因为工作繁忙,所以才没亲自送连盼回来,不过后面他肯定会来村里看他老人家的,连大爷点了点头,倒也表示理解。   在老人家心里,早已将严易视为未来的孙女婿,年轻人打拼事业也是应该的。   因为林至还要开车,所以两人便忍着没喝酒,林至吃到肚皮都撑圆了,又在院子里晒了半个多小时的太阳,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收拾完了碗筷,连盼便开始对家里进行大扫除。   快要过年了,必须要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才行。   家里房子其实挺大的,连大爷平时一个人住也是空荡荡的,老人家最多收拾一下自己屋子,也不太注意其余地方。   不过连盼回来了,他人也跟着勤快了不少,拿着抹布,跟连盼一起站在窗台外擦窗子擦的不亦乐乎。   两个人正忙着,外头院门突然啪啪作响——有两人站在门外,正在拍门。   连盼抬头望了一眼,是认识的。   她卷着袖子去开门,就见附近的邻居李大婶领着一个有点木讷的年轻人站在院门外,李翠芳正探头探脑往院子里望,看见连盼出来,这才收敛了神色笑眯眯道,“我来瞧瞧连大爷。”   说实话,自从上回跟爷爷在家里听见这位李婶对自己的那些言辞后,连盼对这个人心里是一百个不喜欢,但是乡里乡亲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李婶进来坐,我们正在打扫卫生。”   “刚回来呢?”   李翠芬随意地跟连盼闲聊,眼珠子却不住地在连家的新院子和新房子里乱瞟。   她之前没进过连家的新房,压根就不知道里面装修地这么好。   连盼在院子里的井水旁洗了洗手,从里屋给两人倒了两杯白开水出来,“李婶,喝水。”   连大爷好不容易晒的野菊茶,她才不想给这个两人喝。   那个木讷的年轻人双手接过了她的茶杯,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李翠芳看儿子半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心里来气,只好在旁边笑道,“连盼啊,这是我儿子姚凯,他也是在J市读的大学,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呢!   连盼扯了扯嘴角,“是吗?”   作为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年轻人,连盼对村子里仅有的几个大学生的状况大致还是清楚的。   这个姚凯,考上的的确是J市内的一所大学,不过不是J大,而是一所普通的三本院校,李翠芳并不懂这些,逢人就说自己儿子读的是J大。   要是在从前,连盼可能还不太清楚这个李翠芳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她现在早已开了窍,跟严易一起久了,对身边这些有的没的人的心思,多少也能摸上几分。   有些人无利不起早,就从上回李翠芳嫉妒连家那个嘴脸来说,绝对就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居然还把她儿子给带来了。   因为要干活,连盼便把外面的大衣给脱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稍厚的连衣裙,她其实穿的很保守,裙子是深蓝色的,并不起眼,只是她肌肤实在太过白皙,这种老旧的颜色反而也只衬得她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一般,姚凯都不太敢直视她。   放在羊角村这样犄角旮旯的地方,连盼这样的,简直就是十里八乡的村花了。   姚凯看了她没两眼,脸就红了,一直杵在旁边没说话。   李翠芬见状,知道儿子喜欢,连忙道,“我跟连大爷说说话,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有话说,连盼,你带凯凯上你们新屋转转。”   ------题外话------   说到橘子,不知道今年外婆给我在谷仓里埋橘子没(ˉ﹃ˉ)……口水都出来了,决定下班去买几个橘子吃……   PS:预告一下,接下来会很甜哟~东南亚醋王即将上线了~ 第173章 特别小气(第一更)   李翠芬见状,知道儿子喜欢,连忙道,“我跟连大爷说说话,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有话聊,连盼,你带凯凯上你们新屋转转。”   连盼抬头看了一眼李翠芬,对方眼里竟然是一股理所当然的目光。   连盼简直不知从何吐槽起。   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连盼会喜滋滋带着她儿子单独去看连家的新屋?   这年头,叫男生女生单独相处是什么意思,傻子也都知道吧?   虽然连盼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但俗话说得好,相由心生,一个人的样貌可以不考虑,但人的精、气、神,说话的样子和姿态,行为举止,这些东西都是骗不了人的。   这个姚凯,已经有意无意在她胸口瞟过好几次了,连盼的裙子其实非常保守,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其实被人看不了什么,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恼怒。   姚凯身材瘦小,人只比连盼高一点,大概也就一米七左右,最重要的是,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居然还长了一脸的青春痘,脸皮黑黑的,人也站得不直,驼着背,带着一副略有些油腻的黑框眼镜,活脱脱一个猥琐男的样子。   他手里捧着连盼递给他那个茶杯,眼皮都不敢抬,多半时候都是垂着目光,偶尔在连盼脸上和身上瞄几眼,又飞快地别开目光。   连盼光是站在他身边都觉得有点难受。   大大方方很困难吗?   她班级里也有个子不太高的男生,也有长青春痘的男生,也有近视的男生,都不像这个姚凯这样。   连盼转身去提水桶,“李婶,我还要打扫卫生呢,您要想看我们家新房,就自己看。”   村里人家,家里东西不多,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连盼一边说,一边已经重新拿起抹布,又站在窗台边开始擦窗户,连大爷笑呵呵地点了一只烟枪,靠在墙边抽烟斗,也不说话。   大老爷们本来就同她们这种喜欢嚼人舌根的长舌妇没什么好说的,多半时候都是李翠芳一个人在跟连大爷说,连大爷就是微微笑,并不应答她。   姚凯那个性格,连盼要是不主动引导他进门,他显然是连脚都不敢往里屋迈的。   李翠芳心里着急,恨不得上前去拍儿子一巴掌,但毕竟光天化日的,她心里再怎么想,也不敢真强迫连盼如何,只好干站在那里。   说实话,她是很想去连家新屋里看一看的,毕竟假如未来连盼嫁给她儿子,这房子可就是他们家的了。   她自以为自己心思藏的很好,眼珠子却一个劲儿往新屋那边乱瞟,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连大爷在一旁笑而不语。   说起来都是乡亲,跟一个妇人闹,也显得跌份。   老爷子自己默默抽烟,熏的李翠芬直咳嗽,连盼吭哧吭哧在那儿擦窗户,擦完了窗户又从屋里拿了个大盆出来,坐在门口洗衣服,压根都没有再搭理娘俩的意思。   姚凯是完全不说话的,李翠芬嘴皮子再利索也实在没好意思舔着脸上去跟连盼一个小姑娘拉家常,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理由再待下去,只好又扯着姚凯上前问连盼,“连盼,你QQ是多少啊?我听说你们现在好像都用微信了吧?和凯凯加一个呗,大家都是老乡,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连盼抬起头看了一眼墙角的爷爷,他笑容有点随意,又有点无奈。   连盼只能忍着心里的不悦道,“李婶,我不玩QQ,至于微信……,”她顿了顿,“您知道我有个男朋友吧?他这人特别小气,不允许我加异性的微信,否则……他明天就能杀到您面前来。”   李翠芳闻言,脸上笑容顿时一僵,讪讪道,“就是联系一下,怎么就杀过来了呢!”   连盼的意思很明显,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是姚凯之前却不知道这一点,连盼这话一出,他脸色顿时变了,朝母亲李翠芬投去一个质问的目光。   姚凯在市中心工作,周末回家其实有点不太方便。因为母亲李翠芬要说要给他介绍女友,姚凯又对连盼的照片很满意,所以这才回老家的。   连盼已有男友这件事让他感觉实在是尴尬不已,红着一张黑脸朝李翠芳怒目而视。   不是说还是个大学生吗?怎么就谈男朋友了!   羊角村的人多半都是比较淳朴的,像连盼这个年纪的女孩,但凡是没嫁人的,多少都有点羞涩,可不敢大大方方在人前说起自己的男友之类的。   李翠芳也没料到连盼竟然这么坦然,面对儿子质问的眼光,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朝他使了使眼色道,“妈回去再跟你说。”   “连盼啊,不是婶子要说你,你说你那个男朋友,我听村子里李大爷说,听说是盖房子的,家里很有钱?有钱人有几个真心的?婶子跟你讲,他就是跟你玩玩,你小姑娘家,莫要被人蒙骗了。我们家凯凯知根知底,人又老实,又听话,还在城里上班,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往后回家也方便,这样的人,才是难找呢!”   姚凯一听说连盼早已有了男友,心里便有点不乐意,下意识就给她打上了一个“轻浮”的标签,但是李翠芳一直在旁边游说,他心里又有些不舍,毕竟连盼看上去实在是清纯可爱,属于那种典型的“好姑娘”长相。   像她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孩子,的确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何况还长得这么漂亮,而且……身材也非常有料。   连盼坐在洗衣服的小板凳上,感觉自己真是有点鸡同鸭讲。   “我挺好的,就不劳婶子操心了。”她语气冷淡,脸上几乎只差写了“逐客”二字。   李翠芳却跟没看到似的,还在那儿絮絮叨叨个不停。   因为床单被套这些东西都特别大,洗起来也有点困难,连盼到井边拿了一个大棒槌,啪啪对着大木盆里的床单就开始敲打。   砰砰砰的,力气很大,震得木盆嗡嗡作响。   李翠芬和姚凯在旁边看着一时都有点被吓到了。   她本来还想继续对连盼说点什么,奈何连盼捶床单的声音特别大,彭彭不停,李翠芬每每说上两个字,便会被这个捶打声给打断,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插上话,又见姚凯一脸不耐烦,只好朝连盼干笑道,“你忙,婶子改天再来看你。”   看见娘俩出了院子,连盼立刻跟了出去,把院门给锁上了。   她手里拿着棒槌,一回来就扔到了一边,改为用手搓洗。   瞧连大爷那个神色,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连盼实在有点无语,“她这人怎么想的?我长得很像嫁不出去的样子吗?”   人走了,连大爷也不抽烟了,把烟枪在墙头磕了磕,呵呵笑道,“别管她,住乡下百般好,难免也有些不好的地方,不理会就是了。”   想当初,连大爷年轻的时候,也还在镇上做过好一阵子的机械工人呢,那会儿能去工厂做工人的,都是相当光荣的身份。老爷子虽然没上过大学,但也是识文断字的,并不是真正的乡野匹夫,后来连盼父母都去了榆林路,连大爷这才搬回了羊角村来住。   对于李翠芳这样的人,连大爷倒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和这样的人置气,犯不上。   反正他打死也不会让连盼嫁给李翠芳那个宝贝儿子姚凯的,那人一看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其实这也不怪李翠芬,在连盼刚瘦身成功后不久,并且展露出厨艺天赋的时候,李翠芬就在打这个主意了,不过连盼还小,还在读书,她就一直没提,在心里盘算着是等连盼差不多快毕业的时候再跟连大爷说说看。   哪里料到连家后面竟然着火了,连盼还带了那么一个清贵俊逸的人回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连盼的男朋友了。   李翠芬当时心里很不高兴,有点自己看上的东西被人抢了的意思,又对连盼小小年纪尚在读书就交男友的事很是不齿,只不过在看见那人给连家盖了那么一大栋房子之后,李翠芬心里又开始活络了。   在她看来,连盼男友身份非同一般,肯定是看不上连盼这样的穷苦人家的,之所以出钱给他们家盖房子,最多也就是同她玩玩,听说现在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包女大学生。   本来在李翠芬眼里,自己儿子姚凯就是天下第一优秀的人,只有她挑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挑他的份,哪里知道,姚凯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同村里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妇女都开始做奶奶了,姚凯这边还是半点信儿也没有,李翠芬这才开始着急了。   连盼这个姑娘,除了跟了一个有钱人之外,其余的条件她都是很满意的,性格又好又软和,看着就是好拿捏的,家里又没什么人,只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   最重要的是,儿子很喜欢。   李翠芬每天都在心里诅咒,巴不得连盼被有钱人甩了,她好来接锅,倒是没料到都过了这么久了,连盼居然还和那个人在一起。   姚凯被李翠芬扯着回家,一路上都不太高兴,“妈,你不是跟我说她还是单身吗?我为这个才回来的,这都怎么回事!”   李翠芬一边给儿子擦汗,一边道歉,“好好好,都是妈不对,妈之前没跟你说清楚。你就跟我讲,你看不看得上她?咱先不管别的!”   姚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接着自己却有些丧气,“我看得上有什么用?人家有男朋友,也看不上我!”   说真的,他这辈子和女性接触的少,因为性格内向,成年后几乎没几个女孩肯和他在一起的,像连盼这种见人三分笑,又白又香的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她还给他倒了杯茶呢!   姚凯实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本事可以让连盼垂青,他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她说她有男朋友,我看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他的男朋友,人家又帅又有钱,能看得上她一个孤女?她要是能嫁给你,就是上辈子积德了,信妈的,没过多久,她那个男朋友一准甩了她!”   李翠芬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又忍不住数落起儿子来,“都是一个村的,你怎么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这几天勤快点,多往她家跑一跑,帮着扫扫地什么的,找她要个手机号码和微信,先聊上啊!”   姚凯听着也没吱声,他要是能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至于现在就是单身了。   “我跟你说,你要抓紧,她放寒假了,这阵子都在家里,你每周都给我回来,反正马上也要过年了,跟你们公司请几天假,提前一点,咱们离得这么近,我再去跟她爷爷说说,这事肯定能成的。”   要是成了,他们家那个外表简单,装修却十分现代大气的大房子,可就是她姚家的了!   李翠芳走后没多久,连盼便洗好了床单晾在了院子里,她一边扯床单,没留意连大爷进了屋,一会儿,就从里屋拿了一个大包出来。   连盼望着眼前那个里三层外三层用布包好的包裹,有点疑惑,“爷爷,这是……?”   “你打开看看。”   连盼擦了擦手,接过包裹,足足解了五层才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一沓厚厚的人民币。   “您干什么?”突然拿一大叠钱给她。   连大爷解释道,“这是两万块,你拿去还给小严,告诉他,盖房子的钱,我老头子先还一部分,剩下的后面再补。”   连盼闻言顿时沉默了。   原来爷爷还在惦记这件事。   或许是刚才附近李婶过来撮合连盼和她儿子姚凯的事情也对老爷子产生了一点刺激。   村里有不少说风凉话的,说连盼傍大款的,连盼心里也有数。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是后面再补,爷爷又有多少个后面呢?这估计就是他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了。   几个月下来,连盼手里也攒了一些钱,加起来一起差不多有四万多,她留了一万多准备过年,剩下的三万和连大爷这两万块一起,凑了一个整数,凑成五万,一起给严易打了过去。   连盼的合同是跟严易单签的,因为黑心大魔王早就有先见之明,所以每月给连盼发工资的那张卡就是他自己的银行卡。   严易办了一个定月服务,每月固定给连盼划一万块过去,连税都不带扣的。   连盼每月都能收到类似“您尾号XXX的银行卡收到严*的转账一万元整”这样的短信。   村子里没有ATM机,连盼骑自行车到镇上,才把爷爷的两万块钱存到了卡里,凑了五万,办了一个大额转账,转给了严易。   下午的时候,严易正在办公室里开会,突然手机短信响起,他瞥了一眼——“您尾号XXX的银行卡收到连*的转账五万元”。   ------题外话------   晚上7:45还有一更哦~宝宝们等我哈~   严总在酝酿一个大招,大家可以猜猜看,前3名猜中的奖33币币,嘿嘿~ 第174章 上门求亲(第二更)   下午的时候,严易正在办公室里开会,突然手机短信响起,他瞥了一眼——“您尾号XXX的银行卡收到连*的转账五万元”。   这个连*自然就是连盼了。   知道他私人卡号且姓连的人屈指可数。   严易眉毛挑了挑,不知连盼到底又在搞什么把戏。   会议室里有一位高管正在做报告,看见严易神色变化,顿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问他,“严总,是有问题吗?”   如果是对报告里的数据和内容有疑问,也得指出来才行啊,他都不知道问题在哪儿。   严易轻咳了一声,“继续。”   他耳朵一边听着下属汇报,手上一边给连盼发消息。   严易:转钱给我做什么?   连盼这会儿正在路上骑自行车,手机放在包里,当然也就没留意到。   家里好久没回来,事情多得很,这一耽误,就耽误到了晚上。   晚上洗完了澡躺在家里的新床上,连盼这才有功夫看手机,原来严易早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了。   她连忙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内个……今天事有点多,没看到你消息。”   这话刚一出口,连盼又忍不住有点心虚,他一个跨国集团董事长都没说自己忙,自己一个放假了的大学生却跟他说事多,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严易只是嗯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才是连盼第一天回去,林至也过来跟他汇报状况了,说连家一切都挺好的。   估计是家里要洗洗收收吧,严易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羊角村还没通wifi,连盼没办法像以前在学校那样,偶尔给他打视频电话,两人这会使用的就是最原始的电话,只能闻声,不能见人。   严易问起白天转账的事,连盼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房款。”   这个点,爷爷差不多已经睡了,老人家睡眠浅,连盼有点怕吵醒他。   “什么房款?”严易有点不明所以。   “就是你帮我们家盖的房子啊!爷爷坚持要给你钱,这是先付了一部分,后面的后面再说……”,连盼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   说实话,这五万块前对严易来说大概最多就是个五块钱的概念吧,他应当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爷爷如此锱铢必较,连盼一方面觉得很触动,另外一方面也觉得有点窘迫。   不知道自己这些行为落在他眼里会怎么想。   “还是要还的……”连盼又补充了一句。   严易闻言,似乎被她这股认真劲儿给逗乐了,突然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一声,“怎么还?如果是以身相许,那我就考虑考虑。”   明明说得挺正经的,他突然这么不正经,弄得连盼顿时就不想跟他说话了。   如果她现在还不算以身相许,那什么时候才算?   说老实话,连盼倒没有矫情到非打算把盖房子的钱仔细计算后再还给严易,一是这些东西对严易来说真算不上什么,连家被烧了,重新盖房子是他的心意,自己非要一分一厘算清,反倒是拿他当外人,跟他生分了。   二是在连盼看来,早已将两人视为一体,说句不吉利的话,如果严易或者严家真出了什么事,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她一定会倾尽所有来帮助他。   所以,其实如果不是爷爷这样坚持,连盼其实是不会跟严易提起这件事的。   但是连盼也理解爷爷的想法。   老爷子一辈子脊梁挺直,没靠过别人,就算是在连家最困难的时候,连盼父母双双出事,老爷子都没去求过谁,硬是靠着摊煎饼把连盼给送上了大学。   可以说,老爷子这辈子都是过得坦坦荡荡的,贫穷但并不卑微。   他最怕人家戳他脊梁骨,怕人家说她卖孙女,又怕别人对连盼指手画脚。   虽说生活是自己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但连盼一个女孩子,连大爷还是见不得人家说自己孙女不好。   能堵住一点是一点,自己心里也好受一点。   “爷爷坚持要给,拿了两万块给我,我自己再加了三万块,一共凑了五万。”连盼跟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末了又强调道,“你一定要收下,后面的我再慢慢还给你。”   她没有解释这里面的细节,但严易心思通透,又岂会不明白老爷子的顾虑和连盼的想法?   小村庄里人多嘴杂,肯定是有人说闲话了。   没办法,名不正言不顺就是这样。   尤其是老人家,大概更看重这个。   他瞟了一眼桌面上的台历本,今天是1月18号,农历腊月初二,台历本上写着简单的吉凶:宜裁衣、嫁娶、订盟,忌开市、安床、动土。   自遇到连盼以后,时间好像过的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年底了,还有二十八天,今年就算过完了。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嗯了一声,“那就慢慢还吧。”   反正来日方长。   他给她的只会越来越多,最好一辈子也还不清,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换不清,永永远远纠缠在一起。   两人互道了晚安,在严易的要求之下,连盼不得已给他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   照片里她穿着粉绒绒的珊瑚绒睡衣,靠墙坐着,脸上挂着笑,眼角微微弯着,大约是因为只开了台灯,灯光不那么亮,只照得她脸上一半是亮的,另外一半稍稍暗一点,在脸上形成了一条模糊的分割线。   严易嘴唇凑近手机,轻轻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这才满足地合眼睡了。   第二天是周六,严易破天荒买了一大堆东西回了老宅。   严青早加了连盼的微信,从朋友圈动态得知她已经回了老家,所以看见严易一个人回严宅,不免出言奚落道,“哎呀,盼盼回家了,这几天没饿着您吧?”   从前连盼放暑假的时候,可就是在老家做好了饭,严易让司机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去取她做的饭菜的。   不过这回她回家过寒假,严易倒是没这么做了,大总裁也跟林至一起,一起点外卖吃。   因为不舍得折腾自己媳妇儿,只能折腾自己了。   就算再是什么兰桂坊、贵人坊,在严易心里都比不上连盼做的清粥小菜,所以自然是吃的不多,这不,一到周末,赶紧就回了老宅,老宅里有周嫂。   周嫂的手艺说不上多么精湛,至少是吃习惯了,比吃外头的多少食欲要好一些。   严易回来,大家自然是高兴的。   老太太没瞧见连盼一起,一问才知道她放寒假了,屋里少了一个总是笑眯眯的小姑娘,总觉得气氛都冷清了好多。   来来回回都是这么几个人,还都是些不爱说话的,屋里头从前那种热闹的氛围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老太太顿时有点失望,又问严易,“那过年呢?叫盼盼来这里过年呀!”   严青在一旁听的好笑,“妈,盼盼还要陪她爷爷呢!这一年到头的,好不容易回家待一阵子,哪能上我们这儿过年呢?”   她说着声音顿了顿,目光望向严易,“除非……”   严青眼角挑了挑,话说了一半却又没接着往下说,只嗯了一声,朝老太太笑道,“妈,您说是吧?”   话虽然是没说完,但是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周嫂一听,当下就明白了,立刻在旁边点头道,“是呀,是呀,是这个理儿!”   何况要真等到过年那一天,严宅只怕要比现在还要冷清……要是连盼不过来的话,周嫂想到往年的情形,都已经心疼起来了。   老太太一贯大方,从腊月二十起就会给宅子里除了安保人员之外的绝大多数的佣人都放假,一直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假才完,就连周嫂跟张叔,三十晚上也是要回自己家里团年的。   周嫂跟了老太太好几十年了,之前都是二十九提前将一大家子的年夜饭之类的准备好,隔天只需要大家蒸煮一下就能开吃。自严家变故之后,周嫂三十回家团年的时间都是一拖再拖,每年都是拖到三十下午才回自己家。   万家灯火合家团圆的时候,就是严宅里最冷清的时候。   一桌年夜饭都凑不齐,老太太跟严青严易三人,摆上一大桌子,也吃不了几口,说是团年饭,或许连平常普通人的一餐都比不上。   老太太眸光微动,探寻一般地望向严易。   周嫂跟严青两个人,则已经在旁边开始讨论起连盼跟严易婚礼上的菜式来了,在旁边叽里呱啦个不停。   在这种吵闹聒噪的环境中,严易竟然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朝老太太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妇女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他刚刚说了什么?”严青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又去问周嫂,“他刚刚好像说……”   其实周嫂也有点懵,“我刚也没听清……”   都怪两人刚才话题太发散,从年夜饭一不小心就说起了婚礼,一说起婚礼,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你考虑好了?”老太太伸手微微拉了拉自己的小圆片金丝眼睛,镜片被她稍微往下拖了一点,不再遮住眼睛。老人眼珠半点也未见浑浊,锐利的目光顿时和严易的眼眸在空中相接。   这显然是属于两个上位者的眼神,气质相近,都果敢、坚决。   严易目光坚定,轻微颔首,“是,所以今天特意来请您出山的。”   出山?   围观的周搜跟严青两个人目光只在严易和老太太身上转来转去。   严易伸手从靠墙的半月桌上取了一个袋子下来。   这袋子他进门时就提着,纯黑色的,上面也没有任何花纹和图案,进来后就随手放那儿了,周嫂还以为他是提的文件回来的呢,也没太注意。   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丝绒的盒子,也是纯黑色的,大概有成年男子双掌大小,严易双手握住,递给了老太太。   “您上回不是说年纪大了好些年没去普陀山,心里有些想念吗?这是请了普贤寺的致远大师开光过的,您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盒子。   柔软沉谧的黑色绒盒中央,静静躺着一尊白玉观音。   观音像大约二十厘米来高,前后厚度约六七厘米,玉像光滑饱满,润泽丰透,莹莹之中似乎还有微光透出。观音坐在如墨一般的黑盒之中,似乎驱散了黑暗,令人心神安宁,一时真令人有观音下凡的错觉。   盒中观音大士双眼微垂,面带微笑,法相庄严,脸带慈悲,坐在莲花宝座上,左手捧着净玉瓶,右手呈拈花状,不知是不是大家的错觉,这盒子一打开,似乎整个房间了空气都变得清净了许多。   就算是不懂玉的周嫂,随便看一眼,就知道这绝非俗物,一定价值连城。   难得的不是这一整块的羊脂玉,难得的是这尊观音的神态、法相——佛法讲究缘,这种缘,无法用言语来言说,更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很显然,严易绝对是花了大工夫才弄到这尊观音像的。   老太太将盒子放在膝盖上,忍不住双手合十,轻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严易口中方才提到的致远大师,就是普贤寺的主持,是位得道的女尼,老太太同她有点交情,年轻时还时常去普贤寺祭拜,现在因为年纪大了,已经很多年未曾出去走动,自然也是好多年没见过致远大师了。   见严易提起,老太太不免问又问起致远的近况,严易一一回答。   “还请您在年底前,替孙儿出严宅跑一趟,上门……”他顿了顿,语气更为慎重小心,“求亲。”   严青跟周嫂两个人在旁边顿时炸锅了!   “我的天!”   虽然她们俩的确在这儿讨论了半天婚礼细节,但是这话亲口由严易说出来,怎么还是觉得那么玄幻呢!   “妈呀,接下来你们俩是不是就准备要孩子了?”严青说着,居然激动地有点热泪盈眶,“说起来,我是马上就要做人家姑奶奶了吗?哎呀,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好,好……”周嫂说着,也忍不住开始擦眼泪,大约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严易结婚,一时也是激动不已。   这里头最冷静的,当属老太太。   “小周,去把我的黄历拿过来。”   老太太每年都要去订一本老黄历,最老最老那一种,老人家有点迷信,很爱选日子。   周嫂“哎”了一声,连忙去拿黄历。   老太太收好观音,拿着黄历,带着眼镜认认真真地挑日子,一边挑一边问严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虽然他们做长辈的肯定都会有所表示,但这说到底还是严易的事,他自己要做万全准备的。   严易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我心里有数。”   “其实今儿日子就不错……”老太太手指在黄历上划过,语气间似乎有些遗憾,“今天太晚了,就定初八去吧。”   腊月初八,宜纳采,大吉。   ------题外话------   哈哈,有很多小伙伴都答对了,前3个有奖哦,我稍后就发~   PS:终于轮到严总上门求亲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好激动\(≧▽≦)/~ 第175章 我未婚妻(第一更)   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连盼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采办年货。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爷爷做的,今年变成了爷俩一起。   连盼隔天起了个大早,跟爷爷一人一辆自行车,去镇上买东西。   主要是买一些鱼肉、鸡禽之类的,花生瓜子都有买,但都不是买人家现炒的,全部买的是生的,还称了不少的面粉、白糖之类的。   糖果巧克力这种也有买,不过买的不多,连盼脑子里装满了从前宫里那些个过年的小玩意儿,虽然她如今不用做的这样精致,但做几个简单版本的零食糕点还是不成问题的。   爷孙俩驮着一大堆的食材回来,连盼把东西收好后,立刻在院子里开始腌制腊肉。   五花肉被均匀地抹上盐,抹一条就放一条到坛子里,连盼手上带了一个薄薄的塑胶手套,避免手被盐给咬伤。   一长条的猪肉,提起来差不多有十来斤,其实挺重的,连盼坐在矮凳上,抓着肉抹完了盐,又均匀撒糖,连大爷倒是想帮忙,但是压根帮不上。   他不会这个,往年爷孙俩都是趁过年的时候,直接到街上买点人家卤好的肉来吃的,今年连盼开始做腊肉,连大爷这才有了口福。   装肉的大盆旁边是一个篮球大小的小酒坛,是连盼提前在网上买好的绍兴黄酒,从学校拎回来的。   酒已经分装好了,里头真正的酒只有小半坛子,其余都是酱料、酱油的混合物,还泡了不少茴香、八角、川椒之类的香料,连盼自己在家磨了五香粉,也撒了一些到酒坛子里,连大爷在一旁闻得食欲大开。   他突然有种想拿这个酒沾饭吃的冲动。   连盼提着酒坛,将坛子里的调料均匀地撒在了猪肉上和两只已经开膛破肚的鸡上,一时之间,满院飘香。   连大爷使劲儿吸了吸鼻子问连盼,“盼盼,你这个酒,泡了多久啊?”   连盼手上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一个月左右吧。”   她之前还在学校的时候,一入冬就想着要做腊肉了,不过当时条件不允许,就只先泡了这个料酒,准备回来再弄。   J市天气比较热,她也是改穿了厚衣服之后才想起要泡这个的,其实还是迟了点。   这种老酱料酒,从前在宫里,头一年就会先封好埋上,等到第二年冬天才拿出来做腊肉,比这个可要香多了。   不过条件有限,连盼决定还是先将就一下。   连大爷从前哪儿吃过这个,村头称两斤猪耳朵就馋得不行了,这会儿光看连盼在这边腌制腊肉,肚子就有点饿地慌,只好又进屋到谷仓里去找橘子吃。   这一坛子酒全部倒到肉里,刚好将肉全部浸匀,连盼和好拌匀之后,便将装肉的坛子装好,盖得严严实实,又在外头蒙了一层油纸,这才转身回厨房。   绝大部分肉类都被拿来腌了,只留了一小部分,用来做肉脯。   其实连盼之前也没料到肉脯在现代会这么受欢迎,超市里到处都是卖各种牛肉干猪肉干的,连盼也买来尝过,感觉味道实在是一般。   也不是说不好吃,就是觉得味道不对,总觉得里头放了太多添加剂,吃起来怪怪的,没那个风味。   因为腊肉已经腌好放坛子里了,连盼空出手来了,这才进厨房忙活其他的。   连大爷觉得自己待在屋子里实在是有点熬不住,带着一副象棋,出门找自己那个几个臭棋篓子老头子下棋去了。   连盼心里好笑,手上却一刻也没停。   这些个过年的东西,都要提前准备好,尤其是腊肉腊鱼这些,都是要时间的。   而且……虽然严易没说,但连盼心里总有个预感,他今年肯定是要来羊角村的。   说不准是哪天,到时候,家里不能连个招待客人的菜都没有。   连盼一边想,一边手上已经整整齐齐切好了牛肉片,丢到锅里煮。   片刻之后,牛肉已经煮好,捞出来。丢了大料、花椒、孜然、辣椒生姜白糖和了和,连盼从橱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往锅里倒了一些,又倒入酱油调料等,继续闷上盖子煮。   红酒也是网上买的,其实味道一般,因为倒时不小心沾了一点在手背上,连盼伸手舔了舔,始终觉得今年没自己酿酒是个遗憾。   不是她不想酿,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在校时要做的事也多,没那个精力。   就这么一忙活,不知不觉就忙到了晚上,连大爷抱着象棋回来,大门开着,就见连盼正在摆盘。   桌子上不知焖了什么,香得紧。   他连忙奔进了屋里把象棋给扔了,像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上桌旁坐好,连盼这才揭开了盖子——里头整整齐齐摆着一盘牛肉。   应当是现蒸的,还散发着热气,在暖黄的灯光之下,这一盘酱色的牛肉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什么御赐珍品一般,连大爷甚至还看到肉片随着连盼微微揭开盖子不小心碰到而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么快就好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直接一筷子伸向了牛肉,直接扔进了嘴里。   嫩、香、微辣,下饭。   不想多嚼,嚼两口就巴不得赶快吞进肚子里接着去吃第二块。   连大爷刚准备去盛饭,连盼已经端了两碗米饭上来了。   爷孙俩相视一笑,就着一盘香肉脯,还有园中几个新鲜的小菜,开吃。   小院之中透出去的暖光照得院中亮堂堂的,大黄狗在两人腿间绕来绕去,不满地呜咽,试图多分得一点食物。   连盼只好给它单独弄了一碗,又拌了之前煮肉剩下的一点肉汤,丢了几块肉进去给它。大黄这才消停,刁着自己的饭碗,一个人躲到了角落里,好像生怕有谁会来抢它的食物似的。   接下来的好几天,连盼差不多都是这个节奏,一秒钟都没停歇。   不是在腌制各种冬季小菜,就是在洗李子、熬糖浆,连大爷几乎每天都能吃到一种甚至好几种新的食物,眼瞅着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还跟年轻人一样,有点发胖的趋势。   终于到了腊月初八这一天。   连盼起了个大早,和往常一样,把挂在厨房里的腊肉一条一条取出来,晒到外面院子里去。   J市的冬天天气一贯很好,几乎都是大晴天,很适合晒腊肉。   连着这几天风干下来,腊肉都已经有点硬邦邦的感觉了。   老爷子早起去村口打酒去了,所以院门是开的,连盼正在挂肉干,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突然凑了一个人过来,声音突然响起,“你要不要我帮忙?”   他凑得很近,连盼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姚凯那张长满青春痘的脸。   人与人之间,是有个安全距离的,一般情况下来说,恋人最近,亲人次之、朋友再次之,陌生人一般都会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这是常识,也是礼貌。   但是这个姚凯仿佛似乎不知道这个常识一样,突然凑得这么近,人几乎都快贴到连盼背上了,连盼发现他来了以后,几乎是立刻跳到了前面。   她心里十分不悦,但爷爷又不在院子里,只好干巴巴朝他道,“不用了,我自己挂就行。”   其实姚凯也就是问问,他本来是悄悄靠近连盼的,结果连盼一下子跳出去了有半米多,离他一大截,姚凯又不好再凑上前去,只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她。   连盼真是被他看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一个人闷头在那儿挂肉。   姚凯似乎很想找点话题跟她聊一聊,奈何他这个人生性木讷,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好说的,想了半天只想到自己母亲李翠芬提醒他的“勤快点,帮着干点活扫扫地什么的”,便一下子抓起了连家立在墙角的扫把道,“我……我帮你打扫院子。”   他抓着扫把,低头就那儿啪啪扫地,连盼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用扫把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连盼都快要疯了,连忙把刚刚挂好排成一排的腊肉刷拉拉都往里面拉。   “我这儿还晒着腊肉呢,你扫什么地啊你!”   姚凯其实压根也没想那么多,一时拿着扫把扫也不是,不扫也不是,涨红着脸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但是我妈说……”   连盼实在不想听他在这儿扯这些有的没的,一抬手就直接打断了他,“对,我有,所以你也别过来了,我知道李婶想的是什么,但是我没那个打算。”   姚凯似乎没料到她竟然会说的这么直接,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他手里紧紧握着扫把,突然觉得有点伤心。   一段还没开始的暗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本来他只是觉得连盼长得挺漂亮的,母亲说是介绍给他的对象,他喜滋滋就回来了,后来听说连盼有男朋友,他又十分恼怒;听说这个男朋友十分有钱,他不仅恼怒,而且鄙夷;但是经过母亲在家里孜孜不倦地劝导,再加上这两天每天在家附近看着连盼忙里忙外的,他又有些心动了。   连盼确实是个好姑娘,又勤快,又孝顺,又顾家,或许不是他想象中那种贪图富贵的人,或许是被那个有钱人给骗了——他心里一时竟生出了试图解救连盼于水火之中的这样英雄式的想法,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找她。   在姚凯的幻想里,连盼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姑娘,说起话来都是软软的,在他的幻想里,已经把连盼想象成了等待他去解救的公主,而自己就是那个骑士——压根没料到,公主居然完全不领他的情。   连盼自认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姚凯还在院子里,她现在心里只希望爷爷赶紧回来,毕竟乡里乡亲的,她也不好赶人走。   谁知这个姚凯就跟没听明白似的,过了一会儿又冲她道,“我妈说你是被人骗了,你知道村子里的人都在说你闲话吧?说实话,你将来肯定不好找对象,但是我不嫌弃你……”   连盼好不容易把刚才收拢的腊肉又一块一块均匀地分开,一回头就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严重怀疑这所谓“说闲话”的流言就是从姚凯母亲李翠芬这里散发出去的。   她紧紧抿着嘴,感觉简直不想和这个人多扯一句,只低下头来去夺他手里的扫把,一把抢过来,重新放回了墙角。   院子外突然有人轻轻咳了一声。   连盼下意识抬头一望——半开的铁栅栏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身长如玉,风姿挺拔,在冬日清晨微暖的晨曦之中,仿佛一株挺拔的小白杨一样,立在门口,和不远处葱绿的田野融为一体,令人一看便心情大好。   “你怎么来啦?”连盼顿时忘却了刚才姚凯带来的种种不快,惊喜地扔了扫把,连忙跑过去接他。   “来看看你。”严易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连盼起来后一直在室外,小手冰凉凉的,不比严易刚刚从车上下来,整个掌心都是暖融融的。   他两手合拢,将她小巧的手掌全部给拢在了中央。   严易一边替连盼搓手,目光一边瞟向了还立在连家院子里、穿得灰不溜秋仿佛土拨鼠一样的姚凯。   对于有些人来说,连看他一眼都是跌份。   和刚刚对待连盼的亲和神色完全不同,严易此刻可以说是脸如寒冰,唇角带着一丝冷笑问院中仿佛石像一样杵立的姚凯,“听说……我是个骗子,骗了我自己的未婚妻?”   姚凯并不是真正没见识的乡野小子,他也是在城里上班的,别的不说,基本看人的脸色还是有的,就严易通身的气派和气场,绝非寻常之辈,他再活八辈子也赶不上。   姚凯心里所谓的“骑士解救公主”的想法在见到严易的那一刻立刻消失地一干二净。   而且……他自卑又羞愧地瞥向对方高过他好几个头的身高、仿佛明星一样的脸庞,以及身上考究的定制西服和大衣,再回头瞅瞅自己灰不溜秋的模样,顿时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先不说对方气场看上去绝非骗子,就算他真是个骗子,只要是个正常姑娘,恐怕也没有舍弃这样的人而看上他的道理。   而且……他小心翼翼地又打量了一眼严易,突然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熟悉。   ------题外话------   严总来宣誓主权来了~   老样子,晚上7:45还有一更哈~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PS:昨日猜中的小天使们,奖励已发放~ 第176章 招蜂引蝶(第二更)   而且……他小心翼翼地又打量了一眼严易,突然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熟悉。   姚凯脑子里闪过好几个人脸,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前阵子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财经八卦帖,里面有列举中国最著名的几位钻石单身汉,首当其冲,好像就是——就是眼前这位!   其实八卦帖上的那张照片并不太清晰,所以姚凯当时也没细看。那张照片似乎是好几年前的,照片中的人面容消瘦,脸上瘦骨嶙峋,但即便如此,也难掩绝色。   他是属于气质极为出众的那种人,基本上,只要见过一眼,就很难把这样一张脸从脑海中抹除。   但是……姚凯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位风姿挺拔的年轻人,一时感觉好像又难以把他和照片上那位苍白瘦弱的病号对上号。   毕竟现在的严易看上去红光满面,意气奋发,和以前的样子实在差别太多。   但是……那两人的气质还是十分接近。   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目光如墨,仿佛两潭幽深的古井,看起来有点阴沉吓人。   “你……你是严……”   他脑子里一时没想起严易的名字,只结结巴巴地指着他,表示自己其实是知道他的身份。   严易眉头微皱,目光中鄙夷更甚,“我姓严,单名一个易字。”   姚凯脑子里顿时轰了一声,严易!他只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这是严易啊!   身家百亿的严易啊!   他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想到要去动严易的女人!   “对……对不起!”   姚凯一时间唯一能想到的说辞只有这个,老远便冲严易鞠躬弯腰,几乎是屁滚尿流地沿着院子墙角就跑了。   能离严易多远就多远,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连盼在一旁看的窘迫,又有点好笑。   “又让你看笑话了。”她脸上稍微热了热,严易倒没说什么,只是有点不满地在她身上拍了拍,仿佛要拂去她周围不存在的什么气息之类的。   “怎么回老家了也不收敛一点,一天到晚招蜂引蝶的。”虽然姚凯这种货色在严易看来,大概连蜜蜂也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臭虫罢了。   连盼瞪着眼看他,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委屈。   她在家好好的,是这个姚凯自己找上门的,而且自己已经拒绝地很明显了。她又不是什么泼辣的性子,总不至于拿把刀把姚凯赶出去吧?   严易看她不但不知罪,还一副自己挺有理的样子,伸手就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连盼圆圆的小脸皮肤嫩得狠,被他这么一捏,左边脸蛋上霎时就起了两个红印子。   严易实在是没料到这个,他许久没见她,一时力度没控制好,看见连盼脸上都起印了顿时又心疼地不得了,连忙又用手去给她摸,“疼不疼?要不要吹一下?”   两个人在院子门口站着,左手还牵在一起,严易右手在连盼脸蛋上又是摸又是揉的,两个人腻腻歪歪,跟千八百年没见了似的,实际上,分开也才不过一个星期。   严青站在后面实在有点是看不下去,手指微微拢起握成拳状,放到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连盼往外一看,原来不止是严易,门口陆陆续续开来了好几辆车,竟连姑姑也来了。   想到自己刚才和严易这些小动作或许都落在了严青眼里,她脸色顿时有点发红,羞涩地松开了严易的手,上前去迎接师傅。   “姑姑,你也来啦!”   严青站在院外微微点了点头。   她身后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车的人是管家张叔,停好了车以后也从驾驶座上下来了,又转到后座上去开门。   连盼这才发现,老太太也过来了。   “奶奶,您怎么也来了?”   严老太太今年已经七八十了,比连盼爷爷还要大上几岁,一般情况下,这个年纪的老人都很少走动,老太太已经很多年没出老宅了。   连盼跟周嫂一起扶着老太太进院子,连盼这才发现,今天浩浩荡荡过来的一大家人,似乎都打扮得格外隆重。   严易是每天都会穿西装的,连盼刚开始看见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姑姑严青也是个爱美的人,无时无刻不都处在精致美丽的状态,所以连盼一时也没留意。   等她看见老太太一身暗绿的长旗袍,外批一件黑色大衣,连周嫂也换了一身极为讲究的衣服,管家老张甚至还换了一身西装时,连盼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这一个个都锦衣华服的……这是怎么了?   连盼给众人一一倒了茶,又从谷仓里扒拉出了好几盘橘子,还把前阵子在家里忙活做的糖李子、酥蜜食、云片糕、芝麻糖等等一系列糕点零食都拿出来招待客人,因为毕竟她只算个后辈,镇不住场子,便打算出门去找爷爷。   她才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严易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我跟你一起。”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从堂屋里的木沙发椅上起身,跟着她一起走到了门口。   连盼看了看堂屋里坐得满满的一排人,有心想把他给推回去,好歹陪一下老太太,但严易目光坚持,连盼只好红着脸朝老太太道,“奶奶、姑姑,你们先坐会儿,我跟阿易去找爷爷叫。”   老太太讲究养生,只吃了一个糖李子,便一直在喝野菊茶,严青跟周嫂、张叔几个,压根嘴就停不下来,跟孩子似的,一个劲儿在那儿吃东西。   听见连盼这样说,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严青则在旁边催促她,“快去快去。”   她心思压根就没在连盼身上,语气敷衍,显然一心只打算跟各种蜜饯做斗争。   连盼嗯了一声,这才拉着严易往外走。   早上天气还有点凉,连盼一手拢在兜里,一手被严易牵着,小村庄里安安静静的,空气清新又带着一点凉意,连盼鼻头被吹得微微发红,但是一想到严易就在这里,她心里止不住地发暖,嘴角都一直微微翘着,自己也没发觉。   她穿得很简单,一件牛角扣大衣罩一件连衣裙,不过即使是这样,也难掩丽色,和西装革履的严易站在一起,竟然也不显突兀。   连盼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严易,“打扮这么隆重干嘛?”   今天的他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绅士西服,外面罩着做工考究的羊毛大衣,头发似乎也打理过,从前零碎的刘海都被梳到了脑后——人家都说大背头是检验男人颜值的唯一标准,严易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以前他很少打理他那头柔软细碎的短发,总是任由其随意自处,正是这种随意稍稍中和了一下他过于艳丽的脸庞,然而此刻所有头发都被梳到了耳后,朗若星目一般的眉眼就如此毫无遮挡地印在眼前,他这张脸简直是艳光逼人,令人难以直视。   连盼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盯着他有如雕像一般俊美又毫无遮挡的脸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梳这个发型比较好。”   严易伸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好看吗?两万块弄的呢。”   他并不懂这些,只是为了上门提亲才特意去做的这个造型,选的还是林至极力推荐的一个发型师,据说经常给明星天王做造型那种。   怎么可能是不好看,就是太好看了,好看得让人想犯罪。   她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就是很想——她侧头往周围望了望,旷野无人,就是很想亲一下他。   不过毕竟还是在村里,并不是真正的田野,说不准那个拐角就会遇到某个大爷大妈或者乡里乡亲的,连盼只能强压下心头这个实在是有点羞耻的念头,不自在地轻轻咳了咳。   她眼光违心地乱瞟,嘴角只轻轻咕哝,“还行吧,就是觉得不太适合你。”   ------题外话------   下午临时又被中介叫出去看房了,一直到七点多才回来,饭也没吃T_T马不停蹄就开始码字,耽误了更新,抱歉!>_< 第177章 晚上再哭(第一更)   她眼光违心地乱瞟,嘴角只轻轻咕哝,“还行吧,就是觉得不太适合你。”   严易从前很少这样注重自己的外表,他顶多也就是在衣着上相对讲究,在脸和发型上其实一贯是有点散漫的,连盼这样一说,他下意识便信以为真了,有点不自在地用手指微微在自己鬓角刮了刮,“林至明明说不错来着,回去刷他。”   远在几十公里以外都市中的林大特助,突然打了个喷嚏,身上莫名生出了一股寒意。   在提亲这件事上,宇宙无敌厚脸皮大魔王也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有那么一丝丝窘迫。毛脚女婿首次正式拜见岳老爷,心里要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虽然理智告诉他,连大爷绝不会为难他,连盼也绝不会不答应这件事,但是……心里头那一点点局促感,还是挥之不去。   这可真是比上亿的单子都要难谈。   严易本来也是没多想连盼这话里头的含义,直到——他侧过头,无意间撇见了连盼微微发红的耳朵。   连盼每次害羞的时候,耳朵就会涨得粉粉的,好像某种害羞警报器一样。   平常它们总是隐藏在发间,并不显眼,连盼在老家要经常干活,为了方便,便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两个白皙的小耳朵自然是都露在了外面。   不过此刻它们颜色早已改变,变成了两个粉耳朵。   看见这一只粉粉的小耳朵,严易突然就有点回过味来了。   几日不见,这小丫头还学会口是心非了。   他微微挑眉,玩味地捏了捏连盼的手心,接着便猛然拉着她往旁边一转。   连盼一时没防备,整个人顿时被他扯入了道路旁的小巷里。   “怎么不合适?”   他似乎很是认真地在问她。   大清早的,天气有点冷,乡村人口稀少,路上人很少,小巷里当然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连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拽我做什么?”   她脑袋朝外望着,“爷爷就在村头的小卖部那里,奶奶跟姑姑他们还等着呢!”   “不急。”   严易却一边说,一边将她试图往外望的脑袋给扳了回来,连盼两边脸颊都被他捧着,几乎是被迫转了方向,直直望向他。   望向他那张风光霁月,一览无暇的脸。   太……太帅了。   尤其是他今天这个样子,这么正式、这么绅士,这么……连盼脑子里一时词穷,简直都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样子。   他衣领衣扣都一丝不苟系得好好的,但连盼却只想到他从前在浴室里,在两人相处的私密场所里,他……衣冠不整的样子。   严易艳丽的脸庞和他保守整洁的衣服仿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一丝不苟的禁欲感让他浑身上下似乎都直往外散发荷尔蒙,整个人仿佛一尊行走的春药一般。   连盼心里被勾得痒痒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怎么不看我?嗯?”   他刻意压低了音量,犹如低音炮一样带着磁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伴着一点温热的气息,拂在头顶,连盼只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耳朵都快要怀孕了!   尤其是最后一声嗯,尾调上扬,无端迤逦魅惑,连盼只觉得自己脸上好像烫的吓人。   这样太犯规了啊!   “没有……”   她不自在地别过脸,“刚才明明看了的。”   就是因为看了,才不希望他以后也这样,否则真是要死人了,谁受得了啊?   “不是说我这个样子不太合适吗?跟我说说,哪里不合适?”   说话间,他终于放下了手,连盼烧得发烫的脸终于得以和微凉的空气相接触,她立刻垂下头来,不再看他,只是直视前方——盯着他衣领上那颗做工考究的贝母扣子,仔细查看它的纹理,借以驱赶自己心中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想法。   他双手终于放下,连盼才微微松了口气,却又发现他其实另有意图——严易两掌都撑在了小巷的墙面上,他身量很高,此刻不得不微微倾着身子,才能使自己和连盼保持在合理的高度差内。   既可以看到她柔软的头顶,又可以随时捧起她的脸。   连盼被禁锢在他两手围成的小小空间里,突然感觉有点燥热。   “也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他还较起真来了。   “随口一说?等会要是爷爷也觉得不妥,岂不是不太好?”他一边说,还一边拉着她的手往上走,似乎想让她指给自己看,“哪里不合适?指给我看。”   连盼红着脸随意在他脸上碰了碰,“哎呀,就是这儿……这儿……这……”   她柔软的指腹在严易下巴上随意点来点去,严易早上刚挂了胡子,下巴看起来颇为光滑,不过真摸起来还是和普通的皮肤有点点不一样,有点粗糙,又有点刺手。   连盼小手在他下巴、喉结上指点江山、胡作非为,并未留意到严易眸光更暗。   她胡乱指了一番,盼正准备收回手来,手却被人猛然一提,接着便被摁到了墙面上。   连盼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她正想说点什么,严易却立刻俯下身来,堵住了她那张蠢蠢欲动的嘴。   “唔——”   连盼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尽数又被堵回了口中。   清晨的小村庄安静宁和,远处田野茫茫,树木如烟,一派安详景象,然而小巷中两人所做的事情,实在是有点破坏村庄里这种淡泊气氛。   少女一手被高大的男子摁在墙上,另外一直手无力地推在他胸膛上,欲拒还迎,两人唇齿相接,在静谧的小巷中发出轻微的泽泽吻声。   许久未见,两人都有些动情,严易左手按着她的手,右手右手揽着她的腰,几乎是将她整个人用力按入在了自己怀里吻。   冬天衣服穿得厚,尤其是连盼,身上还穿着一件大衣,严易实在觉得碍事,他有心想解开她胸前扣成一排的牛角扣,然而想到一会儿还要去见爷爷,只得放弃。   村庄里的瓦房并不太精致,小巷的墙面就是人家的房墙,暗红色的方砖,表面其实有点粗糙,连盼手背被摁在上面一会儿就有点变红了,再加上这里毕竟并不十分隐蔽,她又担心一会儿被人碰见,又着急,又享受,种种复杂的感觉快要将她淹没。   “别……别……”   偶尔换气的空隙,连盼才能说出这些话,然而严易这人似乎压根就没有羞耻神经似的,好像半点也不担心自己做坏事被人碰见。   看见她手背被墙面蹭红了,严易立刻伸手将她整只手掌包在了自己掌心,翻了个面,让自己的手背撑在墙上,然而除此之外,别的并没有变,他依然没放开她。   这是很显然的,没亲够,哪能松手?   连盼被吻的双脸发红,气喘吁吁,她腰肢和严易的下半身紧密想贴,自然也感受到了他那一点变化。   偏偏她个子矮,又被严易搂着,脚掌都快踮起来了,脚不着地,人也使不上力,十分被动。   连盼一面沉浸在他高超吻技所带来的酥麻感受中无法自拔,一面又担忧自己和他这幅模样被人瞧见,真是……痛并快乐着。   就不能回家亲吗?   等会叫爷爷看见了怎么办?   连盼被他搂着,只能发出阵阵唔唔和嗯嗯之声,严易也不知她到底想说什么,总之都被含含糊糊堵在口腔里。   直到看见她眼角都有点发红了,似乎急得快要哭出来,严易这才稍稍心疼,意犹未尽地将唇从她嘴角分离。   “哭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指腹在连盼眼角轻微按了按,其实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泪,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被亲出来的。   他目光幽暗,言辞暧昧,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调戏她,“快别哭了,晚上有的是时候哭。”   连盼一听,顿时面红耳赤,一脚踩在他锃光瓦亮的皮鞋上。   这一脚其实踩得很厉害,严易嘴角忍不住轻微扯了扯,显然是有点痛。   他倒没就此说什么,只意味深长地看了连盼一眼,“这么生龙活虎的,不错。”   不错这两个字,说的缓慢又玩味,似乎在他嘴里砸吧了一圈才出来,在连盼身上滚了一圈,令她感觉毛毛的。   这都说得些什么啊!   因为刚才这一番动作,严易身下变化,连盼只得尴尬地走在前面,试图替他遮掩——但说老实话,毕竟是在冬天,西服长裤外加大衣的,其实也没那么明显。   路上拢共也没几个人,大家多半也不会留意这个,她这样做反而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严易看的好笑,不过确实也拉着她特意绕远了一点路,等差不多恢复了才跟她一起去了村头的小卖部。   连大爷果然在那里,酒已经打好了,正在和店主聊天。   连盼伸手在小卖部的玻璃窗上敲了敲,连大爷一回头,就看到玻璃窗上印出了连盼的小圆脸,一双眼睛笑得跟月牙似的,正在跟他挥手。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气宇轩昂,容光焕发,正是严易。   “小严来了?”   连大爷提着酒惊喜地从小卖部出来,因为突然见到了一个如此丰神俊逸的人,小卖部的老爷子也跟着从里屋出来了,指着严易问,“老连头,这是你孙女婿?”   连盼之前有在家里做过饭,连大爷的好几位老兄弟时不时就会来蹭个饭什么的,其实有些是都是见过严易的,包括这位小卖部的刘大爷。   不过有些人,一见惊人,再见依然惊人,很显然严易就属于这类人。   连大爷笑着点点头,“是啊,这不,特意赶来看我这糟老头子了。”   “走走走,正好打了酒,咱们爷俩喝两盅。”   老爷子一个人笑呵呵一马当先就走在了前面,严易已经非常自觉地替连大爷把酒都给拎着了,跟着连盼一块儿,走在后头。   找到了人,三人步伐便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到了院门口。   连大爷才推开了铁栅栏,大黄立刻就冲了上来,冲连大爷一个劲儿地叫唤,又咬着他的裤管将他往里拖。   连大爷正准备出言训斥大黄呢,就看到里屋里两个五六十的老人家,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从堂屋走了出来。   他左右瞅了瞅,表情明显有些疑惑——这是自家小院没错啊,怎么从里面还走了个生人出来呢?   连盼在一旁看得好笑,小声提醒道,“爷爷,这是严易的奶奶,今天来看你来了!”   老太太从门槛走下来,笑容满面,“亲家公,你回来了?”   连大爷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顿时大笑起来,“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连忙给连盼使眼色,连盼哪里还用得找他提醒,早已上前扶住了老太太往里屋走。   “您坐,盼盼,快去重新倒茶!”   老太太很显然是要长连大爷几岁,这么大年纪了还上门拜访,连大爷也是懂礼数的人,故而对她也使用了尊称。   “不知道您要来,家里头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叫您见笑了。”   老太太笑着摇头,“哪里哪里,你看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这会儿简直都快吃饱了!”   她说着朝严青一指,对方正在剥橘子,嘴巴里还塞着两颗蜜饯,闻言顿时有些无辜。   小辈们或许不清楚,但连大爷都活到这么一把年纪了,有些事情,那是看得相当明白。   他是隐约听说了的,严易的家境同连家有些相像,都是家里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孩子都孝顺懂事,能走到一起,连大爷也是乐见其成的。   尤其是严老太太,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大费周章地赶到羊角村来,其实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   连大爷既感动,又有点紧张。   虽然他这辈子坦坦荡荡,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然而老太太养尊处优、通身的气派,还是多少给了他一点压力。   人在乡村,连大爷自然是没有刻意收拾自己的,身上就穿着极为普通的军绿色外套,是那种老式的军衣,他年轻时当过兵,很喜欢这类服装。   虽然干净整洁,但和严家一大家子精细讲究的衣着比起来,多少还是有些羞于见人。   在连大爷打量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其实也在打量连大爷。   俗话说的得好,要看一个人的教养,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她的出身和她的家人。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等我哦~(= ̄ω ̄=)~ 第178章 天赐良缘(第二更,甜)   俗话说的得好,要看一个人的教养,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她的出身和她的家人。   很显然,连大爷是个十分坦荡的人。   教养这东西,并不是看人的吃喝用度,看的是一个人的心态——面对富贵,不会过于谄媚艳羡,面对贫穷,也并不幽怨自卑。   老太太本身对连盼是十分满意的,看到连大爷,她更加放心了。   有个明事理的长辈,也给孩子们省心不少。   严家向来就不太讲究出身,老太太的儿媳钟萍,也就是严易的母亲,也是出自普通家庭,女婿骆明远家境也是普普通通,老太太并不在意这些。   相比门第,老太太更看重的是两个孩子的相处——彼此是否喜欢,是否认真,是否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相互扶持的准备。   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严易本身已经是二十七八的人了,在商场上也早已是独当一面,老太太并不担心他;而连盼,小姑娘看着年轻,但为人处世却十分老道,某些方面甚至比严易还要成熟,老太太也很是放心,两个孩子的腻歪劲儿她也看到了,显然是彼此真心喜欢的。   所以她这回真心不是来考察连盼家庭来的,说白了,就是来走个过场。   连盼重新泡茶耽误了一会儿,等她来到前厅时,也不知几人已经说了什么,只看到爷爷手里拿了一张大红烫金的帖子,正在那儿细细查看。   连盼接着端茶的机会偷偷瞟了一眼,发现上面印的好像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   两边排开,左边那个八月份的是严易的,右边那个三月份的是她的。   两个人的名字都是用毛笔大写的,十分醒目。   连盼脸颊突然有点发热,她送完茶,又回到厨房里拿了不少干果点心来补充,这才又挨着严易坐下了。   连盼一挨过来,严易便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因为不知道大家都说了些什么,连盼便小心翼翼用手指在他掌心里扣了扣,用眼神探寻式看他。   ——怎么连生辰八字都弄出来了?   这是她的心声,没有说出来,全写在脸上。   这……这不是从前纳采、问名、纳吉那一套吗?   连盼方才也是偷偷一瞥,看的并不太仔细,除了两个人的名字和几个月份,别的也没看清,不知道除了这个,帖子上到底还写了什么内容。   如果说,今天早上在院子里看到老太太、姑姑等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的时候,连盼心中还只是一个模糊的猜想,那么到现在这一刻,事实的真相已经十分明朗了。   老太太似乎是来提亲的!   一想到这里,连盼心脏便砰砰直跳。   要知道,在古代,做这些事的时候,女子可都是不允许出现的呀!   甚至在此之前,女子都是不允许和男方见面的。   而她现在,不仅早已和严易见过面,甚至还……连盼这会儿实在有点没脸再继续往下想了,只能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她看上去倒是挺平静的,旁人也没发现她不对劲,压根就不知道她这会儿如坐针毡。   严易一直握着她的手,当然察觉到她有点紧张,手掌安抚性地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连盼瞪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埋怨。   似乎是在责备他,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   严易满脸愉悦,当然也不计较她这些小情绪。   在来羊角村之前,老太太就已经请人仔细算过了,两人生肖及八字都十分登对,堪称天作之合,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生辰八字帖子底下是一列金笔批的小字批文,上书十六字婚配吉象——天赐良缘,福禄无边,心心相印,瓜瓞绵绵。   写的文绉绉的,连大爷也看不大懂,但大致意思他都是明白的,大吉大利,总之都是好话,他忍不住点了点头,一边摸自己的胡子一边笑,“好,好,好。”   好像除了好就没有别的说辞了似的。   老太太今日过来时顺带把自己那本老黄历也带来了,课本大小,软皮面装,薄薄的,一大本,给连大爷看了生辰八字帖后,周嫂就把黄历给拿了出来。   “我选了几个日子,亲家公您也看看。”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黄历上被她用朱笔圈出来的几个日子,“这几个日子都不错,不过今年内的只有两个合适,今年若不是不行,翻过去就要等明年了。”   说起明年,她语气似乎有些遗憾,看了一眼连大爷道,“咱们都上了年纪了,过一年是一年,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知还能再活几年,亲家公,要不就今年吧?”   老太太确实是高寿了,连大爷虽然自己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但他常年干农活,身体还算强健,个子也大,一看老太太这瘦骨嶙峋的一把骨头,顿时就有些不忍,连连道,“好,好,就今年。”   连盼坐在旁边有点懵。   这就定下来了?   怎么这么快?而且好像和她想象中的复杂流程有点不一样?   严易脸上挂着微笑,只微微跟着长辈们点头。   当然是今年,不然这事还留着过年不成?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老太太一出手,连大爷简直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谈完了日子,老太太回头看了周嫂一眼,周嫂立刻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绒布袋子,袋子拆开,里面是一个暗木色的匣子,周嫂将木匣递给了老太太。   绒布一拆开,立刻满室生香。   连盼久在宫中,自然一眼就能认出这匣子价值非凡——这不是普通的木头,这是沉水香!   沉水香实际上就是人们常说的沉香木,因为入水即沉,所以也被人称为沉水香。   沉香木不是短时间形成的,开始生香的过程十分漫长,少则数年,多则几十年,上好的沉香木往往都是百年以上才能形成,所以十分昂贵,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如此昂贵的木材和药品,竟然只是被用来做一个匣子,可见匣中物品之金贵。   因为沉香木有提神醒脑,定气宁神的功效,因此这匣子一放在茶几上,大家立刻便感觉香气扑鼻,闻之都是脑中清明,感觉十分舒服。   连大爷虽然不太懂这些,但多少也知道这一定是个好东西了。   老太太将绒布袋垫到了茶几上,再将匣子又放在了绒布袋上,这才轻轻打开了匣子上的小锁扣。   锁扣没有用钥匙锁着,只是轻轻搭在一起,稍稍用力就开了。   打开之后,匣子里的东西这才暴露在众人眼前——令连盼感到惊讶的是,盒子里的东西其实并不金贵,至少远远没有这个沉香木匣金贵。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个红翠吊坠。   说是红翡,其实都有点抬举这个吊坠了,其实只有坠子的顶端有一点嫣红。   翡翠以色纯者为贵,帝王绿最高,稀少的红翡和紫翡也十分昂贵,不过仅仅只是飘红的翡翠就没那么贵了。   吊坠很小,水头不错,主体是一个胖胖的脚掌形状,纯绿的,色泽油亮,脚背上一点嫣红则被雕刻成了一只小小的红蛛,停在肥厚的脚背上,很有点卖萌的嫌疑。   整个吊坠看起来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这是翡翠吊坠里十分常见的一个主题——知足常乐。   整个吊坠从色泽、形态和水头来看,都还不错,属于上品,唯一的缺陷在于它体积有点小,大概只有拇指盖大小,和严青梳妆台上那一水的帝王绿首饰来说,这样一个小巧精致的吊坠,实在就算不上什么了。   连盼有点不太明白老太太为何如此珍视这个吊坠,想来,这个吊坠应该很重要。   老太太伸手,将吊坠从盒中取出,又看了一眼严易。   严易立刻站起身来,接过了项链。   “这是我儿媳妇儿的项链,本来是该她亲手交给盼盼的,现在只能由我这个老婆子代劳了。”   老太太说着,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严易接过项链,望向连盼。   连盼立刻局促地也跟着站起身来了。   她背过身子,让严易把项链带到了自己脖子上。   翡翠性凉,猛然从匣中取出戴到身上,连盼感觉脖子上顿时凉凉的,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吊坠——圆鼓鼓的,小足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就是那个红色的小蜘蛛。   俗话说,见物如见人,喜欢这样可爱的项链,严易的母亲想来应该也是个十分温暖的人吧!   因为连盼还在上学,两位家长都比较默契,便只是商议了订婚的日子,正式的婚礼决定等连盼毕业后再详谈。   今天已经是腊月初八,又是腊八节,老太太便将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六,这是她左挑右选选出来的好日子,用来订婚,再好不过。   考虑到老太太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所以地点就敲在了严宅。届时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便算是礼成了。   商议完了正事,一大家子人理所当然留下来吃饭,连大爷陪老太太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几位老头老太太一起盯着电视里的看乡村爱情故事看得津津有味。   连盼则是钻到了厨房里,准备中午的大餐。   因为一屋子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而《乡村爱情》这种电视剧严易实在是欣赏不来,他勉强坐了一会儿便有点熬不住,最后也悄悄转去了厨房。   连家家小,不比严宅,从客厅到厨房都要穿半天,这边随意转个弯就到了。   连盼正在厨房里洗萝卜。   冬天的大白萝卜又甜又脆,顺气养生,拿来炖汤再好不过。   连盼洗完了萝卜一回头就看严易情意绵绵地站在门口,看她那目光都快温柔地滴水了,她忍不住嘴角一弯,“怎么,不跟爷爷奶奶他们一起看电视了?”   乡村里没什么别的消遣,不是看电视就是打麻将,偏偏连家没麻将,一群人只能蹲在一起看电视。   严易脸上难得有点窘迫,“嗯,电视不好看。”   不是他的菜。   连盼给萝卜刮了皮,便开始切萝卜,她动作很快,铎铎铎的,不一会儿砧板上便整整齐齐排开了一大列大小统一,一模一样两指来宽的萝卜块。   严易突然伸手在她后颈那里戳了戳。   连盼头发细软,碎发比较多,尤其是后脑勺那儿,毛绒绒一大片,跟婴儿的胎毛似的,摸上去极为柔软舒服。   连盼在那儿切菜,严易就专门拿着手指在她后脑勺的头发那里转圈干扰她。   似乎把她细软的发丝缠绕在自己手指再松开再缠上是什么百玩不厌的游戏似的。   “别闹。”   连盼也没回头,背着身子就伸手去抓他的手,严易的大手当然是立刻捉住了她的小手。   两个人在半空中较劲,浑然不觉自己的幼稚。   连盼手指背着他乱抓,本来手掌和头发都是软软的,她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一个硬东西。   严易手掌拢着她的手背,把她手握在手心里,慢慢合拢,连盼感觉掌心里握着的东西形状越来越明显。   圆圆的,有一头有点硌人,好像是枚戒指。   ------题外话------   甜得俺少女心都快要炸裂了啊\(≧▽≦)/   PS:问大家一个问题,一个喜欢看《乡村爱情》的小言文作者还有救吗?身边的少女们似乎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我这种奇特的喜好,嘤嘤…… 第179章 盼盼最好   严易手掌拢着她的手背,把她手握在手心里,慢慢合拢,连盼感觉掌心里握着的东西形状越来越明显——圆圆的,有一头有点硌人,好像是枚戒指。   握到东西后,连盼下意识收回了手掌,严易当然也就借此松手。   连盼低头,摊开掌心一看,柔软白皙的掌面上,果然躺着一枚戒指。   粉钻的,她不太懂什么克拉数,但是看起来很大。   很大很大那一种,拿在手上都有点沉,想来应该价值不菲。   “这是……”   连盼拿着戒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在外面,爷爷跟奶奶俩当着她的面讨论两人订婚的日期也没有让她产生这种感觉——心里麻麻的、酥酥的、涩涩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就是好像有点懵的那种感觉。   脑子似乎一下都反应不过来了。   严易脸上还挂着之前那股温柔的微笑,看她呆傻的样子,忽而左膝一屈,就这么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连盼呆愣愣看着他的动作,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红着脸看他,“你……”   “连盼,连小姐,盼盼,宝贝……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牵着连盼空着的另外一只手,因为屈膝的缘故,连盼此刻终于比他高了。严易微微仰着头看她,手握着连盼另外一只闲着的手在掌心轻微摩挲。   严易握着的是连盼的右手。   连盼才洗过萝卜,又抓着刀铎铎切了好一会儿的萝卜块,她突然觉得有些羞涩——自己手上肯定是一股萝卜味儿。   他却还抓在手心里,低头用嘴唇碰了碰。   连盼不知所措地拿着戒指,看着眼前低头吻她手背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其实严易之前是求过一次婚的,不是像现在这样正儿八经地这种,就是在床上,两人情到浓时,他低声说了一句“我们结婚吧”这样的话。   那会儿连盼也答应了,答应的语气和他说话时差不多。   其实是认真的,但语气是随意的,总之……没有像现在这么正式。   过了好一会儿,连盼才意识到严易一直没说话,一直在仰头看她。   他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连盼低头嗯了一声,突然觉得眼眶里有些湿润。   这一声嗯地有些暧昧不明,不像是答应,也不像是拒绝。   倒也不是连盼故意要这样,她就是觉得嗓子眼这会儿堵得慌,怕自己一开口,声音就发颤,这样的好日子,要是哭了,多不吉利。   严易等了一会儿只等到她一个嗯字,他多少有点不满,像是怕连盼反悔似的,略有些粗暴地抓着戒指往她中指上套,“带上。”   戒指当然很合适,他特意量过连盼的指围。   连盼皮肤白皙,特别衬粉色,这颗大大的粉钻带在她手上特别好看,清丽脱俗。   手指上猛然被戴了这么一个东西,其实有点不适应,连盼下意识地转过手来查看效果——戒指设计地很简单,细细的铂金指环,一小圈碎钻众星捧月一般拥簇着一大块粉色的钻石,圆形的,被切割地闪闪发光,几乎把她眼睛都快要晃花了。   钻石很厚,戴在手上,中指那儿顿时凸出了一大块,跟个小鸽子蛋似的,何况她手小,比一般女孩子的手都要小,更衬得这个钻戒的巨大。   有点像小女孩突然长大成人,第一次带上首饰的这种感觉。   连盼不太懂现代的宝石,但也知道物以稀为贵,钻石最常见就是无色,粉钻、蓝钻、绿钻这些异色钻石都是无价之宝,何况还是这么大一块,没个几千万绝对拿不下下来。   一想到自己要带着个几千万上街,连盼顿时心里就有点慌。   这要是被人抢劫了怎么办?   好多钱的啊!   而且……带着这么重一个戒指,其实做饭也不太方便。   读书人常说君子远庖厨,因为厨房这个东西,虽然做出来的饭菜精致可口,但这个做饭的过程,其实谈不上多么美妙,有的是杀猪宰羊这样血腥的时刻。   带着如此昂贵精美的戒指,连盼感觉都有点不太敢动手,生怕把它给弄脏了。   她犹豫的神色落到严易眼里,很容易便有了另外一层含义——看她扭扭捏捏盯着戒指看的样子,似乎是不太满意。   “嫌小了?”   严易问她,他语气之中似乎自己也有些不满意,“这样大头的粉钻全世界拢共只五颗,另外四个都已经有主了,一时之间估计也难得弄过来。”   毕竟能买得起这样钻石的人,也都不是差钱的主,俗话说有钱难买心头好,再想要大的,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连盼瞪了他一眼,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还嫌小?她是有多贪心啊!   这明明是嫌大了啊!   “说什么呢?当然不是……唔……”连盼低头看着手指上闪烁着点点粉光的戒指,真的很漂亮,像连盼这种见惯了宫中好物的人也难以抵挡钻石的魅力。   女人好像天生对这种物品没什么抵抗力。   但是这么招摇的东西,她其实有点不太敢带出门,放在家中珍藏就好了。   “可以买个小一点的,我平常能带的那种,”连盼想了想,最后报了一个数字,“一克拉就好了。”   其实一克拉是多少,连盼也没什么概念,好像钻石最小就是这个克拉数吧。   “人家都想要大的,你还偏想要小的。”   严易这才站起身来,看得出来,连盼很喜欢这个戒指,带在手上左看右看的,连切菜都忘了。   “我就想要个能带着出门的,不怕被人抢劫那种。”   连盼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句。   总之喜欢就好,套上他的戒指,就是他的人了。   严易只好出言安慰她,“你看这么大,人家只会当你带了个假货。”   连盼闻言,竟然觉得也挺有道理的。   可是这东西到底太惹眼,假的也做不到这样夺人眼球啊!   连盼决定今天还是先带着,等往后再好好把它收起来。   因为今天正好是腊八,连盼从早上起便就在厨房用砂锅熬了一锅腊八粥,到这个点其实差不多已经煮好了,她改小了火,只留一点热气,维持粥的热度。   厨房里已经隐隐弥漫着一股腊八粥的淡香味。   厨房很大,中西合璧,是严易特意命人这样设计的,既方便连盼,也方便在此久居的连大爷。   厨房里除了西式的厨具,抽油烟机、打火灶、壁柜这一类的东西外,同时还建了乡村里常见的大锅灶,一个大灶上有三个小口,可以同时做菜。   一根直直的大烟囱从灶顶直直通向屋后的半空中,靠墙立着,此刻早已飘出炊烟阵阵。   连盼从前在宫里,用的都是大灶,来了现代后才接触煤炉子打火灶这一类的东西,尤其是打火灶,相当方便,不过打火灶和大灶还是不一样。   一般情况下来说,只要有大灶,她都宁可用灶,不会用煤气之类的东西。   打火灶烧不出柴火味,要想做好吃的饭菜,柴也是其中非常关键的一个环节。   从前在御膳房,烧的都是特供的荔枝木,荔枝木干燥易燃,而且烧出来有一股清香,寻常人家是用不起的。   到这边之后,连盼烧的都是上一年的枯棉花枝和稻草捆绑成的小柴火,比荔枝木当然是比不上,但也非常易燃耐少,火苗蹭蹭的,把整个厨房都燎得暖暖的。   今天这一桌,全部都是地地道道的农家菜。   腊肉早就做好了,今天总算派上用场。   俗话说,秋风起,食腊味,J市地处南方有靠海,天气湿润温暖,所以连盼一直等到入了冬回老家才开始做腊肉,其实已经算是有点迟了。   因为调料早就在做腊肉的过程中放好了,随着腌制和暴晒早已深入肉的纹理之中,所以对于这种特别的食材,连盼不需要做任何处理,只需简单蒸熟就好。   大铁锅的底部煮着小半锅底的米饭,锅中央架着一个方格形状的木架,上面放着三个瓷盘,盘子里分别装着腊猪肉、蜡鸡肉、还有一盘片好的腊鸭。   随着米饭渐渐蒸熟,锅里的热气上浮,腊肉的熏香味便渐渐开始弥散起来了,先是在厨房里小范围乱窜,接着很快又突破了厨房的屏障,沿着着整个房屋的底部,开始渐渐往外扩散。   严青鼻子最灵,一边看电视一边吸鼻子,“饭熟了?”   周嫂也是做饭的老手了,一下子就闻出了味道,“是腊肉吧?”   连大爷跟着点了点头,“是,外头还晒着好些呢!”   他伸手朝外一指,院子里的木架上,整整齐齐挂了好一排的腊肉、腊禽之类的,红通通,早已风干,结实的肉块上几乎都写满了“好吃的肉”这样四个大字,看着便令人食欲大开。   因为腊肉晒个几天就能吃了,吃不完的可以一直放,所以这种蒸腊味连大爷其实已经在家里吃过好几回了,勉强还算是有点抵抗力,还能坐那儿看电视。   剩下几个人,除了老太太还正襟危坐之外,都有些坐不住。   尤其是严青,她本人嗜甜,原本是一直坐在沙发上吃各种蜜饯果子的,这会儿突然就不吃了,说是有点腻,要去厨房看看。   客厅和厨房离得也不远,两三步路就到了——等她看清楚里头的情形,差点没惊掉下巴。   堂堂广元地产集团董事长,严易严先生,此刻正西装革履地坐在连家大灶前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认真地在扒柴火。   严青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眼睛好像出毛病了。   她晃了晃脑袋,闭眼,又重新睁开,定睛一看——严易还坐那儿,手里还拿着那根黑漆漆的烧火棍。   不过这回不同的是,他脸色明显很不悦,显然对于严青的到来十分不满。   来厨房偷吃都不忘手里还带个糖李子,这人属饭桶的么?   对于这种只负责吃他媳妇儿做的饭菜,但是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他心里一百个不满。   “等等。”   严青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咔嚓一声,还不等众人反应,便对着厨房来了一张。   照片有两个身影——严大总裁憋屈地坐在小板凳上,一双长腿几乎都快放不下了,直接戳到了自己胸口那儿,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表情明显十分不爽;另外一边,连盼只有个背影,正侧着身子在查看大锅旁边那口小炖锅里的菜。   她拍完了照片,自己欣赏了两秒,对着屏幕嘿嘿直笑,手一松,就把这张图片发送到了“就爱抢红包”群里。   客厅里,三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老太太掏出手机来一看,顿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周嫂跟张叔两个人也是,连大爷还有点不明所以,他没玩过智能机,也不用这个东西,看见手机上居然还能看照片,顿时大感惊奇。   等看见严易和连盼在照片上的样子,他顿时也觉得搞笑,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客厅里笑得前仰后合,笑声传到厨房来,严青也跟着又偷笑了几声。   “你这也算彩衣娱亲了,值。”   她说着在严易肩膀上拍了拍,没想到严易拿着放在外面早已冷却的烧火棍朝她大衣上就来了一下——几万块的羊毛开司米大衣上顿时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烧火棍印子。   严青气得大吼,“这是今年H家的新款!限量版!”   严易神色冷淡,不为所动,毫无诚意地道歉,“哎呀,不好意思,用不太惯这个东西,一不小心就蹭你身上了。”   严青在这边大呼小叫地,连盼回头一看,只间姑姑捧着大衣一副心疼不已的表情,再看严易那个神色,多少就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姑姑,别怕,这就是烟灰,很容易清洗的,你脱下来,等会吃完饭了我给你洗洗就好了。”   严青闻言,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泪眼汪汪地捧着连盼的脸蛋在她脸上又亲了一口,“还是盼盼好。”   严易在一旁气压沉的简直要吃人。   这人,抓着他媳妇的手又是摸又是亲的,还要奴役他媳妇儿帮她洗衣服!   “多少钱?”他强压着怒气,“我转账给你。”   大冬天的,连盼在这边做饭已经很不容易了,连他都知道要来厨房帮忙帮连盼添柴火,这人一口吃一个蜜饯没个饱,又钻到厨房来了,真是恬不知耻。   他一边说一边从裤袋里摸手机出来,跳到了手机银行界面,准备转账。   严青笑眯眯地报数,“十八万八。”   连盼在一旁惊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么贵?”   问题是,这衣服到底多贵严易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她说多少就是多少。   严易当然知道严青是在胡诌,衣服是有贵的,但也没见说一件大衣要十八万的,她这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   他皱着眉,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倒是很就将手机又揣回去了。   “转你了。”   严青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叮的一声铃声响起,短信到账了。   ——您XXX尾号的账户收到严*的转账188000元。   连盼在一旁目瞪口呆。   有钱人都是这么相互敲诈对方的吗?   不过姑姑是长辈,来回都是自家人,她愣了一下也就释然了。   胡萝卜炖鸡差不多也好了,米饭在大锅底部,柴火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严青甚至听到了米饭在锅底兹兹变焦的声音。   “有锅巴吧?”   她期待地问连盼。   连盼笑着点了点头。   差不多可以上菜了,连盼指挥严易,“去把八仙桌给抬出来。”   严青站在一旁偷笑,严易冷着脸顺着连盼的指挥,去后院谷仓里搬桌子。   连盼和爷爷平常吃饭用的就是一张可折叠的小桌,比较方便,只有来了客人才会用大桌子,所以大桌平常都是放在后院的谷仓里。   桌子有点大,连大爷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望里望了一眼,看见严易奔谷仓去了,连忙也起身去帮忙。   两个大老爷们把一张厚重的红木八仙桌给搬到了大堂里。   张叔跟周嫂几个也帮忙去搬椅子,几人陆续就坐,热气腾腾的饭菜一道一道,从厨房里往外送。   ------题外话------   魔王对决,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心疼我严总~   PS:好基友果果《重生县丞家二小姐》/果宜宏,正在APP免费抢鲜第二次PK~   一句话简介:鹿鸣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叫呦呦的,呦呦鹿鸣,一看就是他的。   林呦重生了!   再活一世,她依旧学渣,但绝不包子!   再活一世,她要护全家人周全!   不求升官,只求发财。   远离堂姐,不嫁渣男。   就在这小县城里悠悠闲闲地当个小村姑也挺好!   只是,这位京城来的公子哥儿,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妈呀,好像上一世的皇帝老爷啊!   鹿鸣有个当皇帝的哥哥,他的双胞胎哥哥。   所以他找了个小县城,离皇帝远远的,又找了个农村小媳妇儿,生两个小崽子,人生圆满! 第180章 不穿衣服   张叔跟周嫂几个也帮忙去搬椅子,几人陆续就坐,热气腾腾的饭菜一道一道,从厨房里往外送。   菜式都不复杂,但每一道都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直直窜进人的鼻腔里,勾得胃里空落落的,让人恨不得立刻就吃下八大碗白米饭。   并不算精致的红木八仙桌上,摆满了一道道农家小菜,这一盘盘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饭菜此刻却比任何国宴、五星级大酒店、米其林三星餐厅的饭菜看上去都要诱人。   无他,因为这是连盼做的。   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身边所有人一跟着她就都变成了乖乖的小学生,到了饭点就都到饭桌上乖乖坐好,一个个的,连手机也不看,就专心致志等着她上菜。   三盘腊味——腊五花、腊鸡丝、片腊鸭。   一锅炖小鸡,红艳艳的胡萝卜被炖得软烂烂的,混合在鸡肉中,砂锅的热度很高,菜端出来时还在汩汩冒着热气,熏得老太太眼镜片都花了。周嫂立刻拿了眼镜布替老太太擦,老太太干脆把眼镜取下,挂在了脖子上。   反正吃饭又不用看得太仔细,凡是连盼做的,肯定就没有不好吃的。   一锅白萝卜筒子骨顺气汤,因为汤锅太大便没有放到桌子上来,连盼拿了一个大汤碗装着,又在厨房里分别盛了七大碗,让严易帮着端出来,又分别放在了众人面前。   严易修长的手指端着白瓷小碗,拿着一碗白萝卜汤轻轻放到了周嫂面前的桌面上,“您慢点喝,小心烫。”   周嫂是挨着老太太坐的,看见严易俊秀斯文的侧脸——他如今的身份,出门在外,只有别人服侍他的份,此刻却也跟普通的年轻人一样,替长辈盛汤倒茶,周嫂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角,“好,好。”   时间过得真快啊。   从前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臭脸的小朋友,如今也长成一米八九的大个子了。   严易平常话少,回老宅的次数也不多,多半时候都在工作,他就算心里惦记家人和老宅的老佣人们,平常也很少表露,顶多就是薪水发得丰厚,有事没事就给宅子里的人包红包、发礼品这样罢了。   像这样平平淡淡一起坐这儿吃饭,又给长辈们添汤,还真是头一次。   周嫂跟张叔两个,都有些受宠若惊,老太太表现是最平静的,但心里的触动一点也不比两位老仆少。   这真算是有生之年难见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严青喜滋滋地拿着严易给她倒的汤,嘴欠地跟着说了一句,“乖~”。   严易板着脸,勉强忍住了才没扇她一巴掌。   在这张桌子上,就属连盼跟严易两个辈分最小,到了羊角村这样的小地方,可不管什么家财万贯,也没什么少爷仆人之类的,小辈就得让着长辈的,端茶倒水,那都是小辈们该干的事儿。   从前不管是在老宅还是在他自己的公寓里,都是有专门的厨子和上饭上菜的佣人,这些事的确是轮不到严易来做的。   但是如今他做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没有很笨拙的动作,也没有很不情愿的表情,一切都理所当然,理所应当。   老太太嘴角含着微笑,微微点了点头,她看人没看错,严易选连盼这个姑娘,真是选对了。   谁还有本事能叫天不理地不应的严易做这些烟火气十足的事?恐怕也只有连盼能办到了吧?   大家一边喝着汤,连盼一边又已端了另外一个托盘上来,托盘里也是一样地放着七个小碗,每个碗里都盛着满满一碗腊八粥,每份粥的顶部,还放着一小块白色的糕点。   糕点上点着一粒殷红的蜜枣,晶莹剔透的。   “今天是腊八,吃一碗腊八粥来年风调雨顺,事事顺心。”连盼笑着给众人发粥。   小碗腊八粥煮得红通通的,散发着一股五谷香味,大家才刚刚喝了汤开胃,正好吃点粥来压一压。   桌上菜差不多都上齐了,连盼便也挨着严易一起坐下,开始喝粥。   说是喝粥,其实就是在吃粥,毕竟粥煮得黏稠浓密。   一群人埋头喝粥,整张饭桌上一时都只剩下轻微的碗勺声响,严青在吃粥的空隙抬头,目光一闪,突然就看到了连盼无名指上那个硕大的粉色鸽子蛋。   “啊!”她下意识便惊呼出声。   老太太不悦地瞅了她一眼,“吃饭呢,瞎喊什么?”   虽然严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这样苛刻的规矩,但在饭桌上大呼小叫总是不好的,现在又是在亲家家里,所以老太太待她比平时要严厉一点。   “这个……这个不是前两天维多利亚港那场拍卖会上的镇座之宝吗?”严青伸手指着连盼手上那个blingbling的大钻戒,手指弹个不停,不肯放下。   女人对珠宝最敏感了,尤其是像严青这样爱美的女性,自看见这个大鸽子蛋后,她目光就没从连盼手上挪开过。   桌上其他人都是上了年纪了,早都淡泊度日,一时还真没留意到连盼带个大戒指。   这会儿听到严青这么说,便纷纷朝连盼手上瞅去,连盼左手端着自己的腊八粥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时就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任由大家查看。   老太太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严易,眼角有些揶揄,意思很明显——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   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意思是说玉贵,然而这话放到如今的世道来说,其实应该改一改。因为钻石可比玉贵多了,越大越贵,颜色越稀有越贵,何况连盼这颗晶莹剔透,粉艳欲滴,乃是极品中的极品。   能被放到拍卖会上,严易花的钱恐怕还不止这颗钻石的实价,难怪严青惊讶成这样。   “看不出来啊……”严青啧啧了两声,“平时不声不响跟个闷葫芦似的,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啧啧。”   连盼脸更红了。   说实话,从她和严易谈恋爱开始,除了两人雇佣合同里的一万薪水以及严易送给她那个iphone手机外,两人的交往就和普通大学里的情侣差不多,并不存在什么“大富豪包养女学生”这样的情节,有时候连连盼自己都会不自觉忽略严易的身份。   她吃穿用度并没有因为遇到严易发生什么变化,除了有点讲究吃之外,别的东西,连盼并不太过在意。   不过此刻,连盼却突然生出了那么一丢丢她男朋友真的真的很有钱这样的感觉。   连大爷也不是很懂,只是担忧地问严易,“这恐怕要值不少钱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她那儿,弄丢了可怎么办?”   他是听说过的,说有钱人家的珠宝都是有做登记的,说是给女主人戴,其实也不是送给女主人的,形式只是类似于借用这样。   钻石很贵,这连大爷还是知道的,他并不太认为严易是单纯买这个大钻戒送给连盼,这种极其贵重的珠宝,本来就是一种投资,只是平时还能让女人带着罢了。   基于这个想法,他一时倒没有因为严易花了大价钱而感到不安,只是担忧起钻石的安危来。   连盼戴一戴不要紧,钻石还是严易的,但要是弄丢了,这真是买十个八个连盼也赔不起啊!   在众人一色大惊小怪的目光中,严易只微微笑了笑,“戴着玩玩,不妨事。”   丢了就丢了,丢了可以再买更大的。   当然了,大家是听不到他的心声,只有严青,眼角余光还不住往连盼戒指上乱瞟。   唉,想当年,骆明远求婚时送给她的戒指,也才三克拉而已,连盼这个大小,起码是十五克拉往上走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严青化悲愤为食欲,埋头苦喝粥。   连盼做的腊八粥,自然不是外面买的比得上的、又香又稠,里头用料丰富,一口吃下去,整个胃里都暖了,严青吃了两大口,心里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看到众人喝粥的表情,连盼嘴角弯了弯。   她做腊八粥已经有很多年经验了,说起来,可以算是个行家。   从前在宫里,腊八可是个大节日,繁忙程度仅次于过年。   腊月初八又称王侯腊,按风俗皇帝要给每位臣子都赐粥,以示皇恩浩荡。   赐粥的人数一个月前就会都报上来,数量极其庞大,庖人们先半个月就要准备好材料,腊八前两天把需要浸泡的豆类全部泡好,腊八那天清早天还没亮就要起来熬粥,人数每回都不够,必须要从其他司局借人帮忙。   京官达官贵人不在少数,而且宫里阉人宫女份额也相当大,腊八粥不像过年的御膳,只有受宠的臣子才能吃上,腊八人人有份。   吃粥的人个个惬意,不过对御膳房的人来说,那可真是货真价实地在熬腊八。   从清早一直熬到天黑,几百口大锅把御膳房外的场地排得密密麻麻的,火气熏天。那会儿京师冷得厉害,比J市不知道要冷多少,被派来帮忙熬腊八的小宫女小太监门连冬衣都不用穿,直接一件单衣撸着袖子就能干。   不了解行情的,看见一群人热火朝天的景象,估计会以为自己进了酱料厂呢。   不过虽然都是大锅粥,但用料火候还是无一不讲究,毕竟怎么说给出去就是沾了龙气的东西了,一个不好,就是要砸了御膳房招牌的,所以熬腊八很讲究。   说是腊八,其实粥里头放的东西远远不止八样。   光小米就有五样: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薏米;豆子也有五样:大红豆、小赤豆、黑豆、扁豆、黄豆;还有五样佐料:花生、红枣、核桃、榛子和莲子,所以这小小一碗腊八粥,里头可是足足有十五味养生之物。   粥都被炖得软糯香甜,带着丝丝甜味,又香又好吃。   因为J市气候相对温暖,这个季节,街上还能买到菱角,连盼很爱吃菱角糕,老早就在家里磨了不少的菱角粉,都晒干了用簸箕装着,放得好好的,今天有客来,便又蒸了菱糕。   每碗腊八粥上,她都放了一小块菱粉糕,块头不大,两枚硬币大小,菱糕中央是一粒晶莹剔透的小蜜枣,一口下去,蜜枣轻微粘牙的口干和菱粉糕的松软混合在一起,别提多好吃了。   众人喝完了粥,虽然意犹未尽,但都默契地没有再去添——这也算是跟着连盼一段时间来积攒下来的经验。   吃连盼做的菜,要尽情吃,但是又不能多吃。   毕竟肚子只有一个,胃只有那么大,光盯着一个菜就吃饱,可能就意味着后面的菜你都吃不下了。   幸好腊八粥这个东西也就是应景,连盼准备的份量并不多,一人一小碗,吃了还能吃得下饭。   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将原本空荡荡的连家小屋挤得满当当的,十分温馨。   老爷子从村口打了酒,也不是什么好酒,就是村里人自家酿的黄酒,但是到了这个点儿,仿佛连酒也变得特别好喝了。连大爷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就连连盼,也被破例允许喝了一杯酒。   酒足饭饱过后,连盼回厨房洗碗,众人就坐在客厅里聊天,从连盼小时候又聊到严易小时候,周嫂说起严易孩童时的黑料,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逗得连大爷笑得前仰后合的。   到晚饭时分,吃了晚饭后,老太太便坚持要回去,连大爷百般挽留,一群人在门口跟打架似的。   最后还是周嫂说老太太上了年纪睡眠浅,换了地方睡不惯,这才作罢,连盼跟连大爷俩把众人送到了村口,老太太走的代价是——严易要作为代表,留在连家过夜。   当然,这本来就是严易计划之内的,自然也是很快就答应了。   送完了老太太回来,天也快黑了,连大爷手里拿着个手电筒走在前面,给连盼和严易两个照路。   乡村里的路没那么太平,深一脚浅一脚的,连盼怕黑,但她手掌被严易握得紧紧的,不知是不是喝了一点黄酒的关系,连盼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老人家喝了酒,困意来袭,回家就睡了,连盼领着严易去洗手间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带他回了房。   连家建的是个四房的小平房,但实际上只收拾出了两个屋子,一间连大爷住,还有一间就是连盼住,连多的被褥都没准备。严易自然是不可能跟连大爷睡的,只能来跟连盼睡了。   “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这边什么准备都没有。”洗完了澡,连盼换上了睡衣,严易却还穿着衬衣、西裤,只是衬衫领子早就松开了,衬衣也没束着,他随手将大衣和西服外套挂到了一旁的挂衣架上问她,“准备什么?”   并不需要准备什么。   “你就这样睡啊?”连盼伸手指了指他身上的衬衫,高级定制,这么穿着睡一晚上,恐怕明早就要皱成咸菜,没法见人了。   “谁说我要穿这个睡觉?”严易挂好了衣服,站在床边开始解衬衣扣子。   连盼闻言,顿时表情大变,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不会是想穿我的睡衣吧?”   她仔细打量严易的身材,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儿,睡衣宽松,如果想硬套当然也套得上,“如果你非要穿,那估计也穿得上,就是有点……”   她摇了摇头,似乎已经脑补了某种不太美好的画面,连眉头都皱起来了,起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去给你拿睡衣。”   严易被她这个清奇的脑回路逗得哭笑不得,手臂一伸立刻就把她给捉住了,阻止连盼进一步向衣柜出发。   “谁说我要穿你的睡衣了?”他语调之中有一点轻微的笑意,因为这一点笑意,使得他声音听上去粘了一丝特别的磁性,震得连盼耳朵酥麻麻的。   连盼穿着暖融融的薄珊瑚绒睡衣,觉得自己后背有点发烫。   他衬衫扣子已经完全解开了,此刻这样从后面抱着她,滚烫的胸膛直接是贴在了她的背上,连盼突然觉得脸蛋有点烧。   “我今晚……不穿衣服睡。”   暧昧又低沉的话语拂过连盼耳侧。   ------题外话------   脑补了一下严总穿盼盼粉兔子睡衣的样子,嗯,有点辣眼睛~ 第181章 滋补壮阳   “我今晚……不穿衣服睡。”   暧昧又低沉的话语拂过连盼耳侧。   连盼收还朝衣柜那边伸着,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下意识就收了回来,拢住了自己的衣领。   “那……那怎么行?”   她结结巴巴地辩解,“哪有睡觉不穿衣服的呀!”   严易的声音听上去更愉悦了,“你不知道吗?现在都流行裸睡。”   连盼听到“裸”这个字,耳朵根子都红了。   给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裸睡。   想想都臊得慌。   可是眼下确实是没有他的睡衣在这里,别说是睡衣了,就连勉强能拿来给严易穿的衣服都没有。   连盼的衣服,没一件是他穿得上的。   再说了,就算穿得上,他怎么可能去穿女装?   爷爷的那些衣服都是穿了好几十年的老破烂,更加不可能拿给严易穿了。   但是要让他穿着衬衫西裤睡觉吗?   连盼觉得也不太可能。   否则明天他就没衣服穿出去见人了,连盼左想右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过来又不通知她,故意还不带衣服来。   可是想想,哪有上门提亲还自备换洗衣物的?也不能全怪他。   主要是爷爷太热情好客,非要留他过夜。   怪爷爷吗?爷爷都睡了。   “那……那你就……就裸睡吧。”   连盼说着,飞快地从他怀里逃出,一下子又跳回了床上,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进了被子里。   严易泰然自若地站在床尾把衬衫给脱了。   其实他衬衫本来就已经解开了扣子,中间敞开,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肌肤,衬衫被完全脱掉后,男性饱满坚硬的胸膛以及形状完美的腹肌立刻就暴露在了连盼眼前。   连盼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咕隆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轻微出响。   严易眼角微微斜了斜,就见连盼坐在床头,眼角却瞥向了别处,脸蛋粉扑扑的。   乡下房子建得大,连盼这个房间盖得也大,比一般商品房的房间要大很多,差不多有二十平米,里面还带了一个小卫生间。   她东西不多,家具都是旧货市场上买的,一个大衣柜,一个梳妆台,还有一张书桌,放在窗台边。   床是一米八的大床,找村里的木匠打的,乡下没别的好,就是地方大,一般大家都不睡小床。   房子层高也比一般商品房要高,超过了三米,比一般的公寓之类的都要高一些。总的来说,待在这个房间里还是很舒服的,空间大,自在。   然而自从严易把衬衣给脱了以后,连盼突然就觉得这个房间拥挤了起来。   也不是说房间小,总之,气氛似乎就有点热,呼吸就有点不顺畅——好像房间突然变小了许多似的。   严易站在床尾,连盼视力很好,连他转身后后背脊梁尾部两个浅浅的腰窝都看得清清楚楚。   哪有男人还有腰窝的?连盼忍不住伸手在被子底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她就没有,浑身上下都是肉肉的。   严易弯下腰,背对着她,开始脱裤子。   连盼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他里头当然是穿了内裤的,CK纯色平角内裤,身材很好。   见他差不多都好了,连盼伸手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床头柜上一盏暖黄的小灯亮着,准备睡觉。   “睡吧。”   她伸手拍了拍床铺空着的另外一边,仿佛在忌惮什么牛鬼蛇神一样,迅速将被子拉上盖好,缩成了一团,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紧闭双眼上方的睫毛在暖黄的床头灯照射下,投下一点斑驳的阴影,睡颜沉静,仿佛已经陷入了梦乡。   冬天的晚上,尤其是在乡下,空气比城市里要冷上很多,严易才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皮肤上就已经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倒也不着急,慢悠悠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躺了进去,熟门熟路就从后面抱住了蜷缩成虾一样的连盼。   连盼红着脸,睫毛微微颤动,也没吱声。   “给我捂一捂,冷。”   他说着,手掌伸进了连盼的睡衣里。   连盼立刻感觉皮肤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身子微微颤了颤。   严易刚才一直站在外面,不像她,老早就跑到床上捂着了,手冷也正常。   皮肤上突然多了这么一双凉凉的大手掌,其实感觉并不太舒服。   但是从前严易也经常给她捂手,有时候去学校接她,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胸膛上放,礼尚往来,连盼也心疼他,也就任由他把手放在自己腰上捂着。   他大概在那里停留了两三秒吧,手本来是缓缓在腰上摩挲,不一会儿就开始不规矩起来,顺着腰往上游走。   连盼这下真是再也没法装睡了,只好腾出手来隔着衣服按住了他不规矩的手臂。   “爷爷就在隔壁呢!”她心里着急,却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怕人听见。   要是爷爷听见,那可真是没法见人了。   “中间不是还隔了一间屋吗?”严易不以为然。   说是隔壁,其实连盼住的是朝南的屋子,连大爷那间房也是,两肩房屋并不是挨在一起,而是面对面,中间隔了大概有四米来宽,放着餐桌和椅子,大家吃饭就是在这里。   所以也不完全算是在隔壁。   “那能阻挡什么呀!”连盼急得直推他。   拢共也就两面墙,中间全是空气,又不隔音。连盼急得直掐他,以后有的是时候,怎么就非要在家里呢?   “爷爷今天喝了两大盅酒。”   严易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个问题,他手指灵活得很,在被子里就已经把连盼的睡衣扣子全给解开了,抓住连盼之后当然是肆意揉捏,不肯松手。   老爷子酒量大,平常也是干力气活的,这点酒虽不至于对他身体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但酒精毕竟使人麻痹,家里用来喝酒的酒盅很大,两大盅足够让连大爷睡到天亮了。   严易当然是有恃无恐。   而且,黄酒这个东西,药效很复杂。   活血化瘀,美容养生,而且……滋补壮阳。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一瓶黄酒下肚,基本上,当天晚上不说血脉喷张,但火气腾腾是少不了的。   尤其他还想了连盼这么多天。   尤其连盼身上还只穿了一件松散的睡衣,里头是什么光景,严易早已肖想了千八百遍。   少女的肌肤光滑细腻,手掌抚上去触感异常柔软,连盼还在推拒之间,严易已经直接把她翻了个个儿,然后压了上来。   连盼被迫躺在他身下,和他四目相对。   上衣早就被扒掉了,他手肘撑在床面上,肌肤相贴,早上吹的大背头到这会儿已经有部分散落下来,垂在他额间,反而又为他增加了一丝狂野的气息。   连盼忍不住轻轻垂眼,不敢直视他黑亮的眼珠。   其实……她也挺想他的。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严易笑了一声,俯下身来,轻柔地含住了她的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连盼被他紧紧压在身下,咬着被子,情难自禁,却又不敢出声,别提多难受了。   她平常总喜欢像小猫咪一样呜咽,这会儿又怕人听见,不是咬着唇就是咬着被子,要说完全没声也不大可能,就是一点点细碎的呻吟,要出不出的,多半都是吹到了严易耳朵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严易这一次好像特别久,本来两人洗漱完就已经挺晚了,这会儿却不知又折腾了多久,连盼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趴在他胸口轻轻喘气。   按往常的习惯来说,她是要在事后去洗漱一下的,但是这大半夜的,洗漱都是有声音的,突然做这件事也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连盼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走到这一步,连穿衣服都嫌累了,身体才刚刚经历了最激烈的动作,连盼连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两人就此相拥而眠。   裸睡什么的,不管了。   大约是因为许久没有这样了,这一觉两人都睡得特别沉,尤其是连盼。   毕竟睡前运动,非常有助于睡眠。   只不过严易好像又逃出了这个限制。   凌晨四点的时候,连盼是被啃醒的。   没错,就是啃,她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点痒,睁开眼一看,严大总裁正埋头在辛苦耕耘。   仿佛她是一盘什么美味的烤鸭之类的。   连盼低头瞅了一眼身上被他吮吸出来青青紫紫的痕迹,脑子里突然有点庆幸现在是冬天。   衣服长而厚,人家看不见。   “你……”她眼睛瞟向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等看清楚时间,顿时有点无奈,“现在才凌晨四点!”   他这是要闻鸡起舞吗?   何况这个点,连鸡都没有叫!   他怎么醒的?   连盼实在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关键是,她睡得好好的,现在却又被他带得渐渐来了感觉。   “喂……你……唔……”   软糯中带着一点无奈的声音渐渐消失在空气中,两个人抱成一团,连盼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跟着他是不是这辈子都要这么毫无节制了?   这样实在是不符合她的养生观念。   但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脑子里有白光闪过,连思考都很困难了,只能遵循本能起伏。   “再过一会儿,爷爷醒了就不方便了。”   严易贴心地解释了原因。   连盼挥了挥手,不想多说。   这事儿一做起来就特别累,一累就想睡觉,基本上,除非是在不太方便的场合,一般情况下,她每回事后都要小憩一会儿,补充体力。   因为一晚上来了两次,连盼累得不行,凌晨四点那次后又直接睡了,日上三竿都不想起。   严易倒是勤快,7点不到就起床了,跟连大爷差不多一个点。   两位大老爷们坐在院中下棋,因为连大厨还没起床,没得吃,他们只好各自泡了杯茶,就着连盼之前做好的肉脯、糕点吃。   “我看你也是太惯着她了。”   连盼还在家里呼呼大睡,按连大爷往常的习惯,这个点早该去叫人了,姑娘家家的,这么懒可怎么好。   严易倒是半点不介意,还替连盼贴心了找了个理由,“她又没喝过酒,昨天高兴,多喝了两杯,估计是有点醉了,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连大爷一想,好像也是这个理,不过心里到底有点过意不去。   哪有孙女婿上门,孙女在家睡大觉的。   回头等连盼起来,还是得好好批评她一下。   不过这个念头在连盼起床后端出一碗香喷喷的排骨面时,顿时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昨晚萝卜筒子骨汤还剩了一点,正好留下来煮面吃。   吃完了这碗面,严易也要回去了。   连盼依依不舍地送他,一直到门口都没松开他的手,两人在院子里站了好半天,连大爷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站在旁边干咳了一声,“盼盼,小严回去也是有正事要做。”   她现在还在读书,还有寒假放,严易可没有。身为公司负责人,带头翘班也不好,他还得回去上班。   “过两天你不是还要去看奶奶么?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严易钻进了车里,又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在连盼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不要太难过。   毕竟按照风俗,连家是要还礼的。   再过个几天,连大爷就会带着连盼一起去严宅拜访,时间快得很。   连盼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冬天早上空气有点凉,她居然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睛也有点涩。   严易到底还是走了,连盼站在院子门口一路目送他的车远去,直到车辆消失不见,这才慢吞吞回了院子里。   本来也没觉得这么想念的,突然一见,又要分开,一下子就舍不得起来了。   连大爷看她好像挺失落的,便在一旁安慰道,“就是两三天的事,眨眼就过去了。”   因为还要准备回礼,连盼伤心了一会儿便收拾好了心情,跟着连大爷一起去镇上买东西。   回礼重点不在礼物的贵重,关键是在心意上,这些东西,连大爷心里都有数。   因为快过年了,很多学生和在外面打工的人都回老家了,镇上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盈盈的。   满大街都在放着贺岁歌曲,到处都是红艳艳一片,各种灯笼、春联和贴画,连盼眼睛都快晃花了。   连大爷认认真真在小摊上挑选春联,之前家里只在乔迁新居的时候贴了一副对联和门神,等到过年的时候还要再换新的。   他目光在摊子上一一扫过,突然看到了一副安静祥和的送子观音图。   老太太昨天说的那句话突然就冒进了他脑子里——“咱们这个年纪,过一年就是一年,也不知还有几年。”   也不知还能看连盼多久。   虽然……连盼还在上学,但这不是要订婚了么?似乎也用得上吧。   送子观音怀抱的婴儿胖嘟嘟的,脸颊粉粉的好像两个大苹果,看上去特别可爱。   连大爷一时想起了连盼小时候的样子——圆圆的脸蛋,手臂跟莲藕似的,一节一节的,别提多喜庆了,跟这个婴儿还有点像。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抱重孙了呢?   一想到未来的情形,连大爷突然就有点期待了起来,连忙让店主把送子观音给卷好,还不忘嘱咐店家,“包好一点。”   连盼站在旁边,目光一直盯着附近的一家金店在看,倒没留意到连大爷的这些小动作。   金店旁的喇叭里不停放着满998赠送银饰的广告,震得连盼耳朵都有点嗡嗡的。   她倒不是在意什么赠品之类的,她盯着看的是金店上方巨幅的广告牌。   广告是两个人合拍的,一男一女,相貌俱都十分出色,女的依偎在男的怀中,手上戴着金戒指,脖子上戴着金项链,两人脸上都挂着微笑,看上去十分幸福。   旁边是金店的广告词——金石久远,情比金坚。   情比金坚……连盼忍不住在心中默念出声。   现代人都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可是在连盼这个古代人看来,没什么比黄金更坚固。   对,黄金很软,但黄金永远也不会变色。   古代要出嫁的姑娘,家里再穷,多多少少也都会尽力给女儿添一点金饰,这是可以戴一辈子的东西。   连盼并不想要什么贵重的首饰,但是她非常喜欢“情比金坚”的寓意。   “爷爷,我到店里看看。”连盼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挑选灯笼的连大爷,连大爷嗯嗯两声,赶紧偷偷将那副送子观音塞进了袋子里。   ------题外话------   60万字啦,感慨一下~这篇文从16年就开始写了,那时候工作特别忙,晚上还要回家带娃,每天只能在午睡空隙偷偷码几百字,人瘦到脱形~积积攒攒了大半年,17年才勉强攒够几万字发出来~   不知不觉,现在居然都写到60万字了,所以不怕走得慢,有往前走就好^_^~(此处应有掌声~) 第182章 一吨狗粮   “爷爷,我到店里看看。”连盼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挑选灯笼的连大爷,连大爷嗯嗯两声,赶紧偷偷将那副送子观音塞进了袋子里。   过年了,金店里面很热闹,很多人都在那儿挑选金饰。有大妈带着女儿来挑嫁妆的,也有情侣一起来买结婚饰品的。   村庄附近的小镇,远远比不上J市中心那样繁华,这里人们的消费习惯和市里也有所不同。和都市里买钻戒结婚的人不同,乡镇里的人相对实在,结婚都买黄金。   连盼脸嫩,看起来显小,她穿的又比较简单,一看就是学生,店里人多,店员扫了她一眼,自动就将她划入了“随便看看但不会买东西的顾客”行列。   没有店员全程跟着,连盼反而落了个轻松,站在柜台附近慢慢查看这一季的首饰。   她对项链不感兴趣,主要想买一对金戒指。   严易送的那个鸽子蛋太晃眼了,连盼都不敢带出来。   不过放在家里她又不放心,好几千万呢,生怕谁给偷了,出来逛个街都不安心。   还是金戒指好,又简单,又好看。   连盼仔细查看了一会儿,目光最后落在了一对最简单的素戒上——平滑的金戒圈,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圆润光泽。   “能帮我拿下这个看看吗?”   连盼叫了一个店员,指了指玻璃橱柜里的戒指。   对方立刻替她取出,连盼试着戴到了中指上,感觉还不错。   戒指是可调节的,所以也没有大小之分。   “就这对吧。”   她又让店员取了男戒,选了一对,付钱,包好。   从金店出来的时候,爷爷也买好了。   两个人手上都提着袋子,连盼扫了一眼,连大爷手里提的袋子塞得满满的,似乎买了不少春联和贴画。   “内个……我买了一对戒指,想送给严易。”   金店的Logo明晃晃的,想遮掩都遮不了。   连盼干脆把戒指盒从包装袋里掏了出来,揣进了兜里,袋子则直接塞到了连大爷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当中。   其实羊角村并没有女方买戒指送男方这样的习俗,但是连盼既然这样想了,自然也就这样做了,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等出来看到爷爷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戒指也算是一大笔开支,两个简单的金圈加起来也有两千块钱了。   连家家境贫困,不管是她还是爷爷,都从未一下子花过这么多钱,连盼小心看了一眼爷爷,有点怕他说自己乱花钱。   谁知道连大爷似乎半点也不介意,还跟着点了点头道,“他送你那么贵重的礼物,这确实是应该的,你比爷爷考虑地周到。”   再说了,这些钱都是连盼自己赚来的,孙女花自己赚的钱,连大爷当然不会反对。   要买的东西还有不少,集市上很热闹,两人一家一家逛过去。   过年了,很多智能手机都在做活动,颇为优惠,连盼当即给爷爷买了一个大屏的智能手机。   老人家才说该花钱,这会儿又舍不得了,一个劲儿地推辞。   连盼费了老大劲儿才说服他,告诉他这个手机是充话费送的,相当于免费,“免费的,我都充了一千多的话费了,这个就是送的,你不要才是浪费呢!”   连大爷听到免费,又听到浪费二字,这才勉强接受了手机。   爷孙俩买完了东西回家,连盼开始手把手教爷爷用智能手机。   其实连大爷对新事物的接收能力挺强的,毕竟上回严易一大家人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严老太太给宅子里那两位老人用的似乎都是这种智能手机。   里面的照片又大又清晰。   其实连大爷也有点羡慕来着。   毕竟村里也有个别老头用智能机的,据说十分智能,可以打视频电话不用钱那种。   其实家里还没牵网,连盼估计连大爷也不会明白wifi的概念,就在网上替他买了一个大流量包,然后告诉他只要不用这个看视频,怎么用都没关系。   连盼替爷爷注册了微信号后,就把他拉入了“就爱抢红包群”。   ——连盼邀请连志国加入了本群   连志国就是连大爷的名字。   连盼接着在群里发了一个红包,大家纷纷被炸出来了,刷了一排的谢谢老板么么哒的表情。   连大爷指着屏幕上的“么么哒”问连盼,“盼盼,这个么么哒是什么意思?”   连盼梗了梗,“就是谢谢的意思。”   “点这个就可以抢红包。”,说着她指了指红包上大大的“开字”logo。   连大爷一点,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大大的金额数目——“您已抢到6。3元”   连盼又教他点进去看别人抢了多少。   红包下面刷了一排的金额数,ID名为连志国的小头像上带着一个皇冠,旁边写着“手气最佳”四个小字。   连盼发的红包不大,20块,6块确实算大的了,连大爷这回手气不错。   “爷爷,你抢了最多。”   连大爷在一旁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抢到了就是我的钱了吗?”   连盼点了点头,“钱在零钱包里。”   她给连大爷演示了一遍零钱包的查看方法,告诉他这个钱可以再发红包发出去,也可以用这个钱里买东西。   “现在我们在外面都用手机付款,刚刚在镇上人家也有用手机付款的。”   但是付款这个操作现场也没法操作,连大爷一听这个钱确实是真的,也确实是可以用,立刻对微信及微信红包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连盼:热烈欢迎老连同志加入智能机大家庭!   连盼对着连大爷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将照片发到了群里。   群里一群老头老太太立刻纷纷发来了贺词,各种乡村奇葩风格的表情包层出不求,逗得连大爷哈哈大笑。   连大爷看着满屏的各种表情艳羡不已,又问连盼,“我怎么没有这种图片呢?怎么发这种图啊?”   “可以把他们的图都存起来,以后您就能发了。”连盼凑过去,教爷爷如何存表情。   当然,连大爷日后变成了表情包之王之类的,这都是后话了。   因为新人加入,群主“青青河边草”立刻在群里开启了红包轰炸模式,一群人疯狂在群里抢红包,连大爷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由于乡村网速限制,再加上连大爷还是抢红包的新手,所以有好几次连大爷红包都没抢到。   每次等他点开红包的时候,页面上显示的都是“手慢了,红包已领完”,连大爷有点着急,拉着连盼求招,“盼盼,我怎么老抢不到啊?”   “您等着,注意这回别抢。”   连盼心机地包了一个十块,红包上写着“老连同志的,误抢发双倍”,发到了群里。   果然,红包一出,瞬间就被人打开了。   连盼一看这ID——“佛心”,顿时有点囧,居然是老太太。   群里一时静默。   青青河边草:妈,你抢了连大爷的红包,要发双倍。   佛心:稍等,我有点看不大清楚。   说真的,老太太也是个人精,转眼就把锅转到了眼镜上。   佛心:@小周,上回老李送我那副眼镜怎么找不到了?那个看得清楚一点。   其实老太太每副眼镜都挺清楚的,不清楚的眼镜谁敢送给老太太啊?   小周:在梳妆台第三个抽屉下面。   佛心:帮我拿一下,把这个换回去。   小周:好。   佛心:@青青河边草,对了,什么时候再叫小李来家里吃饭?   青青河边草:[表情包]妈妈说什么我听不清。jpg   聊天大概持续了一两页,搞得大家都快忘了双倍红包这件事,老太太突然发了一个红包出来,什么都没写,就是最基本的“大吉大利,恭喜发财。”,二十块。   果不其然,这个红包立刻就被抢了,不过抢红包的那个人依然不是连大爷。   群里一时又静默了。   佛心:这是给老连的,@老张,发双倍。   老张:痛哭。jpg   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连大爷忍不住对连盼比了一个大拇指。   一个红包,戏多的简直像宫心计。   老张:撒泼打滚哭。jpg   连盼:王之蔑视。jpg   青青河边草:王之蔑视。jpg   小周:王之蔑视。jpg   连志国:王之蔑视。jpg   佛心:王之蔑视。jpg   片刻之后——“老张邀请严易加入了本群”   严易: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金额,两百。   他一连发了十个,全是两百的大红包,人人有份,众人简直抢到手软。   十个过后,严易又发了一条消息。   严易:@老张,听说有双倍。   他发了一张截图出来,不知道是谁偷偷截给他的。   就是老太太说要双倍,老张痛哭那个聊天界面。   老张默默地还是包了一个40的红包。   连大爷喜滋滋地收了,又发了一个表情包感谢他——谢谢老板么么哒。jpg。   连盼看着手机屏幕上端端正正的连志国同志的照片,发出了这样一个萌系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把爷爷带上了一条不归路。   几天下来,连大爷对智能手机的技能立刻就从“新手”变为了“熟练”。   抢红包和斗表情包这件事真的会上瘾,真的。   而且自从有了这个智能手机后,连大爷每天都会拿着它出去转一圈,在一众老头老太太面前秀一下,顺便安利安卓的种种美妙之处。   在连大爷的带领之下,羊角村的几位玩智能机的老年人还建了一个“羊角村夕阳红”的群,每天发各种语音消息和养生消息不亦乐乎。   连盼觉得爷爷其实对智能机有点上瘾,但是想想能给老人家找点事做好像也挺好的。   腊月十五那天很快就到了,严易那天一大早就派了司机过来接,连盼跟爷爷两个大包小包地提着一堆东西上了车,大约中午的时候,就到了严宅。   周嫂跟老张两个早就等在门口了,不等车开到就下去接。   说老实话,连大爷之前就知道严易家里条件好,但是他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富豪,想象中严家的样子大概也就是栋小洋房之类的,实际等到严宅一看,还真有点傻眼。   这根本不是房屋,这是庄园了吧?这是把整个山头都包下来了吗?   严宅建在山上,从山脚就设了安防,进去之后,车子又开了好久,连大爷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都还有点懵。   看来要出去遛个弯都挺不容易的。   不过好歹他跟严易也接触过好几次了,见过了严易的大手笔鸽子蛋什么的,这种大庄园好像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连大爷这回带过来的主要是一些土特产——所谓土特产,其实也多半都是连盼做的。   车厢后面还放了两个竹篓,里面装着连大爷自己养的两只鸡,说实话,连大爷本来是想把家里那头猪给拖过来的,在连盼极力劝阻之下,总算是放弃了。   但是按羊角村回礼的那些东西还是少不了的——猪肉、烟酒、鸡蛋之类的。   虽然知道严家不一定看得上这些东西,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这是连大爷自己心里的讲究。   周嫂和张叔两个帮忙提着大包小包地一块儿进去。   连盼早就来过严宅了,所以还算自在,老太太站在客厅门口等人,一看见连盼跟连大爷进来,顿时就笑着迎了上来,“亲家公,你终于来啦?”   严青大概也是听到了声音,咚咚咚从楼上跑下来,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发现好像没看到严易,立刻出言询问,“阿易呢?”   周嫂跟着朝窗外望了望,“说是今天回来的,怎么还没到呢?”   其实今天并不是休息日,严易照常是去公司的,只是因为连盼一家子要过来,所以中午临时开车回来,下午休息半天。   “年轻人忙是好事,不用特意赶回来。”连大爷闻言连忙阻止,众人说话间,就听到管家老张在外面喊,“少爷回来啦!”   老宅里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这么称呼严易的,年纪大些的,比如周嫂有时也叫他阿易,但严易本人气度摆在那儿,大家多半时候还是以少爷或者严少称呼他。   直呼他名字的倒是少数。   这么一喊,连盼顿时有点年代剧的感觉。   她回头一看,严易果然回来了,刚刚把外套递给站在门口的女佣,自己正从门口饶过来。   他应该是从公司才回来,衣服比平常的休闲西装穿得要正式一些,系着深蓝色的领带,领口袖口全部扣得严严实实的,浑身上下一股社会禁欲精英范儿,连盼又忍不住多瞟了他几眼。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回迟了。”   他显然是朝连大爷解释,连大爷立刻笑道,“过年过节的,车是比较多。”   他现在看严易,已经逐步进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种状态了,非要挑出点不满意来,就是这孩子实在太优秀了,他替连盼有点不放心。   怕她降不住他。   不过这个确实属于杞人忧天了。   严易一落座就坐到了连盼身边,很自然的,他把手掌放到了连盼手背上。   一大家子人都还在呢,当众拉拉扯扯好像也不好,连盼小心翼翼把手往身后缩了缩,严易手掌立刻收紧,抓住了她的小手。   连盼躲闪不得,整只手顿时被他抓了个正着,同时还放到了他腿上。   严青在对面坐着,瞅着这小两口的行为,觉得自己直接被硬塞了一吨的狗粮。   真是够了。   这两人热恋期还没过吗?   非要这样黏黏糊糊腻腻歪歪个没完吗?   眼都快瞎了!   本来回礼也就是走个过场,大家说说笑笑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连大爷带过来的那两只鸡被周嫂放到了花园里养着,准备留着过年吃,因为连盼是客,又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周嫂早就准备好了饭菜,这会儿都还是热的,直接端上来就可以吃了。   老宅的主人桌因为新加了两个人,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不像从前那么空落落了,大饭厅里,两桌人吃吃笑笑的,好不热闹。   连盼今天是来做客来的,做饭下厨这些事自然也是轮不到她。   吃完了饭,老人们在饭厅里聊天,连盼跟着坐了一会儿便伸手轻轻戳了戳严易的手臂,小声道,“你跟我来。”   严易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起身跟了过来。   两人绕到了花园里。   J市气候湿暖,所以即便是冬季,花园里依然是葱葱郁郁的。   两人绕到了花藤下,槲寄生爬满了藤架,诗意盎然,连盼刚准备拉着他坐到一旁的藤椅下,严易突然就低头捧住了她的脸,唇舌温柔地深入,含住了她的唇。 第183章 情比金坚(甜)   两人绕到了花藤下,槲寄生爬满了藤架,诗意盎然,连盼刚准备拉着他坐到一旁的藤椅下,严易突然就低头捧住了她的脸,唇舌温柔地深入,含住了她的唇。   轻轻吮吸,继而深入。   连盼被吻了个措手不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严易一吻完毕,倒也没再继续缠她。   “干嘛呀?”连盼红着脸低头小声抱怨,搞得好像两个人是在花园偷情似的。   “盼盼不想我吗?”   严易一手撑在花藤的石架上,另外一只手只把玩她垂在脸侧细软的发丝。   连盼不好意思说,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盼盼不喜欢我亲你?”   当然不是。   连盼红着脸,又摇了摇头。   这当然是个陷阱,因为她才摇头之后,严易又已欺身上来,将她抵在花藤架上轻吻慢啄。   连盼被他撩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终于勉强推开了他。   “我……我是有东西要给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双唇丰泽红润,水光盈盈,嘴唇微张轻轻喘气的样子是多么诱人。   严易目光停留在她嫣红的嘴唇上,简直挪不开眼。   连盼一边说一边低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往前一伸,因为没眼看他,这盒子几乎是被硬塞到了严易怀里。   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红棕色的,皮面,上面印着某金饰的Logo。   戒指盒?   “这是……?”他抬眼看连盼,连盼觉得脸更红了,“就是……”   她越说声越小,“……嫁……嫁妆。”   家里条件不好,上回爷爷把所有存款都给她了,连盼自己也凑了三万,一起转了五万给严易,抵盖房子的首款。   连盼现在手上拢共也没几个钱,还要留一点做下学期的生活费,所以这个首饰其实是她预算范围内能买得起的最贵的东西了。   连盼脸蛋红通通的,也不知是因为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太便宜,还是因为送的东西是戒指有特殊的寓意让她有些抬不起头来。   总而言之,这整件事不论是想法还是行动,都让她特别羞怯,所以不得不把严易偷偷叫出来,把东西偷偷给他。   “啪嗒——”   严易伸手拉开了首饰盒。   黑色的首饰盘上,两个素金的戒指紧紧挨在一起,仿佛两个小人,紧密相依。   严易的瞳孔在看到戒指的瞬间,微微颤动了一下。   心脏好像在这一瞬间突然被胀得满满的——感觉很快乐,很幸福,同时……又感觉自己心里酥酥麻麻的,有点刺,仿佛特别不真实。   因为太梦幻,反而有点害怕起来。   害怕自己在做梦。   他这样罪恶的人,老天怎么会把连盼这样的珍宝赐给他?   连盼忐忑地等待他的反应,结果只看到严易低头用食指缓缓摩挲着戒面,没有出声。   他动作轻柔,却又没说话,连盼心里突然就有点七上八下起来。   “怎……怎么?不喜欢吗?”   毕竟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说,带黄金戒指其实是有点俗气的,连盼去广元实习的时候,办公室里也有已婚的同事,大家带的多半都是铂金对戒。   黄金戒指总莫名给人一种年代感。   严易是个很挑剔的人,他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品味很高,或许……他并不喜欢俗气的金饰。   严易送自己那么稀少一个大粉钻,自己却回赠他一个俗到不行的黄金圈,怎么说好像都有点拿不出手。   “这个款式是有点老气……”连盼心里一酸,伸出手来就要从他手里去夺戒指,严易手掌却立刻抓住了她。   “不,我很喜欢。”他低声回答她,也并未抬头,“非常……非常喜欢。”   因为太喜欢,反而一时都不敢确定了。   十年之前,他的生活很平静,十年的那个中午,他的世界被劈成了两半,从此堕入地狱。   没人能救他,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再好的药,再出色的心理医生也救不了他。   可是连盼不一样,她身上有一股魔力——温暖、明亮、平和,生机勃勃,让人向往。   他恨不得把她锁在自己身边,一秒钟都不要离开。   这十年里,他活得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外面说他是吸血鬼,其实也并不夸张,而且……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他早就不是什么纯良之人。   而连盼呢?她就像一块温暖的月光石,美丽、纯净,又令人向往。   其实她一直都待在自己身边,但他一直都不太确定,有点怕她突然走掉,又害怕别人会抢走他的珍宝。   直到此刻……她主动送上这一对再简单不过的黄金对戒。   好像她突然把自己的心送到了严易面前,对他说,“看,我很喜欢你。”   连盼是个十分羞涩的人,平常想让她主动亲严易一下或者说两句甜蜜的话都很困难,她的爱像是春天的雨,细绵绵的,润物无声。   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对人好,给他做最好吃的东西,看到天气预报下雨或是降温,都会提醒他要带伞或添衣,她要是起得早,甚至连牙膏都会帮他挤好,严易觉得,自己好像一秒钟都离不开她。   生怕她走掉,生怕她消失。   然而这一刻,在看到这一对简简单单黄金对戒的这一刻,他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他的宝贝,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但却是个非常温柔的人,知道他想什么,然后尽可能地满足他。   “给我带上。”   不知怎么,连盼似乎从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里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严易一边说,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手背朝下,摊在了连盼面前。   这一双堪称艺术品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不加滤镜救能出道,分分钟秒杀那些所谓明星的“玉手”。   而且……连盼想到这双手曾对她做过的事,突然就有点脸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指甲开始修得非常短,刚刚贴着指腹的那一种,连盼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却也没说出来。   他这点心思,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一门心思准备捉弄她的。   不得不说,他在这些邪门歪道上,的确是非常有天赋,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连盼心里想着这些没边的事,老老实实替他把戒指带上,套在了中指上。   带好之后,严易立刻又取下了女戒,也依样将它套到了连盼左手的中指上。   这样两个戒指就成一对了。   “情比金坚。”他伸出手来,五指张开,和连盼带着戒指的手五指相扣。   两个人的中指在指尖相逢,两枚素金戒指碰撞在了一起,发出轻微的叮声,连盼忍不住也低声重复道,“嗯,情比金坚。”   她特别喜欢这个词,总觉得说出来,就好像某种祝福的咒语似的,一定会让两个人永远幸福,永不分离。   大粉钻这回也带来了,用小绒布袋装着,揣在大衣口袋里,连盼没敢拿出来,实在太晃眼。   严易看她一副小心过头的样子,只好同意她将这个鸽子蛋放回了老宅卧室的保险箱里。   每天揣着几千万的行走的人肉保险柜连小盼这下终于放心了。   老宅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家里热热闹闹的,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放人走,张叔跟周嫂两个简直是把连大爷给架到了老宅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里,连大爷这回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全严宅的老头老太太都对他展开了糖衣炮弹攻势,简直是把连大爷的喜好摸了个遍。   有专门陪他下棋的,还有专门陪他打麻将的,一同抽旱烟的,一同钓鱼的,对了,严宅后面就是一大片山林,家里还有猎枪,保安队的队长还带着连大爷去打了两回山兔。   家里最年轻的保姆小花就专门负责给连大爷下载新的表情包,力求保证他在各个微信群中斗图成功。   总而言之,连大爷在老宅已经完全被绕晕了头脑,从一个晚上留到了三个晚上,再到一周,拖着拖着就直接拖到了腊月二十五。   直接要过年了。   这回老太太更是找到了理由,这都留了这么多时候了,还在乎这一两天吗?干脆留下来过年呗!   这阵子严易天天按时回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跟连盼腻歪,他也不说话,就是含情脉脉看连盼,或者是悄无声息牵着连盼逛花园,要不就是在连盼跟老太太聊天的时候手无意识把玩她的头发,总而言之,无时无刻不生产狗粮,围观群众每天都被狗粮喂得饱饱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喜欢看家里和和美美的,她心里本来就是打算让连盼跟连大爷两个一起留在严宅过年的,自然是卯足了劲儿留人。   再说了,连大爷跟连盼也就两个人,爷孙俩孤零零的,过年能有什么意思?   严易心里头自然也是这个想法,每晚抓着连盼可劲儿折腾,都说阴阳调和,这不到半个月时间里,连盼在严宅就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尤其是脸上,春光满面,那肌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似乎碰一碰都要掐出水来,严青看着别提多嫉妒了。   严易也是,每天春风满面的,原先跟个大冰块似的人,这阵子居然天天嘴角含着一丝浅笑,把林至跟董事长office的一群人吓得不轻。   这样的日子,谁都不舍得破坏,连大爷起先还推辞了一番,后来在众人劝导之下,也就接受了,决心在严宅过一个大团年。   很快久到了腊月二十六,老太太按黄历特意挑选了这一天订婚。   周嫂一大早就起来了,跟厨师老王一起准备酒席。   订婚宴很简单,没有宴请旁人,就是两家人一起吃饭。   严易这边只叫了媒人林至一个,连从前玩在一起的发小那群人都没叫。   连盼就只叫了张童,她本来是想让她把她男朋友也带来的,张童硬是没答应。   毕竟她自己去严宅只是想真心祝福好友订婚,拖上刘志康,难免就有点走后门的嫌疑了。虽然连盼并不会介意这些,但张童还是不想让她有半点为难。   说实话,张童很喜欢刘志康,但爱人和朋友是不一样的,在这个阶段,张童甚至愿意把朋友放在第一位。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连盼,她现在或许还不知在哪个人才市场奔波,或者去了哪个小公司,更加也不会遇到刘志康了。   可以说,她的好运,几乎都是因为连盼而起。   连盼待她有多真心,张童心里都知道。   她真的很庆幸自己能遇到一个这样的朋友,某种程度上,连盼其实是改变了她的命运。   张童自己心里也清楚,只要有连盼在,自己后半辈子,一定就不会过得太糟糕,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却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虽然带着刘志康去严宅见严易对刘志康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张童并没有这么做。   二十六那一天,张童早早就打了个车到严宅来,还带上了张妈妈亲手酿的两瓶葡萄酒和自己绣的一副十字绣。   连盼看到十字绣大为惊讶,毕竟在她眼里,张童就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这样一个大大咧咧又有点二的丫头居然绣起十字绣了,连盼真是有点大跌眼镜。   她是二十那天才告诉张童自己二十六订婚的,毕竟连盼还在念书,说起订婚这件事,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能往后拖就往后拖了。   倒是没想到张童竟然在一个星期里就赶了一副十字绣出来。   连盼看见她眼睑下方淡淡的青黑色,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十字绣这东西,要说难也不难,但十分费时,要想做这么大一幅画,张童这几天肯定是熬夜赶工了。   “等我结婚再送给我不行吗?非要着急现在送。”   连盼扯着张童的手一个劲儿地埋怨,话是这样说,但还是让周嫂先帮忙收好。   十字绣的内容有点幼稚,是一幅红太狼和灰太狼的卡通画,画面里红太狼举着平底锅,灰太狼呈求饶状,有点搞笑。   张童绣这个十字绣的时候倒没想那么多,她心里只想着连盼将来能像红太狼一样幸福,顺手就选了这个,只是这会儿看见周嫂抱着画走了,她突然才意识到自己亲手绣的十字绣除了被连盼看到外,其实也会被严易天天看到。   等想明白这一点,后背好像突然就起了一股寒意,凉飕飕的。   幸好严易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周嫂说是要去放画,自然就是往严易的房间里走了。那间房以前是严易的,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小两口在老宅的固定房间。   “盼盼,你可千万别被严总吃的死死的,多学学红太狼,男人要多调教才好。”张童扯着连盼的手,心里头有些忧心,小声叮嘱她。   毕竟不论怎么看,连盼好像都是吃亏那一个。   身娇体软易推倒,性格又软和,对人又亲善,一看就是要被严易死死欺负的命。   张童声音压得很低,又拉着连盼站在一旁,生怕严易听到。   但实际上,严易还真听到了,他听力比一般人要好很多。   而且张童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心机,心里想什么,几乎全写在脸上。   断断续续几个词语,足够严易猜测出她的想法来了。   果然傻姑娘都是扎堆的,一个比一个傻。   他怎么会舍得欺负连盼?   被连盼吃得死死的人是他好吗!   总而言之,一个简单又私密的订婚宴,就这样在腊月二十六的中午举行了。   两家人简简单单吃了个饭,两边家庭环境都十分简单,也没太多亲朋好友,都只请了最要好的几个人过来。   说是订婚宴,其实也就是吃了顿便饭,反正戒指早就送过了。   鸽子蛋这个事,连盼倒没主动跟张童说,张童看见两人手上戴着明晃晃的金戒指,表情还是有些艳羡,“情比金坚呐!”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真好,弄得她也想订婚了。   鸽子蛋是林至陪着严易一起去拍卖的,这回过来却没见连盼带,他有点纳闷,小声问严易,“严总,怎么没带你买那个?”   “媳妇儿嫌大了,她又买了一对金的,非让我带这个。”   严易淡淡解释。   这语气,这神态,这微微上扬的嘴角,林至在心中暗骂自己——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回头非要让狗粮噎死自己!   剩下一群人除了连大爷之外,倒都不知道这对金戒是连盼买的,只以为严易还另外多买了一对对戒,毕竟连盼那个鸽子蛋确实太扎眼,不适合日常佩戴。   一贯喜欢大惊小怪落井下石的严青这回也是规规矩矩的,还喝了严易跟连盼两个人敬的喜酒。   总而言之,氛围十分愉悦且顺利。   吃完了饭,林至不想再做一万瓦的电灯泡,还被人硬塞狗粮,直接开车回去,顺便把张童也捎上了。   严青喝了点酒,说是有点头疼,便早早上楼睡了。   连盼本来也打算回去眯一会儿,吃饱了饭到点就有点困,她才进卧室,严易突然就扯着她来到了窗边。   窗帘被他悄悄扯开了一条缝,连盼往下一看,车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驶出了一辆红色的minicooper。   这是姑姑的车。   “姑姑不是说头痛要睡觉吗?怎么又出去了?”   ------题外话------   最近狗粮有点多,大家注意别噎着了……   PS:明天就要放假啦,八天大长假,哈哈~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吃好喝好玩好!   顺便跟大家请个假,瓜瓜明天就要回老家看娃了,因为种种原因,宝宝现在是放在老家奶奶在带,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每天只能通过视频看一看宝宝,特别想念,这次假期想全心全意陪他,所以国庆期间,更新减半,希望大家谅解~   国庆回来后,会开始万更一段时间,大家可以期待一下下~   内什么,昨天才发现还有个双倍月票活动,可以厚脸皮求一波月票吗?看到人家的文都有好多票票,羡慕ing~ 第184章 偷偷跟踪   “姑姑不是说头痛要睡觉吗?怎么又出去了?”   “跟去看看。”   严易说着拉着她就往外走,连盼身子被扯的轻微倾斜,有些迟疑,“不好吧?”   上回他们就跟踪过姑姑一回,就是在她和李修哲相亲的时候,那会儿就被姑姑给戳穿了,现在又跟?   “姑姑喝酒了。”   严易一语命中要害,连盼立刻改口,“那我们快点。”   两人拿了外套便直奔车库,反正现在在老宅,两人一直都黏在一起,也没人管他们。   严易这回吸取了教训,怕严青发现,车子跟得比较远,落在后头,开的也比较慢。   连盼勉强只能看到前面一个红色的小点。   minicooper开得还算稳,严青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姑姑喝了多少酒?”连盼感觉自己记忆有点模糊。   订婚宴上,大家都高兴地不得了,酒肯定是少不了的,你敬我我敬你的,估计喝得还真不少。连盼知道自己酒量差,就抿了两口,所以这会儿还算清醒。   严易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道,“姑姑酒量很大的,你放心。”   连姑父骆明远都喝不过她。   要知道骆明远是军人出身,在军队里虽然不允许喝酒,但是休息期间,大老爷们聚会,哪有不喝酒的?骆明远是北方人,酒量十分可观。   但都不是严青的对手。   严家人都是海量,严易倒不是太担心这个。   他主要担心严青的心理状态,自连盼来老宅后,严青的状态就有些不对。   其实表现地倒也不明显,只不过严易自己就是个中老手,强行装开心装平静什么的,他都是老江湖了,真的还是假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约是见到孙儿终于有了良配,老太太最近逼严青也逼的比较紧,提了好几次叫严青把李修哲带家里来玩玩。   其实老太太的意思严易也能理解,老人家岁数大了,也不知还能活几年,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女儿有个归宿再正常不过。   尤其是在严易这样油盐不进的人都有了连盼照顾,老太太对严青更是放心不下。   本来订婚宴老太太还想把李修哲给叫过来的,严青没拒绝,倒是叫严易给打破了。   他说自己跟连盼都同李修哲不熟,怕大家放不开,回头等结婚的时候再请他也是一样的,老太太这才作罢。   不管怎样,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严青这阵子过得并不开心。   她顿顿都吃得很多。   尤其是连盼来了之后,隔三差五就下厨的,更是把自家师傅喂得白白胖胖的,旁人都说大小姐这阵子心情好,连身体都有点发福了,只有严易敏锐地察觉到,姑姑好像有点不开心。   准确地说,应该是落寞。   她显然还没放下骆明远,看见连盼跟严易两个你侬我侬的,难免感伤。   最重要的是,因为严易跟连盼订婚了,严青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压根就没走出来。   她可以答应老太太出去相亲,甚至也可以同李修哲一起吃饭、看电影,但是说到订婚,她这辈子也不想同李修哲订婚。   她已经订过一次婚了,怎么能再订第二次呢?   骆明远要是死了也好,但……万一他要是没死呢?   人家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个也没见到。   这种十年如一日的空白消息让严青几近崩溃,这种奔溃的情绪在连盼跟严易订婚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老宅里人人喜庆,大家都那么开心,严青就算心里不开心,也绝不会表露出来。   她不舍得破坏严家这难得的喜庆祥和时刻,可是……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就快要忍不住了。   红色的小跑车里,开车的女人美丽精致,眼眶中却蓄着盈盈泪花。   她似乎努力想忍住眼泪,不让其掉落,然而车子在拐弯的时候,泪水在眼中转了一个圈,终于还是顺着眼睑滚落下来。   严青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看到自己的脸庞——包养得宜,连哭都很美,完完全全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要不是人的气场摆在这儿,说她三十不到,估计都有人信。   可是生的再美,保养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她抬手粗鲁地擦掉了眼泪,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既没用,又不争气。   就当他死了又如何呢?   当他死了不就完了吗!   车子一路前驰,开到了一个连盼熟悉的地方。   “姑姑……是想姑父了吧?”连盼望着安静熟悉的小区道。   这个小区,严青带她来过,是一个很安静的生活小区,建得很大,周围设施也比较完善,里面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店,姑姑常订旗袍的那家店也在这里。   不过此刻,旗袍店店门紧闭,只有外面一块孤零零的招牌还立在那里,上面写着“手工定制旗袍”几个大字,想来店家是关门过年去了。   实际上,不止是旗袍店,附近一条街上的店铺基本都是这样,卷闸门全部拉下,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路口有个小小的7—11便利店还在营业。   严青下车后将车停到了路边,到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出来。   连盼看她轻轻松松提着啤酒的样子觉得有些忧心,“姑姑还准备喝啊?”   他们在严宅喝的就是张童带过来的手工葡萄酒,那个酒很甜,看着跟饮料似的,其实度数很高,连盼从前在宫里就酿过这种酒,后劲很大的。   听说酒类混着喝最容易醉人。   才喝了葡萄酒,又喝啤酒,等会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办?   严青的车停在小区旁的小道上,严易便把车停在了附近一个巷子里,拉着连盼远远跟着,留意严青的举动。   这一片小区周围建得很不错,旁边就是一个开放式的小公园,严青提着酒直接进了公园,连盼也连忙悄悄跟上。   公园里树木葱葱,严青随意找了个石桌坐下,把啤酒放在了桌子上,拉开了一罐,一边喝一边看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像还挺正常的。”   连盼悄悄扯了扯严易的胳膊,“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或许姑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呢?毕竟在家喝啤酒好像也有点怪异。   两人躲在一个小山头旁的树下,公园里草皮松软,连盼蹲了一会儿就觉得腿发麻,干脆直接坐到了草地上。   严易似乎嫌地上脏,就一直蹲着,也没说话。   他腿很长,比长腿叔叔还要长,蹲下来的时候,膝盖都快要戳到自己下巴上去了,连盼在一旁看着,又是艳羡,又是嫉妒。   就他讲究!   她在口袋里摸了摸,最后终于摸了一张不知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超市打折传单出来——展开,铺好在一旁的草地上。   “坐这儿。”   严易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料到连盼身上竟然还带了传单。   连盼被他看的也有些窘迫,只好出言解释,“上回跟爷爷去街上逛,人家硬塞给我的,我看里头牛肉卖的挺便宜的……”   当时随手折了折,塞到了口袋里,后面竟然一直就没拿出来过。   牛角扣大衣口袋上面有个搭布,口袋也大,传单薄薄的,又没什么存在感,时间一长,连盼就给忘了。   要不是看他这么嫌弃草地的样子,连盼一时还真没想起来自己还揣着这么个东西。   “不坐算了。”她正准备把那张充满折痕的传单收回来,严易却突然一屁股坐了上去。   连盼迅速收回了手,严易屁股又往旁边挪了挪,显然是示意她也坐上来。   传单是挺大的,不过连盼本身已经坐在地上了,倒并不在意这些。   衣服坐脏了回头洗就好了。   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就坐地上没关系,严易却抓着她的手臂两手一提,直接把她给提到了传单上。   身体突然腾空,被如同一个公仔一样突然挪位的连盼有点懵。   她刚想说点什么,严易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往严青那里看。   ------题外话------   短小君来了,大家莫嫌弃哈~   国庆快乐~ 第185章 人肉座椅   她刚想说点什么,严易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往严青那里看。   连盼看了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挺正常的吗?”   她们隔得不算太远,从连盼这里依然可以看清严青的模样,一边喝啤酒,一边看手机,看上去还挺惬意的。   “你仔细看。”严易出声提醒她。   连盼睁大了眼睛,顺着他的目光重新望向了师傅——等她看清严青的表情时,连盼突然鼻子也跟着酸起来了。   师傅在哭。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也不是低声啜泣,她就是坐那儿无声无息、面无表情的哭。   一边喝啤酒,眼泪一边悄无声息往下流,满面都是。   “师傅……”   连盼轻声呜了一声,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并不知道严易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不知不觉就说漏了嘴也没意识到。   严易轻轻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发现,当然也就没说什么。   如果此刻,师傅痛哭流涕,连盼或许还好受一点,但是她这样哭,连盼觉得心里堵得特别难受。   “我们叫姑姑回去吧。”   连盼扯了扯严易的袖子。   她从未见过师傅这样,从前师傅不开心的时候,连盼稍微哄一哄就好了,这种哭法,让连盼感觉很不知所措。   就算隔着老远,她都能感受到师傅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绝望。   既绝望、又崩溃,偏偏还要强装冷静。   光是想想,连盼就已觉得无法忍受。   “我们出现,姑姑恐怕更伤心。”严易相对理智,看见严青大哭也还算冷静,扯住了连盼,没让她冲动地冲出去。   眼泪具有释放压力的功效,某种程度上来说,哭出来也是好事,一直憋在心里恐怕更难受。   “姑姑是在看以前跟姑父的照片吗?”   眼泪糊成一团,连盼也看不大清严青手机上的内容,她转头哽咽着问严易。   严易的视力和听力都比她要好很多。   “不是,她就是在看新闻。”   甚至有可能是很搞笑的娱乐新闻。   严易也不是头一次见严青这样了,但是不管什么时候,看到自己姑姑这样,总归都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在骆明远走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严青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在家里哭过闹过,也做了许多疯狂的事,甚至还闹过自杀。   后来老太太被她气得大病一场,严青自此才消停了许多。   大家都以为她终于想通了,准备朝前看,直到有一天,严易在老宅的花园里发现她在哭。   情形和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她坐在花园的藤椅上,拿着一本时尚杂志,从远处看上去,很容易以为是大小姐在花园的树荫下看杂志。   但是严易视力极佳,他从楼上就看到了她在哭。   也是这种哭法——悄无声息,泪满沾襟。   一边哭,一边神态自若地翻阅杂志。   严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想让人发现强装出来的,还是怕自己太过伤心,所以随便找了点事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总而言之,这种神态平静,眼泪决堤的现象,在他脑子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实挺吓人的。   严青过后还会去花园旁边洗脸,敷面膜,神态悠闲。   严易都有点搞不懂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她这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过年的缘故,每逢过年过节,人总是特别容易思念,谁也不例外。   “看的是春晚的新闻。”严易又补充了一句。   连盼泪花花的,有点懵,“啊?”   其实严易视力倒也没好到隔这么远看得清严青屏幕上小字的程度,他只是在她手指滑动间,看到了严青手机上赵本山的图片。   听说今年赵本山要回归春晚了,估计就是这个新闻吧。   老太太很爱看春晚,其实姑姑也挺爱看的。   “那……这……”   连盼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待下去——姑姑在一边哭,一边看春晚?这个画风有点诡异。   严易轻轻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严青的这种行为。   “你等着吧,她一会儿还要去美容院,估计要做个保养才会回去。”   连盼要掉不掉的一颗眼泪顿时被憋回了眼眶里,她嘴巴张了张,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才朝严易提议道,“那……我们是不是回去算了?”   感觉姑姑还是挺正常的,大概只是出来散个心吧。   两人正悄悄聊着,严青那边电话响了,严易顿时嘘了一声,示意连盼先别出声。   两人专心致志偷听姑姑严青打电话。   当然电话那头的内容是听不见的,只能听见严青的声音。   刚开始还是挺礼貌地的,一直嗯嗯,过了一会儿似乎就开始不耐烦起来,对着电话直接吼了一句,“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说着啪的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声音挺大的,连盼隔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吓了一跳。   没过三秒,电话又来了。   严青还是接了,这回说的更直接,“姓李的,我不喜欢你!”   这下两人总算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了。   八成是李修哲,不过也怪他运气不好,刚好撞在师傅枪口上。   又一次挂了电话之后,事情居然还没完——连盼眼瞅着师傅再一次接通电话,这一次她倒没有说一句就挂,似乎是对方在那边说了什么,让严青楞了一下。   接着,连盼就听到姑姑笑了一声,不是开心的那种笑,有点像自嘲式地反问了一句,“求婚?”   她满面泪水,却依旧美得惊人,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啤酒问,“有在电话里求婚的吗?”   “怎么着也得买个戒指吧,钻石大小起码不低于十克拉,在人民广场,几百人面前下跪,这种,才叫求婚吧?”   哪里像骆明远,花几万块随便买了个小戒指,随便硬给她套上她就嫁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连盼也听不见,只听到姑姑又道,“好啊,先去买戒指再来向我求婚。”   树林另一头,一双黑色锐利的鹰眼猛然眯紧。   围观群众连盼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她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来自现代社会的巨大冲击。   “那个……姑姑刚刚是叫人来求婚?”   严易嗯了一声。   “所以……我们等会还要偷看姑姑求婚?”   “嗯。”   连盼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花,“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她明明是赶来安慰师傅的啊!   眼前的剧情发展实在是超出了连盼的认知,她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现代人的脑回路她实在理解不了。   怎么求个婚就跟买个菜这么简单?   再说了,刚刚两个人到底是在吵架还是在求婚?   她也没看懂。   “算了,我们先回吧。”   连盼说着直起身子,也不知是不是坐久了腿部血液循环不通畅,她才刚刚站起来,身子都还没站直呢,腿上却突然一缩,身子一歪,顿时又一屁股坐回了严易怀里。   不偏不倚,正好坐在他正中心的怀里,严易修长的大腿直接充当了她的人肉座椅。   怎么看,似乎都像是故意的。   连盼尴尬地扯着严易的袖子解释,“我……刚刚没站稳。”   “我知道。”   严易说着扶着她的腰,将她身子又稍稍调整了一下,试图让她坐得更舒服一点,“没事。”   连盼红着脸试图再给自己解释一下,严青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两人一看,突然发现严青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她手里刚刚抓着的一瓶啤酒罐已经掉到了地上,半罐啤酒从拉口流出,地面上被沾湿了一大片,刚才那个声音就是啤酒罐掉落发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严青的脸色——她现在似乎很难受,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咳嗽,整张白皙的脸庞几乎在瞬间就变成了青紫色。   “不好,姑姑哮喘发作了。”严易顿时脸色大变。   “什么?”连盼吓的立刻站了起来,她不太懂哮喘到底是什么,但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姑姑的状况似乎很严重。   严青是老太太老来得女,又是早产,小时候身体要比一般小孩弱很多,很小就有哮喘,非常容易过敏,一过敏就会引发哮喘,不过后来调理得当,倒是很少发作了。   公共花园里种了很多景观植物,大团大团的山茶花开的到处都是,茶花花粉少,冬季没什么风,花粉不容易传播,严易一时倒是忽略了。   严青车上应该是有气喘喷剂的,周嫂一直叮嘱她随身携带,但是现在车还有点距离,严易立刻往反方向跑,他开的是老宅里的车,他车上也有气喘喷剂。   但是……很显然,有一个人速度比他还要快。 第186章 听话张嘴   但是……很显然,有一个人速度比他还要快。   严易转回飞跑着去拿哮喘喷剂,连盼一时愣在原地。   她本来是打算立刻冲去师傅那边的,虽然她不太懂哮喘该怎么急救,但是……看到眼前发生的状况,连盼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点不太适合贸然出现。   冲出来的那个人是个男的,身材高大结实,穿一件黑色的外套,领子很高,拉链一直拉到了下巴那儿。脸上带着口罩,头上还带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按理说,武装成这样,正常人应该很难发现他的身份,但连盼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她在师傅的房间里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很多张。   几乎他每个时期的照片师傅豆油保存,仿若珍宝。   骆明远是个非常具有辨识度的人,眼睛锐利如鹰,脸部线条也十分硬朗,轮廓分明,这种人,用句简单的话来说——一看就不好惹,连盼想不认出他都难。   大概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忘记他给人的感觉,仿佛一头野狼,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但是这个杀气腾腾的硬汉,此刻的动作却无比温柔,把严青搂在了怀里,用手枕着她的脖子,动作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喷剂,立刻对着她的口鼻进行喷射。   连盼猜想这应该就是严易刚刚说的哮喘喷剂。   虽然在发病,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但严青神志还在,她反手死死扯着骆明远的胳膊,眼睛瞪得很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骆明远觉得她的哮喘好像在见到他之后更严重了。   见骆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了吸入器,严青立刻紧紧闭住了自己的嘴。   骆明远看到她这个动作简直要疯了。   她在怪他,特别怪他。   为了怪他,甚至不惜糟蹋自己的身体。   剧烈的支气管痉挛在半小时内就可置人于死地,骆明远跟严青夫妻多年,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他几乎是想把吸入器硬塞进严青嘴里,但严青却死死咬住了牙关,仿佛就是在跟他较劲。   骆明远随身携带哮喘喷雾和吸入器这个习惯,是在和严青在一起之后才养成的。   两人有次去郊外玩,严青突然发病,身边却没带药,差点没命,自那以后,骆明远便养成了这个习惯。身为哮喘患者的严青都没这个自觉,他却随时都带着这些东西,怕的就是这种突发状况。   这十年里,他的习惯并没有改变。   但是眼下严青并不张嘴,他没办法把吸入器塞进她嘴里,只能拿着喷雾对着她喷。   喷雾范围比较广,严青是躺着的姿势,自然有一些细小的喷雾水珠喷到了眼睛里。   药物都是有刺激性的,她眼睛很快就被熏得通红。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肯闭上眼睛,只死死瞪着他。   严青胸闷气短,身体自然也使不上力,她全部力气都用在咬紧牙关上了,就是不肯张嘴。   骆明远用喷雾几乎把她整张脸都喷湿了,但是收效甚微。   哮喘是支气管疾病,还是要吸入口鼻才有效果,严青不张嘴,症状便很难缓解。   她一手紧紧抓着骆明远的袖子,一手往空中乱抓,似乎是想把他的口罩给抓下来。   两人挣扎之间,严青的脸色愈加难看,几乎整张脸都涨成了紫红色。   骆明远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脸上也因为交集和生气而涨得通红。   当然,在这样的斗争之中,一贯都是他落败。   严青很显然想抓下他的口罩,但是她现在连呼吸都困难,手臂自然因为无法灵活使用,但她还是持续地做这个动作,有些绝望,又有些疯狂。   骆明远迟疑了一秒,最后还是伸手一把把口罩给扯了。   其实还是帅的。   等严青看清他的脸,眼眶里两大颗眼泪顿时从眼角滚落下来,顺着眼角,划入了发际线。   骆明远的右脸之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疤。   没什么大的伤疤,全是细碎的小伤疤,几乎布满了整个右腮,一直往上,直到右边的眼角。   其实不难看,真的,至少在严青看来,完全不难看。   但他现在的样子,对于正常人来说,肯定是个异类,所以才带上口罩。   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严青一看就知,肯定是车厢里的碎玻璃刺到了他脸上才会这样的。   那得……多疼啊?   她眼泪哗哗往下流。   “听话。”   他一开口,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雄浑低厚。   严青红着眼,终于顺从地张开了嘴,含住了他塞进她嘴里的吸入器,开始均匀吸气。   硫酸沙丁胺醇粉雾剂短时间内就能让支气管迅速扩张,吸了几个来回之后,药物很快就见效了,严青的呼吸顿时变得顺畅起来。   等严易拿着喷雾剂赶回来的时候,严青的呼吸差不多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是身体还是比较虚弱,坐在公园的石凳上,背靠着一位黑衣男子在休息。   这个黑衣人显然就是骆明远。   严易手上拿着喷雾,等走到树荫下面一看,围观的连盼早已又是满眼泪花。   说真的,他一点都不怀疑连盼其实就是水做的,严易伸手搂住了连盼的肩膀,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以做安慰。   对于骆明远的出现,严易似乎并不奇怪。   “那……那真是姑父吗?”   严易点了点头,这世上像骆明远的人很少。   之前严青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严易也不是没想过一些馊点子——比如找一个和骆明远相貌相似的人之类的。   但是很遗憾,长得像他的是有几个,但是真正像他的人没几个。   世上没人降得住他姑姑,除了骆明远。   就单这一点,他就能区分他是谁了。   虽然严易早有预料骆明远可能没死,但是实在也没料到他居然忍了这么多年才出现。   估计这一次要不是姑姑突发哮喘,周围又没人,可能有生命危险,不然,骆明远恐怕会一辈子隐藏下去。   严易真是有点搞不懂他的想法。   他之前甚至认为姑父可能早已在别处定居,重新结婚生子之类的,毕竟在姑姑和骆明远的这段关系里,严易一直认为姑姑的付出要更多一些。   包括追求,都是严青主动的。   骆明远更像是被逼无奈、没办法才和严青在一起的。这也是一刚开始家里反对的原因,当然后面,大家理所当然没拗过大魔王,两个人还是结婚了。   虽然后面骆明远确实对姑姑也很好,但是同时,他又对姑姑有些严厉,很宠爱,也很严厉。   总之,严易其实不算特别理解两人的关系。   严青明显是爱惨了骆明远,而骆明远呢?   严易不知道。   骆明远太理智了,甚至比他都还要理智。   这种理智让人觉得有点可怕,有时候就像是没有情感一样。   严青就这么靠在骆明远身上,大概半个小时候才缓缓平复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严青也没问他这些年去哪儿了,骆明远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到现在才出现。   仿佛沉默是两人约好的默契。   过了好一阵子,骆明远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该走了。”   他没有询问任何关于严青的近况,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该走了。”   严青睁大的眼,重逢的喜悦凝滞在脸上,突然崩裂。   她似乎有点不可置信,骆明远几乎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和两人从前的相处模式完全不同的是,严青在听到这句话后除了一开始有些震惊,过后却迅速冷静下来,丝毫哭闹的征兆都没有,表情平静,嘴唇紧抿。   从前骂起人来嘚啵嘚的那张嘴唇此刻安安静静,一句话都没说。   而在骆明远的印象里,严青其实是非常喜欢哭闹的。   别看她长得端庄秀丽,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就是匹野马,又犟又倔,脸皮也厚,人又狡猾,骆明远简直是完全拿她没办法。   她每回用的方法都特别简单,一哭二闹三上吊,真是百试百灵。   骆明远原本以为他说要走的时候,严青一定会闹起来,然而她没有。   她表情平静,只是有点……面如死灰。   严青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甚至还低头笑了一声。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今天才发现他是这么残忍的一个人。   “你走吧。”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然而收效甚微,声音还是在发抖。   “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她稍微清了清喉咙,尽量风轻云淡道,“能跟我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吗?别妨碍我再嫁。”   骆明远手掌抓在石桌边缘,猛然收紧。   ------题外话------   姑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姑父要保重…… 第187章 把婚离了   骆明远手掌抓在石桌边缘,猛然收紧。?   “不行。”?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严青霎时就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她显然很生气,胸膛上下起伏,骆明远手掌下意识又摸到了口袋里,显然是有点又怕她哮喘发作。?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严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你不跟我离婚,我就没法跟别人结婚,但是我这个人是最讲名分的,没名没分的事我干不出来。”?   “你要走,我不拦你,但你今天必须给我把婚离了!”?   婚、离这两个字她说的铿锵有力,几乎是像铁球一样的从嘴里崩出来,费了拔山之力往骆明远身上砸。?   如她所愿,骆明远被砸得很惨,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我……现在没有身份证。”?   他当然有身份证,不然这十年里怎么活的?怎么开公司赚钱默默给老婆订旗袍的??   只不过他现在新的身份证上不是叫骆明远这三个字,而老的身份证自然已经过期作废了。?   “你有没有身份证关我屁事!”严青这会儿恢复了元气,杀伤力暴涨,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名门淑媛,在骆明远面前更是原形毕露。?   说话间,她甚至已经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给她要好的闺蜜付年年打了个电话,“喂,年年,跟你老公吹个枕头风,叫他吩咐下面的人帮我补一张身份证,对,今天就要。”?   付年年是严青的好闺蜜,老公是体制内的人,位高权重,骆明远也知道。?   两个姑娘从小一块儿长大,如果说严青是一根朝天椒,外表看上去辣的要死,实际也辣的要死的话,那付年年就是标准的基因改良椒。?   看上去绿葱葱的好像小甜椒一样,实际上,变异过的基因比朝天椒还可怕,标准的披着羊皮的小白兔。?   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如花似玉,一个比一个娇滴滴,尤其是付年年,生得比严青要娇小软萌许多,看起来又和善又和蔼,实际心肝黑的跟乌贼似的。严青这些年来一直说是自己在罩着付年年,但说真的,谁罩谁是真不好说。?   尤其付年年那个老公,听说现在已经爬到省里去了,可谓是春风得意。   叫付年年帮忙办这种小事,对她来说当然不在话下。   不过骆明远始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付年年这个人,看着软萌,其实心特别黑,如果放在以前,顶多也就是个有点小心机的小女孩罢了,可自从她嫁了人之后,天天和她老公呆一块儿,近墨者黑,她比以前显然段数要高了不少。   三言两语就从严青嘴里摸出了她的真实状况。   于是小白兔给了朝天椒一个建议:“离婚多不好,不如这样,我让我们家飞飞帮你看看,我估计骆明远这种情况,你应该可以直接登记为丧偶,说不定还能领点补偿金之类的。”   骆明远是军人出身,搞不好还真有补偿。   严青在听见丧偶两个字后,脸色顿时有点变化。   她情绪一激动,音调拔高变化的“丧偶”这两个字不由自住就说出了声来,而且是盯着骆明远的方向。   付年年多精明的人,七巧玲珑心了简直,严青这话一出口她就明白严青真正的心思了。   这语气,这语调,摆明了是对骆明远余情未了,说不定要离婚什么的,也只是气话罢了。   付年年跟严青多年闺蜜,自己家的亲闺蜜,性格自然是一清二楚,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放在骆明远面前,就是挨欺负的命。   对骆明远居然还活着,却这么多年消失不见的事实来说,付年年心里相当不爽。   严青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好端端的J市第一朵花,硬是被折腾成了J市第一疯。   小白兔自然是火上添油,各种向好友安利军人丧偶的种种好处—这口气,她不出不快!   片刻之后,和她意料之中有点出入的是,严青压根就没迟疑,很快就同意了,“行啊,离婚和丧偶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分别,别耽误姑奶奶再嫁就行了。对了,丧偶应该不需要什么证件吧?毕竟都是死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斜眼朝骆明远看去—果然,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脸色差得厉害。   长期风吹雨打的男人肤色都白不到哪儿去,骆明远的脸和肌肤是典型的古铜色,这种颜色一般变脸其实是很难察觉的,除非他此刻心情实在是差到了极点。   看见他总算有了点反应,严青心里顿时舒服了一点,轻轻对着电话点头道,“身份证要带上是吧?嗯,我知道。”   骆明远的脸色和明星们追求的硬汉风完全不同—他的脸不是刻意晒出来的,就是日光洗礼的沧桑感,又沧桑,又男人。   即便他如今右脸布满细密的小伤疤,他依然帅得一逼,而且似乎比从前更帅了。   男性的荷尔蒙在他身上似乎体现到了极致,即便他穿了一身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衣服,这种野狼一样的杀伤力还是根本就遮掩不住。   就好像布料包不住狼,春风吹不灭野火,他身上这种男人味,只比从前更浓厚了。   严青盯着他,嘴上说得刻薄恶毒,心里却又十分嫉妒、怨恨。   这么多年,他有没有过女人?   只怕女人们对他这样的男人都会趋之若鹜吧。   她目光往下,瞥过他的左腿,他穿着长裤,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但严青知道他这条腿没有了,他用的是义肢。   可是方才行动举止,完全看不出他缺了一条腿。   他越是表现正常,严青心里就越不安。   一个残疾人想要表现地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人更敏捷,一定是付出了很多的。   这些东西她都不知道。   他也不会跟她说。   “行了,我下午过去,一会见。”   严青说着挂了电话,她深吸了口气,勉强平复住了内心的各种波涛骇浪,风淡云轻道,“走吧,你不是要走吗?我也要走了,付年年还等着给我发军嫂慰问章呢!”   骆明远沉眸看着她,突然一下子上前,手掌一伸就抓住了严青的大腿,接着一把就把她扔到了自己肩头。   如同扛个沙包一样,扛着就往外走。   任凭严青在上面“乌龟王八蛋”的骂,也不松手。   ------题外话------   你的城池,我的荒年,龙套已结算,请查收~   好像只剩淼淼和柒歌的龙套了吧?因为主要出场人物基本已确定,插龙套有点困难,所以后面暂时就不加龙套了哈,希望大家谅解~加随便的龙套不难,但西瓜还是希望给大家正面美好的龙套不是随随便便的那种,所以会相对困难点,小天使们多谅解~鞠躬~ 第188章 你想干嘛   任凭严青在上面“乌龟王八蛋”的骂,也不松手。   “有毛病啊,你TM给我松手!”   严青一双细白的小腿拼命在他胸膛上乱踢,拳头也是不要命地打在他后背上,骆明远无动于衷。   全程围观的吃瓜群众连盼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问严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严易手里还抓着之前的气喘喷雾,嗯了一声。   再看下去,担心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两人一边往树林外面走,连盼一边回头望。   师傅的骂声简直不绝于耳,连她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内个……姑姑跟姑父两个这样,不用管管吗?”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往上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的,这会儿几分钟之内,连盼简直都没听到一句重复的话。   不过骆明远本身也没好到哪里去,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这种行为叫绑架。   然而话又说回来,如今名义上,他还是姑姑严青的丈夫,连盼也有点拿不准这到底是绑架还是家暴。   要说家暴的话,好像是姑姑单方面家暴姑父比较合适一点?   毕竟那拳头跟那腿,都是不要命地打在骆明远身上了。   全部是结结实实的,真枪实弹。   严青看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但毕竟有这么大个个子摆在这里,成年人该有的力气还是有的,连盼觉得姑父此刻的状态一定不太轻松。   尤其是……她目光往下,瞟向骆明远的左腿——他穿着黑色的宽松长裤,随着他走动,尤其是此刻扛了一个人,动作幅度还比较大的时候,裤腿轻微翻起,可以看得到里面露出的金属脚踝跟义肢小腿。   连盼嘴上没说什么,眼神却一直是往骆明远的腿上瞟,显然还是有点担心。   她都能看见,严易自然也能看见,自然也明白她心里的担忧。   “不用担心,以姑父的体力来说,背着姑姑一路跑回老宅都不成问题。”严易说着稍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回神。   就算是姑父,连盼看久了,他心里也还是不爽的。   不过连盼的担心纯属多余。   就算是断了一只腿,骆明远还是骆明远。他的厉害之处,严易从前就领教过了。   可以说,骆明远是世界上少数几个令严易心生折服的人之一。   降服姑姑严青,自然不在话下。   两个人差不多有十年没见面了,以姑姑的性格,不闹个三天三夜,其实都有点不正常。   反正这夫妻俩的相处模式一贯都不太正常。   严易回想起从前他们往日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两个人都挺不容易的,一个闷葫芦,一个辣椒王,能凑到一起,那都是老天没开眼。   他手掌里握着连盼的小手,心下满足的不得了——还是他的盼盼好,又软又萌又可爱。   幸好快过年了,路上行人特别少,公园里更是连苍蝇都没见到一只,骆明远一路扛着严青从公园里出来,都没碰到什么人。   两人出了出口,路边就是严青刚刚买啤酒那个7—11的便利店,严青看到了店铺门口的微微光亮,立刻冲店员大喊道,“救命!报警!拐卖妇女了!”   正在查看关东煮情况的店员有点懵逼,抬头望着两人,骆明远言简意赅地解释,“我老婆。”   虽然他穿着打扮非常简单,一身纯黑,身上衣服没有任何logo,他肩膀上扛着的女人一身大牌,然而这两个人的气场却意外十分相和。   尤其是这个男人,身材高大,气质沉稳,莫名令人十分信服,绝不像是什么拐卖妇女儿童的人。   年轻的女店员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知道的,情趣嘛,城里人就是会玩。   骆明远一路扛着严青去了自己车上,就是他上回在旗袍店偶遇严青的那辆黑色本田轿车,大街款,路上到处都是,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严青一看见他这辆车心里就明白过来了,她上回果然是没看错。   他就是来旗袍店了,或许是来给她订旗袍的,或许是给别人订的,总而言之,故意对她避而不见。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火气就蹭蹭蹭往上涨,骆明远遥控解锁后拉开了车门,严青拼命挣扎,用手撑住了车边沿上,硬是不肯进去。   “我不坐你的车!”   她手掌抓着车沿不肯松手,骆明远又怕真把她强行给推进去弄伤她的手指,只好一只手去抓她的手,把她爪子从车上扒下来,另外一只手还要搂着她,没处发力,他干脆用自己的身子一下子把她给扑进了车厢里。   后椅上没放什么东西,包椅柔软,磕到没磕着,严青挣扎地厉害,他这么一扑,两人脸对脸,正好撞了个满怀。   骆明远嘴唇擦在了严青嘴上。   好像把她口红都给擦歪了一点。   严青楞了一下,脸颊上迅速浮起一层粉红,接着便呸呸朝旁边呸了几声,也不顾自己昂贵的羊绒大衣沾不沾得口红,抓起袖子就往嘴上擦。   仿佛刚刚亲她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骆明远本来只是想把她给塞进车厢里,刚才两人的接触的确是个意外,但严青刚刚的动作——明显是对他排斥不已,这一点,让他心里非常非常不爽。   他承认,他这个人心理确实有点变态。   又想见她,又怕见她。   希望她过得好,又不希望她过得好。   她这么美,这么风光霁月,高高在上,他从前就配不上她。   现在他不仅残废,还毁了容,更加配不上她。   如果说,她是挂在高空中皎洁的明月,那他就是地底下肮脏的泥土,不配为她的夫,不配照顾她,不配同她生活在一起。   可是……真等到她嘴里说出离婚这个词时,怒火却立刻冲破了理智,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   他微微眯着一双鹰眼,看见严青还在低头擦拭自己的嘴唇。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还躺在车厢里,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连续擦了好几下之后,口红都被擦得差不多了——全蹭在了衣服上,严青突然觉得周围好像特别安静。   她抬头一看,就看到车厢里骆明远一双亮得惊人的鹰眼。   他抿着嘴,没说话,目光灼灼盯着她。   这是发怒的前兆,严青再清楚不过。   每回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这样,一言不发,越生气,眼睛越亮。   或许是从前他的威压起了一点作用,又或者是车厢狭小,放大了他这种怒气,天不怕地不怕的严青,此刻居然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   她忍不住抬高了下巴,色厉内荏道,“怎么,你想干嘛?”   骆明远当然是没回答,他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疯狂地吻住了她的唇。   ------题外话------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第189章 来接我走   骆明远当然是没回答,他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疯狂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想干的,当然不是“嘛”这个字。   严青一下子被亲懵了。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又激烈异常。   完全不容她反抗的,严青躺在车厢后,十分被动地承受他这一个吻。   或者说“啃”更为合适。   她使不上力,躺着也推不开他——更重要的是,骆明远太了解她了。   知道她喜欢用哪种方式被亲吻,知道她所有的敏感点。   虽然只是一个吻,但足以让严青情不自禁,气喘吁吁。   约莫好几分钟后,他才终于松开了她。   两个人的嘴唇都已变得红肿不堪。   严青的是被亲的。   骆明远的则是被咬的。   她太想他了,想了他足足十年。   哪怕只是一个吻,哪怕她心里怨他,恨他,然而身体始终是诚实的。   她庞大的思念,并不是一个吻可以纾解的,严青痛恨自己这样不争气,更痛恨他的绝情。   唯一阻止他的办法,只能是咬他。   骆明远嘴角一下子就被她咬破皮了。   严青有一点小虎牙,咬起东西来比别人要锋利,笑起来时,三四十岁的人也是一团孩子气。   他很爱她的小虎牙。   骆明远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蔓延开来的一丝血迹,吞入肚中,接着砰的一下就带上了车厢里的门,钻进驾驶座,立即发动了汽车。   严青躺在车后厢里,被猛然的后座力带得身子一翻,差点没从座位上滚落下来。   “你带我去哪儿?!”   她勉强爬起身来,坐稳了身子,不住拍打骆明远的座位靠背。   “付年年跟我约好了民政局见的,你别让我爽约!”   骆明远现在一听到民政局三个字心里就不爽,他抬脚踩了油门,声音低沉,“你就不好奇我这些年呆在哪儿吗?有没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又结婚生了小孩?”   他表情阴沉,在后视镜里看上去有些吓人,“毕竟,我现在的名字根本不叫骆明远。”   严青动作一顿,从听到“别的女人”这四个字后,她的表情就开始不太对劲了。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只是她不敢问出口。   有时候,人很怕知道真相,怕戳破自己的幻想。   不然,她自己都难以解释,为什么他活着,却这样冷酷无情地十年都不来见她。   不过,严青并没有就此争辩,人恍了恍了才淡淡撇过脸去道,“关我什么事?我只当你早就死了。”   坐稳之后,她都没怎么看后视镜,仿佛骆明远就是个出租车司机一般,直接掏出手机给严易打了个电话。   严易和连盼两个动作没那么快,慢悠悠出了公园,才刚刚上车,手机就响了。   连盼凑过去一看,上面显示着严青两个字。   “姑姑怎么给我们打电话了?”   严易其实也有点困惑,本来他以为这两人现在应该都已经干柴遇烈火了,怎么这会儿还有心思打电话过来?   “喂?”   电话立刻就通了,听筒那边传来严青冷静自持的声音,“叫你的人过来接我,我手机现在开了GPS,有共享位置。”   严易沉默了半秒才问她,“你确定?”   说话间,严青眼光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泪花,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回答他,“对。”   “求求你……快把我带回去吧。”   最后一句话声音有点小,像是用手捂着嘴说出来的,听着不大清晰,瓮声瓮气的。   严易回头看了一眼连盼,只得低头应答,“好。”   连盼在一旁又听不见手机里的通话内容,满脸担忧。   严易电话一挂断,立刻就冲她解释道,“姑姑的情况好像不大好,她让我过去接她。”   其实严青不是叫严易去接她,她说的是“叫你手底下的人来接我”。   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严易手上是有相当一批武装力量的,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但却不得不准备着,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这一点,严青也是知道的。   严青之所以不叫他过去,应当是怕他打不过骆明远。   毕竟严易身上不少招数,还都是骆明远教的。   师徒相见,谁胜谁负,还真难说。   但是骆明远如今少了一条腿,严易从这短短几个字里,还是听出了姑姑对姑父的关心。   虽然这个关心十分隐秘,甚至令人难以察觉。   但严易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姑姑现在真的很伤心。   比她刚才在花园里面无表情痛哭的时候还要伤心。   十年心结,大概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吧。   骆明远车子本来开得很快,在听到她说了这句话之后,他车速突然又放慢了下来。   严青擦掉了眼泪,安安静静坐在他后车厢里,也不说话。   严易到底会不会来,骆明远其实也有点没底。   十年之前,严家远远没有达到现在这么如日中天的地步,但是现在……他就说不好了。   从公园到他住的小区车程并不是很远,大概只有半小时左右,他特意将房子选在了严宅和严青常去的旗袍店中间,两边距离都不太远,都只有半小时车程。   自严家出事后,严青变深居简出的,除了一些必要的商务应酬例如股东会之类的事务外,她几乎都不太出门——只在一年四季出门订几身旗袍。   骆明远为了能见她,才将房子买在了这里。   严青这个消费习惯是在出事后才养成的,从前两人别墅里,光是严青的衣服和手袋、鞋子之类的,就占据了半壁江山。   里面很多东西几乎从未拆封过,骆明远从前很不赞同她的这种消费习惯,后来看到她落落寡欢的样子,却又希望她能多买点东西,哪怕是没用的东西也好。   毕竟从前她买东西时候,至少看上去很快乐。   这一带附近有个著名的小学,房子都是学区房,比较老旧,不过还算干净整洁。因为是以前修的建筑,也没有地下车库之类的,车子就直接停在了小区里面,出来就是建筑物了。   “走吧。”   骆明远取了车钥匙,替严青拉开了车门。 第190章 初恋重逢   “走吧。”   骆明远取了车钥匙,替严青拉开了车门。   严青坐在后车厢里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下了车。   一下车,骆明远就牵住了她的手。   严青用力挣扎了一下,当然是没有挣脱。   小区里人挺多的,下午时分,太阳下山了,很多人推着宝宝车出来小区里散步。严青不想在公众场合闹得太难看,只能沉默着任由他牵着手往前走。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继续共享位置,她腾出另外一只手,解锁,进入共享界面,手指微微滑动,退出了共享。   这里应该就是骆明远的住所了,没必要再实时共享下去了。   老小区人情味浓厚,两人还没走到骆明远那一栋,路上就已遇到了好几个熟面孔。   骆明远一一点头打过招呼,显然和这些人都十分熟识。   严青感到十分惊讶。   她原本以为,她花了这么多精力都找不到的人,要么早已不在人世,要么就是远渡重洋,去了国外,却没料到这个人竟就住在离严宅不到半小时车程的市区里。   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小区里甚至都能闻到阵阵饭菜香味,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从这复杂的炊烟味道中似乎辨别出了红烧肉的味道。   没有料到,他竟然住在这样烟火气十足的地方。   她忍不住低头苦笑,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严青外貌张扬,气质不凡,在加上她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羊绒大衣,大衣质地精良,颜色柔和,放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这一路走来,路上已经收获了不少人的回眸。   大部分人都是先盯着严青的脸楞上半秒,然后目光才会落到两人相牵的手上。   骆明远的房子在小区靠里边,停了车以后,还要走上一段路,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多半只是微微点头打招呼,并没有询问他的情况。   两人一路牵着来到了19栋二单元,严青悄悄记下了门牌号。两人刚进建筑层,正在一楼等电梯,门快合上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等等”的声音。   骆明远伸手按了开门,让外面大喊的老太太跻身进来。   老太太手提着一大包的菜和鸡蛋,同栋的,估计是刚从超市回来,先是谢谢骆明远等她,接着目光便落到了他身边的严青身上,挤眉弄眼道,“小骆,这是你对象啊?”   骆明远轻声嗯了一声。   老太太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姑娘长得真俊!盘靓条顺!怪不得我给你介绍那些你都看不上呢!”   这位老太太显然十分八卦,简单问好之后,便就骆明远和严青的关系展开了热心的盘问。   严青只当自己是个哑巴人,骆明远却居然十分好脾气地一一回答她的问题,虽然用词造句都十分简单,全程几乎都只使用了“是”,“嗯”,“对”之类的词语。   严青被老太太的八卦弄得尴尬不已,奈何骆明远手指牵得很紧,不管她怎么悄悄使劲,手掌就是抽不出来。   电梯一路到了12层,老太太住高层,看到骆明远出去,似乎还有点没唠够的样子,冲他摆手道,“小骆啊,改明儿带小严来我家里吃饭啊!”   骆明远点了点头。   在电梯里短短几分钟,热心的老太太已经迅速摸清楚了两人的关系。   在骆明远惜字如金的回答里,老太太已经自动脑补了两人的关系——一对初恋苦鸳鸯,从前便心悦彼此,奈何造化弄人,将两人分开,但两人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彼此,不肯将就,还好老天开眼,终于让两人重逢,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好一出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严青差点没在现场对着骆明远翻个白眼。   走到门口,骆明远掏出钥匙来开门,严青一进门就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初恋?你有脸没脸?你老首长不是还一直想把他女儿嫁给你吗?”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来气,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了,还是个军二代,怎么就眼瞎要看上骆明远?还做出一份情深不寿,非他不可的样子来,可把她给怄的。   其实骆明远从头到尾的回答都几乎简单,基本都是单字,只有初恋是他亲口承认的,其余的基本都是八卦的老太太自己脑补的。   不过严青又不傻,这种小区里的热心老太太,就是典型的情报中转站,今天是她一个人知道,只怕等到明天,全小区的就都会认为两人是什么狗屁初恋重逢这样的戏码了。   虽然骆明远没说什么,但他有意无意误导人老太太的意思,严青可是看得真真的。   这人看着老实,其实心贼黑贼黑的。   自己一身错不说,现在好不容易捉住他了,他竟然还想着给自己立人设,塑造一副深情好男人的样子,可把严青给恶心坏了。   实际上,虽然骆明远心是挺黑的,不过这回严青可真是冤枉他了。   骆明远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大家借此传严青的闲话罢了,如此美艳动人一个已婚少妇,就算两人现在还是夫妻,但中间毕竟分开了十年,骆明远相信自己老婆,但旁人未必相信。   这些经历,够人编排好一阵子的了。   进屋后,骆明远顺手锁了门,严青气呼呼坐在沙发上数落他,也没意识到他这个细微的举动。   单身男人,至少看上去是单身男人的公寓十分简单,简单到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整个客厅里都是空荡荡的,一张餐桌,一张沙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主卧门没关,坐在沙发上,可以看到主卧一角,床铺也是铺得整整齐齐。   军绿色的床单,豆腐块的被子,还以为在军营呢?严青没好气地切了一声,眼角一斜,突然发现他床头柜上有个东西。   好像是个相框。   她身子微微侧了侧,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照片只看得到一半,好像是张合照。   照片露了一半,而且隔得远,看得不大清楚,但严青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   这不是一张中规中矩的合照,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照片里骆明远应该是抱着她的。   不是什么公主抱,而是类似于小孩骑马马的那种姿势,他把她给顶在肩头上。   那会儿是去希腊的时候,严青走累了,非要骆明远背,骆明远干脆蹲下身,一下子把她给举了起来,好像路边有的大人顶着小孩那样。   严青双腿骑在她肩头,两个大个子叠起来两米多,别提多显眼了。   严青简直笑疯了,让路人帮忙拍了一张照。   就是这张照片。   严青还在发愣间,骆明远已经坐到了她旁边,严青这才发现,公寓里的拖鞋不是放在玄关处,而是放在沙发下。   他低头脱鞋,准确地说,是脱掉了自己的义肢。 第191章 恃宠而骄   他低头脱鞋,准确地说,是脱掉了自己的义肢。   严青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眼角忽而瞥到他撩起裤管露出的金属部件,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是知道他失去了一条腿的,当时她还抱着他的腿痛哭了好久,死也不肯撒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本人,她下意识就忘记了他的身体曾经遭受过不可挽回的创伤。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口无遮拦,肆无忌惮的,她忽而想起从前老太太总是批评她说的一句话—恃宠而骄。   因为太受宠爱,故而有恃无恐。   骆明远显然并未同她计较。   他很坦然地取下了金属义肢的固定架,动作熟练地揉捏大腿下端衔接处的肌肉。   义肢需要固定在腿上,这一块被勒得很紧,需要时常将义肢取下活动,否则会影响健康。   严青看他揉了几秒,默默坐过身去,接替了他的双手。   骆明远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松开了自己的手,半躺在了沙发上。   断肢处的伤口早已恢复,但形状依然可怖,他是自行切割的,自然比不上手术刀美观利落。   自那次事故后,骆明远从未在人前暴露自己的伤口,如果不是别人偶尔看见他裤腿露出的金属脚踝,单看他的身形动作,可能永远也发现不了他其实只有一条腿。   残缺的人都十分介意自己最恐怖的地方暴露人前,不知为什么,在严青面前,他忽而半点也不想掩饰。   这一点,连骆明远自己都有点意外。   他本来以为自己一定会躲开她,一定会悄悄处理义肢和伤处,结果事实完全相反。   “这个是钛金的,非常轻,比我原装的腿还要方便。”   严青一直在替他按摩大腿处的皮肤,她低着头,骆明远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室内的沉默让他一时觉得不太自在,于是半是安慰半是玩笑地笑了一句,谁知下一秒,一滴湿漉漉的水珠就落到了他腿上。   接着很快便是第二滴,第三滴,最后噼里啪啦,简直像下雨一样砸在他腿上。   他脸上挂着轻松自在的笑容,一抬眼却看到严青白皙的脸蛋上全是泪水。   严青的眼睛很美,是那种典型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又伶俐,又美艳,然而哭起来时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很少有人能抵抗地住这样一双眼睛,骆明远自然也不例外。   何况他心底惦记了她十年。   严青的长相属于美的颇有些张扬的那一种,尽管现在她打扮比从前低调朴素很多,但一眼望去,还是气场强大,属于不知不觉就散发女王气场的人物。   然而在骆明远眼里,她依然只是从前那个喜欢虚张声势的小姑娘罢了。   明明心疼的要死,嘴上也不肯说半句服软的话。   他在心底默默叹气,摸了摸她的头,又替她擦泪,忍不住笑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还活着,还能见到她,已经极其幸运了。   “疼不疼?”   她手掌轻轻抚在断肢的截面处问他。   骆明远立刻摇了摇头,“不疼。”   他话音刚落,整张脸却顿时疼得皱起,原来严青早已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他大腿内侧的肌肤,只待他一说谎,便立即加以惩罚。   腿上肉掐得最痛,骆明远脸都变形了,嘴角发出了轻微的抽气声。   严青瞪了他一眼,骆明远只得举起双手投降,又辩解道,“真的,当时没什么感觉。”   他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快掉下去了,他那时简直是在用生命中最快的速度切割自己的左腿,真没感觉到大多疼痛。   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车掉下去,连严易也跟着完蛋。   大家一起死,还不如活一个。   那个时候,其实是顾不上太多的。   反倒是后来醒的时候,好几次疼晕过去。   他也以为自己一定没命了,没想到悬崖底下深山老林里还住着人。   他身上被树丛挂得到处是伤,隐居的老人救了他,用的就是最土的办法,烟灰止血,草药敷伤。   可以说,骆明远之所以能活下来,有很大程度上的原因还是在于他自己。   强悍的身体素质,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姿势,以及—强烈的求生意识。   那个时候,他一直在做梦,梦里是两人分别前的晚上,严青搂着他的腰撒娇说,“等我回来。”   梦中的娇妻巧笑嫣然,耳垂上的珍珠耳光朦胧发光,一遍一遍抱着他撒娇,“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   一句简简单单的告别话语,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支撑他在床上昏迷了近一个月。   因为伤势严重,骆明远在丛林里差不多养了一年才回到都市。   回来的第一天,他去超市买衣服,别人避他如怪兽,他站在超市的试衣镜里,看到售货小姐畏惧的神色,才知道自己的样子其实很吓人。   瘸子、毁容、衣衫褴褛、满脸胡须,头发长得像杂草。   和从前的骆明远判若两人。   这样的腿,这样的脸……和严青重逢的各种幻想突然就终止了。   严青这个人,有多花痴,他是知道的。   她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每天至少花两个小时保养打扮,最喜欢摸他的腹肌,喜欢对着他的脸发花痴……她胆子有多小,他也是知道的。   恐怕见到他这副模样,她会吓得睡不着觉。   这一等,就等了十年,直到今天。   其实没那么可怕,他突然有点释然,又有点心疼。   严青脸上还挂着泪,四十岁的人了,哭起来还和小孩子一样,嘴巴撅成一个小尖尖,看起来不知道多委屈。   “你看过刀锋战士没?我也有一只那样的,跑起来特别快,像鹿一样,弹得又高又远,你要不要看?”   他用手替她擦了擦脸蛋,温柔的哄她。   严青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又伸手往他腹部探去,“我要看腹肌还在不在。”   骆明远笑了一声,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衣服里伸,“你自己摸。”   ------题外话------   今天一天都在返程的火车上,用手机断断续续码了这一章,眼已看瞎T_T   今天和宝宝分别真的很不舍,现实总是太多无奈,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幸福美满~ 第192章 床上相见   骆明远笑了一声,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衣服里伸,“你自己摸。”   他小腹上当然还是硬邦邦的,腹肌还健在。   退役后,骆明远一直保持着军队里的锻炼习惯,只是伤势特别严重的那段时期休整过,后面可是一天都没落下。   严青用手在他小腹上上下来回摸了几回,数了数腹肌,还是六块,她故意用指腹在他腰上轻轻摩挲,“还行吧。”   嘴上这样说着,手掌却一直恋恋不舍的,不肯从他身上松开。   他们这种实打实练出来的好身材和健身房专门为了练腹肌而练的人完全不同——虽然腹肌形状不是完美的八块,但含金量却比健身房的人要高多了。   这可不是花拳绣腿,都是货真价实的腱子肉,硬得硌手,用锤子都打不痛。   其实他还有一个地方也挺硬的,严青忍不住有点心猿意马。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看着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然而严青的举动和她端庄淡然的神色实在有些不符。   眼见她越摸越没边了,骆明远当即伸手,按住了她越来越不规矩的手。   “摸哪儿呢?”   他半躺在沙发上,眼睛亮得惊人,声音也有些黯哑。   严青被握住了手,却半点害羞的神色也没有,实际上,在骆明远面前,她一贯就有点没脸没皮的。   “我就是试试,看看你还行不行。”   虽然是在和他说话,但她眼神却不由自主乱瞟,望向某处。   行不行这种话,不论对哪个男人来说,都非常具有刺激性和暗示性。尤其是对那种饿了很久很久,脑子里的理智基本只剩一根头发丝那么细的男人来说,杀伤力更大。   “我觉得……”骆明远顿了顿,重新套上了自己的金属义肢,“我们应该换个地方来讨论这个话题。”   客厅里毕竟不太隐蔽,不太适合证明他到底行还是不行。   严青被他拉着起身,手掌不得已收回,她指甲还有些不情愿地骆明远腹肌上轻轻滑了滑,悄咪咪抬眼看他,“去哪儿呀?”   她睁大一双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对他明知故问。   骆明远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然而他确实又非常吃这一套,于是只牵着她的手往卧室走,言简意赅地解释,“床上。”   卧室的窗帘是关着的,他一进卧室,就立刻反手关上了房门,两个人顿时被关在了昏暗的房间里。   骆明远现在住的房子并不算大,就是很普通的小区二居室,卧室也不算大,放了一张床又挤进去两个成年人后,关上门更显得房间里有些拥挤暧昧。   他房间里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床,一个挂衣架,旁边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放着相框和台灯,除此之外,几乎空无一物。   他睡觉连枕头都不用,只有床位规规整整叠着一个军绿色的豆腐块被子。   严青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丝毫女人生活过的痕迹,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重新聚焦在了骆明远身上。   房间里没椅子,严青就直接坐到了床上。   她外面穿着大衣,进了卧室有点热,于是自然便将大衣脱了。   大衣里穿着贴身的旗袍,大衣一脱,严青的好身材立即一览无余。   老天无疑对她十分优待,因为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她身上几乎没什么岁月的痕迹。又未曾生育过,也不曾操劳生活,她身材依然还是前凸后翘的,丰满玲珑,看起来和少女无宜。   严青性格懒散,做什么事都很懒,脱了大衣也不起身去挂,就半撑在床上,抬起一只手朝他一伸,嗯了一声。   意思是叫他去挂。   她从前就很爱使唤他,骆明远不以为意。   反倒是严青,这不轻不重的一声嗯,大约是常年未见他,不由自主就有点撒娇起来,声音听上去又娇又媚的,像是在暗示一般。   骆明远伸手接过了她的外套,挂在了挂衣架上,眼睛却只如同一头饿狼一样,盯着她玲珑欺负的身躯。   和从前张扬肆意的穿衣风格不同,严青现在的穿着打扮十分保守,她很少出门,偶尔必须要出去,都不穿短裙礼服之类的,只穿旗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旗袍很长,一直到脚踝。   旗袍是中袖的,黑色丝绒质地,柔顺服帖地贴在她饱满的身躯上,金色的盘扣一直扣到了喉间。   黑色本来是个很沉闷的颜色,但严青肤色极白,穿这件黑色的旗袍不但没有使她脸色暗淡,反而更衬得她整个人莹白如玉,在光线略显暗淡的房间里,仿佛一尊朦胧发光的玉人一般。   极其保守的衣着使她整个人身上都带有一种类似贞洁烈妇一样的禁欲气息,骆明远一想到她之所以打扮成这样,都是在为自己守节,心中就蠢蠢欲动,难以忍耐。   “青青……”   他也坐到了床边,哑着喉咙喊了她一句。   十年了,无数个夜晚,他都是只在梦里才能和她想见,如今真人就在眼前——一切竟显得梦幻又不真实。   一想到自己方才竟然又差一点退缩,差一点和她错过,他现在就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怀里,狠狠疼爱。   严青嗯了一声,抬头看他。   她眼睛方才哭过,水莹莹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上去更是说不出的魅惑动人。   封闭的房间里即使脱了大衣也有点热,骆明远也脱了外套,他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   严青低头懒洋洋地解旗袍盘扣。   不知道是不是一见到他,人就愈加娇惯懒散起来了,她手指戳了好几次都没把扣子给戳开,她顿时瘪起嘴,抬头求救式地望向骆明远。   “明远,我扣子解不开。”   嫩葱似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在锁骨上的金色盘扣上。   骆明远盯着她盘扣上方那一截雪白滑腻的脖子,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爆裂了。   “我帮你。”   他凑上前去替她解盘扣,严青则双手往后,撑在了床上,方便他动作。   骆明远心里知道她是为了方便自己解盘扣才做出了这样的姿势,然而他眼睛却忍不住四处乱看,到处都是风景,他精力实在很难集中在金色的小扣上。   因为后仰,手又撑在床上,严青现在整个人几乎便是将自己往他怀里推送过来的模样。   她长发披散,莹白如玉,胸前饱满挺在他面前,腰肢盈盈一握,两条雪白的长腿交叉在床边,旗袍开叉很高,因为这个姿势,后面那半片的衣服几乎都垂落在了床脚。   骆明远眼中一时只看得到她黑色玲珑的上身轮廓和身下雪白修长的大腿——开叉的地方点到为止,幽深莫测,引人遐思。   小小一个扣子,竟折腾得他满头大汗。   严青没料到一米八的糙汉子竟然会被一粒扣子难倒,她忍不住吃吃笑了一声。   骆明远忽然一把用力,直接撩起了她的旗袍下摆,扯着前面的半片料子用力一撕——“嘶嘶啦——”   上好的丝绒旗袍,原本到大腿的开叉,直接被他用蛮力给撕到了腰间,从领子一直往下扣到左腰上方一点的扣子,直接随着他粗暴异常的举动,一下子全被拉开了。   严青雪白娇嫩的身躯顿时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严青下意识收回双手,捂在了自己胸前,轻轻啊了一声。   因为两手迅速收回,身后自然就没了支撑,她人往后倒去,躺在了床上。骆明远顺势就压了上来。   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又埋下头去,亲吻她的锁骨,脖子……身体的每一处,他都低头一一吻到,动作虔诚,神情温柔,仿佛亲吻老天送给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严青被他吻得身体微微发颤,好一会儿才勉强唔了一声。   即使是少了一条腿,成年男子的体重也是十分可观的,尤其是骆明远这种,全身上下都是腱子肉的人,身躯十分沉重。   他显然还要继续,严青却腾出手,撑在了他胸前。   许久未动情,她脸色也有些潮红,气喘吁吁咬着嘴唇道,“这十年里,你都是怎么解决的?”   他要是敢出去找女人,她现在一脚就能揣断他的命根子!   骆明远没料到她中途停下,竟然是为了问这个问题,他笑了一声,低头凑近她耳边道,“以前咱们拍了那么多小视频,你不记得了?”   严青别看现在是端庄大方的,年轻的时候可是地地道道的小辣椒,她自己生得美,出身又好,家里人都宠着她,所以活得十分恣意。   早些年,她可一直是奉行“及时行乐”的老司机,爱玩,爱吃,爱疯,因为爱惨了骆明远,两个人自然玩过很多花样。   什么play都有,有时兴起还会录上一段,骆明远一个堂堂正正的退役军人,硬是被她带得无师自通,变成了技巧大师。   那会两个人都年轻,在喜欢的人面前,精力总是无穷无尽的,只恨不得世上所有的理论知识都亲自来上一遍,自然是做过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的。   尤其骆明远体力好到爆棚,一夜数次并不在话下,就算没有刻意去拍,日积月累下来,两个人也累计了很多“珍贵”的小视频。   这些东西之前都是由骆明远用复杂的密码备份到网络密盘上的,骆明远出事后,严青自然没了心思再去看这些东西。   十年漫长,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年轻时候做过的事了,没想到骆明远却突然提了起来。严青顿时楞了一下,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小视频?”   说话间,骆明远已经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小遥控器,对着卧室顶部的吸顶灯按了一下。   随着“滴——”的一声,卧室对面的墙上,竟然渐渐亮起了一大块光亮。   严青这才发现,头顶没有点亮的吸顶灯,竟然同时也是个微型的投影仪,正好将某些不可描述的内容尽数投影到卧室对面的白墙上。   投影显然还停留在上一次播放的界面,界面上,自己穿着短的可怜的护士裙,带着一个听诊器,坐在骆明远身上,正在给他“听诊”。   严青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别过了脸去,明明是自己录的,怎么现在就这么没眼看了呢?   “不喜欢这个?咱么换一个。”   看她不肯直视视频,骆明远笑着按了一下遥控,墙上的画面顿时变换——视频里终于不再是两个人,只有骆明远一人,穿着整齐笔挺的军装,站在房间里。   严青才盯着画面看了两秒,顿时又捂住了脸——因为两秒过后,不可描述的内容又出来了。   她自己赤身裸体,出现在了画面里,咬着唇喊“兵哥哥~”   她从前就很喜欢这样,特别喜欢看他穿军装的样子。   “喊我一声。”骆明远轻轻压着她,在她耳边吹气。   发丝在耳边被吹的微微飘动,痒得不行,她小声喊了一句,轻轻闭上了眼。   “前面还是后面?”他咬着她的耳垂问她,严青身子微微打颤,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自己之前放在他腿间的脚给收了回来。   “就按照墙上那个姿势吧。”她红着脸轻声道。   ------题外话------   T_T十年未见,这种幼儿园级别的车也要给我禁吗?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193章 脸臊得慌   “就按照墙上那个姿势吧。”她红着脸轻声道。   十年记忆,再次重温,区别只在于骆明远这一次并没有穿军装。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永远都是她心里的兵哥哥。   因为长时间未见面,严青又是多年寡居,她身体简直比处子还要羞涩,这对骆明远来说,本来是个莫大的安慰,但与此同时,又是个莫大的折磨。   短短几分钟,两个人就都已被折磨得大汗淋漓。   “青青,你怎么这么……”   严青的表情其实也有点痛苦,她手指都不自觉在骆明远后背上挠了好几道印子了。   声音因为痛感都有点断裂,“我……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啊!”   想象中温情脉脉,鱼水相欢的情形居然并没有出现,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的情形,那个晚上,既难熬又痛苦。   四分快乐,六分煎熬。   “你是不是二次发育了!”   她一时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只能怪骆明远,“怎么这么……大!”   这勉强算是夸奖的话语却让骆明远哭笑不得,“男人这儿哪有二次发育的?”   “乖,”他低头吻在她略有些汗湿的额头上,“先忍一忍。”   第一次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严青忍不住泄愤似的一口咬在了他肩头,牙齿几乎都要陷阱他肩头肉里。   这种时刻,骆明远自然也顾不上肩膀上这点小疼痛了,只顾埋头耕耘,不过多少还是放慢了速度,试图让自己的女人稍稍舒服一点。   不过幸好,开头那一阵子不适忍过去之后,身体便渐渐迎来了愉悦的高峰。   墙面上的小视频还在继续,床上的不可描述也在继续。十年幽怨,十年思念,十年嗔怪,十年惦记,都在这最原始的男女交合之中,一一溶解消散。   再说严易这边,在接到严青的电话之后,他并没有立即派人去接严青,直到看到了严青发过来的位置共享,这才和连盼开车跟上。   虽然电话里姑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伤心,但严易还算理智,并没有过分担心——同为男人,他其实有点不太相信骆明远真的会对姑姑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   骆明远这个人,性格有点古怪,说的简单一点,就是轴,特别特别轴那一种,严易总觉得,就算他能忍住十年不见严青,却未必忍得住今天。   不然为何姑姑一发哮喘,他就跑得跟没命似的,比兔子还快?   还是口嫌体正直。   而且说老实话,姑姑跟姑父多年未见,刚开始闹点矛盾什么的,严易其实也觉得挺正常的。   两人性格相差这么大,一个爆辣椒,一个闷骚炉,吵起来也不算稀奇。   严青共享的地理位置移动速度很快,一直在国道上跑,后面就定在了一老城区的一个小区里,接着便退出了共享。   他手机收到共享位置后便一直是连盼拿着,这会儿一见位置停了,连盼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不走了?”   她点进那个位置一看,才看到师傅好像已经到了目的地。   “南怀新苑?”   她念出了声,严易扫了一眼,立刻示意她将手机界面切到拨号那里去,接着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下,南怀新苑有没有一个姓骆的住户,年龄大概四十左右。”   片刻之后,下属的回复就来了——确有其人。   严易抬头看了一眼路况,前面不远处就有个调头的地方,他往前开了一点,直接将车子调头就走。   连盼有点不明所以,“姑姑在那边!”   她伸手指着原来的道路方向,手指朝南,是往南怀新苑的方向。   “我们先回去吧,姑姑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事。”   “什么叫没事?我在旁边听见她在哭!”连盼抓着他的手机,有些激动地在屏幕上乱点,“她就在那儿,只有五公里了,为什么不去?”   连盼并没有正面接触过骆明远,所有关于骆明远的信息,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骆明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连盼其实并不大清楚。   在她潜意识的,还是跟自己的师傅更亲一点。   师傅明明打电话向严易求救了,连盼不疑有他,将情形想象地严重无比,只恨不得立刻就赶去现场,好将师傅解救出来。   她对严易突然调头的行为自然是十分不认同,瞪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似的。   严易却腾出一只手来直接收走了手机,揣进了自己兜里,“放心,姑姑不会有事的。”   他这句安慰在连盼听来无疑有些敷衍,她一时急得脸都红了,嘴巴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两个字,“不行!”   “嗯……”   严易颇有些无奈,他嗯了一声,调子拖的有点长,好像有些头疼,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解释。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道,“久旱逢甘霖你知道吧?我们这会儿过去,说不定就打扰长辈们的好事了。”   一男一女,都一起回家了,还能做什么?   再大的恩仇,再大的别扭,都抵不过关起门来做事——骆明远一贯就很喜欢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对待姑姑。   每每都十分灵效。   至少这会儿没听到严青再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了,别的不说,位置信息总不是骆明远强行停的吧?他没必要这样,肯定是严青自己主动退出的。   人家说小别胜新婚,这大别,恐怕得胜初ye了。   严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连盼,“明白?”   连盼楞了一下,两秒之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不是吧。”   或许是前世她一直同师傅亲如母女,师傅之前并没有嫁人,一直是呆在御膳房里,连盼这会儿实在有点难以想象师傅和男人在一起的样子。   虽然骆明远本来就是师傅的丈夫,但不知为什么,想起来就是怪怪的。   严易看她脸颊粉扑扑的,低着头不说话,两只小手只捏在一起,左右来回搅动,显然是听了他的形容想到了某些画面有些害羞。   他心里有些好笑,直接加了一脚油门,“先回去再说吧。”   两人手指上带着简单的黄金对戒,他每次目光扫到,心里就要满意上一会儿,这会儿又得知一个好消息,心情自然是好上加好,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春意。   要不是开车必须要专心,此刻他真想把连盼粉嫩的小嘴啃上一啃——自从遇到她之后,好事总是一件接一件。   再说骆明远的公寓这边,严易猜得果然是八九不离十,两个就不见面的人,一见面便是干柴烈火——金风玉露一相逢,直接胜却人间无数。   旱了这么多年,只来一次自然是不够的,自从进了房之后,从下午到晚上,骆明远跟严青两个便一直闷在房间里没出去,准确地说,是赖在床上没下去。   刚开始的不适早已消散,越到后面,就越来越自在肆意。   尤其是骆明远,他长期锻炼,身体荷尔蒙也比寻常人要多上几分,光棍十年,欲望真不是一时片刻可以纾解的,只差把严青生拆吃入腹中了。   严青想他也想得惨,这回见面了,自然是由得他折腾。   好几个小时里,两人除了做,就还是做,床单都被沾得湿漉漉的,最后实在见严青被累惨了,骆明远这才抱着她去浴室洗漱。   洗澡的过程同样有些不可描述,因为旗袍已经被毁了,严青不得不就光腿穿上了他的T恤。   她身材高挑,并不像连盼,可以把严易的T恤当裙子穿,骆明远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堪堪只到大腿,刚好遮住关键部位而已。   “晚上还要回去的,穿这个怎么出门啊?”严青伸手扯了扯T恤,试图让它能多遮挡一些皮肤,却没料到自己这个动作却让上身的曲线更加明显,毕竟她里面又没穿内衣。   骆明远喉结滚了好几滚才勉强忍住了重新蓬发的冲动,“我去超市里给你买,你在家等着。”   严青嗯了一声,懒洋洋靠在了沙发上摆了摆手,“快去快回。”   说着她又唔了一声,“顺便给我带份鸡排饭上来,肚子好饿。”   毕竟是事后,她浑身无力,躺在沙发上也不是什么正襟危坐的姿势,是随意慵懒的美人卧,懒洋洋靠在靠垫上,白皙修长的双腿简直刺得骆明远眼睛发痛。   “把腿盖上,别着凉了。”   他转身从卧室里拿了一条毛毯,直接把严青裹成了一个毛球,这才稍稍满意,出门买东西去了。   老小区交通便利,生活方便,楼下步行百米就有大型超市,骆明远很快买了衣服回来让严青换上。   两个人都不太会做饭,自然都是吃外卖,因为下午消耗了太多体力,普普通通的鸡排饭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饭,直接开车回老宅,此时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九点了。   严青原本以为老太太都睡了,结果停好了车进门一看,家里人丁整齐,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也没人说话,好像就等她回来似的。   她外面披着大衣,里面却穿着一件超市买来的女士T恤和长裤,骆明远还是老样子,一身黑衣黑裤,牵着她的手站在一旁。   因为早上才订婚的,家里人都知道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这会儿严青里面那身黑色的丝绒旗袍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上衣和长裤。   老太太锐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严青忽而觉得脸上有点臊得慌。   都怪身边这个糙汉子,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居然把她衣服给撕了!   严青握着骆明远的手指不觉用力,指甲直接狠狠掐进了他掌心的肉里,骆明远神色岿然不变。   “还晓得回来?”   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说严青还是在说骆明远。   周嫂一时看到“死去多年”的骆明远居然回来了,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看到他脸上细小密布的伤疤,忽而眼圈就跟着红了,连忙劝慰道,“老太太,您这又是在说什么?姑爷回来了就好啊!”   回来一个,家里就多一口人,又多一分人气——她真的是再也不想看到大小姐了无生气的那副样子了。   骆明远沉默了半响,忽而双膝一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他左腿关节是金属的,这么一跪,地上除了正常的膝盖和地面相触碰发出的沉闷的砰声,还夹杂了一声清脆犀利的金属敲击声。   老太太神色变了变,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没开口,骆明远又直接脑门朝下,砰砰砰在地上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他磕得十分用力,额头上瞬间就肿起了一大块,吓得周嫂哎呦一声,连忙跑去冰柜里拿冰袋。   “女婿不孝,没能保护好大哥大嫂,这么多年没在您身边尽孝,请母亲责罚!”   骆明远说着,竟然从背后摸出了一根金属棍,往前一伸,这幅负荆请罪的样子顿时把严青吓了一跳。   她一路跟过来,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带了这么个东西在身上。   只有严易一眼认出了骆明远手上拿的东西——那是一根折叠金属拐杖。   这种拐杖他曾见人用过,收拢起来比折叠雨伞还要短上几分,可以直接揣进兜里,拿出来却可以拉得很长,很适合残疾人使用。   虽然他并不愿用残疾人这样的称呼来对待骆明远,但姑父失去了一条腿,这已成事实了。   骆明远埋着头,手举着拐杖,一直没有抬头。   老太太嘴唇蠕动,好一会儿都没说说话,似乎是被气得不轻。   严青看见老太太这幅神色,脸色顿时也跟着变了,老人家上了年纪,是家里唯一的一尊坐佛,要是再出个三长两短,那她可真是没脸活了,连忙跟着骆明远一起,也扑通跪在了地上。   她往前挪动了两步,扯住了老太太的衣服料子,“妈,当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明远他能做什么?这怎么能怪明远呢?”   说话间,声音都哽咽了。   这一系列的变动,实在令严青始料未及。   她回家的时候原本是高高兴兴的,完全没想到母亲竟然会是这样一幅反应。   如果母亲非要把大哥大嫂的死怪在骆明远身上的话,严青忽而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跌跪在了自己脚后跟上——那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跟骆明远好好再过下去了。   整个客厅里一时因为这两人的下跪弄得手忙脚乱的,连盼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躲到了严易身后。   严易扯着她的手,手指轻轻捏了捏,示意她稍安勿躁。   ------题外话------   西瓜:@连盼,师傅并不需要你的解救…… 第194章 秀恩爱了(第一更)   严易扯着她的手,手指轻轻捏了捏,示意她稍安勿躁。   事故发生后,警方前来调查过,最终的调查结果确实是判定为意外。   因为司机骆明远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严家的几个主心骨,死得死,躺医院的躺医院,并没什么人追究,后面当然就草草结案了。   车祸后很长一段时间,严易都一直躺在医院里,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状态都异常糟糕,老太太和严青一个丧子,一个丧夫,状态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那会儿整个严家都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也没有谁有精力去特意调查事情的真相。   就算不是意外又如何?真是意外又如何?   人都已经死了。   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   虽然严易也曾怀疑过车祸是不是人为导致的,但等待他身体恢复时,车祸现场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车子经手的人实在太多了,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严易从未怀疑过骆明远。   不论是谁,都不会怀疑到骆明远身上。   虽然当时没有找到骆明远的尸体,但他留了一条断腿在车上,而且很显然是为了救严易,才采取了自残行为。这样的人,又岂再去责怪他?   严青这么跟着一跪,大家一下子都跟着慌起来了,几个老仆惴惴不安将主人围在中间,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尤其是严青,她真的是太害怕了——绝望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和骆明远团聚,如果母亲不允许,并将大哥大嫂的死怪罪到明远身上,那她真是一秒都活不下去了。   骆明远是严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给严青找的保镖,说是保镖,其实基本就是老爷子派来监视的,怕的是女儿学坏。   毕竟严青那个性子,实在是任性至极,老爷子怕她在外头玩的太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刻意磨一磨她,才想了这个招。   却没料到,最后竟然成就了一段姻缘。   骆明远和严青在一起后那段时间还在严家,他身手了得,除了负责严青的安全之外,还兼任了严易的散打教练,可以说,大家基本上都认为只要有骆明远在,众人就是安全的。   严学海当时和妻子出门没带保镖,一方面因为是严易请他吃饭,一家人聚餐,外人不便参与,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骆明远在,比较放心。   如果非要追究起来,说骆明远没有保护好大哥大嫂,某种程度上也说得过去。   只是……骆明远实在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全部了。   如果来的是劫匪,他或许并不放在心上,但山路崎岖,前方突然来了一辆逆行车辆,他为了避开不得不转弯,车子却打滑了,因此摔下悬崖。   这种事情,就算是有再好的身手也无能为力。   一切都是意外。   一想起那一日的情形,大家的脸色都十分惨重,尤其是严青——大哥大嫂头部凹陷的样子,一度成为她多年的噩梦。   她从未怪过骆明远……她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现在母亲提起,严青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跪坐在自己腿上,惨白着脸流泪。   客厅里一时乱糟糟的,只有严易还算镇定,周嫂跑去拿冰袋去了,严易拍了拍连盼,“快去给奶奶泡杯参茶来。”   连盼哎了一声,转身就跑。   老太太被小两口又哭又闹的样子气的直咳嗽,手掌拢成了拳头,不住捶打自己,另外一只手则指着严青,简直说不出话来,“孽障……孽障!”   “姑姑快起来。”严易连忙上前去替老太太顺气,他走到这边,刚好就挨着严青了,当即低头提醒她。   严青却只是木着一张脸,置若罔闻。   她实在太害怕了,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巨大的幸福和巨大的恐惧全部汇聚在一起,让她几乎在瞬间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木然跪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周嫂拿了冰袋来一看,客厅里居然两个人都跪下了,老太太咳得厉害,弓着身子,单薄的后背看起来颇有些风烛残年的感觉,连忙吓得把冰袋也扔了,上前来替老太太顺气。   “我的天!怎么搞成这样了呢!”   连大爷也是一直坐在旁边,亲家家里吵架,他并不好说话,这会儿周嫂问起,他这才小声把刚才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周嫂一听,真是气得差点也没跟着老太太一起背过气去,眼睛横着严青,眉毛都皱到了一起,“我的小祖宗!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连盼匆匆忙忙端着参茶过来了,斟过来给老太太喝了一口,老人家方才发白的脸色这才终于稍稍恢复了一点,不过嘴唇依然是气得直哆嗦,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骆明远和严青道,“人呢?一个个都死了吗?快把这两个畜生给我从地上拉起来!”   众人一听,原来并不是要责罚的意思,连忙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拉人。   连大爷从地上捡起方才掉落的冰袋,递给了骆明远。   骆明远轻声说了句谢谢,不过并没有把冰袋敷到自己磕得红肿的额头上,而是转手轻轻按到了严青脸上。   下午她才哭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又经历一场惊吓,人都有点懵了,好不容易恢复了的眼睛,此刻又有点红肿发泡的迹象。   骆明远拿着冰袋在她眼角轻轻按了按,冰袋冰凉的触感很舒服,严青呆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顿时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只好小步挪到了老太太身边,软声软气叫了一声,“妈——”   老太太冷着脸,“别叫我妈!”   严青一听,眼泪又要往外冒,周嫂见状,连忙在中间打圆场,“大好的喜庆日子,少爷今天订婚,姑爷也回家了,大家伙热热闹闹多好,吵什么呢?”   时间并不多了,已经浪费了十年,为什么又要在这样的小事上再纠结不休?   还活着的人,每多活一天,都值得庆幸,值得珍惜。   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把眼镜给摘了,锐利的目光在严青跟骆明远两个身上来回扫视,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今晚都给我去佛堂念经思过!”   这就是大发慈悲,饶过两人的意思了。   周嫂连忙给严青使眼色,严青见状,立刻讨好地上前挽住了老太太的手,“是是是,妈,都是我的错,我脑子糊涂了,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骆明远则在旁边低声道,“多谢母亲谅解!”   其实两人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严青有时有点犯浑,但骆明远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老太太是在给他下脸色。   怪他这么多年没回来,活生生折磨了自己女儿十年。   严青却一门心思竟误以为老太太是在怪他没照顾好大哥大嫂,母亲和妻子,两个人的角色,产生了不同的反应——老太太心疼严青,严青却心疼他。   他实在是对严青亏欠太多。   周嫂说的没错,人生并没有多少年了。   好端端一场重逢,竟闹了这样一个闹剧,严青自己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没坐多久就主动请缨跟骆明远两个去佛堂抄经了。   其实这倒也不怪她,主要是关心则乱,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总是生怕又弄丢了,患得患失,这才闹了这么个笑话。   周嫂前面劝慰老太太那句话,也对严青造成了一定的误导——周嫂的意思是叫老太太不要生气,尽管姑爷回来迟了,但终究还是回来了,严青却误以为是老太太在怪骆明远。   她一时慌乱,又看到骆明远扑通跪下,老太太气的脸色发白,这才会错了老人家的意思。   人一着急,忍不住就胡言乱语起来。   “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去佛堂的路上,严青嘟嘟囔囔的。   说实在的,她从小养尊处优,在家被长辈宠着,结了婚又被丈夫宠着,确实颇有那么点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做派,偶尔脑子一短路,就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这也是老爷子特别要给她找个得力的人看着她的主要原因。   其实今天看老太太这个反应,骆明远心里就明白严青这十年里吃了多少苦了。   从前那么爱笑的一个女人,眼泪说来就来,估计都哭习惯了。   他在深山老林里呆了一年多才出来,出来的时候,严青最崩溃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骆明远也不知道他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严青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些事情,只有老太太都看在眼里。   他确实该死,竟然迟到这么久。   严青走在前面,乌黑的卷发随着她走动,在肩头微微起伏,骆明远伸手摸了摸,动作温柔地安慰她,“哪里就上年纪了?我看你比路边的小姑娘还要水嫩。”   “说什么呢!叫人家听见笑话!”严青白了他一眼,话是这样在说,嘴角却还是不由自主弯了起来,脸颊上浮上了一层粉意。   骆明远并没有撒谎,在他心底,他的妻子,永远都是十八岁的小姑娘,要一辈子好好宠着。   因为骆明远回来了,家里又热闹了不少,年关将近,严宅里到处都是一片忙碌。   弹尘扫房,贴窗花,贴对联、福字,杀猪宰羊赶集,从前家里不太讲究的过年习俗,突然在今年就都讲究起来了。   家里大,打扫整理起来都费劲,满屋子一天到晚都是人在跑。   了却了师傅的一桩心事,连盼也是喜气洋洋的,从订婚宴之后,就开始准备过年的食材了。   家里的女人都忙得不成样子,老太太忙着给家里一干人等抄经祈福,连盼忙着剪窗花、做甜糕,严青忙着替连盼张罗远远还未到来的婚礼,每天捧着婚纱和育儿杂志看得津津有味,家里佣人都有活儿干,忙得不得了。   如此一来,反倒衬得几个男人都成了闲人。   连大爷坚持不懈寻觅,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活儿干——在花园里翻土,他准备把严宅后院一块从前的草地开垦成农田,种一点小菜。   已经休假的严易跟骆明远两个,一身轻松,走到哪儿都被嫌弃,只能每日凑在一起喝茶聊天。   骆明远回J市后,开了一家安全顾问公司,请的全部都是退役军人,他眼光很毒,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以军队的作风来管理公司,弄得有声有色,手里头攒了不少积蓄。   自上回严青提了一下鸽子蛋后,骆明远也不得不开始留意起戒指来。   他让自己老婆苦等了十年,虽然严青现在完全不介意这件事,但他心里还是百般愧疚,只恨不得把从前没在严青身边的宠爱,全部都补回来,对严青简直是有求必应,宠得令人发指。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连盼看着师傅每日脸上春意融融,容光焕发,也是发自内心替两人高兴。   因为严易才订婚,买过戒指,比较有经验,骆明远便过来向他请教经验。   “上回你姑姑说要买十克拉以上的,哪里订比较好?”   两个男人没事做,就只剩下秀恩爱了。   严易状似无意地伸了伸手,左手中指上一个简简单单的金圈十分显眼,“我是去维多利亚那边拍卖的,不过说实话,我看连盼好像也没多喜欢那个戒指,婚戒么……简简单单就好了。”   骆明远盯着他手指上的戒指,心里差点没怄出一口血来。   他之前跟严青结婚的时候,买的就是一对普通的铂金钻戒,当时他手上没什么钱,拿了所有的积蓄才买了一个三克拉的钻戒,严青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压根就不介意大小,还没等他问出口,就直接自己把戒指给套手上了。   本来他也有一个的,但是车祸跌落山崖的时候,戒指弄丢了,严青一直对此耿耿于怀,骆明远便筹划着重新再买一对婚戒。   他原本以为严易能比较有经验,没想到他却拿着一对黄金素戒嘚瑟上了。   “我听说,连盼还在读书,你们说是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他笑了笑,“这么美的姑娘,学校里那可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哎,也不知道有没人惦记,想想都不太放心。”   哪里像他和严青,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分离,不给外人一丝一毫机会。   严易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确实不喜欢连盼去学校,她那个性格,又软和又和善,实在很容易招蜂引蝶,要不是连盼自己喜欢,严易早就给她买个文凭放家里了。   “我听林至说,好像李修哲也跑去买钻戒了。”   严易淡淡抿了一口茶,直接甩出了一个杀手锏。   ------题外话------   姑父:怒,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情敌!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195章 头号傻瓜(第二更)   至于他为什么会得知这件事,那真是纯属巧合。   快过年了,林至打算给妈妈买个首饰哄老人家开心,没想到在珠宝店遇到了李修哲。   他才来参加过严易跟连盼的订婚宴,在宴席上,多少听到了一些关于李修哲的消息,虽然惊讶于严青居然真去相亲了,但也没说什么。   十年光阴,不是谁都能熬过去的。   作为严易的贴身秘书,林至对整个J市上流圈的人物可谓都是烂熟于心,虽然李修哲并不认识他,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李修哲。何况李修哲还是老太太内定的“未来女婿”,林至当即就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严易。   本来严易是不打算说的,毕竟姑父现在已经回来了,李修哲注定是个炮灰了。   没想到两人一怼就停不下来,他没忍住,直接就说实话了。   骆明远显然十分震惊,盯着他看了一秒,实在坐不住,立刻就起身出去了。   昨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他是知道李修哲给严青打过电话的,不过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严青是在嘲讽吧?   可偏偏有人是真傻,又不是他老婆,轮到他买什么大钻戒!   骆明远之前也是看了好几家珠宝,但都没定下来,总想再找个更好的,更能讨严青欢心的。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他一出去去,立刻就给之前联系过的珠宝店经理打了个电话,定了之前选定的一款钻石戒指。   刚好十克拉,一千两百万。   骆明远毕竟在J市没多少年,根基尚浅,自然是没办法跟严易这种动不动就跑去拍卖的人比,不过没关系,以后还可以换更大的。   这么大的主顾,经理自然是立刻就派人送上门来了。   戒指是骆明远出去拿的,严青也不知情。   不知怎的,骆明远回来后,她突然又没那么小女人了,一门心思操心起连盼的婚事来。看她那个架势,简直是恨不得连盼立刻就怀孕,然后她就升级做姑奶奶,在家帮着带孩子这种。   骆明远兜里揣着戒指盒,也不太忍心打扰严青在房里看杂志。   她最近很喜欢母婴杂志,说是给连盼看的,骆明远心里清楚,严青其实非常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只是她年轻时就流产过一次,医生说不太容易怀孕,现在年纪也上去了,早已过了女性的黄金生育年龄,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如今是很难再有孩子了。   骆明远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   严青闻声抬头,合上了手里的杂志,“不跟阿易喝茶了?”   男人之间可聊的话题比较多,经常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商量什么。   实际上,两个男人都有点可怜,完全是被自家媳妇儿给嫌弃的。   “送你点东西。”   骆明远不自在地放低了声音。   严青最近在研究婴儿针织勾法,好像说是准备给连盼将来的宝宝做个小鞋子什么的,杂志旁边的矮桌上还放了一堆她买的毛线团。   桌上有个不忍直视的半成品,骆明远捡起来看了看,勉强辨认出了那是个鞋底。   大概她的水平也只能做鞋底了。   “你脚上沾的什么?”   他站在旁边,目光不自觉就看到了严青脚下。   在家里严青穿得很随意,脚上是双很普通的米色芭蕾鞋,鞋头上好像是沾了个什么东西,她低头看了看,好像是刚才跟连盼一起剪花样时落下的碎纸。   “纸片吧,我刚刚还箭了个喜字来着……”她转过身在桌上翻来翻去,桌上堆了太多东西,那张好不容易剪成功的喜字这会儿却怎么也找不大了。   “明明就在这儿的啊?是不是放……”猛一回头,骆明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单膝跪下身来,就在她坐的单人沙发面前,看着就跟求婚似的。   不过严青一时倒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是要替她捡鞋子上的碎纸才做了这个姿势,笑了一声,“捡个纸片而已,不用行此大礼吧?”   骆明远低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啪嗒一声拉开,黑色的丝绒戒枕上,一枚晶亮的大钻戒静静躺在那里。   居然真是戒指,难怪他要下跪。   不知怎么,虽然她一直絮叨着骆明远拿个小戒指打发了她,但他这会儿真拿了大钻戒过来,严青又顿时有点脸红起来,“干嘛呀?老夫老妻的……”   她扭扭捏捏朝门外望了一点,心里突然有点害羞,怕被人看见。   还好大过年的,大家都忙得很,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之前不是嫌小吗?给你换个大的。”骆明远说着,从戒指盒中取出了戒指,套在了严青手上。   严青手上其实还带着之前的小钻戒,三克拉那个,需要先把旧的戒指取下来才能带新的。   不过骆明远收旧戒指准备放回戒盒的时候,严青突然又有点舍不得了,毕竟带了这么多年。   “别收了,换个手指带。”她说着动了动自己的无名指,骆明远见状便将旧的戒指给她套到了无名指上。   一只手上带了两个戒指,两个她都很喜欢,严青不自觉伸出手来细细查看,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骆明远还跪在地上,想起这个,又连忙去拉他。   骆明远却没急着起来,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了另外一个戒盒,打开来是个简单的铂金男戒,和严青刚才这个大钻戒正好是一对。   他把戒指取出来,递给了严青。   严青喜滋滋替他带在中指上,两人手挨在一起,总算是凑成一对了。   严青心里高兴,当即拿出手机,对着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拍了一张照片,接着就Po到了朋友圈。   青青河边草:[嘻嘻(*^__^*)]   朋友圈刚发完,手机就响了。   居然是李修哲打过来的。   “有空来人民广场吗?”   严青楞了一瞬,“啊?”   “你上回不是说,求婚至少应该是在人民广场,拿一个十克拉的大钻戒,在几百人面前单膝下跪,才算求婚吗?”   严青缓缓转头看了一眼骆明远,他就坐在矮桌旁边,表情看上去颇为平静,但严青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会儿一定非常非常不爽。   因为他一不爽的时候,就喜欢咬腮帮子。   越生气,咬得越用力。   严青简直都能看到他脸颊两边的咬肌都鼓出来了。   房间里很安静,听筒里的声音有点漏,李修哲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紧张,说话声音也很大。   总之,严青十分确定,骆明远绝对听得到了。   “……我什么时候说的?”   严青决定装傻。   “二十六那天的下午。”   回答他的不是李修哲,而是骆明远。   电话里的李修哲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是男人的声音。   “阿青你……不方便吗?”不知怎么,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失落。   短短一阵子的接触,李修哲对严青的称呼已经由一开始拘谨的严小姐变成了小心翼翼的严青,接着变成了阿青。   旁边就是自己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砍人的丈夫,另一边是老太太介绍的相亲对象,严青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内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死了十年的老公又回来了……”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传来了李修哲听上去有点可怜的声音,“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其实……你可以找一个更好一点的理由。”   人死复生这种话,说出来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严青知道他误会了,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骆明远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对着电话,连一句软乎一点的话都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解释,“是真的……”   其实不止是李修哲不信,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有点怀疑。   这一年已经到头了,严宅里张灯结彩的,严青到现在都还有点晕乎乎的,生怕眼前发生的事都是自己的幻想。   她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骆明远,抓住了他的手,心中这才踏实了一点。   “对不起,谢谢你,我现在很幸福。”   李修哲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叹了口气,“那就好。”   说完便挂了电话。   严青拿着手机,一时有些怅然若失。   李修哲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和他在一起其实挺开心的。   “傻瓜。”她低头苦笑了一下。   哪有认识不到一个月,因为一通电话,就真跑去买钻戒到人民广场求婚的人啊?   真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   伤了这样一个傻瓜的心,她突然也觉得有点伤心。   不管怎样,喜欢一个人总是没什么错的,伤害一个人的心,又总是于心不忍的。   骆明远看她那个样子,心里的不爽翻了好几番,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硬邦邦问她,“怎么,舍不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斜着眼看严青手指上的大钻戒,意思也很明显。   她要是回头去找李修哲,他就能立刻把严青手上这戒指给薅下来。   严青本来还是有点伤感的,听他这么一说,当即翻了个大白眼珠子给他。   “当我傻啊?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想要回去,没门!”   她说得十分不客气,还上前推了骆明远一把,大约是嫌弃他占了自己的位子——方才因为这个电话,她站起身来了,骆明远便顺势坐到了矮桌旁,看着是想休息下,其实就是想偷听。   骆明远被她挤了一把,人差点没被摔倒,连忙用手撑在了桌子上。   不过他硬没挪身,非跟严青两个挤在一张小小的单人沙发上。   严青低头继续织毛线,被挤到边缘的骆明远委委屈屈坐在沙发扶手上,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问她,“那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要嫁给他了?”   “你舍得一辈子不来找我?”   严青似乎半点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理所当然地回应他。   骆明远手掌在她后背上缓缓摩挲,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舍得,所以她也根本不会嫁给别人。   时间快得很,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   俗话说的好,二十九,小除夕,蒸馒头。   连盼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做馒头,说是馒头,其实做的花样很多,她手又巧又快,几下就能做出各种形态各异的小动物,小兔子,小猫咪,小狗狗,还有小刺猬,简直跟捏泥人似的。   周嫂在一旁完全赶不上,只能老老实实做最简单的白面馒头。   家里但凡用的上的男丁都被派来和面了,连严易也不例外,老太太乐呵呵搬了一张藤椅,拿着手机坐在外面给众人拍照。   谁又能想到,堂堂广元董事长严易、堂堂铁汉子骆明远,这么些个人物,也有被面粉糊得浑身狼狈,虽苦着脸,却不得不认认真真和面的时候呢?   严青手笨,又捏不来连盼那些个小动物,干脆破拐子破摔,玩起行为艺术来了,在一旁用面团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坨状物,强行要求周嫂替她上蒸笼,周嫂一边好好好地答应,却又一边小声嘀咕,“蒸这么多,哪个来吃哟!”   骆明远回头看了一眼竹笼里奇形怪状的面团,怕严青出丑,连忙道,“我吃,我就爱吃馒头。”   连盼扑哧笑了一声,严易见状,也凑过身子,小声告诉她,“你做的我也都爱吃。”   ------题外话------   宠妻攀比已上瘾,停不下来……   为头号傻瓜默默点蜡 第196章 嫂子你好(第一更)   连盼扑哧笑了一声,严易见状,也凑过身子,小声告诉她,“你做的我也都爱吃。”   他声音说得小,语气低沉,似乎十分认真的模样,连盼不由得脸上微微红了红,轻轻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连盼总觉得严易是因为姑父对姑姑说了类似的话,他怕落后,这才连忙过来表忠心的。   这有什么好争的啊,她又不介意这个。   姑父和姑姑是久别重逢,再怎么腻歪都是正常的。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连盼脑子里过了一道就被她否决了——严易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她轻轻摇头笑了笑,却不知站在旁边的长腿哥哥已经开始盘算起等会要吃几个馒头才能比的过姑父这种更加幼稚的想法了。   一大家人吵吵闹闹,馒头花卷包子很快就蒸好了,全严宅上下今天的早餐都是这个——白面大馒头,就着连盼亲手腌制的酸辣萝卜条和白菜丝儿,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厨房里泡了一整排的泡菜,都切得整整齐齐的,被水渍得通透,盛在碟子里,晶莹剔透的,看着好像清淡,吃到嘴里却又酸爽无比,咯吱咯吱的,特别开胃。   骆明远就着这些个小碟子泡菜,硬是把严青做的那些个奇奇怪怪的面团都给吃了。   连盼在一旁看着都有点替他担心。   馒头其实是很饱腹的,吃多了容易撑着。   不过显然姑父并不介意这个,严青做的馒头,如果那还能叫馒头的话,全部都落入了他一个人的腹中,连姑姑自己都没吃。   面团是连盼指挥揉的,馒头是周嫂蒸的,所以其实那些异形除了不太好看之外,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严青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骆明远吃丑馒头,自己却专挑连盼做好的那些形状可爱的小兔子吃。   严易白了她好几眼也没起到什么阻拦效果。   馒头吃多了的后果就是,大家都撑到了,吃完了早餐就纷纷到处活动消食。   明天就是三十,连盼活儿多的做不完,也没空理严易,严大总裁只能一个人闷在书房里处理大洋彼岸发过来的各种工作邮件。   外国人不过春节,发现最近老板好像有点暴躁。   骆明远载着严青开车出去,说是活动一下,其实是回南怀新苑那边拿点东西。   前两天他跟严青回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两个人光把自己给带回来了,老宅这边并没有准备骆明远的东西,还是有点不方便。   之前骆明远刚结婚的时候就是跟严青一起住在老宅,现在他回来了,自然也不会再住南怀新苑,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巴不得大家都住一块,多看一眼是一眼。   一下子要换地方常住,多少要收拾些行李的。   严宅到南怀新苑的距离也不远,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两人进小区的时候,保安还很和蔼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望向骆明远的目光充满欣慰和祝福,严青都被看得有点毛毛的。   得益于之前同栋楼老太太的宣传,大家都知道19栋的金属帅哥已经有主了,过年了,人心总是要比平常更柔软一些。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了,所以严青也还算熟悉,两人拿了东西扔车上就直接准备回去了。   过年期间,小区里比平常要冷清很多,大概是很多人都回老家过年的缘故。   车子发动后,骆明远到附近的加油站加了点油,但却没有往来的方向开,而是转道往立交桥上走了,严青顿时有点疑惑,“不回去?”   “带你去办事的地方看看。”骆明远简单解释。   “哦。”   严青是知道他在J市开了一家安全顾问公司的,雇的都是退役军人,钱好像也赚了一些,但是具体细节还真不太清楚。   她自己一贯养尊处优的,又不打理公司事务,以严家的家世来看,骆明远这种都属于小打小闹了,严青也没太过问这些。   不过今天刚好比较闲,骆明远提起这个,严青立刻也点头应允。   毕竟怎么说她也是老板娘啊,偶尔去自家公司巡视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和广元大厦处在J市繁华中心,靠近东江不同,骆明远的公司地方相对要偏一些,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也是租的办公大楼的一层,八楼,过年期间,整个公司都空荡荡的,门口只有一个值班的人在。   看见骆明远进来,原本坐在前台的人立刻起身绕出,小跑到骆明远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骆明远也立刻回礼示意。   严青在旁边被他们这种问候行动惊的一愣一愣的。   那人朝骆明远敬完了礼,回头也朝严青敬了一个,还特别大声地喊了一声,“嫂子好!”   前台就他们三个人,这一身中气十足的“嫂子”,震得严青耳朵嗡嗡作响。   她有点脸红,又不知该不该回礼,可是她又不会敬礼,最后只能笑了笑,说了句,“你好。”   她原本是伸出手去想同人家握个手的,骆明远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是没看明白她的意思,半途就把她手给截了,牵在了自己手里,扯着她往旁边走,“我们去里面转转。”   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好转的,几间空办公室而已。   因为骆明远截胡,守卫伸了半截的手也只好收了回去,略有些尴尬地改为插进自己的裤兜里。   “这么小气!”他嘀嘀咕咕地抱怨,又坐回了前台椅子上。   等骆明远和严青一走,值班立刻就拿出了手机来往群里发消息。   腾龙小分队——   三毛:号外号外!老大带嫂子来视察了!   二蛋:哇!求嫂子照片!   三毛:嫂子美的很!比明星还美!   四愣子:无图无真相[冷漠脸。jpg]   飞爷:爷见过,老大让我跟的,只有一个字,美,什么范美美,高久久在嫂子面前都是渣渣[抽烟。jpg]   三毛:我今天总算明白老大为什么对嫂子念念不忘了……我也有点念念不忘……   二蛋:已截屏,三毛你小心老大今晚来找你!   三毛:[愤怒。jpg]   三毛:话说回来,老大好护食啊!嫂子要跟我握手,都被老大给截胡了。   二蛋:就你那满手的茧子,也配握我们大嫂的手?[鄙视]   众人在群里吵吵闹闹的,骆明远则带着严青来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工作关系,他们这边整体的装修风格都比较接近军队的style,偏稳重,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老气横秋的,有点中老年干部的感觉。   严青望着他办公室墙上的四个书法大字,顿时有点好笑。   “保家卫国?”   大写的行书,笔锋劲厚,势如破竹,其实很有气势,挺镇得住场子的。   办公室里有沙发,不过严青没坐,她坐到了骆明远的椅子上,骆明远只能在一旁靠着自己的办公桌站着。   严青斜着眼看他,意思很明显。   十年未归,还好意思说保家?   骆明远轻轻咳了一声,“这就是个装饰……”   这真是他的软肋,严青每次一提,骆明远几乎立刻就要缴械投降了,谁让他理亏呢?   两人正在办公室闲聊,外面门声突然响了。   因为公司现在总共也只有三个人,骆明远下意识就以为是外面的三毛,便直接应了一声,“进来。”   门推开了,外面却站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个子比同龄人要高一点,皮肤很白,眼睛很大,肩上还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双肩书包。   小孩站得很直,脚掌微微分开,是典型的军人八字站法,一言不发的,目光沉静,看上去比他的年纪要老成许多。   严青这人是典型的外貌控,又喜欢小孩子,一看到萌娃就有点走不动道,也不管人家是谁,上前就去捏对方水嫩嫩的脸蛋,“小朋友,你找谁啊?”   小孩的脸蛋被他捏的有点变形,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阿姨,我六岁了,都上学了,能不能别捏我的脸?”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严青更是觉得有趣,她意犹未尽地松开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哦,原来你都六岁啦!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刚刚还以为你五岁呢!”   她说话的声音语调夸张,拖长了调子,就是那种幼儿园老师对小朋友说话时典型的语气,甜腻腻的,骆明远在一旁听着都有点头皮发麻。   小孩显然也不太喜欢她把自己当个三岁小娃对待,便往旁边绕了一步,稍稍离她的魔爪远了一些,解释道,“我来找我爸爸。”   “爸,学校只能寄宿到今天,你是不是忘了?”   小朋友皱着眉,问严青身后的骆明远。   严青半蹲在地上,她脸上还挂着笑,此刻却突然觉得胸口猛然一滞。   ------题外话------   这章有点短,晚上二更尽量肥一点~ 第197章 他又吃醋(第二更)   严青半蹲在地上,她脸上还挂着笑,此刻却突然觉得胸口猛然一滞。   她身子微微晃了晃,好一阵子才勉强站起身来,脸上努力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心中却跟钝刀子割似的发疼。   十年了,她早该想到的。   十年了,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孩子都这么大了!   骆明远一看严青惨白惨白的脸色就知道她绝对是误会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旁边的小孩早已微微皱着眉道,“阿姨你不想笑就别笑了,看着好尴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吧,我不是我爸爸亲生的。”   骆明远立刻呵斥了一声,“臭小子给我闭嘴!”   小孩瘪了瘪嘴,不以为然。   骆明远立刻上前拉住了严青的手,“青青,你别误会,这是我战友的儿子,现在我在带。”   说着又招揽小孩上前来,“秦睿,这是你妈妈,过来叫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青似乎看见小孩听到“我在带”的时候,悄悄翻了个白眼。   秦睿是骆明远战友秦风的遗腹子,秦风在一次出国任务中牺牲,那时两人还没结婚,也不知道怀了孩子,后面发现时,孩子已经很大了,姑娘只好将小孩生了下来。   姑娘很年轻,对秦风的感情其实也没有那么深厚,生下孩子直接扔给秦风的家人就走人了。   秦风家里条件并不算好,老人也没什么能力照顾小孩,骆明远干脆就把孩子接到了自己身边照顾。   他并没有办领养手续,毕竟秦睿是自己兄弟唯一的血脉,他没想过挂在头上,只是代好友照顾罢了。   骆明远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对孩子隐瞒真相,逢年过节也会带他回自己真正父亲的家乡看看。   因为很感谢骆明远照顾他,战友的老母亲便让小孩认了他做义父,平常也是叫骆明远爸爸。   骆明远平常工作很忙,他一个糙汉子,并不怎么懂照顾小孩,秦睿很小就独立自主,基本上都不太需要骆明远操心。   秦睿就读在南怀新苑附近的一所著名的私立学校,平常就在学校寄宿。   本来过年学校放假,骆明远就该去接他回来的,但是前阵子严青这边的状态很不好,骆明远基本全天候都在跟着他,后来严青又发了哮喘,种种事情加在一起,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秦睿很懂事,知道骆明远经常会接一些危险任务,时间并不是那么规律,就一直在学校等着。   不过寄宿学校也是有规定的,三十到初七,都不让留宿,等到二十九都没见骆明远过来,秦睿这才只好自己坐车出来找他。   要说不委屈,那肯定是假话,毕竟才是个六岁的孩子。   不过骆明远平常对他一贯很严厉,秦睿也并不会对骆明远撒娇,他心里别扭,自然就对严青态度不佳。   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还是叫了阿姨。   骆明远让他喊妈妈,秦睿犹豫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低着头轻声叫了一句“妈妈”。   小孩子的声音软糯细小,听上去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助。   严青并没料到自己四十多了,竟然还会有人叫自己妈妈,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她曾做过很多次梦,梦见骆明远没死,也没出车祸,两人开开心心活着,环游世界,还生一个可爱宝宝——梦里面,小孩差不多也是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特别可爱,一天到晚揪着她的衣角叫妈妈。   这种梦做了太久,以至于突然有人喊她妈妈,她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了,心头酸胀胀的,好一会儿才轻声哎了一声,接着眼圈就红了。   “哭什么啊……”   一瞧她要掉眼泪,骆明远顿时心疼地不得了,过来搂她,但是严青眼泪根本止不住。   “不是……我……”严青伸手抹了抹泪,一只略微有些肉肉的小手却在此时,伸了一张纸巾过来。   “别哭,女人哭了不美。”   他语调老成,然而声音却是童音,严青接过纸巾擦了擦泪,一时觉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我……我身上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要不等会我们一起去商场逛逛,你喜欢什么,妈妈买给你好不好?”   严青个子很高,她又穿了高跟鞋,和秦睿说话时,便蹲下了身子。   大约是小孩粉嫩嫩的脸蛋触感很好,一看见他故作老成的样子,严青就忍不住要去摸他的脸,小孩白皙的脸蛋上瞬间出现了两朵可疑的红云。   说实话,其实面对严青的时候,秦睿也有点紧张。   这么多年了,骆明远身边根本就没呆过什么女人,而且骆明远这个人还十分不懂得怜香惜玉,平常也不是没有姑娘想给他生猴子,他愣是就跟没看见似的,白白伤了好多人的心。   儿童敏锐的直觉,让秦睿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地位很不一般。   至少他进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是坐在骆明远办公桌的椅子上的,反倒是骆明远来开的门。   种种待遇表明,严青对骆明远来说很重要。   甚至可能比他还要重要。   他并不是骆明远的亲生的,这一点,骆明远从小就告诉他了。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像父子,反倒有点像兄弟,秦睿少年老成,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他心底里其实还是很渴望母爱的。   既希望有个母亲来爱自己,又害怕会遇到恶毒的后妈,让爸爸也跟着一起不喜欢他。   但是他又很聪明,知道不能得罪严青,所以骆明远一让他喊妈妈,他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扭扭捏捏喊了一声妈妈。   有一点委屈,又有一点渴望。   小孩子的心思再细腻不过,一点点不喜欢,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短短几分钟,秦睿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就算严青不喜欢他,他也要努力保持和严青的良好关系,至少不能让骆明远也因此讨厌自己。   但是严青的反应实在令他有些意外,一般情况下来说,女人听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还有个孩子,多半都会有些嫌弃,但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表情……好像似乎还很高兴?   秦睿已经六岁了,骆明远只在他两三岁的时候才抱他,后面他自己走得比较稳后,骆明远就没再抱过他了,但是现在……小豆丁满脸通红地抓着严青的手臂,“我……我能自己走!”   相对小孩来说身材高大的严青,居然蹲在地上,一下子就把他抱了起来,搂在了怀里。   就是那种大街上很常见的,大人抱小孩的那种姿势。   小孩坐在大人臂弯里,身体靠在大人上身这种。   女性柔软饱满的曲线和馨香围绕在秦睿周围,秦睿的小脸蛋立刻羞的通红,挣扎着想要下来。   “哎呀,害羞了!不行,妈妈就喜欢抱着!”严青说着,还用脸蛋在他脸上碰了碰,要不是看他整张脸已经红成蕃茄,秦睿严重怀疑,她还会吧唧一口亲在自己脸上!   “走吧!”   短短一秒钟,方才还哭唧唧的女人,似乎已经化身为某种可疑的狂热生物,一路上都跟秦睿用那种对待三岁小孩子的甜蜜蜜、肉麻麻的语调说话。   类似于——   “肚几饿不饿啊?麻麻带你去吃饭饭哦~”这种。   父子俩一路上都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值班三毛看见一家人亲亲密密地从里面出来,严青手上还抱着脸蛋通红的秦睿,悄悄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还是萌娃杀伤力大啊!   看嫂子,满脸的花痴样。   自从接了秦睿,严青整个人就有点癫狂了,直接让骆明远开车去了商场,一路上疯狂刷卡,根本就停不下来。   父子两个大包小包跟在她身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作为一个六岁的男孩子,买小男孩的西装秦睿还能理解,那些粉嫩嫩的公主裙是怎么回事?   不过只要是妻子喜欢的,骆明远没有不同意的,秦睿微小的反抗早已被忽略,骆明远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三人逛了大半天,车都快塞不下了,后备箱被东西塞的满满的,秦睿说了好几次装不下了,严青这才作罢。   在车上的时候,严青一直是把秦睿给抱在身上,仿佛他是个什么甜腻腻的毛绒娃娃一样,秦睿简直如坐针毡。   车子往老宅开,严青顺便给秦睿科普严宅的家庭状况——平白得了一个儿子,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带回家秀娃。   这期间她也问了很多关于秦睿的信息,一听骆明远居然把他放在学校寄宿,严青感觉简直不可思议,顺便又对秦睿进行了爱的抱抱以示安慰,把自家丈夫臭骂了一顿。   “把睿睿从南怀新苑转到严宅那边去,那边也有个学校,听见没有?麻麻以后每天都会送你去上学,接你放学的~”   前半句是对骆明远说的,后半句才是对秦睿说的。   骆明远当然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渴望母爱,但却被搂的喘不过气的秦睿小朋友突然觉得新妈妈的爱,有点甜蜜过头了。   在路上,严青就已经给周嫂打了电话,让她帮忙收拾出一间儿童房出来,小豆丁一回严宅,自然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全严宅上下的女性,都对他展开了三百六十度的围观,跟他说话的语气,比起严青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面唯一还算正常的就是老太太,不过老人家上了年纪了,也是对小孩子喜欢的紧,虽然不至于像严青那么溺宠的架势,但态度也是十分和蔼,一个电话就把秦睿的转学手续给办妥了。   二十九晚上,严家的大圆桌终于坐满人了。   因为有小孩子在,晚上连盼特意多炖了一盅鸡蛋羹,撒了葱花香喷喷的,用白瓷小盅装着,就一小盅,只有秦睿才有。   小朋友挨着严青坐的,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自己吃鸡蛋羹的时候,后背凉飕飕的。   漂亮姐姐旁边那个漂亮哥哥似乎对他很有意见,不过等他定睛一看,漂亮哥哥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似乎连看都没朝他这边看。   多了一个孩子,家里似乎一下子就热闹了不少,晚上也是吵闹了好一阵子才睡。   连盼洗完了头发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严易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穿着睡衣,那着个iPad坐在床头,iPad幽幽的白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莫名有点幽怨。   “怎么了?”   她目光朝屏幕上扫了扫,发现他好像是在看邮件,都是英文的。   难道是下属的工作汇报不尽人意?   连盼凑过身子,刚想细看一下,却被严易一把拉住,搂入了怀中。   “晚上怎么就给那个臭小子炖了一盅?”   从前连盼可只会在他的碗底窝蛋呢!   连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严易居然是在为一盅鸡蛋羹吃醋,顿时哭笑不得。   “睿睿在长身体,每天都要吃个鸡蛋才好。”   除了骆明远和严易两个默契地对秦睿直呼其名之外,全严宅上下,都是叫秦睿睿睿,又甜又腻,连盼也是。   在养生小能手连盼盼的心中,鸡蛋就是最适合补身体的东西了,尤其这鸡蛋还是自家带来的母鸡下的,纯正土鸡蛋,无污染,拿来给小孩吃再好不过。   连大爷从家里只带了两只鸡过来,被周嫂直接养在后花园里,每天下的蛋就一两个,特别宝贝。   基本上,这一两个蛋都是会做成菜大家一起吃的,没想到秦睿一来,这鸡蛋就变成他独一份的了,怎么能叫严易不生气?   “我也在长身体。”   说着他稍微动了动,好让她明白到底是哪里在长——被某个东西硌到的连盼脸颊顿时涨的通红。   有这么长身体的吗?   “明天早上还要起来祭拜祖先呢!今天要早点休息。”   连盼红着脸从他身上滚了下来,立刻躺到了床的另外一边用被子裹好了自己。   总感觉腊月二十九这么喜庆的日子,并不适合做这些少儿不宜的事。   不过严易可不这么想。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秦睿的到来突然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看到连盼对他这么宝贝的样子的,他突然很想有个孩子。   其实按现代社会的节奏来说,严易才二十七岁,过完这个年也就二十八岁,还年轻得很。   严家家大业大,他有的是时间挥霍,寻常人若有他这个条件,别说是要孩子了,就算是结婚恐怕都嫌早。   严易本来也没有想要小孩的想法,他原本是怕孩子出生后会分走连盼的精力,但是看到姑父姑姑一家三口喜庆甜蜜的样子,他又突然有点羡慕。   从前父亲还在的时候,家里也是这样虐狗的。   母亲钟萍排在第一位,老太太排第二,姑姑严青排第三,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永远都是排在最后一位。   家里头最好的东西永远不是给他的,都是要先讨好三位女性,最后才能轮得到他头上。   他从前不觉得这种生活多美好……现在想起来,那真的是非常非常快乐的一段时光。   父母的去世一直都是严易心里难以迈过去的坎,如今家里渐渐热闹起来了,热闹的气氛总是能冲淡悲伤的记忆,好像突然就不是那么介怀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生命总是会有别的延续的。   他关上了iPad,关了灯,在黑暗中吻住了连盼的唇。   窸窸窣窣的,连盼很快情难自禁。   过了好一阵子,起伏之间,连盼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哎……唔……怎么没带套啊!”   说实在的,纯情古代宝宝第一次和严易发生关系的时候,脸皮子简直是要滴血的,那时当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保护措施,只是顺其自然就这样发生了。   不过后来渐渐受到小黄漫爱好者张童的熏陶,又有严易每日孜孜不倦地攻略,对于男女之事,连盼也渐渐接受并享受起来。   她后来才知道,现代人有个伟大的发明——安全套。   连盼觉得自己没有同严易结婚就每日跟他没羞没臊已经算得上是伤风败俗了,要是还在上学就怀孕,那恐怕真是没脸见人了!   所以她在这方面一贯很小心,严易从前比她更担忧她的身体,所以保护措施也都做得很好。   但是今天,他没带。   连盼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不过才问了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直接堵住了她的嘴,连盼脑子都磨得发白了,呜呜咽咽的,也记不清要问他些什么了。   只能在黑夜里,同他一起沉沦。   何况男女之事,本来也实在是一种享受,这种事情,食髓知味,比起美味的食物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相爱的人一起,再怎么疯狂,也并不为过。   严易特别爱看她这幅样子,平日里乖的不得了,在床上,却又敏感地要命。   真想快点娶回家,一秒钟似乎都等不及了。   他紧紧抱着连盼,恨不得将她翻来覆去地啃,连盼身子颤了颤,连清洗都没力气了,直接就这么抱着他睡了过去。   两人相拥而眠,这夜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起来,连盼就着朦胧的晨光一看,身上朱砂点点,被他吮吸地不成样子,活像个被点了喜印的白年糕。   ------题外话------   这么点车居然也标红…… 第198章 大团圆年(一更)   第二天早上起来,连盼就着朦胧的晨光一看,身上朱砂点点,被他吮吸地不成样子,活像个被点了喜印的白年糕。   看来今年还是不要做年糕了,怪难为情的。   严易测过身子,按着她的脸,给了她一个早安吻,连盼一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立刻就跟条鲤鱼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裹着睡衣就跑进了浴室。   晨间操要不得,今天她非常非常忙,要专心做件大事。   老宅里的佣人,除了二十四小时守卫的安保人员之外和少数留守的佣人外,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休假回家。像周嫂、张叔这样的老人,也是在二十九那天就被老太太强行赶走,不过完初八不让回来。   一大家子的口粮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连盼身上。   家里头一回这样热闹,两家人都在,连盼只希望大家都吃得舒舒服服的,开开心心过个大年。   严易心里头虽然有点不舍,很希望同连盼在床上多赖一会儿,但也知道这几天情况特殊,连盼实在腾不开手,倒也没多折腾她。   家里人多,但真要做年夜饭的时候帮得上忙的人却很少,幸好连盼从前在宫中也是忙碌惯了,做一桌现代的年夜饭,并不在话下。   一些比较耗费力气的活儿,譬如揉面、磨饼之类的,连盼早已趁大家都在的时候做好了。鸡鸭鱼肉也是前一天晚上跟周嫂一起杀好,放到了冷冻里,早上拿出来解冻后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因为家里人丁齐旺,所以团年饭直接就是中午的大餐,并不会特意等到晚上再团年,连盼任务紧急,匆匆洗漱一下就冲进了厨房。   全屋子就她最忙,其余人基本就处于等待状态。   除了严易在大年三十还要处理大洋彼岸的公务之外,其余人都是热热闹闹地围坐在客厅里,陪老太太看电视。   当然了,老太太喜欢看的那些个京剧什么的,其实年轻人也不大爱看,大家多半也就是坐在那里充个人数罢了。   严青拉着骆明远,还有过年并不回家的佣人小花和一个保镖小黑一起,围在一旁里打拖拉机,一群人杀气腾腾的,桌上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各色筹码。   只有秦睿老老实实地陪老太太看节目,老太太特别叮嘱他,“不要跟你妈妈学打牌,这是个坏习惯。”   秦睿点了点头,看见严青面前的筹码似乎又少了一些。   骆明远伸手抓了一大把,全部堆到她面前。   给钱麻烦,算账也麻烦,大家便都用筹码代替,打完十局就算一次账。   看样子,他妈妈手气不怎么样。   一群人大呼小叫的,电视里京剧声音也特别大,总之,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吵吵闹闹的气氛,但这种吵闹似乎半点也没影响到严易。   他一个人坐在老式酸枝红木椅的一边,膝盖上放一台macbook,眼睛盯着屏幕,时不时回两句邮件,并不理会。   只有保镖小黑偶尔会凑过来,问他该怎么出牌,严易便顺势指点一下,不出一会儿,严青面前的筹码又少了一大堆。   他们这样的人家,并不在意钱,只图个开心,每次玩牌玩骰子,钱多半也都是入了佣人们的口袋。   好些人其实巴不得留在严宅过春节,毕竟封红实在丰厚。   光是打牌,一局就要赚个好几万。   严青玩了几把没赢钱就开始耍赖了,一会儿要说风水不好要换位子,一会儿又强行拉着秦睿过来给她站位,说是要沾沾小孩子的旺气,不过没一样起作用的,还是输的很惨。   毕竟小黑也挺黑,总是找严易做军师,有严易在,神仙也赢不了。   小花中途出去加了好几次筹码,她跟小黑面前筹码都快堆不下了,两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秦睿在一旁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弱弱朝严易道,“哥哥,你别老欺负我妈妈。”   严易眼皮子轻轻抬了抬,似乎有些意外,小黑闻言,倒也没有再找他“指点”。   严青被感动地泪眼汪汪的,上来就搂着秦睿的小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小可爱脸蛋瞬间就涨成了一个红鸡蛋。   玩笑之间,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厨房里很快就飘来了香味。   差不多11点,严青就坐不住了,每隔几分钟就要派秦睿去厨房打探一下情报。   小朋友稚气软糯的声音规规矩矩朝她汇报情况   ——姐姐在卤鹅。   ——姐姐在烧蹄髈。   ——姐姐在炒冬笋。   ——姐姐在蒸肉。   ——姐姐在片鱼,她说汤好了,咕咚……秦睿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刚刚在厨房,姐姐给他的奶果子真的很好吃,还让他保密,说只提前给他一个人吃。   煎熬与等待之间,时间终于到了。   小小情报员秦睿同学过来客厅传达了他的最后一条情报——姐姐叫人过去上菜!   一时间,除了老太太,屋子里的人全出动了。   已经装好盘的各色菜式,被一道一道送去了餐厅,老红木圆桌上,饭菜摆得满满当当,异常丰盛。   荤菜八道,大吉大利。   三鲜鸡、八仙鸭、卤子鹅、松花鱼。   红烧蹄髈、蒸腊味、坛子肉、粉蒸肉。   素菜三道,清鲜可口。   溜鲜菇、炝冬笋、春不老。   桌上上了两大锅炖汤,一甜一咸。   分别是凤池汤和糖焖莲子。   小食用小盘装着,挤在边缘,两咸两甜。   咸的是拼春盘、辣萝卜。   甜的是杏仁酪、奶果子。   还有一道白绿相间的白盘,里头摆了五道碎末鲜菜,也不知是什么,闻着也是一股辛香味。   最后跟上来的还有一坛酒。   酒瓶是连盼从网上买的,毛玻璃瓶身,软木塞,传统酒坛的形状,外头朦朦胧胧,里头黄橙橙的,晶莹透亮,像是黄酒。   不过严易前两天就看到她在捣鼓这个酒了,猜想应该不是普通的黄酒。   果然,酒塞子一拔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顿时就从坛子里飘了出来,闻着令人心神一震。   “这是屠苏酒,黄酒泡的,度数不高,益气温阳、驱风辟邪,大家都可以喝一点。”   连盼抱着坛子,给大家一人倒了一小碗酒。   白瓷小碗,黄酒清凉,澄澄的,倒在碗里,煞是好看。   屠苏药籽的香味从酒面微微往外散,严易端起碗来一摸,才知道酒是温的。   显然连盼已经将酒温过了。   泡屠苏酒选用的是低度数的黄酒,入喉绵软,下肚后是淡淡的清凉,喝着神清气爽的,大家杯酒下肚,顿时觉得都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小黑跑出去放鞭炮,外面鞭炮阵阵,霹雳啪的,他大叫着跑回来,一边喊一边叫大小姐发红包。   严青笑眯眯地果然低头往群里发红包,一个接一个,全是两百的大红包。   连盼淡淡抿了一口酒,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喝屠苏酒是旧时的习俗,现在好像都不兴这个了,不过幸好她又重来了一辈子,师傅也在,还认识了严易,爷爷也在,大家都在,真好。   因为家里有老人和小孩,所以菜都炖得偏烂,肉类都是入口即化,大家一边抢红包一边吃饭,菜多多得很,也不必抢,每个人都可以吃到撑。   秦睿是小孩子,特别爱吃小食,大鱼大肉的正菜没吃几个,手里抓的全是小零食。   左边是春饼,右边是杏仁酪,生怕不够吃似的。   其实这也不怪他,只怪连盼手艺实在太好。   从前跟着骆明远,虽然吃喝不愁,但吃的都是些普通饭菜,骆明远不建议小孩子吃零食,又觉得路边小吃不卫生,所以秦睿还真没吃过这些。   他之前一直觉得挺委屈的,十分羡慕那些可以跟爸爸在街边一起吃烤串的小朋友,不过现在他再也不这么想了。   现在跟着连盼姐姐,每天都吃的好幸福!   秦睿想到这里,顿时把春饼都塞进了嘴里,用油乎乎的小手抓了一个奶果子递给连盼,“姐姐,吃这个!”   小孩子喂的菜,连盼来者不拒,撅着嘴就把奶果子含在了嘴里,嫣红的小嘴喊着奶白的果子,缓缓咀嚼,严易在一旁看的心浮气躁的。   这小屁孩,年纪小小,倒是挺会招蜂引蝶的!   桌上菜多,他每样都吃了一些,和旁边早已吃的肚圆的佣人不同,严大总裁很注重身体,吃得风雅又克制。   春饼旁边就是五辛盘,连盼方才已经介绍过了。   严易抓起一块薄薄的豆皮,用筷子拢了拢,五样辛料各拢了好些,拢成一包,长臂一伸,就夹到了秦睿碗里。   “小孩子要吃点这个,发发脏气。”   五辛盘也是从前的风俗,取葱、蒜、韭菜、芸苔、胡荽剁成碎末,于立春之时服下,养生保健,发五脏之气。   这盘菜是桌上唯一没人动的东西,无他,因为它看起来就不好吃,而且都是生的。   连盼介绍之后,大家都没动,只有老太太为了养身勉强吃了一个。   她吃时表情微皱,显然很冲口,大家一看那个样子,顿时放弃了。   秦睿知道这个不好吃,尤其里头还有大蒜,他最讨厌吃大蒜了。   但又不敢得罪严易,只好泪汪汪瘪着嘴真吃了。   严易见他这小媳妇样子,心下满意,这才放下筷子——谁知他才转头,碗里也瞬间多了一个超大包的豆皮包五辛。   是连盼包的。   他心里头的大宝贝疙瘩睁着一双水盈盈雾蒙蒙的大杏仁眼望着他,满目期待和柔情,“阿易,你也一个,真的很养生的。”   ------题外话------   有点卡文>_<,这章略短小,晚上还有二更,二更会肥一些~ 第199章 他的天使(二更)   他心里头的大宝贝疙瘩睁着一双水盈盈雾蒙蒙的大杏仁眼望着他,满目期待和柔情,“阿易,你也吃一个,真的很养生的。”   严易:……   心理阴影面积突然有点难以计算。   秦睿在一旁偷笑,严青故作严肃地教育他,“食不言寝不语。”   说完自己却更不客气地笑了。   说真的,并不是连盼要刻意为难严易,她是真觉得吃五辛对身体好。   从前在宫里,大年三十要一直忙一个通宵,往往都是要等到初一的早上,她才能和师傅吃上一顿真正的年夜饭。每年初一早上,师傅都会包一个大大的五辛包给她吃,说吃了这个,一年的身体都不会生病。   连盼每年都听话地吃光光,身体倍儿棒,从来不生病。   在她心里,五辛包比什么良药都管用。   严易皱着眉在连盼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把这个大大的爱心五辛包塞进了嘴里,心中果然五味陈杂。   就在大家都偷笑的时候,小快手连大盼同学又分别给在座的各位,除了已经吃过的老太太跟秦睿两个,每人都包了一个大的五辛包。   一大盘五辛,直接都被她包完了。   众人:……   但连盼殷勤的安利和期盼实在难以拒绝,众人只能含着热泪吃掉了这极为冲口、简直有毒的食物。   吃完年夜饭,秦睿小朋友被严青带着去外面放鞭炮,老太太同连大爷还有两个佣人在客厅里打麻将。   落单的严易跟骆明远两人,只能去外面抽烟闲聊。   严易其实是不抽烟的,但骆明远抽烟,花园里没什么人,他还是伸手接了一支,也没点,就夹在手上。   严青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比秦睿还玩得疯,骆明远吸了一口烟,人在跟严易说话,目光却是望着不远处疯闹的母子身上。   两个人蹦蹦跳跳的,他眼神柔和,嘴角含笑,显然很满足。   “七年前,寄到广元那份材料,是你做的吧?”   严易突然问他。   七年前,有一个匿名包裹,寄到了广元的董事长办公室。   林至帮忙收的,因为是匿名,当然不会立即呈给严易,他自己先拆开看了,结果大惊失色。   包裹里是一卷案宗,非常厚,详细记录了严家车祸的始末。   林至立刻把这份材料送给了严易。   ——原来严家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谋害人。   罪魁祸首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广元董事团,或者说,是前广元董事团。   现在的董事会,经过七年洗礼,最初的元老早已所剩无几。   广元创立之初,一共有十二位董事,严易的父亲严学海占51%的股份,严学海之妹严青占11%的股份,也就是说,整个严家,完全把握了广元的命脉。   原本大家是想一起赚钱的,但是广元越做越大,董事会的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自己已经坐在了一座金山上。每个人都看到了金矿。   那个时候,Z国经济腾飞,房价疯狂上涨,手里的钱几乎每年都在翻倍。   很多人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多争取一些股份呢?为什么当初让严学海占据了最大头呢?   严青什么都没做,仅仅因为是严家的女儿,每年假模假样出席一下董事会便可以坐享其成,凭什么呢?   尤其严学海的儿子严易还这么优秀,子承父业,未来完全可以想象。   只要严家的人在,下面的人就没有出头之日,大家永远都只能分小的,大头永远吃不到。   没人嫌钱多,只要诱惑足够大。   当钱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有人动心了。   最初是一个,后来是两个,到最后,所有人都动心了。   只要严学海一死,每人就可以分到好几亿,瓜分了他的股权,子子孙孙都享福不尽。   11个人共同谋划了这场车祸,共同分担,共同保密,用共同的关系网把这件事处理的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这卷案宗,恐怕严易一直都会被蒙在鼓里。   但是……再完美的谋杀,始终也会留下证据。   开车的人是骆明远,虽然那天的车祸的确像是意外,但实在却又太过巧合。   雨天路滑,前方车辆逆行,对方车上还带着小孩,骆明远立刻打方向盘避开,车子没到失灵的地步,但离准确操控,似乎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冥冥之中,好像有谁推了他的车一把——后方一辆小轿车,扫过了他们的车尾,直接把车子给撞下了悬崖。   盘山公路旁边都是有护栏的,但是这一段护栏偏巧又年久失修,轻轻一撞就开了。   如果不是悬崖下的那个大石块,恐怕一家人就已葬身崖底。   严易在医院里躺了起码有半年,他出院后又经历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折磨,恢复后案子早就结了,查不到什么。只有骆明远心里感觉这件事不对劲。   骆明远从山里出来后,花了一年半的时间,专门就在查这件事。   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的事,始终就会留下痕迹。   骆明远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突破口——逆行车辆的那个小孩转学了,转进了一所很好多的私立学校,他爸爸开车一辆三十多万的皇冠车来接他。   小孩子很不高兴地问爸爸,“家里明明有钱,为什么不买奔驰?同学爸爸都是开奔驰宝马来接的!”   小孩的父亲原本只是个普通职员,后来升职做了主管,家庭条件有所改善,离买奔驰,显然还有一定的差距。   骆明远揪着这个小口子,靠着从前做侦察兵的本事,硬是蹲了一年,终于才摸清了始末。   真相实在令人胆寒,他没报案,直接把资料寄给了严易——后面的这七年,严易做了很多事。   他很能忍,为一个目标,可以不动声色好几年,只等一个机会来临,一击杀敌。   最初拿到这个包裹的时候,严易也曾想过要寻找寄包裹人的信息,但那个时候寄快递并不需要什么太多的信息,骆明远可以要隐藏,严易也找不到。   从那个时候起,他其实就有点怀疑骆明远没死,只不过一直没找到他。   严易突然问起,骆明远低头猛抽了一口烟,直接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还剩几个了?”   他问的很突兀,又很直白,旁人听了可能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严易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问董事团还剩余的人数,旧的,最初那十一个人的董事团。   严易眼眸微微动了动,拿打火机把烟点上了,却只装作不懂,“什么?”   骆明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哂笑。   不同于严易眼眸漆黑,骆明远的眼珠子颜色比较淡,看上去有点凶猛寡淡,很像一种动物——鹰。   事实上,骆明远从前在部队的绰号就是老鹰。   鹰是一种有着强烈直觉的动物,他的判断很少出错,严易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他。   骆明远盯了他两秒,但却没逼他,只是淡淡笑了笑,抽了口烟道,“冯奇,11年去公海游玩,下海潜水,氧气瓶意外破裂,溺水而亡;蒋运发,12年乘私人飞机去坦桑尼亚看角马迁徙,意外坠机身亡;沈文昌,同年在家意外突发脑血栓;13年,霍杰,这个有意思,居然是服用了过量的助兴药品,死在了女人的床上,还有……”   他顿了顿,眼角斜向严易的脸,“还要让我继续说下去吗?”   没有想到的是,严易似乎并不以为然,闻言只是淡淡吐了个眼圈,“生死有命,都是意外而已。”   严家的车祸,警方鉴定的结果也是意外。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意外,难以避免。   骆明远也没有拆穿他,远处严青跟秦睿两个蹦蹦跳跳的,他眯着眼望向两人,良久才道,“你就不怕报应么?”   严易右手两指夹着烟,闻言眸光终于微微一暗,两指用力,将烟条夹得微微变形。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什么好怕的。”   他语气淡然,但如果仔细去听,其实声调和平常还是有所不同,里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骆明远早年也是杀伐狠绝的主,他在边境出过不少任务,退役的时候,手上已经累积了十几条人命,虽然都是敌人,但杀人的滋味并不美妙。   他说这句话其实并不是要谴责自己的侄子,严易不承认也很正常。   大概是上了年纪,骆明远语气有些沧桑,“我以前做这些事的时候,觉得毫无畏惧,可是后来我越来越害怕。”   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严青和秦睿的方向,“人都有软肋,我不怕死,但怕有人伤心。”   又怕报应到妻儿身上,更令人悲痛欲绝。   “你不是一个人在活。”   良久之后,骆明远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一只烟抽到了底,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不是什么值得滔滔不绝的话题,大家点到即止,并未深入。   严青看见两人一直在花藤下没动,颇感无聊,便冲两人摆手大喊,“过来放炮!”   骆明远点了点头,掐灭了烟头,小跑过去。   虽然装的是金属义肢,但现在科技发达,义肢关节很灵活,他动作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远处三人其乐融融,骆明远那句报应在耳边回荡,严易莫名有些心惊肉跳。   他也不怕死,可是突然在此刻也明白了骆明远的感受——他也有了软肋。   非常非常软的宝贝,非常非常害怕失去的宝贝。   连大爷从里屋出来给新苗除草,看见严易还杵在花藤下面,便吆喝了一声,喊他过来帮忙。   严易应了一声,也把烟给灭了。   连大爷常年在乡下,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在他印象里,严易这种人都是不怎么运动的。   为了孙女未来的幸福着想,连大爷有事没事就要逮着严易动上一动,免得他老了得什么颈椎炎,肩周炎之类的,还要连盼伺候。   在连大爷眼里,严易和现在那些年轻人一样,属于一天到晚伏案工作,不怎么活动的类型。   严易身量极高,就算连盼努力喂养,看上去也是偏瘦的类型,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意思。和骆明远这种肤色古铜,一身腱子肉的人一比,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弱。   连大爷想当然就把他划入了“弱鸡”的范畴,严易也没有纠正他的这种误解。   老人家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又有一种人,怎么晒也晒不黑。   还有一种人,看着斯文,下手却又黑又狠。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是没办法,这些都是遗传。   严易应了一声,伸手从花藤下抓了一把锄头,正准备往连大爷开垦的田里去,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新闻APP的一条推送——法国巴黎景区发生枪斗案,死亡人数27名,其中3名为中国游客。   死者身份在新闻上并没有公布,应该还有待确认。   他草草扫了一眼新闻,把手机装进了兜里。   事情到此,终于结束。   11个联合密谋严家意外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都发生了意外。   没人怀疑这是谋杀,所有人都相信,这是报应。   做了亏心事,始终害怕鬼敲门。   严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掌白皙修长,非常好看,是属于少女们极其喜欢的那种手型。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突然看到自己手掌中央缓缓沁出了一条血迹。   连大爷看他对着手发呆,凑过身子一看,一见他手掌中央的印子,顿时哎呦了一声。   其实伤口并不深,估计就是刚才去拿锄头的时候,被花藤上的小刺给刮到的。   几粒小血珠子沿着掌纹缓缓往外沁。   连大爷一看,顿时着急了,“快快快,快去包扎一下!你们这些年轻人,瞧这一个个细皮嫩肉的!”   严易杵在原地没动,连大爷却跑得比他还快,估计是进屋叫人去了。   严易盯着手掌看了半秒,没有理会,直接抓着锄头,在田埂上刨土。   因为伤口并不是很深,小花并没有通知家庭医生,只是匆匆拎了个医药箱过来,给严易手掌消了毒,又喷了点云南白药,接着便用纱布把他手掌给包了起来。   其实只是很细的一条伤口,估计是玫瑰刺划的,但是包扎之后,看起来就跟断了掌似的,虽然严易再三强调自己没事,但连大爷还是立刻就把他这个病号给赶出了花园。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连盼看见严易右手包得跟个粽子似的,这才知道他手掌受伤了,顿时心疼地不得了,晚饭也不让他自己吃,都是坐在旁边一口一口喂的。   病号心安理得地享受特级待遇,连大爷瞪着眼,突然有点怀疑严易是故意的。   晚上吃过了饺子,照例要守岁,两位老人上了年纪熬不住,早早就去睡了,只有几个年轻人还守在客厅里打麻将。   秦睿是小孩子,虽然他很想坚持跟大家一起度过一个热闹的除夕,但到底扛不住瞌睡,趴在严青怀很早就睡着了。   连盼忙了一整天,坐在沙发上也是昏昏沉沉的,几个人明显都有点熬不住,只有旁边几个佣人还在那儿强撑着。   看连盼哈欠连连,严易干脆一把把牌给推了,“回去睡觉。”   又吩咐客厅里的佣人,“小黑你跟小花守着,明早起来给你们发红包。”   小黑一听有红包,眼睛都亮了,立刻精神抖擞地又喝了一瓶红牛,“严总你放心吧,我一定睁大眼睛瞪到天亮!”   其实从前在宫里,除夕这天御膳房是要忙通宵的,不知是不是来到现代不用再做这些事,连盼突然也觉得困的不行。   不守岁也没关系吧?她任由严易拉着自己回房。   因为严易手上有伤,所以晚上洗澡自然是连盼帮忙。   纱布包着,连盼也不知伤的到底多严重,看严易微微皱着眉说不疼的样子,她更加小心,自动脑补了他“伤口很深,明明很疼却故作坚强”等类似的心理活动。   两人就在浴室里,严易坐在小凳上,连盼在他身后替他擦背。   浴室里蒸汽缭绕,搓澡工连盼在身后小心翼翼询问,“力度怎么样?”   严易享受地闭着眼,“可以再重一点。”   吭哧吭哧过后,又补了一句,“前面也要洗到。”   连盼红着脸清洗某个不可描述的东东,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涨的满脸通红,“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   良辰美景,浴室里又没套。   连盼被抵在墙上这样那样,突然有点后悔——大冬天的,明明可以不用洗澡的啊!   严易虽然看着瘦,但其实力气很大,一旦被他压住,就绝无翻身的可能。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连盼已经发现了,他好像特别喜欢浴室。   浴室柜、浴缸,墙壁,甚至浴室里一排的矮座上,都留下了两个人的痕迹,每回洗澡都有点不忍直视。   连盼被吻得哼哼唧唧的,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怀……怀上了怎么办?”   “那就生下来。”   他声音伏在耳边,低低沉沉,酥酥麻麻。   浴室墙壁是简单的米黄色釉瓷砖,只有一条上面有图案,是肥肥的可爱小天使。   连盼被抵在墙上,她双眼紧闭,脸色潮红,也不知道自己身子刚好压在了两个小天使中间。肥胖的小天使刚好被她身子遮住,一边一个小翅膀却又从她肩胛两边露出,看上去,就好像她背后长了两个可爱的小翅膀一样。   严易忽而猛冲了一下,连盼一下子就忍不住了,轻轻叫了一声。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严易脑袋枕在她肩膀上,于云端对她轻轻呢喃,“别离开我。”   他想要天使永远留在他身边。   哪怕他身上沾了很多鲜血,早该下地狱。   连盼脑子里飘飘然的,晕乎乎应了一声,“嗯。”   年前时间过的还算慢,三十一过,时间好像突然加速了,一下子就稀里哗啦过了初八。   严易跟骆明远两个都是有正事的人,自然不能日日还赖在家里,每天早上早早就要起来,去各自公司上班。   闲散太太严青每日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接送秦睿上学。   春节一过,严易之前答应连盼的事,也有了眉目。   他在城郊买了一块地皮,原本是打算开发成一个高级别墅区的,不过建好之后发现还有富余,空了一个山头。因为并不是闹市,山头就一直空在那里,算是别墅区的一个附赠。   前阵子有人在山里建了一个农庄,估计是打算赚富人钱,不知是经营不善还是手艺不佳,农庄刚建好没多久,资金就不够了,不得已要卖掉。   严易正好捡漏,那块地方本来也是他的。   农庄地方很大,山清水秀,亭台楼阁,简直搞的跟个世外桃源一样,卖的时候主人哭唧唧的,各种不舍。   选好地方,第二天严易就载着连盼过去了。   严宅本身也就在城郊,老太太喜欢清静,不爱住热闹的地方,所以农庄其实离宅子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这一点是严易最满意的地方,离家近。   连盼之前也没对这地方报太大期望,毕竟大大小小的农家乐农庄之类的,她也见过一些,多半都有些不伦不类的,也有按古风装修的,不过很多都是噱头。   不过等严易把车子停在山脚下的时候,连盼抬头往窗外一望,还是有点被惊到了。 第200章 强买强卖(一更)   不过等严易把车子停在山脚下的时候,连盼抬头往窗外一望,还是有点被惊到了。   如果说上回周辰带她去千楼林看的素心斋算是满足了连盼从前心中幻想的话,那么严易找的这个地方,简直就已经是完全超出了连盼的预期。   之前严易一直说是农庄,连盼以为就是个农家乐之类的,可是……眼前这精致的屋檐,这错落有致的矮墙,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回廊……这根本就是一座行宫吧!   为什么会有人想到要在山里头建一座这样的行宫啊?   如果不是严易再三强调过,连盼简直都要怀疑这是严易特意暗暗潜入她的梦里,调查了她的喜好,然后专门为她修建的宫殿了。   山庄门外挂着一块漆黑的牌匾,上书“食园”二字。   笔锋古朴,颇有雅意,连盼盯着看了好几眼,都十分满意。   两人从车上下来直接往里走,山庄里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人。   严易在门口打了个电话,过了好一会儿,回廊上才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一看见严易,顿时委屈地不得了,嘤嘤了一声,当场就抹着眼就开始哭起来了。   连盼站在一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转头问严易,“你对老人家做了什么?”   严易满目无奈,“我只是把这个园子买下来了而已。”   老爷子闻言,顿时怒目而视,“你们这些人,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强买强卖!”   里头似乎有内幕,连盼闻言顿时皱了皱眉。   尤其对方还是个老人家,看起来也上了点年纪了,她又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脸上立刻就显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严易一看她那个神色就知道她这会儿恐怕又心软了,只得在旁边小心解释,“就这一个园子,花了四千万,你说我是不是强买强卖?”   这块山头都是他的,他也就是买座山庄而已,鸟不拉屎的地方,修得再精美,花上四千万,也不值得。   这笔生意,简直算是他生平所做的第一大亏。   要是这地方真值钱,“食园”也不会因此关门大吉了。   连盼并不是很懂建筑,但她本身就生在古代,从小生长的环境让她对这些古风古物极为熟悉,看得出来,这个园子修得十分用心。   和从前在外面看到那些粗制滥造的古风建筑完全不同,包括千楼林,恐怕都没有这样还原。   园子一草一木,错落有致,不论是花窗还是旁边的乱石,看似随意洒脱,实际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连盼没进屋,但她所站的地方,刚好是一间书房的外面,微微往里一瞟,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桌案靠墙摆放,笔架上挂着一排小羊毫,旁边一方太湖石镇纸压着几张白宣,很有古意。   书房窗户开的很大,外面正对着一湖绿水,虽然此刻是冬天,但连盼已经可以想象夏天时湖中莲叶丛丛,红鲤戏水,春天时,细雨萧萧,隔窗听雨的情形了。   这地方实在很讲究。   看来老爷子很不舍得,难怪一看到严易就哭唧唧的。   连盼自然是站在严易这边的,了解清楚始末,她大概也猜到了老头的心思,顿时冲对方甜甜一笑,“老爷子,您这食园,可有园主?”   老头一愣,他退休后花费毕生精力和积蓄,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园林,为的不过是园自己一个梦。原本以为,可以通过这个园子招揽一些游客,添补自己建园的外债,谁知开园后,简直门可罗雀,一年到头也等不到几个人。   食园直接关门大吉了,他欠了人家一屁股债,没办法,这才只能被迫卖园。   因为开价很高,地方又偏,又没通水电,旁边就是高级别墅,很多人宁愿买别墅升值也不愿买他这园子,因此空置了好久。   直到等来了严易。   老爷子虽然不舍,却也不想再忍受追债之苦,只能把园子卖给了他。   食园早已易主。   想到这里,老头眼中泪光更甚,叹了一口气,“哪有什么园主,他就是园主!”   他伸手朝严易一指,目光中颇有些愤愤不平。   连盼看得好笑,顿时摇头道,“非也非也,按我说,这食园的园主,还是您。”   老头闻言一愣,“怎么说?”   连盼见他上钩了,顿时笑道,“您可知道,他为什么要买您这座园子?”   方才过来的时候,连盼就发现了,这地方很偏。   虽然食园距离旁边的别墅区的直线距离不过几里路,但它毕竟是建在山里头,要从别墅那边过来,要么翻山,要么绕路。   亏的严易开得是辆越野车,他也不怕刮,要是普通的车子一路开过来,车主恐怕光补漆都得好几万。   难怪这食园生意不好。   看人家现在的景区,哪个不是四通八达的?   要人家翻山越岭来看个园子,这个要求实在有点高。   老头不舍得,连盼也并不介意,她也很喜欢这个地方,而且如果真想让食园长期发展的话,她还真需要一个人来好好爱护这个园子。   这人,非眼前这位老头莫属。   “他买这园子,其实同您的目的是一样的。”   连盼简单把自己的规划又给老头介绍了一遍,再三阐述,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地方,只想把这里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看到老头的心血,然后……顺便也发扬一下中华美食。   老爷子既然把这个地方叫做食园,毫无意外,此人是个吃货。   吃货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收买的生物了,没别的,投喂就好。   三人一边聊一边在园中闲逛,拐着拐着就拐到了厨房——厨房的构造当然也很原始,并没有水电,但这难不倒连盼,她重生之前,每天就在这样的厨房里同锅碗瓢盆打交道。   短短半个小时候,三人已经坐到了湖中小亭里,一边喝着老头子攒了好久的二锅头,一边就着连盼现做的下酒小菜,听风听竹,简直人生圆满。   连盼又趁机贡献了一个小建议,要在食园设一个小堂,把老人家辛辛苦苦建园的事请人表述成文,然后裱起来,挂在墙上,供人赞叹。   还要添置老人的画像,封其为食园园主,让食园永永远远流传下去。   老人顿时被哄的飘飘然,当即就同连盼签订了合约,两人还按了手印。   食园是老人的心血,然而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个守园的。   严易坐在一边,一边抿了口酒,一边斜眼看了一眼连盼,嘴角微微勾了勾。   他本来觉得连盼是真老实,然而现在看来,这丫头其实也挺狡猾的,嘴巴甜起来,哄人一哄一个准。   不过要真说看园守园,会真心好好维护这座园子的人,还真非袁子晋莫属。   袁子晋就是眼前这位执拗老头的本名了。   虽然食园地方偏僻,未来发展困难重重,不过连盼却压根就不担心这个问题——酒香不怕巷子深,不要小看吃货们的决心!   她可是御厨!   选好了地方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更多了。   严易简单粗暴地从工程部调了一班人马过来,第一步,先修路。   先给食园所在的小山修一条小的盘山公路,再在山上修一条人行栈道,顺便把山脚的路也给通了,跟旁边的高级别墅区规划到一起,把一整个山头,都划入了食园的范畴。   连盼直接成了山大王。   不过山大王也还是要上学的,食园一边整修,连盼一边面厨子,面了几个,感觉都不怎么样,只能悻悻然上学去了。   大三下学期,课少得可怜,一多半的人都在实习,连盼也不好跟老师说自己并没有签什么实习合同,转而做了山大王,便还是用严易之前那一份实习合同改了改,糊弄过去。   张童跟卫慧两个知道情况后,都惊讶地不行,感叹山河日易。   好多人都还在学校迷茫不知未来何去何从的时候,连盼竟然已经先行一步,开始创业了。   虽然这里头绝大多数都是严易帮忙,但能想明白自己要什么,并且坚定地去做,也需要莫大的胆识和眼界。   两人除了佩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因为食园还在整修,要想商业化,通水电是必须的,这是个大工程,所以张童跟卫慧两个想要去食园一探究竟的念头也只能暂时打消。   袁子晋看见严易拉了一大帮人进园修整,顿时整天捶胸顿足,大骂连盼跟严易都是骗子,然而没办法,合同都签了。   如果想要食园被更多的人欣赏,必须要做出一点改变。   通水电的过程虽然会把园子弄得乱七八糟,但小心保护,最后还是可以复原的。   袁子晋天天都在园子里盯着,工人们感觉自己好像在修文物,有时连手都不敢下。不过还好,工资高,大家也没什么怨言。   连盼在学校抽空又面了几个人,感觉都不行,最后只能求助于汪令雪。   老饕一听她终于肯自立门户了,高兴地不行,连忙询问地点。   连盼神神秘秘的,却不肯告诉他,“还在整修,弄好了到时候亲自上门去接您。”   找厨子容易,找好厨子不易。   而且最重要的是,好厨子都师出名门,连盼并不想招一些已经学成的人。   她本来就是要开山立派的,想找的都是有天分,肯苦干,但是却没有拜入山门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很少。   光论“有天分”这三个字,就足以砍掉这世上芸芸众生一大片了。   大家都有吃的天分,这天底下的吃货都是吃里头的行家,却不是人人都有下厨的天分。   汪令雪听了她的要求,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最后才道,“你这丫头,事儿真多,我帮你寻摸寻摸。”   寻摸过程并不是很长,差不多两周后,连盼就接到了来信。   对方推荐了一个人,不过言谈之间有些犹豫,说是外貌不佳。   连盼向来不在意这个,当然是立刻约见了,地点就约在广元大厦楼下的咖啡厅。   快中午的时候,人来了。   是个女孩,很年轻,身材苗条,个头中等,穿着很简单的牛仔裤和外套,带着一顶帽子和口罩。   眼睛黑漆漆的,从轮廓来看,看不出什么外貌缺陷,感觉还不错。   连盼也没想那么多,连忙冲她招手。   等坐到连盼面前,女孩才摘了口罩,连盼这才发现,原来她脸蛋上有好大一块胎记。   是那种最难看的青紫色,几乎整个左脸全部都被这个胎记布满了,胎记颜色又深又浓,饶是连盼预先已有心理准备,都还是被她揭下口罩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人看见这样东西时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那是很本能的惊惧的目光。   连盼已经算表现好的了,短短震惊之后,立刻就别过脸去,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女孩眸子闪了闪,很快重新将口罩拉上,“没事,我都习惯了。”   隔着口罩说话,声音总是有点朦朦胧胧的,听着让人感觉有点怪异。   连盼本来想说其实她没必要带着口罩,她并不介意这些。但是想到咖啡店里人来人往,女孩或许也只是怕吓到别人,又或者只是不想看到旁人嫌恶的眼光,便没有就此展开话题。   交谈之间,连盼也大概了解了女孩的信息。   女孩名叫杨小葵,高二就辍学了,听说是家里条件很不好,家里还有个弟弟,家人把钱都给了弟弟,哪怕她其实成绩相当优异。   “老师说,我这个水平,上J大是没问题的。”   J市很大,城市发展很快,贫富差距也相当明显,富的人富得流油,穷的人或许刚刚只够温饱,连盼深有体会。   或许是因为女孩提到了J大,连盼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便安慰道,“没关系,现在还有成人高考,一样可以读大学的。”   辍学后,杨小葵就在市里打工,因为没文凭,脸上又有胎记,也找不到什么很好的活儿,多半都是在餐厅替人洗碗扫地这种。   其实连盼也有点想不到她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认识汪令雪。   其实这也是个巧合。   汪令雪是个很喜欢钻研吃的人,而且不在乎地方大小,只要味道好,再小的店他也会去,连路边摊也不会放过。   杨小葵本来日常工作是替餐馆洗碗,后来因为洗得干净,被派去洗菜,有时候厨房里忙不过来,就顺便也让她帮忙切菜、炒个小青菜什么的。   她所在的餐馆不大,厨房在后面,一半封闭,一半露天的,汪令雪吃完了饭从后面走的,刚好看到这个小姑娘在被主厨骂。   骂得很难听,好像是说偷师什么的。   老饕也是有八卦之心的,顿时驻足偷听。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201章 小店开张(二更)   老饕也是有八卦之心的,顿时驻足偷听。   这不听还好,一听顿时大感意外。   原来刚才他在小餐馆吃着觉得不错的那一道宫保鸡丁,居然是这个脸上有胎记的女孩做的。   宫保鸡丁是一道很常见的家常菜,出门在外,基本但凡是个吃饭的地方,就会有这道菜的踪影,汪令雪不说吃过几千次,也是吃了几百次了。   真把这道菜做的好的,没几个。   但是他刚刚却觉得那盘还不错。   这个还不错的标准,自然是以路边小餐馆来定的,总而言之,算是超出汪令雪的预期了。   厨师是个两百来斤的大胖子,之前偶尔比较忙的时候,也会让杨小葵帮忙炒青菜。   餐馆老板为了留下这个便宜的工人,就让厨师偶尔带一带她,当然不是认真带那种,就是让她帮忙打下手,美其名曰教她,实际也只是为了留她在这里洗菜打杂。   杨小葵很聪明,她话很少,但学的却很快,不过能让她上手的机会很少,厨师也有私心,并不想真的让她学到什么。   汪令雪留了个心眼,隔天又去了那餐馆一次,又点了一盘宫保鸡丁。   这次吃,一下子就吃出不同来了,和昨天的味道不同。   准确地说,还比不上昨天的。   差了一点,算不上一大截,但还是有差距。   其实一盘菜好吃不好吃,是很难有什么精细标准的,非要给菜打个分,也未必人人信服,但好和坏,还是有区别的。   明显杨小葵的菜,已经被王凌雪划入了“好”,最起码是“值得培养”的范畴。   汪令雪一打听才知道,杨小葵因为家境贫困,学历不高,所以才在这个小餐馆打工。最重要的是,她脸上有一块很难看的胎记,形状恐怖,没什么地方愿意要她,所以餐馆老板给的工资也很低。   汪令雪手头不是没有资源,但考虑到杨小葵的外貌,最终都没有做这个人情。   其实连盼问他要人的时候,他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杨小葵推荐给连盼,权衡再三,还是给了连盼联系方式。   如果连盼不介意杨小葵的外貌,或许也是帮了这个女孩一把。   连盼听了前因后果,心里头大概也有了个底,不管怎样,还是要先看看她的手艺再说。   她冲杨小葵点了点头,“你跟我来吧。”   面试的地点就在广元楼下,可以直接带人去16楼的厨房,厨子不讲别的,关键还是要看手上功夫。   杨小葵带着口罩,跟连盼在前台做了登记,便上了16楼。   她显然没有来过广元这样的地方,公司装潢大气明朗,员工们个个西装革履,妆容精致。杨小葵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艳羡。   她大概是不太相信连盼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手艺了,进了厨房之后,还在左看右看,连盼见她瑟缩的样子,顿时生出了几分同情。   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其实……如果爷爷没有在七十岁高龄还每天起早贪黑出去镇子上摊煎饼供她读书的话,她的下场,或许也和眼前的杨小葵差不多。   没什么学历,在黑餐馆打工,一辈子也没什么出头之日。   上辈子也是,如果不是师傅捡了她回去,给她吃的,教她手艺,或许自己早就冻死在城隍庙了。   想到这里,连盼不由得对杨小葵多了几分怜悯之心,温柔解释道,“不用看了,我就是试菜的人。”   今年翻了个一个年,连盼就二十一了,只是她身材娇小,又长了一张显嫩的小圆脸,一笑时,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仿佛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   她甜甜一笑,笑容清澈又可爱,杨小葵盯着她的脸,略有些自卑地垂下了头,“我只会炒青菜,还有一个宫保鸡丁。”   “那就宫保鸡丁吧。”   厨房里食材齐全,宫保鸡丁的用料自然都是有的。   杨小葵略有些紧张地在连盼的注视之下炒了一盘鸡丁。   其实火候应该过了一些,连盼是全程围观的,自然心里有数。   再者她没有用过这个厨房,对器具有些不熟悉,也算是情有可原。   连盼伸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有点老,不过花生米炸的还不错,黄瓜也比较嫩,总得来说,还过得去。   汪令雪的确没骗她。   如果一个没有正式拜师学过艺的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水准,确实可以算得上是有天分了。   毕竟连盼吃了这么多年御膳房和自己的菜,嘴早已不知刁成什么样子了。   连盼在吃的时候,杨小葵就一直紧张地盯着她的脸在看。   这盘宫保鸡丁,她从前就趁胖厨师不在的时候偷偷做过好几次了,一旦条件允许,她就会带上口罩,悄悄溜到外面查看客人的反应。   客人的反应每次都很好,全部吃光,有的人甚至会用很夸张地语调说,“这个宫保鸡丁真的好好吃哦!”   在见惯了大家惊艳的表情之后,再看连盼平平淡淡、毫无惊喜的脸,杨小葵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失落。   对方显然不觉得她这盘菜怎么样。   说实在的,杨小葵工作的地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街边餐馆,来吃饭的多半是附近的学生和工地上工作的农民工,这些人要么脑力消耗大,要么体力消耗大,对饭菜的要求其实并不那么高,所以她的宫保鸡丁才格外受欢迎。   但是就连盼这种,从几岁就在御膳房摸爬打滚的人来说,这一盘菜,只能算是普通,甚至还有很多缺点。   连盼简单点评了一下之后,见女孩只是嗯了一声,知道她大概是不太相信,也没多说话,直接开火,就用女孩刚才剩余的材料,又炒了一盘宫保鸡丁。   因为剩余的材料并不多,所以炒出来的菜份量很少吗,用白瓷碗碟装着,中央一小撮。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立刻就显露了她摆盘的功夫。   一圆勺下去,刚好把锅里的宫保鸡丁全部盛起,反扣在了碟子中央。   碟子边缘,一点油星不沾,要是隔远看,说不定还以为是什么精致的大法餐之类的呢。   杨小葵久在后厨,是见过厨师摆盘的,大家背上都会背一块白沙帐子,有时候隔热,有时候就是用来擦碗碟里盛菜时多出来的油星之类的。   毕竟盛菜的时候,盘子边缘或多或少都会沾上一点油渍,擦了比较好看。当然胖师傅并不讲究这些,只有杨小葵帮忙上菜的时候才会擦掉盘子边缘的这些东西。   但是连盼这一下,行云流水,一点油星都没沾。   杨小葵也不知是连盼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功夫好,心里头有点吃惊,但没有说出来。   连盼盛好了菜便递了双筷子给她,杨小葵接过筷子,犹豫了一下,小心取下口罩,尝了一口她做的宫保鸡丁。   做菜不是人人都会做,但吃菜是人人都会吃的。   她才吃了一口,心里头顿时就明白了连盼的段数——真是高下立见,两人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方才连盼所说她出现的问题,全部都在这一小碟宫保鸡丁里解决了。   杨小葵尝了一口之后,接着又夹了好几次,到最后直接拿着碟子,把连盼炒的一小碟宫保鸡丁全给吃了。   吃完她嘴也没擦,直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厨房里,哐啷一下就给她磕了个头。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连盼压根还没反应过来,杨小葵已经跪在地上,砰砰砰三个响头磕了下来。   说实在的,在古代,拜师学艺,磕头是很常见的。俗话说,师父如父,师母如母,对待师傅可都是要像对待父母那样孝顺的,拜师礼也十分慎重,确实是要行大礼的。   不过连盼已经来了现代,知道现代人讲究平等,早已入乡随俗,她的确是想收几个徒弟,将师傅教给她的手艺发扬光大,但真没想过让自己的徒弟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   真准备去拉杨小葵呢,厨房的门突然开了,严易手里拿了一盒巧克力正推门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厨房里这一幕。   一个脸上长了一块大胎记的女孩跪在地上,连盼楞在一旁。   杨小葵相貌可怖,连盼又在这边发愣,严易当即出言呵斥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他久在高位,不笑时本来就威压逼人,何况此刻表情不善,杨小葵目光才刚刚和他对上,整个人便顿时如同着了火一样,连忙去拉自己的口罩想要带上。   口罩原本只是摘下挂在她一边的耳朵上,不知道是严易这句呵斥吓到了她还是怎样,杨小葵手掌抖的厉害,口罩一下子从耳朵上被扯了下来,反而落到了地上。   她跪在地上慌乱地捡口罩,连盼看着心疼,连忙起身去拉她。   摸到了口罩,她低着头带上,似乎这才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惴惴不安地站到了连盼身旁,但却一直是低着头,不敢看严易。   她越是这样,严易越是不喜,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   他皱着眉问连盼,“怎么回事?”   连盼简单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杨小葵在一旁脖子都快缩到衣领子里面去了,连盼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只能扯着严易先出去。   “我打算让她去食园里帮忙。”   严易目光微微往里扫了一眼,那个女孩显然也很关注他们的聊天内容,不过应当是没想到严易会往这边来看,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立刻又垂下了头,刘海都快把整张脸给遮住了,弄得跟贞子似的,严易无端看着就有些心烦。   “找这样的人做什么?”   脸上有胎记倒是其次,主要是太过自卑胆小,言行举止,没一样拿得出手的。   他声音不小,两人就站在门口说话,想必杨小葵也听得见,连盼闻言,立刻伸手扯了扯严易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意思很明显,叫他别这样,让人听见,多少也算是伤害了别人。   “她手艺不错,我已经敲定了,你就别再管了。”   最主要的是,连盼心里也明白,杨小葵其实很聪明,从她方才行此大礼,就可以看得出来。   她恐怕是把连盼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这女孩很有眼力见,是个可造之材,而且功夫确实还可以。   严易不喜欢她的小家子气,连盼却很同情她。   也不是人人都像她这么好运,能被师傅捡去御膳房,见过这样多世面的。   因为严易不喜杨小葵,两人也没就这个话题多聊,说了几句,连盼这才发现严易手上还拿着一个棕色的马口铁盒子。   包装精美,上面还缠着一个缎带的蝴蝶结,从印花就看得出来了,是盒巧克力。   连盼在古代可没吃过巧克力,她对这种现代的甜点情有独钟,严易隔三差五就让去国外的同事给她带巧克力回来。   董事长办公室秘书团的人才有人飞了德国回来,带回了这盒巧克力,他就下来找她了。   拆了盒子,严易剥了一颗塞进了她嘴里。   巧克力丝滑绵软,入口之后甜而不腻,这种东西,吃一口就能立刻感觉到幸福,连盼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好吃。”   因为嘴里含了一颗巧克力球,她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跟个松鼠似的,眼睛一眯,弯成了两弯月牙。   看着这样的笑容,严易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爱做什么,就都由得她去了。   厨房门是半开的,杨小葵望着不远处高大帅气的男人和娇小美丽的女人,神情羡慕。   她今年都二十三了,同村的很多女孩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她因为脸上有胎记,从小就被人厌恶,几乎都没有跟男孩子说过话。   回想起刚才那个天神一般男人眼中嫌恶的眼神,杨小葵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刺痛。   拜师学艺这个事,没办法用合同来衡量,所以连盼跟杨小葵签的就是最普通的厨师合同。   说是厨师,其实最开始也根本不会让她下厨,还是要先培养一阵子再看看,月薪是五千元。   这个数目,远远超过了杨小葵平时在小餐馆洗碗洗菜的工资,看得出来,她很激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签约了。   连盼看了看合同上杨小葵签的字,其实写得非常漂亮。   俊秀笔挺,和她的外貌完全不同。   俗话说字如其人,她对杨小葵又多了几分期待。   食园在严易的高薪团队赶工之下,两三个月就整修完毕了,园子里通了水电,严易还在原先的小厨房旁边加盖了一个大厨房。   外头的风格还是和食园的整体风格保持一致,是里面却是清一色现代化的装修,毕竟好厨房是厨师的武器,连盼要长期发展,这柄武器当然是要又快又利才好。   原先的小厨房则被当成了食园的景点之一,继续可以生火做饭,连盼主要还是在大厨房工作。   山上的路修得没那么快,但山脚的路已经修好了。开春后天气暖和,日光很足,曝晒个一两周,路上就可以行车了。   路一通,食园就可以开张了。   工作团队非常迷你,厨师只有两名,祖师爷连盼,徒弟杨小葵。   还有一名名誉园主兼食园设计师,也就是袁子晋老先生,姑父骆明远还从他的安保公司抽了两名退役军过来,负责食园的安全工作。   连盼还请了一枚身强体壮的阿姨,负责上菜和一些日常的洒扫工作。   园子日常的维护是按季节请专门的园丁团队来的,所以不算在小团队内。总得来说,连大祖师爷的创业团队一共只有6人,包括她自己在内。   这么点规模,在严易看来,纯粹就跟过家家一样了。   过家家的祖师爷上网重新注册了一个微博号,微博ID:连小厨。   刚注册成功,严易就给她买了个V,微博认证:食园小厨一枚。   连盼对他这种大手笔行为其实并不太赞同,但严易跟她说,买了V就可以吸引更多粉来食园吃饭,迟早都是要赚回来的,连盼想想好像也不错,便没有再追究此事。   她发的第一条微博很简单,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地点定位——   连小厨V:小店开张,欢迎各位光临~[景山路128号,食园,GPS定位]   几乎在片刻之间,老饕汪令雪就转发了这条微博。   汪令雪V:@连小厨小友约起!   樱草V:@连小厨刷脸打折吗?[可爱]   连小厨:回复@樱草:开业当天,刷脸免费^_^   连盼原以为,经过上一次和周辰莫名其妙的绯闻风波,她这一次发微博应当会有很多人diss,事实证明,网友根本就是健忘的。尤其是在白悦欣爆出了那样一桩丑闻之后,大家注意力多半都被转移了,时间已一过,几乎都没人记得她了,自然也没什么人在她微博底下捣乱。   连盼本来也不是混娱乐圈的人,各家粉丝自然也不会跟她过不去。   何况……偶像们的画风基本都是这样的。   洛灵V:@连小厨约起[口水]   董雪容V:@连小厨约起[口水]+1   昆杰V:@连小厨约起[口水]+2   乔宇泽V:@连小厨连姐姐带我一个[口水]+10086!   连盼没料到,只是一起录了一期节目,大家竟然都这么挺她,一时感动地不行。   至于搭档周辰……   连盼伸手点进了他微博界面,他很久没法微博了,最后一条微博还是几个月前的。   发的是一张拼接照片,两个人小时候,两个人长大了,差不多的姿势,大变模样的两个人,还有他说的话——“大橙子和大胖子是一辈子的小伙伴,如果不喜欢她,也请你们别喜欢我。”   这条微博的转发和回复量都已经达到了吓人的程度,连盼也没有点开来看。   他们很久没联系了,最后一条信息也是很久之前的,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连盼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返回上一页,手机忽而叮咚一声,又刷出了新的微博。   他更微博了。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哈~等我~   其实有点点心疼大橙子,嗯,严总目测又要吃醋…… 第202章 周辰来了(三更)   他更微博了。   周辰V:@连小厨我也想去蹭饭[可怜]   微博下面,粉丝评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长。   清一色都是“啊啊啊大橙子终于更微博了”,以及“没有自拍,差评”这种,还有好多评论说“想吃什么?我给你买”这种。   不知道是不是跟严易订了婚,在看见这条微博的那一瞬间,连盼心里突然就豁然了。   说真的,周辰挺好的,为人仗义,连盼也很欣赏他。   人和人的交往总是很玄妙,上一刻觉得大概是没交集了,这一刻又突然发现原来心里那道坎早就过去了。   哪怕做不成恋人,毕竟这么多年情分在,其实也没必要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就算做不成朋友,他还可以做个食客吧?   连盼立刻也回复了他。   连小厨V:@周辰,欢迎光临,开张刷脸免费^_^~   连盼瞅了一眼自己的粉丝数,原本是个位数的,此刻已经变成三位数了,估计是周辰的粉丝跟过来了。   她对着手机笑得一脸开心,严易不由自主也凑过来看,不过等看清楚屏幕上她@的人,脸上表情顿时就没那么开心了。   “请他来做什么?”他语气冷淡,满脸都写着“我很不爽”这四个大字。   连盼当然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她伸手点了点屏幕,“你看我的粉丝数,不是你说的吗?粉丝越多,食园生意就越好吗?周辰粉丝多呀!”   虽然连盼并不至于主动要去找周辰做什么,但对于周辰来食园吃饭这件事,连盼还是持欢迎态度的,她没那么小气。   她表情认真严肃,严易知道她在装糊涂,却也不好真说什么。   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怀疑连盼的话,那未免也太不信任连盼,或者说,也太不相信两个人的感情了。   连盼越是这样坦荡荡地面对他,他就越觉得这醋吃不起来。   全都闷在心里,憋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周辰不愧是流量王,他九千多万粉丝关注不是开玩笑的,连盼粉丝不到一小会儿,居然就过万了,连盼自己都吓了一条。   事实上,经过上次的所谓绯闻事件之后,虽然粉丝们的确也闹了小一阵子,但因为周辰态度坚决,很多辰粉其实渐渐也认可了他有连盼这样一个发小的存在,对连盼倒是不那么排斥了。   谁还没个朋友呢?不管爱豆怎么想,周辰还是那个周辰呀!   小太阳永远都是会发光的小太阳呢!   还有好多粉丝跑到连盼微博下面留言,让她好好照顾周辰,一副嫁女儿的妈妈心态。   严易刷了几条,看得十分不爽,硬是逼着连盼把自己的简介改成了——食园小厨(已订婚)。   “这样他的脑残粉就不会掐你了,毕竟你是个快要结婚的人了。”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行为无理取闹,反而振振有词的。   连盼简直哭笑不得。   她做厨师,和已婚不已婚,有什么关系吗?   而且……这样写,反而让人更加感觉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但是他坚持,连盼也没办法,只好依他。   严易是没有对外公众微博号的,他私人倒是注册了一个,一条微博也没发,主要平时用来看新闻。   关注的列表清一色都是“中国地产”“海外地产”“财经报道”这种,还有几个广元的高管也关注了。   当然了,高管们并不知道这个如同僵尸号一样的yi4567其实就是自家老板就是了。   和他从前的微信一样,严易的微博号也没有设置头像,就是新浪最初默认的那个大眼睛图。   发完微博后,连盼把自己的头像设成了樱草给自己的手绘头像,严易一看到,立刻又命她改成樱桃小丸子的。   连盼摇头拒绝,“这个很像我,我很喜欢!”   而且这是樱草亲手给她画的,拿来做头像是再好不过了。   樱草的手绘画风很可爱,上次吃货联盟的节目播出后,综艺组的两个女明星,洛灵和董雪容都把自己的微博头像换成了她的手绘。   女生天生对这种萌萌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严易心里头想的其实是——“因为樱草也给周辰画了手绘,怕周辰也用手绘做头像,这样两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对,而自己却没有类似的手绘图”这样的理由,当然他打死不说。   在严大总裁的认知中,周辰这种心机boy一旦发现连盼换了手绘头像,肯定也会跟着换同款手绘头像,到时候作为正宫,他就无法宣誓主权,看着得多糟心!   “因为我的头像是花轮。”   他说着,瞬间就把自己微博设成了花轮头像——略有些飘逸的长发小帅哥脸上是一贯的温柔笑容,仿佛看着某个他心爱的人,一张普普通通的卡通头像,饱含柔情。   连盼无奈,只能在他目光逼视之下,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熟悉的小丸子头像。   严大总裁这才舒心了。   食园开张的日子直接定在了一周后的周末。   这一天,食园张灯结彩,广迎宾客。   连盼跟袁子晋两人,亲自站在门口迎宾。   连盼原以为,食园位置偏僻,又没什么回头客,开张这天,人应该比较少,没想到,车子竟一路从山脚直接堵到了食园门口!   一眼都望不到头了。   早早前来捧场的骆明远跟严青两人,不得已担任起了指挥师,指挥着一众豪车往里开,其实食园还没有修建停车场,不过严易颇有先见之明,早已在食园旁边开垦了一大块荒地。   这地方原本是连盼准备拿来种果树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充作了临时停车场。   袁子晋看见乌压压的的车队,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来参观他的园子!   当然,大家其实都是来吃饭的这个事实,被他自动忽略了。   只要有人赞叹一声这园子精美,他就会告诉对方,这全部是他亲手设计,甚至好些地方,都是他亲手打磨的。要是对方再夸上一句“老先生神来之笔”,袁子晋就会乐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原本还打算站在门口迎客的连盼一瞧这个阵势,自然是顾不上了,只能立马去厨房。   人太多了!   连盼一走,迎宾的任务就交给了严易。   连姑姑跟姑父两个都已经开始做车辆指挥员了,严易这个迎宾先生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何况,严大总裁虽然是看上去是面无表情,有那么一丢丢不情愿地站在门口,实则内心其实颇为得意。   毕竟,他可是以主人的身份才能站在这个位置的。   食园是连盼开的,这一点人人都知道,而迎宾的人不是连盼,而是严易,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必须是连盼的最亲近之人,才能代表主人在这里迎宾。   虽然严易平日里低调非凡,在网上鲜有照片暴露,然而他这样的地位身份,想认识他的人,自然都知道他长什么样。   一时间,停好了车站在门口排队进园的人画风都是这样的。   “严总您好!”   “早就对严总慕名已久,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严总的真身,严总果然是一表人才,久仰久仰!”   “没想到,这食园原来是尊夫人开的店啊,失敬失敬!”   “严总日理万机,却抽时间来这里,可见严总同尊夫人感情真是非同一般,神仙眷侣,令人羡慕啊!”   以及……   “听说尊夫人手艺非同凡响,严总好福气啊!”   “听说园子是严总买的?严总大手笔,真是对尊夫人宠爱得紧啊!二位平日里肯定是如胶似漆吧?”   “难怪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朝霞满天,原来是严总好事将近,结婚可一定要通知小弟呀!”   几乎清一色全部都是拍马屁的。   一群人围着严易不进去,把门口都给堵上了。   偏偏严易这个人,平常性格冷的要死,但是每回大家只要一夸连盼,或者夸他跟连盼是什么金童玉女之类的,他表情明显就会舒展很多。   商场上都是人精,大家一看他喜欢听这个,顿时都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当然也没几个人关注袁子晋以及他辛辛苦苦建造的食园了。   袁子晋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冲着大家大喊,“你们不要堵在门口,后面的人都进不来了!”   严易是什么人,这糟老头子又是什么人?   大家自然不理他,又开始殷勤地向严易询问婚期。   严易矜持地回答,“等内人毕业了就结婚。”   言下之意,连盼还在大学里读书,一时间调侃的也有,艳羡的也有,总而言之,都是好话连篇。   严易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烦,直到看见门口的人越堵越多,这才咳了一声道,“都进去了吧,里面宽敞。”   众人见他开口,这才围着道了几句喜,一股脑都挤了进去。   后面再来的人,严易一律只是微微点头,碰见稍微上点年纪,位高权重的,才开口说一句,“请。”   饶是如此,很多人也还是受宠若惊,实在没料到自己此生竟然还会享受到严易亲自迎客这样的待遇。   对严易溜须拍马的,主要都是通过各种私底下的渠道得知严易的心肝宝贝买了个园子要开业,这才悄悄赶来的,为的就是见严易一面,和他拉拉关系。   这部分人其实不算太多,还不至于把路给赌上,食园门口之所以造成了这样大规模的堵车,主要是因为各位明星的粉丝们。   因为大家都在微博上转发了“约起”,所以很多人就专门来这里围堵自家偶像。   这年头私生饭也多,吃货联盟那一帮人,一人只说带10个,起码就带了40个人过来了。   这还不包括受了老饕汪令雪和美食博主樱草的诱惑,真正闻风而动的吃货们。   因为想着是连盼开的店,严青自然是把自家那一大帮子的闺蜜团也给叫上了。   闺蜜团们自然都是由先生开车载来的,张童也带着男友刘志康过来捧场,卫慧把哥哥卫风也一起拉过来了。   还有广元秘书团一大帮子十几个人,个个西装革履,打扮得跟拍电影似的,一溜来给连盼捧场。   可惜,这些连盼都没看到。   广元一帮子员工,排着队站在门口给严易微微鞠躬敬礼,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迎谁。   快到中午的时候,人终于都来得差不多了,食园门口的路总算清了出来,严易抬脚正准备入园,却看到外面又缓缓开来了一辆红色的小跑车。   他一看见车牌号,眼睛顿时就眯起,立刻吩咐袁子晋关门,“袁老,锁门。”   袁子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还有人呢!”   而且来的还是个有钱人!   他最喜欢有钱人夸他的园子好看了。   老头子性格又轴又直,严易同他说不清,干脆自己进去关门。   为了方便客人进入,食园的入口被严易扩建过一次,原先一扇小木门此刻已经被改成了两扇笨重的大红木门,一个人推着都有些费劲。   袁子晋一直站着不动,严易才关好了其中的一扇,车上的人就已经下来了。   一身轻快的黑色休闲服装,带着一副遮住了半张脸的墨镜,头顶一头栗色的短发,刺得严易眼睛发痛,正是严易眼中连盼的便宜发小周辰。   园子门口三三两两挤在一起的粉丝们有人回头看见了周辰,一时都尖叫着往外冲,“辰哥!”   严易想去关另外一扇门也来不及了,一群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直接把他关好的第一扇门都给挤开了,众星捧月一般拥簇着周辰往里面走。   严易给了周辰一个警告的眼神,但是想起连盼进园前的叮嘱——“如果周辰来了,不要为难他。”   终于还是忍住了把这个黄毛轰出食园的冲动。   袁子晋一看门口该来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也不再迎客,直接跟着众人一起进园,严易则转身绕进了厨房里。   厨房里此刻自然忙得脚不落地。   老汤全部是昨晚上就开始熬起,能提前做熟的譬如卤、酱类的菜,连盼全部都已经提前做好,只有需要当场下锅爆炒或者现做的东西,才留着没动。   不过现在——严易一迈进厨房,就听到了滋滋的油炸声,连盼这边,显然已经早就开始动手了。   “忙不忙得过来?不行就让他们回去。”   其实真正来吃饭的客人只占人数的一半左右,今天来的很多人都是几位明星的粉丝,一水的小姑娘小伙子,八成也不是来吃饭的。   连盼原先只准备了大概六桌的分量,她真没想到能来这么多人。   对于那些不是来这里吃饭的粉丝们,连盼可以不管,但对于的确是前来捧场的客人们,连盼却觉得自己必须要负责。   人家是空着肚子来的,总不至于让别人再空着肚子回去。   幸好食园的材料还算充足,连盼原本是预留了一部分食材准备晚上给朋友们吃的,这会儿正好都派上用场,现凑了八桌。   挤一挤,大家基本都可以坐得下。   按寻常宴会的情况来说,八桌这样的分量是绝对要请人的,但是连盼对食园的规划本来也不是宴客的大酒楼这种,她希望来这里的客人就是出来散散心,顺便吃吃饭,所以设定平日的数量也就是两三桌。   所以前面招聘的时候,就没有大规模招聘厨子,只收了杨小葵一个徒弟。   眼下这个徒弟当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在在旁边洗洗菜,切切菜,最多打打下手。   看见连盼在厨房里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严易顿时有些心疼,“早让你多请几个老手,调教一下不就好了?”   言下之意,杨小葵在这里简直就是个累赘。   严易这人,除了对连盼和家里人还算和颜悦色之外,对其他人一贯态度冷淡,杨小葵似乎特别怕他,一听他说这话,吓得连手里正在洗的萝卜都掉了。   连盼立刻回头瞪了一眼他,“瞎说什么呢!小葵萝卜切得特别好!”   杨小葵确实很有天分,不知道是不是在小餐馆打工练了几年,她刀工很好,连盼稍加指点便已经非常拿得出手了。   刀工这东西取不得巧,纯粹要靠练,要想把萝卜切到大小整齐划一,肉眼看不住差别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少眼下连盼已经对这个徒弟很满意了。   话少,不怕吃苦,又好学,而且,学得还快。   见连盼如此维护杨小葵,严易也不好多说什么,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才很不情愿地告诉她,“周辰也来了。”   连盼闻言却不是太惊讶,只是点了点头,“你没为难他吧?”   严易一听,脸瞬间就黑了。 第203章 越吃越饿(一更)   连盼闻言却不是太惊讶,只是点了点头,“你没为难他吧?”   严易一听,脸瞬间就黑了。   什么叫做“你没为难他?”   到底谁为难谁呀?   连盼一看他脸板得跟什么似的,心里知道这天下第一大醋缸绝对是又在心头打翻坛了,连忙讨好地拉住了他的手,“咱们是主人,他是客人,这是不一样的,对待客人,怎么都要客气些,否则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气度?你说呢?老公~”   她很少这样叫他。   一般只有在床上时情难自禁她才会这么喊,毕竟在连盼的认知里,两人在没结婚前,还是应该叫名字比较好。   这样的称呼,她平常总有些羞于出口。   因为说得少,所以格外灵效,严易矜持地嗯了一声,原本是打算低头湿吻一下的,结果一看杨小葵还在厨房里,只改为捧着连盼的脸,在她额头上碰了碰。   杨小葵虽然没有直视两人,但眼角余光多少还是看到了两个人温存的动作,估计是以前没见过情侣亲热,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脖子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缩到地底下去。   连盼还要忙,严易也不便在此久呆,叮嘱她千万别逞强,宁可少做也别累着,就出去了。   严易一走,杨小葵明显感觉自在了很多,站在原地轻轻出了口气。   连盼看她神情动作,似乎对严易怕得很紧,便轻声笑道,“你不用怕他,其实他人很好的。”   杨小葵一边洗萝卜,一边却垂下了眼眸,“他只是对你这么好罢了。”   杨小葵这人,平常话虽然少,看着有些畏畏缩缩的,其实连盼觉得,或许只是因为从前人家经常嘲笑她,才让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实际上,这个女孩挺聪明的。   她说的也是事实,严易待她的确是比旁人不同。   连盼本意只是想安慰一下她,没想到她心底看得这样明白,反倒叫她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连盼才又安慰道,“你也别灰心,总有一天,也会有人对你这么好的。”   杨小葵轻轻嗯了一声,不过连盼到底还是从她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失落。   她脸上这样大一块胎记,颜色又深,的确有些吓人,如果一直保持这幅模样,别说是谈对象,恐怕连交个朋友都有些困难。   没办法,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如此,大家或许不会要求自己的朋友恋人长得像明星一样漂亮,但倘若对方长得实在太过寒碜,恐怕看着也不太舒服。   人都爱美,这是天性。   来的客人很多,也不容许连盼再同她继续谈心下去,两人只能迅速准备即将要来临的午餐。   “你自己先在旁边看,短时间内我暂时都不会让你上手,但是平日里你可以练习,厨房的材料随便你用。”   连盼一边掂锅,一边提醒杨小葵。   她个头娇小,但常年蹲灶台,臂力比一般女孩子都要大上很多,单手拎起一口黑皮铁锅都不在话下。杨小葵在一旁看着,眼里有些吃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黑黑的,还点粗糙,这双手拿起刀来,的确是切得很快,但要论掂勺,力气还是太小了,完全比不上连盼的。   她肯定是没办法像连盼这样轻轻松松拎起一口锅的。   J市地处南方,又靠海,空气湿热,温度常年比一般地区要偏高一些,虽然眼下还只是春天,但人们几乎都纷纷换上了短袖。连盼此刻在厨房忙活,当然也是穿着方便活动的T恤。   她手臂挥舞的时候,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两臂上绷直的肌肉线条,不多不少,形状优美。   明明是做菜,但是杨小葵在一旁看着,就是觉得享受,像是在看表演一样。   事实上,手臂也是连盼全身上下唯一相对比较紧致结实的地方,除了经常要掂勺的手,她其余地方一律都是肉嘟嘟的。   虽然连盼自己不觉得,但这样的身材其实让很多人梦寐以求,手臂紧实,没有丝毫赘肉,胸大腰细,曲线丰美,可以算的上是完美了。至少……严易就很喜欢。   这还是连盼第一次正式在杨小葵面前显露真功夫。   虽然之前她也炒过一个宫保鸡丁给杨小葵看,但那毕竟是个小菜,速度也快,杨小葵压根没看出点什么来。   来食园这么久了,连盼都没在她面前再露过手,基本一直都在指点杨小葵的刀工。   刀工是一个厨子的基础,连盼刚进御膳房的时候,足足就练了有三年的刀工,好的刀工能让一个厨子受益无穷,比如她现在,闭着眼睛都能雕冬瓜。   当然连盼并没有像杨小葵说明这些,幸好杨小葵心志也还颇为坚定,一连切了好几个月的萝卜,也没什么怨言。   其实杨小葵心中也不是没有过疑虑,毕竟连盼这么年轻,又还在读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厨,直到现在——   眼前的姑娘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路分花拂柳,通身气度竟完全不输她从前见的任何一个主厨,光是看她站在那儿,便已有一股宗师坐镇的气派。   杨小葵这才终于确信,虽然连盼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个一两岁,但她的确是个大厨,或许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厨师都要老练。   人常言隔行如隔山,但实际上,哪怕人们对某一行真的一窍不通,等见到这行真正的大师时,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不需要什么技巧和眼光,世间万物,都是相通的。   最顺的,最通畅的,最让人感觉一气呵成的,往往就是那个登峰造极的。   做菜也是如此。   一盘菜从下锅到炒完,哪怕杨小葵一口没尝,但她心底莫名就是生出了一股肯定——这一盘菜,一定特别特别好吃。   不仅仅是它的香气、色泽和摆盘,就是这种莫名的信任。   如果说,她之前还对连盼持有一点怀疑态度的话,那么此刻,她已完全被连盼所折服,心甘情愿认她这个师傅,而不是仅仅因为她提供给了自己一份救命的工作。   连盼的动作快得简直晃眼,事实上,这也不是她要有意卖弄,实在是今天来的人数太多,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为了求快,她不得不使出了全部看家本领,一双手直接跟生厂线上的机械臂似的,精准又迅速,晃得杨小葵眼睛都花了。   杨小葵只能在她的指点下迅速给这锅加水,那汤加火,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等到中午的时候,菜式终于准备地差不多了,连盼在外头叫了一句张妈——外面有人哎了一声,立刻进来了一个身材胖胖,满脸笑容,精神倍儿爽的大婶。   这就是连盼请来帮忙上菜打扫的张阿姨了。   “是不是要上菜啦?”   “先上汤。”   连盼点了点头,杨小葵已经按照她的指示,把木樨汤分装在了八个大汤盅里,在厨房旁的大桌上一字排开。   张妈力气很大,拿了个大托盘,一盘就装了两大盅汤,抱着就出去了。   吃饭的地方在食园的会客厅里面,四四方方的中央大堂,中间被花窗和屏风分割成了四部分,刚好一个区域两张大红木桌,人都挤得满满的。   大家都是宾客,也没人安排席位,都是随便就座,于是相熟的人基本就都坐到了一块儿。   闻着严易的风过来拍马屁的是一拨,广元的员工和严家的亲友团一拨,还有明星和几位社会名流们一拨,最后还有真吃货们一拨。   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江湖地位也不尽相同,然而在吃面前,再大的高管,再有钱的权贵,再受人欢迎的明星,其实也都是一样的。   谁不爱吃呢?   一群衣冠革履的社会人士,拥簇着坐在会客厅里,此刻同小学生却没什么分别,一边闲聊一边等人上菜,其乐融融。   明星那一桌坐到了最外面,一方面是方便粉丝们可以近距离接触偶像,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打扰其他人用餐,这是大家的默契。   粉丝们都有组织有纪律地挤在会客厅外百米处围观,没有太过靠近,以免打扰自家爱豆。   张妈年纪刚过五十,看起来却跟四十岁的人差不多,精神倍儿好,步伐也快,端着大托盘,一下子就送了两盅汤来。   她从会客厅的正门走的,当然首先送的就是吃货联盟节目组明星那一桌,以及旁边一桌。   两桌的汤一揭开,整个会客厅的气氛顿时一滞。   原先还在内室说说笑笑的人群顿时停止了,无他,实在是太香了。   异香勾人。   没尝过连盼手艺的人还好,对于张童、小莹还有林至、Linda这些从前就在连盼手底下蹭过饭的人来说,只能闻却不能吃,这简直太痛苦了。   光是闻着,就能回想起从前吃连盼做的饭菜的感觉了。   众人驱车一路赶来,原本就腹中饥饿,此刻更是觉得肚中空空如也,简直恨不得把外面上菜的人给抓过来放自己桌上。   卫慧站起身来,隔着屏风往外瞟了一眼,果然只看见外头两张桌上上了汤。   汤上飘着一点蛋花,外面两桌人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全部在埋头喝汤。   一盅蛋花汤而已,怎么弄得跟炖了什么神仙肉似的?   实际上,连盼这盅木樨汤里,的确煮的就是她秘制的肉丸,并不是寻常肉片,所以才能这样香得犯规。   “怎么就一个上菜的人?”   张妈上完菜就赶紧走了,卫慧只看得到一个胖胖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手上还拿着托盘。   “我们桌上自己去一个人拿。”   她话音刚落,张童就推了刘志康一把,刘志康连忙站起身来,“我去我去。”   这桌上他资历最浅,理应他去。   旁边桌子的人见状,纷纷也从自己桌上派了代表出去,唯恐落后。   张妈才回到厨房,就看到厨房门口早已围了好几个小伙子,一个人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大汤盅,抱着托盘跑得飞快。   “怎么回事儿这是?”   连盼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不用管他们,您上您的。”   饭菜都有数,无非就是早和晚的区别罢了。   她是厨子,没有比看见自己做的饭菜受人欢迎更高兴的事儿了。   一时间,好几个小伙子在会客厅和厨房之间来回穿梭奔跑,几趟下来,菜差不多就都上齐了。   桌上没一人说话,全部都在埋头吃。   张妈手里拎着一个大饭桶刚进会客厅,还没问一句谁要饭,一群人就已经伸长了手臂,白花花的瓷碗一溜儿举在空中,“我要!我要!”   等不及的已经自个儿从座位上下席了,跑到饭桶边自己盛饭。   百米之外的粉丝们看着自己的爱豆跟八百年没吃饱饭似的,抢着去盛饭,简直大跌眼镜。   但是这空气中飘荡的香味,大家狼吞虎咽的模样……众人只能齐齐咽口水,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各种零食、水果,干巴巴地咬。   可是面包又岂能吃出饭的味道?   何况……这香味实在太犯规了!   一群人又想在这儿围观爱豆,又想吃饭,奈何食园地方偏僻,附近除了这一家吃饭的点,几乎全部都是荒地或山林。有几个后援会的会长跑去向袁子晋询问情况,这才知道由于材料有限,连盼今天恐怕是无法招待更多的人了。   东西就这么点,人就她一个,长出三头六臂来,也只能做这么些东西。   众人只能就着自己的面包鸡腿和果汁,越吃越饿。   里头的人,唯恐自己都吃不饱,自然也顾不上外头吃不上的人。   何况外面的人也不是吃不上,过来堵偶像的粉丝们都是做了充分准备的,零食瓜子饮料一概不缺,有些人甚至还带了折叠帐篷,方便随时休息。   但是再好吃的零食,也比不上正餐。   何况眼前的正餐,是来自一位正统御厨。   连盼的手艺,说句不客气的,就是打个蛋花儿都要比旁人香,烤个红薯,这红薯简直都像天上长的,不把人馋死才怪了。   会客厅里的八桌客人,有的是从前就尝过了连盼的手艺,有的则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的人心里头多半是有些期待,但又没有太过期待。   吃这个东西,再怎么听人描述,也不会变成自己的感受,除非自己亲自吃上一回。众吃货们在滚烫的肉和汤之间,连舌头都差点没给自己嚼进去,才总算明白了老饕汪令雪为何洋洋洒洒用五页稿纸来专门给连盼写文了。   没别的,真是好吃。   除了好吃简直都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了。   那些个只是抱着“来食园试试”的人,一个个挤在厅中吃得鼻尖冒汗,心里却实在庆幸,幸好今天还算有空,拖着老婆或者好友来这儿转了一圈,否则要是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厨,那不得遗憾得哭死?   满桌子一时都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连交谈声也无。   正吃得热火朝天之际,外面忽而传来了一阵叮铃铃轻快的铃声。   ------题外话------   PS:下午还有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204章 青梅煮酒(二更)   正吃得热火朝天之际,外面忽而传来了一阵叮铃铃轻快的铃声。   众人朝外一看,原来是门口来了一个年轻小姑娘,手里推着一辆黄铜色的小推车,车上有个同色的小铃铛,正在叮铃作响。   年轻的小姑娘,自然就是连盼了,她是估摸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才特意带着东西来这边的。   会客厅两面通达,因为正门口围了不少的粉丝,所以连盼便走了后面花园的小路。   小路由石子铺就,讲究的就是一个乱石意趣,所以并不是特别平坦。铃铛固定在推车上,连盼原本没想摇,但是由于路面不停,反而震响了,提早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入乡随俗,她身上围着现代的白色大厨师围裙,脸上笑容满面,走到门口便问了众人一句,“大家吃得怎么样?”   “好!”   “非常好!”   认识她的人早已提前鼓起掌来,剩下的人自然都是跟着一起,噼里啪啦地鼓掌,一个个手掌都拍红了。   吃了这样美味一顿饭菜,众人此刻对她简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一边吃饭,一边便都探头打量连盼推过来的那个黄铜小车。   连盼本意只是向大家打个招呼,没想到众人竟然都一个劲儿地夸起她来了,顿时把她闹了个脸红,连忙道,“大家吃,我就是过来送点东西。”   小车上摆了几个小箱子,也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   连盼虽然说了让大伙儿继续吃,但众人尝了她的手艺,早已得出“跟着连盼有饭吃”这样的结论,见她此刻又带了东西过来,焉有规规矩矩吃饭不看她的?   基本都是一边扒饭,目光一边盯着她手里的动作。   连盼蹲下身子,把小车里面几层装着的柜子都打开了,众人这才发现,柜子里塞满了蓬松的稻草,稻草上则整整齐齐摆放着很多半透明的小瓶子。   好像是……酒?   果然,连盼打开箱子就冲众人笑了起来,“自己酿的一点青梅酒,大家尝尝看。”   她一边说,一边沿着各个桌子开始分发青梅酒。   酒瓶子是连盼特意找人定制的,半朦胧的毛玻璃瓶,瓶身圆润,瓶口稍细,刚好可以卡入一颗青梅。整体造型都和从前宫中贵妇们常用的小酒瓶类似,古典优雅。   不过到这里,骨瓷就换成了毛玻璃,更好看一些。   瓶子也不大,容量只有三百毫升左右,拿在手里跟一小瓶饮料似的,可以看得到,每瓶酒里,都滚动着两颗翠绿的青梅。   说实话,在场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喝酒的,但喝酒也不在少数。   爱酒之人,几乎在拿到酒瓶的一瞬间,就直接拔掉了酒瓶的塞子——一时间,随着“波!波!波”此起彼伏的开瓶声,整个会客厅中顿时溢满一股凌冽的香味。   当然是酒香,又清又纯,从瓶子口往外散,逮着人的鼻子就往里头钻,勾得肚中酒虫直闹腾。   满厅弥漫的酒香味一时只让人想起春雨霏霏,梅子青酸的味道。   酸酸的,甜甜的,让人心痒痒的。   能喝酒的人当然是立刻捧着瓶子就开喝,不喝酒的人此刻竟也都跃跃欲试,纷纷跟着拔掉了瓶塞,小心翼翼用杯子倒出一点点酒来尝一尝。   青梅酒是连盼亲手酿的,度数并不是很高,大概十几度的样子,喝不醉人,不影响开车,所以连盼才拿出来让大家品尝。   连盼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严易就站在花园的二楼上看她。   会客厅的后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小花园,周围都是垒起来的厢房,两层的,二楼上面有走廊,刚好围成一个四方的天井。   花园里植被葱郁,楼上有屋檐,大家光顾着吃饭,自然也就没察觉到花园二楼还有人。   会客厅讲究开阔,所以大门是一直开到了屋顶,为了采光,室内间隔的花窗镂空也很大,屏风不过大半人来高,因此站在严易的角度,可以说是将众人的神情一览无遗。   他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在这里吃放,为的就是等等会午餐结束了和连盼一起吃。   这也是主人才会做的事。   在严大总裁眼里,下面这群人,都是来蹭饭的外人而已。   这个青梅酒,连盼在开春就开始准备了,这还是酒酿好了第一次拿出来。   一想到这个青梅酒连他都还没喝过呢,竟先给外面那群人喝上了,严易心里莫名有点不爽。   一个两个,都喜欢扒着她老婆那点手艺不放!   不过看到众人脸上陶醉不已的表情,他又有些与有荣焉——无论如何,这都是连盼做的,连盼可是他严某人的老婆,旁人再没有他这样的福气。   他缓缓摩挲手中的素金戒指,盯着连盼的身影满目柔情。   被酒泡过的青梅不再酸涩,反而微微有点甜,一口咬下去,口中汁液飞溅,刚好冲淡了众人方才在桌上大快朵颐所带来的轻微油腻感。   好些人喝了一瓶酒,竟然又拿起碗跑去盛饭去了——一瓶青梅酒下肚,感觉自己还可以再战三百回合!   发酒的过程并没那么快,连盼是从后面的门进的,所以当然是先发后面的人,最后才饶到了前面,走到原先吃货联盟节目组那一桌面前。   几位明星早就看到旁边的人拿酒了,一个个双眼放光地就等着连盼发酒。   大伙等待投喂的样子实在有点搞笑,连盼一边笑一边挨个发过去,走到汪令雪这里,老饕竟然毫不脸红地扯着连盼的袖子悄悄问,“我能不能多拿一瓶?”   他虽然声音压得低,但靠得近的人还是听得到的,大伙儿都是来吃饭的,说好了一人一瓶,竟然有人不遵守规则,大伙当然不依。   不依的具体表现为,一方面谴责汪令雪倚老卖老,另一方面,却又都围到了连盼这里,企图通过刷脸,得到多一瓶的青梅酒。   简直是节操掉尽。   连盼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道,“数量有限,刚好一人一瓶,对不住汪老了。”   她话是这样说着,却冲汪令雪悄悄眨了眨眼,老饕立刻会意,不再说话。   这一幕,全部都落入了一旁的周辰眼中。   等到连盼发到他这里的时候,连盼抬眼一看——周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调整了表情,一副可怜的小狗模样,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望着她。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意思是,他方才已经看到连盼对汪令雪的特殊对待了,他也要享受这种特殊对待。   显然,他的段数比汪令雪明显段数要高一点,都没说话,也不会引起众怒,只光卖萌。   或许是他卖萌的表情太可爱,仿佛一条小奶狗似的,这么大个人了,嘴巴微微噘起,竟然也不太违和。   连盼甚至觉得,如果他有尾巴的话,大概下一秒就要在她面前摇起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脸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话也没多说,只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属于两个人的暗号和秘密。   周辰一看就懂了,一看她答应了,连忙又收敛神情,正襟危坐,假模假样也领了一瓶酒,还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酒一到手,他立刻拔开酒塞,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有丁点儿辣,又有丁点儿酸,还有丁点儿甜,入口之后却又回味无穷,又清冽,又略有些醉人。   这种酸甜涩醉的味道,实在是像极了他对连盼的感情。   绕屋桃花可得追,迎门犹有海棠枝。   牡丹未放酴醾小,并入青梅煮酒时。   因为是靠外坐的,所以他们这一行的位子上犹有春风拂面。   少年细软的头发被暖风吹得微微翘起,他睫毛修长,盖住了眼眸,微微低头的时候旁人也看不清他的眸子,只瞧见他笔挺的鼻梁和轮廓完美的下巴,无端令人有些心疼。   外面有粉丝拿着长枪大炮,对准他白皙的脸,咔嚓个不停。   就在连盼给里面的人发酒的间隙,张妈跟袁子晋两人,也同时抱了一箩筐的杏仁酥和奶果子出来。   小粉丝们看见两个老人家拿着吃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张妈倒是热情地很,冲小姑娘们道,“你们大老远来的,食园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吃点这个,好吃!”   她说着,伸手就抓了一把奶果子递给其中一位姑娘,姑娘在她殷勤的目光之下,只得尝了一个,没想到一入口,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超市买的奶球也没有这么正宗啊!”   还有杏仁酥,大家原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外头买的,听张妈一说,才知道,原来这都是连盼亲手做的。   和一般甜甜的杏仁酥不同,连盼做的这个杏仁酥是咸的,里头听说还包了芝麻仁和碎核桃仁,一口咬上去,酥酥脆脆的,别提多好吃了。   来追星的多半都是小姑娘,正是爱吃这些东西的年纪,一尝了味道就停不下来,纷纷都到张妈跟袁子晋手里去抓。   两大箩筐的奶果子和杏仁酥,转眼就被瓜分完了。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些吃了连盼小零嘴的姑娘们,纷纷决定,以后再也不骂她了,人家可是周辰的好朋友啊,听说都订婚了。   东西做的这么好吃,一定人美心也美,回去就粉她的微博!   连盼分完了青梅酒,大家其实也都吃得差不多了,连盼便简单跟大家说了一下食园的经营规则。   因为她现在还在读书,而且她计划在这个学期休完所有的学分,这样大四就不用特意回学校上课了,所以食园现在每周只营业三天。   分别是周二、周四和周六。   这个时间,也是连盼和严易商议之后决定的。   周一大家都忙,周六周日最有空,但是严易并不希望连盼整个周末都像个轱辘一样转个不停,因此只限定了周六这一天营业。   众人一听,纷纷哀嚎——今天正是周六,有好多人原本还打算明天再携亲友过来大吃一顿呢!   并且食园一次最多只接待四桌客人,可以微博预约,也可以电话预约,约满就要等下次了。   电话嘛,当然留的是袁子晋老先生的电话,连盼发觉这老爷子特别爱热闹,只要有人要来食园,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所以这个任务非他莫属。   至于为什么选择四这个数字,倒不是连盼要搞什么饥饿营销,虽然以她的能力,一次的确还能再多张罗几桌,譬如今天挤满了八桌客人,她勉强也算是招待下来了。   但这样做是有前提的,一是她早已提前准备好了东西,有许多熟食和老汤,二是这样做十分消耗精力,今天超负荷运转的后果就是,连盼道现在手臂都还是酸的。   回去恐怕还要修养两三天才能好。   虽然连盼很希望将食园尽快做大,但以目前只有她一名厨师这个状况来看,还是只能慢慢发展,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这才是最重要的。   等将来食园的名气打出去了,稳固了,再多收几个徒弟,好好培养,到那时再扩大客流量也不迟。   众人知道后厨只有她一个,连盼这样做也情有可原,一时虽感遗憾,但也都还算理解。   连盼话音刚落,众人便都纷纷拿出手机登录微博预约。   几乎是片刻之间,下周的三天就都约得差不多了。   连盼笑眯眯地听着手机在兜里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又冲众人道,“如果大家喜欢今天的小酒,也可以买两瓶回去喝,价钱不贵,一百一瓶,不过……每人只能带两瓶。”   其实酿酒这个主意,也是连盼谋划了很久的。   现代人爱喝白酒,也爱喝红酒,但几乎没什么人喝果酒,连盼原以为是大家不爱喝,可是等她买了几瓶超市的果酒回来尝的时候,她这才发现,消费者之所以不爱喝果酒,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真的很难喝!   要知道,从前在宫里,男人喝烈酒,女人清一色喝的可都是果酒,果酒可是相当流行的。   那个时候,女人喝酒并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连过年,小孩子都可以喝屠苏酒呢。酒在从前,可比现代的普及度要高多了。   最重要的是,酿酒的关键不在于个人,而在于步骤。   也就是说,酿酒这个东西,是可以复制的,甚至可以量产的。   连盼虽然没做过生意,但她心里也知道,严易买下食园这么大个园子,给她来做饭,其实是相当亏损的。   连盼也做不出一桌菜收人家几万块这样的事来,她想来想去,便想出了酿酒这个法子。   她还计划把食园旁边的山头全部都包下来,改种果树,食园旁边也开垦了大片的果林,到时候直接自给自足,开一个酒厂。酒的销量一上去,不就可以赚钱了么?   至少从现在大家的反应来看,众人显然很喜欢这个青梅果酒。   好些人甚至表示愿意多出点钱,多买几瓶回家孝敬父母,但都被连盼拒绝了。   不是她不想,主要是她现在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前面捣鼓了几个月,酒的产量并不是很高。连盼预留了一些给家人,因此能卖出去的数量当然也就不多了。   更绝的是袁子晋——众人吃完,正准备起身去园中消食闲逛,他不知拿出从哪里弄好的好些小木牌,逢人就发,说是可以认领农田。   说是农田,其实也就是食园中的一块大菜园子。这田地还是连盼命人开采出来的,从前袁子晋在的时候,压根就没精力弄这些。   几个月下来,菜地里也结了不少东西,今天吃的好些青菜、豆角等蔬菜,就都是张妈从菜地里摘的。   菜地被收拾地很整齐,一小垄一小垄的,袁子晋也不要钱,只给人发木牌,说但凡是认领的菜地,下次来食园,都可以免费摘菜吃,平常还可以给来食园给菜地浇水施肥之类的。   大家久在都市,都没下过田,但谁心里还没个田园梦呢?   一时都拿着木牌纷纷往田里面冲,逮着一块就插。有的还巴不得插上好几块,可惜牌子一人只有一个。   袁子晋拿着一只软笔,专门替人在牌子上写名字。   他年纪很大,从前跟汪令雪一样,接受的都是旧式教育,读私塾的,书法不是一般二般地好,写出来的字又大气又好看。   一时间,食园里唯一的菜园子顿时都被人插满了整整齐齐的木牌,分别都写了众人的名字,一个个龙飞凤舞,跟开书法展式的。   或许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格外有成就感,好几个不怕脏的人直接都挑了桶去井边打水,还做起种菜挑水的事来了。   连盼和严易两个在厨房里这会儿才有功夫吃饭,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其实袁子晋也没别的意思,他花了毕生甚至借了不少外债建了这么一个园子,就希望食园能人来人往的,大家有事没事都往这儿转转,多看看,他心里就很满足了。   “估计是受你那个果园计划的启发。”严易点评道。   连盼给果林设了一个认养计划,每个人可以认养一颗果树,平常可以来浇水捉虫,等到丰收时节也可以来摘果子吃,估计袁子晋是听了她这个点子才想到了那个菜园认领的招数。   其实连盼之所以费劲脑汁去找这些东西,主要也是不想让严易亏得太厉害。这些计划她也都跟严易谈过,原本以为他会觉得幼稚,没想到他还挺赞同的。   商人么,归根到底还是要赚钱的。   “食园旁边全部都是荒地,也不要浪费了,都可以开辟出来认领。”   严易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一边打开了一张图片,连盼眼睛瞟到,认出是食园的规划图。   食园附近的空地很大,因为这一带属于城郊,旁边是安静的高级山林别墅区,中间隔了一座山,山后就是食园了。   再往旁边去,全部都是荒郊和农田,可利用面积很广。   “到时候把这一片都划出来,再建一个有机蔬菜厂。”严易点了点图片上一大片绿色的荒地示意。   “会有人买吗?”   连盼有点怀疑。   菜场到处都是,超市里也多的是果蔬,人家还差两颗菜吃是怎么的?   严易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的笑容颇有些宽容宠溺,显然是觉得她这个问题有点天真。   连盼毕竟还是个学生,年纪也才二十来岁,想的不长远很正常。   他伸出一根手指来刮了刮连盼秀气的鼻子,“别小瞧你自己。”   他已经给食园注册了商标,以连盼这个影响力,再稍加运作,未来这个牌子,占据中国一线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他要到背后去做的,没必要告诉连盼太多。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酒足饭饱,大家纷纷组团开始发微博。   因为菜被人吃得太快,慢人一步就要少吃半块肉,八大桌人,愣是没人给菜拍照,等想起来能拍照的时候,桌上早已是一篇狼藉了。   唯一能拿来做道具的,就是连盼发给大家的那瓶青梅酒。   前面一瓶是送的,连盼后面又拖了几箱出来卖,所以大家基本都是人手两瓶的配置。   两百块买两小瓶酒,若是普通酒,确实是有点小贵,然而要对连盼亲手酿造的青梅酒来说,众人却只觉得值。   一瓶酒喝出年轻时候的味道,这功力,非常人所能及,再多花点钱也值得。   微博几乎瞬间就被几位流量小生小花们刷出了一个新的热门词——“青梅酒”。   吃货联盟群里的人清一色晒的都是那个半朦胧的小青梅酒瓶。   两颗青溜溜的大青梅在水色小酒瓶里装着,随便加个滤镜就美得跟工艺品似的,大家发出来的微博画风都是这样的。   汪令雪V:谩摘青梅尝煮酒,旋煎白雪试新茶[醉酒],配图一张。   樱草V:煮酒青梅次第尝,啼莺乳燕占年光[醉酒],配图一张。   洛灵V:煮酒青梅入坐新,姚家池馆宋家邻[醉酒],配图一张。   董雪容V:青梅结子时,茂绿满繁枝[醉酒],配图一张。   昆杰V:冰塘浅绿生芳草,枝上青梅小[醉酒],配图一张。   周辰V:牡丹未放酴醾小,并入青梅煮酒时[醉酒],配图一张。   就连文盲少年乔宇泽都发了一条文绉绉的微博——   乔宇泽V:青梅煮酒论英雄[醉酒],配图一张。   要说大家真的那么有文化吗?当然不是。   说实话,“酴醾”这两个字,周辰连认都不认识。   没关系,这不妨碍大家装逼。   老饕兼文化人汪令雪开了风雅的头,一干人等便都纷纷百度和青梅相关的古诗词,一时间微博上画风突变,整得跟诗会似的。   粉丝们纷纷都在各自爱豆低下留言,配上爱豆们曾经参演的各色古装扮相,沉迷于爱豆高超的文学素养中无法自拔。   连盼登录微博后,也笑眯眯发了一条微博。   连小厨V:小店自制青梅酒,欢迎进店选购~   配图就是一箱青梅酒。   下面顿时一群鬼哭狼嚎问可不可以快递的。   严易见她拿了个小本子认认真真地在那儿登记下周的客人,顿时有点心疼道,“再请个助理。”   哪有大老板亲自登记客人的?   连盼连忙摇头。   虽然园子是严易的,但是她坚持工资要自己发,作为食园唯二的股东,占据49%股份的严易严先生,只提供了十万的启动资金,连盼现在每一笔钱都是精打细算的,能省则省。   严易提供给了她很多支持,连盼感激不已,但是能让她自己来的,她全部都还是想自己来。   见她如此坚持,严易倒也没说什么,只低头给会所的负责人发了条信息,让他再派个人过来。   倒不是来帮忙给连盼打下手的,主要是为了站岗——食园这个门,以后决不能让周辰进来!   别以为那小子刚才在会客厅里冲连盼挤眉弄眼他没看见!   连盼正在小本上登记人名,莫名觉得周围有点凉飕飕的,她抬起头看严易,对方却神色如常,甚至还关切地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题外话------   酴醿=túmí,别笑,我也是查了百度才知道……   PS:晚上还有一更,等我哈~正在奋力码字ing~ 第205章 好事将近(三更)   连盼正在小本上登记人名,莫名觉得周围有点凉飕飕的,她抬起头看严易,对方却神色如常,甚至还关切地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连盼摇了摇头。   就是怪有点不对劲的。   因为两大美食大咖汪令雪和樱草的宣传,再加上吃货联盟几位的明星效应,微博连小厨的关注人数,很快就突破了百万。   当天晚上,下一周的人数就都约满了。   连小厨V:下周约已满,感谢大家~   微博下面一群人撒泼打滚,求连小厨多多开放席位。   已约到的沾沾自喜,没约到的鬼哭狼嚎。   不过规矩已定,席位有限,没约到也只能下次再约了。   食园开张后没多久,粤系的叶永望和湘帮的肖鸿义便先后给她打了电话,说要上门拜访。   连盼特意空了一天出来,专门招待两位大师。   两位大师都是开商务车来的,连盼选的时间是周五,和食园正常的营业时间错开,专门招待他们。   袁老头在门口打瞌睡,一睁眼就看到外头来了好几辆大车,车门一开,便哗啦啦涌出一大帮子膀大腰圆的糙汉子,个个看着跟黑社会似的,吓得当场就跑去叫保安。   还是连盼出来迎接才知道原来是同门来了,差点没闹出笑话来。   两位大佬由各自的第子们众星拱月地拥簇着进门,一副踢馆的架势,袁子晋怕连盼出事,食园后继无人,便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连盼心里好笑,却又有些感动。   因为是同门,切磋来的,连盼便单独给他们开辟了一个地方,没在会客厅里,而是在花厅里吃饭。   大伙儿本来都是愤愤不平的,他们并没见识过连盼的手艺,只是看了吃货联盟,又回家听了各自师傅的宣导这才不情不愿过来的。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头瞧不起连盼的大有人在。   连盼岂能看不出这群人的心思?   她有意卖弄,便特意做了两桌菜,一桌粤菜,一桌湘菜,全是两系的经典菜式。   一群二十到四十不等的大老爷们,个个围在桌子旁吃得痛哭流涕。   当然不是说菜好吃到叫人哭了,大伙儿主要都是被叶永望和肖鸿义两人给骂的,再加上连盼的手艺确实炉火纯青,到底好不好,一尝便知,确实离人家有差距。   再得知连盼不但是会粤菜和湘菜,除了这两派,其余菜系也是样样精通,一群大老爷们,硬是吃得抬不起头来。   肖鸿义拍着桌子大骂,“瞧你们这点出息,还比不上人家一个二十岁的姑娘,都给我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叶永望虽没像肖鸿义那么暴脾气,但对众弟子的语气也是十分严肃,“今天这个味道,你们都给我记下来,回头做不出人家一半的水准,都别说是我的徒弟!”   连盼一边亲自送菜,一边听着觉得有点汗颜。   其实她虽的确在做饭上小有些天分,但之所以走到今天的地步,主要功劳还是在师傅们身上。   虽然她名义上的师傅只有连青一人,但实际上,御膳房里的每一个庖人都是连盼的师傅。   从被捡进御膳房开始,连盼便张大了眼睛,跟快海绵似的,吸收周围所有的知识,甭管是哪个派系的,只要好吃,只要能吃,她都会尽心尽力去学。   皇宫这地方,竞争激烈,能人巧匠多不胜数,能进御膳房的,那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何况大家为了切身利益,都是挖空了心思地想要做出好东西来,在这种情况下,呆上一年,简直堪比外头学艺十年。   在这种环境下学习和生存,自然非同小可。叶永望和肖洪意这些弟子们比不上连盼,实在是太正常了。   毕竟对他们来说,厨师只是个职业,并不像从前,庖人们一个不好就要掉脑袋。   为了生活做事和为了生命做事,还是有差别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连盼也是真喜欢做饭。   看见大家一边吃一边哭,她心里又高兴又觉得有点搞笑,这哭也不忘继续吃,某种程度上其实说明大家也认可她做的饭菜?   两家的弟子心不服口不服的来,终于心服口服地认了。   短短一个月,食园便火爆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每周的预约微博一出来,直接是瞬间就满。   学院领导听说这件事后,还专门派人来采访了连盼。   望着院系优秀学生栏上的自己,连盼心中也是有点囧囧的。   旁边同学的介绍上都是写着参加某某某大赛,获得一等奖二等奖,或作为优秀留学生,前往某大某大交流,获优异成绩之类的。   轮到她这儿,就变成了——充分发挥业余爱好,自强自立,在校期间自主创业,创办大型餐饮店“食园”,客似云来这种画风。   特长上写的也是做饭。   大概她是J大英语系唯一一个凭做菜而上了学院优秀榜的学生?也是有点醉人。   开春时间过得特别快,前面几个月整修,后面开业,连盼学校食园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好一阵子都没顾上别的。   直到张童给她打了个电话,又亲自到食园给她送了一张请帖,连盼这才发现,原来好朋友竟然转眼就要结婚了。   “怎么这么突然呀?咱们都还没毕业呢!”   虽然严易也不是没同她提起过结婚的事,但两家人一致商议的都是要等连盼毕业了再说,连盼原以为自己已经算快的了,没想到张童比她还快。   张童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内个,就是……”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肚子,脸上显露出了一丝少见的母性光辉。   连盼顿时大吃一惊,“我的天……你怀孕了?”   大胃王害羞地点点头。   毕竟大胃王不仅仅是大胃王,还是一个资深的小黄漫和小黄文爱好者。   面对自己一米八、身强体壮的男朋友,实在是很难忍住魔爪。   有些东西一旦解锁,后面就很难再停下来了——有宝宝虽然是个意外,但是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意外。   张童常年痛经,大姨妈也经常不准时,时常要去医院,之前医生就跟她说过,她这个体质可能不太容易怀孕。所以这一次,她的决定十分果决——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连盼坐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不过一想到张童竟然是一个人打车来的食园,顿时又有些埋怨,“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你怎么也不小心一点?请我去就请我去,何必亲自上门?”   虽然连盼自己没怀过孕,但她听说怀孕的前三个月是很危险的,孕妇最好静养,不要到处乱跑。   张童这都还没显怀,显然月份还很小。   殊不知,张童就是因为怀孕了,被家里拘得不行,这不让那不让的,都快把张童给憋死了,她这才借了这个借口,偷偷跑出来透气的。   “咱们可约好的啊,谁结婚,另外一个就得做伴娘,我知道你忙,但你必须得去。”   古时候结婚是没有伴娘一说的,不过现代都流行这个,连盼立即点头答应。   因为怕肚子大起来穿婚纱就不好看了,所以张童的婚礼举办地很快,就在五一。   婚礼嘛,自然是要成双成对出入的,连盼要去参加,严易自然也要陪同参加。   于是严大总裁首次出席婚礼,就献给了连盼的同学张童女士。   毕竟这对严易来说不算是什么重要场合,所以他穿得颇为普通,就是日常的上班西装。不过饶是如此,也是瞬间秒杀了前来赴宴的一众男宾客,包括被人夸做全场最帅的新郎。   连盼因为要做伴娘,便稍稍化了个淡妆,穿了新娘专门准备的伴娘服。   她肌肤雪白,稍稍露出一点便十分扎眼,站在新郎新娘后面,简直像个两百瓦的白灯泡一样闪闪发光。   一对新人贺词的时候,严易压根就没看刘志康和张童,全程都盯着连盼在看。但凡发现有人对媳妇儿露出任何不轨的目光,他便立刻目露凶相,浑身散发出冰冻三尺的气场,把同桌的其他几个广元的同事吓得瑟瑟发抖。   好在伴娘只是前面帮新娘牵牵裙子,拿拿包包什么,并不用做太多的事,一到新人宣誓的环节,连盼便可以下场了。   她才刚刚落座,身上就立刻批了一件衣服下来。   原来是严易把自己的西装给脱了,盖在了她肩膀上。   说实在的,连盼其实也不太适应现代的礼服,美是美,但是抹胸的款式总叫人怪难为情的,礼服裙的样式也比她平常穿的裙子要短,确实有点不自在。   严易衣服一批下来,连盼立刻把自己两只手臂也钻到了袖子里,算是正式把他的衣服给穿上了。   严易就穿着白衬衫坐在一旁,不知怎么,连盼总对他穿白衬衫的样子没什么抵抗力,跟个校园男神似的。   连盼红着脸看了他一会儿,正逢一对新人宣誓,相互交换戒指,连盼便在桌子底下悄悄伸出手,也拉住了他的手。   她本来只想这样悄悄就在底下牵着手的,谁知严易一触到她的小手冰凉的温度,当即便把连盼还放在桌上的另外一只手也给抓住了,连同原本放在桌子底下那只手一起,都捂在了自己手心。   旁边桌上都是刘志康在广元的同事,一看到这幅场景,当即纷纷低头,假装看手机。   连盼脸颊涨得通红,小声埋怨,“这么多人看着呢!”   何况她并不是手冷啊!   严易神色如常,“不管他们。”   旁边一群人简直是没耳朵听下去。   都说严总宠妻无度,今日一见,果然是没眼看!   一对新人在台上念完了经典台词,大家纷纷鼓掌,连盼也连忙将自己两手从他手中抽出,跟着一起鼓掌。   严易敷衍地拍了两下,手很快便放下,垂在在桌子底下,顺着她的大腿一路滑过,不知想要做什么。连盼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正准备伸手去拍他,谁知他手掌停下,最后却捂在了她膝盖上。   张童结婚的地方是五环外的一个酒店里,大堂空调开得很足,连盼之前穿着伴娘裙确实觉得有点冷,露在外面的手和腿都有些冰凉。   不过这会儿她上身批了严易的西装,早已感觉暖和了不少,腿便被忽略了。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她便坐着没动,任由他给自己捂腿,心里头暖暖的。   宣誓完毕,就到了抢捧花的环节,张童摆明了就是想把捧花扔给她,特意走到了广元这一桌旁边站定。   一旁的司仪顿时打趣道,“看来新娘子很偏心啊,这一桌除了伴娘外,可都是男的!”   刘志康在工程部工作,部门里一水都是汉子,和他要好的几个同事也都是男的,所以广元这一桌上,的确是只有连盼这一个女生。   张童偏心偏得这样明显,连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站起身来,跟周围人一起,准备迎接捧花。   新娘背过身子,努力将捧花往空中一抛。   花束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抛物线刚刚跑过顶端,就在空中戛然而止。   一只修长的手臂立刻出现在半空,精准地接住了花束。   手的主人,当然就是严易。   他身高一米九,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张童把花抛得很高,论起高度来,周围实在没人比得上他。   捧花毫无疑问被他拿到了。   旁边有胆大的女孩子不知实情,故意嬉笑道,“帅哥,男人是不能接捧花的哦!送给我们吧!”   几个女孩子围在一起,纷纷撒娇朝他要花。   严易眉头微皱,他不喜欢这些女人,但看在连盼的份上,却也没有太不给面子,只是淡淡道,“我是替我未婚妻接的。”   说着直接就把花塞到了连盼手中,“拿着。”   连盼手里被硬塞了一束花不说,一时间还仿佛听到了周围十几颗少女心破碎的声音。   因为旁边还有司仪和摄像大哥在,她只好笑着圆场,“他拿到就是我拿到了,看来是好事将近。”   这么一说,严易神情这才终于稍微缓和了一些。   新郎新娘还要敬酒,两人在桌上又坐了一会儿,因为严易不吃外面的饭菜,所以差不多到散客时分,连盼便给张童发了个短信,提前走了。   她给张童准备的新婚礼物是一条小巧的铂金项链,已经提前送过了,所以走的时候倒也没有特别打招呼。   张童知道严易能过来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并不介意连盼稍稍提前一点离去。   两个姑娘心中都十分体谅彼此,并不用太多言语和解释。   严易开车来的,提前一点走也是为了避免到时候车辆拥挤,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一上车便立刻驶离了酒店,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呆。   连盼察觉到——似乎从开始接捧花起,严易好像就有点不太高兴。   说实话,张童和刘志康两人的家境都比较普通,就是J市的小市民这种。虽然J市寸土寸金,富人很多,但那都是少数。这个城市里绝大多数的人群,其实都是和张童以及刘志康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市民。   不认识什么权贵,也没太多存款。   大家开开心心的,没太大压力,也没太大讲究。   连盼以为他是刚才在酒店被那几个女孩子“调戏”了一番而不悦,便冲他解释道,“大家都是开玩笑,也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太介意。”   车子在路上开得挺快的,连盼身上还穿着他的西服,方才在酒店大堂里冷气很足她不觉得热,这会儿闷在车厢里,她突然有点燥热起来,于是伸手扯了扯,准备把西装给脱了。   连盼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是新娘张童提供的,张童家庭条件普通,并不太讲究什么品牌,所以连盼这件衣服其实就是张童在一家信誉比较好的网店网购的。   衣服很漂亮,胸口还有一些小小的碎钻和羽毛装饰,如果不去碰它的话,其实还是很美的。不知是不是因为系着安全带,把衣服勒得比较紧,连盼伸手脱西装的时候,突然发现西装里料好像挂在了胸前的某个装饰上。   严易西服贵的要死,连盼又怕直接扯把衣服给扯坏了,再者身上的伴娘服也是张童送的,也很有纪念意义,她两者都不想损坏,只能小心翼翼埋头,努力分辨两件衣服到底是哪里勾到了一起。   说实在的,低头看胸口真的很累,连盼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了,也愣是没把衣服给分开。   严易看她一直埋头捣鼓,当即将车停到了一旁问她,“怎么回事?”   连盼急得额上微微冒汗,“好像勾住了。”   “我看看。”   他俯身过来,居高临下,正看到连盼呼吸急促,胸前雪白丰满,呼之欲出。   黑色的安全带正好从中间穿过,她鼻尖微微冒汗,脸上不只是急的还是热的,粉扑扑的,总而言之,十分诱人。   “别在这里,换个地方。”   严易说着又启动了车辆,连盼闻言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张童和刘志康的新房不是买在市区中心,相对要偏一点,所以酒店的位子也有点偏。   两人上路没多久,就看到路边有很多正在修建的楼盘,敲敲打打的,总而言之,是个还在建设中的城区。   连盼只顾着埋头解衣服,也没留意到严易把车子开到了附近一个新修的小区停车场里面。   小区还没修好,大楼上机械臂缓缓运作,实际上停车场还未正式投入使用,在门口放了一个“禁入”的标志。   连盼捣鼓了半天没弄下来,严易已经又将车子停好了。   连盼一抬头,这才发现周围黑漆漆的,他们好像开到一个停车场来了。   “怎么跑这儿来了?到了吗?”   连盼作势要下车,严易却伸手按住了她,“不急,先把衣服解开。”   说着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又松开了连盼的,身子往连盼这边倾斜,整个人都埋到了她身前。   见他终于帮忙来帮自己弄,连盼顿时松了口气,又问他,“你这件衣服多少钱啊?小心点,别弄坏了。”   “几万块吧,不记得了。”   他一边说一边认认真真查看两件衣服的衔接处,过了好一会儿才得出一个结论,“铁丝勾住西服内扣了。”   “怎么会有铁丝呢?”连盼大感不解,“我看看。”   然而她目光有限,光低着头其实看不清什么。   “你躺下,这样比较好解开一点。”   严易不知扳动了座椅哪里,连盼所坐的副驾忽而缓缓朝后倒去,最后差不多放平,呈现出了一个大约145度的角度。   “你快点。”   连盼不疑有他,何况西服挂在礼服上,她这幅模样也没办法出去。   严易嗯了一声,也不知在答什么。   因为要穿礼服,所以连盼里面没穿正常的内衣,就是淘宝上买的nubra,两片贴在胸前这种。   解衣服的时候,严易大概是瞟见了一点边缘,大概是没见过这种东西,他顿时十分好奇,“这个怎么固定的?”   连盼闻言有些尴尬,“这是硅胶的,就是……贴在身上的。”   至于怎么个贴法,难以描述。   “不会不舒服吗?”   他刨根问底。   连盼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应付,“还好吧,有一点点……”   放平了座椅,好像也没见他把衣服给解开,连盼不免有点着急,“怎么还没好呀?是不是光线不好,你看不清?”   停车场里没灯,的确是有点暗,连盼伸长了手想要去够车厢顶部的按灯,严易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按,“别开灯。”   “要不你把衣服脱了,可能更好拆一点。”   连盼一想,顿时觉得有点难为情,“这……”   这可是在车里,何况她身上穿的有不是什么正常的内衣,而是两片薄薄的硅胶。   虽然两人不是没有坦诚相对过,但这种情形,怎么想似乎都觉得尴尬。   “我找找看,有没有剪子,干脆把这一段剪了算了。”见她犹豫,严易立刻反身,似乎打算去前面的车厢那里找剪子。   他家境富裕,并不在意一两件衣服,连盼却不是这样大手大脚的人,一听他这么说,只好妥协。   “车是不是有那个像墨镜一样的啊?你拉上。”   她指的是严易车里的双层玻璃,一层是普通的车玻璃,还有一层是完全纯黑的隔视板,可以隔绝内外视线。   严易闻言,按了一下车窗上的按钮,四周窗户果然缓缓升了上去,车厢里顿时漆黑一片。   这个时候,就可以开灯了。   连盼只能起身,羞涩地背过身去,“你帮我拉下拉链。”   说完又小心嘱咐他,“别看啊!”   严易心不在焉地嗯着,手指扯住了她裙子背后的隐形拉链,往下缓缓划开——连盼光洁如玉的后背,顿时露在眼前。   在车厢暖光色的灯光照耀下,她皮肤仿佛在发光,朦朦胧胧的,比任何美肤滤镜都要诱人。   偏偏她仿佛不知道这一点似的,只顾捂住了自己胸前,车厢狭窄,人也站不直身子,她便弓着身子,用自己两条腿试图将礼服褪下。   严易被这两只白花花的腿搓得心烦意乱,干脆手掌一伸,直接把裙子从她身上扯了下来。   连盼一看衣服掉了,本来想伸手去捡,大概是想到自己胸前光景,手掌才伸出来又立刻缩了回去,两膝屈起,遮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还不忘催促他,“快点儿。”   严易这会儿哪儿管得上什么裙子不裙子的,只直勾勾望着他,俯下身来,直接把连盼给圈在了怀里,“捧花也接了,你同学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他说话间,语气似乎有点怒意,似乎又有点委屈。   连盼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难怪他今天好像一直不太高兴,原来是在气这个。   “说好了毕业结的么……”她垂下头去,然而说出口的话自己却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张童这丫头,看着个子小小的,其实胆子大的很,连盼也完全没料到她竟然一下子就怀孕了,然后一下子又结婚了。   她们还在念书啊!   其实学校里议论的人也挺多的,不过张童似乎并不在意。   连盼觉得,和老司机兼大胃王童童比起来,自己还是有点太保守了。   “你不是说好事将近吗?”他语气颇有些幽怨,手掌一下子就挑开了连盼捂着的双手。   “先给我尝点甜头吧。”   成年男子的体重立刻压在了身上,连盼才张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口中早已被男性充沛的荷尔蒙所包围,“唔——”   ------题外话------   这是一个有点羞涩的题外话,严总被童童的婚礼给刺激到了……   顺便求一波月票~宝宝们如果觉得文还不错,别忘了投下票票激励瓜瓜一下哈~ 第206章 想嫁人了(一更)   成年男子的体重立刻压在了身上,连盼才张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口中早已被男性充沛的荷尔蒙所包围,“唔——”   她要是到这个时候还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那她就是真傻了。   难怪刚才衣服扣在那里解了半天没解开。   连盼急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不容易趁着换气的空隙才有功夫伸手去推他,“回去不行吗?这里……”   这光天化日的要在车里,简直是没眼见人了!   严易可不管她,伸手就按住了她不断乱蹬的小腿,“还没在车里试过呢。”   他声音好听,很好听那种,又清朗又醇阔,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更是像个低音炮一样,仿佛一万枚炮弹射向连盼的耳膜,震得她耳朵酥酥麻麻的。   每回都是这样,连盼知道他是故意的,声音是她的软肋,她特别受不了他这样故意压低声音说话的样子,耳朵都要怀孕了!   两只白皙到有些透明的小耳朵此刻早已变成粉红色,严易这半是诱哄半是撒娇的语气让连盼根本就说不出半个不字,最后她只能红着脸小声道,“那……那你把灯给关了。”   他当然不会关灯,关了灯又如何欣赏他心头的宝贝?   车厢里的灯瓦数并不高,暖黄色,朦朦胧胧的,照得连盼浑身上下都在发光,仿佛一尊白玉塑造的完美艺术品。   现在,他只想把这件艺术品压在身下。   因为嫌弃她胸前的两片东西碍事,严易手掌抓住了边缘往外面轻轻一拉,Nubra就被他给扯下来了。   连盼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忍不住轻轻战栗了一下。   一半是羞涩的,另一半纯粹是尴尬的。   这东西被他拿在手里捏了捏,把玩了一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没有你的软。”   连盼:……   车厢狭窄,并不适合内什么。   尤其严易个子还这样高,哪怕他把驾驶座也放了下来,人也没舒适到哪里去,腿一直是弓着的,根本伸展不开。   他腿长,手也长,腿伸不直不说,手臂伸直了,背又顶到了车厢顶端,真是怎么弄怎么不自在。   连盼还好,她个头娇小,身高不足一米六,一张座椅躺下她一个人绰绰有余,严易则完全不行。   连盼看他额上都有汗了,怕他难受,便提议道,“要不你躺着,我到上面。”   如果躺下来,他腿就可以垂下来了,多少算是自然姿态,人会舒服一点。   严易闻言却没立即动,只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身体,另外腾出一只手来撩了撩连盼耳侧的头发,语气里有些笑意,“我是可以,但是你……会吗?”   他眉毛微微挑起,眉眼温柔,但语气却明显带着调侃,连盼脸顿时涨红了,“我怎么不会?我特别会!”   特别会的连盼同学,拉着严大总裁坐下,把两人上下调了个个儿。   严易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也不说话,任由她拉着自己,把自己像个大人偶一样操作。   连盼吞了一口口水,坐到了严易腿上。   摆好姿势后,号称自己特别会的连盼同学,身子却瞬间就僵硬成了一团,完全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她很少主动,每回这种事都是严易在主导,连盼只需要顺从或享受就好了。   像现在这样,严易安安静静躺着,由她说了算的情形,还真是从未发生过。   说真的……严易完全没说错。   她……不会。   “动呀。”   严易两手在她腰上轻轻挠了挠,连盼怕痒,顿时笑得不行,身子乱颤,严先生接着满意地发出了一声轻微呼声。   连盼红着脸,感觉自己好像在瞬间就学会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技巧。   车厢里灯暖暖照在两人身上,连盼居高临下,从严易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到她身上起起伏伏,如山峦叠嶂——她的身体,他真是百看不厌。   光是这样看着已经很难忍受了,何况连盼还在那儿半是笨拙半是天真地扭动,严易真是觉得自己有点遭罪。   车子性能很好,轻微晃动,带来一种如同婴儿摇篮般的愉悦感,严易很想疯狂一下,连盼却在那儿用她自己的节奏,一点一点磨他。   每间隔一会儿,正在享受时,她却就要趴在他胸口休息一下,说是太累了。   躺在下方的严易备受煎熬,身体简直都快要炸裂了。   以后出门坚决不能开这辆车了,这是严易由此得出的结论。   空间狭窄,一点都不人性化。   两人在车厢里闷了快一个小时,虽然开着空调,但还是都出了一身的汗。   连盼累得半死,严易简直也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这种心里痒痒,身体又得不到满足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是结束了。   外头摇摇摆摆的车辆终于恢复了静止状态。   nubra被严易扔到了座椅下,连盼没办法,只好光着身子把小礼服给穿上,不过外头还罩上了严易的西装。   热死她也要把西装给穿着,肩头还有他啃的草莓印呢!   两人回家后,连盼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当然,中途自然是没有免过严易的魔爪。   他在车里其实颇不满意,连盼也知道。   可是没办法,她在这种事上一向体力不足,因为羞涩,身体更加敏感,没动几下就不行了,哪里能像严易,孜孜不倦能一夜来个好几次。   方才没做足的,事后肯定都要补上来,连盼被他摁在浴室里,也只能咬着嘴不出声,以免叫人家听见笑话。   当然,连盼并不知道宅子里唯二的另外一对夫妻压根也没空笑话她,两方的节奏都是一样的。   两个男人在这方面的想法倒是十分一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一个澡又洗了大半个钟头,等连盼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快下午了。   幸好是假期,也不用做什么事,否则这样日日这样那样,连盼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佣人小花过来叫她,说是姑姑喊她,连盼跑到楼上一看,原来严青正在挑选婚纱。   她屋子里摆满了婚纱,都是用防尘罩罩好了挂在架子上,估计是婚纱公司送过来的。   严青身上已经穿了一件了,不过她显然对这件并不怎么满意,还在挑挑选选,一看见连盼进来,连忙招呼她,“快,帮我看一下。”   严青身上穿的是一件款式简洁的抹胸婚纱,底部裙摆大小贴合身体曲线,微微散开,衬得她整个人高挑典雅,十分大方。   “您身上穿的这件就挺好的。”   严青低头看了看,又连忙走到镜子前转了个圈,“是吗?我看看。”   屋子里几十件婚纱都是她在店里看过的,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喜欢的款式,干脆全部都买了,不过最终要用哪一套,还没选定。   “姑姑要再办一次婚礼吗?”   满屋子都是梦幻的白纱,连盼找了个舒适的椅子坐下,一边看姑姑试婚纱,一边问她。   “其实也不是……”严青扯着裙摆,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检查婚纱的合适度,“之前不是在家里办的婚礼嘛?那会我其实想要旅行结婚来着,以前没机会,现在试一试咯。”   她很多年没同骆明远旅行了,骆明远刚回严宅的时候,两人老实了一阵子,时间一长,心里又蠢蠢欲动了。   严青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散漫任性的人,之前是因为严老爷子还在,所以不得不在严家办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婚礼,但是现在她年纪也上去了,老太太压根也不管她这些,从前旅行结婚的念头便又冒了出来。   “快暑假了嘛,到时候带睿睿一起去,给我们做花童。”   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好假期,严青脸上止不住幸福满满。   不知是不是白天里受了张童的感染,这会儿又看到姑姑一身婚纱的幸福样子,被包围在梦幻朦胧的白纱之间,连盼突然也有些期待起自己和严易的婚礼来了。   说老实话,从前在御膳房,她年纪尚小,师傅连青一辈子都没嫁人,连盼那会儿压根也没什么嫁人的想法,就想着和师傅一样,一辈子留在御膳房,天天和灶台为伍。   后来来了现代,接收了现代的许多新思想,连盼的很多想法当然也都跟着改变了。   男女平等,这是她上辈子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事。了解了历史,连盼才知道,这一段漫长的过程,其实牺牲了很多人。   很多女性同胞,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争取到了今天女性的地位。   现代的女人,既可以选择全心照顾家庭,做小家的守护者,也可以选择跟男人一样工作、拼搏,在社会上占有一席之地。   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   连盼并不想太早结婚,她心底的坚持是——就算要结婚,至少也要等到毕业后。   她很怕自己一旦跟严易结了婚,就不得不守在家里,无法再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虽不是什么太好强的人,但也有自己的小小梦想,希望把从前师傅的手艺发扬光大,希望让更多的人尝到中华美食,希望御厨这一代,别在自己手中断层。   然而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其实结婚和梦想,并不相互冲突。   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因为爱走到一起,希望把这份爱永远延续下去,而自发做出的决定。   就好像张童跟刘志康,因为有了爱的结晶,希望给宝宝一个名正言顺的家庭和环境,希望一辈子携手走下去而结婚;就好像姑姑跟姑父,哪怕早已领证多年,依然还想要一起旅行结婚一样。   这是幸福到一定程度,自然做出的承诺,并不是谁给谁的枷锁。   自然流露的真情和幸福,是骗不了人的。   连盼手掌轻轻摩挲在柔软的婚纱裙摆上,想到严易白天里一直板着一张脸,嘴角忽而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难怪他不高兴呢。   肯定是以为她不愿意同他结婚。   可是……怎么会呢?   她巴不得嫁给他啊!   只是之前他一直强势又禁锢,总是想把她锁在身边,不愿意她出去坐这做那,她有些害怕罢了。   可是现在……连盼仔细一想,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严易到底为在自己破了多少次例了。   和她所害怕的完全相反,其实每一次,只要她真的坚持,最终都还是严易让步。   实习、念书、开店,每一样都是。   她现在已经是食园的连大祖师爷了啊,其实根本没必要害怕!而这一切,也都离不开严易的支持。   想到这里,连盼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大概是她摸着婚纱的表情太梦幻,严青一回头就看见她这幅傻乎乎的样子,顿时笑出声来。   “想嫁人了吧?”   连盼被戳中心事,脸颊上瞬间涌浮上一层粉意,“才……才不是呢!”   然而这语气,连自己听上去都没什么说服力。   “这件有点小,我刚刚试了的,要不你试试看?”   严青说着,取下了连盼手掌刚刚摩挲的那件婚纱,递给连盼。   婚纱这种东西,只要胸围和腰围合适就好,身高什么的倒是其次,本来婚纱裙就是要拖地的。   两人同属于丰满的身材,其实不看身高,穿裙子尺寸还有点接近。   “啊?”   连盼楞了一下,严青已经熟练地取掉了防尘罩,将婚纱直接塞进了连盼手中,“穿穿看嘛。”   雪白的婚纱好像一捧松软的羽毛,既柔软,又梦幻。   和上午她做张童伴娘时所穿的小礼服完全不同,也和她从前所穿的任何衣服都不同。   衣服看着很大,裙摆却很轻,抱在怀里,让人恨不得把脸都埋进去。   连盼犹豫了一下,但却不由自主站起身来,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衣服挺合身的,就是裙摆长了很多,毕竟她跟姑姑的身高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她才刚刚穿好裙子走出来,才把试衣间的门推开,迎面就是一阵咔嚓声。   连盼小心又茫然的表情全部已被严青用手机记录下来。   连盼心里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正准备凑上前去看照片,严青却一下子伸手把手机举得老高,“等等,我给你加个梦幻的滤镜。”   严青个头一米七二,在女性身高里算是很高了,身高只有一米五几的连盼在她面前就跟个萝卜头似的,跳起来也抢不到手机。   何况她现在伸手穿了一件婚纱,行动不便,又怕把婚纱给踩坏了,只好作罢。   连盼小心翼翼提着裙子,走到了试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她略微有些紧张的脸。   真的很好看。   哪怕她现在不施脂粉,也根本没什么发型可言,头发只是简单地批在肩上。   但是婚纱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好像一瞬间,整个人都被加上了最柔和美丽的某种婚纱滤镜一样,连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竟然看呆了。   原来……嫁人的时候,穿的衣服这么好看。   “连小姐被大小姐叫去她的衣帽间了。”   严易刚从房里出来,问起小花连盼的行踪,小花当即如实回答。   严易手里拿着手机,嗯了一声。   因为看之前连盼总是人工统计微博预约数比较麻烦,严易便让IT的人联系了微博的接口,跟他们建议开放部分代码,让开发人员可以以插件的形式,自由开发自己想要的预约插件。   经过几轮测试后,已经比较稳定了,可以投入使用。   严易自己下了插件用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因为插件是工作人员直接发到群里的,他也是刚刚才看到装上去,正准备告诉连盼呢,却不知她人哪儿去了。   上二楼,走到严青那个巨大的衣帽间门口,门虚掩着的。男女有别,严易还是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   里面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女声,“进来。”   是姑姑的声音。   严易推开门一看,姑姑一身雪白的婚纱,头上还带着一朵头花,坐在试衣间的沙发椅上,满屋子都被婚纱给挤满了。   他有点疑惑,怎么到处都是婚纱?   欧式复古试衣镜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也是一身轻纱雪白,正对着镜子在发呆。   娇小玲珑的背影,看上去突然美得令人心惊,他心脏猛然跳了跳。   ------题外话------   下午和晚上还各有一更~ 第207章 等不及了(二更)   娇小玲珑的背影,看上去突然美得令人心惊,他心脏猛然跳了跳。   严青故意轻轻咳了一声,连盼闻声回过神来,回头一看,严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极其窘迫。   好像不穿衣服在他面前,都比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要好。   “我……我是来帮姑姑选婚纱的……”   连盼憋了半天,只憋出这样一句解释。   严易嗯了一声,并不戳穿她的小心思。   “你看下这个微博插件,给你预约用的,看看顺不顺手。”   严易说着便往前走了两步,手机拿在手里,微微朝前伸,似乎要将手机递给她看。   “哦。”   连盼心中的羞涩被他这正经的语气冲散了不少,提着裙子就往他这边走,“我看看。”   婚纱上半身倒是颇为合适,下半身实在是长了很多。   连盼提着裙子的两边,并没有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踩了一片衣角。   她才往前迈了两步,手还没伸出来呢,人当然立刻就被婚纱裙摆给绊倒了——身子朝前,猛然朝前——   严青本人是在旁边笑眯眯观看两人反应的,没想到连盼突然就这么来了一下,当即吓地啊了一声。   当然……想象中萝卜蹲直接啃在地上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严易迅速往前迈了两步,于千钧一发之际地接住了她。   “等不及了?”   他扶着她,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也不知是在说连盼要看手机,还是说她提前就穿上了婚纱。   连盼两手扶在他手臂上,低着头没说话,脸红得厉害。   这么一扑,她两条腿直接是扑在了地上,只有手臂被严易接着,勉强保持住了她的平衡。   两人之间原本相差了一段距离,严易怕她摔倒接不及,也是先往前伸的手。于是,造成的景象就是——严易单膝跪在地上,伸长了手臂去接连盼;连盼直接身子朝前扑,两手被严易用力接住了,缠绕在一起,但是她双膝却是被衣角绊住,跪在地上。   两个人也不知谁在跪谁。   幸好衣帽间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否则以刚才严易那个迅猛单膝下跪往前接人的动作,不说震碎膝盖,怎么着膝盖也得肿起一大片来。   连盼腿短,婚纱长得很,刚好都给她垫在了腿下,人是半点没摔着。   两个人勉力保持着平衡,一时都没动。   严青在旁边看得虚惊一场,等看清两个人的动作,顿时又“嗤”了一声,“你们俩这是拜天地呢?要不要我给你们喊两句夫妻对拜?”   连盼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脚并用,严易也立刻扶着她的手往上抬,总算是重新站了起来。   她起来后,严易当然立刻也就起来了,刚才主要是扶着她,怕她真摔个狗啃泥,这才一直没动的。   不过连盼站着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几秒,她才刚想解释一下自己方才是不小心,整个身子却已瞬间腾空——严易站在原地,一下子竟把她给抱了起来。   十分正统的公主抱,他高得很,这下再也不担心裙摆会落到地上了,全部被他这一下拢到了半空。   “放我下来!”连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提醒他。   姑姑就在旁边,他这么做,多尴尬呀!   严易却置若罔闻,只对严青道,“姑姑还需要连盼吗?我先借用一下。”   严青当即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神秘微笑,慈爱地摆手,“去吧去吧。”   严易就这么抱着连盼回了房,一路上遇到不少佣人,连盼羞得都没脸见人了,干脆把整个头都闷在他怀里不动。   回房后发生的事实在是太顺其自然了,连盼被翻来覆去地啃,总而言之,婚纱被毁了。   严易全程甚至都没把婚纱脱下来。   裙摆蓬松宽大,做这些事,确实也不需要脱婚纱。   连盼羞得脸滴血,严易倒是道貌岸然地,“你要喜欢,我陪你去选。”   其实的确是很喜欢来着,穿着感觉自己好像都变成公主了。   连盼红着脸点了点头,默默在心里把选购婚纱的事情提上了议程。   事后,这件婚纱连盼当然是选择干洗并收藏了起来,没有再还给姑姑,姑姑呢,也十分默契地没有再向她提起婚纱的事。   五一假期一共三天,头一天是张童的婚礼,后面的两天,连盼都在家里休息。   微博上天天有人嚎,呼叫@连小厨开业,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微博下面有个名叫yi4567的回复:“你们心疼自己的胃,我还心疼自己的老婆呢!”   不过并没有什么人理会他。   毕竟连小厨现在也是坐拥几百万粉丝的人了,每天哭着喊着要给她生猴子的人大有人在,喊她媳妇儿的也不在少数。   这个yi4567看上去好像不过是普通粉丝的一员,并不起眼。   所幸这些喊连盼媳妇儿的人多半都是女孩子,严易虽然介怀,但也没有真做出把人家账号给买封了这样的事。   连盼仔细计算了一下这几个月的收入,心里乐滋滋的。   因为……如果不考虑食园这个园子的购买成本的话,她每天只开业三天,还要负责六人小团队的薪水,居然在短时内就已经开始盈余了。严大总裁给的十万起始资金居然这么快就被填平了,还有多的。   虽然钱并不是很多,但看着账户上渐渐涨起来的数目,连盼还是感觉很开心。   有种守财小掌柜的感觉。   她整天拿着手机计算器翻来覆去地算,严易不免也有点好奇,凑过来瞟了一眼手机界面上的数字,瞬间就伸了一张卡过来,“拿着玩。”   连盼:……   她转了个圈,背过身子不理他,继续敲计算机。   两人正闲聊间,电话响了,是袁子晋老先生打过来的。   嗓门大的刺得连盼耳膜发痛,“连小姐,你快来食园,有人在这里闹事!”   连盼正想多问两句,袁子晋似乎着急得很,哎呀叫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连盼不知情况如何,当即换了鞋就往外冲,严易还算理智,给他插在食园的人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杨小葵的父母过来了,好像是想把她给带走。   严易并不太喜欢杨小葵,总认为她又自卑又瑟缩,身上还带了一堆的麻烦事,一听是杨小葵的事,立刻就把电话给挂了,他并不关心杨小葵。   他不想出去,按他的看法,就应该直接把杨小葵这样的麻烦辞退,最为省事,但是连盼显然不是这样打算的。   她又不会开车,别人送严易也不放心,最后还是只能自己亲自开车送她去食园。   食园距离严宅路程倒也不远,开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两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在食园门口推搡,吵闹不堪。   严易从会所派来的人站在门里面,离这群人大概两三米的样子,显然没有参与争斗。   从骆明远公司请的两名退役军人身高体壮,略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围着,估计是怕有人受伤,但是并没有上手,大家都还算理智。   只有张妈还有袁子晋两人,以及杨小葵,正在和两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拉拉扯扯。   这样闹腾,杨小葵的口罩早已掉了,脸上青黑的胎记暴露在空气中,眼泪流在上面,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她一边哭一边喊,“我不走!我不走!”   然而那两个中年人,估计是她的父母,却对她的呼喊置若罔闻,一个劲儿地扯着她要往门外拉。   张妈力气也很大,这两人往外扯,她就拽着杨小葵的胳膊往里扯,一边扯一边骂人,“你们两个还是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哪有拿了彩礼钱卖丫头的?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张妈是个热心肠,杨小葵在食园也十分努力,一直勤勤恳恳,她脸上有胎记,话不多,平常也比较自卑,张妈一直很同情她,却没料到她竟然还有这样一对极品父母。   袁子晋原本也在张妈身后跟着扯,一看门口来车了,连盼下来了,连忙就冲她大喊,“连小姐!”   严易最嫌恶这些事,他都没进来,车子停在了门口,他直接就站到了车尾,手里夹着一根烟也没抽,显然并不打算参与这种糟心事。   杨小葵一见连盼过来,连忙也冲她大喊,“连小姐,你救救我!”   连盼往里一走,才发现大门旁边的角落里还站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看相貌和杨小葵有些相似,估计是她的弟弟,看见连盼进来,往后缩了两步,躲到了他父亲身后。   “干什么?闹事吗?”   连盼虽然个头娇小,但她从小生长在宫中,虽然平时一贯和颜悦色,但真要发起火来,还是很能唬住人的。   最起码,她这么一喝,门口那两个中年人当即就停下了动作,皱眉朝她望来。   拉扯杨小葵最厉害就是她的母亲,肤色黝黑,穿着一件土气的碎花衬衫,看得出来,常年劳作,力气很大。   这人显然十分泼辣,手上动作虽然停了,眼神却十分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连盼,等发现她衣着普通,并不像什么显贵之人后,又立刻凶狠起来,“我来带我的女儿走,关你什么事?”   ------题外话------   这章有点短>_<,有点卡文,我尽力了……   晚上还有一更,我会尽量早点放出来的~ 第208章 保护好她(三更)   这人显然十分泼辣,手上动作虽然停了,眼神却十分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连盼,等发现她衣着普通,并不像什么显贵之人后,又立刻凶狠起来,“我来带我的女儿走,关你什么事?”   连盼皱眉,“她是我的员工,和我签了合同的,不经过我的允许带走她,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更何况,她也是杨小葵的师傅,当然不会对杨小葵的事坐视不管。   听到“法律责任”这几个字后,杨小葵的母亲眼神缩了缩,似乎有些害怕。不过她旁边站着的男人却显然并不惧怕这些,直接喝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算是政府,也不会管结婚的事!”   他话音一落,立即又开始扯拉杨小葵的胳膊,连盼见状,连忙吩咐站在旁边的两个保安人员,“把他给我架起来!”   在食园,连盼就是老板,两人之前见是杨小葵的家事,不便出手,便一直只是跟在旁边,只是拦着免得出什么事故。现在连盼开口,他们当然是立即听命。   两个大个子身强体壮的,杨小葵单薄瘦小的父亲并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两人给拉开了。   杨小葵的母亲见状,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起来,“夭寿啊!你们这群人,把我女儿锁在这里,现在还打人,有没有王法了!”   连盼被她嚎得脑仁疼,立刻示意张妈把杨小葵拉到一边去。   杨小葵身材瘦薄,被张妈给拉着就跟个纸片人似的,立刻就挨到了连盼身边来,只默默流泪。   张妈一边安慰她,连盼也在旁边,断断续续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杨小葵的父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联系了邻村的一位四十多岁的鳏夫,对方给了十万块彩礼钱,杨小葵的父母收了钱,便想带女儿回家嫁人。   虽然杨小葵已经跟父母解释了自己在这儿工作地很好,每个月工资还不错,但父母已经拿了十万块,哪里还看得上她每个月的几千块?压根就不听杨小葵的,一心想把她给带回去。   那个鳏夫,杨小葵之前也听说过,据说他有家暴倾向,很喜欢打老婆,他的第一任妻子,听说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才家暴投河而死的。   杨小葵苦苦哀求母亲,母亲却只说没有男人不打老婆的,何况她认为这个鳏夫现在年纪大了,说不定早就不打老婆了,硬是要逼杨小葵回去。   几人在这里扯了好久,袁子晋这才给连盼打电话的。   他是读书人,从前也是在机关单位工作,人又有些迂腐,可以说一辈子几乎都没接触过杨小葵父母这样的极品人士,人气得不行,胡子都翘起来了。   奈何他并不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只是“岂有此理!”这四个字。   杨小葵的母亲坐在地上大骂不止,杨小葵只低头哭泣,连盼站在一旁,脑子都有点发痛。   “你想回去吗?”   连盼轻声问杨小葵。   杨小葵当即迅速摇头。   她偷偷瞟了一眼还瘫坐在地上的母亲,对方听了她的话,当即又开始痛骂,说养了她几十年,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养头猪。   骂声不绝于耳,简直不堪入目。   旁边一名安保人员提示连盼,“连小姐,要不要报警?说不定可以按人口贩卖处理。”   这种彩礼钱,说白了就是卖女儿,彩礼二字只是说得好听罢了。   杨小葵的父母并不懂法律,一听到人口贩卖,顿时着急了,冲连盼大叫道,“卖什么?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还做不得主了!我看你才是,我也要告你!告你霸着我女儿不放!”   这种强盗逻辑,连盼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然不能报警,这点基本的法律常识连盼还是有的。这种事情,就算警察过来了,估计最多也只能按民事纠纷处理。   农村收取高额彩礼的传统自古有之,有些人的确是会将彩礼钱独吞,有些父母则会把彩礼钱又返给女儿做补贴,这本来就是现在很多地方的风俗,谁也不好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杨小葵今年都二十二了,这么大的年纪,她父母却还是把她当一个小孩子一样对待,这让连盼感觉很不舒服。   杨小葵当然不愿意,但是眼下她并没有什么反抗的资本。   连盼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又问杨小葵,“那你愿意留在我这里吗?”   杨小葵闻言,疯狂点头。   她眼睛睁得很大,眼中蓄满泪水,其实倘若忽略她脸上可怖的胎记,其实她相貌还不错,尤其是眼睛,圆圆的,很好看,无端让人看着有些可怜。   连盼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安心,“你放心,你既然拜了我为师,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他们把你给带走的。”   “那十万块彩礼,你们是不是已经用了?”   连盼回头,厉声责问杨小葵的母亲。   还在骂人的女人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犟嘴道,“关你什么事!”   她眼神躲闪,又这样强硬地想带女儿回去,连盼瞥见站在墙角那个男孩脚上的新阿迪球鞋,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想。   虽然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父母都都对儿女好得要命,但这个世界上,又偏偏有那么些人,根本不把自己的女儿当人。   三道杠标志连盼看得刺眼,在心里更加同情杨小葵。   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   就像她自己,虽然很小就失去了双亲,爷爷也并没有给她提供什么丰富的物质条件,但是连盼却觉得很开心,因为老连头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张妈搂着杨小葵,眼睛一直瞪着杨小葵的父母。   她显然也发现了缩在墙角里杨小葵的弟弟,男孩一身新衣新鞋,默不作声的,看到姐姐这样哭泣,却也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显然对父母这样偏爱的行为早已习惯。   “替她退婚吧。”   连盼护在杨小葵面前,“她是不会嫁人的!”   杨小葵的母亲一听,顿时站起身来,“凭什么?”   她似乎想往前冲,但旁边两名退役军人抓住了她的丈夫,稍稍用力,杨小葵的父亲便痛得大声嚎叫,杨小葵母亲怕丈夫有事,便只好用力去掐两名保安。   “这十万块,我替她还。”   连盼皱着眉,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我现在就可以转账给你,请你立即离开食园!”   那女人一听,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她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又觉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便冲角落里的男孩喊道,“斌斌,把你手机给我。”   小男孩闻言,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连盼一看,居然是个崭新的iPhone7,顿时气得不轻。   这家人偏心都偏到月亮上去了吧?   捆着女儿要卖人,却给家里的男孩买这么昂贵的智能机!   杨小葵显然也看到了男孩手里的手机,眼神微微闪了闪,似乎有些刺痛。   连盼立即低头转账,三十秒后,对方手机上就传来了短信的叮咚声,钱到账了。   杨小葵的母亲抓着手机不可置信,她抬头看了看连盼,似乎不太敢相信她这么小一个姑娘,竟然会愿意为了杨小葵,一下子就转给了自己十万块钱。   事实上,这也差不多就是连盼手里所有的钱了,食园的盈利远远还没达到十万,她又动了严易给她的起始资金。   女人低头数了数手机上显示的零数,又让旁边的男孩帮自己看,“斌斌,快帮妈看看,是不是十万块?”   男孩瞟了一眼,点了点头,“是的。”   他显然也很惊讶,没想到连盼出手这么干脆,不由得对她多看了几眼。   女人一听儿子确认是真的,顿时又笑了起来,立刻奔到了自己丈夫身边,伸手去拉两个保安,不住拍打两人的胳膊,“你们快把我丈夫放开!”   “松开吧。”   连盼发话,保安见状,也只得松开了手。   “回去替她退婚,以后不要再来逼婚了。”   连盼晃了晃手机,“银行是有转账凭证的,我刚刚也已经录音了,如果你们不履行承诺,我就会报警。”   其实她并没有录音,纯粹是看不下去眼前的情形。   但是这一招明显唬住了对方,那女人拉着丈夫连连点头,立刻换上了另外一幅嘴脸,“好的好的,我们回去就给她退婚。”   说完,拉着旁边的男孩就走。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冲杨小葵道,“姐姐,我们走了。”   杨小葵红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一家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杨小葵的父亲刚才估计是被保安给扭到了,胳膊受了点伤,男孩倒还算孝顺,站在旁边扶着他。   一家人相互搀扶,亲亲热热的,完全看不出刚才撒泼打滚的痕迹。   他们相携离去,看都没看杨小葵,仿佛她就是个外人一般。   女人扶着自己的丈夫往外走,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食园。   经过扩建后的食园大门十分开阔,大红木门上面悬挂着袁子晋老先生亲手书写的牌匾,古朴大气,看着十分气派。   女人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越是有钱,越是小气!有这么大个园子,才给小葵开五千块的工资,早知道给钱这么爽快,刚才就该找她多要点!”   三人是朝来时的方向走的,并没有看到相反方向上听着严易的车。   因为不耐烦这些事,严易直接是站在车尾等连盼,距离虽远,但女人的声音他还是听得很清楚,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   食园位置有些偏僻,有车还好,没车的话要一直沿着山脚把山饶过一半,走到另外一边的高级别墅区才有公交站。   这三人显然是坐公交来的,只能再相携步行回去。   杨小葵受了一场惊吓,人虚弱地厉害,连盼简单安慰了一下她,让张妈带着她去休息,自己还是转身出来。   她不住在食园,严易还等在外头呢。   刚才的这些闹剧,想必他也听见了,脸色比较难看。   “上车吧。”他把手里的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声音有点冷淡。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如果再来找你要钱怎么办?”   车子一开动,严易就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连盼沉默了一阵,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继续道,“把杨小葵给辞了。”   以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连盼目前已经在杨小葵身上损失了十万块,而且很有可能还有继续损失的风险,正确的做法当然应该是立即止损。   连盼知道自己今天的做法的确有些冲动,但眼下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太好的选择。   如果对杨小葵见死不救,她做不到。   “那天你应该看到了,就在广元,她直接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连盼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们并没有行什么正规的拜师礼,但我的确是把她当徒弟来看的。她既然给我磕了这几个头,我这个做师傅的,在她最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却反而退缩了,你说她会怎么想?”   杨小葵本来就十分自卑瑟缩,从小接触的多半都是别人厌恶或害怕的目光,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显然她的父母平时对她也不怎么样。   但是在食园的这段日子,连盼发现杨小葵渐渐在变化。   她虽然话还是很少,但人却比从前放得开了许多,即使连盼让她日复一日地切菜、一遍又一遍地煮汤,她也毫无怨言。   最重要的是,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做饭。   这种喜爱,是没办法作假的。   就她平常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连盼又不傻,当然知道明哲保身这一说,辞退杨小葵固然很容易,让保安帮忙赶走杨小葵的父母也很容易。   但是连盼知道——一旦自己这么做了,杨小葵的这辈子就毁了。   她不仅会回去被迫嫁给一个有家暴倾向的鳏夫,而且很有可能从此再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好人。   一个人有时候能做的事情很有限,但有时候能做的事情却又很多。   一个小小的举措,很有可能会改变别人的一生。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是觉得……”连盼低声道,“如果我是她,一定会希望有人来帮我。”   那个时候,她在城隍庙,守着身体已经僵硬的小伙伴,快要冻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想法。   真的很希望有个人来帮她。   然后……那个人真的来了。   严易闻言,顿时沉默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说这些也没用,连盼就是连盼。   如果她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只懂得计算利弊的商人,或许两个人也根本不会相遇,根本不会走到现在了。   世上有太多糟心的事,太多恶心的人,但是他的宝贝……一直都是温暖又善良的。   严易既希望她保持原状,却又担心她被这个世界所伤害,这是一种极其矛盾又自私的心理。   他只希望她对他一个人好,对其余的人都不屑一顾。   可是假如真的是连盼……一想到这些事假如发生在连盼身上,他浑身上下就僵硬起来,当然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以后这些事,都要知会我一声。”   他虽然不能制止连盼去做这些在他看来根本没必要的“善事”,但却至少可以保护她,免受伤害。   连盼嗯了一声,知道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一回去,严易就又给会所打了个电话,又派了一个人过来,也是守在食园里。   当然了,今天办事的人,扣工资一个月。   说实在的,其实这人今天也有点憋屈,因为杨小葵的父母并不是第一次来食园了,之前都是杨小葵自己出来接的,熟面孔了,所以他这才没拦人。   哪里知道,这对父母今天是上门拖女儿来了,还让连盼给碰上了。   连盼也不知道这些事,严易在食园里插了人手,说是看着放心点,连盼自己也是出过事的,对安全很看重,倒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她在暗地里吩咐两个保安,以后不准让杨小葵的父母再进食园。   一次可以,两次绝对不行,她也不是个散财童子,万一真遇上贪得无厌的,还是最好从源头斩断比较好。   天气热起来,山上的盘山公路和栈道基本也修得差不多了,可以刨坑种树了。   连小厨V:食园组团种树活动报名啦,一团30人,零报酬,PS:包饭~   微博一发,底下的人又都沸腾了。 第209章 可以吃吗(一更)   微博一发,底下的人又都沸腾了。   全部一水都是哭着喊着要去种树的。   要知道,现在是六月天,天气热得要死,尤其是J市,低处南方,天天艳阳高照,太阳辣得很。   这个天气,基本上大家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算出门,也一定要呆在有空调的地方。   像这样哭喊着要出门去劳作的,简直就是人间奇闻。   几百万吃货,瞬间就把自己的爱豆给送上了顶端显眼的评论里。   樱桃芝士:@周辰,辰哥,乡村变形记,该你上场了。   巧克力朗姆球:@洛灵,灵姐,送你上热门,不谢~   飞飞飞:@昆杰,杰哥,把你娃带上,一家三口,食园一日游走起~   有点胖的小猪:@乔宇泽,宇泽,快看看你那一块腹肌的肚子,你需要减肥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食园开张,众明星去食园捧场,那些吃饭的画面被粉丝抓拍到后,所有人就都莫名其妙背上了“吃货”的包袱,甩都甩不掉。   这并不是什么演艺公司刻意包装的形象,因为……能被选中参加吃货联盟的人,确实都有一颗吃货的心。   本来身为艺人,大家平常都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就算是吃东西,只要有可能被拍,那都是动作尽量优雅,神态尽量优美这种。   然而在食园,优雅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存在。   因为你在意形象,总有人不在意形象啊!   下手慢就吃不着,吃不着就该你饿……所以,形象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再者,狼吞虎咽的也不是一人,一个人这样或许还有点不好意思,大家都这样,干脆就一起下水吧!   一众平日里小心翼翼的大明星们,全部都在食园彻底放飞自我了。   女明星多少还克制点,男明星们则已彻底放弃自己的偶像包袱,一个个下筷子就跟打战似的。   尤其是乔宇泽,他才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必像前辈们那样保持什么八块腹肌的身材,可以尽情吃吃吃。所以画风全部都是——嘴里塞得满当当的还没吃完,筷子和眼睛又已盯紧桌面上其他食物这种。   全方面还原了什么叫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一俗语的真实场景。   光是开张那一日,几个流量王们就为广大网名贡献了不知道多少表情包。   他们吃东西的动作都被粉丝们制作成了gif表情包,全是成套的成套的,连盼动不动就在评论里看到有人用表情包斗图,感觉也是醉醉的。   幸好大中华地大物博,大家都是热爱美食的人,吃货不但不是什么贬义词,反而还很招人喜欢。几个略搞笑略丑的gif还能为自家艺人带来不少的人气,众人背后的经纪公司也就顺其自然了。   不过明星们平常都忙得要死,除了食园开张第一次,大家相约要为连盼去捧场,平常能去食园的机会还是比较少。   大家凑到一块的机会就更少了,就算很想念连盼的手艺,基本上也是偷偷前往这种。   所以种树的活动,报名的其实多数都是从前的老食客,以及……预约食园约了N次,也没约上怨念重重的小伙伴们。   连盼随即又发了种树的GPS定位地址,就在食园旁边的小山上。   这座小山其实风景优美,只是从前人迹罕至,又没有登山的路,所以一直没什么人过来,只有一些爱好户外活动的驴友们偶尔去过这里。   不过自从被开发后,一切就不同了。   连盼已经请人在山里划好了地,在尽量不破坏山体原有植被结构的情况下,穿插种树。   数目的品种也比较多,但大致都是果树。   根据其不同的耐受性,分别种在不同的地方。   小树苗一捆一捆,全部都堆在山脚下,用厚塑料膜蒙着,提前洒水,防止暴晒枯死。   等到种树的那一天,大伙儿纷纷驱车前往,在食园汇合。   连盼肩膀上背了一把铁锹,跟幼儿园的老师似的,叮嘱众人注意事项,又给大家喷洒自制的驱蚊水。众人在食园门口都抹好了防晒霜,带着帽子、防晒衣等等,浩浩荡荡的,跟着连盼上山。   果林都是有规划的,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已经提前用白石灰画好了,免得大家乱刨坑。   三十人的队伍,被分成了三队,分别到山上不同的地方栽种三种不同的果树——杨梅、青梅和荔枝。   有些人是拖家带口带孩子来的,这种情况,一家人只能领一株果苗,齐力扛着上山。   小树苗底部都用麻绳捆着新鲜的泥土,一大捧,还有点湿度,分量颇重。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干完活儿就有饭吃,竟然也没人叫苦。   力气大一点的男士,都会替女士帮忙,连盼不知不觉就发现队里好几个单身的男女青年,似乎因为一起扛树苗而产生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心里有点好笑。   她是来请这些免费劳动力帮忙种树的,但是好像不知不觉,竟然还做了一回红娘?   当然,食园一年一度的种树活动,日后竟成了J市广大情侣及单身男女们的约会首选圣地,这都是后话了。   大家一边沿着盘山公路攀爬上山,连盼和张妈两人,一边跟大家说明果树的认领情况。   有才的袁子晋老先生为食园设计了一个Logo,是一个毛笔写的“食”字。   这个字不是用传统的书法写的,不属于柳体颜体任何一种体,而是采用了类似绘画的手法——上面大,底端小,寥寥几笔,勾成一个洒脱随意的食字。   远远望上去,这个食字,既像是一碗面条,又像是一碗米饭。   米饭和面可以说是中华自古以来的基本主食了,连盼相当喜欢这个标志,定稿后就拍了照片,发到了网上。   当然,严易比她速度更快,立刻就用这个Logo申请了注册商标。   连盼把这个食字,制作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吊牌,原棕木底,老红字,古朴小巧,上面还有挂扣,十分好看。   每位来食园吃过饭的人,都可以发一块这样的小木牌。   凭借这块牌子,就可以认领一株小树苗。   连盼一边说,一边给众人发名牌——都是用塑料膜包裹的小纸片,里面的纸片可以抽出来,写上自己的名字。写上之后,重新粘好,就能防止雨水淋湿纸片。   名牌上打了孔,上面带着一根细绳,用来系在树上。   系了名牌的果树,就归名牌的主人所有了,平常可以来给果树浇水施肥。等到结果子的时候,还可以来摘果子吃。   不过连盼大规模栽果树,主要还是为了将来酒厂酿酒用的,所以认领的果树到时候只能用小篮采摘,就是吃个意思,并不能真带个麻袋来把果子全给摘了。   张妈特意强调了这一点,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基本上,老顾客们手上都带了食园的小牌子。   倒不是他们多么有先见之明,知道可以凭牌子认领果树,主要是现在,身上带着食园的小牌子,是一件相当有面子的事——大家自拿了这个小牌后,基本都是随身携带。   要么是挂在钥匙扣上,要么就是挂在手机上,总之,务必要让人看到,知道自己去过食园。   再者本身食园的小牌也制作精良,风格复古,书法劲道,带上莫名就有点文化人的感觉,非常适合装逼。   食园现在的预约,一票难求,连带着,这牌子居然网上都有假货卖了。   要知道,大家现在都是这么想的——但凡没在食园吃过饭,就是人生一大遗憾,要是没去过食园,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吃货。   为了彰显自己对食物独一无二的品位,小牌大家很少离身。   那些没来食园吃过饭的,没有牌子的人顿时怨念重重,对有牌子的人散发出了“嫉妒使我丑陋”的强大气场攻击。   然而没办法,树虽然不能认领,但中午饭还是要吃的,所以,还是得卖命种树。   连盼跟张妈两个没扛树苗,主要就是负责在旁边指挥。   她们之前已经在山上种过一些小苗了,很有经验。   袁子晋老先生因为年纪大了,便没有跟着大家上山,就坐在食园门口刷微博。   第一波种树报名活动已经结束了,微博下面的评论还在增长。   一水儿的都是这种画风——   路人甲:种树使我快乐!@连小厨,求种树!   路人乙:种树使我充实!@连小厨,求种树!   路人丁:种树解决单身!@连小厨,求种树!   袁子晋带着老花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节奏。   怎么种树活动现在都这么流行了吗?   他以前在食园的时候,也学人家赶时髦开了微博,每天发一张食园的美景图,也没见一个人哭着喊着要过来种树的。   结果现在倒好,因为连盼关注了袁子晋的微博,网友们顺藤摸瓜也找到了这个ID名为“食园老袁”的微博号,袁子晋的粉丝也跟着蹭蹭往上涨。   老先生现在每天的乐趣就是刷微博分享食园的角落图。   园子里有几只猫,原本是野猫来的,自连盼来食园后,张妈每天用剩菜剩饭喂猫,把这几只猫养的油光水滑,身躯肥胖,胖猫们干脆都在食园定居了。   袁子晋发的微博,几乎每天都有猫的身影。   下面也是一大片求抱老先生大腿,询问食园还差不差大腿挂件,会吃饭的那种,把老头捧得飘飘然。   因为要提前准备午饭,连盼带大家上山后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杨小葵早已在厨房提前洗好了蔬菜,连盼对她的勤快很满意,点头道,“今天这一桌,我们俩对半来。”   ------题外话------   这张略短小>_<,晚上二更会肥一点~ 第210章 他失宠了(二更)   杨小葵早已在厨房提前洗好了蔬菜,连盼对她的勤快很满意,点头道,“今天这一桌,我们俩对半来。”   杨小葵顿时愣住了,“连小姐……”   连盼笑了笑,“你跟着我也练了好几个月了,你的手艺我尝过的,还可以的。”   今天安排给种树小分队的都是普通的农家菜,并原本也不算太复杂,除了有两个大菜和一个汤连盼打算自己做之外,其余的,她都希望能让杨小葵练练手。   其实上次杨小葵父母来找她这件事,连盼事后也想了很多。   为什么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已经完全独立,但却仍然没有自保能力?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安身立命的根本。   杨小葵一旦离开了食园,她恐怕又会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脸上有胎记,到处被人嘲笑和拒绝。她的父母当然可以随意将其搓圆捏扁。   连盼从前就在御膳房打了五年的杂,呈给贵人们的御膳,五年后师傅才让她单独来做。连盼原本是打算多磨练杨小葵一阵的,但是她现在发现——古代的那一套,现在已经行不通了。   现在社会遍地都是X东方厨艺培训学校这种,一个年轻人,随便在网上报个班,三个月就可以出师,再考个厨师证,直接就可以出去找工作。   连盼虽然努力想多教杨小葵一些东西,但是她发现……杨小葵可能根本等不及了。   或许她能等,但是她的父母不一能等。   她一日不能独当一面,一日就依然有再度被父母拿捏的危险。   好在杨小葵悟性还算高,她这个人有个优点,很擅长钻研,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都很强。   就比如连盼之前炒那个宫保鸡丁,她现在已经能模仿得八九不离十了。   食园内就有菜园,食材丰富,连盼也从不限制杨小葵使用厨房,可以说,除了连盼正式开火的日子,她几乎都在厨房里练习,进步神速。   “就做你最拿手那几个吧!”   大菜连盼还没一一指点,但一些平常的小菜,譬如宫保鸡丁,地三鲜,溜肉片,炒虾仁这种,杨小葵的手艺已经颇为拿得出手了。   种树小分队在完成了任务之后,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食园。   六月天气热得很,上山下山加种树的,好些人都晒得脸颊发红,浑身是汗。   食园里虽然没有空调,但袁子晋在里面栽了很多树,走在里面,到处都是树荫,要比外面凉快很多。   会客厅四面通风,旁边就是水榭,大家洗了手过来坐在厅里,水面上微风袭来,顿时将众人心中的烦闷消去不少。   一个颇为文艺的男生感叹道,“这里何止是个吃饭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啊!”   食园位置偏僻,不过开车的话,交通却也算得上是方便,依山傍水,少有人迹。   一进入这个园子里,仿佛连周遭都安静了下来。不见平日里车马喧嚣,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树上偶尔的鸟鸣声,令人心宁神静。   说实在的,好像一来这里,大家连手机都不愿意用了。   就想好好在这里坐一会儿,然后等着连盼上饭。   不过最先上来的不是饭,而是西瓜。   张妈用小车推来的,个大皮薄,都是提前摘好,冰镇在井水里,等大家都落座了才拿过来。   直接在桌上现切,一排人盯着西瓜,突然觉得嗓子渴得不行。   一刀下去,西瓜的清香味顿时溢满整个会客厅里,馋得人口水直流。   张妈特意买了长柄的西瓜刀,刷刷几下,就把几个大西瓜都切成了整齐划一的小片,人人有份,小孩子可以多得一块。   吃完西瓜,就可以上饭了。   小孩子衣服上还沾着西瓜渍,张妈先是推了一桶饭上来,接着上的就是连盼的拿手好菜——酱牛肉。   牛肉又嫩又软,又辣又香,肉片上平淡无奇,不见一片辣椒,吃起来却觉得嘴里轻微有点烧,一口吞下去,整个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就被勾起来了。   首先上饭是相当明智的,这盘牛肉一上,一人起码要吃掉一碗饭。   饭桶放了三个,一边桌上一个。   那真是桶,不是平常饭店里见得那种手提的小饭桶,是真大桶,原木桶里面装的全是连盼拿柴火用大铁锅烧出来的饭,翻一翻里头还有锅巴呢!   小孩子们都特别爱吃锅巴,几位家长几乎都要用抢的——不抢人家就夹走了呀!没抢到锅巴的小孩子当场就哭鼻子起来,哄都哄不好。   还是张妈看不下去,严厉批评了一下那些“为老不尊,居然跟小孩子抢锅巴”的几个中年人……又许诺每个小孩子,饭后给他们单独发食园特晒的猪肉干吃,小孩子们才不哭了。   她话音刚落,饭桌上剩余的几个规规矩矩吃饭没吵闹的小孩子,竟都异常默契地一边扒饭,一边硬生生从眼里挤眼泪,噼里啪啦掉在饭碗里。   连盼端着鸡蛋羹来上菜,看见满桌都是小孩子哭,吓了一跳。   有一抽一抽吸鼻子的,还有默默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掉眼泪的。   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几块猪肉干惹的祸,连盼哭笑不得,当即大手一挥——“凡是来食园吃饭的小孩子,全都附赠小零食一份!”   眼下园子里还有晒的猪肉干,零食自然就给猪肉干,后面要是天气变了,还有别的,都随着季节来。   此语一出,满座都是小孩子的欢呼声,充分诠释了收买人心要从娃娃抓起的硬道理。   好几个之前没来食园吃过,这次终于在微博上约到了种树活动的人都纷纷感慨,幸好自己手快,趁大家没反应过来就预约了,幸好还把娃也给带来了。   那些个平时在家里百般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小祖宗,到了连盼这里,完全都不挑了!   绿油油的青菜,吃!   毛茸茸的南瓜叶,吃!   鸡蛋,吃!   锅巴,吃!   豆角土豆炒三鲜,都吃!   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连盼又例行来卖酒了。   六月夏至,南方天热,除了大家最爱吃的消暑圣物西瓜之外,还有一样东西,也早上市了。   包装还是之前那个包装,半透明的毛玻璃小瓶,不过之前碧油油的青梅此刻却换成了乌紫色的杨梅。   杨梅汁是天然的染料,果酒都被泡成了粉红色,红盈盈盛在半透明的玻璃酒瓶里,十分好看。   酒一发上来,小孩子们就立刻接过来抱在了怀里。   孩子们一贯对美貌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果酒度数虽然不高,但毕竟是酒,十几度还是有的,连盼说明了情况,并不建议小孩子喝。   大人们有了她的解释,这回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地从孩子手里抢酒喝了。   规矩还是老样子,第一批免费,后面要买,都要掏钱。   不贵,一百一瓶,一人最多只能带两瓶。   大伙儿都是知道连盼从前卖过青梅酒的,有人尝过,有人想买也没买到。不过这个杨梅酒都还是第一次喝,甜甜的,入口微醺,味道非常好,酒箱子几乎是才一拖上来,就立刻被抢光了。   连盼手里拿着一个二维码小图片,手机则是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全是转账提醒。   因为酒瓶子很小,好些人只尝了两口就宝贝地不行,立刻捂紧了盖子,也不在食园喝了,似乎是打算带回去珍藏。   发完了酒,连盼这才向众人介绍杨小葵。   杨小葵梳着简单的马尾,带着口罩,刚才一直站在连盼身边没有说话,大家都以为她和张妈一样,是帮忙的工作人员,也没留意她。   连盼发完了酒,轻轻咳了一声,“我想跟大家介绍一下,今天的二厨。”   她微微笑了笑,“不知大家尝出来没有,今天桌上有一半的菜,都是我身边的杨小姐做的。”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杨小葵,杨小葵似乎十分羞涩,在众人面前只简单说了一句大家好便没了下文。   食园从前对外都只有连盼一个窗口,预约也是在连小厨这个微博ID里预约的,因为每周只营业三天,大家都以为只有连盼一个厨师。   事实上,以前也确实只有连盼一个厨师,杨小葵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练手。   不过从今天起,食园就有了第二位厨师了。   在出来之前,连盼已经帮杨小葵重新注册了一个微博号,并且用自己的ID关注了她,发了一条微博。   连小厨:向大家介绍一下,食园的另外一名厨师@杨小葵。   转眼之间,杨小葵的微博粉丝量就迅速破千了,好几个美食大V也跟着关注了杨小葵。   说实在的,普通人吃饭,其实基本只能分辨出好吃和不好吃。介于好吃和巅峰之间的味道,如果不是专业的美食家或者专业的厨子,其实很难吃出分别来。   至少今天来种树的人,其实压根就没意识到桌子上有部分菜竟然不是连盼做的。   当然了,大家上午进行了较为剧烈的体力劳动,又流了一身的汗,腹中饥饿,也是使得食物更为好吃的原因,一时之间,大家除了惊讶,便还是惊讶。   没想到食园里竟然还有一个跟连盼一样厉害的人!   做厨师的带着口罩也很正常,大家一时间并没有想到杨小葵是因为相貌有疾才这样做的。听闻食园里其实有两名厨师,众人的关注点立刻就跑偏了,不是在杨小葵身上,反而开始逼问起连盼来——   “连老板,有两名厨子了,食园是不是可以全天候营业了?”   “之前最多四桌的限制可以取消了吧?”   “我们明天可不可以直接开车来吃饭?”   “这个杨梅酒实际上也可以多带两瓶吧?”   ……   然而期望是美好的,结果是残酷的。   食园还是只有三天营业,全天候什么的,压根就不存在。   种完了树,大家酒足饭饱,就在食园里小暑,微博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名为“杨梅酒”的热门话题。   清一色晒出来的都是朦胧的小毛玻璃酒瓶,里面圆滚滚两颗乌色的大杨梅,还有粉澄澄充满梦幻色彩的酒液。   配上食物滤镜,简直馋死个人了。   汪令雪一看到,立刻就不爽了,直接@连小厨。   汪令雪V:@连小厨,我也要杨梅酒!   他一开头,所有跟连盼认识的人,全部排队,都开始要起杨梅酒来了。   连盼直接又发了一条微博。   连小厨:新出的杨梅酒,来食园吃饭可免费获赠。单独购买一百一瓶,不包邮,上门自取。   其中上门自取四个字,被她特意标了大的方括号,引发众人怨念重重。   他们要是约得到食园的排号,还用得着在连盼微博底下苦苦卖萌求酒吗?   不过事后连盼很快又给汪令雪的微信单独发了一条消息。   连盼:给您的酒都是单独留的,等会就给您发顺丰。   同城快递快得很,当天晚上,汪令雪就收到了连盼寄过来的酒。   不是小瓶装的,是大瓶装的,瓶子和小瓶形状一样,底部落了一层的杨梅。   老饕当天晚上就和夫人开启了一段烛光晚餐,配酒——杨梅。   普通的方棱玻璃杯里倒着半透明的粉酒,里头滚着软绵绵的杨梅,微博的配词是很简单且很不经意的。   汪令雪V:老夫老妻了,偶尔也浪漫一下~   一支简单的烛台上点着三根小蜡烛,烛台连全貌都没进去,菜也看不清楚,只有几个模糊的白瓷盘子边缘,照片里最清晰的就是两杯酒。   用普通玻璃杯装着,一杯里头一颗杨梅。   酒液澄净,杨梅滚圆,仿佛从从照片里都散发着果酒香味。   汪令雪的粉丝比连盼还多,他很少发吃的,不过每回发吃,都是一击必杀。   上回已经发了一次青梅酒,这次又来了杨梅酒。   稍微对他比较熟悉的人很容易就猜到他这酒绝对是从连盼那儿顺来的,一时间,微博底下全部都是“嫉妒使我丑陋”的留言。   连盼晚上回去,一打开微博,手机里顿时就弹出了一大堆的@,全部是谴责她竟然给汪令雪送酒而不给自己送的,末了又撒泼打滚卖萌求卖酒的。   连盼一条一条翻过去,看得好笑。   老饕其实挺爱现的,她发觉。   严易的动作很快,他本身就是做房地产的,食园所在的地皮是他早就拿下来的,建了一个别墅区后就一直没规划,现在盖东西,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申请,直接拉一帮人是直接干就行。   速度特别快。   几个月下来,酒厂已经盖好了。   距离食园不到两公里,步行即可到达。   食园旁边的小山也没有名字,这座山就是一个分水岭,左边是空旷静谧的现代化高级别墅区,右边则都是没开发的荒林。   不过自从食园开张后,附近的设施就都一一建设起来了。   先是山脚的路通了,然后是山上的盘山公路和栈道,接着是食园周围大片大片的农田,都被严大总裁,大手一挥,直接给包了。   工业用地非常便宜,厂房不差地,全部是按平房建的,跟垒积木似的,快得很,连盼每次骑辆自行车去看,就能发现酒厂和上回不一样了。   不过厂房虽然建得简单,里头的设施可不简单,全部都是采购的最先进的酿酒设备,力求还原连盼的宫廷果酒秘方。   跟严易久了,连盼现在渐渐也有了不少版权保护意识,知道酒的秘方都是不能外泄的,和工人们都签订了保密合同。   再者,步骤全部都是规范好的,工人们一人只在一个岗位上工作,看不到全貌,其实也猜不到酒的配方。   就算知道了酒的配方,酒厂里还有一个关键的步骤,就是必须由连盼来试酒。   一种酒正式投入生产之前,都要由连盼试很多次,即使是相同的配方,稍有差异,酿出来的酒味道也不同。   但到底什么味道最好,还是要由连盼说了算。   她说对就对,她说不对,那就不对,最关键的地方,不在配方,反而是在连盼这张嘴。   杨梅当季,酒厂里已经在大规模采摘杨梅试产了,连大股东严易有时候都会专门去酒厂里转转,他也很关心食园的第一个产品。   这是决定口碑的关键。   连盼回家的时候,也提了好几瓶酒回来,给他尝。   “有区别吗?”   一瓶是她自己亲手酿的,还有一瓶是酒厂试产的,已经十分接近了。   严易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可以了,这个差异,消费者根本喝不出来。”   不过要是口味刁的人,还是能分辨出里面细微的差异。   “厂里出来的要甜一点,估计是发酵过度了。”   连盼得出了结论,决定明天再去厂里转转。   一周后,本学期最后一门课的考试就结束了。   要放暑假了。   考完这一门,连盼就已经修满了学分。   按照J大的规定,只要修满150个学分,再完成了毕业论文就可以拿毕业证。也就是说,连盼整个大四都不用再上课了,只需要完成将来的毕业论文即可。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样一来,食园就可以全天候营业了。   不过,在严易的强行干预下,连小厨的对外发布微博还是改了这样——   连小厨V:即日起,食园周一至周六营业,周日休息,预约程序不变。   微博一出,底下一片欢呼之声。   连盼一忙,严易的地位就直线下降。   她又是个做事分外较真的性子,恨不得事事亲为,食园的事排第一,其他的,反倒都排到了后面。   两个人每回坐在床边,不是在谈食园,就是在谈食园,仿佛很久都没有谈情说爱了。   严易幽怨地瞥了瞥低头做事的连盼,叹了口气,“连总真是贵人多事。”   是的,每回看见连盼跟个陀螺似的这边转,那边转,这也算,那也算的时候,他就故意叫她连总。   意思很明显,他身家百亿,房产无数,手底下几万名员工,掌管着这么大一家公司,也没见忙成连盼这样。   其实连盼也有点无奈,广元历经几代,从严老爷子那一代创业,发展到今天,早已成为首屈一指的正规大企业,流程制度都极其规范,严易名义上是董事长,实际上下面还有个董事会。   一帮子拿高薪和分红的高管又不是吃素的,严易其实不用做太多事,在重要决策上护航掌舵一下即可。   而食园——现在充其量就是个小作坊罢了。   而且食物和酒这个东西,实在是不太好复制,很多时候,都必须要连盼亲自出马,为了节约时间,搬进食园住是最好的办法。   严易原本喜滋滋在计划的完美暑假游,瞬间就泡汤了。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骆明远跟严青两个——在秦睿一放暑假,直接就带着婚纱出去狼去了。   两人朋友圈里每天发的都是各色美食和自拍,每天至少三次,直接刷屏。   秦睿小朋友在新妈妈严青的训练下,迅速成长为新一代摄影师,熟练掌握了如何将女性拍得肤白貌美腿长等复杂技巧。   严易每天一打开朋友圈,满屏就是两位中年人在朋友圈里你侬我侬的照片。   反而是连盼,坐在床边不是在算账,就是在对比各种酒的味道,完全把他当做了透明人。   这还不是最差的,酒厂量产的时候,连盼居然直接把他给抛弃了,搬入了食园居住。   园子里房子很多,袁子晋老先生就一直是住在园子里,他喜欢读书,住的地方靠近听书阁,读书听雨,好不自在。   杨小葵和张妈就近住在厨房附近的厢房里,几个保安人员也都是住在小厢房里。   大地主连盼,直接住到了食园最大的院子——南风院中,留严易孤家寡人一个在严宅。   严大总裁,彻底失宠了。   ------题外话------   今天事比较多,下班迟,二更来迟了,>_<   严总的心,很幽怨…… 第211章 我很喜欢(一更)   严大总裁,彻底失宠了。   让他咬牙切齿的情敌不是别人,正是他当初花了四千万大手笔买下来的食园。   严易在老宅里等了两日,发现家中连盼的东西似乎在渐渐减少——今天少一件T恤,明天少一双鞋子,总之,似乎每天都能少点什么。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连盼不但没打算回来,似乎还有在食园常驻的趋势!   严易原以为她只是去食园附近监督,等杨梅酒顺利量产就好了,谁知道她竟然抱了这样一个打算!   严易气得不行,当即就气势汹汹杀到食园来了。   其实这也不怪连盼,实在是食园环境舒适,太适合居住了。   尤其她本质上还是个古人,对袁子晋这种高度还原古代建筑和家具的场景,根本没什么抵抗力。   严宅虽好,但装修是现代化的,食园则不同——完全仿古,门窗家具,布局构造,无一不是还原古人的设计,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多了水电。   水电当然不是什么坏事,可以说是完美弥补了食园原本的缺陷。   每日睡着碧纱帐,听着池塘边的蛙鸣入睡,又没有某个人夜夜耕耘打扰,连盼住得别提多舒服了。   可是她舒服了,自然就有个人不舒服。   星期天的早上,严易把自己行李简单打了个包,直接就开车来了食园。   他是大股东,外头的人自然不会拦他。   食园现在蒸蒸日上,就算是不营业,也时常会有人过来游览,袁子晋的微博粉丝数涨得不要太快。   他一把年纪了,性格迂腐,之前又固执己见,凭一人之力耗费数十年在深山老林里建园子,其实是不被大家所理解的,所以也没什么朋友。   不过现在不同了,这种诡异的迂腐性格,在网上居然特别受网友欢迎。   袁子晋的“食园老袁”这个ID,俨然已经成了食园萌主一样的存在。   一天到晚都有人在微博底下喊“好萌好萌”这样的话。   袁子晋原本是不知道萌是什么意思的,后来一查字典,发现是个褒义词,于是更加往卖萌的人设上跑远,一去不复返。   人到晚年,食园大火,来吃饭的人多了,来看园子的人也多了,甚至好多建筑学家和家具爱好者都专门奔到食园来和袁子晋交流心得,袁子晋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颇有点此生无憾的意思,连带着对最初的“邪恶资本家”严易,脸色也好了很多。   他坐在食园门口的大榕树下,一面摇着小扇子,一面刷微博,看见严易进来,还冲他露出一个颇为和善的笑脸,“小严来啦?找连盼的?”   严易顾不上理他,直奔连盼的南风院而去。   南风院,顾名思义,这院子坐北朝南,每逢盛夏晚晴,坐在院中,便会有南风徐徐而来,吹得人心柔软,总而言之,是个十分舒服的地方。   连盼正在院子里磨药草,看见他提着个包进来,顿时起身迎接,“怎么有空过来的?”   严易瞪了她一眼,本来想质问她一句“你还知道问我要来,也不看看自己几天没回家了!”这样的话的,不过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想想都是一股浓浓的怨妇风,不符合他霸道总裁的人设。   连盼这小院不大,院中央栽种着一株大杏树,两边各有一小株桃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花草。   眼下并不是桃花开的季节,只有杏树枝繁叶茂,绿荫重重。连盼坐在一把小藤椅上,光着脚丫子,两脚在石碾上来回蹬,正碾药,看见严易过来,便踩了拖鞋过来,替他接手上提的包。   不知怎么,看见她在这儿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严易一路开车杀过来的火气突然就消得一干二净。   “磨什么呢?”他随意坐下,指了指连盼脚边的药碾子。   “都是驱蚊的一些草药。”   上回种树活动,连盼给大家喷洒了不少自制的驱蚊水,结果大家纷纷表示效果很好,比花露水还好,而且还有怡神醒脑的作用,连盼便打算多做一点,到时候再分给食客们。   严易往石碾里瞟了瞟,他不太懂中药,也不知里面都是些什么,何况药材早已被连盼碾得差不多都碎了,也几乎分辨不出形状来,只闻得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挺好闻的。”他简单点评到。   “我这里还有一些,”连盼说着又跑回了屋里,还抱了一个小包出来。   她手很巧,严易一看就知道那个包是她自己缝的,里面装了很多透明的塑料小喷雾瓶,瓶子里装的都是淡黄绿色的液体,估计就是那个驱蚊水。   “你走的时候帮我把这些带给董事长office的同事们。”   怎么说大家也是一起共事过的,连盼在严易手下实习那段时间,跟大家关系都不错,食园偶尔有点什么小东西,连盼都不忘要给大家稍上一份。   连带着她人都走了快一年了,办公室一群人都还对她念念不忘的。   严易没想到她人都在食园这么久了,还记得这些,难怪底下那一帮子人时不时就要感叹两句,盼盼不在,生活质量都下降好多。当下只好把小包给接了,不过接过之后却没提在手里,而是很快又放到了一边。   “谁说我要走了?”   才来就赶他走,什么态度这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连盼脱了拖鞋继续磨药,“那你什么时候走?”   严易盯着她那双白皙的小脚丫子在眼前磨啊磨,气得咬牙切齿,“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其实也不是,连盼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一看严易脸色微变,心里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改口,又讨好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当然不是,我巴不得你留在这儿呢!”   原以为他就是过来看看的,看情况不是。   她这么一说,严易心里头这才稍微舒服了一点,把方才带过来的小行李袋点了点,矜持道,“反正这里离家也不远,我就勉强跟你住几天吧。”   连盼在旁边磨药,严易出于商业习惯,便也拿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查驱蚊水的配方。   查了一圈才知道,网上没有任何一个方子和连盼这个驱蚊水的配方对得上。   J市蚊子多是出了名的,大白天都有,尤其是植物多的地方,但是连盼光着这么嫩一双小脚在这儿磨了半天的药草,小腿上还是白皙光滑,一个蚊子包也没有。   严易在旁边也坐了一会儿了,确实也没感觉到蚊子。   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商机。   “你这个驱蚊水的配方,没有给别人吧?”他问连盼。   连盼不以为意,“谁还要这个啊,都是些常见的药草,一抓一大把,随便去药房都有吧!”   “这个药房还真没有。”严易一边说,一边举起手机给她看。   网上已知的驱蚊水配方,一个都对不上号。   而且很显然,效果都没有连盼这个好。   要知道,在国家越来越注重知识产权的现在,一个顶级的配方,有的甚至可以价值上亿。   像云南白药、可口可乐的配方,都是不对外公布的,那绝对的商业机密。   连盼楞了好一会儿才试探道,“要不,我们在去申请一个专利?”   严易轻微摇头,“这倒不必了,配方保密,我再去给你注册一个商标。”   搞不好,他不仅要进军酒业、有机蔬菜业,下一步,还要直接去制药。   连盼脑子里转了转,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香囊来,递给严易。   “这是我前阵子做的,本来准备给你带的,又怕里觉得丑……”   她话没继续往下说,只把香囊递给了他。   是那种很正统的手工香囊,水蓝色的软绸面,口袋有绳子,拢成一个扇形。做工精致,外面还绣着花,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出自连盼之手。   不过现代大家都流行用香水了,几乎没什么人用香囊。   香囊在古代,可不仅仅是起芬香气味的作用,女人送男人香囊,往往就是表达情意的意思。   现代男人都爱穿西装,其实和香囊不太搭,看起来有点娘炮,连盼做好了便一直没给严易,自己带着。   严易伸手接过,手指轻微捻了捻,触感柔滑,很舒服。   香囊里不知包了什么,鼓囊囊的,拿起来凑近一闻,香味若有似无,拿在手里,却又觉得心神安定,胸中开阔。   连盼正用一股十分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严易拢拳轻咳了一声,“我很喜欢。”   “不是,我是问你,你觉得这个香料的配方是不是也跟驱蚊水一样有市场?”   严易:……   严易突然有点后悔把连盼带到这条路上来了。   她好像对这些东西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他的兴趣。   两人正在闲聊,院子门口有人轻轻叩门,连盼抬头一看,是杨小葵。   她还是带着口罩,站在门口,惴惴不安的,似乎因为看见了严易,身子都有点抖,细着嗓子问,“连……连小姐,能帮我尝一下回锅肉吗?”   杨小葵最近开始做荤菜了,因为连盼就住在食园,所以经常是做好了就过来找她,请她点评。   但估计是没想到今天严易也在,连话都有点说不转,整个人缩成一团,躲在院门旁边。   严易最不喜的就是她这幅样子,当然没什么好脸色。   他皱眉望向院门的目光和方才对连盼的目光简直判若两人,何况她一来,连盼就又要做了,才说上两句话没有?   杨小葵根本就不敢看他。   “你先回去吧,我就来。”   连盼点了点头,起身换鞋。   “你别老是这样冷着一张脸,瞧把人家给吓的。”连盼说着,伸手戳了戳严易的胳膊,严易身子被她推得微微往旁边摆动,却也没说什么。   连杨小葵跟连盼相处的时间都比他多,严易觉得自己没想办法赶走这个女孩,已经算是很给连盼面子了。   来到厨房的时候,回锅肉还在砂锅里炖,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张妈拿着一个大碗在门口吃饭。   一看到连盼进来,顿时笑道,“小葵这个酸菜炖回锅肉不错,特别下饭。”   连盼前阵子回老家看爷爷,没想到家里的大黄居然怀孕了,生了一大窝狗仔,连大爷把一半都送人了,只留了一个黑黄相见的小奶狗给她,说是要给食园看家护院。   连盼低头看了看围在张妈旁边只打转,胖乎乎,恨不得扒到人身上的小狗,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指望它看家护院比较好。   “我尝尝看。”   她说着进屋拿了双筷子,夹了一块回锅肉起来——肉片弹嫩,在筷子头微微抖动,卖相还不错。   连盼放在嘴里嚼了嚼,“略腻。”   杨小葵满是期待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连盼随即笑道,“已经很不错了,我从前做的时候,我师傅连尝都不尝呢!”   卖相不过关的,师傅连吃都不肯吃。   这还是连盼第一次在杨小葵面前提起自己的师傅,杨小葵不免十分好奇,“连小姐也有师傅吗?”   连盼听得好笑,“我当然有师傅啊!不然做梦跟神仙学的做菜?”   她这么一说,张妈也来了兴趣,凑过来问连盼师承何处。   这个嘛……自然是保密。   大家胃口被吊起来,却什么信息也没得到,不免都有些悻悻然的。   杨小葵感叹道,“连小姐命真好,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师傅,现在又找了严先生这么好一个老公。”   虽然连盼现在并没有和严易结婚,但她和严易的关系,食园上下都是知道的。   如果说连盼是食园的女主人,那么严易就是食园的男主人了。   听说这园子都是严易买的,好几千万,连眼都没眨一下。   何况严易虽然来这儿不多,但对连盼那个宝贝的架势,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迟早是要结婚的。所以大家提起严易要么说是严先生,要么说是连盼的爱人。   张妈也跟着附和,连盼个头娇小,脸圆眼也圆,人也是一团和气,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她很赞同,对比之下,杨小葵就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如果是平常随意说说也没什么——人生短短几十年,有人风生水起,有人穷困潦倒,是人,也是运,是运,也是命。   只是这话由年过半百的张妈说出来没什么,由年纪轻轻的杨小葵说出来,感觉就有点怪怪的。   但是看到杨小葵脸上又是羡慕,又是自卑的神情,连盼却忍不住皱了皱眉,纠正道,“小葵,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信命?”   她前半生确实过的不算好,但如果一直抱着“自己命不好”这样的想法,恐怕后半身也很难过好。   连盼收徒,可不仅仅只是希望传授杨小葵厨艺。   这个姑娘是个苦孩子,她从杨小葵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缩影,希望努力能帮她一把。   不仅仅是从技艺上,还包括一些人生态度上。   从前在宫中,师傅对她就是这样,不仅教她做饭,还教她女红绣艺,又教她念书习字,可以说,所有能教的,师傅基本都教给她了。   连盼甚至觉得,她从师傅身上学到最多的,其实并不是厨艺,而是一种通情达理,事事和气的态度。   见人三分笑,凡事都想开,这种人生哲学,让连盼受益终身。   但是杨小葵似乎已经完全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也走不出来。   她在厨艺上很有天分,但在这方面,却似乎又很愚笨,连盼看得都有点着急。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虽不是自学成才,但我的师傅却是自学成才,她的成就,远远超过我。而且……”连盼本来不想说,但到了这个点上,她却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严易的确帮了我很多,但是从长远来看,我能给他的回报,远远超过他的投入。就算严易不买这个园子,我迟早也会走到这一天的。”   遇到了严易,只不过是让她在现代开山立派的步子早了一些,相对来说容易了一些,但就算严易不替她物色食园这地方,连盼也始终还是会去做这件事的。   何况食园严易占股49%,接近一半,将来的回报也很可观。   这世间厨师千千万,但是御厨却寥寥无几。   连盼不知道现代这个社会上,还有没有人和她一样,身上带了一段传奇经历,竟然是从古代重生而来,或许……在这个古法厨艺断层的年代里,可能御厨只有她一个。   一个人,如果是走到了某个行业的最顶端,掌握了某个行业最独一无二的技艺,且决不可替代的时候,这个人的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连盼也是随着自己渐渐在现代生活、学习,才明白这一点的。   这也是她原本可以跟着严易过优渥的金丝雀生活,但却坚持要出来开店收徒的主要原因。   人身上应当有一种使命感,如同当年师傅教给她,她要再教给别人,把这种技艺传承下去一样。   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严易,她都会走到这一步。   世上并不乏慧眼识英雄之人,明珠又岂会蒙尘?   大约是因为连盼平时一贯都是软萌可爱,很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听她这么一说,杨小葵顿时愣住了,良久才低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其实连盼并不是要斥责她的意思,见杨小葵露出这样一幅模样,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好好学,将来一定会有大成就的,不必信命。”   世间有几个人能拜入她名下学艺的?   连盼甚至觉得,要不是叶永望和肖鸿义这些大佬年纪们都大了,拉不下脸来,否则只要她肯倾囊相授,他们估计回头喊她师傅都愿意。   不然干嘛隔山差五拉一帮弟子过来切磋?   美其名曰切磋,实际上就是偷师来了。   不过对于这种友好的交流进步,连盼并不抗拒,甚至还十分欢迎。   杨小葵没读过什么书,连盼暗示了她几回,但是她似乎始终还是很自卑,大概还是没想通这一点。   正在厨房里闲聊呢,杨小葵手机响了,她一接电话,很快便冲连盼道,“连小姐,我出去一下。”   大概十分钟后,她又回来了。   身边还带着一个十一二的少年,还是一身簇新的衣裳,这个人连盼上回也是见过的,正是杨小葵的弟弟。   连盼当时是嘱咐过保安不要再放杨小葵的父母进来,不过却没说不让她弟弟进来,算是不小心留了个空子。现在杨小斌进来了,连盼虽然觉得心里不大舒服,但也没说什么。   “你爸妈过来了吗?”   她问少年。   杨小斌似乎对她有些忌惮,靠在姐姐杨小葵身边小声道,“没有,我自己过来看姐姐的。”   他这么一说,连盼脸上的神色这才舒展了一些,又问他,“你家里替你姐姐退婚没有?”   少年低头道,“退了,我过来告诉姐姐的。”   听闻得退婚,杨小葵十分高兴,连忙拉着弟弟坐下,又问他,“吃饭了没有?”   少年摇了摇头,杨小葵立刻给他盛了一大碗饭,把方才做的那一大锅红烧肉都推到了他面前,“吃肉。”   不知道是不是没在家里吃过肉还是没吃过这样好吃的肉,少年简直是狼吞虎咽的,跟八百年没吃饭似的,张妈在旁边看着都有点尴尬。   “姐,你做的菜真好吃!”   杨小斌在吃饭的空儿,终于给嘴里腾出了一点空隙,朝杨小葵比了一个大拇指。   杨小葵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叮嘱他慢点吃。   大概是两人年龄差比较大,坐在那儿的样子不像是姐弟,反倒像是母子。   不一会儿,杨小斌就吃完了,说要走,杨小葵送他。   连盼还在厨房门口,张妈突然冲连盼小声道,“你看着吧,这小孩绝对是要钱来的。”   连盼有点吃惊,“啊?不是说来告诉他姐姐退婚的吗?”   张妈神秘地笑了笑,没说话,就伸手往远处一指。   她指头所对准的地方,正是厨房前面小路上正在前行的姐弟二人。   杨小葵还穿着从前跟连盼见面时那件旧旧的T恤,杨小斌身上却穿着崭新的三叶草运动服,果然,那姐弟俩在前面一株树下停下来了,杨小葵低头往兜里掏钱,递给了弟弟。   老远就能看到,一大把。   连盼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她给杨小葵开的工资并不高,毕竟她还在教杨小葵学艺,杨小葵的产出不多,算下来还是亏本,所以连盼一个月只给她五千块。   杨小葵来这儿总共也没多久,钱都给弟弟了,自己不留点后路吗?   张妈轻轻叹了口气,“现在的孩子,真是心眼多。”   言下之意,这小孩故意来告诉姐姐退婚的消息,实际上就是薅钱来的,也不知道杨小葵心里清不清楚。   连盼也没说话,就坐在厨房门口的大树下等着。   杨小葵一直把弟弟送到了食园门口才回来,一回来,连盼还在。   “你就这么打算一直做你弟弟的提款机吗?”   这一次,连盼的语气很严肃。   杨小葵脸色有些发白,“连小姐……”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认为我是个很有钱的人,专门做善事的那种?”连盼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上回替你还了十万块,下回还要再替你还十万块吗?”   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孩子,需要用这么多钱吗?   已经工作的姐姐给弟弟零花钱确实是正常的,但那也要有度。   杨小葵这样做,简直就是傻。   这有一就有二,要是养成了杨小斌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将来还不知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而且说实话,这十万块,连盼其实压根就没想让杨小葵还。   旁人,包括杨小葵自己,心里其实也都清楚,这十万块,连盼是绝不会找她要的。   家里退了婚,父母拿了十万块,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还托弟弟告诉她,让她工作不要太累了,适当能偷懒的时候就偷点懒……总而言之,这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刻,让杨小葵终于感觉到,人生好像终于没那么辛苦了。   终于……好像有了一点希望。   十万块,五万父母拿去还了外债,还有五万留着了,说是养了她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一点回报。   弟弟在镇上上学,周末才有空出来找她。   自己有能力了,给弟弟钱,杨小葵觉得挺自豪的,不像从前,弟弟都害怕见她,怕同学嘲笑自己有个丑八怪姐姐。   “这钱……”杨小葵紧紧揪住了衣角,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连盼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是让你还钱,我只是想让你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如果下一次,你父母还要再来逼婚,你怎么办?”   连盼个子比杨小葵要矮,年纪也比杨小葵小一岁,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看得比杨小葵要通透许多,张妈都在旁边跟着叹了口气。   “小葵,你听听连小姐说的,她知道得多。”   杨小葵低着头,却一直只是哭。   ------题外话------   老规矩,晚上还有一更,等我哈~   PS插一句:虽然现在很流行原生家庭论,但是,懂得爱自己也是很重要哒~小说有点点夸张,嗯,大家都是爸妈的小公举,男友/老公的大宝贝疙瘩! 第212章 你要留心(二更)   杨小葵低着头,却一直只是哭。   如此一来,反倒显得连盼好像苛待了她一般。   连盼皱着眉,她知道自己说得可能有点严厉,也没太给杨小葵面子,但是杨小葵的做法确实欠妥。   “我没有离间你们家人的意思,我知道你心疼你弟弟,只是……”   连盼没办法,只好上前递给她一张纸巾,“你把钱都给了弟弟,你将来靠什么安身立命呢?”   杨小葵接过纸巾,低头擦了擦泪,“我真没想那么多……”   从小到大,父母就一直教育她,好的东西要让给弟弟,她不能读书,因为读书也是浪费钱,要她出去打工,赚钱供弟弟读书。   她从前在小餐馆打工的钱,几乎全部都上交了。   父母说养她很辛苦,应该多替家里考虑,弟弟将来还要娶媳妇呢!   杨小葵有时候也知道这很不公平,可是看到父母苍老的容颜,她似乎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因为这块丑陋的胎记,家里很少对她和颜悦色的,只有最近一段时间,来了食园,给家里的钱多了,父母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了许多。   她断断续续,一边哭一边说,连盼闻言,顿时沉默了。   说实在的,她家境也不好,但她从小过的生活却和杨小葵完全不同。   爷爷虽然没什么钱,但对她却十分疼爱,以前在古代,师傅对她也是掏心窝子的好,杨小葵的这种情况,她还真没经历过。   “小时候,父母下田地劳作,都是我在带弟弟,一口一口喂他吃米糊……”   杨小葵抽噎道,“我们年龄差很大,其实感情挺深的,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点钱,也是希望他在学校里过的好一点,别像我以前一样,想吃点好的都不敢去买。”   张妈在旁边听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该说杨小葵是孝顺还是傻。   她这样想,她弟弟未必这样想,她家人也未必这样想。   这世上穷人多的是,但也不是每个穷人家都想着要卖女儿的,日子清贫,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的也多的是。   杨小葵这境况实在有点糟心。   张妈原本是很同情她,有时候看到她一些举措又有点恨其不争,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旁人的家事,也轮不到外人插嘴,何况这都是杨小葵自愿的。   杨小葵一直哭,连盼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仿佛就跟硬逼着杨小葵不孝、离间他们姐弟俩似的,张妈在旁边叹气,连盼不由自主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种境况,还真是不好解决。   “你好好在这里做事,别想着十万块的事了,不管怎样,多替自己考虑考虑,我言尽于此。”   连盼只能这样安慰她。   药草还没磨完呢,连盼惦记着严易,当然是回南风院。   张妈带着小奶狗遛弯,看见连盼走,立刻跟了上来。   两人走出好一阵子都是顺路,连盼这才发觉,张妈好像是有话跟她说。   “您说吧,这儿应该没人。”   两人走到了一个小亭里,亭子建在水上,周围荷叶田田,也看不到人迹。   张妈笑了笑,她显然很喜欢连盼这股聪明劲儿,说话不费事。   “杨小斌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今天我才知道他是来要钱的。”   小狗趴在亭子边缘,用爪子不停够湖中好长一支伸出来的莲蓬,大概是想吃,但是又怕下水,连盼盯着它的模样,便把那个莲蓬给摘了下来。   小奶狗用爪子不停拍莲蓬,玩的不亦乐乎。   张妈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杨小斌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了,但是连盼却第一次才碰上他。   很明显,他之前都是挑连盼不在的时候来,估计是没料到今天星期天,连盼还待在食园里。   连盼蹲在地上,拿莲蓬逗狗,却没有说话。   张妈上了年纪了,是个很热心,也很仗义的妇女,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有点八卦,而且人也比较精明。   当初正是因为她浑身上下一股爽利劲儿,连盼才招她来帮忙的。   这样的人,心中自有一杆秤,其实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明白,不像袁子晋,总有点迂腐。   其实连盼大概也猜到了。   “我知道了。”连盼点了点头,“多谢您留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张妈在来食园的第一天就差不多了解连盼的情况了,她很喜欢连盼,虽然也很同情杨小葵,但更喜欢连盼。   毕竟连盼一天到晚见谁都是笑呵呵的,不管来食园的是贵人还是贫民百姓,她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和和气气,特别招人喜欢。   而杨小葵生性自卑,虽然她的遭遇很让人同情,但谁都不喜欢丧气人,杨小葵一天到晚哭丧个脸,三言两语不对头就哭起来了,时间久了,张妈虽然同情,但却也不是特别喜欢她。   张妈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就差一个女儿,她心里头梦想的就是要一个像连盼这样软萌软萌又懂事的小棉袄,所以对食园周围的事情都十分留心,一有八卦,第一时间就告诉她。   其实张妈的暗示,连盼也听明白了。   她和严易的意思差不多,说杨小葵是个麻烦。   两人在亭子里说了几句,小狗看见一只蝴蝶撒欢跑了,张妈立刻回头去追,连盼便直接沿着亭子回了南风院。   其实这些事,她心中未尝不是没有考虑过。   杨小葵这个人,缺点很明显,优点也很明显,并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她还是决定再等等看。   晚上的时候,酒厂那边的经理又送酒过来了,连盼去库房取酒,又碰到了杨小葵。   大约是因为中午的事情,她有些不开心,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不是偷偷哭过。   “你怪我吗?”   连盼问她。   杨小葵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怪连小姐?只是觉得自己命苦。”   一听她这个命苦的言论,连盼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忍不住纠正道,“小葵,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再说自己命苦。人如果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有时候真的就会倒霉的。”   杨小葵闻言笑了一声,笑容显然有些嘲讽,“那我如果一直觉得自己幸运,自己就会幸运吗?”   她伸手扯下了自己脸上的口罩,青黑色的胎记在光线不太明亮的库房里看上去有些恐怖,笑起来也依然是很恐怖,连盼忍不住别过了目光。   “长了一张像我这样的脸,还要觉得自己很幸运,恐怕很困难吧。”她低头,看见连盼的眼神,嘴角扯了扯。   “小葵……我之前上网查过,胎记是可以做手术的。”   每次一看见她的脸,连盼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如果这个胎记长在她身上,恐怕她也很难开心起来。   “嗯,要很多钱。”杨小葵低头嗯了一声。   她的胎记面积很大,颜色又深,她自己也上网查过,要做很多次手术,每次都很贵,是她完全负担不起的价格。   如果是连盼……她盯着连盼在暗光之下依然白得发光,光滑如鸡蛋的脸庞,眼中十分羡慕。   如果是连盼脸上长了这样一个丑陋的胎记,严先生应该会立刻花钱帮她去治疗的吧?   只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她又觉得很可笑。   如果连盼脸上长了一个这样的胎记,严先生又怎么会喜欢连盼呢?   连盼蹲下身来,在库房的草堆里扒拉酒,也不知道杨小葵这一会儿脑子里竟然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我记得还有一箱的啊……”   她一边翻一边自言自语,杨小葵却突然也跟着蹲了下来,双手扯住了连盼的胳膊,恳求道,“连小姐,你教我酿酒好不好?”   酒厂已经建起来了,连盼这阵子天天骑自行车往那边跑,酒厂的经理时不时也会提酒过来给连盼品尝。   杨小葵知道,一旦开始量产,这个果酒就绝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小打小闹了。   她尝过这个酒,非常好喝,一瓶一百是连盼从前算了人工费的,如果在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话,酒的价格还会下降一些,到时候肯定要卖疯。   连盼真是命好啊!   她开一个食园已经很赚钱很受欢迎了,如果酒厂再建起来,将来肯定是财源滚滚。   连盼好不容易从草堆里才把最后一箱酒给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只剩一半了。   袁子晋经常会来库房偷酒喝,有时候还上微博直播,告诉大家他是如何偷酒的,馋得一群人纷纷要拜他为师,学习偷酒的技艺。   连盼抓到过不止一次了,她忍不住皱眉骂道,“这个老酒鬼!”   “连小姐……”   杨小葵又轻轻扯了扯她的胳膊,连盼这才回过神来。   其实她不太想回答杨小葵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建酒厂的话,连盼可能并不会觉得这个酿酒的方法有什么好保密的,收徒弟嘛,本来就是要倾囊相授的。   但是现在酒厂已经建起来了,杨梅酒都开始量产了,酒方已经属于商业机密,严易还为之申请了相关的保护政策,这个秘方,就已经不单单是连盼一个人的了。   虽然做人师傅,应当尽量把东西都教给徒弟,但是酒方不行。   她现在还要为酒厂里几百个工人负责。   “小葵,我可以教你做菜,但是酿酒不能教你……”   连盼蹲在地上,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酒厂已经开建了,这些东西都需要保密,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不属于我一个人,是属于整个酒厂的。”   严易已经注册了食园酿造的商标,并且成立了食园酿酒有限公司,连盼这话并没有撒谎。   作为公司的法人兼名誉CEO,连盼自己也是要遵守保密协议的。   杨小葵显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酒就是你酿的,酒方怎么会不是你的呢?”   她没去过酒厂,也不清楚里面的运作,想当然便认为一切都是连盼说了算,以为连盼在刻意藏私,又立刻哀求道,“连小姐,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外传的!”   说着,她比起了三根手指,似乎要对天起誓。   连盼连忙伸手去拦她,有些无奈,“我真没有骗你,我自己也是签了合同的,严易也是股东之一。”   她提起严易,杨小葵更加不理解,“可是……严先生的东西,不都是你的东西吗?”   连盼闻言,怪异地看了一眼她,“谁告诉你严易的就是我的?”   严家又不是一代暴富,这种老钱,放古代来说,叫钟鸣鼎食之家,财富都是家族一代一代累积起来的。就算严易大手笔,动则就是几千万的鸽子蛋,几千万的园子这样买,但这些东西,都是严易的。   “你不会不知道这块地皮的户主是严易吧?食园的房产证上写的都是严易。”   虽然他曾想过要改成连盼,但被连盼拒绝了,因为嫌太麻烦。   房产交易这些东西,有些必备程序还是要本人出面的,严易先替她物色了,所以相关证件上一律都是严易的身份。   连盼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全部都占着不放。   杨小葵闻言,似乎很震惊,似乎又很失望,她松开了连盼的手,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库房的稻草堆里。   两人毕竟是同龄身份,严格意义上来说,连盼还小她一岁,两个人的相处其实更像是同行,而不是师徒。   连盼其实挺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杨小葵也是这么大个人了,人又比较敏感,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   但是她的心思,连盼其实还是能猜到的。   人有了希望,就会有期盼,这都是很正常的。   除了酿酒,在厨艺方面,连盼对杨小葵可以说是倾囊相授,她自问算是很对得起这个徒弟了。   不过收徒这件事,学多学少,有时候还是要看人的悟性,幸好,杨小葵在做菜方面,悟性颇高。   她属于非常能钻研的那种类型,身上有一股执拗劲儿,一道菜可以反反复复做上十几遍,连盼有时候半夜里都能看到厨房里灯还是亮的。   这也是她对杨小葵比较欣赏的地方。   做厨子,最忌懒,一道菜,做一千次,一千次的味道可能都有差别。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菜,就算用料完全一模一样,火候稍微差一点,过一点,盐稍微少一点,多一点,都会有差别。   所以说,这条路无止境,要不断改进。   连盼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手艺,很大程度上和她自己喜欢钻研也分不开。   至少在她舌头完全老化之前,连盼可以保证,自己做的菜只会越来越好吃。   但是绝大多数的厨子,尤其是现在流水线培训学校出来的厨子,基本上都没有这个觉悟,叶永望和肖鸿义两人经常骂自己徒弟也是经常说他们不求上进。   至少,杨小葵在连盼看来,是属于非常“求上进”的那种人。   不管是谁,对于勤奋努力的人,总愿意多给几分偏爱的。   杨小葵家境贫困,脸上有有一大块胎记,连盼其实也算是有些理解她的心情——她需要很大一笔钱,来解决自己的困境。   “小葵,你也别着急,你信我,沉下心来练,你这个手艺将来一定会值钱,非常非常值钱。”   怕她听不懂,连盼特意说了两个非常,着重强调了一下。   杨小葵闻言点了点头,样子却还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酒厂的经理姓聂,叫聂淼,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她大学毕业就在某著名的制酒公司工作了,对酒很有心得,外形也十分过关,很撑得住门面,林至请了猎头花大价钱才把她给挖过来。   大约是年轻人,她同连盼也很谈得来,以前是连盼经常骑自行车去酒厂那边,自从她发现食园这边有很多好吃的小零食之后,就都是亲自送酒过来。   因为连盼在库房里待了好一阵子,聂淼有点等不及,便跟张妈问了位置,过来找她。   正好杨小葵正失魂落魄地从库房出来,她脸上也没带口罩,眼睛红红的,聂淼走得急,两人一下子就在库房转角口给撞上了。   这会儿是下午了,库房附近种了很多树,树叶繁茂,转角光线也不大好,聂淼一抬头就看见一张青黑色的脸,直接吓了一大跳,哎呀大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杨小葵惊恐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才发现口罩刚才掉库房了,顿时呜了一声,捂着脸飞快跑了。   连盼闻声出来,看见她奔跑的背影,又看聂淼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心里头大概就明白刚才的惨叫声从何而来了。   “这谁啊?”   聂淼小心翼翼问连盼。   连盼有点无奈,“小葵。”   “杨……杨小姐?”   聂淼这才反应过来,她时常来厨房跟连盼讨东西吃,其实也是见过杨小葵的,之前她一直带着口罩,聂淼还以为是为了讲卫生,实在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怎么……怎么这么……”   想起刚才那张脸,聂淼都不知该怎么描述,真的挺吓人的,尤其是光线不好的时候。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缺陷,聂淼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肯定是伤害到了杨小葵的心,内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我等会跟她道歉去,刚才也是在转角不小心撞上了她才……”   说实在的,食园的酒厂有些偏僻,厂子里又都是工人,要么就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聂淼平常简直是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回见了连盼,就跟见了自己亲姐妹似的,恨不得把几天憋着的话都跟她说完。   嘴巴跟倒豆子似的嘚啵嘚啵往外倒,总而言之,是个十分爽朗可爱的人。   连盼嗯一声,手里拎着两瓶之前酿的杨梅酒,“走,我们再跟昨天的比比看。”   食园里有个茶轩,不过连盼喝茶不多,喝果酒倒是不少,所以这个茶轩里头没几盒茶叶,倒是摆满了各色果酒,每回两人就是在那儿品酒。   一路上,聂淼都在问杨小葵的事。   连盼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杨小葵的身世,聂淼闻言,也是唏嘘不已。   “说真的,她带口罩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哪里知道……”   杨小葵的长相确实比较清秀,而且她的眼睛很好看,跟连盼一样,同属于圆眼系列,这种圆咕咕的眼睛其实是很招人喜欢的,看着亲切。   “我前几天还看到她在微博上发过自拍呢,美颜后还是很不错的。”   因为酒要量产,连盼最近忙得可以,几乎都没怎么看微博了,都是统计一下预约就完事,倒是没注意到杨小葵都发了些什么。   杨小葵生性胆怯,连盼倒是没料到她会发自拍。   聂淼在旁边倒酒,红澄澄的不同批次的杨梅酒被聂淼倒在了小酒杯里,连盼拿出手机来刷微博。   翻到杨小葵的微博页,她果然发了几张自拍,都是带着口罩的。   聂淼也没说错,真的挺好看的。   下面一票跟着喊女神的,还问女神有没有男朋友。   连盼看到微微笑了笑。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在微博上比她现实生活中要开朗很多。   就是不知道做一个祛除胎记的手术需要多少钱,如果杨小葵能做这个手术的话,她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连盼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就跟聂淼谈起了这件事。   聂淼之前是在北京工作,酒量相当好,在酒厂里工作,其实也见过不少人,算是见识很广。   说起去胎记这个事,她轻微摇了摇头,“这真不是一笔小钱,主要是她这个胎记颜色太深了。”   之前她也有见过人家做胎记手术的,一般都比这个小,颜色要稍微浅一点,胎记深成杨小葵这样的,还真是比较少见。   见连盼如此关心,聂淼不由问道,“你不会是想凑钱给她做手术吧?”   ------题外话------   淼淼的龙套已结算,请查收,终于到这儿等到了一个可以跟盼盼做好基友的角色~   只剩柒歌一个了,耐心点哈,后面都会加上的,因为我也想让龙套尽量加得有意义点,出场机会多一点~ 第213章 他的秘密(一更)   见连盼如此关心,聂淼不由问道,“你不会是想凑钱给她做手术吧?”   连盼颇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上去很像个有钱人吗?”   她当然不会想到要给杨小葵做手术。   虽然她的确很同情她,但是如果对每一个同情的人都倾力相助的话,那她也不用过自己的生活了。   何况连盼现在虽然名义上是食园的老板,但是自上次给了十万块给杨小葵的父母之后,她手里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钱了。   食园有盈余,但是目前毕竟营业时间还短,盈余不多。基本的危机意识连盼还是有的,手里必须要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救急不救穷,这是师傅教给她的硬道理。   做人要有善心,但却不必做烂好人,升米恩斗米仇,世上多的是这样的事。   上回连盼之所以出手,那是因为情况危机,杨小葵若是被其父母带回了家嫁给那个老鳏夫,很可能她的一辈子就被毁了,这种情况,哪怕连盼手里没太多钱,她也一定会出手救人。   但这一次不一样,祛胎记是个大手术,而且连盼上网查了,这种手术要反复做很多次,持续时间很长,确实要花很多钱。   又花时间,又花精力,对于连盼来说,暂时还没做的必要。   可能杨小葵巴不得立刻就把胎记给去了,但这在连盼看来,这却并不是一件需要她立即出手解救的事。   她现在教给杨小葵的东西很多,只要她好好把握,日后自己赚钱慢慢做手术不成问题。   随便看一下叶永望和肖鸿义今天的资产就能看出来了。   以连盼的眼光来看,叶永望和肖鸿义的水平还只能算是一般般。   杨小葵若潜心练习,连盼将来放她出师的话,杀伤力说不定比这两位大师还要大,所以她并不担心杨小葵将来的出路。   因为不担心,所以自然也不会想着给她筹钱做手术了。   何况现代的师徒关系并不像从前那样亲厚,连盼同杨小葵签的是雇佣合同,有时候,做师徒也要讲究个缘分。   从最近的事来看,连盼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跟杨小葵没那么大缘分。   听她这么一说,聂淼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聂淼悄悄压低了声音,“总觉得杨小姐……”   到底是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的人,聂淼还算精明,一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立刻就止住了谈话。   连盼往外望了一眼,“谁呀?”   “是我。”   一个低低的,略有些怯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杨小葵。   聂淼闻言,当即抿住了嘴,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微笑。   她起身去开门,果然看到杨小葵站在门外。   也不知她来这里多久了。   聂淼心中尴尬,其实她刚才跟连盼也没说什么,不过到底算是在背后议论别人,不是什么光明之举,何况白天她还不小心撞到了她,当即也十分干脆地朝杨小葵道歉。   “对不起,白天没太留意路况,撞到你了,而且……”   聂淼盯着杨小葵的脸,这会儿她带上了口罩,遮住了脸上的胎记,整个人看上去顺眼了很多。   “是我不礼貌,我跟你道歉。”聂淼说着,身子微微往前躬了躬,她为人爽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做这些也不觉得下面子什么的,道歉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   杨小葵往后微微退了退,避开她的鞠躬,淡淡摇头,“没事,我都习惯了。”   两人对都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但都默契地没有在言语上提起杨小葵的胎记。   试酒这件事,说机密也机密,说不机密也不机密,毕竟连盼往常也是经常跟聂淼一边试酒,一边闲聊的。   但是杨小葵这样悄无声息地过来,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悦,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示出来,只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小葵抿了抿嘴,“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试酒,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连盼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和善,“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杨小葵盯着桌上的酒杯看了看,最终还是转头走了。   她一走,聂淼还起身到窗子边望了望,确认她走远才冲连盼道,“不止是我一个人感觉怪怪的吧?”   她朝连盼递了一个眼神。   意思是杨小葵刚才在偷听。   连盼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我知道。”   从今天杨小葵提出想要学习酿酒的方法,连盼就察觉出来了,她最近有些着急。   也有可能是今天杨小斌过来,连盼批评她,她心里有意见。   “她对酿酒也很感兴趣。”   知道杨小葵不会再回来了,连盼说话倒也没了什么顾忌,直接告诉了聂淼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聂淼闻言,吃惊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到底是什么脑子的人才会想出来的招数?凭什么啊?   “先别说她是不是跟着你学东西,就算是,都还要交个报名费啊,现在是什么村网通吗?不知道你这个酒方值多少钱?”   连盼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先别说这个了,还是看看酒怎么样?”   她把桌上的酒杯轻轻调换了一下位子,再给聂淼尝。   聂淼直接晕了,几个杯子各抿了一口,“我分不出来。”   “这就够了,就按这个调好的量产吧!”   其实还是有一点细微差别的,不过就算是连盼自己也不能保证每次调出来都是这个味道,所以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晚上回去南风院,想到杨小葵的事,连盼心情始终还是有些沉重。   她心里头装不住什么事,严易一眼就发现了。   现在是夏天,南风院的浴室不像严宅里的又大又宽,因为在袁子晋原先的设计里,压根就没有现代化的浴室一说,这个浴室还是后面严易让人加上去的。   在袁子晋的阻挠下,每个院子的浴室都建得很小巧,尽量不破坏建筑结构。   反正刚刚就洗个澡而已,旁的也都不能做了,严易感觉很遗憾。   他一贯都喜欢在浴室里来点什么。   两个人洗完了澡,就躺在大红木床上,床上蒙着薄薄的碧纱帐子,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两个人的脸上,连盼忽而叹了口气。   严易把手臂伸了伸,让她躺在在自己的怀里,“怎么了?”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严易低头看他,屋里没开灯,但适应了光线之后,月光其实也挺亮的。见他一低头,连盼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下巴,“你别看我。”   她有点害怕,他一看她的话,对着那双眼睛,她就说不下去了。   “不看你。”严易嗯了一声,闭着眼用嘴唇在她头顶轻轻吻了吻。   连盼心头一暖,这才开口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两人相拥而眠,故而搂得很紧,连盼察觉到严易身子微微震了震。   她以为他是震惊,也有可能是觉得荒谬,总而言之,并没有料到严易其实是……害怕和心疼。   原来她要说的是这个,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连盼还不知道而已。   严易还没开口,连盼立刻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先别急着质疑,听我往下说……”   严易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刮胡子,下巴看着干净,其实摸起来还是有点胡茬,轻微刺手。连盼手心在他下巴上转了一圈,察觉到他柔软的嘴唇其实并没有开口打断她的倾向,这才松手。   “其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但事实就这样发生了……”   从前的人很迷信,都说有前世今生,不过连盼以前并不信这些,师傅经常跟她说,求神不如求己,除了逢年过节拜一拜灶王爷,其余时间,连盼很少想这些东西。   不过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仙的话,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神仙都拜一遍,感谢他们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   “我后来特意查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所在的这个朝代太短,历史上竟然没有记录。当时我就在御膳房当差,我师傅就是庖长,我是个小庖人,庖人就是你们现在叫的厨子。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她就是姑姑。”   怕严易混淆,连盼又立刻改口道,“也不是姑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就是跟姑姑长得一模一样,我想,师傅应该就是姑姑的前世吧!说实话,我也没料到,姑姑以前那么厉害,现在竟然连炒个土豆丝也不会……哦不是,扯远了,我是想说,师傅对我很好很好的。   她手艺高超,皇后娘娘非常看重她,一日三餐都指定了要让师傅负责,外出的时候也必须带上师傅,可以说是恩宠非凡。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后的弟弟突然就造反了,皇帝震怒,囚禁了娘娘,而且下令,所有和娘娘相关的人,一律斩首。”   “斩的就是这儿。”连盼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跟,“我当时吓的不行,但实际上真的还好……一瞬间,很快就结束了。”   说到这里,严易细长的手指轻轻在连盼脖子上摩挲,似乎在寻找她过去被斩的痕迹。   他好像一点也不怀疑她说的话。   这种爱怜和疼惜的情绪,连盼甚至都能从他指尖那里感觉出来。   这一段记忆并不愉快,连盼迅速跳过,声音故意轻快了一些,“然后……我就到这里来啦!后面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遇到了严易,既是她生命中的贵人,又是她生命中的爱人,两个人也争吵过,也甜蜜过,现在……都订婚了。   严易低头嗯了一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将连盼搂得很紧。   连盼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   “就这样——嗯?”   连盼模仿他的语气也跟着嗯了一声,人有些惊诧,“你都不怀疑一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吗?”   严易下巴在她头顶轻微摩挲,声音有些低沉,话语却十分简单,“我相信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震在连盼耳廓里,也敲在她的心头。   连盼忽而心中一酸,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酸什么,大约是被感动的,但大约又觉得他有点傻。   “那我要是编个瞎话骗你呢?”连盼吸了吸鼻子,趴在他胸口问他。   “你不会的。”严易的回答更简单了。   连盼却觉得鼻子更酸了。   这人真是的,平常话少得要命,在别人面前惜字如金的,怎么一到晚上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光挑好听的说!   “你呀!”   连盼把头闷进了他胸膛里,本来想说他两句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出口,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嗓子眼堵得慌,鼻子好像也有点塞。   一句你呀拖得调子长又长,还带着鼻音,真是难听死了。   “要是哪天我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听见自己难听的声音,实际上这又都是他造成的,连盼忍不住伸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拧了拧,以示惩戒。   严易听得心里好笑——卖了他?这世上恐怕只有他卖别人的份,还没有别人卖他的份。   能卖他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吧。   不过……如果真是连盼要卖他,搞不好他真会心甘情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头宝,连盼无疑就是他的宝中宝。   说起从前的事,连盼话匣子又打开了许多,絮絮叨叨跟他讲起自己小时候在城隍庙乞讨的经历。   “你老说我傻,我才不傻呢!我特别会认有钱人!”   连盼说着,向严易分享了许多“如何通过人的衣着和行为举止分辨出起身份和有钱程度”的小技巧,又分享了很多“如何哭泣和求各位老爷夫人们他们会比较容易施舍给钱”的小技巧,同时还分享了一些“如何隐藏自己的性别,避免被某些人贩子瞧上,卖去窑子里”的技巧。   还有一些不太光彩的,譬如有时候会跟人家一起去偷包子吃,几个小乞丐一起配合,有的负责撒泼打滚转移老板的注意力,有的就负责抢包子,有的负责卖惨……每次她都是被分到卖惨那一个。   “有时候真的哭不出来,他们就跟我说,说你想想,包子到嘴边又不给吃是什么滋味,我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这些异常苦难的经历,在她说来,竟然都变成了趣事,严易偶尔配合地笑一笑,然而手里却只将连盼搂得更紧。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经历了世间这么多苦难的人,却依然还保持着这样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他简直难以想象。   要说她傻,她有时候真的是很傻,譬如这个杨小葵,商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心思不纯,但是连盼就是很可怜她。   要说她聪明,她又很聪明,有些时候,别人都看不明白的事,她又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在城隍庙的雨夜里,她小伙伴死去,连盼守到天明的事,连盼并没有告诉严易。   严易很容易就猜到了她为什么不说这一件事。   她大概永远也不想提这件事,宁可说起自己被斩首,也不愿提起这个小伙伴死在自己面前的事。   她的心……实在太过柔软。   柔软到严易都难以想象。   这些令人害怕,令人绝望的事,她都选择不告诉他。   恐怕现在在连盼眼中,他还是个需要特别保护,每日都要叮嘱他好好吃饭的人吧。   但是有什么关系?   不管她怎么想,他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别人怎么评价他,说他是魔鬼也好,吸血鬼也好,邪恶的资本家也好,都没关系。   至少在连盼眼里,他还是严易,就是一个需要被保护,连饭都没办法好好吃的人。   他就是离不开她,有什么办法?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严易突然问连盼。   连盼楞了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说自己不好?   或许是这个夜晚,两个人都打开了心扉,分享了彼此的秘密,严易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的事,此刻竟有了一丝倾诉的欲望。   如果这个世界上,他非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连盼。   也只能是连盼。   ------题外话------   老规矩,晚上还有一更,等我哈~ 第214章 春宵苦短(二更)   如果这个世界上,他非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连盼。也只能是连盼。   “在我心底,你就是最好的。”   连盼特意又强调了一遍。   她知道严易曾经有过心理疾病,她之前也特意上网查过抑郁症的症状,知道这些看不见的症状比看得见的疾病要更可怕,分分钟就可以摧毁一个人的内心。   因为了解,所以连盼现很注意这方面。   听说心理病症很容易复发的,尤其是在压力很大或者剧烈情绪波动的时候。   严易嘴角微微勾了勾,笑容有些无奈。   “大概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了,这世上,好多人都恨死我了……”   这一句话,尾声很轻,似是叹息,似乎又不是。   连盼听得心里头微微一颤,突然就听到他说,“我杀过人。”   南风院很安静,附近不远就是水榭,偶尔还能听到蛙鸣声,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仿佛连蛙鸣都停止了。   夜风从窗子里吹进来,连盼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发冰。   “为……为什么?”   她杀过不少鸡鸭鱼羊,自问也不算是什么慈善之辈了,但是……她从未想过严易竟然会杀人。   而且……现在的社会都是法制社会,他怎么可能杀人呢?   似乎是察觉到她有些害怕,严易伸出手掌在她背后抚了抚,察觉到他掌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干燥温暖,连盼心底的不安总算才又消散了一些。   她头枕在他的一只手臂上,似乎很不放心地,此刻又把腿也放到了他身上,仿佛一只八爪章鱼一样,生怕他溜走似的。   “师傅一直说,我是个福星,从前跟着娘娘去万国寺的时候,主持一念大师也跟我说过,说我这个人福缘深厚……”她紧紧抱着严易的身子,然而由于手短,即使伸长了手臂,其实也没有将他全部搂住,“所以……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连盼似乎害怕极了,手掌抓在严易另外一侧的手臂上,大约因为太用力,连整个身子都有些战栗。   其实这段话说得挺混乱的,前言不搭后语,但严易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说,她这个人,很有福气,同她在一起,一定可以抵消自己杀人的罪孽,这样自己就会没事了。   连盼这个人,虽不太信命,但却有点信因果报应,虽不太拜神,却又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总而言之,有点矛盾。   但是有一点,严易是知道的,她这个人,心很软,也很善良。   碧纱帐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股半透明的淡绿色,在夜晚看上去有些梦幻,严易搂着她,却突然在心中有些释然。   不知怎么,听见她这么说,突然就觉得这辈子也值了。   有这么一个人陪伴在身边,从前再是经历过什么的黑暗、怨恨,此刻都成了过去,风消云散,并不再觉得遗憾。   连盼是个胆子有点小的人,有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小迂腐,有时严易看她义正言辞、一本正经地讲话,就特别好笑。   像一个老干部似的。   但是这一刻,他却十分肯定……如此正义、迂腐的连盼,一定、绝对是站在他这边的,哪怕他告诉他,他杀了人。   她这样的性格,大概会一边颤抖,一边站战战兢兢地帮他掩埋吧。   “别怕。”察觉到她一直在轻微发抖,严易又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别怕我……也别怕你听到的”   心头的伤口,需要亲手揭开,给她看。   “我父母的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有人故意为之,姑父花了很长时间才查出来。”   连盼忽而愣住了。   即使强大如严易,也有办不到的事。   11人的董事会,全部都是社会最顶层的精英,这些人的势力早已植根于J市的黑白两道。当年的车祸早已结案,如果按正规途径来走,只会有两个结果——   一是打草惊蛇,让这些人进一步毁灭证据,让他们踩在严易父母的鲜血上,享受本该属于别人的果实和未来。   二是严易穷尽一生,不断请求法院重审,把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也不一定能为父母报仇雪恨。   所以严易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同时也是最报复的方法——意外。   人活一世,意外总是很多。   谁也无法责怪意外。   何况这些人本来就该死。   譬如老董事会中最浪荡的霍杰,一生祸害女人无数,而且最喜欢十几岁、未成年的少女,因为长期花天酒地,他的身体早已被掏空。严易干脆给他下了一剂猛药,直接让他永远活在了快活里。   又比如,蒋运发,此生出身农村,是个十足的凤凰男,因为长相不错,嘴巴很甜,娶了J市人民法院的千金,可谓是一步登天,直接跻身上流社会。   自从结婚后,他就彻底摒弃了过去的生活,身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过去的痕迹,为了讨好妻子,对家中老母不闻不问,十年不归,却每年都必须出国旅游好几次。不是去坦桑看角马,就是去非洲打猎,活的跟个现代贵族似的。   蒋运发人倒是很有才,名校毕业,又念了MBA,考了飞机驾驶证,还考了潜水证,可以说是整个董事会中最年轻的,也最聪明的一个。   整场车祸最主要谋划人,就是他。   既然失事这么好玩,那就……直接也让他的私人飞机也失事吧。   每一个人,都有其罪恶所在,也有其弱点所在。   严易蛰伏了七年,才把这些人一一干掉。   以一种最不可能的方式,又以一种最不可置信的方式——意外。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他等了很久,11张牌,到去年年底,才终于一一击毙。   “你还记得过年的时候巴黎发生的枪械案吗?案子里死了3个中国人,有2个是意外,还有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姓左,59岁,已经退休了。”   这样的新闻很多,但往往看过就望了,连盼脑子里只有一个朦胧的印象。   这位名叫左宗泉的人,也是当年董事会的人之一。   只有他是严易命人亲自出手,直接开枪命中头颅的。   说起这个人,严易脸上的表情平静地有些吓人,“我父亲同左宗泉关系很好,两人从初中起就是同学。”   小时候,左宗泉还经常到家里来玩,那时候,严易很喜欢这位亲和的左叔叔。   “如果你单看他这个人,可能永远也不会料到他竟然会做出这些事。”   左宗泉是董事会的老好人,他没有太显眼的特征,也没有太出众的才华,看上去完全就像是靠着跟严易父亲严学海的同学关系才跻身董事会的,大家都很羡慕他,觉得他运气很好。   毕竟左家只能算是普通的小康之家,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严学海,左宗全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被人叫做“左总”的机会。   大概左宗泉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平常跟严学海走得很近。   几乎在公司所有重要会议上,他都一直都是站在严学海这边,只有那一次,是个例外。   如果不是姑父把活生生的证据摆到严易面前,严易恐怕到死也不会相信,左宗泉竟然也是严家车祸的主谋之一。   金钱使人疯狂,使人丑陋,几十年交情,在巨大的金钱面前,不值一提。   严易还记得父亲葬礼上,左宗泉一身黑衣,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要向前看。   不知到底是向前看,还是向钱看。   这十一人中,严易最恨的就是左宗泉。   偏偏这人在车祸后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一切都表现地极为正常,时不时去医院探望严易,去严宅看看老太太,仿佛车祸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严家人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他感激涕零。   左宗泉平常为人小心谨慎,生活作息也十分健康,严易一直都没找到机会,直到去年,左宗泉去了一趟巴黎,他儿子在巴黎游学。   那阵子巴黎治安不好,严易安排的人本来只是在那里做backup的,没想到市区真的发生了枪械案。   得知左宗泉死的那一刻,严易的心情很复杂。   十一个人,左宗泉是最后一个,也是严易最恨的一个。   但是他死的时候,严易却并没有感到畅快,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没有来临。   或许,从他决定把这十一个人像拔草一样,一株一株从土地里拔掉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手上占满鲜血,满是罪恶。   “左宗泉性格很好,他的外号就叫好人,很可笑吧?他这一辈子,说不定只做过一件坏事,这件事就是参与谋杀我的父母。”   一个和他父亲有着近三十年情谊的同窗、同事兼好友,这辈子所做的最大胆的事,帮助他谋得了巨大的利益,也在十年后使他丧失了性命。   连盼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她完全被严易所说的内容给震撼到了。   她动了动嘴唇,本来想立刻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结果嘴巴里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连盼完全无法想象严易得知真相后的愤怒和悔恨,也无法想象他在这七年里,是如何度过了那些夜晚,又是如何小心翼翼,缜密周全地计划了这些“意外”。   师傅从前常跟她说“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宫里头小人多的是,师傅总让她不要计较,说这些人最后都会自食其果。   可是这一刻,连盼却突然无比害怕起这些因果之说来。   万一灵验了怎么办?   万一报应到他身上怎么办?   严易一直搂着她,好一会儿才察觉到胸膛上湿湿的,低头一看,连盼小脸惨白,居然满面泪水。   “你……你会不会有事啊?他们……他们的家人,会不会再报复你啊?”连盼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揪着严易腰侧的衣服无意识搅动,“你……会有危险吗?”   如果说,严易在说出,“我杀过人”这句话的第一瞬间,连盼在担心他是否会被抓的话,那么在得知真相后,连盼的担心便已立刻改变,变成了——他会有危险吗?   如果世上真的有报应,他会有报应吗?   他手上毕竟有11条人命。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虽然很可怕……但说实话,连盼并不觉得严易做错了什么,他只是生错了朝代。   连盼来到现代的时候,死刑已被废除,这是一种连盼所不能理解的社会进步,在她脑子里,过去的刑罚根深蒂固——杀人就应该偿命。   在她生活的年代,以命抵命,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诚然这些人的家人朋友或许也很可怜,但……他们毕竟谋害了严易的父母!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如果法律不能给人以公平,总有一些东西会。   可是……一下子去掉了11条人命,就算他们都是罪有应得,连盼也实在是忍不住害怕。   怕他罪孽深重,老天不饶他。   如果天有大道,大概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凌驾在大道之上。   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点福缘,连盼甚至都不确定,是否能给严易带来点什么。   严易此刻却轻轻笑了一声,连盼猜他应当是故意笑的,大概是不想让她担心。   他温暖又有点粗糙的指腹在她脸上轻抚,替她擦去眼泪,“不会的,地狱也不收恶人。”   他声音一贯是清朗柔和,压低声音的时候,就好像有一万只最软最柔的羽毛抚过人的心头,连盼平常最喜欢听他的声音了,可是这个时候,她突然却很想哭。   “嗯!”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大概是太怕失去他,只能相信他所说的话——地狱不收恶人!   像他这样邪恶的资本家,天天压榨几万名员工的薪水,老天爷也绝不会收了他的!   这是两个人在南风院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晚上,但是连盼完全也没想到,如此一个普通平静的夜晚,两个人竟然会说了这么多事。   她坦白她是从古代重生而来,他告诉他自己的过去其实占满鲜血。   这原本是两个人都打算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却都已坦然向对方分享。   他们不仅仅是爱人,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还是彼此秘密的守护者。   连盼紧紧搂住了严易,从未感觉自己像今天这样这么心疼他,这么害怕失去他。   实际上,严易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同她一样?   重生是这个世界上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每多活的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一样。   连盼紧紧抓着严易不放,她一直哭,才好了又想起来,又开始哭。   不是那种呜呜咽咽委屈的流眼泪,就是悄无声息的流眼泪,想起他过去的那些日子,又担忧他未来的日子,眼眶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其实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情严易早已习惯,倒是没料到她会心疼成这样。   没办法,他只好用另外一种方式转移连盼的注意力。   嘴唇细密柔软地亲吻在她脸庞上,替她吮吸掉落下来的眼泪,又轻啄她如同小鹿一样,总是在微微颤动的双眼。   月光很美,也很亮,从窗子里射进来,照在朦胧的碧纱帐中。   四周静悄悄的,他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温柔,直到看见连盼白玉一样的身躯在月色之下渐渐浮上一层粉色。   她很美,过去很美,现在更美。   在月光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银白色的月光仿佛轻纱一样拢在她朦胧白皙的身体上,严易低头吻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怎么也要不够。   连盼仰着脖子,任凭他在自己身上轻拢慢捻。   所有的爱意,全部都在这一场水乳交融之中,表达得再清楚不过。   “盼盼……”   他仿佛叫不够她的名字似的,一遍又一遍喊她。   连盼起初还能答他一声“在”,到最后都只能断断续续地用嗯来回答他。   婉转娇吟,大约就是如此了。   盛夏天气很热,南风院南北通透,再加上食园靠近山边,院子里树也多,入夜之后其实非常凉爽。但两个人都还是出了一身的汗,睡衣早不知被扔到了哪儿去。   两人赤身裸体,相拥而眠。   隔天就是星期一,按理说严易要起早去公司,不过昨晚上睡得太晚,连盼又哭了半宿,严易“安慰”她一直到很晚,所以日上三竿了,连盼都还没醒。   严易早上起来冲了澡,也没舍得叫醒她。   到点了,见严易还没来公司,因为早上还有董事会的早会,一群人等在办公室,林至只得给他打了个电话。   得到的回复十分任性,“讲话不方便,连盼还在睡,早上我就不过来了,等会把会议纪要发给我。”   林至捂着听筒,庆幸自己总算顶住了压力,没有在这群中年八卦男的逼迫之下开外音,不然严易英名威武的形象只怕要毁于一旦。   跟连盼在一起这么久了,终于还是到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步了吗?   林至答了一声好的,立即识相地挂断了电话。   早晨的食园空气清新,鸟儿啾啾,严易冲了澡,就在园中闲逛。   袁子晋老先生正在路边喂猫,看见他,顿时笑道,“小严起来啦?一起去吃早饭?” 第215章 惑乱君心(一更)   袁子晋老先生正在路边喂猫,看见他,顿时笑道,“小严起来啦?一起去吃早饭?”   他在食园住了很久,从前过的都是粗茶淡饭的日子,自从连盼过来这边以后,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不管是连盼下厨还是杨小葵下厨,甚至就是张妈随便在厨房炸两根油条,都比袁子晋从前自己做的那些东西要好多了。   遛猫遛狗,还成了网红,袁子晋的晚年生活不要太自在。   不过连盼还没起来,袁子晋是刚从厨房那边绕过来的,知道今天杨小葵蒸了小笼包,因此满心期待。   “小葵包的包子特别好吃!”   汤包流油,素包也特香,一想到香喷喷的包子,袁子晋口水都快要下来了。   他前半辈子的口福都加起来,恐怕也没有这一年多。   听他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严易只在旁边轻微哂笑了一声。   袁子晋大概是没吃过连盼包的小笼包吧。   什么叫做神仙肉,什么叫做神仙包,不吃都想象不到。   “你别不信呀!”   看严易那个表情,袁子晋不免有点较真,“你真得尝尝,我觉得小葵几乎都快赶上盼盼了,真的!”   连盼在食园的时间没有杨小葵多,何况杨小葵在练习厨艺上十分刻苦,基本上一天到晚都泡在厨房里,她练手的东西自己又吃不完,多半都是便宜袁子晋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袁子晋还是挺心疼杨小葵这丫头的。   毕竟他确实没那么多机会尝到连盼的手艺,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袁子晋从前吃的那些东西,经过连盼指点后杨小葵的手艺,已经足够震撼到他了。   他脑子里多半的记忆,都是来自于杨小葵的手艺,有时候吃多了差不多也忘了连盼的手艺了,只剩下脑子里一点模糊的惊艳感。   感觉好像差不多。   老头讲话一激动,动作幅度就有点大,连带着嘴唇上的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的。   他以为严易是家境富裕,吃惯了山珍海味,所以看不上杨小葵这个乡下丫头做的菜,便开始滔滔不绝地站在旁边安利。   严易眼角盯着树下懒洋洋的猫,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懒得理会他。   他只是早起来散个步而已。   袁子晋正说得唾沫横飞的,远处,杨小葵就提着个大食盒过来了。   食盒是红木的,设计的很古典,分了三层,外面罩着盖子,可以保温,这也是袁子晋的佳作。   杨小葵走到跟前,把食盒最上层的盖子揭开,里面果然装着一大盘包子,热气腾腾的。   袁子晋一看,当即也顾不得洗手,抓起一个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同小严说你呢,你就来了……”   包子确实很好吃,至少对袁子晋这样不太讲究的人来说,杨小葵这个包子,已经差不多是他生平吃过最好吃的了。   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杨小葵眼角有微微的笑意。   厨子看见食客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菜,当然都会很高兴,这很正常。   或许严易并不太喜欢杨小葵,他眼神锐利,只觉得她这个笑跟连盼从前看大家争着抢着吃她做的饭菜时所露出的笑容,有点不一样。   很像,但又不像。   连盼看大家的那种笑容是——满足的、甚至有些宠溺的、好笑的,就好像幼儿园的老师们看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的那种神情差不多。   但是杨小葵的笑容则有点不一样,她也很满足,但是似乎也很得意。   或许是她带着口罩,因为仅仅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也看不到剩下的半张脸,所有的情绪,便只能从她眼睛里来猜测。   但是眼睛是很难骗人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得意让严易本能不喜。   袁子晋一边吃一边还在孜孜不倦朝他安利这个包子多么多么好吃,食盒上层的一盘包子,眼看就要被他给吃完了。   “我先回南风院。”   严易并没有接受他的安利,转身就走。   清晨,又没打算去公司,他穿得很随意。   一条普通的黑色休闲裤,一件普通的白T,脚上穿着神色的帆布鞋,一头黑发估计都没梳,就这么随意地垂在头上。   和他出席正式场合会相对慎重处理发型不同,严易在平常很少理会他的头发,总是任其自然发展。   他本来相貌就好,脱去西装,换上这些普通的衣服,又不打理头发,看上去就很显年轻。   明明快三十的人了,看上去还跟二十出头一样。   尤其他身姿挺拔,人长得又高,一米九的个子,腿长又逆天,声音又好听,他就是摆一副生人勿进的臭脸在那儿,杨小葵在旁边站着,心里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虽然他是连小姐的男友,但是有些时候……有些心绪,真的是不由自己的。   袁子晋吃完了一笼,还准备去掀食盒第二层的盖子,杨小葵连忙伸手揽住了他,“不行,这是给连小姐……和严先生的。”   她后面几个字声音说得很小,袁子晋也没留意,一听不能继续吃,顿时不满地大叫起来,“连盼那个丫头不会自己做啊?还要你做?”   虽然吃连盼的手艺不多,但连盼功夫极其出色这件事,袁子晋还是知道的。   何况杨小葵就是受了她的指点才有现在这般手艺。   不过对袁子晋来说,他可不敢使唤连盼去给他做点什么,毕竟连盼现在才是食园的真正主人。小葵就和善多了,可以经常去找她弄点吃的。   袁子晋早已习惯了做杨小葵练菜的小白鼠,一听她居然要把剩下的小笼包送给连盼,心里头老不高兴了。   连盼这么厉害,还用的着杨小葵去送?   不过在杨小葵面前,他当然不会这么说,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她在院子里睡大觉,你还做好了东西送上门去,是上赶着给她当丫鬟还是怎么地?”   袁子晋这人的脾气,说好听点叫性子直,说不好听的就叫轴,顺了他的意还是个挺有意思的小老头,不顺他的意,有时候就真是有点无赖。   像连盼第一天来食园的时候,他也是撒泼打滚的,还大骂严易是骗子来着。   不过严易买了食园后,袁子晋的生活越过越滋润,这倒是真的。   当年穷尽毕生积蓄甚至借外债建的食园早已颇受众人欢迎,从前欠的钱也还清了,无债一身轻,袁子晋现在过得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人有时候一自在吧,臭脾气也跟着来了。   其实袁子晋对园子里人真都挺喜欢的,在这儿呆久了也把食园里的一群人当家人似的,他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但是实际上也是一时口快,倒也没别的意思。   他是北方人,有点贫,嘴一快就有点口无遮拦,其实话一出口,袁子晋立刻就后悔了,因为杨小葵的脸色立刻就跟着变了。   低着头,没说话。   凭什么连盼就该是千金小姐,她就该是丫鬟呢?   现代社会,人人平等。   大约是因为胎记和沉重的家庭压力,杨小葵脸上很少有开心的时候,方才好不容易听开心的,一看她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副受伤要哭的样子,袁子晋顿时后悔不已,连忙安慰她,“哎……内个,小葵,我不是那意思……”   杨小葵却没理会他,低着头,提着食盒匆匆走了。   人也得罪了,包子也没了,袁子晋悔得在自己嘴上拍了两下。   “叫你多嘴!”   都是这张臭嘴惹的祸!   食园很大,严易出来的早,已经遛了差不多有半圈了,他在前面走的也不快,没出多久,就听到后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杨小葵应当是小跑过来的,有些气喘,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严先生!”   严易回头一看,她果然是又拎着那个食盒过来了。   说实在的,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女孩到底在想什么。   有些东西,根本不是她能肖想的,她仿佛看不到似的。   杨小葵见严易止步,心里头高兴,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加快了几步,匆忙赶到了他面前。   见严易盯着她,俊秀清贵的脸庞就在眼前,她并不敢和他目光直视,迅速低下头去,“我……我送早餐给连小姐。”   连盼人还没出来,其实严易来了,她晚起也是自然的,想到这里头的缘故,杨小葵不由得有些脸上发红,又有些羡慕。   她都二十三了,还从未……尝过鱼水之欢的滋味。   她本来是打算跟严易同路一起过去南风院的,谁知严易却冷冷拒绝了她。   “不用你送了,我不吃别人做的东西,连盼等会儿起来,会再做早餐的。”   意思很明显,连盼是自己人,她自然就是他口中的“别人”了。   而严易,是绝不会吃她这个“别人”做的东西的。   他脸上的嫌恶之情几乎不加掩饰,表情冷淡,眉头微皱。   杨小葵大约没想到他看起来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嘴巴却这样不留情面,眼中迅速就涌起一层泪花。她手指紧紧抓着食盒的提手,埋下头去,声如蚊蚋,“我知道了。”   严易可没袁子晋那么好心,这世上,只有三个女人掉眼泪他会心疼。   一个是连盼,再有就是老太太和姑姑严青。   当然了,有时候姑姑哭他其实也不太心疼。   严易转身走远,杨小葵拉开了食盒的第二层,里面是还呼呼冒着热气的小包子。   她抓了一个送到嘴里,一边吃,一边默默掉眼泪。   味道有差别吗?   明明没有啊!   大家都说很好吃!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脸上这个胎记……她伸手摸了摸脸,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长了一副这样丑陋的脸。   说实在的,严易这人有点强迫症,但凡是他喜欢的,他就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带在身边,但凡是他不喜欢的,他就恨不得永远也别看见。   对人对物都是如此。   好比他常用的那只钢笔,就是他小时候父亲严学海送给他的,十几年了,他一直都没换过,商务签字,用的一直都是同一只笔。   衣服鞋子也是,定制只选一个牌子。家里家具的摆位,十几年来都是那个位子,从来不变。   喜欢一个人,就一直喜欢,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的人,后面也很难再翻盘。   至少,杨小葵对严易来说,就是一个希望不再进入视野的人物。   他本能不喜欢这种畏畏缩缩,心底仿佛永远装了些东西,感觉全天下都欠了她似的人。   回到南风院的时候,连盼已经起来了,不过大约是睡得晚,她精神不是很好,眼睛也肿了,正坐在梳妆台边照镜子。   严易一进门就看到她揽镜自照的背影,心里方才那一点不快,立刻又跟着消散了。   看连盼,有洗眼睛的效果。   “又肿了……”   连盼呜咽了一声,从镜子里看到他进屋,似乎十分惊讶,“你……”   她早上起来,看见床上没人,还以为严易走了呢!   梳妆台上的手机日期显示并得真真切切,今天周一。   “你不用去上班吗?”   这么大个集团,董事长带头翘班,好像不太好吧?   严易走过来,拿了把梳子替她梳头,“劳逸结合,今天休息。”   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他在家里办公。   真要有什么急事,林至会给他打电话的。   广元发展到现在,流程制度完善,一群拿分红的高管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几天不去也没事。   不过虽然他是这样解释了,但连盼总有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总仿佛自己是个惑乱君心的妖妃似的。   尤其是她低头刷微信,看到朋友圈林至发的消息后,这种感觉更加严重了。   林至: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   配图,弹琵琶的美女图片一张。   下面居然还有一群点赞的,居然也没人指出他错误滥用古诗词。   这都是些什么鬼!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赖到现在才起,严易肯定是没吃早餐了。   连盼迅速洗漱了一下,就着昨天剩的白米饭,炒了一盘蛋炒饭。   大厨房杨小葵在准备今天中午的预约,连盼就在小厨房炒的饭。   小厨房就是袁子晋原先设计的那个厨房,原始的,没有现代化设备的那一个,平常都没什么人用,主要用来观赏。   不过就算是大锅大灶,连盼使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一口一人大的大铁锅,她炒一盘小小的蛋炒饭,灶火里明明灭灭烧着一捆简易柴火,连盼使起来,却和现代的打火灶差不多。大锅大灶大火,明明不怎么好用的东西,仿佛却都受她控制一样,只为她炒这一盘蛋炒饭。   米饭粒粒饱满,蛋花金黄微焦脆,火腿粒夹在饭粒里,随着她锅铲摆动,滚来滚去,厨房里顿时香气四溢。   张妈本来是在大厨房帮忙洗菜的,闻到香味又不免凑到小厨房的窗子边往里望,“盼盼,你炒啥呢?这么香!”   早上才吃了包子的,这会儿竟然感觉又饿了。   不过蛋炒饭只炒了两个人的,大锅底下只有一小撮,盛起来刚好两碗。   厨房中央是一张大案桌,连盼跟严易两个人就坐在桌旁,面对面,一人吃一碗蛋炒饭。馋得张妈口水都有点要下来的感觉。   连盼回头看张妈还扒在厨房门口,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内个……张妈,我就炒了两碗,要不再给您炒一盘?”   张妈闻言,立即摇头,“不不不……我早上吃了包子的……”   两个厨房就是挨着的,张妈的动静,杨小葵在这边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张妈手里还拿着一把青菜,回了大厨房继续洗,不过一边洗却一边嘀咕,“怎么那么香呢?怪馋的……”   杨小葵闻着鼻尖萦绕的鸡蛋和火腿香味,一边切菜,却一边在回忆连盼教过她的东西。   连盼并没有教过她蛋炒饭。   她在心底暗暗记住了蛋炒饭。   食园全天候营业后,差不多有一半的菜都是杨小葵在做,她在微博上人气也很高。   其实连盼昨晚本来是要跟严易商量件事的,不过后来严易又说起严家车祸的事,连盼伤心了半宿,倒是把自己的事给忘了。   ------题外话------   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嗯,没毛病~ 第216章 你想怎样(二更)   其实连盼昨晚本来是要跟严易商量件事的,不过后来严易又说起严家车祸的事,连盼伤心了半宿,倒是把自己的事给忘了。   两人刚吃完早饭,还没来及收拾碗筷呢,肖鸿义这大胖子又找上门来了。   还是老样子,呼啦啦带了一大帮弟子,跟打架似的。   不过他也是老熟人了,门口的保安都知道他看着跟个黑社会似的,其实是个厨子,所以都没拦他。   因为肖鸿义的突然造访,连盼必须要亲自下厨,所以中午那三桌客人的饭菜,大部分就交给了杨小葵负责。   连盼自己主要负责肖鸿义那一桌。   实际上,肖鸿义压根也不是来吃饭的。他这个人,想要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之前肖鸿义就想挖连盼过去,给的条件也相当丰厚——他在J市有不少分店,当时就许诺直接腾一间出来给连盼。   不过当然不是把整个店铺都送给连盼,是请她过去做主厨。   不过像连盼这个级别,开的当然不是普通厨师的工资,肯定是要给股份的。   不过没想到连盼人看着娇小,心却一点也不小,并不愿屈居人下,所以也没谈成。   直到后面她开了食园,肖鸿义才总算找到了老窝,他比叶永望还要坚持,隔三差五地就来骚扰连盼。   这人脸皮也很厚,为了偷师学艺,或者说,为了给自己的弟子们偷师学艺,简直恨不得改拜连盼为师。   一听连盼在厨房,肖鸿义连茶也顾不上喝,偷偷摸摸就摸到了厨房来。   后厨里人很少,只有三个——主厨连盼,二厨杨小葵,张妈帮着打打杂、洗洗菜什么的。   肖鸿义四十多岁了,他是典型混社会的那种人,脖子上带个大金链子,一头半厘米长的板寸,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连盼在厨房里隔老远就听到了他重重的脚步声。   因为不常玩微博,肖鸿义并不知道杨小葵的存在。   连盼对外都只宣传杨小葵是同事,所以肖鸿义也不知道杨小葵曾经给连盼磕了三个头这茬,只以为是连盼上外头又找了个帮手过来。   毕竟这么个园子,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杨小葵个子比连盼还高一些,大概一米六二六三的样子,人也比较瘦,从后面看上去显得有些单薄。   连盼虽然有些肉呼呼的,但是她个子又小,脸又长得嫩,总而言之,在肖鸿义看来,就跟小学生似的。   一进厨房,看见两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在忙活,手里头个个都跟花似的,肖鸿义顿时就有点抬不起头来。   他一个大老爷们,都四十多了,也收了一大帮弟子了,怎么就还比不上两个小姑娘呢?   杨小葵在食园也有一阵子了,她模仿能力很强,几乎是一点就通,又肯下苦工,因此刀工非常拿得出手。   肖鸿义一进门就听到了铎铎铎的切菜声,正是杨小葵在切土豆丝。   可别小瞧这切土豆丝的功夫,虽然现在外头餐馆一般都用刨丝器刨土豆丝,但是在肖鸿义的“湘菜帮”里,他可不允许弟子们用刨丝器。   不为什么,跌份。   一个厨子,刀工不过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厨子。   土豆其实是属于很好切的食材,够硬,但又没那么硬,最适合拿来练刀工了。   不过要想把土豆丝切得又细又均匀,大小一致,速度还快,还是得要点功夫的。起码杨小葵半低着头铎铎在砧板上切菜这架势,肖鸿义就觉得挺满意的。   “什么时候又找了个丫头过来?”   肖鸿义一进厨房就自来熟地指着杨小葵问连盼。   实际上,他年纪比连盼跟杨小葵都要大上很多,叫丫头,其实是种昵称。但不知是不是今天上午袁子晋说了那句“丫鬟”,杨小葵一听丫头这俩字,感觉就好像肖鸿义也在贬低她似的,心里莫名就不太舒服。   只不过她一直在低头切菜,是半侧着身子对着肖鸿义的,脸上也带了口罩,肖鸿义也看不见清她的表情,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一句随意问候的话,在心底就把杨小葵给得罪了。   “哦,”连盼看了一眼杨小葵,脸上的笑容有些复杂,“是请了有一阵子了,小葵挺能干的。”   说实在的,连盼本来是很同情杨小葵的,因为自身的经历,她对杨小葵有一种莫名的怜悯和心疼,何况杨小葵当初还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现代人不太讲究师徒传承这一事,但连盼多少却觉得自己对杨小葵有了几分责任感。   当初,如果不是师傅一时好心捡了她,她或许早已和自己的小伙伴一样,冻死在城隍庙了。   如果不是师傅尽心尽力教导她,她也练不成今天这一身的功夫。   有时,旁人一个小小的举措,真的会改变人的命运一辈子。   假如没有这一身厨艺,她现在或许跟爷爷俩连吃饭都困难,要么早早辍学,要么还要爷爷一把年纪出去摊煎饼,总之都不会过得太好。   连盼并不想藏私,事实上,她非常乐意把自己的厨艺传承下去,这样也算对得起师傅。   只是经历了昨天晚上杨小葵找她说想学酿酒,后来又去茶轩偷听的事……其实连盼也不知她到底是不是想去偷听,总之,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让连盼对杨小葵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   尤其是张妈告诉她,杨小斌已经多次来找姐姐要钱,而杨小葵来者不拒,这让连盼觉得她有点拎不清。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杨小葵是汪令雪介绍过来的。   对于汪老爷子,连盼心底还是很感激他的,他一直对连盼开店的事十分上心,食园开张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的宣传。   可以说,食园能有今天的火爆,也离不开汪令雪的帮忙。   汪老爷子的人品,连盼还是很信得过的。   杨小葵虽然有种种迹象让连盼略微不喜,但事实上,杨小葵的确也没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人有时候有点欲望也很正常,何况杨小葵家境贫困,大约也一心想做出点成绩来,这一点,连盼也能理解,所以她的心情才有点复杂。   昨天晚上,连盼本来就是想找严易,同他商量一下杨小葵的事的。   她自己就是从最底层泥潭里走出来的人,也曾经历过绝望和害怕,很多时候,旁人看起来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却是想也不敢想。   靠在城根底下乞讨,经常会卫兵来驱赶他们,有时会有衣着整洁,相貌可爱的小孩子满脸嫌恶地走过她身边,捏着鼻子说,“好臭啊!这人怎么脏兮兮的,一个月没洗澡了吧?”   那个时候,连盼也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衣服,把脏兮兮的头埋进膝盖里不说话。   她也想洗澡,可是根本没有洗澡的条件,她也想向父母撒娇,可是根本没有撒娇的对象。   身为弱小之辈的无助、绝望,她这辈子都很难忘记,因此对于身边的弱小之人,连盼总是心怀同情。   因为她明白,有些时候,旁人看起来再容易不过的事,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奢望。   她能理解这种既渴望又惴惴不安的心理。   因为不愿以恶意去揣测他人,所以在杨小葵的事情上,连盼有点为难。   严易管理经验丰富,或许会有比较好的建议。   不过昨晚上,连盼只说了个前因,还没提到杨小葵呢,话题就被带偏了。   肖鸿义突然问起杨小葵,连盼其实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   她也没说谎,都是客观评价,杨小葵的确挺能干的。   她学习能力很强,一道菜经过连盼指点,再加以练习,几乎就能练到七八分相似。   最近一段时间,食园很多菜都是杨小葵在负责,只有一些大菜,或是极其考验功夫的菜,譬如佛跳墙之类的,才会由连盼亲自上手。   杨小葵的勤奋和努力,也是连盼不愿对她报以不好猜测的原因。   连盼总觉得,一个对做菜有着极大热情,又十分勤奋的人,终归也不至于太坏吧?   肖鸿义性子粗,倒没留意到连盼笑容里颇有些无奈。   杨小葵开了火,大勺一拎,直接就在旁边炒起土豆丝来,那个拿大勺的架势,同连盼倒很有几分相似。   肖鸿义一看,顿时就打趣起来,“哎呦,这是指点过了?自己人,待果然遇就是不一样啊!”   他每回也是带了弟子过来,那一帮臭小子,不知道是觉得受连盼一个小丫头指点面子抹不开还是怎样,一点都不勤快,一个个眼高手低的,都不往厨房凑。   但是杨小葵明显就不一样,内行人一看就有那股精气神在了。   她的土豆丝一出锅,肖鸿义立刻就拿了双筷子去夹。   他动作快得很,杨小葵简直是阻拦都来不及。   不过这筷子是干净的,肖鸿义也就是尝了这么一筷子,并不是真要拿沾了口水的筷子偷菜吃,一筷子夹到,尝了味他立刻就把筷子给放下了。   醋溜土豆丝,够酸,够辣,够味。   这是一道家常菜,在各个菜系里都有炒土豆丝的做法,湘菜里,酸辣土豆丝也是经常被顾客点的菜。   杨小葵这盘已经炒的很到家了,肖鸿义吃得很满意。   土豆丝在嘴里砸吧着,他绕到了连盼跟前,“小连啊,跟你打个商量成不?”   他凑得很近,语气颇有些谄媚,连盼立刻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你想怎样?”   “嘿嘿,也没什么……”   肖鸿义说着,眼睛偷偷瞟向了杨小葵,“就是……你把小杨匀给我成不?”   因为话语间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杨小葵身子轻微一滞,但动作却很快恢复如初。   她把土豆丝分了三盘,正好给到三桌上,叫张妈拿托盘去上菜,同时继续炒自己下一个菜——也是她最拿手的一个菜,宫保鸡丁。   说实话,肖鸿义这样问,连盼心里头其实有些动摇。   一方面,她确实有点希望杨小葵能从食园出去,因为从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来看,连盼觉得杨小葵这人的性格,其实不是太适合做徒弟。   说不上哪儿不好,就是相处久了觉得有点怪怪的。   从前她和师傅相处的时候,都是十分自在的,但是现在……两人是同龄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有时候说句话还要再三顾虑,是否会伤害到杨小葵脆弱敏感的心灵,连盼自己也觉得有点累。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到底都只是连盼的思量。   先不说杨小葵这人到底好不好,至少来了食园里,她没做任何对不起食园的事。   在食园的这段时间,杨小葵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尽心尽力,除了人不是特别讨喜之外,别的倒没什么毛病。   起码现在,她的能力已经完全对得起连盼付给她的五千块薪水了。   正是因为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连盼都不知道该不该把杨小葵介绍给肖鸿义。   这对杨小葵,对肖鸿义来说,到底是好是坏,连盼自己也不确定。   肖鸿义话说完,立刻一脸期待地望向连盼,很显然是在等她的回答。   杨小葵还在炒菜,仿佛压根就没听见两人的谈话似的。   连盼不由得轻咳了一声,问,“小葵,你的意见呢?”   短短一会儿,宫保鸡丁出锅了。   花生红艳,鸡肉微弹,杨小葵动作迅速地和刚才一样,又分了三盘,张妈连忙端起来往外送。   手里停歇,杨小葵这才冲连盼道,“连小姐,我不想走。”   她说着看了一眼肖鸿义,又转头朝向连盼,目光似乎十分坚定,“我想一直跟着连小姐学手艺!”   连盼尴尬地笑了笑,朝肖鸿义摊了摊手。   意思是,正主不想走,她也没办法。   “你这儿有什么宝啊?一月开多少钱啊?”   被杨小葵拒绝,肖鸿义倒也不恼,只是有些不满地嘟囔。   杨小葵闻言,立即答道,“连小姐给我一个月开五千,已经比我之前洗碗的工资要高多了。”   “五……才五千?”   肖鸿义音调顿时抬高,似乎吃惊地很,当即在厨房的大案桌上拍了一把,“这么着吧,我给你开两万,你来不来?”   杨小葵似乎没料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金额,她以前在小饭馆洗碗的时候,一个月的工资才两千,两万,直接就是两千的十倍。   听到这个数目,杨小葵一下子就愣住了。   肖鸿义很满意自己开的金额数目震慑到了杨小葵,站在案桌旁,脸上露出了一个大佬般的微笑。   杨小葵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肖鸿义接着朝连盼打趣道,“连总,你这可不厚道啊,像杨小姐这样的人才,你这么一个月才给人家五千块呢?”   连盼这会儿真是被摆了一道,知道他是想挖墙脚故意这么说的,还故意叫她连总,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肖鸿义这财大气粗的,反而是帮了她了。   被这么开涮,连盼半点倒也不恼,神态自若地也跟着笑了一声,“小店新开,没那么多钱,当然比不上肖老板大手笔了。”   肖鸿义四十多了,比连盼大了足足有一轮,但连盼从前在宫里常年接触大人物,因此并不怵他,两人的相处方式就是平辈,跟忘年交似的。   同是厨子,又都有些功夫,其实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肖鸿义这人很讲义气,身上有点匪气,连盼其实还挺喜欢他的。   他说这些话,她倒也没往心里去,本来也是个调侃的意思,就只等杨小葵的决定了。   连盼斜眼看了一眼杨小葵,脸上的表情倒是和平常一样,和和气气的,“肖老板有钱,你也看到了,去他那儿不会亏待你的。你要是真想走,我不会拦你。”   她说的是真心话。   假如杨小葵能有更好的条件,连盼没道理不放人。   不管是从师傅还是从同事的角度,连盼其实都挺乐意于看到她有好的发展。   似乎看出杨小葵有些犹豫,肖鸿义又加大了筹码,“我从前跟你们小连老板开条件的时候就说了,有家店给她,做主厨,店里的营收给两成。你要真肯跟我干,我给她开什么条件,也给你开什么条件,你看怎么样?”   这样一来,他直接就把杨小葵提到和连盼一样的水准上了。   其实杨小葵到底值不值这么多钱,这一点还有待考证。主要是肖鸿义实在太眼馋连盼这手艺了,湘菜帮里的人都有点油,也确实很需要新鲜血液。   这年头,各种概念湘菜层出不穷,但是湘菜帮的菜式也好久没换过了,肖鸿义很需要这么一条鲶鱼来刺激自己那帮弟子们,因此并不怕花钱。   颇有点豁出去的意思。   杨小葵显然真的有点心动。   她家里条件不好,又没读过什么书,可以说其实是没什么见识的,“湘菜帮”一家店一年的收入到底有多少,二成又是个什么概念,其实她根本不知道。   但是肖鸿义能这么说,肯定钱不少。   他每回出入食园,都是前呼后拥的,而且他人又俗,身上有钱也半点不掩饰。脖子上的金链子有手指那么粗,看着不像厨师,反倒像个杠把子。   总之,很有钱。   抛出了这么大个饵,肖鸿义微笑着等杨小葵点头。 第217章 踢馆来了   抛出了这么大个饵,肖鸿义微笑着等杨小葵点头。   杨小葵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好一会儿才艰难摇头道,“我……我想留下……”   肖鸿义闻言,脸上笑容顿时一滞,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整张脸上写得都是不可思议。   他望向杨小葵,又望向连盼,嘴巴长了好一会儿才大喊道,“你简直是……哎!我说你图什么啊?”   杨小葵低着头,声音有点轻,“连小姐帮了我很多,我就想跟在连小姐身边。”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连盼的确帮了她很多。   在她觉得人生最没有出路,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在脏兮兮的小饭馆洗碗,一辈子被老板骂时,是连盼给了她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   是连盼把她带到了食园,还教她厨艺,给她一个宽敞的住所,免她不用再屈居在阴暗廉价的地下室。   对杨小葵来说,连盼就像是一个丰富的宝库,她身上几乎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炉火纯青的厨艺、处变不惊的态度、走到哪里都受人喜欢的好人缘,还有……又美又甜的一张脸。   上次杨家父母来逼婚,如果不是连盼出手,杨小葵恐怕现在已经成为那个有家暴倾向老鳏夫的续弦了。   对于连盼,杨小葵的确是抱有感激之情的,但是除此了感激之外,她还有一些其他复杂的情感。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她知道那些想法是不好的,是不应该出现的,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了——脑子里总是会冒出类似“为什么连盼命那么好”的念头。   她听说,连盼家里原先条件也十分不好,甚至还比不上她家里,她家里至少父母都在,还有经济收入,连盼家里只有一个爷爷。   年纪大的连地都种不了,只能出去摊煎饼。   为什么……这样一个人,能过得这么幸福呢?   年纪轻轻就开这么大一家店,又读大学,又上电视节目的,还不是……因为遇到了严先生?   只要跟着连盼,后面一定会发生更多好事的吧?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连盼,恐怕这个跟黑社会一样的肖鸿义,根本就不会来找她。   她在肖鸿义心底,就是连盼的替代品,是类似于连盼的“丫头”一样的存在。   因此……她不想去。   还有一层更隐秘的原因,她内心砰砰直跳,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像飞蛾一样,明知道不可能发生的事,也愿意像蛾子一样扑向火焰。   说真的,对杨小葵竟然会拒绝肖鸿义,连盼也十分意外。   这么丰厚的条件,别说是杨小葵了,放在她自己的角度来看,都有点心动。   有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轻轻松松就能坐到月入两万,还带上一家“湘菜帮”的20%分红?   杨小葵居然不答应,连盼简直都想有点搞不懂她的想法。   “小葵,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连盼探寻式地望向她,“肖老板真的是很有诚意的。”   杨小葵看了她一眼便很快又埋下了头,不说话了。   肖鸿义估计也完全没料到是这个发展,见她这样一幅默默拒绝的样子,显然很是失望,叹了口气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安安心心做个食客吧!”   杠把子挫败地出了厨房。   连盼心中惊讶,但是说实话,肖鸿义开的这个钱,她绝对是给不起的。   假如杨小葵因此产生什么误解就不好了。   “小葵,我知道你最近表现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但是食园才刚起步,肖老板开的钱,短期之内我都是给不起的,你……明白吗?”   杨小葵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连盼又道,“如果是因为那十万块钱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肖老板还没吃饭,他们一帮人就在花厅那儿,你如果后悔了,中午之前都可以去找他。”   连盼确实没指望她还这个钱。   事实上,如果杨小葵真有心还钱,去肖鸿义那儿,半年就能把这十万块给挣回来。   “虽然你说我帮了你很多,但是这些事情在我看来都只是举手之劳,如果换了一个人,我还是会那么做的,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非要留在我这儿。如果你有好的归宿,我不会拦你的。”   这些话,迟早都要说清楚的,事实上,连盼现在就有点觉得食园已经不太能养得起杨小葵这尊小佛了。   连盼对她已经有了一点戒心。   这倒不是她多么善于观察人心得出来的,毕竟杨小葵也没做什么对不起食园的事,这主要是出于一种直觉。   有时候,人在复杂的环境里呆久了,对于一些即将到来的事情,都会有一股直觉。   连盼从前就觉得自己直觉挺准的。   连盼毕竟是食园的老板,又是杨小葵名义上的“师傅”,所以两人说话当然不是亲亲热热的,这会儿比平常要严肃一些。   连盼说完这些后,杨小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连小姐,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她眼眶边缘有点发红,朝向连盼,眼里的神情有些复杂。   那是一种类似于被厌弃、被抛弃的情绪。   说实话,连盼刚刚确实是挺希望她跟肖鸿义一起走的,但也还没到希望赶她走的地步,她这么看过来,连盼顿时有些尴尬,“这倒不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杨小葵这人,有时候觉得她拎不清,有时候反应倒是挺快的,就是太敏感了,和她相处,让人感觉有点累。   “连小姐也嫌我长得丑,会吓人对吗?”   杨小葵眼眶里此刻已经有点湿意,红红的眼角直勾勾望向连盼,仿佛心底承受了一万份委屈似的,连盼顿时被她盯得有点压力山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每回杨小葵露出这种哭泣的、弱者的神情时,连盼就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按往常情况来说,往常杨小葵一这么说,连盼马上就会偃旗息鼓了,然后接着就是安慰她,顺便解释一下自己真的不在意她这个相貌,让她不要多心。   但是有时候这样的次数多了,好脾气如连盼,也会觉得有点烦。   “这和你的相貌没关系,小葵,我说了很多次了,如果我在意你的相貌,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雇佣你。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扯到你这个胎记上来呢?”   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只要对她稍微态度不好一点,就是因为嫌弃她的胎记?   这种奇怪的逻辑连盼纠正过几次,发现毫无用处后,后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会把欠连小姐的钱还给清的……”   不知怎么,连盼这句话,在杨小葵的认知里,突然就理解成了是连盼要她还钱。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眼泪顺着那双红通通的眼角留下来,连盼看得心烦意乱。   “你想还就还,不想还就不还,都随你。”   连盼轻轻摇了摇头,她这会儿真是不想再呆在厨房了,杨小葵逻辑有问题,简直说不通。   不过出去转了一圈之后,连盼最后还是又转回去了。   没办法,肖鸿义那一桌的菜还没做,杨小葵的手艺给普通人吃还行,要想糊弄肖鸿义和他那一帮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弟子们,暂时还差点火候。   她回去的时候,杨小葵似乎也恢复了,正在打火灶旁边炒菜,是一盘简单的回锅肉。   这回已经比上回进步很多了,连盼一进门,往锅里瞟了一眼便出言提醒,“火开大点,别怕火大,快点盛起来就行。”   杨小葵闻言立刻调整了火苗大小,顺着她的指示动作。   回锅肉很快就出锅了。   肖鸿义那一桌还是连盼亲自下厨,不过他桌上有一盘麻辣豆腐,刚好中午吃饭的客人也有,连盼便让杨小葵多炒了一份。   饭菜做好了张妈去送菜,不一会儿,连盼就接到了肖鸿义的电话,说是请她去花厅一趟。   这是肖鸿义的老习惯了,每次他来,都要长篇大论地点评一把饭菜,还要让弟子们挨个发表意见,最后,还得把连盼拉上做一个总结,连盼都习惯了。   不过等她进来走到花厅一看,花厅里安安静静的,居然都没人说话。   那群弟子们脸上一个个都喜气盈盈的,有几个还抿着嘴,一脸得色。   这和从前一群人吵闹不休的状况简直完全不同,连盼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了?”   肖鸿义用下巴点了点一个同样留着板寸头的汉子,“老三,你说。”   老三看了一眼连盼,眉毛微微挑了挑,“连老板,得罪了。我说两句这个麻婆豆腐。”   连盼一听这架势,就知道他绝对是踢馆来了。   果然——   “首先,豆腐太嫩。”   这是老三说的第一句话。   关于麻婆豆腐到底用嫩还是用老,其实一直是各有千秋。   不过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选用老豆腐,因为比较容易成形,可以用筷子夹得起来,豆腐太嫩的话,散了看上去卖相就要差很多。   连盼瞅了瞅那一盘麻婆豆腐,被人动了几筷子之后,盘里的豆腐几乎都已经碎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用勺,后面恐怕都没法吃了。   老三也没说错,豆腐太嫩,厨子手艺不到家,炒出来的豆腐卖相的确不好。   杨小葵炒不成形也是正常的。   她点了点头。   “其次,豆腐味道不正宗,用了石膏豆腐。”   连盼闻言,脸色顿时一凛。   平常家里做菜,主妇可能并不会讲究用什么豆腐,但是在正宗川菜里,麻婆豆腐是必须用胆水,也就是盐卤豆腐来做的,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留豆腐里豆子的香味。   石膏豆腐可能会方便一点,但是会有失风味。   食园里不是没有磨豆子的机器,但是连盼并没有购入全套的豆腐机,做豆腐最后的点卤、压水、切块这些,她都是亲自来的。   这些东西虽然做起来麻烦,但是手工出来豆腐的味道会好一些。   细微差别,普通人难以察觉,连盼却不能容许自己讲究。   因为程序繁琐,所以食园里并不是每天都有豆腐吃,所谓物以稀为贵,在食园的预约菜品中,豆腐的人气一直都很高。   做豆腐麻烦是麻烦,但是难度并不大,杨小葵来后没多久,很快就学会了这个技艺,后面做豆腐的事就都交给她了。   连盼倒没料到,今天拿来做菜的豆腐居然是石膏豆腐,不是盐卤豆腐。   卤水豆腐要稍微硬一点,豆腐的间隙也会大一点,豆瓣酱和肉味可以渗透一些到豆腐里,所以味道会好一些。   但是石膏豆腐质地细腻,比较嫩,看起来好看,但是若真要拿来做麻婆豆腐这道菜,连盼尝都不用尝,肯定就是不过关的。   卤水豆腐比石膏豆腐要偏黄一点,不过这盘豆腐上浇满了酱汁,也已经看不出原本豆腐的颜色了。   连盼表情有些凝重,“你继续。”   “最后,牛肉,不太新鲜。”   按理说,麻婆豆腐里那一点切成了丁的牛肉末,味又重,酱又厚,只要不是变味,正常人几乎是吃不出什么分别来的。   但是在座的各位,那都是肖鸿义的顶级弟子,虽然比连盼不如,但好歹也在厨师界混了这么长时间,舌头一个个都刁得很,一丁点瑕疵,都很难逃过他们的眼睛。   何况这么大一群大老爷们,天天被肖鸿义提溜着骂不如连盼一个小丫头,每回吃菜那都是卯足了劲儿挑刺来的,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当然是可劲埋汰。   被称作老三的人话一说完,瞧见连盼脸色凝重,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得意地冲在座的其他弟子眨了个眼。   大伙儿一看,一群人还跟着起哄鼓起掌来了。   肖鸿义故作不悦地骂了一句,“兔崽子!”   然而脸上却是笑着的。   很显然,逮着了连盼这个空儿,他心底里也有那么点看好戏的意思。   谁叫这丫头总是把他给比得抬不起头来呢?   肖鸿义根本就没料到,这盘麻婆豆腐,压根就不是连盼做的。   “对不住,这是食园的疏忽,这道菜,不收钱。”   连盼弯腰,深深朝众人鞠了一躬。   肖鸿义本来是准备看好戏的,没料到连盼这么认真,她孤零零站在桌子旁,被一群大老爷们嘲笑,就跟被欺负的小白兔似的。   肖鸿义心里有些后悔——人家一个姑娘开店本来不容易,他们还天天来挑刺,欺负人家!传出去也叫人笑话啊!   肖鸿义横了一眼老三,脸带尴尬,连忙叫靠在连盼旁边的弟子伸手去扶她。   他坐在最里面的上座,人又胖,一时出不来。   连盼却非常坚持鞠完了这个躬才抬起头来。   她沉着脸,立即给杨小葵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杨小葵出现在了花厅里。   ------题外话------   非常抱歉,今天白天忙到飞起,耽误了更新>_<,本来说下午更的,结果现在才码出来>_<   潇湘的审核好像是10:30截止,如果10点半能码出二更我就放上来,如果11点还没更新大家就别等了……   中午忙的没午休,眼皮子都睁不开了,盯着电脑,一会儿就开始流泪,我是不是要瞎……嘤嘤(保护眼睛真的很重要!大家别学我,不要长时间盯屏幕!敲重点!) 第218章 看错了你(一更)   五分钟后,杨小葵出现在了花厅里。   她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肖鸿义还没死心,又对连盼说了什么,诸如加价、求情之类的,因此一路上都在想类似拒绝的话。   没料到一进花厅里,大家的脸色都异常严肃,连盼的脸色更是少有的冷沉。   杨小葵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连……连小姐。”   连盼用手指了指桌上只动了几筷子,但却碎得不成形的麻婆豆腐,“肉为什么不新鲜?”   说实话,自食园里开辟了菜园,严易又大包大揽了食园附近的好些田地,打算发展有机蔬菜后,食园里基本是不缺菜的。只有肉禽和一些不在本地生产的蔬菜是由供应商每天早上送过来。   食园自己种的蔬菜当然是每天采摘,吃多少,就摘多少,保证都是最新鲜的。   只有供应商送过来的菜有时候有多的。   当然了,最新鲜的还是给客人吃,稍次一点的,比如放了一两天的胡萝卜这种,就会拿来给杨小葵练手,或者做来给园子里的人自己吃。   变质损坏的,则是直接怄化,当做堆肥,将来肥田用。   绝不给客人吃不新鲜的菜,这是食园最基本的原则。   而且现在科技发达,一般的蔬菜放冰箱里,一两天基本都还能保持很好的水头,肉类放在冷库里也不会变质,所以食园倒是很少出现浪费的情况。   园子里原本是六口人,严易不放心,后来又插了两个据说是身手相当厉害的保镖进来,加起来一共就是八口人了。而且这八口人里,有四个都是一米八的壮汉,食量相当可观,所以食园的每日饭菜消耗量其实是很大的,基本都不会有剩菜出现。   连盼简直都想不明白,这个不新鲜的牛肉到底是怎么来的!   老三点评完后,连盼自己也亲口尝了一筷子豆腐。   肉偏老,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酱汁也浇得很厚,掩盖了肉本身的味道——还不至于变质,但是吃起来的确不新鲜。   假如真是变质的牛肉,恐怕肖鸿义现在对她也不是这个态度了。   但不变质的肉,并不意味着就是好肉。   这种感觉跟去一家以新鲜著称的水煮鱼店,结果老板做出的却明显是死后才宰的鱼的感觉差不多。   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吃出里面的区别来,但对行家来说,一筷子下去,心里头立刻就觉得膈应。   连盼一贯是个非常和善的人,但是再和善的人,也有自己的原则。做菜给客人吃,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就是连盼的原则。   杨小葵此举,可以说是触动了连盼的底线,她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   客人那边目前还没见什么动静,但连盼已经命张妈紧急把豆腐给撤了,答应客人们等会再上一道别的菜弥补。   今天来的好些人本来就是冲着食园的手磨豆腐来的,还没吃上几筷子尝出个味来,菜就被撤下去了。食客们顿时十分不满,张妈连忙解释说,大厨今天炖了佛跳墙,免费给他们一桌送一坛子,众人的怨气这才消散下去。   佛跳墙,那可是食园的招牌菜啊!比豆腐人气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连盼今天确实也炖了佛跳墙,还有好几坛,不过这本来是应肖鸿义之前的要求,给他打包回去孝敬家里老母亲的,眼下只得被匀了出去。   杨小葵脸色发白地站在旁边辩解,“肉……肉是新鲜的……”   供应商送来的肉的确是新鲜的,装在冰车里送来的,一次送了五十斤,还有一些别的。   对这种大块的肉,连盼之前都是拿小尖凿和大刀砍的,砍了小块再解冻,大块的肉还依样放回冷库里去。   之所以这么麻烦,主要还是为了保证肉的纤维不散。   冰冻虽然可以让肉质保鲜,但是反复解冻却会让肉失去口感,所以食园所有的肉类,一律只允许一次解冻。   有时候大家经常会听到厨房里传来震耳欲聋的砍肉声,那基本就是连盼拿着一把大刀在砍冻成石块一样的牛肉或猪肉。   时间一长,食园的大砍刀刀刃倒是没砍坏,刀柄却时常被震落,时不时就要重换。   杨小葵其实并不太理解连盼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   虽然连盼跟她解释过这么做的原因,但在杨小葵看来,还是觉得连盼小题大做。   现在谁吃肉不都是先解冻再切肉的?   拿把大砍刀在案桌上砍肉,这跟原始人有什么区别?   杨小葵自己也试着砍过几回,手都快震麻了。   因此只要连盼不在,除了大块的肉解冻不方便必须要用砍的之外,剩余块头不怎么大的肉,杨小葵一般都会用保鲜膜包好了浸泡在温水里解冻,等肉半软之时再拿出来切,那样会好切很多。   今天要炒的牛肉末本来也是这样的,但是昨天刚好出了个意外。   前一天晚上她用牛肉炖胡萝卜,因为耗肉比较多,所以她直接是把一大块肉都拿出来解冻了。后面这块肉又没用完,她光顾着砂锅里炖的东西,那剩下的一小块就没及时放回冷库里去。   眼下正式夏天,天气炎热,虽然食园靠近山边,树木也多,比市区里要凉快很多,但等她炖完这一锅牛肉的时候,那一小块肉其实已经在外头放了好一会儿了。   坏倒也没坏,杨小葵闻了闻,没察觉到什么异味,就把这块肉又放回了冷库里。   今天中午刚好要炒肉酱,这一小块当然是直接拿出来用。   杨小葵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今天切肉的时候她还又闻了一遍呢,确实没异味,她才剁成肉末炒酱的。   但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尤其是连盼……她原本柔和的双眼,此刻微微眯起,脸色凝重,只是一盘炒豆腐,她望向杨小葵的神色却跟她炒了一盘砒霜似的。   杨小葵很少见她这样,周围人又多,她顿时有些胆怯起来。   从老板的角度来说,连盼可以说是非常好的老板了,在食园上班又不用打卡,连盼也从不苛责她,还帮她还了父母的十万块钱。   或许是连盼一直都很软和,杨小葵起初还对她有些忌惮,后面发现偶尔做一些小动作,连盼其实也发觉不了,胆子渐渐也大起来了。   何况……这肉的确也没有变质!   她努力抬头,想和连盼目光对视,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连盼的眼神却十分复杂。   旁边围着的一群人,目光更复杂。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还是那样的眼光,杨小葵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了从前在小餐馆洗碗的那个洗碗妹的时候——永远都被餐馆里的厨子以一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目光所注视、鄙视。   这群人终究还是瞧不起她!   在巨大的威压之下,她眼眶里的泪水转了又转,终于在低头的那一刹那,也跟着掉了下来,“昨天晚上,这块肉我拿出来了2小时,后面才放回去,但是真的没坏!我今天做菜的时候特意检查了的!”   她睁大了眼,试图继续为自己辩解,连盼的神色已经十分冷淡,继续问她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用卤水豆腐?”   卤水豆腐的事更简单了。   昨天晚上睡得晚,心思浮动,她忘记泡豆子了。   早上再来做豆腐自然也是来不及了,供应商来送肉,刚好车上也有豆腐,她顺便就买了几大块豆腐,本来以为连盼不会发觉的,谁知道肖鸿义这一桌上的人这么刁!   简直就像是故意来找茬的一样!   说实在的,肖鸿义经常来食园,每回还真就是来找茬的,不过时间一长,茬没找到,反倒是跟连盼混得老熟,一帮弟子对连盼这么个小姑娘,也是又爱又恨,情感复杂。   桌上一共十来盘菜,杨小葵眼角偷偷往桌上瞟了一眼——除了那盘麻婆豆腐是她做的之外,其余都是连盼的手艺。   她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不甘的猜想——肖鸿义是不是想整她?就因为她刚才在厨房下了他的面子!   前一刻在厨房的时候,肖鸿义明明还是一脸谄媚的,巴不得请她回去坐镇,然而此刻看她的脸色却仿佛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坐在最角落里,仿佛某个高高在上的大师,眼带鄙视和嘲笑地望着可怜的蝼蚁似的。   杨小葵突然觉得异常难堪。   而且,卤水豆腐,石膏豆腐,说来说去,不都是豆腐吗?   用哪个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群人,自以为师承名门,一个个就是高高在上穷讲究!   她低着头,没说话,只有眼泪啪嗒的往下掉。   一屋子大老爷们,就连盼和杨小葵年纪最小,现在……一个沉着脸,一个只知道哭。   屋子里气氛渐渐就开始尴尬起来了。   很有一股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两个小姑娘的嫌疑。   杨小葵一直哭,连盼又不说话,肖鸿义只得站起身子,从里面挤了出来。   “杨小姐这么年轻,偶尔没注意也是有的……我说连盼,你也别太怪她,我们桌上的这几个,以前还有把地瓜当淮山给炒了的呢!年轻人嘛!”   连盼的食园拢共没开几个月,这个杨小葵来这儿估计也没多久,白天那道土豆丝他也尝过了,还是很不错的。   年轻人嘛,偶尔犯个错误也是难免的。   肖鸿义打圆场的意思很明显,连盼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不想在公众面前闹得太难看,闻言只得微微蹙眉点了点头,冲杨小葵道,“在做各位都是行家,你也不用多说了,给大家道个歉吧!”   其实她说得很含蓄,但是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这些人并不是普通食客,杨小葵辩解的那几句,根本就糊弄不了大家。   人这一生,做错事的理由很多,但如果每一件事都要给自己找理由,恐怕这个人也很难再往下走了。   她这么一说,杨小葵身子顿时僵了僵。   她心底觉得十分难堪,但却也知道,连盼说得没错,而且连盼这话里话外,其实还算是给她留了面子了。   杨小葵身子轻轻抽噎着,她身材单薄,人只有一米六出头一点,宽大的厨师袍穿在她身上有点空荡荡的,看着似乎很可怜。   “对……对不……”   她声音很小,低着头,眼泪啪嗒嗒几乎都快要滴到地上来了。   桌子一圈围的都是汉子,并不知道杨小葵脸上有胎记,何况杨小葵若是带上口罩,只露出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还是很好看的。   尤其这双眼睛此刻徐满泪水,梨花带雨,泪眼朦胧,更是惹人怜爱。   桌子上全是男的,肖鸿义的湘菜帮弟子更是被外头戏称为和尚庙,连养的狗都是公的。   肖鸿义本人年纪也不算大,弟子们二十多三十多的都有,好些人还是光棍呢,平日里最见不得女孩子掉眼泪了。   有几个看不下去的,拿着筷子就开始打哈哈,“没事没事!这豆腐蛮好吃的,一筷子下几大口饭!”   说着,还有几人卖力地用筷子颤巍巍夹了一两块豆腐,奋力扒饭。   杨小葵眼里本来是含着泪的,见他们动作夸张,讨好的意思实在太明显,她用手背擦了擦泪,却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旁边几个年轻男人顿时起哄道,“笑了!笑了!”   连盼站在一旁,简直是脸色铁青。   “走吧!”   她冲肖鸿义微微点头,杨小葵一看连盼走了,连忙在后面小步跟上。   两人回到厨房,杨小葵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连盼却还是之前那副样子,脸色冷得吓人。   “去小厨房好好反省,下午的菜不用你做了。”   她扔下这句话就没再理她,张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杵在门口也不敢进来。   “怎么了这是?”   杨小葵眼圈一红,捂着脸就跑到了隔壁的小厨房。   连盼坐在案桌旁,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犯错没什么,她最讨厌的就是杨小葵刚才那个态度,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厨房里的佛跳墙已经炖得香气四溢了,这几坛子原本是要送给肖鸿义的菜,现在只能先给上午的三桌客人那里。   “这多贵啊!一盘豆腐才几个钱?真是亏大了!”   佛跳墙坛子滚烫,底下用木托装着,一个上菜的盘子只能端两坛,另外一坛还得连盼帮忙,跟张妈一起送。   张妈一路上吸着佛跳墙的香气,心里头别提多心疼了。   这里头可都是鲍鱼海参类的大菜啊,连盼选的都是上好的食材,一坛子老贵老贵了。   因为出了上午这档子事儿,连盼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得安慰她道,“钱都是次要的,做生意最重要讲信誉。”   她这园子才开张,若是因为一盘豆腐砸了自家招牌,那才是因小失大。   只能说今天运气好,中午那三桌客人里,没有像肖鸿义汪令雪这样的老饕,否则他们这种老饕要吃了那一盘豆腐,一百坛佛跳墙都不够赔这个信誉折扣的。   张妈心里也知道是这个理,但就是心疼。   大小两个厨房是挨在一起的,连盼生气,自然也没管杨小葵,杨小葵一个人进了小厨房后,就把门给锁了,躲在里头哭。   张妈担心,在外头敲了两次门,杨小葵都不说话,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连盼实在是没料到杨小葵自己做错了事,竟然半点也不知悔改,脾气比她还大。   见张妈在小厨房窗户门口还在喊杨小葵,杨小葵在里面低低抽噎,连盼真是看不下去,便在外头喊张妈回来。   “让她哭!哭到天黑还是天亮都随她的意!”   杨小葵闻言,红着眼朝窗外望了一眼,正好碰上连盼紧皱的眉头,她手指抓得紧紧的,眼神里又是委屈,又略有些怨气,“连小姐,我昨天晚上练菜一直练到12点多,眼皮子都打架了,所以才忘了泡豆子,因为这件事,你就要揪着我不放吗?”   在肖鸿义没来找之前,杨小葵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值多少钱,相比从前在脏兮兮的小餐馆洗碗,一个月只有两千块工资来说,在食园做二厨,既可以学艺,又包吃包住五千块,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杨小葵从前还是很感恩的。   可是自今天知道外头开给自己的价钱比连盼开的五千块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之后,她心里莫名就有些憋屈。   如果不是为了再多学一阵子,如果不是为了……她也根本不稀得再留在这里!   张妈又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连盼对杨小葵要求太严格,她不知道豆腐肉不新鲜的事儿,连忙也打圆场道,“小葵这几天都睡得很晚,确实是这样……”   张妈和杨小葵的屋子是挨着的,都是在厨房旁边的厢房那边,杨小葵几乎每天都要练菜到半夜,十分吃苦。   连盼从前欣赏的就是她这一点,但是现在……连盼闻言简直都想笑了,“你练菜,难道是为了食园,为了我吗?你练菜,归根到底,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吗?我从前并不干扰你,甚至很赞同你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你对做菜很感兴趣,爱钻研,是个真正热爱美食的人,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她恐怕是对钱,对她自己的未来更感兴趣。一个真正对做菜抱有虔诚之心的厨子,是绝不会给顾客吃不新鲜的菜的!   杨小葵闻言,眼神顿时有些慌乱,这还是连盼头一次对她说这样严厉过分的话。   连盼虽然平时脾气软,但这园子归根到底还是她的,她是老板,关键时刻,还是连盼说了算。   肖鸿义现在是绝不会再来找她了,杨小葵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手艺值钱,但她毕竟又没出去过,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像肖鸿义这样的下家,要是连盼现在就赶她走……一想到这里,她顿时又有些害怕起来,只冲张妈哭道,“张妈!连小姐这是要赶我走吗?”   大家平日里都是在一起做事的,张妈对两个女孩子都是有感情的,她并不知道中午那盘豆腐里到底有什么玄机,只以为是杨小葵炒得不过关,所以连盼才发火了,当下连忙又冲连盼道,“哎呀,好好的,怎么都还吵起来了呢?小葵还是新手,她做的比不上你也是正常的……”   连盼站在窗外,听她这些话,真是气得脑仁都疼。   如此混淆重点的人,也真是少见!   她把在花厅里发生的事简单跟张妈说了一下,张妈一听,脸色也变了。   连盼很看重食材的质量,这她是知道的。   地里头长得不好看的茄子,连盼都不让上桌的,全部都是单独留在一边,用小篮子装着,给食园里的人自己吃。又大又光滑又新鲜的紫茄,她才会拿出去做菜。   杨小葵若是用了不新鲜的肉……也难怪连盼发这么大的火。   张妈叹了口气,也不想搅和这件事了。   杨小葵在里头看见外面两个人要走,似乎都不打算再理她了,一时害怕,连忙冲到门口把门给打开,跑出来就扯住了连盼的袖子,“连小姐,是我错了……我不该用不新鲜的肉,不该买别人机器做的豆腐,你……你原谅我吧!”   她已经哭了有一会儿了,原本还算漂亮的眼睛此刻已经肿成了核桃,连盼杵在原地,三个人拉拉扯扯动静不算小,连在南风院远程办公的严易都惊动了。   ------题外话------   关于杨小葵的事,统一说明一下:前面说了连大祖师爷会广收门徒的,门生里不包括杨小葵,所以大家尽可放心~   而且盼盼第一次开店,就一路顺风顺水也没那么有意思不是?有点挫折才正常嘛……   等到最佳时机,再狠狠打脸,不是更爽咩~   群摸摸头,大家耐心一点哈~御厨这篇文篇幅不会太长,但是每一个情节都是有用意的,请大家相信瓜哈~   马上就会回到大魔王和小甜甜的主戏了~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219章 她回来了(二更)   J市国际机场。   新一班的航班到了。   各种肤色、发色的人顺着机舱的楼梯往下走。   JA2078是JA航空的热门航班,旅客一贯都很多。   省内往来美国的航空基本都是走这一班,大家步履匆匆,人流仿佛水一样,从机舱缓缓往外流。   一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带着Oversize墨镜,脸上还带着口罩的女子顺着人群,从飞机座位一路走到了机舱楼梯口。   她显然是化了妆的,虽然脸被遮住了,但闻得到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一头波浪大卷发看上去很妩媚。   空姐和空乘站在楼梯入口处微笑朝出舱的旅客鞠躬,“感谢您乘坐JA航空,祝您旅途愉快!”   女子推了一把脸上的墨镜,匆匆走下了楼梯。   接机口,一大群人举着牌子翘首以盼。人群中有一个不太起眼的中年男人,穿着灰色的T恤,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目光紧紧盯着机场出口,仿佛生怕错过什么人一般。   等到他看到机场走出那名黑衣黑裤,肤色显眼的女人后,他立刻举起手来,轻轻朝她挥了挥。   女人看到,快步走到了跟前。   “没记者吧?”   “没有,先上车。”   车停在外面,女人上车后,摘下了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赫然就是之前被黑到地心的国民女神白悦欣。   来接她的人,是她从前的经纪人乔良。   白悦欣去往洛杉矶后,东华娱乐单方面就宣布了解约。   乔良手底下只有白悦欣这一个艺人,而且他是跟白悦欣一起发家的,所谓荣辱一体,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东华没有在明面上说要开除他这个金牌经纪人,但乔良自己心里还算有数,很快就主动递上了辞呈。   从前那个意气奋发,一贯以艺人标准要求自己,出门几乎武装到牙齿的Joe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素面朝天,低调到甚至有些邋遢的中年男人。   白悦欣flop,乔良的职业生涯也随之跌到了谷底。   近半年多过去了,当初那些大尺度的打码照片和视频早已在网上不见踪迹,只在一些见不得人的黄色网站还有留存。   白悦欣昔日的代言和电视剧合约,也全都被东华分给了其他的艺人,她在国内最大的应援站“心悦欣欣”也关闭了。   从全民追捧的女神一下子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天堂和地狱的落差,直接把白悦欣给折磨疯了。   在洛杉矶的这半年,她几乎每天都在喝酒,心理状况十分糟糕。   从前做明星养成了她还算谨慎的习惯,乔良开车出来,白悦欣坐进副驾的时候还下意识往外看了几眼,似乎是在找镜头。   等到车窗全部摇上来,紧密贴合,一丝缝隙也没有后,白悦欣这才伸手摘掉了墨镜和口罩。   浓妆下是一张憔悴的脸,厚厚的粉底也未盖住的黑眼圈充分暴露了白悦欣在洛杉矶半年的状况——糟糕透了。   从前饱满的脸颊因为没有定期注射玻尿酸保养,迅速垮了下来,有时候女人老不老,就是一年半载的事。这半年里,她看上去起码老了十岁。   乔良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心疼,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曾经光芒万丈的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是可怜的,然而这一切,却又都跟白悦欣本人的做事风格离不开关系。   作为经纪人、好友和旁观者,乔良的感受相当复杂。   圈子里像白悦欣这样的女人又很多,白悦欣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她确实算得上近些年做最得出格的头羊了,因为出了那档子事儿,整个娱乐圈好长一段时间内都安分了不少。   因为知晓圈子里水深水浑,和吃瓜群众们的谩骂鄙视不同,乔良对白悦欣更多的是同情。   说实话,如今当红的好几个女星,比起白悦欣来,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说白悦欣可怜,画皮下面的真面目都被媒体曝光出来了而已。   白悦欣去国外的半年,乔良也多处托人打听了,周二叔当年发布的那条轰动全娱乐圈的“女神画皮”博文,里面的资料,有一部分的确是周二叔采集的,但绝大多数,还是别人提供的。   能做到这个程度,自然是侦探所的功劳,不过一般人还没这个闲工夫也没这个能力去做这些,乔良找了很久才知道,背后主使人,姓严。   就是白悦欣当初信誓旦旦要攻略的那一位,圈子里最有钱、最有权那一位姓严的。   这个消息,乔良后来当然也转告了白悦欣,她当时应该还在酗酒,打了个酒嗝就挂了电话。   因为人在国外,乔良跟白悦欣联系并不多,自然也无从了解她的想法。   不知道那位她认为“暗恋自己”的人,直接出手葬送了她的前程后,白悦欣是否终于看清了事实,变得清醒了一些?   乔良本身不是公众人物,白悦欣出事后,因为找不到本人,乔良好长一段时间都成了媒体轰炸的对象,那段记忆真的很糟糕,糟糕到他几乎都不想回忆起。   不过公众的关注点都是有时限的,大概一两个月后,这个事件的热度就过去了。   从金牌经纪人突然变成中年失业男,乔良心里的落差也相当大。   幸好他伴侣是圈外人,并不在乎乔良的经济状况和社会地位,再加上之前乔良在东华确实也获得了丰厚的报酬,房产和存款数目都相当可观,在伴侣的劝导下,乔良干脆退圈了。   他没有出去工作,平常基本就是在家里喝茶、理财,偶尔看看股票,总而言之,和从前那个浮夸讲究的金牌经纪人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画风了。   前阵子,白悦欣说想回来,订了回国的机票,乔良这才开车去接她。   两人走出好远,白悦欣才注意到乔良的车换了,他以前最常用的代步车是一辆白色的路虎,眼下这辆当然不是所谓的城市之王,只是辆现代。   这辆车应当还是乔良刚开始做经纪人时候买的,烂大街的款式,当初买的时候十万块,现在估计五万都不值了。   这辆车,已经很久没见乔良开了。   他头发理成了板寸,身上穿着街边二十块的T恤,白悦欣眼角往下,甚至发现他脚上穿着一双北京老布鞋。   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刚刚到北京的时候,十一二年光阴,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乔良,我还有可能吗?”   白悦欣神情恍惚,突然问他。   乔良沉默了一会儿,却不忍告诉她真相。   糊到地底的人,是很难再翻身的。   观众可能会原谅一个被生活折磨的人,原谅一个不懂事的、任性的人,但却绝对不会原谅一个破坏别人家庭、并且还洋洋得意,一直打着女神、清纯这样的人设,实际私生活却异常放荡的人。   ------题外话------   抱歉,家里有事又耽误了,>_< 第220章 你干什么(一更)   观众可能会原谅一个被生活折磨的人,原谅一个不懂事的、任性的人,但却绝对不会原谅一个破坏别人家庭、并且还洋洋得意,一直打着女神、清纯这样的人设,实际私生活却异常放荡的人。   圈子里不是没有男明星洗白的,用的多半都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的人设,但是观众对于女星比男性要苛刻地多,女星很少能在这样的事件上洗白。   白悦欣基本是没什么可能了。   “其实现在也挺好的……”   乔良故作轻松,朝白悦欣笑了笑,不过笑容却有些牵强。   说实在的,从前那么风光,现在这么朴素,并不是那么好适应的。非要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多少也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穿着19。9包邮的T恤,和29包邮的布鞋,好吗?”   白悦欣嘲讽地用眼神指了指乔良身上的打扮。   从前他可是非C牌和A牌不穿的,自诩走在时尚最前端,如今却已和街边那些邋遢的中年男人无异了。   要说乔良现在的经济状况,当然也不差,做白悦欣经纪人这一段时间,他手底下的各种资产不动产加起来,早已破亿了。从前因为不断有进项,所以从前花钱十分大手大脚。   现在失去了金牌经纪人这个职位,纸醉金迷的生活也随之远去了,他现在过得很低调。   也不是过不起以前那种生活,是没了那个必要。   乔良现在不需要和各个看碟下菜的人打交道,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穿了那么多年蹩脚的尖头皮鞋,他最近才知道布鞋穿着有多舒服。   何况再按以前那种方式生活,大概迟早也要坐吃山空。   以前很多衣服首饰都是品牌商赞助的,现在都得自己买,这些穿一次就扔的大牌,对他来说已经不合适了。   乔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非也给我买的,穿着挺舒服的……”   乔良的伴侣叫刘非也,是一名普通的中学语文老师,两人认识很多年了,一直携手到现在。   从前乔良发达的时候,刘非也一直就是那副普通样子,现在他落魄了,刘非也也还是那个样子。白悦欣知道乔良是gay,从前也不是没给他介绍过小鲜肉,但都被乔良拒绝了。   知道她看不起这些,乔良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做人总得往前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都是有可能的,风水轮流转,难道一直要跟过去怄气吗?   时间一长,他也就适应了。   “你有什么打算?”   乔良问她。   白悦欣望着前方的路,有些失神,“我也不知道……”   对于一个明星来说,她的职业生涯当然已经是被毁了。   不仅如此,因为丑闻爆出,父亲气得心脏病发,也已登报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白家也是J市的老牌家族了,白悦欣的外公从前是市里的领导,父亲白锐锋当年企业也做得很大,有一段时间白家真的是风头无俩。   白悦欣从小就生得美,那时大家为了巴结她家里人,对她几乎都是有求必应,那个时候,她真的过的是公主一样的生活。   不过后来,外公就去世了,父亲也生病了,母亲毅然将公司转手,从那个时候起,众星捧月的生活就离她渐渐远去了。   虽然现在大家提起白锐锋都还算尊敬地称一声白先生,但白悦欣知道父亲在J市的威望早已消逝,她虽然也念着贵族学校,也和同龄人一样出国留学,说起来也算是个白富美了,但和真的白富美是不一样的。   家里没有产业供她继承,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母亲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父亲身上了,其实也不太顾得上她。   她很想再回到外公还在的时候,父亲身体还好的时候,很想再过那种真正的、优渥的,名副其实的豪门生活。   不管是做一个小公主也好,花瓶一样的豪门太太也好,总而言之,不要是那种“虽然还在豪门圈子里,但大家都知道白家已经没落,她其实只是个空壳公主”的生活。   其实要求挺简单的,但是欲望是无止境的,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她一下子就从云端坠落了。   车子开动后不久,白悦欣打开了车窗,低头点了一根烟。   她动作熟练,显然在洛杉矶这段时间没少抽烟。   乔良目光惊诧。   白悦欣从前不抽烟的。   倒不是她多么洁身自好,主要是抽烟对皮肤不好,白悦欣很爱惜自己的容貌,基本上除了一些场合逢场作戏会点几根烟之外,其余时间她都是不抽烟的。   她掏出的是一盒白色的香烟,香烟盒上手绘着一朵茶花。   乔良听说过这个牌子的香烟的,据说已经停产了。   香烟盒子的边缘上印着一行小字——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不知道她在哪里买到的。   烟管很细,白悦欣十根手指上涂着嫣红的指甲油,烟夹在手上颇有些风情万种的味道。   和她从前清纯高贵的形象不同,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颓废。   不过长得好看的人,就算颓废起来也比旁人美很多。   短短半年,白悦欣眼角已生出了一丝鱼尾纹,她现在皮肤状况不太好,但底子仍然在,未包养和打理的卷发看上去有种颓废美感,她现在的眼神,比从前多了很多内容。   生活的磨砺,瞬间就能让人成长,看见她这幅样子,乔良在心底叹了口气。   起码她现在应该不会幻想着什么公主一样的生活了。   从前东华也多次计划过要给白悦欣转型,但是每次都失败了,白悦欣演不了那种有内容的角色。她演来演去都是她自己——一个活在自己幻想里的公主。   她大概也不想长大,就想一辈子做年轻、高贵、美丽、任性的公主,公司再怎么转型包装也没用。   其实如果不是发生了之前那样的丑闻,白悦欣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会很有市场。   人们喜欢看高贵典雅的公主,却更爱堕落的天使。   可惜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看看伯父和伯母?”   一团烟雾从白悦欣口中吐出,她嘴唇涂得很红,张嘴吐烟的动作看上去十分暧昧。   青白色的烟雾一时弥漫在车厢里,笼得白悦欣整个人的脸庞都有些不清晰,“算了。”   回去也没什么用,回去大概只会加重父亲的病情,母亲也没什么闲暇管她。   乔良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如果不回家,那她又回国做什么呢?难道想卷土重来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听说,严易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开了一家饭馆?”   她说起饭馆两个字,语带鄙视,似乎很瞧不起对方这股小家子气似的,言语之间,似乎跟从前嘲笑那些有了一点名气就上淘宝卖衣服的网红一样。   白悦欣久在国外,不了解行情也是有的,乔良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食园现在真是火得一塌糊涂,一饭难求。   这还真和严易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味道好,特别特别好的那种。   白悦欣出事后,乔良那阵子状况也很糟糕,刘非也经常带他去散心,有一次带他去的就是食园。   不过那时候乔良并不知道食园是连盼开的,只是觉得很好吃,就是那种吃起来让人感觉很幸福,好像人世间再多不悦的事都无关紧要的那种感觉。吃了一次,就想去第二次。   后来知道食园背后的主人竟然是连盼后,乔良的感觉很微妙。   因为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后面大概也清楚了,就是因为白悦欣惹到了连盼,才被严易痛下杀手的。   要论是非,真的很难说清楚。   虽然情感告诉乔良应该站在白悦欣这边,但去过食园后,乔良心里却早已明白,连盼根本就不像白悦欣以为的是那种“傍大款卖色相”的人,人家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不,准确地说,至少是有两百把刷子的。   因为食园火爆,后面刘非也再约的时候,就一直没约到,两人念念不忘的,计划什么时候再去一次。   没想到白悦欣也知道了这件事。   “对,叫食园,生意还蛮好的。”   岂止是好,简直就是爆棚。   她这么问起,乔良突然有点摸不清她的打算。   “悦欣,你难道还想……真的……没必要的了……”   他话说的含糊,后面的内容也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意思是很明显的。   上一次白悦欣仅仅只是找人给连盼泼了一盆脏水,就遭了这么大一个反噬,如果这次她还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的话,乔良丝毫不怀疑,以严易的性格,绝对会送她下地狱。   那个男人在商场上就像个恶魔一样,毫无感情可言,至少对白悦欣,丝毫没留什么情面。   “你害怕了?”   白悦欣看他吞吞吐吐,顿时笑了一声,“你别想多了,我就是想去看看而已。我现在这个样子,自身都难保,还能做什么?”   一根烟很快抽完了,白悦欣又点燃了另外一支,她似乎烟瘾很大。   她说的是实话,乔良只得点头答应,“我帮你约约看。”   再回到食园这边。   争吵还在继续。   杨小葵扯着连盼的袖子,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她哭得几近晕厥,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   张妈在一旁看得着急,连忙去扶她。   三个女人扯在一起,不知外情的,还以为在哭丧。   袁子晋得知状况,立刻就跑到南风院把严易给拉过来了。   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语言逻辑也有些混乱,“连盼跟小葵两个吵起来了!不!打起来了!”   连盼是不可能跟人打架的,严易知道袁子晋估计是夸大了事实,但还是立即放下手机的pad跟他一起去往厨房。   离厨房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杨小葵的哭声,还有张妈的劝解声。   连盼的声音,一个词儿都没听到。   严易绕绕过去一看,三个女人果然是扯在一起,杨小葵两手抓着连盼的袖子,膝盖呈半弯曲状,似乎又想给连盼下跪,嘴巴里还不知呜呜咽咽说着什么。   因为带了口罩,她又在哭,声音听上去含含糊糊的。   连盼穿的是一件中袖的一字领T恤,杨小葵扯得用力,连盼半个肩头几乎都快要露到外面了。严易一见,立刻皱眉,一脚上前直接把杨小葵给踹开了,顺手就把连盼给搂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   成年男人的力气是十分可怖的,杨小葵身子单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他这么一踹,直接往后栽了下去。   厨房旁边种了一丛花草,边缘就是用半块的方砖砌起来的,尖头朝上。露在地面的只有方砖的一部分,是个小三角形,一丛的矮三角码在一起,围在厨房外的墙根下,呈两个长方形,里头花草葱郁。   严易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在场的张妈、袁子晋,包括连盼都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上来就是一脚,杨小葵往后一倒,脑袋正磕在矮砖往上竖起的一个尖上。   食园已经建了好多年了,砌花丛用的小方砖还是以前那种老式的青砖,硬度非常大,不过边缘经常有人踩踏,上面长满了青苔,倒不是很锋利。   众人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一股暗黑的血迹顺着方砖角缓缓流了下来,杨小葵脸色发白,当即昏了过去。   袁子晋直接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地伸手指向严易,“你……你杀人了……”   张妈吓得立刻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闭上你的乌鸦嘴!”   她蹲下身子来,哆哆嗦嗦用手指探向杨小葵的鼻底。   当然还有气,大家主要是被刚才那一滩血迹给吓到了,电视剧里每回一出现这个场景就是要死人了,大家都被荼毒地不轻。   严易皱眉,拉着连盼又往旁边站远了一些,似乎很嫌弃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他根本就不关心杨小葵的死活,何况他自己踢出去的脚自己心里也有数,死不了人。   门外的两个保镖接到电话后立刻就赶了过来,开车送杨小葵去医院。   出了这么一件事,食园下午的预约当然是全部取消了。   张妈、袁子晋都跟着去了医院,连盼身为老板,当然也是要过去,严易送她到医院后,转道就回了公司,未在医院停留。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今天的二更会尽量早一点的~>_< 第221章 提前解约(二更)   张妈、袁子晋都跟着去了医院,连盼身为老板,当然也是要过去的,严易送她到医院后,转道就回了公司,没在医院停留。   杨小葵的情况看着严重,实际却没什么大碍,后脑磕破,流了点血,外加轻微脑震荡。   反而是严易那一脚,直接把她胸口踹了好大一个青印子,医生问起时,连盼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说是摔的。   医生看了她好几眼,估计都以为她在包庇家暴之类的。   止血、清理伤口,打了个纱布包后,杨小葵就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了,直接转入普通病房。   几个人到医院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两点钟,忙活一阵子,很快就到了晚上。   大约夏末不是什么高峰期,外科的人不算很多。   市区医院的病房是两人间的,杨小葵住的那一间只有她一个人,所以相当于整个病房都是她的。   张妈、袁子晋直接全挤坐在另外一张病床上。   听了医生说问题不大后,众人都放心了很多,尤其是袁子晋,先头吓得最厉害的就是他,这会儿一听没事,心情一放松,拿着遥控器就开了电视。   电视打开是中央八套,正在重播老剧《铁齿铜牙纪晓岚》,袁子晋看得津津有味。   张妈让他把电视给关了,说打扰小葵休息,袁子晋却只将电视声音调到了最小,抱着遥控不放手。   自从托连盼给他买了个智能手机后,袁子晋就染上了一副手机瘾,简直是一会儿不刷手机就浑身难受。不过刚才出事,他走得急,就没带手机,只能干坐在病床上,这电视一开了哪还关得了?   他跟张妈求饶,把电视声音调到只剩一格,人几乎都听不见剧里在说什么了,纯粹看个影儿。   张妈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病房里也没什么娱乐设施,医生走的时候叮嘱说,如果病人醒了,就再来喊他来检查。   杨小葵眼下还在沉睡中,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不过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碍,所以众人心情还算轻松,没一会儿,张妈也跟着袁子晋一起看起电视来了,还一个劲儿地招呼连盼一起过来看。   连盼坐在杨小葵病床尾的椅子上,摆了摆手。   从她坐的角度,是看不见电视内容的,她盯着杨小葵的脸发呆。   因为伤在后脑勺,一来医院,医生直接就把杨小葵脸上的口罩给摘了。她头部都围上了纱布,看着仿佛很严重似的,其实情况真的是还好。   因为头上围了纱布,杨小葵当然也就没带口罩,医生可不管丑不丑的,只管包扎。   杨小葵脸上那块青黑的胎记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   连盼跟袁子晋和张妈打了个招呼,“我下楼买点东西。”   “去吧去吧!”   两个人只顾盯着电视屏幕。   医院周围并不是很繁华,附近只有些小超市,也没见无菌口罩卖,连盼转了好大一个圈才找到卖口罩的,买了一盒上来。   没想到她上来的时候,杨小葵就已经醒了,没有再继续躺着,估计是张妈扶起来的,坐在床头,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   电视已经关了,看医生的意思,好像情况好像还不错。   因为前面都是连盼签字什么的,所以连盼一进来,医生立刻就转头朝向了她,“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几天好好休息,注意后面伤口别感染就行了。”   连盼点了点头。   医生还要巡房,叮嘱了两句就走了,连盼将刚才在医院附近买的口罩拿了出来,问杨小葵,“你要口罩吗?”   杨小葵闻言一楞,立刻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等意识到自己脸上并没有口罩的时候,她整个人似乎都吓得不轻,几乎是从床上要爬过来去抓连盼手里的袋子,连盼连忙往前将口罩递给了她。   “你别急,在这儿呢!”   摸索着等带上口罩后,杨小葵似乎终于安心了不少,又静静坐到了床头。   “要叫你家人过来吗?”   连盼问她。   杨小葵摇了摇头。   医生也说了,她伤得并不重,叫父母过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她大概也能猜到。   假如父母过来闹的话,她恐怕就真的要和连盼撕破脸皮了。   “严先生有在这里吗?”   她突然问起严易,让连盼感觉有些怪异,不过想到她是被严易踹伤的,她这么问也算是情有可原。   严易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公司事多,送连盼来医院后就转道回公司了。   杨小葵这么一问,连盼顿时有些尴尬,连忙替他解释道,“这件事是他做的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他……他有点事,不在医院。”   杨小葵低着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我不怪严先生,也不怪……你。”   她看了连盼一眼,但眼神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莫名有点幽幽的,似乎好像还等着连盼来跟她道歉一般。   张妈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在玩心眼,关键是,她这点段数,估计还不够在连盼面前现的。   张妈也是精明人,知道连盼为人通透,只是脾气和善,很多事情瞧见都装不知道罢了,连忙坐到杨小葵旁边道,“瞧你说的什么话!你一摔倒,连小姐立刻就送你来了医院,忙前忙后的,都是让医生用最好的药。本来就是个意外,怎么还说起怪不怪来了呢?”   严易临走时候说的话,张妈可是听到了的。   严先生看着清贵温和,实际上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张妈听见他吩咐保镖,“她要是敢在医院闹起来,直接就打断她的腿,一条腿五十万,两条一百万,我想她家里应该很乐意。”   一百万养个瘸子,张妈一听就知道严易是真狠——杨小葵那样的父母,估计还真做得出来。   严易这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根本就是凌驾在道德和社会规则之上的。   也就是杨小葵没见过世面,还在这里作。   张妈话里话外,其实是在帮杨小葵,不过杨小葵可不这么想,她只觉得张妈一心偏袒连盼,就是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妈的确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过要化的,却根本不是摔伤这件事,杨小葵完全不懂。   不过眼下在医院里,袁子晋在一旁当哑巴,张妈只向着连盼,杨小葵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还要让连盼出医药费,嘴巴瘪了瘪,到底没再提什么怪不怪的事了。   “连小姐……我还是想留在食园里……”   杨小葵抬头,望向连盼的眼神有些期盼,又有些惴惴不安,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笃定。   她心里头觉得,严易踹伤了自己,以连盼的性格来说,一定不会再赶她走了。   谁知连盼的脸色看上去却有些冷淡,只是眉头轻蹙,却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你先别想这些,安心养伤吧!”   杨小葵还想再说点什么,张妈立刻咋咋呼呼地在一旁给她削起苹果来,谈话就此中止。   一会儿护士又进来了,给杨小葵换了一瓶吊的水,连盼起身去缴费。   自杨小葵来后,食园里发生了很多事,连盼起初是很同情杨小葵的。杨小葵的遭遇总是让她想到从前的自己,尤其是她当初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得那三个响头。   当初,师傅给连盼吃了两个肉包子,并且说要带她走的时候,连盼大概才五六岁。   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以后有肉吃了,有干净衣服穿了,师傅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不用再乞讨,就已经是那会儿梦寐以求的生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也是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给师傅磕头。   跟杨小葵那时的情形很像。   现代社会,人人平等,已经不流行拜师那一套了,但是连盼对杨小葵还是比旁人看得要重的。   这个女孩身上有她自己的影子。   杨小葵刻苦努力,肯求上进,这些都是连盼欣赏她的地方。   不过这阵子大概是事端太多,连盼想起来都觉得有些烦躁,尽管说起来很糟心,但连盼却不得不承认——在杨小葵这件事上,她似乎看走了眼。   知道杨小葵家境贫困,脸上有胎记,长得不好看,连盼一直待她比旁人多几分耐心,人总是很容易原谅弱者,却不知道弱者有些时候,其实根本就是故意在利用自己的弱势去博得别人的同情。   自杨小葵的父母来食园闹过一回,杨小葵却依然对弟弟杨小斌任取任拿之后,连盼心里就感觉有点不舒服。   后面又发生了疑似偷听试酒的事件,再接下来就是今天这个麻婆豆腐。   用肉不新鲜,直接是踩了连盼的底线。   而且关于食材的事,连盼是再三跟杨小葵强调过的,在园子里自己开火做饭用什么没关系,但是如果是开门做生意,人家花了钱,就一定要对得起顾客的钱。   决不能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是食园营业的根本。   单就这一点,连盼就决不能姑息。   最让她痛心的是,杨小葵在做了这件事后,除了哭,竟然还是哭,她似乎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个人已经说不通了,连盼也不想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花时间。   她跟杨小葵签订的合同是一年,试用期三个月。   现在试用期已过,连盼决定提前结束这个合约,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等到她头上这个伤好了再说。   脑震荡按例都是要在医院住一晚观察的,袁子晋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就跟连盼俩先坐车回去了,留下张妈帮忙守夜。   “你呀,不要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活了半辈子了,连小姐这样的人,真是打着灯笼都少见的。”   晚上的病房静悄悄的,张妈坐在病床边,一边给杨小葵剥桔子,一边跟她说话。   她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惜生的两个都是儿子。   张妈家里条件其实不算差,一个儿子在国外工作,还有一个在外企做中层管理,按理说,张妈的晚年应该过得很幸福。   只是她前半辈子忙碌惯了,闲不下来,这才出来找事做。   对于年轻的女孩子,张妈心里头其实都有几分疼惜的。   她是单亲妈妈,家里那口子死得早,一个单身女人想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并且双双考入名校,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她身上有市井女人常见的精明能干,又有一个母亲最常见的热心。   起初,她也是很疼惜杨小葵的,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张妈实在也有点看不下去。   杨小葵那些小心思,连盼知不知道?   至少从张妈几次跟连盼谈话来看,连盼应该是知道的。   但是杨小葵就真的天真地以为连盼不知道。   人和人的差别真的太大。   橘子剥好,张妈递给杨小葵。   杨小葵拿着橘子,低头看了看,鼻子一时有些发酸,“张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妈从来都没给我剥过橘子。”   她有时候觉得张妈是疼她的,但是仿佛每次只要一有连盼在,张妈疼爱的人就变成了连盼。   反复说的都是,连盼有多好,连盼多么多么懂事。   这些话,杨小葵都听腻了。   如果她没有脸上那个胎记,每天也跟连盼一样冲这个笑,那个笑的,大家是不是也会这样喜欢她呢?   “傻孩子,管这些做什么?你妈妈没给剥过橘子就不疼爱你了?那你是谁养大的?”   杨小葵闻言,低头不语。   母亲对她好不好?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和千千万万重男轻女的母亲一样,她所做的,大概就是把她给养大了而已。   养大了之后,就试图用她去给儿子换嫁妆。   但是小的时候,母亲也是疼爱过她的。   她几岁的时候,有一次跟着母亲去镇上,那时候小,不懂事,看到人家路边卖雪糕的,非吵着要吃,母亲没办法,只好把买化肥的钱都给破开了,给她买了一支雪糕。   一支五毛钱,破了一张十块。   后面因为少了这五毛,人家不肯卖化肥给她,化肥没买成,母亲回家被父亲打了一顿,她吓得大哭。   但是母亲一直没说是她撒泼打滚要吃雪糕才破了这十块的。   这些记忆后面都很模糊了,她长大后很想离开家里,却又没什么能力,等到有能力的时候,却又舍不得。   一家人似乎一直都活得很辛苦,不像有些人……总是轻轻松松就获得了一切。   世界总是很奇怪,有些人很努力,什么也得不到。有些人轻轻松松,什么也没做,就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很迷惘,又很不甘心。   杨小葵坐在病床上吃橘子,因为吃东西,她口罩就取下来了,胎记暴露在空气中,在她的左脸上。   实际上,杨小葵的右脸还是长得很清秀的,张妈望着她的胎记,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个好孩子,张妈只想跟你说,做人简简单单就好,不要想太多。”   世界是公平的,又是不公平的,这个道理,还是早一点明白才好。   “我听袁老头说,白天那个肖……肖什么来着,给你开两万块的工资你都没去?”   这件事张妈简直都想不明白,上哪儿找两万块的工作去啊?   杨小葵只要去肖鸿义那里好好干,不出一年就能脱贫致富,攒上一两年的钱,就足够她做手术祛胎记了。   肖鸿义经常来食园吃饭的,张妈也瞧见了,他那帮弟子好多条件都不错,到时候做完了手术,打扮打扮,再在门内找个人结婚,这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张妈是不懂美食圈的这些东西,但是瞧肖鸿义那个架势,应该算是很有地位的人,杨小葵从食园出去,真是半点都不亏。   前头可以说师傅是连盼,后头也可以说是肖鸿义的门生,一下子给自己找了两个靠山,到时候恐怕她父母再想拿捏她的婚事都困难。   连盼是个相当重情义的人,张妈一直看得很明白。人这有生之年,如果能认识一个这样的人,除非是眼瞎,否者都不应该同这样的人撕破脸。   那真是一辈子的损失。   “老袁说连小姐后来还劝你了你,你都没答应?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后面的事张妈也知道了,杨小葵的麻婆豆腐没做好,还用了不新鲜的肉,出了这事儿,想必肖鸿义也不会要她了。   这情况对普通厨子来说没什么,很多小餐馆还故意进不新鲜的肉,用地沟油呢,但是搁食园这里,这已经算是信誉污点了。   真是因小失大。   中午看连盼那个意思,张妈也瞧出来了,估计等杨小葵这伤一好,连盼想必就会同她解约了。   也不知道杨小葵自己心里明不明白。   两个人说了一阵子,毕竟又没什么血缘关系,再加上杨小葵生性敏感,很容易多想,张妈好多话都是点到即止,没有深入。   入夜之后,医院里很安静,张妈忙了一天,直接就在杨小葵隔壁的病床上睡了,让杨小葵有事就叫她。   杨小葵点了点头。   半夜里,病房外突然来了一个人。   ------题外话------   一个并不相干的安利——《铁齿铜牙纪晓岚》,暴露年龄了…… 第222章 忠实粉丝(一更)   半夜里,病房外突然来了一个人。   入夜后的病房很安静,张妈因为白天劳碌,睡得很沉。   杨小葵的病床旁有一盏小灯,她这个灯是不关的,方便病人半夜起来喝水、上厕所什么的。   张妈有灯睡不着,因此把两张病床之间的遮帘给拉上了,在一旁的病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杨小葵脑后有伤口,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疼肯定是有的,再加上胸口被严易揣了一脚,闷疼闷疼的,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都没睡着。   说是在睡,其实也只是偏着头躺着,因为不能碰到后脑勺的伤口,她只是闭着眼睛假寐。   晚上张妈说了那些话,杨小葵心里其实也相当郁卒。   如果不出麻婆豆腐这个事,她或许还不会这么烦躁,毕竟肖鸿义能给两万,她要是再在食园多学一阵子,说不定就有人肯给三万,未来前途的确是一片光明。   就是因为有这个想法,再加上一点不为人知的隐秘小心思,所以她才决定继续留在食园的。   但白天连盼却当着肖鸿义及其一帮弟子的面训斥了她,杨小葵当时真是难堪至极,完全都抬不起头来。   肖鸿义在圈子里的地位,她也是知道的,总之,这件事情对她绝对是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导致她现在对自己的未来也有点担心。   但是纵观这整件事,在杨小葵看来,她始终还是认为——连盼的错,大过自己的错,连盼完全是在小题大做。   一块并没有变质的牛肉,用石膏豆腐代替了卤水豆腐,这些完全都是小事,却被连盼说得好像天塌下来了一般。   还大张旗鼓地在这么多人面前批评她,杨小葵心里简直都恨死连盼了。   还有白天严易直接踹在胸口那一脚,一想起来杨小葵就觉得胸口疼得喘不过气——如果连盼是天边的明月,那她大概就是地上的泥土,泥土只会被人踩,永远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思烦躁,当然也是无心睡眠,所以门外有一有声响,杨小葵立刻就发现了。   她迅速睁开了眼。   病床尾站着一个女人,穿一件黑色的修身T恤,身下穿着黑色的牛仔裤和平底鞋,身形苗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她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就是明星们在机场赶飞机时候最常带的那一种,比杨小葵带的普通无菌口罩看上去要高级很多。   入夜了,病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走廊外是冷淡的白炽灯,有一部分从门外照进来,病房地板上形成了黄白相间的两道光影。   在这种不太明亮的光线情况下,这人居然还带着墨镜,显得有些怪异。   杨小葵当即有些害怕,立刻抓紧了被子,“你是谁?”   她目光下意识望向旁边的病床,不过那边帘子遮得严实,张妈似乎根本就没意识到病房里进人了,还在呼呼大睡。   杨小葵正准备大叫,那个女人却摘下了自己的墨镜和口罩,露出了一张极为精致的脸庞,冲她微微一笑。   这熟悉的脸……   “白……白……”   杨小葵顿时感觉自己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你怎么……你走错病房了吗?”   国民女神、超级大明星白悦欣,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病房里呢?   她之前还是白悦欣的粉丝呢!   不过自半年前,娱乐圈爆出那桩惊天大丑闻后,白悦欣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有人说她出国了,还有人说她自杀了,说什么的都有,东华娱乐单方面发出了解约申明,白悦欣这边也没有采取任何公关策略,直接消失了。   周二叔提供的材料实在是铁证如山,黑料太多,估计白悦欣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干脆连做样子的声明都没发一个,直接退圈了。   杨小葵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白悦欣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   她真是八辈子都和白悦欣这样的人扯不上关系的呀!   “我大概是脑子想太多,都出现幻觉了……”   杨小葵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乎准备闭眼继续躺下睡觉,白悦欣轻轻笑了一声,坐到了她床边,“小妹妹,你没做梦,我就是来找你的。”   本来乔良是下午载白悦欣去食园的,结果两人到了食园才知道园子临时停业了,食客们吃完午餐就走了,园子里只有两个保安在。   下车一问才知道原是二厨摔伤,园子里几个主要人物都去医院了。   保安也不让进去,两人只好打道回府。   路上白悦欣拿出手机刷微博,大厨是连盼,连盼拢共没关注几个人,白悦欣很容易就从她的关注里找到了二厨杨小葵的微博。   乔良看见她手机往下刷,刷出了几张杨小葵的自拍。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摇了摇头感叹,“这个杨二厨,是个名副其实的口罩姬。”   口罩姬是来源于日本的一个词汇,泛意是指社交网络上那些带上口罩后很美,取下口罩却很吓人的女人。   乔良看见杨小葵的胎记,其实也是个意外。   刘非也有个同事,运气好,在食园里领养了一小块菜地,还在地里种了西红柿。   因为菜地现在是一寸难求,所以刘非也同事那块地理所当然就成了学校所有同事的共享地。只要大家能约到来食园吃饭,基本都会来这块地里看一看,就是松松土,浇浇水什么的。   如果长了西红柿,就会顺便摘回去吃。   刘非也主要是带乔良来看他同事种的西红柿来的,没想到正好碰上杨小葵在厨房里吃饭。   厨子吃饭一般都比客人晚,食园那一大片菜园就在厨房后面,吃饭的时候,杨小葵当然是没带口罩的,她就坐在厨房里的大案桌上,其实离厨房窗户还有点距离。   奈何乔良视力实在是太好,他两只眼睛都是5。0,刘非也带他去看的那块地又正好是在菜地的边缘,离厨房很近,乔良一抬头就看见里面吃饭的人脸上好大一块青黑的胎记,好不吓人。   “难怪她在微博上都是带口罩,那个胎记真的是……颜色老深了,我都吓了一跳。”   那时他还悄悄拉了刘非也去看,刘非也一看,迅速就扯着他走了。   说实话,两个人回去都有点膈应。   倒是不说要以貌取人,但是杨小葵那个样子,真的有点吓人,有时候甚至想到菜可能是她做的,心里都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客人见到杨小葵的时候并不多,乔良回去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直到白悦欣这会儿又刷出了杨小葵的微博,他才又想起这茬来。   白悦欣闻言似乎很感兴趣,又跟乔良多问了几句,后面就一直在刷杨小葵的微博。   脸上有胎记的人,生活中本来也不多,一般人见到多少也会问几句,乔良也没往心里去。   杨小葵在傍晚的时候发了一条新微博。   杨小葵:生病了[可怜]   配图一张,是她手背上插着针管的图片。   定位地址在市中医院,这家医院是离食园最近的一家,位置稍偏。   下面一大帮子人嘘寒问暖的,问她怎么回事,又祝她早日康复之类的,杨小葵刷了好一会儿微博才去睡觉,没想到半梦半醒之间就看到了白悦欣。   说实话,她真的是想不明白,怎么这些个大人物都来找她了呢?   “白……白小姐您真的没搞错吗?我……我根本就不认识您呀!”   看到白悦欣的脸后,杨小葵心里的戒备顿时就消除了。   就算爆出了大丑闻,大明星还是大明星,白悦欣从前赚的钱都够她挥霍后半生的了,她这样的大人物,不会看上她这种小角色什么的。   只是她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白悦欣怎么会找她呢?   “我听说你做菜手艺很好,我在微博上也关注了你,听说你生病了,就刚好顺路来看看。”白悦欣笑了笑,解释了自己来探望她的原因。   吃货们都是没什么节操的,自从连盼在食园和微博上介绍了杨小葵之后,杨小葵的微博底下每天都有人求投喂,虽然比不上连盼的粉丝人数多,但人气也是很高的。   食园有预约机制,不过开园的时候,连盼也说了,可以刷脸。   像肖鸿义汪令雪这种人,仗着跟老板交情深厚,从来都是不用预约的,什么时候想来了,什么时候就过来。   吃货联盟那一帮子明星也是,偶尔连盼发个不相干的微博,大家都要在下面一溜地点赞,真是不为别的,就为刷脸。   食园里的其他人,包括严易派来的保镖,还有从姑父骆明远安保公司聘过来的两个退役军人,全部都享受了类似的待遇。   充分印证了什么叫做“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腾龙小分队的一帮兵油子,借着跟食园保安的关系,已经不知道组过多少次团来刷副本了。   一个个美其名曰是要照顾“嫂子侄子的老婆”的生意,实际上纯粹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因为老板容许了“开后门”这种漏洞的存在,大大助长了微博圈的某些歪风邪气,一大帮子因为手速慢预约不上的人,天天早起到连小厨的微博底下刷脸,就为刷个存在感。   大家为了吃,真的是豁出去了。   同理,在杨小葵的微博底下,画风差不多也是这样的。   毕竟有时候大厨的脸刷不上,也只能靠刷二厨了。   杨小葵非常享受这种备受大家追捧的感觉。   她这辈子从来都是被人忽视、被人鄙视、被人踩在脚底,突然一下子在网上变得极为受欢迎,刚开始当然也是很吃惊的,偶尔网友的留言她都会小心翼翼地回复,生怕别人取关。   后面粉丝多起来,她也就习惯了,很少再回复留言,但是每天查看自己的留言数和点赞数,也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现在白悦欣夸她做菜好吃,又说还关注了她,杨小葵压根就没深想里面的原因,只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么大的明星,虽然是爆出了丑闻的明星,但白悦欣曾经在娱乐圈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不管她现在怎样,以前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国民女神,杨小葵曾经都只在电视上见过她。   现在,白悦欣真人就坐在她面前,还对她笑,态度和蔼,说喜欢她做的菜,杨小葵一下子就忍不住飘飘然起来了,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只是会做几道菜罢了,手艺一般。”   她嘴上这样说着,然而神情动作,无一不透露着得色,显然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也很喜欢别人夸赞她的感觉。   白悦欣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不说是个人精,至少也是个相当会看脸色的人了,她从前高高在上,不必屈尊讨好任何人,但现在情况不同。   瞧见杨小葵享受的表情,白悦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杨小姐真是太谦虚了,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呢!”   如果她想在国内过下去,就必须从严易下手。   这种每天被人惨骂,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白悦欣真是完全人受不了了。   这是一场惨烈的豪赌,赢了,她可以逃离这种幽居、见不得人的日子,输了……输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   “杨小姐也知道,前阵子网上有很多对我的不实报道……”说到这里,白悦欣低下头,她演技一般,但是哭功却很了得,在抬头的下一秒,眼中就已蓄满泪水。   “圈子里水深,恐怕你也不了解,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话没说完,两行清泪已经顺着白悦欣白皙的脸庞流了下来。   她的确是身的很美,端庄有端庄的美,憔悴也有憔悴的美,杨小葵几乎是瞬间就被她这张哀伤凄美的脸给打动了,喏喏在旁边道,“白小姐……”   白悦欣伸手擦了擦泪,拉着她的手道,“不说这些了,我现在远离了观众视线,其实过得也还不错,一直都在做善事,希望能打消大家对我的误解吧!”   白悦欣接着便向杨小葵说了她的建议,杨小葵听完之后,坐在病床上,一时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这一天之内,转折未免也太多了吧?   先是肖鸿义提出要高薪聘请她去湘菜帮,还提供一家分店的20%股份,接着又头部受伤住院,同连盼不欢而散,本来她以为这一天是要以糟糕结尾的,但谁知又来了一个超级大反转——曾经的大明星说是她的粉丝,想出钱替她做祛除胎记的手术?   “其实……看见你脸上那个胎记,也是个意外……”   白悦欣直接把乔良不小心看见杨小葵正脸那段经历安到了自己身上,又说默默关注了杨小葵很久,心里很同情她,又说像她这样努力又上进的女孩值得更多人的喜欢。   “你知道吗?有些人身上有瑕疵,其实都是被上帝亲吻了一下而已。你看我美吗?其实我也是做过手术的。”   白悦欣丝毫不见外地将头发撩到了脑后,给杨小葵看自己腮底的微创手术痕迹。   说实话,她是天生的老天爷赏饭吃,脸上其实根本没有大动过,给杨小葵看的那个所谓的“手术疤”其实是小时候不小心磕伤留下的小疤。   “大家都说圈子里多俊男美女,按我说,都是整容和PS的功劳,你知道洛灵吗?”   白悦欣顺手就点了正当红的新一代女神洛灵,杨小葵闻言立刻点头。   “我见过她素颜的时候,说真的,长得还不如你,不过前提是……”她说着,柔软的手掌在杨小葵脸庞边缘轻轻碰了碰,“前提是你没有这个胎记的情况下。”   混娱乐圈的人,各个口才都不差,何况白悦欣说得极其动情,杨小葵几乎一下子就被她描绘的各种未来给打动了。   杨小葵自己也不是没打听过这种祛胎记的手术,很贵,至少短期之内她负担不起。   还有一个就是,手术效果好的,其实一般都是那些胎记颜色比较浅的人。   像她这种青黑色的胎记,听说是很难彻底祛除的。   要做很多次手术,最后也不一定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   但是白悦欣不同,她说她认识一个韩国的医生,给好多明星都整过容,这位医生同时还是皮肤科的专家,也治疗过不少脸部有胎记的人,效果都非常好。   “像你这么美的女孩子,难道要一辈子带着这个胎记生活吗?”   白悦欣年纪其实只比杨小葵大上几岁而已,但是她出道早,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了好多年,整个人看上去早已十分成熟,在杨小葵面前就仿佛一个知心大姐姐一样,循循善诱,一点一点,织成了一张网,把她拉入了自己的网里。   隔壁病床上的轻微鼾声一直都很稳定,张妈睡得沉,两个人也没留意,都是湿着眼眶红着眼,手拉手在一起,仿佛多年重逢的亲姐妹一般。   互加了微信和电话号码后,隔壁的病床上的人却突然翻了个身。   医院病床都是铁架子的,一动就咯吱咯吱响,张妈体格大,一个身翻的,床架子都轻微摇动了一下。   ------题外话------   更迟了一点,>_<,老规矩,晚上还有一更~ 第223章 胸口在哪(二更)   医院病床都是铁架子的,一动就咯吱咯吱响,张妈体格大,一个身翻的,床架子都轻微摇动了一下。   大概是做贼心虚……虽然杨小葵自认为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但她毕竟也不是个傻子,对于天上突然掉下这么大个馅饼,杨小葵催眠自己——是白悦欣心地善良,是自己的勤奋努力感动了上天,选择性忽略了那些深层次的原因。   不过尽管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却还是很害怕张妈听见自己跟白悦欣的谈话内容,这是人的本能。   几乎是在声音出现的那一刻,两个人都立刻默契地终止了谈话。   白悦欣伸手悄悄拉开两张病床之间的隔帘,发现睡在隔壁病床上的人真的就只是翻了个身而已,并没有醒来,鼾声依旧。   她心里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向杨小葵告辞,“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后面联系了医生再来找你。”   杨小葵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连连点头,“悦欣姐,你慢走。”   短短半个小时内,她对白悦欣的称呼已经由白小姐升级为了悦欣姐。   一想到白悦欣会为自己联系最顶级的整容医生治脸,杨小葵就激动地睡不着觉,甚至连脑后的伤口也不疼了。   她人生的前半辈子都被这个可恶的胎记给毁了,一旦祛除了胎记……想到白悦欣刚刚说的“连洛灵的素颜也比不上你的”,杨小葵脑子里的想法忍不住越飘越远,甚至幻想起自己进军娱乐圈,做起明星来了。   她脑子里转来转去,天马行空的,一会儿想到自己成了大明星,受人追捧,一会儿又想到自己成了大厨,被封为中国第一美女厨师,总之,幻想一个接一个,停都停不下来。   一直到快天亮,人累得不行,这才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医生又过来检查了一便,给她头部换了一次药,重新消毒。   杨小葵伤口恢复地不错,下午再换一次药,基本就可以出院了。   张妈在医院留守,因为没条件做饭,中午就直接到医院附近的小饭馆买了两份盒饭来,两个人一起吃。   杨小葵在食园这几个月,早已经吃惯了连盼及自己的手艺,哪里还吃得下这个?   她盒饭吃了两口就没吃了,说饭太硬,吃不下。   张妈看着也没说什么,默默把她剩下的那份饭也一起吃了。   没吃午饭的后果就是,快到下午的时候,杨小葵饿得不行,只好又托张妈出去给她买零食。   也就是张妈还算脾气好,可怜她受了伤,随便再换一个人,恐怕都不会这样由着她。   盛夏天气极热,病房里装着空调,还算凉爽,但外面却是三十八度的高温,地表温度更是直接达到四十度,都能直接煎鸡蛋了。张妈望了一眼窗外的日头,也没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她不懂这些年轻人吃的零食,医院附近没什么大超市,她便就在附近的一个小超市买了几袋薯片和两包饼干,回来的时候一身汗,脸都晒红了。   杨小葵似乎压根就没留意到这些,她低头在塑料袋里挑挑拣拣,等发现袋子里的薯片上没写着乐事,反而是“乐聿”两个字后,她眉头顿时皱起,十分不满,“张妈,你怎么买假货啊?”   张妈并不懂这些,只啊了一声,“什么?”   杨小葵从袋子里拿出了那袋薯片,“这个本来应该是乐事的,现在上面却写着乐聿,不是假货是什么?”   自杨小葵的收入提升后,她除了给弟弟花钱十分大方之外,自己也渐渐讲究起来,开始网购护肤品,在有限的预算内,尽量都用牌子货。虽然用不起什么大牌,但是使用山寨品这种行为在杨小葵看来是十分可耻的。   或许是因为从前总是过的穷困潦倒,她现在急于向众人证明,自己有钱了,可以过得好一点了,因此对很多事情都有点穷讲究。   薯片的包装看上去和正常的乐事零食无异,张妈并不觉得有什么,看了一眼便笑道,“都是薯片,你将就着吃一下就好了嘛!”   杨小葵心里一百个不高兴,但是天气这么热,她到底也说不出叫张妈再跑一趟这样的话出来,便只是皱眉将薯片袋子扔到了一旁,“算了,不吃了。”   “张妈,你帮我倒杯水吧。”   杨小葵扔掉了薯片后,用手指了指病房角落里的饮水机,示意自己口渴了,想喝水。   张妈坐在一旁的病床上,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心寒。   她身体比一般人要胖一点,很容易出汗,这么出去跑了一圈,身上几乎都湿透了,T恤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一直用手扯着散热,杨小葵却似乎对这些视而不见。   或许在她眼底,自己就是个打杂的,打杂的人除了上菜之外,替她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本来张妈是很心疼杨小葵这个孩子的,刚开始来食园的时候,畏畏缩缩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但是眼下……张妈擦了一把汗,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但是却再也没跟她讲话。   傍晚的时候,连盼过来缴费,顺便接杨小葵出院。   医生开了一周的药,意思也很明显,一周以后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食园保安开的车,连盼坐在副驾上,张妈跟杨小葵坐在后面,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连盼来医院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饭,天气热,张妈跟杨小葵回到食园,饭菜还是温的。   杨小葵坐在案桌旁,狼吞虎咽的,显然是饿得厉害。   园子里就三个女人,因此连盼便陪她们一起带在厨房里,锅里还煮着菱角,她顺便照看菱角,准备等菱角全部煮熟了再去睡。   杨小葵吃完了饭,撂下碗筷,站起身道,“我吃完,先回房休息了。”   连盼嗯了一声。   杨小葵刚刚起身,张妈也跟着放下了碗筷,“我也吃完了。”   她目光盯着杨小葵,两个人一时都立在案桌旁,没有说话。   桌上是三盘残菜,还有两个饭碗和两双筷子。   杨小葵轻轻哼了一声,直接出了厨房。   杨小葵一出门,张妈就重新坐了下来,动作很重,显然是不太高兴。   连盼看了一眼大锅里的水,似乎已经沸了,加了点水,便起身收拾桌上的两幅碗筷,“您置什么气呢?”   她显然是要来洗碗,张妈连忙伸手拦住,“怎么能叫你做这些?”   连盼浑不在意,“谁洗不是一样?几个碗而已。”   她动作很快,迅速将三个盘子和两副碗叠成了一叠,两手一端,就端到了水池下面,直接开始冲洗。   张妈见她坚持,倒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坐下叹了口气。   其实白天回来的时候,连盼就觉得车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不过那时保安也在,她就没多问。   照晚上这个情形来看,张妈估计是和杨小葵闹矛盾了。   这么爽利一个大妈,食客们都喜欢得不得了,张妈虽然没说什么,但连盼心底也大概有底了,绝不是张妈的错。   张妈这么大年纪了,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您放心吧,食园里容不下她这尊大佛了。”   连盼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意思已经指的很明显了。   张妈闻言朝窗外望了一眼,杨小葵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了转角。   连盼眼角瞥见,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她并不在乎杨小葵听没听见。   连盼久在宫中,见惯了勾心斗角,她虽没有害人之心,但基本的防人之心还是有的。   她一贯都不愿以恶意来揣测别人,但这也不代表她就是个傻子,非要对眼前的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杨小葵这个人,知错犯错,不知悔改。从前一直瑟缩自卑,连盼对她十分同情,但是时间一九,这人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   自私自利,凡事以自我为中心。   这样的人,绝不适合留在食园。   张妈闻言,摇了摇头,“她恐怕根本就不怕你开除她。”   今天中午,张妈又听见杨小葵接了好几个电话,虽然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但从杨小葵的回答来看,张妈还是能猜到个大概意思的。   外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风声,好多人听说杨小葵要离开食园,一个个都打电话来问,开价一个比一个高。   杨小葵昨晚上还担心地不得了,巴不得连盼再留她一阵子,但是晚上遇到了白悦欣,白天又接了好几个猎头的电话,她心里一下子又来了底气。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张妈简单把中午听到的事情跟连盼说了一下,连盼闻言却似乎并不意外。   “她要真能攀上高枝,那也算是她的本事。”   杨小葵这个人,自我膨胀太快,没有自知之明,连盼并不认为她能成什么气候。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肯钻研,模仿能力强——连盼每次教她一道菜,她可以不怕辛苦反复练上几十遍,直到连盼点头认可为止。   但是从昨天的麻婆豆腐这道菜来看,连盼认为,杨小葵最大的优点已经被她的自大给蒙蔽了。   与此同时,她还有一个巨大的缺点。   这一点,恐怕杨小葵自己压根就没意识到。   她这个人,不擅创新。   或者说,完全就没有创新。   连盼教过她的菜,她可以做个七八分像,但是连盼没教过她的菜,她却做得十分糟糕。   完全都不像是她这个水准的人做出来的。   连盼猜想,杨小葵大概是把从前读书那股刻苦用功的劲儿用在了做菜上,可是做菜并不是做题,何况就是做题,死记硬背也走不了太远。   天下之大,菜式之多,杨小葵所学,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但就是这九牛一毛,竟然就开始让她沾沾自大了起来。   杨小葵想走的事,连盼早就猜到了。   因为这是杨小葵自己说的。   昨天晚上,她发了一条生病的微博,求安慰的意思很明显。   今天,她又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杨小葵:或许到了离开的时候……   张妈今天说她接到那么多电话也不稀奇了。   谁不是等着挖食园的二厨啊?   两人在厨房里聊了会天,张妈见连盼心里有数,顿时放心不少,这才回房睡了,连盼则留在厨房里看大锅里蒸的菱角。   晚上严易还是过来食园这边过夜,连盼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打算开除杨小葵的打算,严易也表示认同。   之所以没有在现在就开除杨小葵,主要是怕闹出一些不好的影响。   杨小葵头上还有伤,包着个纱布就被赶出食园,难免会有说闲话的。连盼心底已经有了打算,并不在乎多等这两天。   何况严易的确是揣了杨小葵一脚,似乎还挺严重的,医生都批评连盼了,她心底多少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杨小葵的表现倒是奇怪,她这个人,看着唯唯诺诺的,其实特别记仇。   有时候连盼听她说起从前谁谁谁欺负过她,似乎都是满腔怨恨的样子,严易这么踹了她一脚,医生说胸口都踹青了,也没见她闹起来。   “我怎么老是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连盼趴在床上问严易。   这也不怪连盼,她本来是对杨小葵充满同情,也带了一丝师徒之情的,一心想提拔杨小葵来着。   即使杨小葵偶尔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连盼一直都认为是她从小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脸上又长了胎记受人嘲笑,所以心理才稍微有些偏激引起的,因此也都没同她计较。   但是自最近发现杨小葵这人特别自私之后,去掉了“同情”的滤镜,连盼看她,又越来越觉得怪异起来了。   “你说……我要是真把她给开除了,她后面会不会来报复我啊?”   连盼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杨小葵这人,性格有点阴郁,不说话的时候,配上她那个胎记,其实还是有点吓人的。   严易还以为她总算明白了点什么,结果想来想去都只想到了报复上,顿时觉得有点无语。   “就这些?”   连盼睁大了眼,“这些还不够吗?”   自之前在学校KTV发生一次意外事故后,连盼对安全问题都特别上心,有时候还有点紧张兮兮的。   严易知道内情,每回见她有类似想法,便会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虽然没说什么,但安抚的意思是很明显的,连盼被顺毛了几下,果然放松不少。   严易心里头是极其膈应杨小葵那个自作多情的眼神的,但是他又实在不想把自己的猜想说给连盼听。   说一次自己恶心一次。   不对,想一次自己都要恶心一次。   “医生说,她头上那个伤,大概一周就好了,反而是胸口你踹那一脚,估计要养上一个月……”   连盼说着看了一眼严易,眼神颇有些责备。   意思也很明显——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不喜欢开了她就是,何必要动手动脚的?   这幸好也是没出什么大事,要是踹断了肋骨什么的,说不定还要负法律责任呢!   不过话说完,连盼突然又有点回过味来了,颇有些不满地盯向严易,“你踹那儿不好,干嘛踹人家姑娘的胸口?”   严易:……   他也很委屈的好吗?   当时看见杨小葵拉连盼的袖子,连盼白皙如玉的肩头都露在外面了,虽然附近只有袁子晋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在,那也是个男人啊!严易本来就不喜欢杨小葵,当下哪管那么多?伸脚就踹上去了。   不管怎样,先把自己媳妇儿拉回来再说。   “医生说她伤哪儿了?”   连盼正气着呢,严易突然问了一句。   连盼顺着自己胸前就是一指,“胸口胸口,你不知道胸口在哪儿啊?”   “哪儿呢?我看看。”   他说着抬起手来,手掌稍稍往上一抬,修长的手指直接就把连盼宽松的睡衣给掀上来了。   夏天晚上睡觉,大家都穿得很薄,连盼里头根本没穿内衣,又没防备,被他这么一掀,顿时春光大泄。   她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后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衣服就要往下拉,“你干什么?”   “这才叫胸口。”   严易慢条斯理握着揉了揉,凑近连盼耳边道,“她那个,只能叫骨头。”   ------题外话------   严总本性又暴露了……   PS:小胸妹子别丧气,说不准哪天你就写小说,然后写了一个大胸女主角了呢……(似乎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 第224章 自己生呗(一更)   严易慢条斯理握着揉了揉,凑近连盼耳边道,“她那个,只能叫骨头。”   完全被握住的连盼整张脸都涨成了粉色,身子僵硬地不行。   幸好是严易手指修长,手掌很大,不然换一个人还不一定包得住,总之,他很喜欢。   连盼其实也不太理解他这种喜好,毕竟说实话,挺重的,跑步都恨不得揣着才好。   这根本就是为了男人才进化出来的地方吧?   揉捏之下,两个人声音渐渐便都有些变味,月色这么美,连盼又衣衫轻薄,严易躺在旁边,自然是无心再谈别的。   两人就在莹白淡雅的月光之下,“深入”交流起来。   连盼自住在食园后,衣食住行渐渐变都有往从前习惯靠拢的趋势,不过出门在外,穿汉服襦裙什么的毕竟不太方便,所以连盼只把从前的穿衣习惯延续到了晚上。   在院子里睡觉的时候,她都是穿着轻薄的小衫或是自制的肚兜,外面再批一件轻纱这样。   这些衣服,有点像现代蚕丝睡衣那个款式,又有点和风的感觉,不过实际上还是和她从前的睡衣款式差不多,只不过衣料和设计升级了,又轻便,又好看。   平常穿得太隆重不适合开门做生意,下厨也不方便,所以连盼衣柜里多半都是睡衣。   这些个好看的睡衣都有一个通病——轻、薄、软、透。   轻纱软帐,层层叠叠,仙气四溢,充分满足了连盼的少女心,要知道这些轻软的料子,从前在宫里,是只有贵人们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女儿家焉有不爱美的,外头不方便穿,进了院里,睡觉的时候,自然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加上食园开业后,稍有盈余,这些衣服也不算太贵,连盼一下子买了好多,穿一个星期都不带重样的。   这些欲遮还休的衣服,既让严易享受,又颇让他吃苦。   享受的是——穿这些衣服,充分愉悦了他的视觉,甚至还带来了一丝隐秘的情趣。   而且自从知道连盼是从古代重生而来后,不知怎么,每回同她呆在床上,严易心里就颇有那么点金屋藏娇的意思,真是恨不得把她从头到尾都给亲遍了揉进怀里。   有时好几次都不够。   苦的是,连盼对“深入交流”的兴趣,远远不及他。   连盼并不知道自己对睡衣的喜好会惹得严易每晚狼性大发,每每是严易还未尽兴,她就哭着求饶了。   南风院里没装空调,靠的都是窗户南北通透和水榭边上蒸汽升腾带来的自然风。若是睡着不动,晚上还是很凉爽的,但是一旦动起来……   每回那些个轻纱料子贴在她身上,严易都看得血脉喷张的,但是连盼一哭,他又不得不停下来……这种煎熬和心疼交接的感觉,真的挺难受的。   然而除了不住去吻她,替她擦汗,旁的他也做不了。   严易前半辈子都是孤身一人,直到二十七岁才终于破了女色,这其中滋味,实在是来得太晚,何况他只把连盼当个宝,浑身上下都喜爱得紧,食髓知味,根本就戒不掉。   要不是考虑到身体健康,只要是连盼不出南风院的时候,严易真是恨不得日日腻在床上,不,梳妆台也可以,贵妃榻也可以,交椅也可以。   然而连盼则完全不同,她还是太羞涩了。   毕竟在重生以前,连盼的情感经历完全为零,完全就是一张白纸。   她虽聪慧,对男女知识的了解却还不如一个早熟的初中生。而且现代的连盼从小是跟着爷爷一起生活的,性格胆小内向,其实也是非常缺乏类似知识的。   何况以前的年代,这方面的教育,老师们也是默认绝口不提的。   她现在所知道的所有,全部都是来自严易,以及……小黄漫爱好者张童给她发的那些羞羞的漫画和小说。   不过她到底还是低估严易了,少女漫画里顶多也就是在浴室、在摩天轮之类的,而且画的时候都是充满了那些粉色泡泡的,都是十分温柔的……根本就没提过还能在贵妃榻上啊!   床上因为垫了床垫,颇为松软,动起来自然有点热,见她头上汗津津的,严易直接把她从床上抱了下来,移到了贵妃榻上。   这也是袁子晋命工匠打造的,仿明制的,纯红木打造,样式精美,关键是,上面没铺东西,十分清凉。   连盼后背沾在冰凉的椅背上,立刻就感觉凉爽了许多。   严易怕榻上太硬,硌到她,便把手掌放在连盼脑后,给她做枕头。   他动作神情无一不贴心温柔,只有一个地方,迅猛又粗暴。   连盼喘息之间,又是享受,又有些欲哭无泪。   夏夜真是太漫长了。   隔天一大早,吃饱了的严大总裁神清气爽地起来去上班,连盼则窝在南风院的碧纱帐里,毫不意外地又晚起了。   因为出了杨小葵的事,从医院回来后,连盼便直接挂出了停业一周的告示,微博下面,顿时哀鸿遍野。   杨小葵大约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早上起来也没练菜了,袁子晋只得央求张妈帮他炒了碗蛋炒饭,可怜巴巴地当早餐。   不知道严易是不是知道她这几天都不用做事,所以晚上才可劲儿折腾她,连带连盼起来的时候,后背都有些酸痛。   不知是在榻底被硌的,还是因为被他抵在榻背上那些花纹给硌的,总之是不太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为免走路姿势怪异,连盼还偷偷给自己摸了点药膏。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肚婆张童找上门来了。   四个月一过,她肚子就渐渐长起来了,已经很有孕相。   因为差不多过了危险期,家里对她的限制也没那么严格了,张童央求了刘志康好久,他终于同意放她出来,开车把她送到了食园。   连盼接到电话出来接人,看见刘志康站在车边,便笑道,“吃了没?留下来吃饭?”   刘志康摇了摇头,叮嘱了张童几句,却没留下来,直接开车就走了。   张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舌头,“他请假送我来的,还要回去上班呢!”   因为妻子有了身孕,刘志康现在除了照顾老婆,工作上也十分尽心尽力,大约是为了未出生的宝宝,想多赚点奶粉钱。   好几个月不见,连盼小心翼翼摸了摸张童的肚子,颇有些惊叹,“都长这么大了!”   不过除了肚子之外,张童四肢还是一如既往地纤细,她吃得也不少,完全没长到本人身上,全部都给了宝宝,连盼羡慕不已。   “你这真是长胎不长肉啊,生完都不用减肥了!”   张童顿时斜着眼笑道,“你也想啊?想就自己生一个呗!”   “我……我不急!”   连盼红着脸摇头,“食园这才刚起步,我们连证都没扯呢。”   “就严总宝贝你那个样子,扯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张童显然不以为意。   说实话,看见张童满脸幸福的样子,连盼突然也有点羡慕起来。   不知道假如她有了和严易的宝宝,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摸着手上的素金戒指,脑子里思绪飘远,张童看得好笑,“你就嘴硬吧你!”   不过还在念大学就怀孕,多少也有点惊世骇俗的,也就是张童这种看着弱小,其实性格执拗的人才不在乎,连盼嘛……张童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算了,到时候让我宝宝勉为其难给你做个花童吧!”   严家同连家约定好毕业就结婚,这是在订婚宴上就敲定的事儿,张童当时也在。   说起来也不远了,他们俩都在大三下就休完了学分,只等大四的毕业论文一过,就可以领毕业证了。   “得亏了你上学期选了那么多课,带了我一把,不然我要是大着个肚子去上课,想想也是挺遭罪的。”   上学期,两个人相互督促,都把剩下的学分都给修完了。因为怀孕,张童跟辅导员报备以后,就一直在家休息。   连盼小心翼翼扶着张童,张童手背搭在连盼手掌中,走在食园的林荫小道上,跟个皇太后似的,自己乐得哈哈大笑。   “小连子,论文的选题你帮哀家看没?”   连盼假装狗腿的连连点头,“选好了选好了,我们俩一个方向,都是经典文学系列的。”   连盼选的是《呼啸山庄》意向研究,帮张童选的是从女权主义视角解读《简·爱》。   怀孕前期,张童一直在家休养,所以论文选题这些事情都是连盼用张童的号登陆了学校网站帮她做的。   学校一般统一答辩在大四下,但也不是没有提前进行的先例,准备好了就可以去找导师。   张童不想在生了宝宝后再跑去学校,因此打算在生孩子之前,提前把论文和答辩给弄了,正好连盼也有此意。   “简爱啊,简爱好,我看过!那个谁谁谁演的嘛,还是挺帅的,话说……他还演了另外一部片子,里头还有另外一个帅哥,帅的真是……”   一说起帅哥,张童话题顿时就偏到了北极村,半天都没扯回论文上,连盼在旁边只能友好提示,“亲,看电影是写不了论文的,得看原著!”   她已经到书店买了两本正版英文原装《呼啸山庄》和《简爱》了,张童这次过来,就是来拿书的,顺便探讨一下如何提早完成论文,以及顺路蹭吃蹭喝一下。   两个人从食园的小道上穿过,一路说说笑笑的,正好碰见杨小葵从也从路那边过来。   狭路相逢,不打招呼是不可能的了,杨晓葵低头喊了一声“连小姐。”   连盼点了点头,却没向她介绍张童。   倒是张童,在杨小葵走远后悄悄问她,“这谁呀?大白天路上还带个口罩的?”   ------题外话------   略短小的一更>_< 第225章 不解风情(二更)   倒是张童,在杨小葵走远后悄悄问她,“这谁呀?大白天路上还带个口罩的?”   “一个马上准备离职的同事。”   连盼淡淡解释。   食园总共目前只有八个人,其中还有两人是严易在开薪水,真正归连盼管辖的其实只有六个人,不过六人也能算个小老板了。但连盼提起园子里的人,一律还是以同事相称呼,并无太多上下级之分。   张童早就习惯她这样了,闻言只是感慨,“你这儿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了,怎么还有人舍得走?”   要不是她对厨艺一窍不通,张童简直都想来食园打工了。   J市市区虽然绿化也不错,不过毕竟是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市区里不论是空气质量还是居住舒适度,都是比不上连盼这个偏僻的食园的。   张童每次来都有一股跟土豪做朋友的感觉。   这年头,地多贵啊!   食园这占地面积,都快赶上一个高中了。   连盼一个人住的南风院就不知比外面卖的公寓要大上多少,而且食园旁边的山头、附近的农田,在严易的逐步扩张之下,现在基本都已成了食园的资产。   虽然连盼跟张童也说过这些东西其实都挂在严易名下,不过在张童看来,这地方是严易的还是连盼的,其实真没什么区别。   “你这真是妥妥的山大王生活啊。”   张童语带羡慕,等进了南风院,瞧见院中一株大杏树,枝叶繁茂,绿荫重重,顿时又啧啧感叹,摸着肚子道,“刘小宝,瞧你干妈这财大气粗的,妈的眼都快闪瞎了。”   她和刘志康的房子买在五环外,那里相对便宜。   其实房子也不小,一百五十平,算起来都是大户型了,不过要和连盼这种种树又种田的大院子比起来,当然还真是差了很远。   不过张童这人一贯活得随意自在,并不在意这些,连盼过得好,她也替连盼高兴,何况自己也不是没房子住,每回来食园依旧是乐滋滋的。   小孩大名还没定,张童随意就取了个小名叫小宝,跟着父亲姓,当然就是刘小宝了。   连盼早已预定了干妈的身份。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解风情啊?人家有园子都是种花种草,岁月静好什么的,你在这儿种两畦葱花和韭菜,也太煞风景了吧?”   张童一进院子,就径直坐到了杏树底下的藤椅上。   她本来是很享受这南风徐徐、悠然自在的情形的,不过等看清楚院子旁边种的东西后,张童顿时又有点无语。   按理说,这天底下最不差钱的人就是连盼了,但是这人……都跟大土豪订婚了,怎么还过得如此勤俭居家?   杏树底下用小木板围了一圈的小栅栏,里头葱葱郁郁长满了一堆绿植,张童坐近了才发现里头种的居然是鱼腥草。   “你真是没救了,风雅两个字怎么写你知道不?尽在院子里种菜!”   连盼从屋里正好拿了两本书出来,听见她在外头大呼小叫的,也不以为意,“鱼腥草清热解毒,健胃消食,自带辛味,加点辣椒,凉拌很好吃的~”   说到吃,张童总算才来了点兴趣,撇撇嘴道,“我说嘴巴最近怎么老觉得没味呢,原来就等着吃这个鱼腥草呢!等会给我拌一点~”   连盼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却是摇了摇头,“这个毕竟性寒,孕妇还是少吃为妙。”   她拿着书放到了藤椅旁的小桌上,“看过没?”   张童自然是摇了摇头。   其实连盼也没看那个原版的《呼啸山庄》。   不过这两部毕竟都是经典名著,都有电影版,两人虽没有自习研读过原著,但大致剧情还是了解的。两人大概讨论了一下之后,便在纸上列了一个基本的论文框架。   张童一看时间还早,便提议道,“要不我们直接去找李教授吧?免得我后面又要再跑一趟。”   J大对毕业论文的要求还是颇高的,在写论文期间,至少要给导师过稿三次才行。   怕写了后面又不对浪费时间,所以学生一般都会先列个大纲,先给老师过目一下,然后再对大纲做填充。   现在两人列的就是这个基本的大纲,虽然不是很正式,但是大体思路还是能看出来的。   因为张童性格有点跳脱,怀孕了之后刘志康特别怕她出事,所以对她外出限制的十分严格,基本上,她的活动范围只有小区方圆一公里这样。   两人住的地方还属于开发区,附近都在建房子,空气质量不佳,刘志康不不愿意张童出去转,主要也是怕她吸入灰尘,再者附近有很多工地,也不太安全。   也就是连盼的食园这儿他实在没什么可挑的,张童这才能过来。   不过张童现在已经有五个月身孕了,这段时间身手还算灵活,再往后恐怕行动又不方便了,所以她有点着急,希望尽早把论文给搞定。   幸好连盼选题还算简单,经典文学类的论文虽然不会多么出挑,但过审拿毕业证还是没问题的。   “刘教授应该在吧?”张童一边说,一边往手机里翻教授的电话。   刘教授今年五十多了,英文名叫Daisy,是一名非常和蔼的女士,就住在J大分配的教师房里,连盼也是冲着这个导师才选了外国文学系列论文的。   毕竟她是个古人,不管怎么看英文都跟隔了一层似的,张童平时也有点学渣,所以两个人的目标都相当一致——不求优秀,只求能顺利写完论文,答辩通过即可。   Daisy刘为人亲和,很少卡学生的论文,简直是最佳导师人选。   张童翻到号码后,立即就给刘教授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幸运的是,她老人家在家。   听说学生要上门来讨论论文大纲,Daisy当即表示欢迎。   刘志康本来是跟张童约好下班来接她的,现在才是上午,张童自然不会再麻烦他,便自己拿出手机,准备叫一个滴滴打车过去。   谁知手机还没点两下,就听一阵令人不爽的低电量声音,再定睛一看看,居然连屏幕都黑了,直接自动关机了。   “我去,什么山寨货啊!”   张童抬头看连盼,“盼,有安卓充电器吗?”   连盼摇了摇头。   她和严易用的都是Iphone,屋子里充电器倒是有,不过都是苹果的。   “鄙视你们这群有钱人!”   最后还是连盼叫的车,加价5%,食园地方偏僻,最近又停业,来这儿的人并不是很多。   很快就有车主应答了,是个年轻男人,问清楚地址后说直接开车过来。   连盼在手机上可以看得到对方的小车迅速正朝食园移动着。   等了大概有30分钟,出租车就到了,司机给连盼打了个电话。   因为之前出过一次意外,所以连盼的安全意识还算是比较高,她不会开车,也没有考驾照的打算,出门打车都是必打出租车的,从来不坐私人车。   这次叫自然的也是一辆出租车。   车子等在食园门口,司机就坐在车上。   连盼扶着张童从里面出来,跟门口的袁子晋打了个招呼,说是去学校找老师讨论论文,袁子晋笑呵呵冲两人摆手,“早去早回!”   他很喜欢欢脱的年轻人,张童每次过来,两人都要唠上一阵子,和连盼差不多,他也已经预定了刘小宝干爷爷的位置。   停在食园门口的是一辆J市常见的绿色出租车,开车的人很年轻,大约是日头太晒,他头带了一顶渔夫帽,遮住了大部分脸庞。   连盼也没留意,扶张童上车后便径直告诉司机,“J大文理学区。”   他们学校有两个校区,一个是老校区,俗称文理学部,还有一个是新校区,就建在文理学部对面,不过因为学校很大,校门也很多,走错了学区就要在里面绕很久,所以连盼特意强调了是老学区。   对方点了点头,“知道了。”   从食园出去只有严易新修的那一条路,走到附近高级别墅区的正道后,就上国道了。   张童看见驾驶座旁边插着一个车载充电器,便冲司机道,“帅哥,让我充个电呗?我手机没电了。”   “充吧!”   对方点了点头。   张童行动不便,这个操作当然是由连盼来完成。   她探出身子,往前贴到了前面的副驾靠背上,手臂伸长,够住了那根弯曲的车载充电器数据线,顺便把张童的手机插在了上面。   手机连接了数据线后,连盼怕磕坏,又把数据线拉了拉,让手机放在副驾的座椅上。   做完这一切,连盼不忘提醒好友,“诶,等会下车别忘了带手……”   她身子刚刚直起,后面的半句话却突然说不出来了。   张童也没留意,大咧咧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副驾驶前的车玻璃下方,摆放着出租车司机的名牌,上面写着司机的信息。   余圣杰,男。   照片上印着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脸庞微微有些发福,头发略微油腻,眼眶下是两个十分显眼的大眼袋。   但是司机明显十分年轻。   从连盼的角度,只能看到司机的侧脸和半个后脑勺。   对方带了一个帽檐很深的渔夫帽,遮住了差不多整个额头以及以上的部分,露出来的下颌骨轮廓分明,下巴上是一圈青黑的胡茬,明显十分年轻。   连盼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是照片里的余圣杰。   J市是典型的丘陵地区,尤其是没开发完全的郊区,几乎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坡,出租车现在正贴着山脚跑。   司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   连盼略有些恐惧的眼神对了一双年轻男人的眼。   渔夫帽遮住了照射到他脸上的大部分光线,连盼只看得到他眼睛似乎很大,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下方的黑眼圈也很明显。   但是再明显……他也没有照片上余圣杰那两个仿佛金鱼泡一样的大眼袋。   他不是余圣杰。   郊区罕有人迹,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在国道上跑得飞快。   路边山头上的野草被南风吹得左右摇摆,张童因为有点晕车,上车后,车窗边打开了一条小缝。   大风从车窗缝隙里漏出来,吹得两个女孩的头发都乱糟糟的。   因为开了车窗,车里原先空调的冷空气反而被吹散了,外头吹来的风其实是暖的,连盼却忽而觉得浑身冰凉。   这个男人的眼神,简直就像一个亡命之徒。   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摸出了手机,目光假装盯向前方,但手却点开了微信界面。   司机似乎一直都在留意她们的举动,连盼几乎是在手机拿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立刻就猛然转了一下方向盘,出租车碰的一声——猛然撞上了旁边的山体。   山体全部都是坚硬的岩石,这猛然一撞,连盼手机顿时从手中脱落,滚到了车底。   张童压根就没料到司机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她坐在靠主驾驶的后面这个位子上,正是靠山脚的部分,旁边碎石飞溅,张童顿时尖叫起来。   因为大家普遍都认为,主驾后面的位子是最安全的,所以一上车张童就坐到里面。因为肚子大了不方便,又不是坐副驾必须带安全带,所以两个女孩都和平常一样,并没有系安全带。   车子这突如其来猛然一撞,除了车子本身被撞得巨响之外,张童的脑袋和肩膀也直接砰的一下磕在了车窗上。   在这剧烈的撞击中,张童本能地两手环绕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连盼吓的连忙伸手去拉她,“童童!”   张童脑袋磕在车窗边沿,一条细小的血迹立刻就顺着她左边的太阳穴流了下来,更可怕的是,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表情似乎极为痛苦。   “肚子……疼……”   “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   连盼紧紧抓住了张童的胳膊,眼泪已经不争气地开始往下掉。   她用尽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几乎是嘶吼着喊向司机。   包着卡通硅胶壳的Iphone6s掉在车底,屏幕上还停留在微信界面,上面有一条未发送的消息,上面写着“救我,我在……”   消息没写完,也没发出去。   因为是第一条消息,微信那边自然也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这样的提示。   严易正在办公室里开会,听了几个报告之后他突然觉得有点心烦意乱。   “先到这儿吧,休息十分钟。”   不知怎么,突然心跳得厉害。   他以为是口渴,便吩咐Linda帮他泡杯咖啡过来。   车子在这猛然一撞之后,迅速就离开了岩石,擦着山体继续往前开。   出租车左边的车框几乎都被撞得变形了,张童捂着肚子,脸色惨白,汗珠和泪珠一起,都沿着脸庞迅速下滑——这是她第一次怀孕,医生说她这个体质很难怀孕,但是现在……肚子疼,特别疼。   她不敢看身下,生怕看到血迹,只是两眼死死瞪着前方,两手紧紧包着肚子不放。   刘小宝……刘小宝!   她心里想着“刘小宝你也一定要加油啊!”,但是整个人心底却已迅速弥漫起一股绝望。   连盼紧紧抓着张童的手臂,防止她再继续摔倒,两个女孩几乎是一起在发抖。   司机并不理会两人,连盼立刻放软了声音又问他,“你是不是想要钱?我老公很有钱,他姓严,是广元地产的董事长,你要多少他都可以给你!你让我给他打个电话……”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童大概也明白了两人现在的处境。   原来连盼刚才低头看手机,是想求救。   可是……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张童隔着一层朦胧的泪水,隐约也能看到消息还在输入框里,并没有发出去。   方才这么一撞,连盼已不敢再去捡手机。   何况手机现在也滚到了副驾底下,并不容易够到。   张童眼睛盯着彻底莹莹发亮的手机屏幕,心中的恐惧和腹中的疼痛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两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手掌一个劲儿地发抖。   人在这种情况下,已经顾不上什么后悔、应对这样的情绪了,她脑子里只有恐惧,只有害怕。   为什么?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孩子!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个岔路口,往前继续走是国道,是去市区去的,旁边的小路不知通向哪里。   司机对连盼的话充耳不闻,直接转弯,开进了小路,速度快的令人害怕。   连盼急的用手用力拍打驾驶座,试图唤起司机的注意。   可是出租车的驾驶座周围都隔了一圈厚厚的有机玻璃,她手掌也伸不进去,根本就够不到他。   司机似乎一心就想把她们带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连盼声音嘶哑,手掌在玻璃上拍得通红,“你也是有母亲的人,我朋友现在有五个月的身孕,她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第226章 就等你了(一更)   连盼声音嘶哑,手掌在玻璃上拍得通红,“你也是有母亲的人,我朋友现在有五个月的身孕,她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对方听见报应两个字,似乎冷冷笑了一声,他猛然蹬了一脚油门,将车速加到了最大。   绿色的出租车在小路上几乎开的要飞起来,车子飘忽颠簸,张童脸上冷汗澄澄。   “童童!”   张童脸边淌着血,血是从额角流下来的,看着有些恐怖。   连盼知道那只是皮外伤,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张童肚子的里宝宝。   两个人都不敢挪动,不敢看座椅底下,更不敢确认那里是不是有血迹渗出来。   连盼在心中后悔不已,她紧紧抓住张童的胳膊,把她的头拢到了自己肩膀上,哆嗦着嘴唇,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张童,“童童别怕,不会有事的……”   水泥路到头了,车子还在往前开,泥土路更加凹凸不平,又猛然颠簸了一下。   张童紧紧咬住了牙关,发出了一声闷哼。   连盼绝望地看了一眼车窗,她不知道现在司机开哪儿来了,是绑架也好,别的企图也好,她现在只希望车子赶快停下!   张童根本受不了这样剧烈的颠簸了!   食园一贯自给自足,本地生产不了的食材都是供应商统一送过来的,附近生活设施并不太齐全,园子的主要交通工具是小电驴和自行车。   最初张妈还经常骑着小电驴去酒厂附近村子的超市买点东西,后来连盼教会她网购以后,大家基本就都改成了淘宝购物。   就连牙膏卫生纸这种生活用品,都是趁着网上打折,一买一大堆。   张妈跟袁子晋两人的爱好就是在天猫超市里秒杀,一旦秒到,就特别有成就感。   食园里真正公用的小轿车只有一辆,是严易保镖开过来的一辆雪铁龙,其实并不常使用。之前接杨小葵出院后这车就送去保养了,所以今天两人才打车去的学校。   在食园里住久了大家都有点懒,交通工具几乎荒废,一群人宅在园子里,颇有些久在山中不知世事的感觉。   毕竟来食园的人条件基本都不差,要过来都是自己开车过来的,食园里的人在此久居,并没太大用车的需求。   或许是这长时间以来的安逸麻痹了连盼的警觉性,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出租车司机竟然会有鬼!   车子开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小树林停下来了。   司机迅速下车,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几乎是把两个女孩蛮横的拽了下来。   一见那人的手伸过来要拉张童,连盼立刻尖叫起来,“你别碰她!”   她探出身子猛抓、猛拍对方的胳膊,那人吃痛,直接一脚往前,连盼吓得立刻背过身子,护住了自己的好友。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被扯出了车厢。   张童紧紧靠在已经被撞得变形的车沿上,她凸出的肚子是对着打开的车门的,因此这一踹之下,连盼在身后护着,她身子只是稍稍往前倾了倾,前方是车门打开的空挡,并没有伤及小腹。   连盼弓着后背,她身上穿着薄薄的夏季白T恤和普通的牛仔裤,后背被踹的地方,瞬间留下了一个青黑的脚印。   对方脚上穿着类似军用品的皮靴,脚掌极重,厚厚的橡胶大底如同石块一样,砸得连盼脊椎生疼。   她不敢再出声了,身子颤了一下,拉着张童,站到了车尾。   那人摘掉了渔夫帽,从皱巴巴的工装裤里掏出了一把蓝光匕首。   帽子摘掉后,连盼看清了他的全貌。   对方果然十分年轻,的确不是出租车名牌上显示的司机余圣杰。   他看上去大约只有二十五六岁,一头稍长的头发乱糟糟顶在头上,油腻混乱,满脸胡茬,眼睑青黑,满眼红血丝,看得出来,这人已经很久都没打理过自己了。   连盼盯着他的鬓角,他鬓角两边的头发明显要比其余地方短很多,颇为整齐,看得出来从前修剪过。   连盼认得,这是现在的年轻男孩很喜欢的一种发型——两鬓稍做修剪,顶部的头发稍长,稍微用点发胶就能梳成很拉风的大背头。   很多男星都是这款发型,堪称潮人必备。   显然,这个人以前生活条件应该不错,颇看重自己的外表。   事实上,他也担得起这个发型,因为撇去他眼里狂躁的神色来看,这个人其实样貌还算不错,如果不是他此刻神色凶猛狂躁,要是在大街上遇到这样一个人,连盼根本就不会把他同亡命之徒联系起来。   他似乎看上去更像别人眼中的某个帅气的小哥或者某个初入职场的小帅哥,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当然也和帅搭不上边了,既邋遢潦倒,又可怖可怕。   他毫不犹豫扯掉了自己的帽子,连盼在看见他脸的那一刻,心中立刻蔓延起一股绝望。   他根本就不害怕自己和张童看见他的样子,显然,他并没为自己留什么后路。   这样的人,将要做什么,几乎已经很显然了。   他并不是要钱。   如果是要钱的话,刚才连盼提起严易的时候,他就应该有反应了。   这张脸极其陌生,连盼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连盼一手扶着张童,张童一直都没说话,只是脸色惨白地用手环绕在自己肚子下方,仿佛抱着一个玻璃球一样,片刻也不敢松手,生怕自己一放手,这球就会掉在地上碎裂掉。   因为两人原计划是去学校找导师讨论论文大纲的,所以连盼背的是自己从前在学校时候的那个双肩包,包里放了论文大纲和两本英文原著,还有严易之前送她那个棕色的小皮包。   连盼一贯认为自己已经很警觉了,不管什么时候出门,都一定会把她送的那个棕色的单肩小包带上,以作防身。   包外部的小恐龙装饰里装着一把袖珍的银色小手枪。   但是真等到意外发生的时候,连盼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她在车上,连手机都碰不到,何况是取下背包,拿出里面的小包,再取出小包里的袖珍手枪这一系列复杂的操作。   更重要的是,张童就在身边,她肚子还有一个五个月已成形的宝宝,根本经不起任何颠簸和触碰,连盼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似乎也压根就没打算跟她们俩费什么口舌,对连盼的话充耳不闻,直接就从皱巴巴的工装裤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朝她们走来。   张童紧紧贴在车尾,一动也不敢动,连盼吓得直打哆嗦,“杀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杀了我们,你自己这辈子就毁了!”   那人听见她这些话,似乎觉得很可笑,冷冷瞥了一眼两人道,“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意这些吗?”   他嗓音嘶哑,出口的声音像是废铁在废锣上刮过一般,十分刺耳。   这一句话说得并不是太连贯,而且语调很奇怪。   连盼学的是英语专业,学校里很多外教,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对方说话不太连贯的原因。   这人显然是个ABC,在国外呆久了的人中文都不流利,说出来的话就会有点怪怪的。   “你千里迢迢回国,就是为了杀掉一个孕妇和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吗?”   刀锋已经逼近,连盼轻微挪动了半步,将身子侧挡在了张童面前。   那人楞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连盼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来历。   “少废话!”   匕首尖抵在连盼白皙的脖子上,几乎是瞬间,连盼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或许是太过恐惧,又或者是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反而令人不那么害怕了,连盼甚至都察觉不到脖子上的疼痛。   她只是觉得很后悔,特别后悔——为什么今天张童要过来呢?   这个人,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或许……是冲着严易来的。   总而言之,和张童没有关系。   以张童的社会关系,无论如何,也不会惹上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亡命之徒。   林子里杂草丛生,那人用刀架着连盼,扔掉了她的书包,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连盼捆在了附近的一颗树上。   张童还躲在车尾没动。   那人手里拿着两指来粗的塑料绳,又朝张童走去。   显然,他也打算把张童这样捆起来。   连盼闻言顿时尖叫起来,“她是孕妇!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别动她!你是不是想找严易?还是想找我?你别动她!别动她!别动她——!”   她此生从未发出过如此尖利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样披头散发,如同泼妇一样对人大吼大骂。   连哭声都是凄厉而撕裂的……   嗓子几乎在瞬间就破音了,隔着模糊不清的泪水,连盼只看见张童靠在车尾瑟瑟发抖。   她的好朋友是个又瘦又矮的女孩子,如今怀孕后,凸出的小腹没有为她增加多少份量,反而显得她的四肢更加瘦弱。   站在司机面前,她简直就像是个瘦骨嶙峋的火柴人一样。   张童眼眶里眼泪横冲直下,她声音很小,几乎是在嗫嚅,连盼隔得远,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但是不用听,她也能猜到内容。   “求求你……求求你……”   女孩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像蚊蚋一般,只有嘴唇在蠕动,她头部轻摆,也不知是在摇头,还是在发抖。   那人盯着她看了两秒,最后却还是用匕首抵在了她背后道,“走吧!”   靠近连盼大概半米的地方,也有一棵树。   张童知道他要做什么,她靠着树站着,背紧紧抵在树上,缓缓蹲了下来,接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个姿势,比站着更为安全,孕妇并不适宜久站,何况她现在小腹痉挛,再站下去,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   那人盯着张童,似乎想伸手去扯她,张童紧紧抵着身后的大树不肯起来,“求求你……让我坐着吧,我肚子痛……求求你……”   那人见扯不起她来,便干脆蹲下身子,将绳子绕到了张童身上。   他动作很快,绳子又粗,啪的一下就甩到了张童肚子上,跟鞭子似的,张童吓得立刻挥手去挡。   绳子很长,她挡住了一部分,还有另外一部分垂到了隆起的小腹上方,腹中的宝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张童肚子忽而鼓起了一大块。   就在绳子垂在肚子上的那个地方。   形状清晰,是个长形的迷你小脚丫。   刘小宝大概是用尽了力气,不仅张童肚子上方这里鼓起来了,连甩在她肚子上的绳子都被他这一踹,带得轻微颤动了一下。   “别捆他,别捆他……别捆他……”   眼前的胎动发生的如此明显,张童看到,更是泪如雨下,连还未出生的孩子都在挣扎!   那人看在了眼里,也说什么,只是捡起绳子,往上拉了拉,只捆住了张童的肩膀。   绳子在肩膀上绕了三圈,到底是避开了张童隆起的小腹。   连盼一直紧紧盯着她们这边,但是那人蹲在旁边,挡住了她的视线,现在捆完了人,那人割断了绳子,连盼这才看到捆绳避开了张童的小腹。   她心里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刘小宝刚才的举动,无疑证明了他还活着,张童转头看连盼,轻轻点了点头。   连盼抿嘴,朝她送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捆好了两人之后,那人又回到了车里,把连盼的手机给捡了回来,凑在耳边,开始拨号。   广元大厦,29楼。   会议室里忽而传来了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声音是从严易手机上传来的。   会议室里大家都关闭了铃音,严易将反扑的手机翻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着联系人的名字——连宝。   林至斜着眼瞥见这个备注名,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肉麻的表情。   “休息15分钟。”   严易走出会议室,按下了接通键。   “过来吧,你老婆在我这里。”   手机听筒里传来了破锣一样的男人的嗓音,粗糙嘶哑,还带着一丝难以遏制的欣喜和得意——并不是连盼的声音。   严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是聪明人,又久在商场,见惯了风波,几乎在瞬间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走向。   “连盼呢?”   他紧紧捏住了手机的边缘,指节发白。   对方呵呵笑了两声,笑声极其刺耳,“好好的呢,就等你了。”   “不用我告诉你地址吧?毕竟你这么神通广大。”   电话瞬间就挂了。   ------题外话------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办事,更新来迟了>_<,大家见谅~   二更还在奋力生产中,不确定今晚能不能出来,因为瓜每晚9点要给小西瓜打半个多小时的视频电话,时间有点不够,潇湘审核10:30截止好像,这个点如果还没二更就是没有了……   群么么~ 第227章 中国制造(一更)   电话瞬间就挂了。   严易在原地顿了半秒,忽而发疯一样地往外冲。   Linda才给他泡好咖啡过来,她手里端着咖啡盘,严易从身旁风一样闪过,差点没把她手里的盘子给撞翻了。   “严总,咖啡!”   严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道口的电梯里。   点开手机上的定位软件,小绿点瞬间就定位到了连盼手机所在的位置。   是在离食园约30公里处的一个荒郊上,偏离国道差不多有10公里,周围没有显示出公路。   这是有预谋的绑架,选择的地点荒无人烟。   严易为人低调,平常上班开的一直都是他那辆黑色的奥迪A6,有些年头了,但车子性能很好。他此恨只恨自己没有像那些富二代一样,每天开着超跑来上班,车速已经飚到了最大,但还是慢到极点!   那个人的声音很刺耳,但同时……又很熟悉,严易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一个人。   他耳聪目慧,很多东西都是过目过耳不忘。   如果连盼因他而出事,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大约只花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就从广元大厦一路飞到了事发地点。   严易一看见被撞得变形的绿色出租车,以及不远处被困在树上的连盼跟张童,当即跳下车来。   他身高体长,还穿着西裤衬衣,明显是才从公司赶来,站在树林里异常显眼。   连盼一看他的身影,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严易!”   她希望他来,又不希望他来。   她担心张童和她未出事的孩子殒命于此,又担心自己走了严易没人照顾,爷爷无人养老……但她更担心,严易前来后,那个疯狂的人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   严易的到来,不仅没有缓解连盼的痛苦,反而让她感觉更加绝望。   因为很明显,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严易目光在连盼和张童身上扫视,确认两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便立在了原地,目光紧紧盯着站在连盼身旁的年轻人。   司机显然很满意自己看到的状况。   “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很省事。”   司机站在连盼身旁,手里拿着一把蓝光匕首。匕首大概有30厘米长,十分锋利,刀刃在树林漏下来的眼光里闪着点点寒光。   现在这把刀,正架在连盼脖子上。   对于严易只身前来这件事,他显然很满意,嘴角发出了一声冷笑。   似乎在嘲笑严易的自不量力。   “荣轩。”   两人对峙了大约三秒,严易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人神情一滞,脸上表情顿时崩裂,嘴里咬牙切齿喊出了两个字,“严总。”   这真是两个天上地下的称呼。   严易直呼左荣轩的小名,而他直喊他严总。   因为叫出了名字,连盼瞬间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个人,果然是冲着严易来的。   而她和张童,此刻都成了严易的累赘,或者说……软肋。   “你不在法国好好呆着,回国做什么?”   严易似乎并没有看到连盼脖子上架着的刀,转而皱眉问起了左荣轩留学的事宜。   和严易的冷静相比,左荣轩显然要狂躁许多。   严易话一出口,他眼睛里几乎立刻就暴出了一圈的红血丝,刀口瞬间又往连盼脖子上压了几分,“别TM在这儿给我装模作样,我怎么回来的,你不知道吗?你杀了我爸爸!”   左荣轩脸上青筋暴涨,整个人几乎都在嘶吼,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前去,将严易撕成碎片。   他大概还残留了最后的一丝理智,知道连盼才是严易的软肋,虽然身子往前倾了许多,最后却终于还是忍住了,刀口始终都没有松离连盼的要害部位。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都紧盯着严易,眼珠外凸,看上去形状可怖。   这样的目光,狂躁又嗜血,很吓人。   严易却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底,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你搞错了吧?左叔叔是跟你一起去看铁塔的时候意外身亡的,说起来,罪魁祸首是你才对吧?”   “自己没保护好左叔,内疚至死,活不下去了……于是就准备把这份内疚转移到别人身上了吗?看来这几年,你在国外的确很有长进。”   严易的声音很好听,他正常讲话的时候,字正腔圆,音调华丽,声音温和,听上去让人感觉十分舒服,犹如春风拂面,暖意袭人。   然而现在这样温和的声音说出这些充满讽刺的话语,就如同微笑着往左荣轩身上扎刀一样,字字见血,字字诛心。   左荣轩几乎在瞬间就被激怒了。   他原本在索邦,也就是现在俗称的巴黎第一大学念研究生,学经济。Paris1享誉欧洲,左荣轩一直是家里的骄傲。   但是这个骄傲截止在今年年底——父亲左宗泉到巴黎探望了他一次。   左荣轩在巴黎待了一年了,在这一年里,他多次恳求父亲或母亲来巴黎游玩顺便看看他的学校,但父亲一直没同意。   左宗泉在广元地产任董事,身家不菲,事务繁多,并不是普通的五十岁无所事事的老头,在拒绝过几次之后,左荣轩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直到今年年底,左荣轩因为要赶学校的论文,没有回家过年,左宗泉突然提起要去儿子的学校看看,左荣轩十分高兴,立即就为父亲安排了满满的行程。   从铁塔到凯旋门,从歌剧院再到学校旁边的先贤祠,几乎所有巴黎著名的景点,他都安排到了。   意外就发生在行程开始的地方——埃菲尔铁塔。   新年期间,巴黎很多中国游客,路上发生了枪击案,父亲中弹身亡。   左荣轩被带去录口供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然凶手在一周后就立刻被抓到并且关押了,但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他不带父亲去看铁塔,或许父亲就不会死在凶徒枪下。   遗体无法运回国内,只能就地火化,他带回国的是一个骨灰罐子。   母亲闻讯,痛不欲生,只反反复复地重复一句话——“这是报应!”   左荣轩是典型的无神论者,又怎么会相信报应一词?   他多次询问母亲,母亲只是三缄其口,整日烧香拜佛,在家里的佛堂里以泪洗面。   在国外呆了很久,左荣轩甚至都不知道家里何时建了一个巨大的佛堂,里面摆满神像,整日烟雾缭绕,看着有些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的去世给母亲带来了打击,一个月后,母亲的精神状况就出现了一些紊乱现象,左荣轩不得已将母亲送去疗养。   在疗养院里,母亲疯言疯语,说了这样一句话——“一定是他!他们都死了,只有宗泉还活着,宗泉逃不过的!”   她很害怕,每天都要看到左荣轩才能入睡,一会儿喊他荣轩,一会儿又喊他宗泉,精神状况极其糟糕。   医生说是恐惧导致她出现了幻觉。   世界上有鬼吗?或许有吧,左荣轩更愿意相信,她是在怕人。   他始终没有问出这里面的真相,直到有一天,母亲偷偷从疗养院出来,跑到了后山里,对着一个土包烧了一大堆的纸钱。   一边烧,一边哭,仿佛在向什么人诉说。   “学海啊!你放过你大哥吧?你大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是嫂子见利忘义,是嫂子逼着他干的!”   她边哭边在地上磕头,“你放过宗泉吧!你要我的命好不好?嫂子给你磕头了,你放过我们吧!”   严学海是严易的父亲,也是父亲的中学同学,两家人从前关系很好,一直来往亲密。   左荣轩和严易的关系也不错,两人从前甚至一度以兄弟相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就渐渐疏远了。   母亲言语不详,左荣轩也根本问不出更多的内容。   他不傻,稍微一查,就明白了母亲为何如此恐惧——广元创建之初的十二名董事元老,到今天,竟然已全部死得一干二净。   全部都是意外。   和严学海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关系,严学海已经死了十年了!   谁还会做这种事?   左荣轩只能想到严易。   除了严易,这个世界上,谁还会想致这些手握股权的董事于死地?   左荣轩回国时就在学校办了休学手术,父亲已死,家庭崩裂,他立刻终止了学业。   国内遗产继承很麻烦,一个月后,他被律师告知,父亲手上的股权已在生前主动归给了广元地产,平均稀释到了所有现有股东中。   过亿资产,拱手让人。   一件大衣穿十年都不舍得换的父亲,竟然把万贯家财,全部归还给了广元——这才是最反常的地方。   和现在动则一掷千金,奢靡浪费的富豪不同,左宗泉是个很节俭的人,也是很爱惜财富的人,以父亲的性格来说,归还股权是绝不可能做的事。   所有事实的真相,都指向了严易。   这个人,就像一个魔鬼一样,一点一点,吞噬掉了广元创立之初的十二位元老。   他没有任何证据,可是内心却无比相信自己的推断。   突破口在巴黎寄回国内的结案报告上,法国人办事拖沓,案宗姗姗来迟。   父亲左宗泉死于枪伤,子弹来源于闻名海外的“10狙”,有效射程1500米,军用品,madeinChina。   ------题外话------   这更比较短,晚上还有一更~ 第228章 魔鬼软肋(二更)   父亲左宗泉死于枪伤,子弹来源于闻名海外的“10狙”,有效射程1500米,军用品,madeinChina。   一群法国人,在巴黎街头火拼,误伤他父亲的枪支却产自中国,是专供军方使用的狙击枪。   再多的东西,左荣轩也查不出来了。   他脑子里构成一个模糊的猜想,越想越令人疯狂。   几个月下来,不仅母亲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精神病,左荣轩自己也几乎面临崩溃。   很久没有刮过的面颊上胡茬密布,头发也全部油腻打结,他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富二代,只像一个街头的流浪汉。   左荣轩不是专业的侦探,只是一个还算聪明的辍学研究生,几乎只是凭着一己之力,想要摸清楚一桩庞大谋杀案的真相。   就算所有事实都指向了严易又怎样?   他并没有证据。   一夕之间,他由备受羡慕的天之骄子,变成了家破人亡的丧父子,家里还有一个精神失常的母亲。   父亲股权归还后,左家失去了最大的经济来源。   他们的确有房有车也有一些存款,但和过去的生活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左荣轩这个时候才发现,失去了父亲的庇佑,他什么也不是——他和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只有一双手,两条腿而已。   他什么都做不了。   既不能替父亲报仇,也无法让母亲复原,更无法回到以前——他家庭还健在的日子。   父亲就是家中的天。   父亲一死,天也塌了。   虽然左荣轩始终处于癫狂状态,但他毕竟还算是个聪明人,因此一直谨记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报仇。   左家被毁了,他现在也要毁掉严易的家!   严学海及严易的母亲钟萍十一年前已死于意外的车祸。   严易现在只有一个女朋友兼未婚妻。   就是现在被他捆在树上的连盼。   听说……严易很喜欢她。   外界都传闻,从前的吸血鬼,现在根本就是个宠妻狂魔。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我今天敢把你叫过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严易久经商场,精于谈判,论这些文字游戏,左荣轩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大概最疯狂的举动都已经做出来了,他似乎也没想跟严易逞太多口舌之争。   匕首刀锋逼在连盼脖子上,因为方才的激烈动作,连盼脖子上已经渐渐沁出了血珠,严易眼珠盯着连盼雪白的脖子,眼里有些杀意。   左荣轩忽而一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他把刀口又往里逼近了一些,脸上有股胸有成足的笑意。   他手里毕竟还架着严易的爱人,他就不信严易能无动于衷!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之前还在树林里大哭不止的连盼,此刻却冷静异常。   她眼眶还是湿的,脸上泪痕未干,但似乎自从严易来后,她便没有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连抽泣也没有。   血珠子顺着她脖子往下流,有几滴沁到了衣服上,左荣轩盯着连盼强装镇定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快意。   “你杀了我爸爸,我杀你未婚妻,是不是很公平?”   他侧着刀刃在连盼脸上拍了拍。   冰凉的钢刃拍在脸上,连盼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嘴唇轻微颤抖,两只圆圆的大眼里缓缓滚下两滴豆大的眼泪,仿佛燃烧的蜡烛滚下的蜡泪,很快在脸上消失不见。   这样一幅情形,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身上,恐怕都会心生怜惜,然而她越是这样惊恐惊惧,左荣轩心中就越是畅快无比——当初父亲被杀时,他哭得比这个女孩还要难看。   然而呢?   严易却还好端端地坐在他奢华的办公室里,享受万人敬仰!   在满意地看到连盼表情崩裂后,左荣轩立刻将目光转向了严易。   不过想象中严易惊慌错乱的时刻并没有来临。   他看上去似乎还是很冷静,甚至比他才来的时候还要冷静很多。   “你如果真觉得这是公平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严易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看他的目光充满轻蔑和同情。   “来的路上,我已经报警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大概还有个二十分钟,警察就要来了,杀了人,后半辈子都蹲监狱,让刘阿姨孤独终老,你还挺孝顺。”   左荣轩母亲姓刘,现在已经住进疗养院了,因为精神问题,住进去就一直没出来。   “要说公平么……当然是公平的。”严易脸上的笑容很淡,仿佛左荣轩就是一个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小强一样,“毕竟,你要是进了监狱,大概后半辈子都出不来了,我会睡的更安稳,你说呢?”   他这话说的很隐晦,很有些模棱两可的味道,但是在左荣轩听来,严易无疑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暴行。   “我杀了你!”   左荣轩狂吼了一声,似乎下一秒就打算放开连盼,拿着刀要冲向严易。   连盼手臂被他犹如老鹰一样粗糙多的手指抓得生疼。   她身上很多地方都在疼,脊柱疼,脖子更疼,还有被绳子捆的血液不通的手臂,无一不在疼。   她真是个很怕疼的人,偶尔不小心手指上长了个倒刺,碰到都要疼的抽气,可是今天,连盼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能忍这么久。   在林子里,她始终如同一个哑巴一样,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左荣轩的手几乎都快把连盼的小臂给抓断了,但他并没有松手——他活动范围始终就在捆着连盼这根树的半米旁转悠,而且一只手,一直死死抓着连盼的小臂,简直都快把连盼的肉给扯下来了。   仿佛她是对付严易的最后一件武器一样。   严易眸光未动,但额上早已冷汗澄澄,后背已全部濡湿,做工考究的白衬衫贴在他脊椎上,林子里偶尔有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左荣轩已经失去了理智,却始终还保留了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不管严易如何嘲讽激怒他,他一直不肯离开连盼半步,刀锋逼在连盼脖子上,只要往前半寸,立即就能让连盼殒命当场。   严易当然没报警,在这个时候报警,根本无济于事,可能还会弄巧成拙,他不敢冒这个险。   再者,因为严家事故的定案,严易对警察一直有些抵触情绪。   虽然他整个人几乎已经陷入了少有的慌乱,但基本的理智还在,在来荒林的路上严易就给骆明远打了电话,让他赶快带人过来。   骆明远的公司,明面上只是一家普通的安保公司,实际上私底下会接很多重要任务,甚至会被雇佣到国外,做一些国际任务。   他手里有个小型的军火库,库存丝毫不亚于严易在J市的暗香会所。   但是不论是会所的人,还是骆明远的公司,都不会这么快赶过来,他们距离甚远。   严易只能拖延时间,寻找机会。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无力的时刻,恨不得以身代替连盼,偏偏无能为力。   左荣轩因为情绪激动,刀锋一直在连盼脖子上乱颤,连盼身上每多一个伤口,严易后背就要多一层冷汗。   左荣轩情绪很激动,严易几乎是在一下车,他就架住了连盼,不让他靠近。   两人之间差不多差了有五十多米,左荣轩视力一般,也看不清严易身上的这些细节。   不过,和想象中一致的是,在听见“报警”两个字后,左荣轩显然已经方寸大乱。   严易根本就没按他想象的套路走,他既没有跪地求饶,也没有向他恳求放过连盼。   左荣轩不由得开始怀疑外面传闻的真假。   如果严易真的是一个魔鬼,魔鬼……会有软肋吗?   他嘴上说着不怕死,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左荣轩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就算父亲被杀,母亲精神错乱,这些糟糕的事情让崩溃不已,但他并没有想到自杀。   他只是想复仇而已。   想看到严易痛苦的表情,想让严易尝一尝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滋味。   这是盛怒之下的冲动决定,却不是一个完美的谋杀或绑架计划。   现在,严易不仅没按套路出牌,还提到了警察,他看左荣轩的目光,仿佛如同看一只可怜的蚂蚁一样,左荣轩立刻阵脚大乱。   说到底,他还只是个没出社会的学生,连研究生都没有毕业,今年才刚刚二十三岁而已。   “你是个魔鬼!魔鬼!”   左荣轩大约已经词穷,又毫无退路,此刻竟红着眼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家被毁了,父亲被毁了,母亲也被毁了,他也被毁了。   他从一个备受羡慕的天子骄子,一下子变成了劫匪、杀人犯,即使报仇成功,未来这辈子也只会在监狱度过。   而严易……严易看上去还是那么轻松淡然,高高在上!   人面对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或许会愤怒,但面对比自己强大太多,根本无法杀死的敌人,除了愤怒,就只剩下绝望。   刀是握在他右手上的,此刻因为他盛怒和崩溃的情绪,他放下了手,两只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刀锋终于离开了连盼的脖子。   严易见状,小心翼翼地开始往前迈步。   他步子很轻,本来都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左荣轩一直在痛哭,似乎根本就顾不上严易了。   但在这癫狂的症状之中,左荣轩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对着严易开始大笑。   他手掌猛然用力一扯,把连盼的小臂连带手指,一起按到了粗壮的树干上。   左荣轩调查过,一年前,这名叫连盼的女孩身上发生过一桩绑架&强奸案,不过绑架未遂,后面当然也就没有得手。   凶手是个臭名昭著的惯犯,人称花哥,因此入狱。   花哥身上翻出了很多旧案子,量刑很重,直接被判了六十年,足够他老死在监狱里。   犯事的人罪有应得,社会上根本就没人同情他,左荣轩翻到了当时事故的报道——花哥的十个指头,都被人砍断了,不仅如此,他身上的关节也全部被人敲碎了,可以说,完全变成了一个废人。   但是没人会同情一个本来就该死的人。   也没人能证明花哥的事就是严易做的,事发路段的监控是坏的,没有录像。   但是左荣轩直觉这一定是严易的手笔。   事实上,他的直觉也并没有出错,这的确是严易干的。   碰了连盼的人,都该死!   就这癫狂的一小会儿,严易和左荣轩的距离立刻缩短了二十米,两人距离缩短,左荣轩终于看清楚了严易的脸。   如果严易去拍电视剧,他应该是那种标准的小白脸形象,眼似星辰,脸若明月。   现在,这张比寻常人要白皙的脸上,看似镇定,实则细汗密布。   左荣轩心里忽而就明白了什么。   他抓着连盼的手,突然桀桀笑了两声,匕首尖抵在数皮上,整个刀柄猛然往下一压,匕首仿佛一把小型的闸刀猛然落下了闸头。   三根白皙的,略微有些肉肉的手指,顺着树干掉下,落入了草丛里。   严易瞳孔猛然张到最大,他疯了一般冲上前去,与此同时,一声轻微又不起眼的咻声骤然发出,左荣轩闷哼了一声,轰然倒地。   离几人不多半公里的地方,几个身穿迷彩服的男子正在林子里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开枪射击左荣轩的,正是骆明远,即使在丛林里,他的速度依然很快。   他今天穿的是刀锋战士同款的运动义肢,弹力很强,跑起来反而比正常人还要快,一两分钟就直接冲到了严易所在的地方。   连盼被捆在树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了,血迹渗出,她似乎浑然未觉。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有两只大大的眼睛里还在持续不断,往外滚落泪珠。   严易疯了一样扯绳子,两指粗的塑料绳极其牢固,根本不是人力能扯断的,直到张童出言提醒,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捡起了左荣轩掉在地上满是血迹的匕首,颤抖着划开捆绑着连盼的绳子。   绳子一解开,连盼瞬间就昏死了过去,严易迅速抱住了她。   连盼常用的那个双肩书包散落在树旁,书包上的抽绳早已散开,露出了里面的棕色小包。   小包上的绿色恐龙搭扣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严易一手抱着连盼,一手弯下腰,扯出了恐龙里的小手枪,迅速对准了左荣轩的脸。   左荣轩左肩已经中弹了,肩头满是血迹,他笑嘻嘻望向严易,终于满意地在他眼底看到了他最想要的那种情绪——愤怒、伤心、绝望、内疚。   既令他感同身受,又令他倍感畅快。   “杀了我呀!”   因为疼痛,他的笑脸看上去有些狰狞,讲出口的话也断断续续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几乎只能让人听到一个口型。   根本是有恃无恐。   ------题外话------   今天和果果聊了很久,两个潇湘的小透明作者,每天码字到深夜,稿费有时连交税的基准都达不到……为文下一个小小的赞美激动地睡不着觉,也为一个随手差评郁卒得连饭都吃不下,不知道多年后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傻……曹公辛酸言,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第229章 不幸大幸(一更)   严易眸中凶光迸裂,杀意难掩。   “阿易!”   骆明远匆匆赶到,一来就看到严易手里拿着一把枪,正指着左荣轩。   左荣轩右肩中弹,躺在地上,脸上的笑容既狰狞又畅快。   连盼脖子上血迹斑斑,右手垂在身侧,指头那里汩汩往外冒血,骆明远看得青筋暴起,“这个畜生!”   “你们都有枪,杀我不是很容易吗?杀了我呀!”   左荣轩见到骆明远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狙击枪,立即明白自己身上的子弹是这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所射,手上沾了血之后,他胆子立刻大了很多——反正已经犯事了,那就让严易也跟着一起下地狱吧!   严易闻言,迅速拨了一下枪轮。   “你干什么?!”   骆明远见状猛然暴呵,“你想把自己变成杀人犯吗?!”   左荣轩的行为的确是禽兽不如,但真按法律来讲,他却罪不至死,假如严易真在这里把他给杀了,那么严易就变成了杀人犯,反而可能会受到更严重的法律制裁。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左荣轩是正常的中国公民,警方后面一定会介入的。   然而严易却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他的话——枪在上膛之后,扳机咔嚓一声,子弹出口,直射向地上!   左荣轩身体一绷,顿时瞪大了眼睛,昏死了过去。   “你!”   骆明远这一瞬吓的几乎心都要停了,但这枪出手后,他往前仔细一看,左荣轩身上的确是又中了一弹,但伤口却打偏了。   不多不少,就一点点,打在左荣轩左肩的锁骨处,离大动脉只有一厘米之差。   连盼完好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扯住了严易的胳膊,正是这突如其来一点轻微的扯动,带偏了子弹。   她人还是处于昏迷状态,手指却紧紧抓着他不放。   严易蹲下身子,从连盼书包里扯出了她常用的手绢,迅速包起地上的三根手指,抱着连盼飞速跳上了车。   骆明远上前,用枪托狠狠在左荣轩肚子上猛击,几声轻微的咔咧声后,后面的队员也陆续赶到了。   “他肋骨断了,你们别动他,小心戳到内脏真把人给弄死了。”   骆明远吩咐身后的队员,自己则迅速来到了张童跟前,替她解绳子。   “你没事吧?”   张童惨白着脸摇了摇头。   她吓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最后一张嘴,只喊了两个字,带着哭腔,“盼盼……”   骆明远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安慰她道,“你别太担心了,严易已经送她去医院了,你能站起来吗?你也要赶快去医院检查一下。”   张童点了点头,两个队员扶着她,小心翼翼把她架到了车上。   骆明远打电话报警,留下了一个队员看守现场,其余人则直接驱车去医院。   一到医院,张童就被送去了产科做检查,骆明远到的时候,严易正等在手术室外面。   不用想,他也知道里头在做什么。   “可以接上的。”   骆明远坐到严易身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腿。   他是直接掉下悬崖,大难不死,割断的左腿早就被严青火化了。   但是假如时间很短,处理得当的话,不管是手还是腿,都是可以接上的。   严易木然盯着手术室的指示灯,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连盼也不会被左荣轩盯上,更不会被这个畜生切断手指。   还是他太心急,留下了破绽,才会让左荣轩有机可乘。   纵然可以接上又怎样?   十指连心,连盼的痛苦,他根本难以想象。   他此生罪孽重重,老天没报在他身上,竟全部报在他所念所爱人身上。   如果苍天有眼,恐怕都要笑了。   这种惩罚,比断了他自己的手指都要更令人难以承受。   三根手指,一共耗时5小时。严易直接在外头枯坐了5小时。   医生出来的时候,连骆明远都有点腿麻了。   “情况如何?”   他问大夫。   “送医及时,断指在外时间不超过1小时,截断面平整,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看术后恢复吧。”   断指重接是极其复杂的手术,医生也是满脸疲倦。   骆明远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严易一直没说话,病床被护士推了出来,他就站在病床旁边,半弓着身子,握着连盼另外那只手。   麻药效果还没退,连盼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满脸苍白,唇无血色。   护士推着病人去往病房,严易就这么一直半弓着身子跟在旁边,骆明远叹了口气,也随即跟上。   他们来的是J市最好的医院,因为身份关系,配备的也是最好的医生,此刻送连盼去的是超VIP病房,一般只有市及军区领导才有这个待遇。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些东西,恐怕都没什么用。   进了病房之后,护士要翻床,严易伸手拦住了她们,把连盼小心翼翼抱到了病床上。   不过一天没抱,他突然发现连盼好像轻了很多。   放在病床上的时候简直都是轻飘飘的,仿佛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   放她睡好后,严易轻轻给她盖了一张薄毯,替她撵好被角,然后坐到了床边,又握住了连盼的手。   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姿势。   医院提供的矮凳很小,他身量高大,从旁边看上去也不知是坐着还是蹲着,双腿屈起,几乎抵到胸前,看着就不大舒服。   骆明远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住大家的,严青是做完手术,骆明远才通知她,当天晚上就赶来了医院,在连盼床边哭了一通。   第二天早上,老太太也知道了,只有连大爷那边还瞒着。   老人家住在羊角村,不常过来这边,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了隐瞒。   一群人赶来医院的时候,严易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一根枯木一样,坐在连盼床边。   晚上的时候医生又过来注射了一定剂量的安眠药,连盼一直没醒。   老太太由周嫂扶着,看似镇定,实则早已两眼通红,指着严易手指都在发抖,“你们一个个的,都在外头干什么?!”   “你请的那些人,都是光拿钱不办事的吗?!严家养这么些人,都是饭桶吗?!”   严易充耳不闻,木然由她指责。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会所里的确是养了很多人,但保镖都是插在公司、住宅和园子里的,严家人一贯低调,并不是随时出行都会带保镖的,至少连盼也还没养成这个习惯。   老太太几乎把严易骂得狗血淋头,满屋子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连盼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缓缓睁开了眼。   ------题外话------   上午有事,只码了这么多,晚上的二更会尽量长一点~   嫌虐可以养文或弃文,先别急着指责作者>_<~   故事是要连贯起来看的,前面严易的很多行为也一度遭到大家骂,但是现在再看,反而使他人设更饱满,这就是文字的魅力,前一刻你恨他,后一刻也爱他。   如果大家相信瓜,可以跟着瓜一起往下看,我保证,后面一定会甜蜜圆满,而且回过头来,现在的情节,都有其用意。   如果这一百万写完,大家依然觉得连盼蠢、圣母,觉得我有受虐倾向,觉得我标一个甜宠标签骗了大家,再骂不迟,可以联系我返还潇湘币。   后续情节不再多做解释,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所有正版读者~谢谢~ 第230章 提前解雇(二更)   连盼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缓缓睁开了眼。   满屋子都是人,好多人眼睛都是红的。   她身子轻微一动,严易就发觉了,立刻凑上前来轻声问她,“你醒了?”   老太太见状,立刻也止住了嘴,脸上勉强挂起了一个微笑,问连盼,“感觉怎么样?”   连盼右手被夹板固定住了,她动也动不了,但是大概的情形她也能想象地到。   那一瞬发生的太快了,连盼简直都不敢去回忆。   麻药的效果在昨晚就褪去了,现在她右手的后三个手指处,都像针扎一样疼。   更关键的是,她动不了,也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连盼心底猛然一沉,“我……”   一开口,嗓子就哑得厉害,她缓缓转头看了一眼严易,“我……手指还在吗?”   严易点了点头。   “那还好。”   她嘴唇干枯,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嘴角微微扯出了一个微笑。   古代可没有断指重接这样的水平,指头断了,可就真要断一辈子了。   严易此生都未流过眼泪,就算是连盼昨天在树林里,昏死在他面前,他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也不曾掉过一滴泪。   但是现在……连盼躺在床上,对着这么多人,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说自己还好的时候——这个从未哭过的男人,却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两手握着连盼的左手,将头埋进了她小小、肉肉的手掌之中。   “对不起……”   如果杀人真的要下地狱的话,那就下地狱吧。   他这辈子宁可下地狱,也一定要置左荣轩于死地!   不知道是不是连盼的错觉,她似乎察觉自己掌心有些湿意。   是房间里的湿度太强了吗?   “这不是没事嘛?”   她故作轻松地抽出手来,摸了摸严易的头,仿佛对方是一只大型犬类似的。   连盼一醒,大家便都默契地止住了训斥的话题,一群人忙忙碌碌的,这个忙着给她倒水,那个忙着调整病房里的加湿器强度。   一时间,小小的房间里人仰马翻。   严易调整了病床支架,病床倾斜之后,连盼被扶着半坐了起来,靠在床边喝水。   “童童呢?”   一觉醒来,连盼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好友,顿时出言询问。   如果刘小宝有事的话,她真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正说话间,张童就到了,听见连盼的声音,她立刻在外头高声应道,“我在这儿呢!”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刘志康当然是立即请了假,在医院陪老婆。   张童从门外一进来,就立刻坐到了连盼床边,仿佛怕她不信似的,她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以做证明。   刘志康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偏偏这么多人在场,他又不好说什么。   连盼右手上固定着夹板,张童看见,低头说了一个“你”字,顿时泣不成声。   她也是后面才知道,连盼居然随身携带着一把小枪。   那是真枪。   如果不是她去找连盼非要讨论论文的话,连盼根本就不会出门。   就算连盼出门了,她身上带着武器,或许也可以转危为安,说到底,连盼还是因为顾忌她,最后才遭到了那个疯子的酷刑。   “孕妇不能哭不知道吗?”   连盼本能想抬起右手拍拍好友,但是她胳膊略微扯动,才意识到自己整只右臂其实差不多都被固定住了。   右臂下方垫了一个坡垫,因为这个垫子的缘故,手掌的高度要比其他部位略高,是为了利于静脉回流,促进伤口恢复。   连盼手臂才微微一扯,严易立刻就站起来按住了她那只手,连盼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差点忘了。”   “别欺负我现在不能用右手啊!别哭了!”   她几乎是训斥一般地在骂张童,语气故作轻松,看得令人心碎。   两个女孩子在这儿,互相责备自己,只口不提自己的伤势,老太太不忍再听,直接由周嫂扶着出去了。   只有刘志康和严易俩还呆在病房里。   这种事本来就是意外,谁都不想,谁也不会料到。   严易一直在连盼这边,刘志康也是照料好了张童,才有精力过来这边。   “谢谢严总!”   昨天的事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惊心动魄,张童后来跟他说起,让他后怕不已。   整件事,确实谈不上要责备谁。   没办法怪张童,更没办法怪连盼。   如果不是连盼处处护着张童,他们俩的孩子或许早已夭折了。   现在连盼手受了这么大的伤,刘志康觉得自己不论说什么都显得很多余。   严易就是迁怒于他,他也无话可说。   毕竟张童性格一直都有些跳脱,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说实在的,太平年代,大家每日生活不过是上班、上学,根本不会料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童也是被医生勒令在床上躺了一天,这会儿才有空过来。   “能恢复吗?”   她也不懂这些,只是小心拉着连盼的另外一只手问她。   如果是别人,断指再接或许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连盼……   张童每次想起她这双犹如天赐恩物一样的手,心里就仿佛被人揪扯住了一般。   连盼的食园才刚刚起步,从前她还跟她开玩笑说过,说自己将来要收一百个弟子,让大家一起喊她连大祖师爷呢。   现在……   她一边说,眼泪一边又往外冒,或许是孕妇情绪敏感,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连盼只得用左手替她去擦眼泪,“没事的。”   刘志康相对理智一点,在旁边道,“我上网查过了,严总送医很及时,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能恢复到几成。   张童说左荣轩的匕首极其锋利,这原本不是什么好事,放在断指这里,反而是好事了。   刀越锋利,切口越平整,越利于恢复。   复原个80%至少是没问题的,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不过连盼的手是天才级厨师的手,并不比一般人,刘志康也不敢多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老婆。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说不好听的话,生怕一说出口,就成了真。   两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充其量只是比旁人更要好一些,谁也未曾料到竟会遭此横祸。   两人之间的情感,已经可以用生死之交来形容了。   刘志康的神色也很凝重。   说实话,不管是严易还是刘志康本人,两个男人对于各自妻子的行为,至少从前都不算是特别认同的。   严易觉得连盼身边很多人都是奔着她的手艺而来,不算百分百诚心,有些人甚至是盯着“严易未婚妻”这样的身份而故意和连盼结交。   他在的圈子都极其势力,人们以身份量人,他早已习惯。   其实刘志康的想法也差不多。   虽然张童是在连盼的帮助下才进入广元工作,继而认识了他,算起来也算是两个人的红娘了。但是刘志康其实始终也觉得张童跟连盼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两人或许还有说不完的话,但在刘志康看来,自连盼跟严易在一起后,其两个女孩的生活就已经明显分层了。   他的想法十分现实,两个不同阶层的人,其实是很难做朋友的。   好比严易参加他的婚礼,旁人都只会认为是严易纡尊降贵。   往后的大家差距会越拉越大,女人们会越来越敏感,直至失去共同话题。   但是在这一刻,两人似乎都觉得自己错了。   生活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最起码,他们俩的老婆都是这世上少有的赤子之心,两个姑娘如此为对方着想,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份感情,已经直接牵扯到了下一代。   两个男人站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就都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位姑娘。   他们只需对视一眼,心里便大约已明白对方的想法,这是同属于男人间的默契——就算天塌下来,自己顶着,也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感受到一丝异样,不愿她们见到这个世界的种种不美。   刘志康走到走廊里点了一只烟,他递给严易一只,严易伸手接过,低头猛吸,吐出了长长一口白烟。   此时,他不再是广元的董事长,刘志康也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工程部小经理,两个人都是芸芸众生中最为普通的一员。   说到底,大家都只想好好过好这一生罢了。   如果这件事还不能证明两个女孩子友谊的深厚,那恐怕世上再难有友谊这个说法了。   “我听说……左荣轩被关押了?”   刘志康后来特意去查了律法,断指属于十级伤残,只能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同行的张童如果真的算起来,连轻微受伤都谈不上,充其量只是惊吓。   法律只能保证绝大多数人的公平,却很难做到真正的公正。   “真TM畜生!”   刘志康咬着牙,他虽然极其不甘心,但作为一个普通小市民,在这样的事情上却无能为力。   严易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他望病房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他活不过今年。”   这很轻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掩藏的狠决。   刘志康闻言一愣,继而猛抽了一大口烟,“连孕妇和手无寸铁女孩都不放过的人,死有余辜!”   等到晚上的时候,食园上下基本都知道这件事了。   袁子晋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闻言哭得比张妈还伤心。   他是看着连盼上车的,自认为责任深重。出租车在食园门口其实停了有几分钟,但袁子晋却没发现异常,一想起这个,他就后悔不已。   两个二十出头,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遭遇这样的不测,袁子晋来医院的时候,脑袋一直垂着的,都不敢抬头看人。眼睛也是红红的,想来是哭过了。   连盼看得好笑,“袁叔,这不关你的事,福祸难料,你不必自责。”   张妈红着眼,握着连盼的手唏嘘不已,“好好的,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呢?”   不过断指已经接上了,最恶劣的情况他们也没看到,大家的情绪总算也不再像之前满屋子哭丧似的了。   严易还坐在床边,连盼往外瞟了一眼,有个人影瑟瑟缩缩的,躲在门外。   “进来吧。”   她看了一眼门角。   杨小葵小心翼翼扯着自己的衣角进了病房,“连小姐……”   她脸上还带着口罩,不过脑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看来之前磕伤的伤口已经恢复。   杨小葵声音小,说话就跟蚊子哼似的,严易一听见就烦,顿时皱眉走到了一旁,不欲参加食园的讨论。   “张妈。”   连盼开口喊了一声,张妈连忙点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装着一份文件,上面还盖了章。   张妈替连盼取了出来,递给了杨小葵。   “这是你的离职证明,已经加盖了公章。一年试用期未到,我提前解雇你,算食园违约了。”   违约金三千。   文件夹里隐约可以看见一沓红色的钞票。   杨小葵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虽然连盼之前也不是没暗示过她这件事,但或许是连盼从前对她一直颇为纵容,处处替她着想,甚至都没说过她什么重话。   杨小葵心里一直都抱着一丝侥幸,认为连盼并不会真做什么。   何况她也没犯什么大错,连盼一时上哪儿再去找她这样天赋异禀的厨师去?   现在连盼的手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不该指着她来撑起食园的门面来吗?   杨小葵错愕的神色落在连盼眼底,她眸中神色更为复杂。   这就是她收的好徒弟。   “连小姐……”   连盼用目光指了指文件夹,“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语气依旧温和,仿佛就在问她今天是否吃过饭一样。   然而温和的语气,带出的确实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   很多事情,不是发脾气就能解决的,她也不想多发脾气。   “我……”杨小葵泫然欲泣,“我没地方去……”   白悦欣答应帮她找医生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希望她留在食园,没想到连盼现在人都已经这样了,还惦记着这件事。   杨小葵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还是当着这么人的面。   “那就不是我关心的范畴了,不过……”连盼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锐利,显然是看穿了她的谎言,“以你现在的手艺,不会缺去处的,别给我丢脸。”   她做人说话一贯如此,给人留三分情面,不会将丑话说到底。听得懂的人自然听得懂,听不懂的人,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杨小葵还想再辩解点什么,护士来寻访,看见屋子里乌压压一大片人,顿时不悦道,“病人要静养,静养是什么意思,要我查字典告诉你们吗?一群人挤在这儿,病人都喘不过气了,还怎么恢复?”   张妈连忙扯着袁子晋和杨小葵还有食园一大帮子人都出去了。   只留下严易一个人陪在病房里。   从昨天到现在,两个人都是粒米未进。   连盼一直在挂营养液,她是前一天手术的,今天才被允许进食。   不过只能吃冷的流食。   即使是超VIP病房,医院的食物,也实在是难以下咽。   人都走了,连盼也不必多做伪装,想起自己的手指,她根本也吃不下。   晚上老太太又来探望,一问才知道两人从事发到现在,居然都没有吃饭。   “糊涂!真是糊涂!”   老太太气的拿着拐杖就要去打严易,连盼惊得连忙去拦——她的手臂是被固定在床架上的,这么一扯,病床微微晃动,严易吓得不轻,连忙起身按住她,“你别动!”   “奶奶打不疼我的。”   他低声解释了一句,严老太太在一旁,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一个个的,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是想气死我吗?!”   严青站在一旁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吃饭能恢复吗?!都要吃饭!”   病房里放着一个保温桶,上面印着食园的标识,老太太扫了一眼,“谁拿来的?”   “张妈前面带过来的。”严青闻言,立刻上前揭开了桶盖,一股山药粥的清香从桶中传来。   “这不是……?”   严青一闻到香气,顿时有些诧异。   她是知道连盼在食园找了个帮手的,却没想到这人功夫这么厉害,一碗山药粥,简直学得惟妙惟肖。   老太太脸色极其严肃,“盛出来,一人一碗。”   严青愣了楞,“哦”了一声,依言倒出了两碗。   连盼这会儿只能吃冷食,明天才能吃热食,所以这第一碗,严青先递给了自己的侄子严易,连盼那碗则是先放在旁边凉着。   严易在老太太有如尖刀一样的目光下接过了碗,却没有吃,他就这么僵硬地把碗端在手上。   “我会看着你们吃了再走的。”老太太语气不容反驳。   一碗粥从热端到了凉,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钟,老太太果然就一直盯着两人。   严易用勺子舀了一点粥,喂给连盼。   一想到这碗粥是杨小葵做的,连盼的嘴根本就张不开。   然而老太太说的根本就没错,至少老人家根本不在乎这粥是谁的手艺,只在乎他们两个有没有好好吃饭。   在监督的目光下,连盼艰难地吃了半碗粥,剩下半碗被严易喝掉了。   老太太今年快八十岁了,按老话来说,早已是熟透的瓜,不敢轻易再奔波,否则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从藤上掉下来了。   “奶奶,您别担心,我会好好吃饭的。”   看见老太太眼圈微红,连盼只得出言安慰。   随即又补充道,“阿易也是。”   她完好的那只手扯住了严易的胳膊,严易随即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做出了承诺。   “我爷爷……”   爷爷这几天没来,显然还不知道消息,老太太闻言点头,“你放心,亲家那边,短时间不会收到消息的。”   连盼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老太太一走,严易立刻出言道,“明天我叫周嫂过来替你熬粥。”   虽然这粥他吃进去了,但连盼的介怀,严易比谁都清楚。   连盼手指受伤,杨小葵现在手艺同她越像,对连盼来说,刺激就越大。   医生白天拿烤灯来替连盼照手指的时候,说连盼恢复地很好,但也没有明说大概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像连盼这种纯粹靠一双手来掌握食材、调料细微毫厘差别的人,她比谁都害怕未知的未来。   严易甚至已经在心底做了决定,准备用点手段直接把杨小葵给弄出J市,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连盼面前——但连盼闻言,却只是疲倦地摇了摇头,“明天再说吧。”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杨小葵又殷勤地提着一个新的保温桶过来了。   她自己过来了不说,还把她父母和弟弟都带过来了。   杨小葵的母亲提着两只鸡,杨小葵爸爸则提着一只鸭,把病房里搞得鸡飞狗跳。   “连小姐,听小葵说你生病了,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两只鸡补补身体。”   杨小葵母亲神色谄媚,他父亲也是在旁边一脸讨好的样子,补充道,“这是正宗的土鸡,吃了对身体好的。”   杨小斌没说话,就一直沉默地站在病房角落里。   显然,这一家人还不知道连盼在昨天就把杨小葵给开除了。   几人眼中的贪婪是这样明显,连盼看着简直都想笑。   难道真以为她手指受伤,她辛辛苦苦开起来的园子,就要拱手让人了吗?   杨小葵和她之间,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现在暂时还只能吃些清淡的,吃不了这些。”   严易抬头看了一眼病房外的两个保镖,两人上前,直接把杨晓的父母“请”了出去。   两人不但没觉得尴尬,还百般感激地祝福连盼,说有空下次再来探望她。   杨小葵提着保温桶,又来到了病房里。   张妈在一旁也有点尴尬。   昨天连盼已经把杨小葵给解雇了,但是杨小葵说自己暂时没地方去,大家总不能立刻就把她赶出食园,因此杨小葵便还是暂居在食园里。   虽然这样很厚脸皮,但是她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又是生火又是熬粥的,忙活了一上午,说是要拿过来给连盼吃,张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她也带了过来。   何况要真论手艺,外头的人,说真的,也比不上杨小葵做的。   “连小姐,你别误会……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食园的人了,我也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事,你们对我都有看法,我没别的意思,大家都在帮忙,我也只是想尽我一点力,让连小姐吃得好一点……我找到房子后,立刻就会搬出食园的……”   杨小葵小心翼翼将保温桶放到了连盼的病床旁。   连盼盯着她的眼,杨小葵目光躲闪,垂下了眼眸。   连盼心中有些了然。   不过她只以为杨小葵是贪图自己的食园,倒没想到别的。   闻言,连盼微微笑了笑,“也好,反正你欠了我十万块,我们就按食园的市场价来算吧,不会叫你白做的。”   她在白做这两个字上微微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张妈为人精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一眼杨小葵。   这个丫头……难道是看连盼卧病在床,开始打食园的主意了吗?   连盼语言中的讽刺这样明显,杨小葵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最后才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严易闻言眉头轻皱,他显然不太赞同连盼的决定。   不过两个人相处到现在,严易也早已摸清楚连盼的性格,她不喜欢别人对他横加干预。   他一直遵守着之前对连盼的承诺,并不对连盼食园的事过多指点。   但是杨小葵这件事,他实在是不太理解连盼。   先别说杨小葵这个人到底居心何在,就算杨小葵真是个好的,看见一个手艺和自己七八成像的人,每天送来各种食物,连盼的心底恐怕也并不会舒服。   “你还留她做什么?”   食园的人走后,严易皱眉问她。   这个她,当然指的就是杨小葵了。   连盼坐在病床上,也没看他,眼神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声音听上去略有些凉意,“留她伺候我,不好吗?她欠我的钱。”   说到底,她不在乎自己吃什么,只是想让严易多吃一点罢了。   这个世界上,至少目前为止,跟她手艺最像的人,也只有杨小葵了。   但是如果杨小葵想肖想更多,那绝对是没门!   或许是手指被斩,连盼想起自己之前苦苦哀求左荣轩的样子,脸上是少见的冷淡神色。   她很幸运,从小到大,一直都有人保护她。   从前在城隍庙附近乞讨,因为她年纪小,大家只会派给她最轻的活儿,后来去了宫里,师傅更是将她保护地滴水不漏,从未让她接触过任何肮脏事。   到现代,连大爷穷得一件衣服补了又补,也还是把她当个宝一样地养的肥肥胖胖,严易也是——差不多都快把她当女儿宠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   她见过很多糟糕的事情,却一直对这个世界充满爱意,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   可是……直至此刻,连盼突然才意识到,这些人,只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而原本真实的世界,压根就不是这样的。   是有人好到极致,但也有人恶到极致,这些东西,都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恶人不会因为她哀求就对她网开一面。   或许就是因为她看上去很软和,所以总是有些人就特别没颜色,总是要跑上前来作死。   她长了一张娃娃脸,平常看起来就是人畜无害的样子,此刻就算说这样的话,听上去也是无辜而可怜,并不会让人觉得恶毒。   严易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毫无原则地点头称是,“对,该她伺候你。”   她现在哪怕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立刻照做不误。 第231章 烤鸡爪子   她现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立刻照做不误。   因为断指再接毕竟属于十分复杂的手术之一,除手术过程持续时间长之外,术后恢复的风险也比较大,所以连盼在医院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指头不是接上就没事了,医生每天会过来检查血液循环情况,有无组织感染坏死等等,术后恢复,某种程度上比手术本身还要重要。   因为每天早中晚医生都会带专用的医用烤灯过来替连盼照灯,促进伤口恢复,连盼把这个过程戏称为“烤鸡爪”。   每日三烤,烤烤更健康。   看她苦中作乐,严易心中自然更是心疼。   发生这样的状况,食园当然是立刻挂出了停业通知,连盼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让严易登陆自己的微博放自己发了一条公告。   连小厨V:由于本人身体抱恙,食园暂停营业,归期未定,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是一条非常公式化的微博,作为食园唯二的股东,严易已经下令,严禁食园上下任何人对外透露关于连盼伤势的消息,违者一律开除,并追究相关法律责任。   因此就算外界吃货哀鸿遍野,但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连盼到底出了什么事。   连盼住院的这段时间,严易就一直待在医院里,他把电脑都带到了病房里,每天远程办公。   超VIP病房虽然和外面的豪华酒店什么的没法比,但基础设施还是很完善的,病房不算大,格局是一室一厅一卫,带一个小小的会客区。   严易已经下了死令,在连盼休息和治疗时间内,严禁打扰,高官们心里都有数,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基本也不来医院找他。所以连盼偶尔只能在医院看到林至,别的时间,广元的人倒是来的很少。   因为是单人病房,自然也没有别的床,严易晚上只能睡在会客区的沙发上。   病房空间不大,所以那张沙发也不大,说是睡在沙发上,实际上只能叫躺在沙发上。   严易身高体长,每天晚上,他小腿其实都是垂在沙发下的,从膝盖那里,正好弯曲垂下来,脚放在地上。   连盼看着都替他憋屈和心疼,两人为此扯了很久,严易却始终不肯让步。   连盼住在医院里,病房外头一直守着四个保镖,24小时看护,寸步不离,但严易还是不放心。   这回倒不是再担心连盼的安全,主要是怕她晚上起来要上厕所,又怕她口渴,怕她各种不方便,这些事情,不管交给谁来做,他都不放心。   只有自己在,才稍微放心点。   住院的前两周,连盼都是绝对卧床休息的,夏天天气炎热,就算房间里一直开着空调,人到底还是没法和冬天比,一天不洗澡都不舒服。   所以每天晚上,严易都会用热毛巾替连盼擦拭身体。   连盼整只右手差不多都被固定在病床的特制架子上,手术的前两天,连厕所都不能上,后面才被允许起来。   这个架子取下来很麻烦,所以连盼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基本就躺在床上不动。   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她自然不会想着再逞能想要自己做点什么,恢复是排在第一的,所以也只能像个公主一样,任由严易伺候了。   她们住的病房是独栋,建在医院最里面,楼不大,因为能住这里的人也不是太多。   和楼层里各个年逾古稀的一些重要领导或富人相比,两人年纪实在是太过年轻,严易偶尔走出去,外面看到的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或老太太,由护工扶着散步或做简单的康健。像他们这样,一个护工都没请的,反而是少见了。   能住这栋楼的人,自然都是不差钱,有些病房里,甚至请了好几个护工,轮班倒。只要工资开得高,护工服务是非常到位的,端屎端尿都没任何不耐烦。   其实连盼也不是没想过请个护工来照顾自己,毕竟严家家大业大,自己住院这段时间,严易就一直陪在身边,都没去公司了。   虽然他的确是在远程办公,但到底多半时间还是在陪她。   像他这样的身份,从小当少爷一般长大,想必是从未伺候过别人,最初给连盼洗头发,都有点笨手笨脚的,后来才渐渐熟练起来。   这家医院是J市最顶级的公立医院,在全国排名也是遥遥领先,和私立医院以盈利为导向不同,公立医院的服务谈不上多么贴心。   一室一厅的配置,在普通医院来说算不错了,但对很多有钱人来说,或许连住都住不习惯,所以住在这里的病人,很少见家属陪住的,都是护工在服侍。   严易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晚上天天睡沙发,早上把牙膏挤好帮连盼刷牙,从未见任何不耐烦。   连盼在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感觉自己被收拾地简直比平时还干净。   唯一的缺陷就是——严易不太会扎头发。   能坐起来,不必每时每刻卧床后,连盼每天的发型看上去都有点奇怪,不是头皮绷得紧紧的全部贴在头上,就是松松垮垮垂在脑后,随时感觉皮筋似乎要掉下来。   他不知从哪里百度了一个少女编发100式,每天变着花样给她捣鼓,连盼看着镜子里自己头上歪歪扭扭的麻花辫——算了。   他所有想法,都体现在了他的行动上,连盼心中感动,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个男人,的确是世间少有,老天待她何其幸运。   在这样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伺候之下,连盼感觉自己直接变成了一个巨婴,好像连喝水都不会了——因为连喝水都是他在喂。   最初这样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毕竟连盼只是右手指头再接了,左手还是好的,其实不至于连水杯都不会拿,但严易就是要这么坚持,后面连盼竟也习惯了。   人一坦然下来,很多事情就都变坦然了,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连盼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严易的依赖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好像离开他就成了一个废人似的。   手指起初当然是很疼的,疼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但后面就没那么疼了。   因为一直在做保健,医生说保健期很长,要坚持做,但连盼已经算是恢复地很好的了,后面只会越来越灵活的。   这样一看,似乎连断指都是一种幸运。   既让她看清楚自己是多么幸运,竟能遇到严易这样的人,也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很多和严易完全不同的人。   比如左荣轩,比如杨小葵。   这一个多月里,杨小葵竟然真的每天和张妈一起过来送饭,食物全部是按照连盼要求所做,尽心尽力,做得很好。   连盼虽然不懂医,但对食物养生还是颇有心得的,她按食谱点菜,杨小葵就按她的要求去做,每天病房外,一到吃饭的点,就要吸引好大一堆老头老太太过来围观闻香味,恨不得挖杨小葵走。   有钱人开得价格很高,连盼看得出来,杨小葵很心动,又有些犹豫。   说到底,她还是贪图食园里的东西罢了。连盼心中冷笑,杨小葵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但连盼已经想好了招数。   在这期间,汪令雪和叶永望还有肖鸿义他们都来探望过几次,大家心里觉得可惜,又对犯人痛恨不已,但这些情绪到底脸上还是没表露太多,只说等连盼出院了,再一较高下。   其实到底能不能一较高下,连盼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   周辰也来过一次,带着个大墨镜和大口罩,偷偷摸摸来的,对比严易的不悦,他倒是很坦荡,絮絮叨叨叮嘱了连盼很多,任凭严易的眼刀在他身上千刀万剐,竟也不为所动。   手指断口全部长好,确认再无感染可能后,连盼出院了。   老太太当然是想让连盼回老宅去住的,这样也方便照顾,但食园毕竟搁在那儿,连盼也不愿它就此荒废,何况食园地方大,树木多,空气好,其实更适合养伤恢复。   她坚持,严易又站连盼,食园离老宅的距离倒也不远,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老太太便也没多坚持。   回食园的那天,袁子晋特意买了一大串鞭炮,挂在园子门口,车还没到,连盼大老远就听到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一下车,袁子晋跟张妈都站在门口,食园大门的门槛前面,摆着一个黄铜色的火盆。   连盼刚下车,张妈就蹲下来,往她两脚上各系了一根红绳道,“先左后右,跨盆去灾。”   这都是迷信了,连盼本来是不信的,她回头看了一眼严易,却见严易也跟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连盼只好按照张妈的说法依次将两脚跳过火盆。   跨完之后,张妈立刻把她两脚的小红绳解了下来,丢进了火盆里,嘴里念叨道,“烧了烧了,霉运都烧走,好运连连来。”   ------题外话------   早上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过敏了>_<,喷嚏连连,头昏脑涨,泪眼婆娑……   更新来迟,抱歉~今天木有二更了,大家早点睡~ 第232章 扔她出去   跨完之后,张妈立刻把她两脚的小红绳解了下来,丢进了火盆里,嘴里念叨道,“烧了烧了,霉运都烧走,好运连连来。”   红绳落进火盆里,转眼就烧成了灰烬,张妈见到,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将火盆用脚踢到了一旁,嘱咐连盼,“快进去。”   中午时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摆在厅里,全部都用大碗倒扣着,揭开都还是温的。   汤是滚烫的,显然才刚刚煮好。   张妈冲连盼笑了笑,“都是小葵做的,她早上四点就起来熬这个汤了,说是对你伤口恢复有帮助。”   以形补形,医院后面不再对饮食有要求后,杨小葵几乎每日都会炖猪脚汤来给连盼吃,今天也不例外。   大约是因为知道她今天要出院,所以饭桌上的食物异常丰盛。   都是杨小葵的拿手好菜。   严易坐在那儿却没拿筷子。   “我不饿。”他坐在旁边,态度很明显,他不吃。   一小桌人在这儿,张妈和袁子晋都有些尴尬。   杨小葵被连盼辞退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的确是她犯错在先,这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后面连盼出事后,杨小葵却一直尽心尽力,每日熬汤做饭,按道理说,她已经不再是食园的人,再呆在园子里是十分不合适的,但她这幅“只想报答,不求回报”的姿态,又实在令人讨厌不起来。   至少在连盼不在食园的这段时间,张妈和袁子晋对杨小葵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抵触了。   张妈虽然之前也怀疑过杨小葵心怀不轨,但这一个多月来,杨小葵实在是老实地不能再老实,没有任何异样表现,连张妈也挑不出错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小葵虽然没笑,但她整日一副为连盼当牛做马报答其恩情的姿态,多少也有些让人动容,反而让大家都不好说什么。   因为知道严易不喜她,杨小葵是提前做好了饭菜让张妈端到饭厅里来的,包括连盼回食园,她都躲开了,人影都没出现,也算是知情知趣。   饭厅里的小桌上就围了四个人。   连盼、严易,还有张妈跟袁子晋,两个保安都尽职尽责守在食园门口,严易新配备的四个保镖则站在饭厅外面,分别守在饭厅的两个入口处。   严易此言一出,张妈和袁子晋手里的筷子顿时也楞在了半空,不知是要夹还是不要夹才好。   “我想吃虾。”   饭桌上短暂的静谧却很快被连盼打破,她用下巴点了点桌上晶莹剔透卷成球状的白灼虾。   张妈见状,正准备夹给她,严易已经先她一步,拿起了筷子,将虾到一旁的小碟里。   去头掐尾,剥开虾壳,沾上酱汁,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做得熟练无比——几乎是几秒之内,一个剥好的虾仁就落到了连盼碗里。   连盼用左手拿着小勺舀住了虾仁,不太熟练地往嘴里送。   她右手上的纱布和缝线都已经拆了,白皙的三根尾指上都围了一圈红印,好像带的指环。   缝针的医生是全国做再接手术的顶级专家,技术很好,疤痕非常细,而且也没有什么增生组织,如果打上粉底,恐怕外人都看不出来这双手曾经做过手术。   但它到底还是比不上从前了,不然何至于要用左手吃饭?   张妈看的心里一酸,迅速低头扒饭,不忍再看。   其实严易是很想直接给连盼喂饭的,但连盼坚持要自己来,旁边又有两个长辈在,他也不好强硬拦她,只得沉默地坐着替她剥虾仁。   严易不吃,张妈和袁子晋见连盼这幅样子,自然也吃不太下,只有事件的主人公自己是个例外。   连盼看上去胃口似乎好的很,半点也没受手伤影响,一口一个虾仁,简直都不带停的。   “猪脚汤。”   她又报了菜名,严易立刻替她盛了一碗汤。   或许是用勺舀汤不甚方便,连盼直接用左手端起了碗,咕隆咕隆,一口气就将汤喝干了。   汤喝完后,白瓷小碗里剩了一块炖得软烂软烂的猪脚,上头肥厚的蛋白皮层在微微颤动。   连盼用勺子扒了扒这块肉,却没能成功将猪脚舀进勺子里。勺子又小又滑,猪脚却是一大块,不太好操作。   严易在一旁看得心里微微一痛,正要替她去夹,却见连盼迅速拿了一根筷子,一筷子直接戳进了猪脚的中央,她表情满足,回头一看,见严易正盯着她,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别呀,这样吃蛮好的!”   连盼叉着一块肥厚的猪脚,跟吃糖人似的,用筷子叉着围圈咬,又招呼张妈跟袁子晋两人,“都吃,都吃,要吃饱。”   张妈跟袁子晋两人望着她的动作,都只是低头哎了一声,说是在扒饭,其实也没吃多少,只是在她面前做了个样子。   严易坐着没动,他根本就吃不下。   “你也要吃。”   连盼却用勺子舀了一个剥好的虾仁,直接一勺塞进了他嘴里。   他被塞得措手不及,只得吃了,但除了这几个,后面都没吃。   一顿饭在这种静谧的气氛之下,吃得很快,大家都没怎么说话,连盼喝了几大碗汤,直接喝饱了。   “我先去睡一会儿。”连盼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酒足饭饱了。   张妈留下来收拾碗筷,严易则带着连盼回了南风院。   晚夏之时,院子里南风阵阵,徐徐吹入碧纱帐中,柔和又舒服,房间里很阴凉,正适合小憩。   扯下帐子后,连盼躺在床上和衣而卧,不一会儿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脸蛋都睡得粉扑扑的。   旁人都替她担心地要死,她自己倒是没心没肺的,严易盯着她的睡颜,颇有些无奈。   水榭旁吹来的南风极为柔和,严易坐在椅子上刷了一会儿邮件,不知不觉也有些困意袭人,他合上电脑,干脆也躺在连盼身旁,同她一起午睡。   这一个多月近两月以来,他神经一直紧绷,时刻担心连盼的伤势,如今连盼伤势缓和出院,严易心里这块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连盼这直接是连骨头都给断了,休养周期当然是被无限延长,未来一两年内恐怕都要一直做康健。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连盼住院那段时间,严易一直都是睡沙发,腿从来也没伸直过,沙发垫子软,对骨骼也不好,总之,他睡得其实很不舒服。   长时间睡沙发,再切换到床上,他顿时觉得浑身舒展,再加上连盼轻微的呼吸声在旁边,严易一下子就沉入了梦乡。   等醒过来的时候,床铺已经空了,连盼不知去了哪。   因为没了客人,食园的大厨房顿时空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堆满食材。晚夏的蝉贴在树皮上,发出阵阵聒噪的吵闹声。   连盼坐在厨房里的大案桌旁,盯着案桌上的一块大圆木砧板和菜刀发呆。   良久,她似乎终于下了一个决定,站起身来,拿起了砧板旁的菜刀。   说是拿,其实还是和普通人拿刀的姿势大有不同,她右手只有拇指和食指在用力,后面的三个指头几乎都只是一个摆设,因为根本费不上力。   砧板上放着两个土豆,刀很锋利,但把这两个土豆对半切这样简单的动作,对连盼来说,却都异常困难。   指头刚接上没多久,一是不灵活,二是使不上力,如果强行要抓,伤口立刻就会感觉刺痛。   勉强将土豆切成了两半后,连盼换了一把较小的刀,用两个指头加三个大伤初愈的手指,抓着这把小刀切土豆。   很难切薄,或者说……连切整齐都很难做到。   连盼正在努力和这把小刀做斗争间,厨房门突然开了,杨小葵手里捧着一个棕黄的南瓜站在门口。   她似乎没料到连盼还会回到厨房来,脸上的表情很惊讶,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正常表情,冲连盼道,“连小姐,你来啦!”   案桌上放着两个土豆,切了一半,土豆切得厚的厚,薄的薄的,看上去比一个新手都不如。   杨小葵目光扫过,心中有些了然,连忙放下了南瓜过来,似乎准备帮忙,“连小姐要吃土豆吗?我来替你切……”   “不用了。”   她一靠近,连盼就直接砰的一声把刀给拍在了砧板上。   声音不大,但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杨小葵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抱着南瓜去水管下冲洗,脸上表情倒是半点也不见生气,还笑了笑,“行,连小姐你继续切,如果需要帮忙就叫我……”   南瓜皮硬,其实不大好削,杨小葵洗好南瓜后,便站在水池边开始削南瓜皮,一边削,目光却一边往连盼这边瞟。   但是她一进来,连盼就已经把刀放下了。   没看见连盼笨拙的样子,杨小葵心里觉得有些可惜,随之又有些得意。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现在连个土豆丝都切不好,以后食园还不是要靠她?   现在倒是会耍脾气,以后有的求她!   一旁的水池里用不锈钢盆泡着几丛菠菜,绿油油的,上午的菜没见菠菜,此刻杨小葵又抱了南瓜进来,厨房里还有个砂锅在炖,连盼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要做金碧糕?”   金碧糕也曾是连盼拿手的糕点之一。   金碧糕,顾名思义,菜里有金色和绿色这两个颜色,取的是南瓜打泥和菠菜打泥,再堆在米粉泥上,堆成一个小小的山头形,寓意金碧辉煌。   南瓜金黄,是为金,菠菜颜色碧绿,是为碧,山头底下是五谷磨成的粉泥,寓意五谷丰登,是道十分吉祥的宫廷菜。   要说这道菜好吃到哪里去,倒也不至于,因为菠菜和南瓜都属于清淡之物,五谷粉更是没什么滋味,因此一般情况下,这道菜都是个摆设,主要是为了报菜名的时候好听。   宫中过年,每年这样的菜多半都会被赐回御膳房,赏给宫人们吃。菜送到各宫之中,再赐回,金碧糕早已冷了,吃起来滋味更加寡淡。   但是御赐之物,菜品是必须要吃完的,不可浪费。所以每次这个金碧糕赐回的时候,连盼都会用高汤再浇上一回,稍微焖一焖再吃,味道很好。   没料到的是,这种吃法竟然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所以后面御膳房里再做金碧糕都会用高汤焖过,再用高汤垫底再呈给贵人吃。   这无疑给金碧糕又增加了难度。   做糕不算复杂,但是熬高汤却要很久,旁边的炉子上砂锅已经汩汩烧了半天了,估计熬的就是蒸糕要用的高汤。   “怎么想起做这个来了?”   这个糕,中午都没放到桌上给大家吃,估计是高汤还没熬好。   杨小葵此刻早已将南瓜切好,正在拍泥,闻言道,“严先生爱吃这个,我听张妈说,中午他都没吃饭……”   杨小葵久在食园,尤其是这段时间,连盼一直住院,大厨房完全任她使用,杨小葵在这儿感觉异常放松,反倒是连盼,多时不归,竟成了客人一般,厨房里许多东西原先的摆位都已变了。   杨小葵一心拍泥,看见连盼手上功夫已大不如从前,心里自然对她也没有多大尊重,几乎是下意识就说出了心声,等到她意识到言语不妥时,连盼神色早已变化。   杨小葵一回头,就对上了连盼异常冷淡的眸光。   她眼神慌乱,不敢与连盼对视,片刻之后却又抬起头来,理直气壮道,“我只是想为连小姐分忧……”   连盼闻言,脸上早已是满脸寒光。   若是此刻她还不明白杨小葵的小心思,那她可真是个大傻子!   千算万算,连盼真是没料到杨小葵打的居然是这种心思!   她居然在惦记严易!   难怪之前严易踹了她一脚,连胸骨都踹青了,也没见一贯记仇的杨小葵有任何说法;难怪连离职报告都给了,也赶不走她,原来她竟还是个痴情种!   “不劳你惦记,既然我已经出院了,就不麻烦你再做这些端茶倒水的事了。”   连盼从兜里掏出手机,片刻之后,四个保镖立刻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杨小姐欠我的十万块钱,就算做这段时间的饭钱,现在外头高级护工也不好找,这个钱不算亏待你,食园庙小,请你令谋高就吧!”   杨小葵闻言,脸上顿时一惊,连南瓜泥也顾不上拍了,顿时跑到了连盼跟前,一张脸几乎都快要凑到连盼身上了,一旁的保镖立刻上前,十分不客气地将拉开。   两个一米八多的壮汉拉着杨小葵,跟拎小鸡仔似的,杨小葵离连盼大概十厘米左右便不得前进,和连盼连发怒都温和有礼的态度不同,保镖们可根本就不讲以理服人这一套。   保镖动作粗鲁,杨小葵又在挣扎,几番动作之下,她脸上带着的口罩很快就被扯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连盼的错觉,虽然杨小葵左脸上胎记依然在,但胎记的颜色好像变浅了一点。似乎由青黑色变成了青灰色。   口罩一掉,杨小葵立刻张牙舞爪起来,整个人也有些疯狂,拼命弯腰想去捡地上的口罩,连盼见状,往后退了一步。   她脚尖轻轻往前一伸,动作很轻,脚尖稍微晃动,便将杨小葵的口罩踢到了一旁。   杨小葵手指拼命往前伸着,眼看就要触到口罩了,没料到连盼却故意将口罩给踢开了。   口罩就是杨小葵的命脉,她虽然丑,却极其在意容貌,平常口罩根本不离身,连睡觉也会带着。   连盼此举,无声无息,直接就踩中了杨小葵的死穴。   “把她扔到园子外面去。”   连盼淡淡开口吩咐保镖。   捡不到口罩,杨小葵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像个疯子一样,对着连盼大吼,“连盼,你别以为你仗着严先生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现在手也废了,你要是赶我走,食园你就永远也别想再开起来了!”   或许是两者力量太过悬殊,连盼淡淡坐在案桌旁,风淡云轻的态度,极大地刺激了杨小葵,杨小葵整个人几乎有些癫狂起来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连盼,你真TM虚伪,你还以为你是从前那个大厨吗?你现在就是个废人!废人!废人!严先生是不会喜欢你这个废人的!”   连盼样样都比她强,杨小葵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可以骂人的词语,最后只得落在了连盼的手上上,连个土豆都切不好,那她就是个废人!   令人意外的是,她这样破口大骂,连盼神色却始终没有变化,闻言只是看了一眼保镖道,“我改主意了,不要把她扔到门口,免得脏了我的地方,把车子开远一点,扔得越远越好。”   保镖闻言,点头称是,扯着杨小葵迅速就消失在了门角。 第233章 就是欠打   保镖闻言,点头称是,扯着杨小葵迅速就消失在了门角。   连盼从未对人动粗过,对杨小葵更是一贯和善,杨小葵手艺精进后,连盼又出了事故,杨小葵更是没将她放在眼底,谁知道连盼突然发难,竟完全不跟她讲道理了。   杨小葵气得七窍生烟,她口罩没了,人又慌又怕,什么话难听就往外说什么话,骂声不绝于耳。   严易派过来的保镖有四人,都被下了死令,务必要贴身保护连盼的安全。   因为眼下连盼是在食园里,园子里安保到位,各处都已装上监控和红外设施,连盼又不喜人贴身跟踪,因此几人便都只是远远在外面晃荡。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新的命令,几人自然是立即执行。   四人团队里留下一人继续待在连盼附近,另外两人架着杨小葵往外走,还有一人则是提前过去开车。   毕竟连盼特意强调了,要开车扔,当然要提前去开车。   至于车子开起来,就这么扔个大活人下去,会不会出事,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范畴了。   其实前阵子连盼出事,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前任保镖的过错,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并不是贴身保护连盼,严易只是将两人安插在食园,以备不时之需。   不止是连盼,严宅里的人多半都没有随身携带保镖的习惯,严易只有在外出公干或出国的时候才会带保镖,平常也是不带的。说到底,还是因为意外和疏忽,才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   不过不管错是谁的,身为保镖,要保护的对象出事,保镖责无旁贷,那两人回去也遭到了极其严厉的惩罚,全身上下几乎都脱了一层皮,如今新来的四人,自然不敢再有半点闪失。   杨小葵根本就不了解严易,只见他平常高贵俊逸的样子,说话声音又温和,以为他是个绅士温柔,心底善良的公子哥儿。再加上连盼也是一贯的好脾气,因此她根本就没把这几个保镖放在眼底。   两人扯着她往前走,杨小葵立即使出了从前在农村跟母亲学的撒泼打滚那一套,扯开了嗓子大喊大叫,对着两名保镖拳打脚踢,试图挣扎。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连盼招来的人,是绝不会打女人的。   但是……她这个认知,很快就被打破了。   扯她的一个人,是四人中的头儿,很年轻,今年才二十二岁,名叫严十四。   他是严易从泰国的黑拳市场买回来的小孩,原本是中国人,从小被拐卖,而后又偷渡到了泰国,从四岁就开始打黑拳,如果不是严易买回他,他恐怕早已死在地下拳场。   叫他十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严易买他回来那一年,他刚好十四岁,是拳场的拳王,要一人对阵三名壮实的成年男子。   那一场拳直接要了他半条命,也把他从拳王宝座拉了下来,地下拳场不会为一个失败者负担医药费,他直接被扔进了垃圾堆里。   严易带他回中国,带回了暗香会所,这些年,严十四一直跟在严易身边,如果说,林至是严易在明面上的左膀,那么严十四就是严易在暗地里的右臂。   严十四从四岁就开始讨生活,为人极其老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可比,杨小葵一直在这里撒泼打滚,严十四极其不悦,直接撒手了。   他是领头人,这一点,杨小葵早就发现了。见他撒手,她立刻开始对另外一名保镖脚踢个不停,一边踢一边骂,“你放开我!”   那人见老大撒手,自己也停了下来,对杨小葵丢去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杨小葵此刻早已是披头散发,如同一个疯子一般,见两人都松手了,再没人拉扯她,她立刻呸了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正准备叉腰在原地大骂,就见一张大掌猛然扇向了她的面门!   掌风如同刀刃,锋利无比,掌心还带着厚厚的老茧,随着响亮的一声“啪!”,杨小葵整个人瞬间就被扇懵了。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似乎都有金花在冒,嘴角瞬间就渗出了血丝,五个血红的指印印在她的左脸上,立刻如同火烧一般刺痛起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严十四立刻又啪啪啪在她脸颊两边各来了两巴掌。   他是从小打黑拳的,学的都是杀人的招数,根本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何况,在严十四的认知里,连盼现在是严易的老婆,欺负连盼,就等于不把他的救命恩人放在眼底,这种人,自然就该死!   旁边的保镖干脆退远了一些,好供他发挥。   四个巴掌下去,杨小葵脸上直接都被扇破皮了,两颊迅速肿起,如同猪头。   她动了动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嘴巴里豁动,一张嘴,竟然掉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严十四朝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保镖立即领命,伸脚往杨小葵膝盖弯处踹了一脚,杨小葵整个人顿时扑通一声,硬跪在了地上。   几人眼下走的都是食园里铺就的石子路,膝盖的疼痛可想可知。   这一列动作快如闪电,杨小葵直接都被打蒙了,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掉,只是愣在原地,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好像突然才明白了自己跟连盼的差距。   恐怕现在这两人就是把她给打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见她老实了,严十四这才上前,跟另外一名保镖一起,一人拉了她一只胳膊,像拖抹布一样,拖着她往前走。   世界瞬间就清静了。   杨小葵此刻紧紧抿住了嘴,根本就不敢张开,她觉得自己满口的牙齿好像都松动了,生怕一张嘴,又掉出几颗来。   最重要的是,这几巴掌,直接把她给打清醒了——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现在她身边站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些人,恐怕手上早已都沾过不知道多少鲜血!   拖到路口,开车的人也来了。   严十四亲自驾车,如连盼所说,把车开到了离食园二十公里的荒郊外,像扔垃圾一样,直接把杨小葵给扔在了路边。   园子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把大家都惊动了。   严十四打人的场面没几个人看到,但是后面拖着满嘴是血的杨小葵,这幅场景,张妈跟袁子晋两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都上了年纪了,看到这样子,都吓得不清。   杨小葵披头散发的,又低着头,张妈没敢细看,只瞧见她嘴角好像隐隐有血。   毕竟是跪在地上拖走的,想必是遭了打了。   连盼还静静坐在厨房里,从窗外只看得到一个侧影,厨房门外站着一个黑衣黑裤、雕塑一般的保镖。   “这是造的什么孽哟!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张妈杵在厨房门口不敢进去,只对着保镖小心翼翼打探消息。   保镖是个娃娃脸,其实已经年过三十了,但看起来还跟二十多似的,闻言对着张妈轻轻笑了笑,一笑,脸上还露出了两个酒窝,看起来别提多腼腆了。   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根本和腼腆毫不沾边。   “有些人不会说话,十四哥好心教育教育她。按我说,有些人就是欠打,您说是不是?”   张妈在一旁听得简直心惊肉跳,脸上的表情都僵了,好一会儿才哎了一声。   见床上没人,严易找到厨房来,才发现了外头石子路上的血迹,连盼正坐在厨房里发呆。   “把这打扫一下,别脏了路。”   他吩咐了一声,娃娃脸的保镖立刻领命,从厨房外的水井里打了小半桶水,真的蹲在地上开始冲起路来。   但是刚才杨小葵那些骂人的话,张妈也是听见了的,连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上了,说到底,也不怪别人,有些人能惹,有些人不能惹,怪只怪她没长眼了。   “我来吧!”   那个保镖刷起路来显然不那么在行,张妈拿了把硬扫把,接过了他的活儿。   厨房的地面还留着一个口罩,上面有半个鞋印。   严易一进来,大概扫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何况刚才他过来的时候,杨小葵正在扬声高骂,他也不是聋子。   严十四这几手,还算是轻的了。   砧板上的土豆切得厚薄不均,连盼就坐在砧板面前,发生了什么,一看便知。   严易走过来,拿着小刀,仔仔细细把砧板上的两个半片的土豆都切成了薄片。   他刀工也一般,切出来的土豆只比连盼好了那么一丢丢。   “是要切这个吗?我替你切。”   连盼垂下头,嗯了一声。   荒郊路边,杨小葵被扔下车后,严十四直接驱车返回。   这一系列动作,他连车都没停,杨小葵被甩下车后,连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国道上荒无人烟,幸而草皮算厚,饶是如此,她也被摔得两眼发昏,在地上躺了半个多小时才缓过来。   幸好,手机还能用。   落地后,杨小葵立刻给白悦欣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杨小葵当即就哭出了声来,“白小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她简单阐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重点告诉白悦欣连盼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连个土豆都切不好,恼羞成怒,把她从食园赶了出来。   至于自己如何破口大骂,又被保镖毒打的事,则只字不提。   这两个月里,白悦欣已经联系过医生,不过并不是韩国的医生,是国内的整形医生,已经给杨小葵做过两次治疗。   治疗效果很好,她胎记淡了许多,医生说,以后每月持续治疗一次,后面胎记会越来越淡的。   杨小葵尝到了甜头,早已对祛除了胎记后的生活满心期待,自然希望再持续治疗下去。   而且……这一段时间,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点白悦欣的心思。   这个女人,很讨厌连盼。   甚至提起连盼来,就恨得咬牙切齿。   白悦欣根本就不是心善,她也只是看上自己的厨艺罢了,两个人各取所需,谁也别鄙视谁。   一听她被食园赶出来了,白悦欣果然变脸,对着电话就开始痛骂,“没用的东西!”   两人最初的计划是让杨小葵留在食园,学习连盼的手艺,继而取而代之。   连盼的断指事故,对白悦欣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所以这阵子给杨小葵花钱,她也花得特别痛快。   但是杨小葵也不完全是个听话的棋子,她隐瞒了连盼早已对自己心生不满的事实,而且……因为断指事情的发生,杨小葵心底确实也和白悦欣一样,认定连盼绝不会赶自己走,不但不会赶她走,或许还会想方设法留下她。   食园是连盼的心血,她对这个园子有多么看重,大家有目共睹,杨小葵堵的就是她不会放弃食园。   她根本就没料到连盼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把她给赶出了食园!   还是以这样一种粗暴、野蛮的方式。   如果说,杨小葵本来还对连盼残存了那么一丝丝的感激之心,那么此刻,她被扔在荒郊之外,这最后的一丝丝感激早已被磨灭的一干二净,现在一想起连盼那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撕下她的肉来!   白悦欣对着电话将她大骂一通,但最后却到底顾忌杨小葵的这张嘴,以及她和连盼八成相似的手艺,最后还是答应会派个人来接她。   不过这个人是立刻就来,还是等到半夜再来,她可没说。   入夜之后,荒郊里四下无人,静的可怕,杨小葵拿着手机跪坐在地上,手机莹蓝的光照在她肿胀的脸上,和青灰的胎记一起,十分可怕。   偶尔路过的车辆只以为自己看见了女鬼,都把车开得跟飞起来似的,对杨小葵的呼救根本就视而不见。   杨小葵只得等在路边,强忍着害怕等待白悦欣来接她。   她小心控制手机的电量,都不太敢看手机,生怕手机没电了。   等了太久,白悦欣的人都没来,杨小葵发了几条信息过去催促,白悦欣都说在路上了,杨小葵只好调出微博界面,开始刷微博。   刷微博,现在是杨小葵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她特别享受那种受人追捧的感觉,大家看不见她的脸,只看到她严重美化过的自拍,甚至还会追着她叫女神。   最重要的是,因为连盼发出了食园停业的微博后就没有再更新了,很多人都涌到了她的微博下面,求二厨施恩,赏大伙一点饭吃。   这种渐渐凌驾在连盼之上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杨小葵的虚荣心,她几乎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刷一会儿微博,有时甚至翻看评论到半夜。   但是今天,连盼更新了。   就一句话,简洁简单,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连小厨V:因二厨@杨小葵违反食园食材管理条例,对顾客使用了不新鲜的食材,现已被食园开除(该道菜并已被及时替换),广而告之,望各位厨界同胞引以为戒。 第234章 大义灭亲   连小厨V:因二厨@杨小葵违反食园食材管理条例,对顾客使用了不新鲜的食材,现已被食园开除(该道菜并已被及时替换),广而告之,望各位厨界同胞引以为戒。   微博一出,满座哗然。   要知道,食园现在简直已经被吃货们吹到天上有,地上无这样的程度了,很多对食园抱有怀疑态度的人在去了食园之后,却都又被食园圈粉,食园的粉丝几乎每天都在增加。尤其是这传说中比御膳房还要好吃的店竟然关门了,这种想吃又吃不着的心情,让食园的关注不减反增。   吃货粉们格外死忠,每天都定点在几个主要人员“连小厨V”、“杨小葵”以及“食园老袁”的微博底下刷脸熟,格式整齐统一,跟邪教似的。   因为连盼已经明确表示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暂时关园的,虽然没有对外公布具体消息,但众人难免会多猜测。在这种情况下,日常打卡,甚至还时不时发几张口罩自拍的杨小葵,就成了众人主要的问询对象。   有每天来问主厨何时恢复的,也有问明明二厨还在,为什么园子非要关门的。   从前食园最多是接纳四桌,粉丝们纷纷出谋划策,表示只开一桌也行,杨小葵对于这种留言,倒是含糊回复过一次,说是“要看老板安排”。   老板就是连盼。   她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背后的意思也比较明显——不是她不想开园,是老板不让开园。   既然又叫连盼一声老板,说明她还在食园里,仿佛还是食园的员工似的。   实际上,这个时候,连盼早已将杨小葵解雇。   连盼随后又发了一张图片,正是杨小葵的离职报告扫描件。   时间落款是一个多月前。   在这种情况下再回头看杨小葵发的那些微博,就很耐人寻味了。   明明早已离职,却时不时发一点食物照片和食园的角落,只字不提离职的事,是几个意思呢?   事实上,包括杨小葵自己,也没太把连盼之前发给她的辞信放在眼底,毕竟她自恃手艺精湛,笃定连盼手指难以恢复,满心以为连盼最后一定会来求她留下来,为食园撑门面。   但是碍于之前严易下的死令,任何人不得对外透露任何关于连盼伤势的消息,杨小葵也不敢在微博上说太多,否则以她的性格,恐怕早就“不小心”或“暗示”连盼出了断指事故了。   这一个多月,一直风平浪静,杨小葵甚至都以为连盼不会再登陆微博了,谁知这突如其来的一条消息,就跟深水鱼雷似的,直接就把她给炸飞了。   没想到连盼竟然会做得这么绝,杨小葵咬牙切齿。   和连盼呆久了,杨小葵对连盼自认为也有几分了解。   在杨小葵的认知里,连盼是那种不管何时,做人做事,一定都要给人留三分情面的人。   这种做法很多人喜欢,也有很多人不喜欢,杨小葵最初的确十分感激连盼收留了自己,还教自己手艺,但是后面,和连盼相处久了,她对连盼的感情渐渐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原来连盼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生的小姐,也只是个家境贫困的普通姑娘,在杨小葵看来,连盼完全只是命好,搭上了严易,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切。   那么……为什么她就不能这样呢?   为什么她就没有这样的好命呢?   在杨小葵有限的眼界和认知里,连盼的这些“留情面、讲义气”,在她看来,完全就是“傻”。   有便宜不知道占,教徒弟尽心尽力,见人受苦就给钱,只要她稍微表现地瑟缩一点,再流几滴泪,她马上就会心生同情,这不是傻是什么?   这么傻,这么蠢的人,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世界上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就该勾心斗角,削尖了脑袋去争取吗?   既然她这么傻,那就别怪人不留情面了!   或许是早已习惯了用自己的胎记去换取别人的同情,早已习惯一些小心机没人发现,习惯了连盼的种种温和与宽容,对于连盼突然发出的这一系列微博,杨小葵简直错愕不已,随即怒火滔天。   她紧紧抓住了手机,肿胀的脸颊在愤怒之下看上去有些变形,嘴里直接就骂了一句脏话。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为什么要在今天翻出来?   而且那块牛肉明明就没有坏!   连盼的用词是“不新鲜”,这个词在杨小葵看来,严重和事实不符,极大地误导了群众——很多人一看到不新鲜三个字,下意识就认为是杨小葵使用了坏掉的食材。   现在食品安全本来就是个尖锐的话题,很多人都没细问,直接就开始在杨小葵微博底下谴责不休。   更令人惊讶的是,片刻之后,湘菜帮的老大肖鸿义也回复了这条微博。   实际上,肖鸿义并不常刷微博,他申请了微博号,用的却不多,还是徒弟老三玩手机的时候看到的。   湘菜帮的这群弟子们,嘴上说着很讨厌连盼,但实际暗地里却都暗搓搓地关注了连盼和杨小葵的微博,每次去食园都表现地风淡云轻的,实际上回了湘菜帮却都明显发奋不少。   以至于连盼这个微博一出,正在玩手机的弟子们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这个事情。   肖鸿义还带着几个大弟子去探望过连盼,他们是知道连盼伤势的,对连盼突然发这么一条申明,其实大家也相当吃惊。   毕竟在正常人的认知里,主厨出了这样的大事,杨小葵对外说是二厨,但连盼指点她一贯尽心尽力,比肖鸿义对待弟子们的态度可是好多了,大家都是拿杨小葵当连盼传人的。   断指再接的手术如今虽然已经比较成熟了,但手指是个极其复杂的器官,要恢复到从前的灵敏度,可没那么容易。   连盼但凡想把食园继续开下去,就应该把杨小葵留下来。   杨小葵之前用的食材一事,这件事可大可小,主要看是个什么情况,眼下这个情况……   弟子们纷纷讨论,肖鸿义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他是老江湖了,稍微一翻开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他对杨小葵的第一眼良好印象主要来源于连盼,在食园那盘麻婆豆腐,却又直接让他从心底里不喜这个瑟缩的小姑娘。   人犯错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她当时那个态度,泪眼哗哗的,一副委屈扒拉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连盼这个师傅把她怎么着了呢!   不过他是长辈,又是个男人,在当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不过心底里却对杨小葵有了一些看法。   如今连盼手伤未愈,又发了这样的微博,就算不知事件的始末,肖鸿义却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连盼这边。   他也是厨子,最初一早是想挖连盼过来,不过后面和连盼越接触得久,肖鸿义就对这个小姑娘越钦佩,也愈发明白,连盼是绝不可能屈居人下的。   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心眼好,人也好,说话做事,都是不卑不亢,一身正气,要不是自己儿子才上初中,肖鸿义简直都有心让连盼给自己做儿媳了。   他每回大摇大摆上食园,摆明了就是去偷师的,连盼却从未藏私,说实在的,这份气度,在J市乃至全国,都是少见。   连盼是真心希望中华美食发扬光大的,她对食物的热爱和虔诚,肖鸿义感受地到,因此也很能理解为什么上次发现杨小葵的麻婆豆腐有问题后,连盼会生气。   人有时候技艺差一点没什么,勤能补拙,但一个人如果态度有问题,那是很严重的,有时候甚至根本就没得救。   肖鸿义也是很看重态度的一个人,湘菜帮的那些个弟子,好些都被他猛抽过,他是个暴脾气,从前发起火来都是直接拿大勺敲人的,可不像连盼,只是板着个脸训人而已。   弟子们跟他时间长了,油是油了些,但做起菜来,那都是相当认真的。   “女人就是事多,怎么还撕起来了呢?”   老三拿着手机,回头又刷了几下杨小葵的之前发的微博,忍不住笑道,“这女人也是绝了,人家早把她开除了,她居然还住在食园里跟没事儿人似的!”   肖鸿义瞥了一眼,脸色也不太好看,大家能想到的,杨小葵没道理想不到,这女人心思太重。   或许正是因为笃定了连盼不会开除她,所以才做了某些事情,激怒了连盼。   肖鸿义当即就转发了这条微博。   湘菜帮_老肖V:要想学做菜,先学会做人。转发//连小厨V:因二厨@杨小葵违反食园食材管理条例,对顾客使用了不新鲜的食材,现已被食园开除(该道菜并已被及时替换),广而告之,望各位厨界同胞引以为戒。   老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师傅,您知道怎么回事儿吗?就在这儿乱说话!这年头网上有多乱您知道吗!”   一个不好,就要惹一身骚,尤其师傅还是个大V。   不过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那个叫杨小葵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肖鸿义白了他一眼,“有时候在这儿玩手机,我让你泡的海参你洗干净没?”   老三悻悻地将手机揣进了兜里,忍不住咕哝,“泡半天又不让我做。”   肖鸿义一抬手,肥厚的中指直接在老三头上敲了个大板栗,又抬高声音冲厨房里忙活的众弟子道,“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的心思,你们以后都离那个姓杨的小姑娘远一点,那丫头心术不正!”   这种刚出社会的小麻雀,一张嘴就直接让人望到了底,偏偏还自以为自己聪明地很。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同情起连盼来了,这姑娘今年是流年不利,赶明儿让老婆去庙里给她求个平安符戴戴,去去晦气。   肖鸿义一出声,无疑就是铁证,杨小葵粉丝瞬间就掉了好多。   那天吃菜的事,也有食客是有印象的,明明点的是盘豆腐,后面却硬生生换成了佛跳墙,后面也没多收钱,大家都喜的跟什么似的,还以为自己赚到了。   虽然杨小葵过去也是食园的人,虽然那盘豆腐也没几个人吃到,但是事后回想起来的人,却都忍不住为连盼点赞。   豆腐什么价,佛跳墙什么价?   老板对食材的认真程度,可见一斑了。   杨小葵没料到舆论居然是这么一边倒的趋势,一边骂她,一边还要表扬一下连盼大义灭亲之类的,翻了几页评论,杨小葵气得七窍生烟。   原先那些每天在微博底下追着她大喊女神求饭的人,此刻却都反过来骂她心机婊,杨小葵酝酿了半天,一条微博写了删,删了写,好不容易勉强给自己营造了一个柔弱的白莲花形象,正准备发送微博呢——手机屏幕突然一黑,没电了。   她气得在荒野里直跺脚,脚上才震了一震,膝盖上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白天在食园里被猛磕了一下,后面又被扔下了车,腿好像有点崴到了。   夜里草地上露水深重,荒郊野外凉意重重,荒凉的国道上这一段路的路灯十分稀疏,照亮的范围也不大,杨小葵只好蹲在路灯不远处,时不时朝路上探望。   大概到半夜的时候,白悦欣说的来接她的人终于到了,对方一看她跟猪头似肿胀,又带着一块黑印的脸差点没吓个半死,当即对着窗外呸呸呸了三声。   这是民间的土方子,人在野外要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就吐口水,骂几句脏话,可以驱邪。   被当做“邪物”的杨小葵被人喷了一脸口水也不敢说什么,她一个人在野外怕得要死,此刻只巴不得赶紧离开,捂着自己的脸就上车了。   与此同时,左荣轩的案子很快也到了二审。   一审的判决比类似案件量刑要重很多,左荣轩被判了六年,立即执行。   因为儿子出事,左荣轩妈妈似乎也不疯了,很快从疗养院出来,找了律师到处替儿子周旋。因为不服一审的结果,他们又上诉提出了二审。   连盼接到法院传票的时候,她正在食园旁的小山上给捡荔枝木。   荔枝大丰收,吃都吃不完了,被严易请人收割后直接投放到了市场,打的食园商标,卖的很好,不过只有J市有卖,其他地方想买还买不着。   剩下很多剪下来的荔枝条,连盼背着一个竹筐,一根根捡起来,准备晒干了后面当柴用。   荔枝木是上好的燃木,燃烧后带有果香,用来烤鸭烤猪烤羊都是很好的,眼下手还没那么灵活,切菜颠勺不行,做点别的却也不是不可以。   她坚持要做事,严易也拦不住她,只好陪她一起,两人都穿着极其简单的T恤和长裤,头上戴着草帽,活脱脱一副农民样子。   法院的人爬到半山头,看见传说中富可敌国的严易手上还带着个袖套在地上捡树枝,脸上的表情真是相当精彩。 第235章 要叫爸妈   法院的人爬到半山头,看见传说中富可敌国的严易手上还带着个袖套在地上捡树枝,脸上的表情真是相当精彩。   左荣轩的这个案子,虽然没有被媒体报道,但是背后关注的人很多,一是严家上下打点,二是左荣轩的母亲也找了不少关系,上下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法院的人也不敢怠慢。   按正常流程走下来,左荣轩这量刑确实算重了,但严家请的律师是国内享有盛名的铁Aimee,律师是个铁娘子,最是嫉恶如仇,手上从未有过败绩。   左荣轩这个案子可权衡的余地也很大,往大了可以说是杀人未遂,往小了只是故意伤害,就看怎么打官司了。   不过以他造成的社会伤害情况来说,六年确实有点重,不过要说罪有应得,也说得过去。   其实法务都有点不太理解,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好上诉的?这是想上诉就能随便翻案的吗?得罪了严家,只被判了六年,左荣轩该偷着乐才是。   有时候一个案子,不仅仅是是看案件本身,背后人物的社会关系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虽然都说法不枉情,但这就是目前的社会状况。   至少在目前来看,案子倾向受害人的优势是很明显的,连法务都觉得左荣轩此刻应该感恩戴德了,否则以严家的势力,再随便整出点什么来,他这辈子都葬在监狱里也有可能。   不过外人这么想,左荣轩可不这么想。   他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关押的日子一天也呆不下去,母子俩一见面就是抱头痛哭,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哪里还会想六年是好还是坏?   被暂扣的日子,左荣轩一天也过不下去!   何况他从心底认定是严易杀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对过往的事又是含糊其词,不肯明说,事情走到这个份上,两人都觉得严易简直是在赶尽杀绝。   如果说非要一命抵一命的话,左宗泉的死,早就应该已经偿还了左家的罪恶了,为什么又要把祸事殃及到下一代身上?   左荣轩如果在监狱里呆上6年,出来都有30岁了,他最好的年华都将在监狱里度过,在左荣轩的母亲看来,左荣轩研究生都还没毕业,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   一个孩子,一时冲动,伤了一个女孩的手指,就要被判六年刑吗?这根本就不公平!   左宗泉的股权已经归还了董事会,但左家这么多年在J市,或多或少,也有几分薄面和交情,左家坚持提了二审,按照流程来说,她的要求也是合理的,所以搞得上下都很为难。   上头叮嘱了,传票务必亲自送到那个名叫连盼的姑娘手中,所以两名法务人员这才吭哧吭哧跑来食园爬山。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传说中大总裁严易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其实天气挺热的,但山里的生活好像是静止的,和山外浮躁的都市完全不同,两人突然就有点羡慕起在山头捡树枝的严易夫妇了。   山头烈日炎炎,天空湛蓝如洗,偶有几朵浮云挂在半山腰上,山间吹来微风,带来几声鸟鸣,好像时间一下子就慢下来了。   所谓不限鸳鸯不羡仙,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连盼带着草帽,脸蛋让日头给熏得红通通的,看见两名法务穿着制服过来,显然有点惊讶。   严易本来站在她旁边,一见人上来,立刻就往前,挡在了连盼面前。   两名法务这才留意到,附近的两株荔枝树下,还站着两名黑衣黑裤的保镖,对着他们虎视眈眈的,手指居然都是摸在裤兜里。   这是带枪的意思吗?   随身携带枪支可是违法的!   但是这几人显然很有分寸,手也没拿出来过,就那么揣在兜里,枪支也只是法务人员的猜测,两人也只好当做没看见。   一路爬山过来,两个小兵都出了一身的汗,其中一名法务赶紧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传票,递给严易,“严先生,我们是来送传票的,被告的母亲任女士向上一级法院提出了二审的请求,请您务必出席。”   实际上,是原告要务必出席,不过之前来的时候,连盼全程都没有说话,一直是跟在严易旁边,所以这回法务直接是把传票给了严易。   反正严先生到时候肯定是要去的。   严易拆开传票看了一眼,连盼也凑过身子看了看,很显然,严易要更不高兴一些,连盼还相对还淡定。   她用左手接过传票,重新折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斜包里,又冲两人道,“山上热,我给你们摘荔枝吃。”   荔枝是分批采摘的,因为一旦摘下,很快就会变得不新鲜,所以没吃的就还留在树上。   不过几人停留的树附近基本都没什么荔枝了,连盼往里走远了一些,严易要跟上,被她摆了摆手拒绝了。   片刻之后,连盼回来了,背后用来装荔枝木的小背篓里果然装了红累累好几大串荔枝。   两名法务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重要的是……他们一路爬山上来,真的又累又渴,而且这个荔枝红艳艳,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山体附近都是埋了水管的,隐在草丛里,也不明显,连盼招呼两人到树荫下面坐着,又在一旁的草丛里摸了摸打开了一个水龙头,不一会儿,法务便看到树荫底下一个绿坑里蓄满了一小坑的水。   坑底长满了青草,草叶被水珠浸地莹莹发亮,连盼卸下背篓,将荔枝丢进了坑里。   她态度和蔼,两名公务人员不由得放松许多,其中一名还大着胆子去小坑里摸了摸,大约是水管埋在地下的缘故,水摸起来极为冰凉,很舒服。   在连盼的招呼下,几个人就在树底围了一个圈,从水坑里捡被凉过的荔枝吃。   和严易一起坐在树底下吃荔枝,说出去只怕可以吹上好几年吧?两名法务一边剥荔枝,一边又觉得此情此景,真是有些不真实。   连盼右手有伤,便只是用左手剥荔枝,右手两指捏着荔枝壳儿,左手颇为笨拙地剥着。她速度比周围人要慢一些,法务看在眼底,不免对这个小姑娘更加心疼。   要说这个左荣轩,真不是个东西,伤人伤哪儿不好,干嘛伤一个小姑娘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右手呢?   不对!别说是右手了,就是左手也不行啊!   伤哪儿都是不对的!   几人闲聊之间,大家就案子简单讨论了一下,法务吃了连盼的荔枝,难免就多向着她一些,在想起左荣轩最近哭唧唧的姿态,对他更加鄙视。   左荣轩妈妈任石兰找了关系,怕左荣轩在看守所吃苦,所以左荣轩是单独关押的,都不和别人呆在一起。按理说,这条件已经是最好了,这小子居然还天天在看守所里哭,说饭菜吃不惯,睡也睡不好,每回他妈来看他,两个人抱在一起,跟哭丧似的。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里头有多大冤情呢!   自己犯了罪,还委屈巴拉的,说起来也真是奇葩。   “还是连小姐心态好。”   法务朝连盼笑了笑。   同是二十出头的人,人家姑娘手指都不能用了,还在地里干活,一个伤了人的大男人,却在看守所哭饭菜不好,睡觉环境差,MD,听着就火大!   听到这里,严易的表情明显有些难看,他沉默地剥了一个荔枝,往连盼嘴里送。   连盼就近啊呜一口,把一个圆滚滚、晶莹剔透的大荔枝含进了嘴里。   她温热的小舌和嘴唇不经意在严易手指上触了触,跟小猫似的,严易心思浮动,抬头一看,却见连盼正对他露出了一个招牌式的月牙眯眯笑,嘴角两个小梨涡仿佛装了什么蜜糖似的,甜腻腻的。   她没说话,就是嘴里嚼着一个大荔枝,笑得没心又没肺,讨好的意味有点明显。   这是在安慰他吗?   安慰他不要为了左荣轩而生气?   严易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然而心中怒意却更加不可遏制。   糯米糍核小个大,两个指头夹起来到底不方便,连盼自己才剥了两个就放弃了,她把手指在水坑里涮了涮,直接就蹲坐在树荫底下,吃严易剥的。   严大总裁一个没吃,都是精心剥好了往自己小女友嘴里送,旁边的保镖倒是见惯不怪,两个法务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说好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不近人情的大总裁呢?怎么转眼就变妻奴了?   二审的日子并不远,就在两周后。   连盼原本都做好了出庭的打算,结果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法院的延期通知,说是左荣轩身体不佳,无法按时出席了。   还是来送传票的法务打的电话,说起来也有些感慨,“被告的母亲申请帮他换一间好一点的看守所,在转移的时候,他不小心被车上生锈底座碎片划到了,我们都没放在心上,哪里知道他就感染破伤风了。”   左荣轩的父亲左宗泉在进广元之前家境普通,妻子任石兰在怀左荣轩的时候其实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那时医疗条件低下,不像现在的小孩,从小就定期打疫苗,左荣轩对破伤风没什么免疫力。   因为只是不小心划破了手,左荣轩自己也没留意,让狱警给了个创可贴就完事了,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开始头晕。   起初他以为是感冒,还让母亲帮忙带了感冒药过来,谁知道后面情况越来越严重,整天头晕脑胀的。   因为他这个人自被看押后就一直各种娇气,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的,大家都以为他是在故意找茬,就没理会,直到后面出现了晕厥,才被送去医院。   听说情况还有点严重,左荣轩身子都站不起来了,所以当然也就没法按时出庭了。   不过左荣轩的身体状况并不在连盼的关心范畴,她点了点头便挂断了电话。   没料到一周后就传来了左荣轩的死讯。   据说是破伤风引起的全身痉挛,心脏直接骤停了。   半夜里发生的,左荣轩母亲当时也睡着了,值班医生在另外一间病房处理别的病人的紧急情况。任石兰醒来在医院里嚎啕大哭,雇了一帮人在医院闹事,不肯离去。   但是说实话,这件事也怪不到医院头上,破伤风本来就有一定比率的致死率,而且由于左荣轩送医较迟,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被看押后,他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都十分糟糕,免疫力低下,比一般成年男子要脆弱很多。   有些时候,意外总是不经意就这么发生了。   周六的晚上,连盼跟严易两人回老宅吃饭,大家吃饭时谈起这个事情,却似乎都不太吃惊。   周嫂跟张叔两人甚至还觉得左荣轩死有余辜……长辈们都在,严易倒没有非要给连盼喂饭,只是把一些吃起来比较复杂的菜譬如鱼虾等都先替她处理好放在碗里,连盼就用左手拿着勺子吃饭。   连大爷尚且还不知道连盼受伤的消息,老人家在房屋后拾掇了一个菜园子,又买了两头小猪仔和几个鸡仔,一心准备养肥了过年时再送到严家来。   说起左荣轩的死,严青似乎还觉得便宜他了,忍不住在饭桌上咕哝道,“我还特别拜托了年年,请她堂哥在狱中好好关照关照他呢!”   老太太低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又厉声叮嘱桌上几位后辈,“你们几个,都给我少造些冤孽!”   大家低头吃饭,默不作声。   “尤其是阿易,年纪轻轻的……”严老太太后面的话也没多说,只是叹了口气道,“今年盂兰节,我会替你爷爷和你父亲母亲多烧几道纸钱,叫他们在天之灵,好好保佑你,不要再生事端。”   这后半句“再生事端”语气颇为严厉,明显就是单独给严易的警告,严易剥虾的手一顿,很快却又恢复了自然。   “知道了。”   他低头应下。   在这件事上,骆明远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该说的话,他早就跟严易提前说过了,严易是有分寸的人。   不过左荣轩这回是真踩了严易的逆鳞,虽然连盼手指是接上去了,但到底人也是元气大伤,还不知何时才能复原。严易要能放过左荣轩,那才有鬼了。   骆明远也是男人,也有放在心尖上舍不得伤她半点毫厘的人,连盼出事,他其实很能理解严易的心情。   老太太想必也是门儿清,不然也不会就这样轻轻一笔带过。   但说到底,这些事端,还是冤冤相报引起的,连盼除了这样的事,想必严易往后也会收敛很多了。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有连盼跟严青两个女人还蒙在鼓里。   老太太说盂兰节,指的就是中元鬼节,每年这个时候,老太太都会请人来家里做法事,带着家里的小辈一起给家中去世的亲人烧纸钱。   这么些年都是这么过的,都是自家亲人,大家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严青一听盂兰节,就知道家里又要做法事了,顿时补充道,“前两天爸给我托梦说,他想要个iPad,还要最新的iPhone8,又说去年您给他烧的钱额数太大,尽烧一亿的,他想买包烟抽都找不开。”   这话一出,骆明远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脸都憋红了。   他勉力吞下了口中的菜附和道,“是,妈,今年别按亿烧了,今年纸钱我来买吧,我看一千的面额就成,那个比较容易散开一点,我再多买点五百的,好给他老人家买烟抽。”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世上没有鬼神一说,但对待中元节却还是异常认真,好像真的烧过去的东西,会被去世的亲人收到一样。   连盼闻言颇有些触动,顿时也发言道,“我特别会折金元宝,今年会给爷爷和伯父伯母多折一些的。”   从前在宫里是禁止烧纸钱的,但每逢盂兰节,大家私底下还是会悄悄给过世的亲人烧些东西,宫里的侍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连盼没有亲人,师傅的亲人就是她的亲人,每次她都是跟师傅一起,用金银锡纸折上一大堆的元宝,跟师傅一起烧给她的父母。   今年除了要烧给自己在现代的父母,还要连严易的父母都一起孝敬到。   说起折元宝,她下意识就忘记了自己的手伤,大家都讨论地兴起,也没留意这些,只有严易在一旁点头道,“我帮你。”   见连盼还管严易的父母叫伯父伯母,老太太顿时纠正道,“都是一家人了,喊什么伯父伯母的,跟着阿易喊爸妈就是了。”   连盼脸上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连盼伤了好几个月,连大爷那边再瞒下去也不是办法,临近中元节,连盼也是要跟连大爷一起给过世的父母做简单法事的,严易干脆命人将连大爷又接到了严宅来小住。   此时连盼伤势已经大好,关于当时的情况,大家自然是往轻了说,只是说匕首伤到了手指,却没说是连根切的。   不过疤痕摆在那里,沿着手指一圈,连大爷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到情况?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心疼地眼泪直掉,把左荣轩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最后听说左荣轩死在了医院里,心里犹是愤愤不平的,“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这个畜生了!”   ------题外话------   破伤风这段纯属杜撰,一般没这么高的致死率,不过家中要是小孩或老人被锈钉子等划破皮肤,建议一定要上医院查看,还是挺危险的~ 第236章 玩这么大?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心疼地眼泪直掉,把左荣轩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最后听说左荣轩死在了医院里,心里犹是愤愤不平的,“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这个畜生了!”   当然了,连大爷一辈子过得简单坦荡,自然也不会联想到左荣轩的死其实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严易和骆明远等人也没打算让老爷子知道。   因为连大爷来严宅小住,所以这阵子连盼和严易也搬回了老宅来住,一起陪老人。   自说起盂兰节后,连盼便在网上买了很多锡纸,金银二色,每晚睡前都要折上几个小元宝,用一个小篮子装着,几天下来,就折了满满一篮子。   她的确很会折金元宝,严易起初以为她是忘了自己的手伤,后来发现却不是,金元宝的折法不算复杂,又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左右手一起,连盼速度还挺快的。   再加上折纸确实也比较锻炼手指的灵活度,医生也说过,可以适当做一些类似的练习,起初严易还有点担心,帮着折了几个,卖相极其不佳,后面也就由她去了。   到盂兰节那天,累计成果果然相当可观,连盼从房间里抱出好几篮子的金银元宝,各个小巧精致,闪闪发光,弄得严青都有点舍不得拿去烧了。   附近的白事店没有这些高科技产品买,严青特意在网上买了纸做的iPad,iPhone,因为买的东西比较多,店家另赠了一辆法拉利,做得十分逼真,是骚气满满的大红色。   骆明远看着鲜艳的红色跑车略觉不妥,友善提醒自家老婆,“爸一贯低调,这个颜色不太好吧?”   严青不以为意,“你懂什么呀?老来俏知道吗?咱爸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就得这样。”   严老爷子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去世时才五十多岁,因为长期身居高位,老爷子平时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和外表,那时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多岁成功男人的样子,非常有魅力。   严青这样说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在骆明远的认知里,岳父是个十分严肃甚至有些古板的长辈,但是现在人已去世,他还是选择听老婆的。   法事请是老太太熟识的一位老师傅,每年都来的,已经很相熟了。   今年因为连大爷也在,所以严家和连家几位亲人的牌位今年是摆到了一起,挨个祭拜过后,大家便都用蒲团垫着膝盖,往檐下的火盆里烧送纸钱和物品。   连盼的金元宝是最先往盆里丢的,一个接一个,锡纸烧得快,严青看着有些心疼。   接着就是大沓大沓的纸币,老太太买的还是最大的,一亿面额的,骆明远就买了好些100和500的,拿在手里散成扇形点着烧,免得老爷子在下面找不开。   ipad和iphone以及法拉利等因为壳比较大,放在最后,就堆在火盆旁边。   大伙儿一边烧一边就在屋檐下闲聊,周嫂姗姗来迟,手里拿着两个赞新的盒子,手往前伸着,一边走一边喊老太太,“太太,买来了。”   老太太如今虽然年岁已大,但周嫂是从年轻时就在严家做事的,所以称呼老太太有时还是年轻时候的叫法。   两个盒子一大一小,都是崭新的白色包装,严青一眼就认出了是ipadair和iphone8。   “周嫂买的这个怎么这么真!外面还包了塑料薄膜呢!”   两个盒子还没递到老太太手里,就被严青提前给截胡了,“我看看。”   盒子很有些份量,比她在网上买的要重多了,壳子也很有质感,硬邦邦的,严青掂了两把,忍不住感叹,“白事店现在的工艺真好,够分量,网上买的还是没法比。”   骆明远在旁边瞥了一眼,淡淡补充,“这就是真的。”   严青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跟老太太确认,“妈?您玩这么大?”   老太太表情还是一贯稳重,“你爸去世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东西吧?他要真想要,就给他买个好的。”   言下之意,严青买的那个纸糊的不行。   严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红色法拉利小轿车,生怕老太太生出烧车的想法,迅速用几张纸钱掩饰着将mini法拉利扔进了火盆里,纸糊的汽车是空心的,纸张易燃,一下子就在火盆里化成了灰烬。   她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也别在老太太面前提什么高科技产品了,这个玩法真是有点大。   老年人任性起来吧……真是有点一言难尽。   因为食园现在主业已经停业了,但是大家心里头都还指望着它有重开的那一天,因此员工都没散,还是全留在了园子里,工资照发,来源么……主要是食园的副业。   杨梅酒如期上市,好评如潮,因为颜值爆表,一时还成了网红新宠,有时没事拿个杨梅酒小瓶在网上晒一晒,已经成为一种不可言说的潮流。   毕竟又好看又好吃的食物,人人都爱呀。   而且因为杨梅是季节性食物,一批产完就没了下一批,虽然酒厂并没走什么饥饿营销路线,但却自然而然又达到了类似的营销效果,当季就盈利不少。   食园名声在外,有机蔬菜和水果也是卖到脱销。   总之,虽然连盼现在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家里养伤,每天也有不少进项。   严易在郊区又盖了一个小药厂,专门生产连盼之前自制的驱蚊水,走的也是颜值路线,古方配置,包装典雅,价格亲民。   不过药物的批量生产要经过大量的测试,比蔬菜水果这种要复杂很多,因此驱蚊水便暂时还没有上市,只是在测试和试产。   虽然园子暂时关闭了,但连盼赚的钱只多不少,财务月结发来报表的时候,连盼自己都有点吃惊。   数字是很令人欣喜的,但是她心底却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说实在的,在连盼最初重生来到现代的时候,多赚钱养活自己和爷爷,的确是连盼的第一目标,但后来随着温饱问题逐步解决,她的想法就变了。   开山立派,广收门徒,将中华美食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品尝到御厨手法,这才是连盼的终极梦想。   坦白来说,食园最初的进项并不多,即使后来杨小葵加入,食园也只有两个厨师而已,但主厨始终只有一个,杨小葵难当大用。   不过说实话,连盼那个时候并不着急。   她认为自己还年轻,时间还很多,很多事情可以慢慢来。   但是现在……在严宅,一日三餐都是周嫂负责,连盼并没有什么下厨的机会。   她很少去厨房,多半时间都是在花园里收拾花花草草,或者和连大爷一起,拾掇他们在花园里开辟的小菜园。   总之,她这一双受伤的手,几乎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大家都拿她当个瓷器似的,半点重活儿也不让她碰,只有连大爷拗不过她,偶尔让她跟着一起拔拔草之类的。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格外敏感还是怎样,连盼总觉得,自她受伤后,严易的食欲也下降了很多。   周嫂做菜手艺其实是很不错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留在严宅里了,但是要和连盼过去登峰造极的功夫比,周嫂这些家常菜的功夫,始终还是有那么点小草见大树的意思。   一个御厨,一个普通家庭佣人,两者的手艺当然是有本质的区别,这种区别对于普通人来讲,吃一阵子也就习惯了,但对于严易来讲……连盼始终觉得,他并未真正适应。   虽然每天他还是跟大家一起坐在那儿吃饭,但恋人之间微妙的感应还是能让连盼敏锐地察觉到,严易吃得很机械。   就是他以前那种“为了完成活着的人物所以吃饭”的做法。   她心里这样猜想,却没有跟严易确认,大约是知道确认也确认不出什么来。   严易这人实在太擅长伪装,这些说到底,也只是她的直觉罢了。   自盂兰前夕折了好一阵子的金元宝之后,连盼后面就养成了睡前折纸的新习惯。   她在网上买了很多彩纸回来,开始练习各种折纸,都是比较简单的,星星,千纸鹤这种,每天都要折好几个,扔进玻璃罐子里存储。   因为折纸的确也是医生建议的练习方法,所以严易也都随她。   八月底的时候,连盼突然接到了周辰的电话,说是邀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   本来自秘辛刘上网爆出连盼跟周辰的绯闻之后,连盼差不多就和周辰断绝了来往。两人恢复联系还是在连盼被左荣轩劫持,出了事故,周辰来医院看她。   人有时候经历一些大事,心态都会有很大改变,连盼都已经和严易订婚了,周辰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到她手上的素金戒指,两人之间相处,反而比从前要融洽很多。   撇开之前的一些小尴尬来说,周辰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媒体称他为小太阳,意思是说,他不论走到哪里,都像个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浑身上下,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同他相处,其实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连盼知道严易心底的芥蒂,所以没回和周辰联系,都是当着严易的面,从不对他隐瞒。   “你来不来啊?”   连盼一看是周辰的电话,就直接开了扩音。   严易坐在房间里看文件,面对突然响起的情敌的声音,果然淡淡皱眉。   ------题外话------   内什么,我知道迟了很久,但是白天一直在外面跑也没时间,sorry……>_< 第237章 少儿不宜   严易坐在房间里看文件,面对突然响起的情敌的声音,果然淡淡皱眉。   但是连盼手机扩音都开了,她和周辰的对话严易听得一清二楚,她这么坦荡,严易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事情也挺简单的,星期五是周辰生日,他开了一个生日party,邀请他们俩过去。   是邀请他们俩,不是单独邀请连盼。   当然了,严易心里也明白,周辰真心想邀请的对象只有连盼而已,只不过他还算知道分寸,知道连盼已经订婚了,所以是连他一块儿邀请的。   不然以严易跟周辰的那点“交情”,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打照面。   连盼挂了手机后便自然望向严易,意思很明显,如果他同意,她就去,如果不同意,她就不去了。   严大总裁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不过最后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周五晚上我会抽时间的。”   周辰这人玩心很大,他的生日趴办的是个卡通主题趴,受邀的嘉宾要装扮成卡通人物,最不济也要穿个卡通T恤,连盼很喜欢这些东西,听她跟周辰聊得好像就挺开心的。   自手指受伤以后,连盼便很少外出,学校还没有开学,她多半时间都待在食园里。连大爷过来后,连盼来了老宅住,但基本也和老太太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宅在家里。   连盼好友不算多,张童肚子渐渐大起来,不方便串门,她和外界的交流更少了。   有时候严易都有点担心她憋出病来,毕竟连盼才二十出头,在严易心里,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一个小孩子,却整天过着跟老太太一样的生活,身为“家长”,严易觉得自己似乎也有那么一些责任。   出于这种诡异的内疚,他答应了连盼的请求,就当出去散散心吧。   连盼喜滋滋在网上买了两件海绵宝宝的情侣T恤,一件大的,一件小的,快递直接送到了严宅来,周嫂帮忙签收的,还十分贴心地洗好,然后才送到房间里来。   望着挂在衣柜里幼稚到极点的卡通T恤,严易突然觉得眼睛有点辣。   黄色的海绵宝宝嘴巴张得老大,露出夸张的笑容,一想到这种画风的衣服要穿到自己身上,他就浑身不自在。   连盼已经提前换好了,她本脸就长得嫩,除了身材发育有点过头之外,穿这种青春洋溢的衣服,倒是半点也不违和。   至于严易……在连盼饱含期待的目光之下,他终于还是艰难地换上了那件胸前印有大嘴海绵宝宝的T恤。   连盼拿出手机,刚想给他拍张照,严易迅速又从衣柜里扯一件黑色的西装套上,遮住了胸前不忍直视的图案。   连盼知道这么穿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拿起手机,让严易弯腰和她一起,对准镜头,自拍了一张。   自拍照视野有限,严易套上西装后,T恤里露出的卡通图案面积只有很小一部分,但是两个海绵宝宝的图案是一致的,从缝隙里隐约还是能看出他和连盼穿的是情侣装。   连盼查看了一下照片,给两人都加了一个兔子耳朵的滤镜,迅速就将照片转发到了群里。   严易还没来得及阻止,照片已经嗖的一声,直接发到了严家的红包群里。   照片里的少女笑得一脸灿烂,对比之下,她旁边人的表情则显得有些无奈,被迫弯下腰来,靠近了她脸边,眉头微微皱着,西装遮掩之下,还是能看出,他里面穿的也是一件同款的卡通T恤。   最搞笑的是,除了连盼头上顶着一个粉绒绒的兔子耳朵之外,严易头上也顶了一个,和他一半无奈一半嫌弃的表情配在一起,居然有种诡异的萌感。   老太太一瞧见照片就笑起来了。   上一次见严易穿这样的衣服,还是二十多年前呢!   严易从小就有主见,从两岁会完整表达自己的思想起,他就开始拒绝母亲钟萍给他穿那些粉嘟嘟毛茸茸的衣服了。   小时候嘛,有时候难免有反抗失败的时候,总是被迫打扮成可爱小孩的模样,但是后来长大了,老太太还真是没见他这么穿过。   严易身上的颜色很少超过两种,基本都在黑白灰这三个颜色之间来回排列组合。   他从十几岁起就老气横秋的,也不像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中二期叛逆期,家里孩子太懂事,其实老太太心里也是有些遗憾的。   孩子淘气的时候,家长总希望他懂事,可是他太懂事,家长又希望他能任性一些,严老太太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心理。   女儿严青这辈子活得糊里糊涂,又任性又不懂事,按理说是非常不省心的,但孙子一下子省心成严易那样,老太太又觉得格外心疼。   这样做人,其实是很累的,身上担子太重,心思也重,想得也多,人家常说慧极必伤,老太太一贯都替严易有些忧心,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   故而他第一次把连盼带回家的时候,老太太压根就没起过半点什么门第偏见这样的念头。严易这辈子难得有个喜欢的,只要对方品行端正,没什么不良嗜好,她自然都是由他去了。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也并没有出错,严易跟连盼在一起后,果然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只有同她一起,他身上似乎才能带上几丝烟火气息,平常老太太也奈何不了他,偏偏总在连盼这里破例。   周嫂带着个老花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指着照片同老太太道,“您瞧阿易那个不情愿的样子!”   照片已经发出去了,再撤回也来不及了。   严易颇有些无奈,只能搂着连盼往外走,顺便给了一个轻飘飘的警告,“下次别这样了。”   连盼嗯了一声,自然也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换好衣服,告诉周嫂晚上不回来吃饭,便直接开车前往王府大饭店。   周辰生日趴的地点就在吃货联盟第二期的录制点王府大酒店里,王府大酒店一家老式的五星级酒店,除了住宿之外,扬名海外的还有他家的餐厅,很多oldmoney来J市,都是必住这家酒店的。   酒店一共十六层,周辰包了顶层,专门用来庆祝自己的二十二岁生日。   顶层的入口处装饰着拱门,旁边摆着巨大的22数字,到处都是吹得肥肥的2字形状彩色气球,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主人家有多二似的。   连盼看得好笑,朝门口的安保人员礼貌地出示自己的请帖。   正在入口处逗留间,门口突然挤过来了一个巨大的海绵宝宝人偶,人偶巨大,身子颇有些笨拙,不小心撞了连盼一下,严易连忙伸手搂过连盼,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肥胖的海绵宝宝。   估计是请来的工作人员之类的,外罩的海绵松软,其实只是轻轻蹭了连盼一下,根本就没什么事,见严易似乎要责问对方,连盼立即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入口处没那么宽敞,一时挤到也是情有可原。   海绵宝宝是连盼来现代以后最喜欢的动画之一,原因很简单,因为动画里有一家餐厅,所有的故事都是围绕这家餐厅的绝密美食蟹黄堡展开,连盼简直是百看不厌,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   严易知道她喜欢这个,几乎每次转机都不忘特意带个小公仔回来送她,不知不觉,家里已经累计了一大堆海绵宝宝相关的手办。   看见真人版的海绵宝宝,连盼当然很激动,朝海绵宝宝打了个招呼,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卡通T恤,意思是,大家今天都是一样的。   谁知海绵宝宝却压根看也没看她,只是朝安保人员示意,黄色的手臂伸长,朝里指了指,手舞足蹈,似乎颇为焦急的样子,安保人员点头,海绵宝宝迅速挪动肥胖的身子,挤进了酒店里。   海绵宝宝走了,连盼表情略有些失望,严易立即安慰她,“回去后给你买个大的。”   两人进了会场,里面果然热闹非凡,各色奇装异服的人拿着酒杯走来走去,衣着搞怪的有,妖娆性感的也有,总而言之,外表极其正常的连盼跟严易两个,到这里反而成了异类。   连盼跟严易一来,周辰就收到了通知,他很快从人群中脱身,前来迎接二人。   等看见连盼跟严易身上穿着的卡通情侣T,周辰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他原本一头栗色的短发此刻已经染成了红色,身上穿着篮球服,打扮成了樱木花道的样子,跟个热血少年似的。   “我说的动画,不仅仅是指动画……你们明白吗?”   连盼表情还有点懵,“是动画呀!我刚刚还看到一个海绵宝宝进来了呢!”说话间,她指了指周辰一头火红的头发,显然十分不解,“你干嘛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看上去好像一颗红毛丹!”   严易嘴角微微扯了扯,不过这个笑容转瞬即逝,周辰再看他时,他还是那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连盼没看过灌篮高手,自然也不认识樱木花道,周辰穿的篮球衣日常也有人穿,她只以为周辰是为了图舒服才打扮成了这样,哪里知道他其实就是扮成了一个二次元人物。   感觉鸡同鸭讲的周辰:……   三人正在交谈间,旁边正好走过一个美女,身上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头上戴着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臀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雪白的双峰在紧身皮衣的包裹和挤压之下,呼之欲出,连盼瞧见,连忙别过了眼睛。   见周辰目光也在朝他看,美女手掌顿时握成爪子状,轻轻朝他喵了一声。   声音暧昧,尾音拖长,周辰冲美女点了点头,朝对方送去了一个飞吻,这才回头看连盼,“这样穿,才是动画,明白了?”   连盼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她压根就没看过这样的动画啊!   唯一看得相对成人的漫画只有犬夜叉,而且因为动画太长,里面又没什么美食,她也没看完……   “建议你回去多补补,我一会儿给你发个清单。”   周辰一副老司机的样子,拿出手机似乎就要给连盼发消息,严易见状,迅速将连盼搂过往旁边走,“我们到那边去。”   话是这样说,但周辰的消息还是很快发过来了。   连盼手机一响,严易便直接拿了过来,等看清楚这一水的十八禁清单,他手指迅速滑动,直接删除了这条消息。   连盼还没反应过来,夺回手机一看,这才发现——她和周辰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已经被删除了。   “他发了什么?”   严易淡淡挑眉,“少儿不宜的东西。”   连盼只得哦了一声。   说起来,其实他自己平常做的事更加少儿不宜吧?   不过这样的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到底也没说出来。   人来得差不多了,party也就开始了,和所有年轻人的生日宴会差不多,周辰的生日会基本也是切蛋糕,致辞,吃东西、喝酒、游戏这样的流程。   整个会场都是闹哄哄的,周辰人缘很好,连盼在酒店里看到了好多电视上的熟面孔。   严易不喜欢这些,连盼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所以两人就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吃东西。   当然了,只有连盼在吃,严易在外面都是不吃东西的,只是喝水而已。   酒店里灯光昏暗,也没什么人留意他们这边,两人倒落得清静。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high起来,周辰唱了一首歌之后,全场灯光忽而都灭了,紧接着就听到了主持人的声音,说是游戏时分。   灯光在场内乱扫,扫到的两人,就要喝交杯酒。   现代风气开放,男女之间本来就不像以前那样严防死守,只是喝个交杯酒而已,算不得什么,连盼也跟着笑了起来。   灯光最先扫到的是一名女生,随着一阵轻微的起哄声,一名妖娆妩媚的猫女在灯光下站起身来,还摆了一个猫咪的造型,正是连盼方才打过照面的猫女。   侍者很快端来一杯酒,递到了她手里。   音乐咚咚不停,灯光在场内乱转,接着啪的一声响起,突然打在了连盼和严易所坐的小桌上。   场内装的是射灯,方向360度可转,本来就是随机乱转的,打到哪儿算哪儿,并没有人为控制,所以这一束灯光照得其实是不太精确,既没有照在连盼身上,也没有照在严易身上,而是一人肩头各照了一半。   灯光雪白朦胧,落在肩头,场内其他地方此刻都黑漆漆的,也看不大清楚。大家一时只望得见两个人的轮廓,男的侧脸有如希腊雕像,女的肌肤赛雪,好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能来参加这个party的多半都是周辰在娱乐圈认识的一些朋友,大家俱都是容貌出色,男帅女靓的,大家一时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哪家娱乐公司前来凑热闹的新人罢了。   严易显然是不会来跟猫女喝交杯酒的,周辰一看灯光打得位置不对,连忙示意主持人救场,示意灯光师调控,重新打灯。   黑灯瞎火的,大家手势也比得不是很清楚,灯光师在半米之外只看见周辰一个劲儿地摆手,还以为他是示意自己将灯偏一点,毕竟这灯打在了两个人身上,侍者一时也不知道要将酒送给谁。   他操控着开关,将灯稍稍偏了一个角度,光柱稍稍偏转,一下子正照在了连盼身上。   连盼呆愣愣端着盘子里的蛋糕,她还没张嘴,泥鳅一样的侍者早已穿过人群,递给了她一个高脚杯。   周辰见状,气得要死,干脆自己跑到灯光师旁边,啪嗒一下关了射灯,直接又开了场内的小灯,人群轻微起哄了一声,随机又变得喧闹起来。   “Melinda,我来跟你喝怎么样?”   灯光重新亮起时,猫女已经被工作人员邀请上台了,周辰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笑嘻嘻道,“两个女孩喝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男女对饮呀!”   他率先拿起高脚杯,直接绕在了猫女手上,大家一见这个样子,纷纷起哄,也就忽略了刚才灯光其实是照在另外一个女孩身上的事实。   严易虽然心里也明白这是正常的暖场游戏,并不是周辰事先安排好的,但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悦,他将连盼手里拿着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去个洗手间。”   连盼点了点头。   周辰的蛋糕已经吃过了,严易想必也不会在这里久呆,她大概也明白他这会儿应当是不大高兴。不管灯光是打在她身上还是打在严易自己身上,严易想必都不会配合,他不喜欢这些哗众取宠的东西。   连盼默默拿起一杯橙汁喝了两口,在位子上等严易回来。   场内歌舞不停,大约是刚刚出了小插曲,打灯游戏只玩了一轮便停止了,连盼便坐在位子上一直喝橙汁。   她喝得很慢,不过一杯橙汁喝完却还没见严易回来,连盼直接给严易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嘟嘟一直响了很久,他却没有接。 第238章 非礼勿听   她喝得很慢,不过一杯橙汁喝完却还没见严易回来,连盼直接给严易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嘟嘟一直响了很久,他却没有接。   周辰在台上疯了一会儿就下来了,挤到连盼这边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每时每刻都粘在连盼身上的严大妻奴此刻居然不在这儿。   这地方连盼不熟,因为之前种种不好的遭遇,连盼现在戒心很重,很少一个人行动。   自手指受伤后,严易几乎是24小时都陪伴在她身边,出院以后,除了上班时间之外,其他时间他基本都分给了连盼。   有时候人在身边时不觉得,人一旦离开,连盼左手手指不自觉在装橙汁的玻璃杯上无意识用力摩挲——她心里突然觉得很焦躁。   这段时间,她对严易的依赖性已经到了一个有点恐怖的地步,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严易片刻不在,她就满心焦躁。   此刻周辰过来,也没有缓解她的这种焦躁感。   “他去洗手间了。”   周辰问起,连盼也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不过他去了有一会儿了,去的时候连盼也没看手机,不过这会儿一杯橙汁已经喝完,算起来,至少有15分钟了。   能混娱乐圈的人,自然都不是傻子,察言观色那都是一等一的,周辰一来就留意到连盼脸色有些发白,手指总在无意识摩挲玻璃杯壁,她好像很紧张。   其实他在台上也没待多久,和Melinda对饮了一杯交杯酒,又唱了两首歌,算起来大概也就十多分钟的样子吧。   想到这里,他冲连盼眨了眨眼,“人吃五谷杂粮,都是有需求的,说不定……他是蹲大号呢?”   连盼正微微蹙眉间,突然听到他这么来了一句,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虽然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但是……怎么听上去就这么糙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周辰这么一说,她心里那份焦躁感的确是缓和了不少。   其实连盼倒不是担心严易的安危,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严易的杀伤力,连盼还是很清楚的。   严易是属于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脱了衣服之后,浑身上下都是精瘦的腱子肉。他力气很大,下手又特别黑,会所里跟着他的保镖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所以如果是两人一起出门,他很少再带别人。   大概这阵子两人一直形影不离,他突然离开这么长的时间,连盼感觉十分不习惯。   见连盼坐在位子上心不在焉的,周辰不免叹了口气,心中很有些女大不中留的意思,“走,我带你去洗手间堵他!”   连盼握着杯子有点囧,“不用,我……”   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直接被周辰从椅子上扯了起来,男女力气有别,连盼这段时间又一直在养病,更加不是整天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周辰的对手,几乎跟个娃娃似的就被他给拽起来了。   “我知道,他一回来,你们就打算走了是吧?正好,也省得我送你!”   周辰脸上表情有点气鼓鼓的,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很懂得看人脸色,何况连盼对他并不防备,她心里想的什么,几乎全都写在了脸上,周辰一望便知。   他这么一说,连盼反倒感觉更不好意思了。   本来是来参加他的生日会的,结果却要提前离场,她心里也有些愧疚。   对于周辰,她从来都只有朋友之情,而且也很珍惜他这份朋友之情,虽然后来得知他曾经对自己有过一些朋友之外的想法,但别的不说,两人从小那么多年的革命友谊其实是抹杀不掉的。   一走出会场,周辰立刻就松开了连盼的胳膊。   他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连盼现在已经订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默默祝福她,以好友的身份。   从会场出来是一条长长的酒店走廊,两边都是房门紧闭的行政套房,周辰生日直接是包了第二层,套房此刻都是不住人的,走廊里很安静。   地毯松软,墙壁也都是吸音材料制作,站在入口处,感觉会场那边吵闹的音乐声好像都不那么明显了。   被他这么一拽,连盼这才想起来自己给周辰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没送给他。   她连忙低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锦囊,锦囊的样式普通,就是那种很常见的红色祥纹布料制作的小袋子。   袋子包得鼓鼓的,跟个小馒头似的,随着她手里动作,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的香味顿时从锦囊里飘出。   “这是个香袋,你知道,要是我现在手没问题,肯定是要给你做点吃的的,现在……有点丑,你将就着用,放在车里或者放在包里,可以提神醒脑,补中益气。”   连盼将锦囊塞进了周辰手里,这个小袋子的确做得粗糙,要说锦囊都算是褒奖了,她拿左手缝的,勉为其难只能叫个袋子。   因为不知道周辰生日,这个锦囊是临时赶制的,她也没有太多精力去准备更为精美的礼物,何况就是这么做了一个袋子,严易似乎都非常有意见。   不过连盼觉得,送朋友一个提神醒脑的香袋并不过分,所以还是坚持把这个小袋子给缝完了,里头药草赛得足足的,锦囊看起来不像个香包,反而像个沙包。   周辰一看,果然表情有些嫌弃,“你该看看粉丝都送我些什么,你这也太寒碜了!”   连盼一听,顿时伸手就去他手里抢香包,周辰手更快,一下子就把香包揣进了自己兜里,接着迅速转移话题,“走走走,洗手间在前面!”   连盼送了他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眼,被周辰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两人刚往前迈出两步,就听到了背后一阵暧昧的嬉笑声。连盼回头一看,正是之前在台上看到的那个猫女,她似乎喝醉了,半仰着头,由一位中年男子扶着往前走。   因为醉酒的关系,猫女眼睛半张不张,不过这幅样子却让她妩媚的猫眼看上去更为魅惑诱人,大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欲语还休,胸前绷得紧紧的皮衣扣子此刻已经解开了两颗,更衬得两个雪白半球丰满诱人。   连盼一个女人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猫女身材很好,肌肤雪白,丰满莹润。   说实在的,因为猫女画着浓妆,连盼自然也没有留意到这女孩其实和她有几分相似,只是猫女整体比她要瘦长一些,长相也更为成熟一些。   搂着她的男人显然很喜欢她的样子,眼球从头到尾就没从猫女胸前离开过,手臂搂在她腰上,手掌却不安分地在猫女臀部和尾巴那里流连。   猫女似乎醉得厉害,一点也不介意,一直在咯咯娇笑,声音激得连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一路调笑,旁若无人地从连盼身边走过,男的看见周辰还轻微点头问好了一下。   他手里拿着一张房卡,扶着猫女直接上前就刷开了走廊里的一间套房,两人连门都没关,就听见猫女软媚的声音道,“哥哥,先脱衣服呀!”   周辰一听,连忙上前替两人拉好了房门,一边关门一边冲连盼道,“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连盼脸也有点红,虽然知道娱乐圈这种事多,但就这么突然遇到,感觉也好尴尬。   而且这个男人……她好像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具体演的什么角色连盼记不大清了,但是听说好像是有个固定女友的,一直没结婚。   “你们圈子里的人都这样吗?”   连盼皱着眉望向居然还在替两人关门的周辰,显然对于来到这个生日宴会,她已经有点后悔了。   周辰连忙摇头,“我真没请他,他自己来的,因为和我们公司有些渊源,没好意思不让人进来。”   圈子里确实很乱,但是Melinda……说实话,刚刚看到她那个样子,周辰也有点吃惊。   Melinda是一名摇滚歌手,走的是性感小野猫路线,周辰和她接触不算深,但是娱乐圈人设和本人性格不符已经是常事了,虽然公司一直把Melinda往性感路线上包装,但周辰私下和她接触过几次,她其实是个很清纯简单的人。   至少在周辰的印象里,Melinda应该不会在外面乱搞的。   没有想到今天居然撞到了这样一幅景象,只能说酒精是混乱的催化剂吧。   娱乐圈多俊男美女,大家都是荷尔蒙旺盛,男欢女爱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对于连盼一来,就撞见这样的景象,周辰也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已经往前走了一阵子了,男洗手间就在走廊的尽头,两人站在离洗手间大约两三米的地方,周辰率先打破沉默,“要不你给他再打个电话试试?”   他一个大寿星冲进洗手间去找连盼的男友,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内个……他出来你们俩就回去算了,今天算是我招待不周。”周辰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平常他也会和朋友们开趴,不过那会儿男生居多,这样男女都有的还发生内啥行为的,还真是头一回。   他又不是什么十八线的小野星,平常一贯爱惜羽毛,生活里真是少遇到这样的事,谁知才请了连盼来一回就撞见了,确实有点晦气。   只不过坏的印象已经造成,此刻再解释好像实在显得多余,周辰嘴巴动了动,并没有就刚才的事多解释,只在心里打定主意,下次是不会再弄这种大型趴体了,男男女女都在一起,确实容易出事。   连盼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严易拨了过去。   铃声很快就响了。   严易的手机铃音就是iphone自带的铃声,只连盼的电话铃音是特别的,是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随着熟悉的音乐铃声响起,连盼脸上表情渐渐凝固。   因为手机铃声并不是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声音来源于……两人所在走廊房门的内侧。   和绝大多数五星级酒店的配置一样,王府大酒店的尾房也是比一般行政套房还要高一个Level的豪华套房,这种房间一般隔音效果很好,或许是走廊里太安静,两人离尾房又靠的很近,当被门挡住、沉闷的却又轻快的铃音从房间里传出来的时候,连盼整个人都有点呆愣愣的。   她缓缓转身,似是求救又似是确认一般地望向周辰,“阿易的手机……怎么声音在里面?”   老实说,周辰也被这个发展给惊到了,如果说刚才看见Melinda跟一个男人亲亲我我已经刷新了一遍他的三观,那么在周辰眼中,待连盼如珠如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严易,此刻居然也……他感觉自己也有点懵。   连盼脸色发白,她伸手扶在了酒店的墙壁上,突然觉得双腿仿佛灌满铅块一样,难以迈动一步。   刚刚才目睹了那样的景象,两人实在很难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发展。   尤其是连盼,她整个人脸色此刻已经惨白到如同金纸一般,看上去有些吓人。   自手伤以后,连盼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前期差不多跟个废人似的,一直躺在床上,后面虽然能活动了,但身体整体状况确实谈不上健康。   所以这近两月以来,她其实没有和严易发生过关系。   虽然外人看起来两人是不羡鸳鸯不羡仙,但是谈到深入交流,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了。连盼提不起这个兴趣,严易何等聪明,自然也不会勉强她。   从前那个恨不得一日三五次的人,这段时间直接变成了禁欲的老干部似的,一日三餐,绝口不提旁的想法。   连盼又是内疚,又是感动,更多是却是郁闷、郁卒、自责。   她每天笑的没心没肺的,说到底,只是不想让大家伤心罢了。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断了三根手指或许没什么,毕竟她后面迅速又接上了。可是对她这样的厨子来说,手指少半分灵活度,一切都会大打折扣,这好比大鹏折了双翼,大鲲剪断双鳍,画家盲了眼,音乐家聋了耳。   最重要的是,她开山立派的梦想,就在这个暑假戛然而止——她在人前笑得有多不在意,在人后心里就有多黯然。   光是维持这样一幅太平盛世的假象,就已经耗光她所有力气。   这段时间严易付出很多,连盼也感知得到,她很想回应他一下,但是……身体真的做不到。   身躯里原先元气满满的灵魂似乎被人抽走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她对男女之事,一下子就丧失了兴趣。   这不仅是身体复原的过程,也是心理复原的漫长过程。   如果严易真的……连盼伸手捂住了嘴,这段时间,她脸上在笑,但情绪却一直莫名低落,人好像总是不受控制地要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随着嘴巴被捂住的那一瞬间,她眼睛立刻也跟着红了。   铃声还在持续不断地从门内传出来,被闷住的声音仿佛一把钝刀,刺在心头,戳得人心肺都疼。   周辰一看她这幅样子,顿时也跟着有些着急起来,他手上并没有带纸巾,只能手忙脚乱地打开连盼身前小包的搭扣,从里头摸出了一包纸巾来,撕了一张,递给连盼。   “你先别急,我相信严易不是那样的人。”   话一出口,连周辰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他没料到,这辈子他居然还有替严易说好话的这一天!   MD!   可是他见不得连盼哭啊!   连盼捂住了嘴,一点声儿也没出,眉头微蹙,只有两只圆圆的大眼里雾水蒙蒙,她似乎努力在忍着眼泪,轻轻嗯了一声。   “妈的!”   周辰低头骂了一句,他用力在房门把手上一拧,没想到套房的门压根就没锁,他费力拧着往里推,居然一下子就把房门推了个大开!   门板啪的一下撞到了一旁的装饰柜,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从走廊的视角里,隐约可以看见套房里白色的kingSize大床——床上有两个身影。   底下的看不大清楚,只看得见上面是个身姿妖娆的女人,一头大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听见声响后,那女人似乎有些受惊,紧紧抱住了身下的男人,臀部高高翘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手机就是放在客厅里的茶几上的,离门口不远,开了门之后,铃音更加刺耳,还混合着震动声,嗡嗡不停。   客厅里堆放着一个巨大的海绵宝宝人偶服,背后的拉链散开,黄色的四肢套装散落在地,周辰见状,忍不住直接CAO了一声——酒店里什么时候混了Biao子进来!   “你别……”   他刚想迅速关门提醒连盼别看,连盼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门口,她目光死死盯着酒店大床的一角,整个人似乎有点呆了。   周辰闭了闭眼,感觉心头真是糟心至极。   一般这种套房设计是不能从门口看到卧室的,不过这件套房不知道是不是在尾部的关系,格局有点奇怪,打开门后不但能看到客厅,还能看到卧室大床的一角。   说是卧室,周辰显然也发现套房的卧室设计成了开放式,四周并无遮挡,所以他们才能从这里窥探到床上的情况。   当人与人熟悉到一定程度后,并不需要看脸,单只要一个模糊的形状,连盼就能辨认出床上躺的人是谁。   茶几旁的海绵宝宝人偶脱下来后形状有点瘪,连盼从前很喜欢海绵宝宝,此刻看见这个人偶服却觉得格外恶心。   里面的人似乎也已经发现了外面的动静,那女人方才一直没动,此刻却忽而暧昧地呻吟了一声,身体接着又开始起伏起来。   连盼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地似乎连刚才吃的蛋糕橙汁全部都要吐出来,她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哆哆嗦嗦挂断了手里的电话,跟个机器人一样开始往回走。   越走速度越快,到最后直接是跑了起来,周辰一看,骂了一声“MD!”连奸也顾不上捉了,立刻拔腿去追连盼。   ------题外话------   特别解释:   1、严总是清白的   2、盼盼好事将近   求别骂作者,很多时候剧情往往就在下一章反转,我本来不想剧透的,但是真有点被骂怕了……大哭!T_T 第239章 所见非实   连盼越走速度越快,到最后直接是跑了起来,周辰一看,骂了一声“MD!”连奸也顾不上捉了,立刻拔腿去追她。   酒店的走廊颇长,但连盼跑得很快,几乎是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周辰只能迅速跟着电梯下去找人。   星期五的晚上,酒店人不算太多,电梯在一楼停了一下,周辰从电梯口往外一瞟,连盼已经直接往酒店外冲了,他迅速又按了负一,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车子从停车场转了个弯,出来的时候果然赶上了在路边边走边哭的连盼。   王府大酒店周围都是高档的写字楼街区,路上的人倒不是特别多,生活在这个压力巨大、日新月异的城市,谁没有自己不可言说的伤心事?一个走在路上掉眼泪的女孩并不算稀奇。   红色的跑车缓缓前进,停在了路旁,周辰颇有些无奈地摇下了车窗,朝连盼轻微偏了偏头,“上来吧。”   他头上还顶着一头骚气满满的红色短发,此刻却不得不做出跟所有电视剧男二一样的举动——替别的男人哄女人。   何况连盼哭得这样可怜。   连盼上车后用手擦了擦泪,乖乖系上了安全带,问他,“能不能带我去东江?”   周辰眼睛瞬间睁大,“你别想不开啊!”   她低头苦笑,“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去江边坐一坐而已。”   东江是长江分支之一,横穿整个J市最繁华的地区,江边修建了宽阔的人行道,那里的夜色很美。   东江很长,离王府大酒店不远处就有东江的人行道,周辰直接驱车开到了离酒店最近的江边。   因为还没到最热闹的地方,所以人也不是很多。   两人从车上下来,坐到了江边的长椅上。   周辰一身奇装异服的打扮,反而掩盖了他本来的身份,J市爱玩的年轻人很多,喜欢cosplay的人也不少,两人面江而坐,背对着人行道,一时倒也不太惹人注意。   连盼在车上一直很安静,眼泪似乎也渐渐止住了,周辰原本以为她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想到她才在长椅上坐好,对着江水只看了一秒,突然又呜地一声,捂着嘴巴,大哭起来。   盛夏夜晚,晚风习习,清凉的晚风吹在江面上,带来巨大的涟漪,江水轰鸣,连盼的哭声在这个夜晚里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江边偶尔也有喝醉酒的年轻人,抱着酒瓶,趴在栏杆上一边吐一边流泪,嘴里说着旁人听不懂的疯言疯语。   生活在这座顶尖繁华的城市,每个人都有累到想哭的时候。   连盼只是他们中的一员而已。   周辰默默坐在椅子旁,嘴里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碰见暗恋对象的男友出轨是什么感受?   MD,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连盼期初还捂着嘴,后面干脆连嘴也不捂了,半点形象也不顾,直接张着嘴,对着江水嚎啕大哭,样子像极了路边找不到妈妈的三岁小孩。   她很伤心。   极其伤心,这毋庸置疑。   周辰皱着眉在旁边,除了给她递纸巾,起不到任何作用。   连盼就这么张着嘴,对着怒吼的江水差不多大哭了有十几分钟声音才渐渐收住,最后变成对着东江默然流泪。   周辰找到了空挡,这才犹豫道,“你有没有想过,严易可能是着了道了?”   尽管周辰并不想在连盼面前说半句严易的好话,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严易是他认识的年轻人当中,最为出色的人之一。   虽然圈中关于严易的传言甚多,但多半都是关于商场和手段的,有人骂他阴险狡诈,也有人骂他冷血无情,还经常有人用吸血鬼称呼他,但确实从未听说严易有过任何桃色新闻。   同为男人,以他看到严易对连盼的重视程度来说,周辰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严易会做这种事。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严易可能是着了道了。   只有这一种解释,毕竟圈子里怕严易的人很多,不怕死的人更多,有些女人为了所谓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只是可怜了连盼了。   连盼低头用纸巾捂住了眼,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知道……正是因为相信他,所以我没有进去看。”   她和严易,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经历的风雨一点也不少,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普通的情侣,说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不为过。   可是现在……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她不再是那个煎炸煮蒸样样精通的小御厨,也无法再为严易做出美味的食物,甚至无法像普通爱人一样和严易亲热……这样的自己,连盼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失败。   虽然这些事情并不是她刻意想要造成的,但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   严易花在她身上的时间越多,连盼就感觉越内疚。   他明明值得更好的啊!   为什么还要在她身上耗费那么多的时间?   虽然连盼手指受伤的消息并没有通过媒体公布出去,但食园停业,美食圈里的同僚们各个来探望,她的手伤,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圈里的人都知道,那个曾经让严易神魂颠倒的“神厨”手废了。   很多人猜测,严易的厌食症会再复发,还有人猜测,严家马上就会再去寻找新的御用厨师,这些流言,虽然连盼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流言就像长了翅膀的魔鬼,总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法飞入她的耳朵里,变成她晚上梦里的梦魇,蚕食她所剩不多脆弱的灵魂。   她越是想让自己的手快一点恢复,它们似乎就变得越笨拙,每天折几十个纸星星也没有加速她的手指复原,每次去做康建检查,医生总是说,要坚持做手指操,慢慢都会复原的——可是时间真的好漫长,连盼自己都感觉快要撑不住了。   她对严易,抱有一种接近盲目的信任,可是却无法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意外发生。   如果……严易真是着了道,她该怎么办?   假如这一切都不是严易自愿的,但它就是发生了,她该怎么办?   她没有勇气去想,也没有勇气去看。   逃跑……是最懦弱,却也是她唯一的办法。   周辰没料到连盼眼泪看似没个尽头,心里竟然是这么冷静,她看得很明白,或许比他还要明白。   他一时也有些语塞。   人可以劝一个糊涂的人别再糊涂,却很难劝一个清醒的人别那么清醒,有些时候,不管人们说不说,事实就已经摆在那儿了。   人的头脑诚然是可以做选择,选择信任或不信任,但身体却很难选择伤心或不伤心。   情绪是不受头脑控制的。   所以连盼才会哭。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小小的身子突然能在那一刻爆发出那么大的能量,跑那么快——其实不是她想逃,只是不得不逃吧?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难怪她要来江边。   江水怒吼不休,连盼心里翻江倒海,她只想逃离可怕的现场,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酒店套房内。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白悦欣迅速从严易身上爬了起来。   kingSize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台摄像机,她身上没穿衣服,刚才只是在镜头面前摆摆样子而已。   不得不说,连盼的速度很快,光是把严易给弄进套房里,就花了白悦欣不少时间,她根本还没来得及开始,刚刚才脱了衣服爬上床,外面的人就赶过来了。   其实刚才那一瞬间,白悦欣也十分紧张,生怕周辰和连盼冲进来,她故意发出了几声暧昧的声响,果然那个小姑娘直接就哭跑了。   说实话,这不是白悦欣的原计划。   她原计划是准备让猫女Melinda上的,毕竟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白悦欣对严易已经有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严易有严重的洁癖,如果真对他动了什么手脚,她可能会直接丧命。   那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已经直接击碎了白悦欣对严易的所有幻想。   比起名誉和生活,她更爱惜生命,她现在所求,不过一个正常的生活而已,这一点,除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严易,没人能做得到。   白悦欣买通了灯光师和waiter在酒里下了料,又跟Melinda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才等到了今天的机会。只可惜Melinda一口就上头,太不顶用,又被圈里的一个老色鬼给盯上了,白悦欣没办法,只能自己上。   酒里下的并不是什么春药,就是普通的迷药,说到底,她还是怕严易。   既怕他,又希望他能给自己一条活路。   那种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每次登陆网络都要被骂,走在街上被人认出甚至会被扔臭鸡蛋的生活,她再也不想过了。   这些黑料还在网上,她想封也封不了,并且似乎有人刻意在主导舆论,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她现在只能生活在黑暗里,出门要带口罩和墨镜,买东西也要网购,还不能写真名,就好像一个影子,永远活在地狱里。   白悦欣要疯了。   她以前还幻想着东山再起,现在只希望事态平息,让大众迅速地忘记这件事。   严易,只有严易能做到。   可是,她连他的一片鸿毛都沾不到。   躺在床上的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卡通T恤,身下是黑色的休闲长裤,脚上连鞋子都没脱,来时是什么样,他现在就是什么样。   酒店的床铺柔软蓬松,身体的重量压着,他看上去就像是陷入了一块柔软的棉花糖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衣服。   白色的T恤和酒店的白色床单融为一体,只望得见他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   睡着的严易看上去温和无害,脸庞精致仿佛天使,只有白悦欣知道,他心底根本就住着一位魔鬼!   其实倘若连盼再往里走十米,就能发现床上的两个人什么也没有发生,说白了不过是白悦欣自己脱了衣服凑在严易身旁拍了几张恶心人的照片而已。   严易从头到尾都处于沉睡状态,衣衫完好,如同一个假人。   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不管怎样,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白悦欣迅速起身,查看了一下摄像机里的短视频和照片,有几张借位的,看上去很暧昧,她立刻跳下床,跑到客厅里,开始穿自己进来时的黄色人偶服。   其实酒中放的迷药剂量很大,Melinda才喝了一小口就已经神志不清了,严易喝了一整杯,到洗手间才开始晕倒,已实属不易。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悦欣的错觉,她总感觉严易并没有完全昏迷,他似乎还有一点意识,一直皱着眉,好像试图在挣扎着醒过来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不敢再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要不是周辰跟连盼两人赶来,她恐怕根本都不会发出那些声音,只会迅速拍照了事。   穿好衣服后,白悦欣手脚麻利地把相机扔进了包里,打开房门,迅速逃走。   房门砰的一声被带紧——躺在床上的人眉头紧皱,手指微微颤动,似乎正在用力挣扎——他好像听到了电话声,还听到连盼的声音。   昏迷前的最后一段记忆,是一个巨大的海绵宝宝人偶,还有……脱掉人偶服后,一张令他极其恶心的、熟悉的脸!   片刻之后,严易睁开了眼。   头顶是酒店奢华的天花板,好一会儿,他四肢才渐渐恢复知觉。   严易低头扫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状况,身上衣服完好——西装被扔在茶几上,手机从口袋掉出,也滑在茶几的边缘,他撑着墙,一路扶着东西,勉强走到了茶几旁。   手机上绿色的消息十分扎眼,全部是连盼的未接来电。   时间分两次,第一次大概是二十分钟前,还有一次是再往前十几分钟左右,都是连续打了很多个。   想到刚才自己身上令人恶心的触感,严易强忍住了心头的不适,迅速拨通了连盼的电话。   电话响了差不多有一分多种连盼才接通。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电话那边江水轰鸣,连盼好像是在江边。   “你去了东江?”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连盼还是沉默。   良久之后,她轻轻嗯了一声,“我……不太想待在酒店,拜托周辰载我来江边。”   这句话的意思也颇为明显,即使是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她也瞬间听懂了他的担忧,并立即做出了解释,告诉严易——她此刻没有跳江轻生的打算。   她虽然强忍着自己的语调,但声音里还是带着浓浓的哭腔。   很明显,她方才大哭了一场。   “你听着,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我拿性命保证,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任何事!”   严易的声音是少见的急躁和气急败坏,他此刻简直是怒火攻心,然而现在他的四肢绵软无力,连拿起手机放在沙发靠背上这个动作,都差不多花了他半分钟。   他现在只能是半躺在沙发上给连盼打电话,头部稍稍歪着,靠近放在沙发背上的手机——他现在连持续拿着手机这个动作都做不了。   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硬不起来的,更不用谈跟别的女人发生点什么了。   何况白悦欣还算有最后一丝脑子,没敢扒掉他的衣服,虽然此刻,他也已经在心中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彻底判了死刑!   “我知道,我相信你。”   连盼的声音很轻,她语调有些颤抖,然而声音里却充满了茫然。   就好像一个明明目睹了血腥车祸现场的人却自言自语告诉自己,眼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这种乖顺、听话的语气,让严易心生暴躁,他恨不得立刻将白悦欣千刀万剐,可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满心愧疚,只能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意,费力安抚,“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在江边久留,让周辰先送你回食园,我很快就回来。” 第240章 脾气很大   这种乖顺、听话的语气,让严易心生暴躁,他恨不得立刻将白悦欣千刀万剐,可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满心愧疚,只能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意,费力安抚,“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在江边久留,让周辰先送你回食园,我很快就回来。”   现在两人的状态,显然都不适合再回严宅,家中还有两位老人在,一旦回去,平添事端,只能先回食园了。   回老宅休养前,连盼一直是住在南风院里,南风院已然成了小家一样的存在,比严易在J市的别墅要温暖许多,更富有生活气息。   严易也是希望连盼在食园里能稍微冷静一点,好受一点。   给连盼打完电话,严易早已是满头冷汗,电话挂断,他迅速又拨通了严十四的手机。   “老大?”   十四年轻又冷静的声音迅速从听筒中传来。   此刻说话都费力气,严易尽量让自己话语简洁。   “两件事——   第一,我中了迷药,速带温斯特来王府大酒店218号房接我。   第二,不惜一切代价,把白悦欣抓起来!”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严十四隔着电话,光听他的语气都感觉后背有点发麻。   他也看电视的,知道白悦欣是个陨落的大明星……不过估计从今天后,这个人想单单做个“人”都很困难了吧?   他还从没见老大这么生气过。   没有第三了,严易直接挂断了电话。   温斯特是严易暗香会所的私人医生,中德混血,平常主要负责给会所里的人接断胳膊断腿之类的,说是私人医生,其实就是个科学怪人,很爱钻研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手段了得。   他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被严易收入麾下的,会所里的人都很怕他。   当然了,这里头的人不包括严易。   由于熟知温斯特的劣性,严易从不让他及他的药物接触自己,但是今天情况特殊。   严十四在电话那头楞了半秒,迅速抄起手里的家伙,直奔会所而去。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头乱糟糟金发、睡眼惺忪的医生就被严十四直接扯进了酒店的套房里。   严易还保持着之前躺在茶几上的姿势,手垂在身侧,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脑袋微微偏着,对着放在靠背上的手机,额前碎发早已被汗浸湿,满脸苍白。   十四一看这幅状况,迅速就凑上前去想要去扶严易,却被站在门口的温斯特淡淡打断,“我劝你最好别动他。”   他动作比严十四要稍微慢一些,还在套房入口处,正对着墙壁上的穿衣镜细细整理自己的金发和眼镜。   没了平常总穿在身上的白大褂,他身上穿着的白衬衫依然起到了医生类似的震慑效果——严十四一看到他一身白,就莫名脊后冰凉。   一想到之前刚刚被严易带回中国,温斯特连麻药都不打就给他开膛破肚的经历,严十四瞬间就僵在了沙发一角,果然听他的话,一动也不动了。   温斯特整理完了发型和衣着,这才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放到了茶几上,斜眼看了一眼严易,神情鄙视,“你啊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我早跟你说了,让我平时定期给你注射一点抗药剂,来什么迷药春药都不怕。”   严易额前冷汗澄澄,目光的锐利程度却丝毫不减,“你是在跟我推销可能引发男性功能障碍的抗药剂?”   温斯特听到“功能障碍”这四个字目光这才微微闪烁,跟着笑了笑,“别这么严肃嘛,没经过大量测试的药剂有点副作用很正常。”   他熟练地弯腰,一针扎进了严易的手臂,迅速吸取了一小管血液,滴至载玻片上抹开,塞入了随身携带的折叠显微镜下——片刻之后,结论就出来了。   看来给严易下药的人还挺有钱的,麻痹神经中枢的,成分相当纯。   十四在一旁看得有点楞,其实他还是有点不明白,温斯特那个钛金的医药箱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他从前一直以为显微镜都是庞然大物,没想到还有这么轻巧可折叠的,这……这是军用品吧?   “没什么大问题……”温斯特推了推眼镜,表情颇为轻松,“以你的体质来说,睡一觉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他目光扫向开放式卧室里kingSize的大床,用嘴努了努,“喏,这不是有床吗?正好你就住下呗!我看你也是知道吧?还非要叫我过来?你知道十四动作有多粗鲁吗?我才刚刚做完实验准备吃饭,他就把我抓过来了,连头发都没梳……”   他絮絮叨叨个不停,房间内空气温度持续下降……严易的目光简直要杀人了。   十四连忙给温斯特使眼色,温斯特收到他的信号,只得叹了口气,认命摆手,“好好好……我知道了。”   于是……刚才已经合上的医药箱又被重新打开,他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了一管试剂,吸入针筒,例行询问,“说清楚啊,这样注射对身体是不好的,预计接下来的一周你应该都会处于四肢疲软的状态,还有,对你的……”   “闭嘴!”   严易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针剂很快推入静脉,大约十分钟后,四肢的知觉和控制力渐渐恢复,严易撑着沙发靠背缓慢站了起来。   十四站在严易背后,试图扶他,却被严易拒绝了。   “走吧。”   他的目的地很明确。   十四和温斯特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些无奈,只好跟上。   再说连盼这边,她在江边坐了一会儿,心绪依然浮动,难以平静——她无条件相信严易,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害怕,也很伤心,还有……很生气。   周辰顶着一头红毛就这么一直坐在旁边,也没说话。   男人本来就不擅长安慰这样的事。   良久,连盼起身朝他道,“能再麻烦你送我回食园吗?”   周辰点了点头。   她刚刚已经给姑姑发了短信,告诉他们今晚去食园过夜,叫老人不要等他们回来。   年轻人生日一般玩得晚,严青回了一句知道了,也没多想。   会所里已经有人替严易去处理白悦欣了,严十四也是直接开车往食园去。   黑色的轿车好像一只萤火虫,在黑夜的道路上穿梭,缓缓朝着山间唯一的光亮所在而去。   入夜了,园子里安静异常,只有一个保安还守在门口。   十四过来的时候已经告知他要留门了,所以保安一直守到现在,人也有些困倦,看到车辆前来,连忙开门出来查看情况。   十四从车上下来,给严易拉开了车门,保安一看是严易,连忙笑道,“严先生回来了?”   看他揉眼睛的表情,似乎刚才是在打盹,严易忍不住蹙眉,“连盼回来了吗?”   保安连忙摇头,“连小姐还没回来呢!”   严易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连盼的电话——不过手机嘟了几声,她却没接。   他调出GPS软件,看见代表连盼位置的小绿点正在国道上闪烁移动着——她正在来的路上,他心里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对于连盼还在他后面回来,严易心中既是自责,又是理解,想必她肯定是在江边哭了很久,或许……情绪早已崩溃了。   他眼眸之中满是忧色,手紧紧抓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连盼的移动路线,确认她的确是在回来的路上,才灭了屏将手机放进兜里。   虽然此刻他满腔怒火,又满腔自责,但心里也明白,让周辰送连盼回来,或许是最好的办法,连盼此刻一定已经伤心至极,恐怕都不想再见他。   自上回食园发生了那样的事故后,十四就代替了原先驻守食园的保镖的活儿,基本就待在园子里,他对这地方熟悉地很,严易下车后,他就自动开车去停车去了。   温斯特从车里钻出来,打量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庄园大门,点了点头,显然很感兴趣。   “哎呀,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从前不带我来?”   严易没理他。   两人一起往里走,刚走了没两步,迎面就过来了一个女孩子,脸上画着很浓的妆,在夜里看着跟个女鬼似的,温斯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妈呀鬼啊!”   他个子很高,仔细比较的话,说不定比严易还要高一点,而且因为是混血,温斯特骨架比严易要大一些,看着跟模特似的,比严易要壮,总而言之,他外表还是非常能唬人的。   但是现在……这个一米九的壮汉,在看见所谓的“女鬼”后,直接躲到严易身后,抱住了他,叫得跟个一米六的娇花似的。   黑夜之中,严大总裁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至极。   老实说,“女鬼”突然在晚上看到一个满头金发的外国人,似乎也吓了一跳。   而且这位金毛的中国话好像溜得有点过分。   两个人都愣住了,也不知道是谁吓谁。   严易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女鬼”面容有些熟悉。   “杨小葵?”   在习惯了每次见到她,她都是带着一个口罩的情况下,此刻突然见到她没带口罩的样子——严易淡淡瞥了一眼夜色里脸上不知涂了几层粉的人,眼中的厌恶显而易见。   他从未关注过杨小葵的脸,不管她带没带口罩。   “孙勇军!”   严易声音不大,但是食园夜晚时分安静,两人又刚走进园子门口没多久,严易一喊,食园门口的保安立刻就听到了。   孙勇军就是今晚守夜的保安的名字,听到严易叫他,孙勇军连忙答应,小跑着来到了跟前。   “她怎么进来的?你从腾龙出来,就是这么给骆明远丢脸的吗?”   严易连半片目光也没有给杨小葵,直接转身问孙勇军。   腾龙是骆明远开在J市安保公司的简称,专门接收退伍军人,食园里两个保安都是从腾龙过来的。   腾龙的管理是完全军事化的管理,在腾龙的梯队里,孙勇军还远远没达到核心人员的程度,他是最普通的退役军人,当了两年兵,学历也不高,进了腾龙后接的都是正常的安保工作。   那些有性命危险的地底交易,骆明远安排的都是尖军,孙勇军之流是不知道的。   不过显然严易并不管这些,他的看法很直接,只看结果——孙勇军玩忽职守了。   杨小葵是被连盼亲自食园赶出去的人,今天晚上,却又出现在了食园里,说句不好听的话,孙勇军此举,根本就没把连盼放在眼底。   这是严易绝对不能容忍的。   之前发生了连盼手指受伤的事,严易的心中已经极度自责,所以这才派了严十四寸步不离地跟着连盼,但是说到底,他却又对自己太过自信,今晚才着了小人的道儿。   连盼旧伤未愈,每天强颜欢笑,他已心疼至极,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是担忧她,他恐怕感觉自己都无颜再去见连盼!   严易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   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他或者连盼身边的人,他早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包括他自己在内,总是在让连盼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   可以说,连盼从前对杨小葵有多同情,现在对杨小葵就有多厌恶,严易更加不必说,他从头到尾都极其恶心这个心机满满、恃弱卖弱的人。   因为连盼出事,严易现在对食园这一大帮子人都极其不满,如果不是看在连盼的份上,他早已将这些所谓的这个妈、那个嫂,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全部解雇。   原先派去食园驻守的两名保镖都已经受到了极其严厉的惩罚,这些留下来的人……倚仗着连盼亲和,就都蹬鼻子上脸了吗?   他很少发脾气,因为良好的教养,也从不对人大吼大叫,很显然,一个人的威压和他的音量没有半分关系,孙勇军站在跟前,被他这么一问,冷汗都下来了。   严易的目光,好像要杀人一般。   孙勇军支支吾吾,望了一眼杨小葵,气得跺脚,唉了一声。   这件事,说起来真是冤孽。   杨小葵上次被连盼直接带人扔在了国道上,人吓得不轻,后面养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白悦欣希望她再回食园,所以又带她去看了一次医生。   经过治疗后,杨小葵脸上的胎记已经很浅了,涂抹遮瑕力很强的粉底已经可以掩盖胎记,她惊喜异常,从此爱上了化妆。   不过作为一个化妆新手,画出来的妆总是惨不忍睹的,不管怎样,总算是不用带口罩了,杨小葵的心情还是十分激动的。   她这回回食园来主要是来拿东西的,顺便想再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回来。上回走的实在匆忙,连盼压根就没给她收拾行李的机会。   说实话,杨小葵也不想来这里遭白眼,但是拿人手短,她只能硬着头皮过来,白悦欣特别给她交代了一个任务,她必须要来——而且,脸上容貌大变,说实在的,杨小葵也很想在以前认识的人面前现一现。   她刚来的时候,孙勇军压根都没认她来,当然是不让她进食园了。杨小葵一直在门口苦苦哀求,首先是表明了身份,接着说自己就是进来收拾一下行李,不会待多久,后来张妈跟袁子晋两人实在看不过去,这才放她进来。   孙勇军是负责食园安保的,观念也比较简单,杨小葵进来拿行李,对食园的安全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都是认识的人,所以他也没太坚持咬人不放。   哪里料到杨小葵听说严易今晚要过来,就一直在园子里磨磨蹭蹭,还画了个大浓妆冲到了两人面前,这才惹出了这个事端。   孙勇军还以为她早就收拾东西走人了呢!   可是现在……   孙勇军满头冷汗,连忙解释,“严先生,杨……杨小姐是回来拿行李的,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放她进来了?是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园子吗?”   严易的声音听上去仿佛都要结冰了,孙勇军不停抹汗,语无伦次,“不是……我……”   他又是害怕,又是着急,脑子里一时空白至极,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严易自进来就没正眼看过杨小葵,但是对于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杨小葵心里还是很欣喜的,连忙凑上前来道凄惨道,“严先生,这不怪孙大哥,是我求他,让他放我进来收拾一下行李的……对不起……”   她自以为这样或许能替孙勇军解围,又凸显了自己的柔弱大度,谁知严易只冷冷瞥了她一眼,眼光如刀,“我跟你说话了吗?”   杨小葵被噎住,满腔柔情此刻都化为了雾状的红眼圈,极其委屈地抽噎道,“不是……我……”   她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就是想跟严先生送点夜宵过来……”   温斯特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得啧啧摇头。   这姑娘,脸皮真是厚得可以啊!是脑残剧看多了,角色扮演上瘾了?这做作的演技,这做作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白莲花女主角吗?   他在心底默默为杨小葵点了一排蜡,要知道,她面前的严易,可是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的人哟!   如此不上台面的小丑,竟然也敢在严易这样的黑山老妖面前玩弄这些心机,真是嫌命长!   众人正在门口僵持间,食园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温斯特抬眼一眼,就发现食园门口又来了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   连盼猛然打开车门,冷着脸就跑过来了。   当然了,由于她红着眼,眼皮也有点肿胀,多少降低了一点怒气满满的威严度。   隔着老远,连盼就认出了杨小葵。   她摘了口罩,那股浑身上下令她讨厌的味道还是挥之不去,尤其是看见她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后,连盼简直是气得发抖。   “盼盼,你……”   连盼一过来,严易迅速就转移了目光,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啪!——”的一声。   连盼连看都没看他,直接轮圆了袖子,给了杨小葵一个响亮的巴掌。   温斯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他和连盼的接触虽然不多,但会所里大家基本都是知道连盼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的,偶尔也会谈起,老板娘嘛!听说是个非常软萌和善的妹子,但是现在——这个画风!   杨小葵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打蒙了,她捂着脸,刚想冲上来,严十四已经停好车,从园子里钻了出来,十分有眼力见地在后面抓住了杨小葵试图还击的手。   连盼怒气不消,左右开弓,直接啪啪又给了她几巴掌,只打到两手通红,这才放手。   她气得发抖,手掌打得都发麻了,隐隐作痛,想必杨小葵脸上更疼……黑夜里,杨小葵油光满面的脸上红痕阵阵,她气得恨不得破口大骂,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又只能紧紧抿住了嘴唇,默默垂泪。   “是我不好,连小姐,你要打就打吧……”   她低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人却站着没动,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食盒。   连盼气得发抖,连嘴唇都在哆嗦,站在原地喘气,严易看得心疼不已,立刻站到她身后,拍着她的后背替她悄悄顺气。   谁知连盼却反手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啪的一声清响,声音丝毫不亚于刚才扇杨小葵巴掌的力度。   严易手臂上瞬间就多了一块红印子。   温斯特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这姑娘,够辣的啊!瞧给严易这气受的!   周辰见状,只得默默驱车离开。   杨小葵越是这样装柔弱,连盼就越生气,看她手指把食盒边缘抓得发白,连盼犹不解气,上前就直接扯住了盒子要往地上扔。   然而杨小葵嘴上说得好听,手却死死抓着盒子不肯放手,严易连忙上前,替她把食盒扯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木制的盒子啪嗒一下摔开,里面的几个盘子在地上滚开,饭菜撒得到处都是,几人僵持的小道上,瞬间传来了一阵异香。   别的不说,就算菜的卖相被破坏成了这样,它的味道却还是异常勾人,连温斯特都忍不住跟着吞了一口口水,在一旁好奇道,“这是啥呀?”   连盼红着眼,见盘子没碎,就拼命站在地上拿脚去踩——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杨小葵的气,还是在生严易的气。   总而言之,看见这些女人跟疯子一样往他身上扑,她就气的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部给宰了,既生气世上竟然有如此多不知廉耻的女人,又生气严易竟然会这么招蜂引蝶,更生气的是自己——这种味道,短时间之内,她已经无法再做出来了。   看见她发疯的样子,杨小葵眼里还含着泪,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故意抽噎道,“连小姐你不要太伤心,我相信你的手伤一定会恢复的……”   因为被扇了好几巴掌,她此刻说话嘴里有些含糊不清,连盼闻言,红着眼,直接朝她啐了一声,“不要你管!”   她就像疯了一样,非要用脚将盘子给踩碎,实际上,食园的食具都是质地精良的东西,刚才盘子从食盒里摔出来,也都只是磕了几个小角而已,她这样拼命踩,如何踩得碎?   严易看得心疼不已,刚想伸手去拉她,却被连盼尖叫着又拍开了他的手臂,“你别碰我!”   她两眼通红,望向他的目光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愤怒,严易紧紧咬住了牙,猛然弯腰,将她抱起,连盼却只是尖叫着不停在他身上又打又踢,温斯特在一旁看得又惊又吓。   “老板娘脾气好大哦!”   他不知前情,只以为是连盼看到杨小葵心怀不轨所以吃醋,所以犹在一旁感叹。   严易半仰着头,任由连盼像一头发疯的小豹子一样,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打——女生的指甲锋利,他脸上已然有了几条细细的血痕。   温斯特见状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严易寒冰一样的目光射向严十四,严十四立刻会意,一肘子就砍在了杨小葵脑后颈,杨小葵身躯疲软,瘫倒在地。   严十四拖着她的身子往园子里走,温斯特蹲在地上,对被泼洒的饭菜感觉异常可惜。   他久在会所,只对研究感兴趣,还没来过食园,自然也没见识过连盼的手艺,光是杨小葵的这个功夫,就已经很能唬住他了。   见严十四的身影走远,温斯特悄悄蹲下身来,用手捡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肉扔进了嘴里。   肉片弹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个点头的动作还没持续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却忽而凝固了。   肉里放了东西。   ------题外话------   预告:明天解决白悦欣。 第241章 有人遭殃   肉里放了东西。   温斯特的舌头很敏锐,不是说对食物对敏锐,是对药物。   他的脑子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迅速就识别出了肉里的可疑成分——是各种生物碱,吗啡、可待因都有,因为只吃了一口,温斯特只是大概感觉出了它们的味道,详细的成分还要进一步化验才能确定。   但不管怎么样,这位杨小葵的目的相当明显,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这些生物碱有个俗名,中国人管它叫御米壳,俗称鸦片壳,也就是——罂粟。   少量食用不会对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长期食用会上瘾,对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使人面黄肌瘦、形容枯槁,时间长了,就会像行尸走肉一样,具体症状参考旧时喜食鸦片的瘾君子。   “胆子很大嘛!”   温斯特轻轻砸吧砸吧嘴,金边眼镜下面的淡棕色双眸里放出了一丝寒光。   也不知道该说这位杨小姐是聪明还是笨。   要说聪明,也算有那么一点。   她没有直接在饭菜里下剂量很纯的白面,因为太纯的玩意儿严易别说是吃一口,恐怕闻一口就能发现。   食园一贯以美食著名,饭菜常带有异香,味道也很销魂,所以如果是偶尔加点像罂粟壳这样的小料,其实是不太容易让人察觉的。   但是这东西需要时间,一时没什么问题,时间长了,问题就出来了。   要说她笨,也真是笨得可以。   首先,严易会不会吃这位杨小姐做的饭菜,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先不说大家都知道严易非连盼的手艺不可,就算老板娘现在手有伤,但也不代表严易就会轻易接受一个不知根知底的厨师。   再次,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明显,这位杨小姐是早已被赶出食园的人物,此刻却又上赶着来给素有黑心之称的严易来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是嫌自己活太久吗?   不过一天之内,居然连续被两次下药,温斯特心里突也然有点同情起严易来了。   做一个又帅又有钱的富二代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捡了几片肉和菜叶,包在了手里,迅速往前跑了几步,一边跑一边朝严十四喊,“喂,你把我的医药箱放哪儿了?”   “收起来了!”   严十四拖着妆画的跟鬼似的杨小葵,感觉也是满脸嫌弃,他从年轻时就跟着严易了,从前都是在地下拳场生活,说是生活,实际只能叫苟延残喘,对很多东西都没什么认知。   真正要说生活的话,回到中国以后的,才叫生活,因为变成正常人后第一个跟的就是严易,他对严易有一种雏鸟情节,做事习惯和审美不知不觉就受了严易很大的影响。   比如——极其厌恶这种浓妆艳抹,娇柔做作,一肚子心机的女生。   何况他今年才二十二岁,还没开窍,简直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一路上拖着杨小葵任由她在路上磕磕碰碰,撞的鼻青脸肿。   温斯特虽然也觉得这位杨小姐的确是不得好死,但是总得来说,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绅士的男人,在赶上严十四后,看了一眼后面像死猪一样拖着的女孩,他不免批评道,“小十四呀,要对女孩子温柔一点,不然以后找不到老婆的哟!”   十四回过头来就给了他一个眼刀,“换你来拖?”   等会他还要叫人把杨小葵送到会所去,没什么意外的,他今晚应该都别想好好睡觉了,心情能好得起来么?   温斯特啧啧了两声,倒是破天荒的没有还嘴,他还惦记着手里的肉,要拿回去化验。   “你等会送她回去的话,把我也带上。”   随身的医药箱虽然材料已经尽可能地齐全了,但终究比不上实验室,他还是回到会所的实验室里比较有安全感。   “老大说让你留在这里待命。”   严十四朝着灯火深处望了一眼,食园最南边的南风院里隐隐透出灯光,朦朦胧胧隐在树荫之中,也不知老大和老板娘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不管怎样,惹到了老板和老板娘,今晚要遭殃的人肯定很多。   每逢这种时候,温斯特都是必不可少必须出席的人之一。   派去抓白悦欣的人现在还没消息,不过严易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晚要是搞不定,大家就都等着自裁谢罪,所以温斯特也甭想能偷懒。   温斯特一听,顿时张大了嘴,“不是吧?大半夜的还要加班?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严十四看了他一眼,说出了全会所人的心声,“刽子手。”   温斯特:……   他只是一个喜欢解剖和药物研究的普通人类而已啊!   当然了,就是药物研究的范畴有那么一点点超出正常人的范畴而已。   把杨小葵拖上了车,严十四直接驱车去了会所,温斯特只能回了十四的房间里,先借助手头的器具,简单分析一下饭菜里的成分。   南风院外安安静静,院里……连盼起初还像个炸弹一样在严易身上又抓又挠,可是真等严易把她抱进了房,看到房间里熟悉的器具和摆设,她忽而坐在了椅子上,捂住脸,大哭起来。   也不再对他拳打脚踢了。   当然了,就算是在愤怒之下,连盼这种打法,也很难对严易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她只是……只是太伤心了而已。   严易蹲在她身边,手掌放在她的膝盖上,缓缓替她摩挲发抖的双腿,此刻除了这傻子一样的举动,他竟也做不了任何事。   连盼就这么坐着哭了好久,J市地处南方,靠海,天气炎热,现在已经是晚夏,但人们的打扮还和夏天差不多。   连盼身上还穿着那件海绵宝宝的卡通T恤,身下是一条半裙,入夜之后,她膝盖有些发凉,在严易手掌抚摸之下,两边膝盖都被他搓的微微发红发热。   良久之后,她才放下手来,一双眼红肿不堪,朝着严易大吼,声音还带着哭腔,“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严易一时竟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换了别的女人,或许早已提出“分手”、“离婚”类似的说法,或者早已将自己的男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气性更大的,应该已经直接离家出走,或者撒泼打滚,闹得人尽皆知;更厉害的一点的,应该已经找人将“小三”痛打一顿,或者曝光媒体,但是他的宝贝……没有。   所有那些正常人应该做的事,她都没有做。   她很伤心,很生气,可却又对他抱有如同婴孩一般毫无杂质的信任。   这种信任使得她哭肿了眼,气昏了头,却也没有对他说出任何过分的话,连最严厉的责备也不过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时,心中饱含了多少委屈、多少难过,他……实在愧对她这份信任。   “对不起……”   高傲如他,骄傲如他,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深深垂头,自责不已。   严易身量高大,连盼此刻坐在椅子上,他蹲在地上,两人的高度终于颠倒过来,连盼比他要稍微高了一点点,他一低头,连盼就看见了他头顶正中央一个漩涡一样的发漩。   他的头发,柔软茂密,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年纪年轻人的发质,反而有点像是青春期的男生。   她只扫了一眼,却又立刻别过头去,严易迅速伸手,捧住了她的脸——   这张脸此刻早已被泪水糊得跟花猫一样,脸的主人眼睛已经红肿如核桃,谈不上什么好看,也谈不上什么动人,可是这样一张脸,却又让他万分庆幸,万分珍惜,感谢老天……她回来了。   没有就此抛弃他,离开他。   她还在这里,哪怕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对不起,让你看到那样的画面……”   他紧紧咬住牙,却不想为自己做过多的解释,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他疏忽了。   对自己太过自信,又太小瞧了白悦欣那个贱人。   最重要的是……斩草未除根,才留下了隐患!   白悦欣的父亲白锐峰早年也是J市的大拿,跟他父亲严学海的交情很好,从前严易并不像现在这样杀伐果决,他只是性格冷淡——这也是为什么从前跟白悦欣在一所高中读书,他对白悦欣那些令人可笑的留言总是置之不理,从未太过较真的原因。   毕竟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可是后来不同,父母死于车祸,后来又有了连盼。   出于对父辈好友的尊重,严易对白悦欣一直采取的都是冷处理手段,或许是这样,才给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更多伤害连盼的机会——直到今天。   一想到白悦欣方才的所作所为,他浑身上下就恶心地恨不得搓掉自己一层皮。   自己尚且如此……连盼呢?   对他全深信信任,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爱他的连盼呢?   哪怕他并没有和白悦欣发生什么,仅仅只是让连盼看到这样的画面,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他内心都已自责到难以忍受!   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描述他此刻心中的悔恨与自责。   如果不送白悦欣下地狱……不,他一定会送白悦欣下地狱!   “虽然我没有资格再多解释,但是……我拿性命保证,我和她没有发生任何事!如果骗你,我不得好死!”   他说的很快,连盼还来不及阻止,一句恶毒的诅咒已经出口,她嘴唇微张,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他,“什……什么?”   虽然严易前面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但毕竟寻常人的思维都是相信眼见为实,看到那样的画面,连盼很难不多想。   她相信这绝非严易的本意,却很难不去怀疑两人到底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连盼生于古代,极重誓言,像这种和身家性命相关的毒誓,她是最怕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说她信神,但她对老天还是抱有敬畏之心的。   但是此刻……严易竟然连性命也罔顾,他的话语,他的眼神,他的动作,无一不在告诉连盼,他说的是真话。   那……她看到的又是什么?   “这一点,温斯特可以作证。”   严易迅速给温斯特打了个电话,严十四的房间离南风院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了,金发的医生手里还拿着一块小玻璃片,上面有一块薄薄的红点,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老板的血液样本,你要不要看?”   温斯特一见连盼,就晃了晃手里的载玻片,见严易目光不善,这才耸耸肩道,“更为确切的结果可能要等我把剩下的半管血带回去做详细的化验和分析才知道,不过呢……”   他顿了顿,撩了撩头发,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迷人的笑容,“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老板中的这个迷药成分很简单,学名七氟醚,两分钟内就可以使人丧失意识,监控已经调出来啦,”他晃了晃手机,手机上好像是在播放一个画质不太清晰的视频,他摸着下巴啧啧了两声,“老板居然坚持了5分钟,真是人才!”   严易手掌微动,察觉到他好像似乎要从腿管里摸匕首,想起那把黑色的匕首所带来的痛苦回忆,温斯特连忙正色迅速道,“总而言之,人中了这种药,别说是makelove了,就是动一根手指头都困难,所以老板绝对是清白的!”   说完这句话,他还顺带背了一下七氟醚的分子式以及其麻醉原理,以及其这种药在医药界的常见用途等等,全程充斥各种专业术语,总而言之,连盼一个字都没听懂。   但是大体的意思她是明白了,严易是被人下了药,特意带到了房间里,连盼看到严易的时候,严易全程都处于昏睡状态,根本就不可能配合任何女人完成任何事。   事实真相来的太快,信息量又太大,好一会儿,连盼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就算严易没有和任何人发生任何事,一想到他曾经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连盼就觉得格外气愤,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你怎么……”她又急又气,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人直接打了一个哭嗝,急得眼泪又往外冒,严易连忙伸手替她轻拍顺气。   连盼想问的,他都明白。   “酒侍送过来的酒有问题。”   他简单告诉了她问题的根源。   其实他走到洗手间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头晕了,当时只以为是酒后劲很大,倒没想到别的地方去,没想到昏厥来的太快,几乎是一瞬间,眼前就黑了,这才知道着了道。   虽然电影里经常充斥着各种枪杀毒杀买卖,但是实际上,有钱人的生活和普通人并没什么不同,无非是房子大一点,车子好一点,去的地方多一点。除了日常出行有些人会带保镖以外,大家对生活的警觉度并没有达到古代皇帝那样,一道菜要反复让人试菜确认没问题才敢呈上的程度。   如果对身边每一杯水每一口饮料都要拿去化验的话,人也不用过日子了。   严家平常也只是在亲近之人,如佣人的选用上格外注意,衣食住行都是用知根知底的人,其实平常时间,也没有到草木皆兵的程度。   周辰和连盼关系特殊,虽然严易很介怀这个,但周辰如今也算知情知趣,他坦坦荡荡以朋友身份邀请两人参加自己的生日party,这种情况严易当然不好拒绝。   他自身身手了得,去参加宴会当然不会再待保镖,何况这种情况带保镖,难免有不礼貌及紧张过度的嫌疑……说来说去,还是疏忽了。   不管他再怎么解释,说来说去,都是解释,到底还是因为他,才让连盼一晚上情绪崩溃好几次,说到底,还是他不好。   严易还在自责间,连盼的注意力却已稍稍转移。   “那你……你没事吧?”   方才这么对他又是吼又是打闹了一阵子,望着他右脸上三道血痕,连盼忽而感觉自己也有些内疚。   是他的错,也不是他的错。   她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避开了这三条红印子。   严易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他知道连盼问的不是他脸上的印子,而是指在酒店里中了迷药以后的事。   温斯特一听,当即又啧啧起来。   男人逞起强来,真是要命哟!从血液里迷药的剂量浓度来看,严易至少需要休息8个小时才能复原,现在强行给自己来了一针,此刻才能坐在这里跟老板娘说话。   还说没事,怎么不摸摸自己的胸口,看看现在心率是多少呢?   见他长大了嘴,似乎又准备开始絮絮叨叨大说特说,严易立刻悄悄腾出另外一只手掌按在了自己小腿右侧,温斯特见状,总算缓缓合上了自己的嘴。   他点了点头,在自己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明白了。   “你可以走了。”   严易淡淡吩咐,过河拆桥的意思很明显,温斯特脸上颇有不满,然而终究不敢说什么,只能又拿着他来时的载玻片离开了南风院。   得知真相以后,连盼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一些,人也冷静了几分。   “是谁?”   她咬牙切齿的,手掌抓得严易手臂上都勒出了印子也没发现。   她隔得远,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现在一想起这个身影,她胸口就闷得慌,恶心的不得了。   “白悦欣。”   连盼闻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她和白悦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悦欣一身白色礼服长裙,站在她面前故作轻松地说,“几年不见,阿易你眼光真是变了很多。”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本能不喜欢这个女人。   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回来!   “她……”   嘴巴才冒出这个字,连盼忽而觉得嘴里泛酸,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坐在椅子上干呕——吐不出来,但就是觉得好恶心!   严易此刻的感受其实也跟连盼差不多,看见连盼这幅模样,他心疼的不行,连忙起身去给她倒水。   不过他只以为连盼是得知真相恶心坏了,一时却没有多想。   连盼喝了一口水,冲淡了嘴巴里的酸味,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也就是说,那个灯光是故意打到你身上的?”   连盼还不算太笨,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严易点了点头,“不过打偏了一点,落到我们俩身上。”   想到另外一名被灯打中的女人——是那个身材火爆身姿妖娆的猫女,连盼心里顿时又觉得胃里有些翻滚——白悦欣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给两人都下了药,难怪那天在走廊里看到猫女好像神志不清的。   “她想干什么?”连盼忍不住皱眉。   既没有绑架严易,当然她也没有这个胆,也没有对严易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难道只是为了恶心她一把吗?   可是……如果她没有及时去找严易,是不是就看不到套房里的画面了?   严易眼眸微眯,想到白悦欣临走之时慌乱带走的相机,声音凉得吓人,“不管她想干什么,都叫她有去无回!”   ------题外话------   sorry,高估了自己……总之在这个大情节里,杨白两人都会被解决掉,我尽量写快点。   昨晚心悸又犯了,一直到现在都不太舒服,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受,就是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身体最重要,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这种,所以哪怕我很想快点把这段写完,还是决定任性一下,明天再更~   我家人都没有心脏病史,之所以有这个毛病是因为在上一家公司每天加班到凌晨,那会仗着年轻回到家以后还看剧刷淘宝,两年后就直接病发住院了,到现在都没好全,一熬夜就会复发,并且从那以后心脏一直就是早搏(不影响日常生活但是真的不舒服)。   啰嗦这么多,只是想以自己的血泪教训告诉各位看文的小天使们,千万别仗着年轻熬夜!真的真的要命!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第242章 覆水难收   严易眼眸微眯,想到白悦欣临走之时慌乱带走的相机,声音凉得吓人,“不管她想干什么,都叫她有去无回!”   连盼还在冥思苦想白悦欣真正的用意,毕竟从白悦欣以往的滥交经历来看,她只是贪图富贵,或者说贪图被众多优秀的男人所包围的感觉……这种人,绝不可能是个痴情之人,虽然她从前也惦记过严易,但连盼认为,白悦欣绝不是因为对严易痴心不改才回过的。   连盼想来想去都觉得白悦欣一定是想要害他。   先用迷药,然后……   “你确定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吗?比如给你注射毒品之类的?”   连盼显然已经陷入了另外一种不可言说的紧张里,紧紧抓着严易的手臂不放,“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新闻,说有个毒枭为了报复缉毒警,就抓住他,给他注射了海洛因。”   吸食类的毒品听说是可以靠意志力戒掉,但是一旦注射了这种高纯度的东西,就是大罗金仙也戒不掉,海洛因的复吸率达99%,人一旦沾上,这辈子就彻底被毁了。   她越想越怕,说实话,在严易被害和今天这样的事面前,这种误会此刻都不那么重要了,她只希望严易平平安安的。   见她神经紧张,一双通红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或许是最近诸事不顺,连盼整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就瘦了好多,原来一张饱满的小圆脸,此刻竟然看上去像个瓜子脸了。   因为人瘦了,五官就显得大了许多,连盼眼睛睁圆的时候,惊恐的样子格外可怜,仿佛一只消瘦、毛发杂乱的兔子似的。   严易垂下眼眸,掩盖了眸中的心疼、自责、杀意种种复杂情绪,转身去倒水,“白悦欣不吸毒,没门路弄不到这些东西的,温斯特不是化验过我的血吗?他都告诉过你了,只是迷药。”   在严十四的厢房里正仔细化验饭菜的温斯特忽而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莫名觉得凉飕飕的。   谁在骂他?   食园的装修都是按古法布局来的,房里放着一个精美的红木脸盆架,旁边是两个黄铜的热水瓶,知道他们晚上要回来,张妈已经提前烧好了热水灌在里头。   严易提起水平往盆里倒了半盆开水,又扯下毛巾浸湿,在手上稍微凉了凉,确认不烫手后这才将毛巾伸到了连盼跟前,折叠好,放在了她眼睛上,“你别多想了,先敷一下眼睛……”   连盼还没来得及回他的话,一个热乎乎的毛巾就直接摊到了脸上,她双手捂住,只好闭上了眼。   毛巾热气腾腾,热气熏在脸上,的确舒服不少,方才心里那点恶心似乎也消下去了一些。   “刚才……有……抓疼你吗?”   连盼身子往后,靠在了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问严易。   毕竟他脸上此刻明晃晃三条血印子,都破相了。   “当然不疼,”他声音听上去简直温柔地要滴出水来,尤其是在眼睛被毛巾挡住,全身只有耳朵这一个器官的时候,严易声音好听这个特质就被无限放大了——既如同深夜中天上的明月清辉,又如同月夜下清澈微凉的溪水,温柔地抚过人的心头。   尤其他讲话张弛有度,字正腔圆,声音里又带着无限磁性、无限缱绻……连盼闭着眼,也不知他是不是微微俯下了身来,感觉他的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近,震得耳腔微微发麻。   两只温热、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了自己的太阳穴,接着便是轻重合适的按揉——连盼觉得,从晚上起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此刻似乎终于渐渐松下来了。   “都是我的错,让你哭,让你误会,让你遭受这么多……你就是把我脑袋拧下来,我也不会疼的。”   他说的很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连盼忽而又觉得眼眶有点发酸。   她想起刚来这里不久的时候,那次和同学一起去学校附近的KTV,差点被人强暴的事。   那天晚上,她真的是心如死灰,以为自己被人玷污了,用刷子拼命刷洗自己的身体,觉得没办法再存活于这个世界上,和现在的情形何其类似。   那么……严易呢?   那时她自己已是百般绝望,自然也无法顾及严易的心情,只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木着眼,拼命擦洗身体。   不知道围观那一切的严易,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可是……严易对她是这样说的。   那句话,连盼至今都不会忘,或者说,一辈子也不会忘。   她从未料到……像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也有如此卑微的时刻。   他说:“如果……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是我的盼盼,是我的妻子,我的……宝贝。”   那句话他说的很慢,很艰难,连盼整个人当时都如同雷劈一样震惊。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严易向来一言九鼎。   连盼生于古代,在那个年代,女子被要求恪守礼法,别说是被人玷污,就是跟外男稍有接触,只怕都会遭受千夫所指,一定是会被休掉、抛弃的,如果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则会直接被浸猪笼,不允许活在世上。   就算是到了现代,类似的死刑酷刑早已被禁止,但是男人对于自己女人的独占欲、洁癖,这些要求,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女人被出轨,可能很多人会选择隐忍,但男人一旦被出轨,结局一定是离婚。   一个人,要爱另外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会无条件地接纳她,爱护她……即使她身上真的发生了某些不可逆转的事?   连盼也不知道,甚至于,她也没有想到,严易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那么……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严易的心情呢?   他对自己的责备,远远超过了连盼对他的责备。   何况……白悦欣并没有跟他发生任何事。   连盼忽而觉得心头又酸又胀,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到那样的情形,她当然是生气的、伤心的,可是……她也忽略了严易的感受。   他中了迷药,身体无法动弹,从刚才的交谈来看,他当时应该还是有一点意识的,那么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呢?   是否也是同样绝望、愤怒?   听见她电话、看见她拔路而逃的时候,他是否也同样痛苦不堪?   她在他身上又抓又打,在他面前崩溃大哭,指责他、责备他……他都无条件地接受了,并且深以为全部都是他的责任、他的错。   她没想过……或许严易比她更为难受。   如果有办法惩罚自己,又不让她伤心的话,他应该早就去做了吧?   这样一个人……连道歉都说得这么认真,她……也并不舍得他受到伤害啊!   眼眶周围又热又酸,连盼连忙伸手捂了捂毛巾,让毛巾吸收自己眼眶周围溢出的眼泪,低声嘟囔,“我怎么可能拧得下你的脑袋?”   和严易相比,她年龄比他小,阅历比他浅,在感情一时上,也是如同初生牛犊一般,懵懵懂懂,不知深浅。   想到自己前半夜混乱、崩溃、迷茫的种种情绪,连盼低头,重重出了一口气——她的确不知未来如何,但有一点她却是无比确认——那就是,她喜欢严易。   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加起来都喜欢他。   这种喜欢,不同于对爷爷的孝顺、对师傅的报恩,也不同于对任何一位长辈的尊重、对朋友的亲昵,她就是无条件地喜欢严易这人。   喜欢他的好,还有他的不好,他的温柔,他的不可理喻。   喜欢他的种种,无法描述,也无法……失去。   而严易,恐怕早已明白这一点,他对她本身的尊重和爱护,也只多不少。   其实人都在就好了吧》大家都平安就好了吧?这些波折,这些意外,世间种种磨难和苦楚,都抵不过他对她的信任,也抵不过她对他的信任。   为什么还要为这些事折磨彼此呢?他们的身心,从头到尾,都只属于对方。   毛巾凉了,严易正准备揭下去换,连盼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们洗个澡吧!”   两个人都折腾了大半夜,不管是连盼还是严易,此刻都已极端疲惫,又极端厌恶自己身上的味道,但是两个人一直闹到现在,也没空去洗澡,此刻连盼只觉得后背黏糊糊的。   她方才在江边哭了大半夜,后背早已汗湿了。   严易点了点头。   从浴室出来后,连盼正准备换睡衣,严易却示意她先不用,“今天先别睡,一会儿还有事。”   连盼隐隐约约知道他可能是在指白悦欣的事,乖巧地嗯了一声,坐在床边让他给自己吹头发。   片刻之后,严易手机响了。   是下面的人打过来的,声音颇有些气急败坏,“老大……姓白的娘们回白家了,怎么办?”   严易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我知道了。”   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这位下属也是跟着严易的老人了,很明白里头的利害关系。   严易的父亲严学海还在世的时候,广元地产远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日中天,严学海性格开朗和善,交友甚广,白瑞峰也是他众多好友之一。   白瑞峰为人正直大方,两人交情甚笃。   后来白瑞峰因病退出商圈,严学海还经常去探望他,严学海去世后,两家的交情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没有断,逢年过节,老太太还会派人送东西去白宅,算是礼数。   白家亦有回礼。   不过因为白悦欣的缘故,两家的交情仅仅止于上一辈,小辈之间倒是没有来往。   白瑞峰自登报宣布和白悦欣断绝了父女关系后,白悦欣回国就一直没有回家,都是自己租了房子在外面住。   她做一线大咖很多年,手上积蓄很多,并不差钱。   按道理说,她是绝不会回白家的,一方面的确是没脸面回去,另外一方面,父亲事情做得太绝,她心里也有气,母亲私底下倒是联系过她,但她就是不想回。   从小家里就把她宠得跟公主似的,父亲一直待她如珠如宝,现在她被人黑成这样,父亲竟就此和她断绝关系了!   前经纪人乔良虽然在她回国的时候去接机了,不过后面却一直是副退隐江湖,不欲问世的模样,白悦欣气的也不再指望他了,只能剑走偏锋。   或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白悦欣回国后没多久,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是谁的……她也不知道。   因为去洛杉矶躲避的那阵子,她过得醉生梦死,极其堕落,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小孩是黑是白,是哪国的混血。   这个孩子万万是不能生下来的,但是如果眼下去打胎,后面又不知还要休养多久,白悦欣这才铤而走险,抓住周辰的生日,放了一个大招。   只是计划很完美,实施起来却没那么容易,Melinda没去找严易,她才不得不自己上……还没走到后面变身勒索严易这一步,事情好像就完全失控了。   白悦欣原本计划是做完这件事,她就去找一家隐蔽的高级医院把孩子做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给严易拍完照后,她一直心跳地厉害。   心脏仿佛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砰砰砰一直都停不下来,眼皮跳个不停,似乎总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虽然她是确认严易已经完全昏迷后才拖他去的房间,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严易似乎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总感觉,他好像知道是她。   这种恐惧如影随形,白悦欣回到落脚点后没多久,就给杨小葵打了个电话,谁知接电话的并不是杨小葵本人,而是一个男人,白悦欣迅速就挂断了电话。   浸淫娱乐圈这么多年,她还不算太笨,火速收拾东西,逃回了白家。   现在……她正跪在家里的客厅里,父亲白瑞峰气得坐在轮椅上发抖,“你个畜生,还有脸回来!”   白悦欣低着头,跪在地上抽泣。   母亲江铃铃站在白瑞峰旁边,也是默默垂泪。   谁家养女,愿意女儿遭受这样的非议?   哪怕女儿真就是贪图富贵,做出了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丑事,做母亲的,到最后都只有心疼的份。   “她爸爸,欣欣都已经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骂她了!”   从小被当公主一样的女儿,跪在地上,姿态狼狈,白瑞峰正在气头上,话也是说得极其难听,白悦欣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她低头大哭,又害怕,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地板上掉,江玲玲很想上前去扶她,却碍于白瑞峰的身体状况,怕气到丈夫,不敢上前。   女儿从小各方面就极其出色,在学校一直都是风云人物,因为江、白家的影响力,白悦欣那时真的是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那么美丽、那么优秀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远渡重洋,后来更是进入了染缸一样的娱乐圈。   她越走越远,也越来越少回家,这里头艰辛苦楚,江玲玲每回看见,都觉得心都跟针扎似地疼。   要是丈夫没有生病,公司没被卖掉,要是欣欣外公还在,她的女儿,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若说惩罚,女儿做错了事,现在已经被千夫所指了,如同过街老鼠,连家都不敢回,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白瑞峰显然和她的想法不同,看见白悦欣回来,他只有生气,既生气她竟然做出这些败坏白家名声的事,又生气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   他和江玲玲一直奉行女儿要富养的宗旨,从小就把白悦欣当公主一样对待,吃穿用度,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没想到女儿通身的气度的确是养出来了,但却从此戒不掉奢靡的生活,也变成了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白瑞峰又气又悔,如果不是身体原因,他此刻恐怕早已冲上前去,痛打白悦欣几个巴掌!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女儿,江玲玲在旁边又说不上什么话,她才阻挠了两句,就得到了白瑞峰一句呵斥,“你给我闭嘴!这畜生变成今天这幅样子,也有你的责任!”   白瑞峰为人儒雅大方,对妻子一贯爱护,他缠绵病榻多年,妻子也是不离不弃,两人是患难夫妻,两人感情极深,江玲玲几时被丈夫这样对待过?   看见女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江玲玲又气又心疼,嘴里才刚说了半个字,忽而就感觉头晕目眩,身子朝旁边歪去。   白悦欣一抬头看到母亲晕倒,连忙起身去扶。   不管怎样,母亲还是待她很好的,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几乎不能离家,她应该早就飞去洛杉矶看望她了吧?   但是说到底,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光,从前出国留学,后来被迫出国避难……这些时刻,父母都不在身边。   公主需要国王和皇后的爱护,需要众多仆人的安慰,没有这些人,她就像一只迷途的精美玩偶,在路上越走越远,覆水难收。   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白悦欣起身及时,好在江玲玲也不是完全晕倒,只是一时头晕不稳,很快就被白悦欣扶住了。   白瑞峰虽然还是气得不轻,但是他毕竟也很关心妻子的安危,见此状况,只得暂时闭嘴,任由白悦欣将江玲玲扶到了沙发上稍作休息。   家里的佣人早已吓得不敢出来,都躲在佣人房,白悦欣只得自己起身,给江玲玲倒了一杯热水。   “妈,您喝水。”   白悦欣从小在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很少做这些事,如今她满脸泪痕,衣衫朴素,红着眼给母亲倒水,江玲玲一时又红了眼眶,接过水杯,抓住了她的手,“我可怜的女儿……”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相顾垂泪,白瑞峰也是低头叹气。   正沉默间,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   白家从前也是一等人家,虽然后来卖掉了公司,但比起普通人,家庭条件还是好出太多,很多生活习惯都保留了从前的。   比如现在虽然大家都用手机不太用座机了,但客厅的老式古董电话机一直还在。   从前富太太们社交生活丰富,相互之间都是用座机来沟通的,去别人家拜访都会提前询问对方有没有空,约好了时间再上门。   白家家道中落,这个电话已经很久没响过了。   古董电话铃声清脆,在半夜里听上去有些刺耳,白悦欣吓的紧紧抓住了母亲的胳膊。   江玲玲伸手在她身上轻微拍了拍,以示安抚,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位大方高贵的老太太的声音。   “请问是白家吗?我是学海的母亲。”   严学海的母亲,那不就是严老太太吗?   江玲玲连忙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泪,稍稍清了清喉咙,以便说话谈吐更清晰一些,“是,老太太您好,我是玲玲,您还记得我吗?这么晚了,您打电话过来是……?”   严老太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还是一贯的平和,“我记得你,能麻烦瑞峰接电话吗?”   江玲玲楞了一下,转头看向丈夫白瑞峰,伸手捂住了电话筒,“老公,是……是严老太太……”   白悦欣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张地握着手里的玻璃杯,连杯子烫得掌心通红也未察觉。   白瑞峰只得转动轮椅去接电话。   “老太太?”   严老太太虽然如今早已不在圈子里走动,但严家地位摆在那儿,老太太早年间也是杀伐果决的人物,老太太娘家家境显赫,还有一些黑色背景,总而言之,当年也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这些年虽然两家都未曾实际性走动,但一直有互相回礼,所以交情还是在的。   白瑞峰接过电话连忙问,“您找我什么事儿吗?”   “再过几日,就是学海的忌日了,你同他交情好,我昨晚梦见他了,他说很想看看你。我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儿子的心愿做母亲的也不忍心拒绝,能否麻烦你过来,见见他?”   老太太所说的他,自然不是指严学海本人,而是指供奉在严家的牌位。   白瑞峰一听,顿时沉默不语。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去,只是他自身也是疾病缠身,日常出行也要靠轮椅,已经很多年没有外出过了。   而且……老太太虽然语气平静,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老人家话里有话,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见他沉默,严老太太又道,“我知道你身体也不好,所以派了车来接你,学海说好久没见你女儿欣欣了,听说是长成大姑娘了,你也一并带过来吧!”   说话间,洋房外已经传来了几声汽鸣声。   江玲玲走到窗边一看,房子外白家大门口,已经陆续停了五六辆黑色的轿车,其中有一辆格外显眼,是加长版林肯,在最前面,显然就是来接他们的。   林肯车外站着两个衣装整洁的男人,正盯着白家的阳台,江玲玲和他的目光一对上,就吓得迅速又跑回了屋内,“老公,门外好多车……车!”   白瑞峰当年也是纵横商场的,见此情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得冲电话道,“我知道了,劳您苦心,我这就过来。”   白悦欣吓得瑟瑟发抖,没想到父亲竟然一下子就同意了,但是此去严家,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严易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去!”   她疯了一般将手里的水杯摔在了地上,冲父亲白瑞峰大吼,“你还是不是我爸?我不会去严家的!”   白瑞峰脸色铁青,抬高了声音,“老刘!下去开门!”   佣人只是躲着,听见主人叫唤,只得又从房间里偷偷跑出来,下去开门。   江玲玲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女儿大发脾气,神情恐惧,连忙去拉她,“欣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妈妈说呀!”   白悦欣跪在地上大哭,手掌撑在碎玻璃片上,被划得满手鲜血,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妈,我不去!我不去!”   但是这些事情,如何由得了她?   老刘开门后,楼下的人很快就上来了。   出于对白瑞峰的尊重,几名黑衣人都站着没有动,其中一位领头的中年人冲白瑞峰微微颔首,“白先生,得罪了。”   白瑞峰瘫坐在轮椅上,面如死灰。   江玲玲吓得抓着白悦欣大喊,“你赶快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白悦欣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只是拼命摇头,爬到白瑞峰腿边,扯着他的裤腿不放手,“爸爸,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呀!”   白瑞峰闭上了眼,老泪纵横。   时至此刻,他已不想再去询问白悦欣到底犯下了何种冤孽,连久不出山的老太太都亲自上门来要人了,他这个女儿……只怕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黑衣的中年人低头看了看手表,出声提醒,“白先生,老太太还在家里等着呢!”   不止是老太太,今夜,所有严家人都没睡。   白瑞峰只能点了点头,“玲玲,你来推我的轮椅。”   江玲玲见状,只得颤抖着起身,握住了轮椅的后把手,她也不是傻子,知道女儿此刻犯下了大事,这么多人都在,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白小姐……”   中年人指了指还跪在地上不肯起的白悦欣。   白瑞峰脸色涨如猪肝,满头青筋,“老刘!把小姐给我拖下去!” 第243章 下地狱呗   白瑞峰脸色涨如猪肝,满头青筋,“老刘!把小姐给我拖下去!”   白悦欣吓的尖叫不已,佣人老刘站在旁边无所适从,只能走到白悦欣身边小声劝到,“小姐,您起来吧!”   “我不去!我不去!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我要告你们!”   白悦欣手上被玻璃渣扎地鲜血,神情歇斯底里,跟疯了似的。   但她毕竟是家里的主人之一,老刘也不好真对她做什么,站在旁边有些为难。   楼上一共上来了五名黑衣人,领头的是个中年人,也是严易在暗香会所的心腹,姓范,单名一个修字,刚才和白瑞峰说话的也是他。   若不是他所做的事和文明人完全不符,范修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文雅的中学教师,只不过他眸中精光闪闪,破坏了他这一身的儒气。   见白悦欣瘫在地上不肯起来,范修淡淡偏头,身后的几位下属会意,迅速上前,直接架起了白悦欣。   “白先生,走吧。”   范修没跟白悦欣说话,依然是朝着白瑞峰稍稍弯腰,白瑞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只能坐在轮椅上无力地点了点头。   接到了人,一行人迅速出发前往严宅。   大概三十多分钟后,车队便进了严宅的领地。   深夜里,隐在半山腰的老宅威严朴素、灯火通明,白瑞峰朝窗外望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车里的座位安排是这样的——江铃玲挨着白瑞峰,江铃玲的左边和白瑞峰的右边两人身边各自坐着一名黑衣人。   白悦欣单独坐在对面,身边也是同样两个黑衣人。   车里的气氛异常安静,白悦欣眼里含着泪光,不敢再多造次。   她这些自以为很聪明的小把戏,在真正有背景的家庭面前,完全上不得台面。   方才在家里她还敢大哭大叫,此刻却安静如鸡,会所的人什么也没做,只是拿了一把枪抵在她后腰上而已。   说到底,有些人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下车后,白瑞峰依旧被架上了轮椅,江铃玲推着轮椅,两名黑衣人跟在白悦欣身后,往严宅而去。   会客厅里所有灯都开了,照得整个大堂亮如白昼。   老太太一身黑色旗袍,满头银发,坐在客厅中央的黄花梨太师椅上,连大爷沉着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没有说话。   老太太身边站着小辈们。   骆明远和严青站在右边,严易和连盼两人站在右边,客厅里只留了一个老仆周嫂,穿着朴素的酱色褂子,站在角落里。   除此之外,周围清一色全部都是黑色西装的壮汉,把客厅里围得满满当当,气氛看上去很阴沉。   唯一和这些黑色、暗色画风稍有不同的,就是隐藏在清一色黑发黑衣中的金发医生,温斯特个子很高,发色又和大家不同,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站在一片黑压压的人中很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   他性格跳脱,说老实话有点受不了这种场合,但是碍于严老太太也在,他只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望着客厅里的水晶吊灯神游。   片刻之后,范修领着白瑞峰一家人进来了。   看见江铃玲推着白瑞峰进来,老太太点了点头,“瑞峰来了。”   一夜之间,白瑞峰老了不少,看见老太太也连忙颔首道,“小侄身体不好,好久没来看您,还请您见谅。”   白悦欣含着泪,还站在后头,白瑞峰立即回头骂道,“悦欣,还不快来给老太太问好!”   腰后抵着枪口,白悦欣颤颤巍巍上前,朝严老太太鞠了一躬,“严……严奶奶好。”   这是她第一次来严宅,但却不是第一次见严老太太。   从前白家还很风光的时候,在别的社交场合,她是见过老太太的,那时老太太还没这么大年纪,看上去很慈祥,她叫一声奶奶很合礼貌。   只不过此一时非彼一时,她这么叫了一声,老太太却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两位年轻人,“这是我的孙子严易,孙媳连盼,你们都是一辈的,白小姐认识吗?”   客厅里四处都是灯,各方灯光照在严易脸上,只衬得他整个人面如冠玉,棱角分明,仿佛一尊完美无瑕的希腊雕塑。   站在他旁边的女孩一张小圆脸,肌肤如玉,相貌柔和,不过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   而且自从白悦欣一进来,她的眼神便如同刀子一样,死死钉在了她身上,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仿佛恨不得上前来将她撕成碎片!   白悦欣迅速瞟了一眼两人,却低着头没说话。   江铃玲见状,连忙在女儿身边催促道,“欣欣,你不认识严先生了吗?你们还是高中同学呢!”   老太太都已称呼严易身边的女孩为孙媳,可见严家早已认可这位女孩子的身份,严家的订婚宴虽然办得极为私密,但一个圈里的,多少都还是有所耳闻的。   尤其严易和连盼手上还带了一对同款的黄金素戒,见连盼双目肿胀,江铃玲只以为是女儿争强好胜的毛病就犯了,欺负了连盼,所以老太太才替孙媳出头来了,连忙抢先骂道,“你是不是欺负连小姐了?还不快给连小姐赔礼认罪!”   她说得很含糊,实际上,“欺负”本来就是个很含糊的字眼。   白悦欣从小就要强,吃穿用度都是用的最好的,不管做什么,都要争第一。   她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生得也的确是倾国倾城,美丽动人,抢人男友,欺负女孩子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而且她很聪明,在学校一直都是风云人物,小手段很多,也很受人追捧,即使欺负别人,也都是借刀杀人,在学校反而口碑还不错,母亲江玲玲只认为女儿有点公主脾气,倒也没多批评。   之前在高中,的确是有好几个女生被她逼到退学过,不过那时江铃玲却没放在眼里,觉得是女孩子间的小打小闹,青春期,谁还没个争风吃醋的时候呢!   女儿生得这么美,又这么优秀,有多少男孩子为她打破头颅,就有多少女孩子因她黯然伤心,江铃玲认为这也很正常,社会本来就是肉弱强食。   直到……白悦欣进了娱乐圈,直到……那些不堪入目的丑闻爆出。   她这才明白女儿的三观早已扭曲,早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江铃玲久不出门,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严易了,如今见他芝兰玉树、丰神俊逸,又见旁边连盼哭过的面容,几乎一下子就自动脑补了“白悦欣横刀夺爱”类似的戏码,心里因此反而松了口气。   这种事,哪家的豪门没有呢?   何况严易生得这样优秀,就算女儿不去招惹严易,像严易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相貌,平常狂蜂浪蝶怕是只多不少吧?   见白悦欣还是低着头,江铃玲急得不行,连白瑞峰也顾不上了,松开了轮椅把手就上前冲连盼道,“连小姐,是我们欣欣不好,她在家里被我们惯坏了,要是哪里得罪了你,冲撞了你,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她一般计较!伯母代替她给你赔罪,好不好?”   她说着就要上前给连盼鞠躬,连盼迅速伸手扶住了她,冷冷道,“这位阿姨,首先,白小姐年纪比我大,您也别说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样的话,我受不起。其次,白小姐做的事,还真不是冲撞二字可以概括地了的,您太小瞧您女儿了!”   众人在严宅等待的这段时间,连盼才刚刚得知,白悦欣居然命令杨小葵在给严易的宵夜里放了大剂量的罂粟,怀的什么想法,一望便知。   若是连盼真和严易生了嫌隙,杨小葵又凭着厨艺留在了严易身边,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实际上,在白悦欣和杨小葵接触后,白悦欣很快就对杨小葵提出了在菜里下药的要求,但杨小葵一直没找到机会实施,何况……最开始的时候,杨小葵也没这个胆子。   肖鸿义来食园挖墙脚后,连盼就发现了杨小葵使用了不新鲜的牛肉和外买的石膏豆腐,便彻底将杨小葵从厨师名单上剔除了,只是没有正式对外宣布这个消息。   后来连盼出事,杨小葵为了能留在食园,在连盼养伤期间,一直尽心尽力,也不敢对她过分违背,何况……杨小葵也不算傻,连盼的舌头,可比普通人灵敏多了,杨小葵连罂粟壳都不敢藏在厨房里,直接就会被连盼闻出来。   所以这个任务其实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今晚。   杨小葵只听到严十四说严易晚上要回来,白悦欣那边催得很紧,说不听话就不给她做下一次手术,何况……看见连盼手指受伤,严易居然还对她不离不弃,杨小葵内心也异常嫉妒,希望取代连盼的想法与日俱增,所以才有了晚上这一幕。   如果不是温斯特前来,恐怕这最多只算是一次失败的尝试罢了,但世上总有很多巧合,老天也不总是那么不长眼。   人做事,总有暴露的那一天。   说到底,也不怪白悦欣太蠢,因为杨小葵还向她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严易其实从头到尾都很厌恶杨小葵,从未主动吃过她做的饭菜。   白悦欣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杨小葵。   把在高中欺负女同学、在娱乐圈坑同行那一套放到严家来,真是大错特错。   白悦欣在外闯荡多年,江铃玲对女儿的印象却始终还停留在高中时期,就算白悦欣真做了一些令人不齿的事,但说到底也是作风问题,江铃玲虽然没脸见人,却不认为自己女儿能有什么过分的坏心思,闻言顿时愣住了。   她心底此刻已认为连盼是得理不饶人了,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和委屈继续冲连盼和颜悦色道,“连小姐,欣欣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们,能否麻烦你们说清楚一点?如果真是她做错了,我和她爸爸绝不轻饶她!”   严易闻言,在一旁冷笑了一声,“白小姐,相机存储卡带来了吗?”   白悦欣眼睛猛然睁到了最大,满脸惊恐——他果然是知道了!   可是,计划才刚刚开始!   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些照片发给严易,发给连盼,所有后续的计划完全都没有开展,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什……什么照片?我不知道!”她立刻疯狂摆头,随即又望向了江铃玲,满眼都是泪,“妈,我真的不知道!”   江铃玲一时也不知道哪边说的是真,她虽然心底偏向女儿,但此刻却不敢当众偏袒她,只望着白悦欣泪如雨下,“这里头是不有什么误会?欣欣,你跟连小姐说清楚啊!”   客厅里的长几上放着一台macbook,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怎么留意,见众人争执,范修直接上前,打开了电脑,调出了一段监控画面。   一个穿着海绵宝宝人偶服的女人,在酒店走廊上狂奔,手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相机。   画面被截取,放大,露出了人偶的眼睛和眼周的一小部分脸庞,虽然不太清晰,但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辨认出,这就是白悦欣!   白瑞峰不知所以,连忙冲女儿呵斥道,“严先生要相机,你就把相机给他!”   白悦欣却只是哭着摇头,“不,爸爸那不是我!”   照片的确有点模糊,主要是人脸被遮住了大部分,只有眼眶及周围皮肤露出,白悦欣一直否认,江铃玲忍不住试探道,“严先生,是不是看错了?这……”   但是……那个人的确是自己的女儿啊!   就算不是白悦欣,那也一定是个和白悦欣非常相似的人。   范修见这一家人都支支吾吾不肯承认,直接又调出了另外一段录像。   录像中,黄色的人偶从王府大饭店出来后,很快进了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片刻之后,白悦欣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了,相机被装进了她随身携带的小包里,但是相机带子却有一截露出,暴露在了外面。   从她进快捷酒店到换衣服出来,整个过程持续不到5分钟,看得出来,她很着急。   “不是……”白悦欣还想否认,却见范修冷笑了一声道,“白小姐,你父母都在场,是还想让我调出快捷酒店的监控视频来看吗?”   白瑞峰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头发都在抖动,拼命转动轮椅,想要去打白悦欣——他久在商场,自然是见过很多市面,能让严家人全部出动要一个相机,想必这个相机里,肯定是拍到了不可见人的东西!   不过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白瑞峰都没想过,可能是白悦欣自己自导自演做了肮脏事——他以为最多只是白悦欣不小心拍了严家的某些机密,所以才引发了今晚的事端。   不过他毕竟身体不好,勉强转动轮椅也没够到白悦欣,反而是人几乎快要从轮椅上摔下去了,江铃玲见状,也顾不得再向连盼求情了,连忙回转身来扶自己的丈夫。   但是眼见丈夫气成这样,女儿却还是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肯承认自己做的事,饶是她一贯偏心女儿,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发怒了,红着眼朝白悦欣大骂,“你是想逼死你父亲吗?!”   严老太太一直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白悦欣绝望地望了一眼老太太威严的脸庞,又环顾了四周乌压压的人群一周,最后只能捂着脸痛哭起来。   这种时刻,她怎么敢承认?   一旦承认,就是死路一条!   听说老太太娘家人,从前就是做军火生意发家的,要解决个把人完全悄无声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幼时传说的恐惧,还深深印在她脑海里,整个严家,她最不敢得罪的就是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了。   见白悦欣一直死不承认,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金发医生也有点不耐烦了,操着一口极其流利的普通话道,“别说这个相机你不知道了,那那个长胎记的女孩你总认识吧?”   范修将电脑调到通讯界面,随着对方喂了一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鼻青脸肿,左脸上还印着淡淡青灰色胎记女孩的脸顿时出现在了屏幕里。   她嘴角青肿,带着血迹,似乎被绑在类似仓库一样的地方,光线不是特别亮,旁边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声,对着麦克风问了一句,“修哥?”   范修嗯了一声,屏幕里女孩立刻就被人踢了一脚,“该怎么说话,知道吗?”   杨小葵含着泪点了点头。   范修把屏幕稍微转了转,让摄像头可以照到客厅里更多的人——尤其是蜷缩在角落里,穿着一件修身套衫的白悦欣。   她长得很漂亮,这么多年明星生涯放大了她的美貌,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杨小葵一看到白悦欣的脸顿时就大哭起来,拼命喊道,“白小姐,白小姐你救救我!是你让我在严先生饭菜里下罂粟的,你说这样以后他就会只吃我一个人做的饭,再也离不开我……他们现在把我抓起来了!白小姐!这和我没有关系啊!你救救我!我都是听你的话的!”   杨小葵吼了半天却见白悦欣半点动静也没有,她拼命往前探出头,这才看清严十四举着的手机里,白悦欣的脸。   她木然地站在角落里,满脸惨白,脸上也挂着泪,周围黑压压一群人,全部都穿着黑色的西装,如同修罗。   更重要的是,在屏幕的角落里,还站着两个人,虽然隔得远,但从身形依然可以辨认出两人的身份——是严易和连盼。   杨小葵长大了嘴,忽而在被绑着的石柱上剧烈挣扎起来,似乎想要挣脱捆绑自己的绳索。   “不是……不是!都是那个姓白的女人指使我的!连小姐,严先生……连小姐,我知道你最心善了,你是个好人,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严先生……严先生没有吃那个饭菜啊!你就看在我上个月每天给你送粥的份上,你绕过我吧!不是我……是白悦欣让我干的!是那个贱人!连……”   她相貌狰狞,又被绑在昏暗的地下室,凄厉的惨叫声从屏幕里散发出来,如同女鬼一样,老太太听的微微皱眉,范修见状,立刻挂断了这个视频电话。   江铃玲在一旁也是吓得满脸惨白,望着角落里的女儿痛哭,“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你!”   事已至此,这已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小事了,她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知道大家坐拥金山银山,旁的不在乎,最在意的就是身家性命,女儿竟然买通了别人在严易的饭菜里下罂粟,这已然是犯了死罪!   严家就严易这么一个独苗,之前又患了严重的厌食症,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白悦欣此举,无疑是触动了严家的逆鳞!   白悦欣起先还能否认,此刻连否认的力气也没了,杨小葵那张丑脸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她木然地跌坐在地,什么话也不肯说。   白瑞峰气的抓着江铃玲的手拼命往前伸,“你你你……你给我去打死这个畜生!”   江铃玲手臂都被丈夫抓出红印来了,此刻却也只能颓然哭泣,“我的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巨大的中式客厅中央铺着富贵祥云的绒毛地毯,正中央挂着一副巨字,两边有副对联,字体苍劲古朴,威严十分。   白悦欣木然地望了一眼字画下端坐的老太太一眼,她眼珠转了转,忽而瞥到了旁边墙壁上挂着的一副送子观音像。   自骆明远回家以后,老太太特别盼望她能和骆明远生个孩子,便特别命人去庙里求了这幅画,挂在客厅里,白悦欣此刻瞧见,忽而心生一计,朝老太太哭道,“奶奶……我错了,我的确是错了……但是,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我……”   她抬头盯着严易,目光里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与绝望,“我……有了阿易的骨肉!”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江铃玲首当其冲跑到了女儿面前,“你说什么?!”   白悦欣此刻只能抓住了母亲的手哭道,“妈……都是真的,我怀孕了!你也知道,严易喜欢连小姐,我……一时糊涂,我……”   不论如何,怀孕在国人心中总是一件喜事,江铃玲虽然震惊,但却也惦记女儿的身体,立刻就拉着她的手想要把她扶起来,“别在地上坐着,地上凉……”   她扶着白悦欣站起身来后,下意识便望向了老太太,“老太太,这……”   老人家上了年纪,客厅里又挂着送子观音像,严家人丁单薄,想必是极喜欢小孩子的。   女儿也说了是自己一时糊涂,因爱生恨,江铃玲此刻早已认为此事便就算揭过去了,便下意识想求老太太做主。   只是这样的话由她自己说出来终究是不妥,只能等着老太太去接下一句,谁知老太太在客厅中央端坐如磐石,目光冰冷,却根本没接她这茬。   严易什么品性,老太太比谁都清楚。   温斯特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闻言从旁边的医药箱里掏出了一片试纸,带上手套,挤出人群朝白悦欣道,“白小姐,不介意我送你这个吧?”   他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又是混血儿,样貌精致却又带着一点斯文败类的气质,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个医生,白瑞峰颇有些担心,正要阻止,老太太却开口道,“这是严家的家庭医生,如果白小姐真是怀孕了,查查也好。”   江铃玲巴不得女儿就此怀上严易的骨肉,连忙抓着白悦欣就往前走,一边推她一边安慰道,“欣欣别怕,要是真有了,也是喜事,不用害羞。”   白悦欣垂下眼眸,低头嗯了一声。   江铃玲母女很快消失在了客厅里,由周嫂领着去了洗手间。   大概十分钟后,两人回来了,江铃玲手里拿着验孕试纸,喜不自禁,朝白瑞峰道,“瑞峰,是二道杠!欣欣真的是怀孕了!”   她挥舞着试纸,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个大图圆结局——任性的女儿和人中龙凤的严易走在一起,严老太太喜上眉梢,一家人和和乐乐,至于老太太刚刚提到的孙媳连盼,早已被她自动忽略了。   连盼一直站在严易身边,至始至终,她一直都认为这不过是白悦欣自导自演的又一场闹剧,因此只是冷眼旁观,没料到两人进来,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严易皱着眉,刚想开口,却发现身边人身子晃了晃,他刚一转身——连盼脸色苍白,唇色惨淡,竟直接倒下,晕倒在了客厅里。   温斯特正在检查试纸,见状连忙上前,迅速查看连盼的情况。   “没事没事……怒火攻心,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们不要……”   话还没说完,严易已经迅速抱着连盼跑上了楼,连大爷气的脸都涨红了,连忙跟在了身后,狠狠瞪了一眼客厅里的白家人,老太太用拐杖在地毯上撞了撞,也是气的脸色发青,“造孽!该死!”   她不知说的是谁,不过江铃玲此刻却认为老太太一定不是在说女儿白悦欣,毕竟女儿都怀了严家的骨肉。   她刚想上前再跟老太太凑近乎,老太太已经拄着拐杖,跟着连大爷的身影也上楼了,整个客厅里,一时便只剩下了严青和骆明远两人。   主心骨都走了,江铃玲只得冲严青道,“严小姐,现在这……”   大家都走了,严青也很想跟着上去看看连盼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但是现在这几个跳梁小丑还在,她不得不留下来,心里看江铃玲真是一百个恶心,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你们也真是脸大,还怀孕,哪里来的野种也敢冒充阿易的骨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   就凭白悦欣这幅心眼和德性,严易就是眼瞎也不会看上她!   白瑞峰虽然不喜女儿的作为,但严青此言也极大地侮辱了他,一个后辈,如此不知礼数,他不免怒道,“欣欣固然不对,但不管怎样,肚子里也是有了严家的孩子,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怎么这么粗鲁?真是有辱严家门风!”   话音刚落,他轮椅靠背上却猛然划过一阵冷光,白瑞峰缓缓回头一看……轮椅的后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插上了一把银晃晃的小刀。   骆明远手里还转着一把类似的刀具,绕在拇指上打转,他脸上有疤,眼珠颜色又淡,仿佛某种猛禽猛兽一般,说起话来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匪气,显然,这飞刀就是从他手里发射出来的,险些划伤白瑞峰的耳朵。   “我媳妇儿说的都是实话,白先生道貌岸然,听不惯吗?”   白瑞峰摸了摸自己耳朵,耳垂边缘稍稍有些刺痛,估计是方才刀锋划到了一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满脸怒色地闭上了嘴。   严易将连盼抱上楼,放到了床上,阴沉着脸替她整理好薄被的角落,又在她脸上轻轻碰了碰,吩咐跟上来的周嫂,“好好看着”。   周嫂哎了一声,连大爷也坐在旁边,一脸愠色。   严易弯腰朝他鞠了一躬,老爷子也没说话。   严老太太在旁边叹了口气,“不要祸及无辜。”   片刻之后,严易从楼上下来了,老太太却没回来。   江铃玲没见老太太,顿时有点慌,扶着白悦欣,长着脖子朝楼上望,“老太太呢?”   “温斯特。”   严易的神色几乎已经是沉得要滴出水来了,他叫了一声医生的名字,温斯特连连答应。   “亲子鉴定最快要几个小时?”   温斯特一听,顿时长大了嘴,“啊?”   如果送去外部机构的话,少说也要两天,怎么问几个小时?   这东西不是开玩笑的,平常都是要好几个工作人员反复确认才能一起出报告的,虽然他也能做吧,但是说真的,他的职责好像不是这个吧?   范修的目光也朝这边看过来了,温斯特迅速会意,连忙哦了几声,“哦哦哦——如果不要报告,只是要一个结果的话,几个小时就够了。”   这确实也是实话。   “走吧!”   严易眼光朝范修看了一眼,范修立刻带着两名黑衣人,将白悦欣从江铃玲手里给扯了过来,江铃玲担心女儿身体,连忙大叫道,“你干什么?伤了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你担得起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严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冷笑了一下。   “白先生和太太就先在这里等着吧!范修,你好好照顾两位贵客。”   贵客这两字被他咬的极重,充满讽刺。   客厅里的黑衣人哗啦啦就散了一半,只剩下范修还有另外一半还在原地待命。   严易领着温斯特和白悦欣从客厅出去了,江铃玲刚想跟上,迅速就被人从后拦住,白瑞峰气的得只喘粗气,冲严青吼道,“你们到底想把我女儿怎么样?”   严青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扯了扯,却没说话。   还能怎么样?   送她下地狱呗! 第244章 已有身孕   还能怎么样?   送她下地狱呗!   还真以为送去做亲子鉴定啊?   人群哗啦啦散了一半,白父白母只能在客厅里等待,白悦欣被人架着,失去了父母的庇佑,单独面对严易,她整个人都害怕瑟瑟发抖,牙齿上下直打战,连话都说不清了,“你……我……”   事实上,她和严易心里都清楚地很,白悦欣肚子的里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严易的。   从白悦欣回国开始,今晚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两人之间连个P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孩子?   对这个孩子,白悦欣本来是心怀侥幸的,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后面再找机会周旋,但是严易的反应却叫她有些害怕。   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立即拆穿她,她心中原本准备的一系列说辞此刻都用不上了。   这本是个好兆头,不知怎么,白悦欣却更为害怕。   说自己怀孕,只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白悦欣实在害怕严家,只希望能赶快逃离这里,躲过今晚,然后立刻飞往国外,再也不要回来!   没有想到,严易竟然提到了亲子鉴定。   孩子都还没出生,怎么做亲子鉴定?   而且……严宅明显只是一个生活住宅,就算家里有家庭医生驻守,也绝不可能拥有做亲子鉴定的条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人架着,白悦欣一动也不敢动,严易根本就没有理她。   他走在最前面,乌压压的人群把白悦欣像块浮木一样挤起,温斯特跟在最后面。   白悦欣腿已经完全软了,根本是被人拖着在走。   长久的沉默和低沉的气氛让她几近崩溃,等到众人竟然真的来到了一小栋明显是医务室的建筑门口时,白悦欣彻底大哭起来,“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我撒谎的!”   她拼命将膝盖弯下,试图瘫倒在地,不肯进入这栋白色的可怕建筑。   直觉告诉她,一旦进去,她就彻底完了!   温斯特拿着钥匙去开门,白悦欣拼命用脚底抵在医务室的台阶门口,往后退缩——严易在温斯特后进门,门后的黑衣人迅速将白悦欣拖入了建筑里,关上了门。   实际上,这座小医院已经很久都没有启动了,院内的空气有点糟糕,整个建筑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封闭药水味。   温斯特一进来就轻咳了两声,然后立刻打开了建筑里的空调。   “你们家那么多佣人,也叫人定期打扫一下嘛!”   温斯特捂着鼻子,颇有些抱怨。   这座小医院,是严学海专门为了父亲也就是严易的爷爷修建的,老爷子身体不好,上年纪后一直有点毛病,去医院来回折腾,家庭医生又有很多不方便,所以严学海干脆在老宅里建了一小栋楼,请了两名医生和护士,专程照顾老爷子。   因为是新修的,所以整体建筑风格都偏现代,和老宅古朴大气的整体气质不太相符。   医院虽小,但五脏俱全,里面设施配备其实都十分先进,后面老爷子去世后,医院用到的时候就比较少了。   严家有两名常用的家庭医生,一名就是老爷子的主治医师,是个外国人,名叫James,还有一名是老太太的御用医生,是名中医,姓陈。   老爷子去世后,James还在严家呆过一阵子,不过家里人生病的少,他后来也离开了中国,出于之前的习惯,严家又另请了一名医生,不过不是常驻在严宅,一周才过来一次,偶尔给大家例行检查一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医务室里才有些封闭的味道。   因为温斯特的特殊身份,医务室的钥匙,他也配了一把,对这里还算熟悉,偶尔过来。   众人一进门,外面的人就自动将医务室的门给关上了,外面大门守了两个人,里面走廊里也守了两个人。黑衣人将白悦欣直接拖进了手术室。   白悦欣一见墙壁上方红通通的三个“手术室”大字立刻就尖叫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你怀孕啦!你怀了严易的孩子嘛!给你检查一下。”   温斯特的表情颇有些无奈。   他本来觉得白天见那位杨小姐已经够蠢了,没想到又来一个更蠢的。   像他这么黑心肝的人都怕严易,这些人居然还敢当着严易的面玩心眼,上赶着找死哦!   温斯特是标准的日耳曼大汉体型,高大威猛,除了嘴欠之外,力气真是杠杠的,和其中一名黑衣人一起,几乎跟扛个沙包一样,就把白悦欣扔到了病床上。   病床四周有固定病人用的绑带,温斯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动作迅速地绑住了白悦欣的四肢。白悦欣瞬间被固定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她吓得疯狂尖叫,聒噪尖利的声音在手术室内震荡回响,温斯特皱眉,耳朵都刺得有点痛。   旁边一名下属立刻十分见窍地拿了一卷胶带,直接封住了白悦欣的嘴,温斯特见状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下属腼腆地跟着笑了笑。   手术室地方不大,手术台旁边围着一圈蓝色的遮罩帘,将手术台和其余空间隔离,进了手术室后,严易就直接坐在了靠墙的凳子上,从他这个角度倒是看不见手术台上的情形,只听得见白悦欣凄厉的惨叫——不过此刻,由于胶带封住了嘴,她的声音已经变成闷闷的哼声了。   靠外面的墙壁上挂着白大褂和防菌服,温斯特取下一件白大褂套在了身上,双手消毒后,又带上了一双白色的乳胶手套。   他手指在手术台旁边的医药柜上转了转,最后却没下手,偏过头去,脑袋探出了遮帘外,问严易,“怎么个鉴定法?”   做亲子鉴定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这里没这个条件。   对于产妇的亲子鉴定是要刺穿羊水才能做的,白悦欣现在都还没显怀呢,很难做羊水刺穿的。严易虽然没有明说,温斯特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   不过以防万一,当然是要再确认一下。   严易闻言,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异常冷淡,又颇有些不耐烦,“怎么鉴定?当然是拿出来鉴定。”   白悦欣一听,在手术台上挣扎地更厉害了。   温斯特见状,手指在她腿上敲了敲,温柔提醒道,“白小姐,你越这么挣扎,就越痛苦哦!”   见他准备开始,旁边的下属立刻转身,迅速离开了手术台,转而站到了遮帘之外,立在严易的身侧,一起回避。   白悦欣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和手术台上剧烈的挣扎晃动声混在一起,在安静的手术室里回响,颇有些吓人。   温斯特手很快,大概十几分钟后,他就端出了一个托盘,托盘是白色的,中央躺着一团血淋淋的不明物。   空气中弥漫着剧烈的血腥味,下属瞟了托盘一眼,瞬间觉得喉间有些发堵。   温斯特的表情到是见惯不怪的,“太难为我了,我都看不出来。”   严易瞟了一眼,起身哗啦一下拉开了遮帘,走到了白悦欣跟前。   手术台上,白悦欣脸如死灰,眸中仿佛已经失去了光彩。   严易身子微微弯腰,往前凑了凑,声音轻柔——“白小姐,以后别乱说话,明白了吗?”   他声音温和,语气和善,仿佛是在说一件吃饭一样的小事一样。   白悦欣紧紧咬着牙,牙齿不住打颤,眼眶中滚落两滴豆泪,害怕地点了点头。   得到这个答案,严易满意地嗯了一声,旁边的下属立刻小跑在前,替他去开门。   白悦欣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谁知,严易又继续吩咐旁边的下属道,“把她送到肉场里去,还有……”想起晚上饭菜里的东西,严易的声音忽而又冰凉了几分,“既然白小姐对罂粟这么感兴趣,就让她一次尝个够。”   肉场顾名思义,就是卖肉的地方,白悦欣这身皮相,想必很值钱,可以让她一次性拍照拍到吐。   他吩咐完了命令,转身就出了手术室。   白悦欣听懂了他的命令,不顾自己手术后剧痛的身体,在手术台上拼命挣扎,温斯特急得在身后大叫,“你们倒是来个人给我帮忙啊!”   这个所谓的“鉴定过程”快得很,前后一共才花了四十多分钟,四十分钟后,白悦欣重新被人架回了客厅里。   也不知道温斯特做了什么,白悦欣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血迹,他替她重新穿好了衣服,白悦欣除了脸色惨白如金纸外,和被拖出去之前,看上去差别并不大。   只有江玲玲从女儿一进门就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她心里忽而产生了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顿时冲女儿大喊道,“欣欣!”   白悦欣垂着头,仿佛死了一般,被两名黑衣人架着,头发垂在胸前,连脸都看不清了,对江玲玲的声音毫无反应。   江玲玲刚想上前,就被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给拦住了。   严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冲白瑞峰道,“白先生,不好意思,您女儿肚子里的种,不是我的。”   他斜斜瞥了一眼江玲玲,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说实话,贵千金前面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我,我都看在白先生和我父亲交情的份上没有同她计较,不过既然贵千金实在不知死活,既想害我,又想伤害我的未婚妻,我若是再不出手,难免会让人误会,以为严家人很好欺负。”   “白先生教女无方,小侄只好代为教训一下了。”   他头稍微偏了偏,范修立刻上前,领着几名下属迅速将白悦欣拖出了客厅。   白瑞峰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严易冷淡的声音道,“送客!”   一瞬间,客厅里的人倾巢而动,白瑞峰和江玲玲两人就如同水上浮萍一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迅速被架出了严家。   白瑞峰隐约的怒吼声从外面传来,严易充耳不闻。   客厅里的电脑还开着,屏幕是亮的,不过没有内容。   严易站在客厅里给严十四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那边就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和惨叫声。   “怎么弄的?”   严十四瞥了一眼被捆在石柱上浑身是伤的杨小葵,啐了一口,“MD,这娘们嘴太贱了,打了一顿。”   “东西喂了没?”   严十四连连点头,“喂了喂了。”   “那就扔出去吧!”   严易挂断了电话。   严十四收了手机,盯着杨小葵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解气,MD,一个贱女人,居然还敢给他大哥下毒!喂药都是便宜她了!   严易刚才提到的东西实际上就是温斯特新研究的一种药物,并不用于贩卖,是专门为了一些特殊场合对付特殊人物而研制的。   这种药物除了能让人上瘾之外,还会使人身体渐渐溃烂,不过持续过程很长,可能要连续服用好几年才会达到比较可怕的效果。如果这女人就此断药,最多也只会在身上长一块烂疤而已。   严十四想了想,吩咐旁边的下属道,“把她扔到外面的垃圾堆里去,下次如果她发瘾,你就派人送给点药给她。”   如此一来,也不算违背严易的命令。   虽然和杨小葵接触时间不长,但这个女人的贪婪和两面三刀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展露无遗,令严十四厌恶不已。   倘若她痛哭认错,真心悔改,或是坚持不供白悦欣,严十四说不定还会敬她是条汉子,可惜,这个女人一条都没做到——连盼好心收留她,她反而觊觎连盼的家业,又为白悦欣卖命,白悦欣花大价钱为她治脸,她却转瞬就供出白悦欣,将锅全部甩到白悦欣身上,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这些行为,全是道上的大忌,   这种两面三刀、恩将仇报的小人,才是最可恨的。   下属扛着已经痛晕过去的杨小葵正准备扔掉,严十四瞅到她青肿脸上的浅灰色胎记,忽而心生一计,拦住了下属道,“给她脸上盖个章。”   他伸手指了指杨小葵脸上大面积胎记的部位,“就盖在这里,明白吗?”   要让她像古代那些犯罪的囚犯一样,一辈子都带着去不掉的印记,让大家都知道,此人之恶,方才解恨!   下属瞬间会意,连连点头。   盖章嘛,会所里多的是,高科技印章,四百度,一戳一个准,各种图案都有,瞬间就能烧得皮肤焦气四溢。   再说严宅这边,客厅里人散去之后,严青迅速拉着骆明远上楼查看连盼的情况。   严易也跟在了后面。   连盼还躺在床上,显然还没醒。   连大爷、老太太和周嫂守在床边,和之前不同的是,老太太的御用老中医陈先生此刻也被请来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老太太抓着连盼的手,几人似乎正在轻聊些什么。   三人到了楼上,刚准备进门,老太太皱眉,鼻子嗅了嗅,忽而张口道,“阿易,你不要进来。出去洗个澡,给祖宗上一炷香再过来看盼盼。”   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严易的暗香会所里很大一部分势力,就是老太太传给他的,如今大家都上来,想必事情都解决了。   闻见血腥味,老太太不用问也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些什么。   三人站在门口发愣,严青惴惴扒着门框,“妈,那我能进来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青青和明远进来吧。”   严青迅速钻进了门内,留严易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门外,身影看上去有些可怜。   一行人都在里面,望向严易。   还是陈医生打破了沉默,摸了摸胡子和善道,“严易啊,你媳妇已有一个月多身孕啦!你不要多想,快去焚香沐浴!”   ------题外话------   上一章加了一点信息,使状况更合理一点,不影响阅读哈~   PS:关于白悦欣这一章,写得有点隐晦,一笔带过,大家明白就好,因为白悦欣本来也是准备打胎的,所以她也不值得拥有这个孩子。这个情节有点残忍,只是剧情需要,小说情节大家莫当真。   每个宝宝都是妈妈的小天使!祝天底下宝宝和宝妈都健康快乐! 第245章 甜蜜意外(一更)   还是陈医生打破了沉默,摸了摸胡子和善道,“严易啊,你媳妇已有一个月多身孕啦!你不要多想,快去焚香沐浴!”   严易楞了一下,他目光微微朝里,望了躺在床上的连盼一眼,神情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屋子里坐着的人,除了严青跟骆明远两个是刚来也是才知道消息外,其余人脸上果然都带着一丝喜色,想来已经通过陈医生确认了这件喜事。   严青激动地凑到了连盼跟前,抓着她的手大叫道,“真的吗?这么说我要做姑奶奶了?”   她年纪已经过了四十岁,自知再度怀孕的可能性已经很小,除了对骆明远战友之子秦睿倾注了极大的母爱之外,平常最希望的就是连盼能怀个小宝宝,好让她帮忙照顾。   秦睿都六岁了,性格老成,平常就跟个小大人似的,早已过了婴儿期,严青想象中那种每天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宝宝左亲右亲的画面很难在他身上实施,她多少有些遗憾。   见她动作颇有些粗鲁,老太太立刻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训斥道,“别没轻没重的,你让盼盼好好休息。”   几人眼角都含着笑,之前白悦欣事件带来的不悦和凝滞此刻早已被另外一种气氛所取代——每个人都对家庭里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感到异常喜悦。   严易低头嗯了一声,果然转身出去了。   整件事情,就他看起来最冷静。   严青不免啧啧了两声,“瞧阿易那个冷淡样子,真不像是要做爸爸的人!”   老太太顺着她的话往外看,嘴角却微微扯了扯,伸手一指,“你仔细看。”   严青闻言,果然探头仔细朝外瞧去,严易已经走出几步路了,只看得到一个远去的背影——他手掌在袖子底下握成了拳,身形虽然看上去十分稳健,但仔细留意,却能发现他拳头一直在微微颤抖,手掌不停地握成拳又松开,反反复复。   骆明远见状,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没同手同脚,算好的了。”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严易慌乱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有趣!   一出门,严易就迅速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接着便去佛堂给祖宗上香。   佛堂不大,布置的庄严肃穆,中央摆放着一尊金身释迦摩尼佛,旁边供奉着严易特意为老太太求来的白玉观音,再往下,就是严家的几个红木牌位了。   除此之外,连盼的父母并祖母,也一并放在一起,老太太早晚都会上香祭拜。   严易慎重其事地点了三炷大香,给各位长辈一一拜过,又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谢菩萨保佑!”   他并不信佛,然而手上的确罪孽深重,尤其是才沾了鲜血,就听说连盼有孕,饶是他心性再是坚定,此刻竟也有些慌乱。   祸不及妻儿。   他如今竟然也是有妻有小的人了。   无论如何,都希望菩萨保佑!   他磕完了头,正准备站起身来,脑子里却忽而浮现出陈医生刚才说的话——“有孕一月余……”   他上次和连盼同房还是在南风院的时候,还没发生左荣轩劫持连盼的事故,怎么会只有一个月呢?连盼光住院就住了差不多两个月!   难道是……?   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匆匆前往卧室。   或许是一大家子吵吵闹闹颇有些聒噪,连盼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脑子里只嗡嗡响个不停,她睁开眼,才撑着手动了一下,周嫂立刻就大惊小怪地跑到了跟前,往她腰下塞了一个厚厚的枕头扶着她坐了起来,“哎呦,我的祖宗,你如今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可不要再像从前那样了!”   连盼闻言,顿时呆在当场,“什么?”   满屋子的人,除了严易不在,剩余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看她的神色就仿佛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屋子里还有一个连盼不认识的老头,看上去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和蔼,留着一点胡须,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这是陈医生,你之前没见过他吧?他替严家看病都有好多年了,他老人家给你把的脉,他说的话绝对是不会错的!”   周嫂见连盼呆愣愣的,立刻机灵地在旁边解释,满脸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可以说,一屋子里的人,各个都是喜气满盈,高兴地不得了,除了连盼。   看见连盼发呆发愣的样子,连大爷转头朝老太太打趣道,“这丫头,怕不是高兴傻了?”   才经历了一场白悦欣的闹剧,众人都是恼怒不已,又筋疲力尽,连盼昏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江铃玲举着验孕试纸大喊道——“是两道杠!”   虽然没有怀过孩子,但好友张童如今已经接近生产,看着她肚子一路大起来,连盼也了解了许多怀孕的知识,知道验孕试纸变成两道杠就是怀孕了。   明明是白悦欣怀孕了,怎么会变成是她怀孕了呢?   “医生,怎么会是我……不是白悦欣怀孕了吗?”连盼手指抓着被角,始终觉得不敢相信……怀孕是一件喜事,然而才刚刚得知了白悦欣怀孕的消息,而且她话里话外还暗示说是严易的孩子,就算连盼对严易近乎盲目信任,但此刻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心情很复杂。   既震惊,又不敢相信。   听她又提起白悦欣,老太太脸色顿时变了,却到底不忍心训斥连盼,只得板着脸道,“那个女人往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不要多想,她的孩子不是阿易的。”   方才严青都已经把客厅里发生的事情跟大家简单说明了,“鉴定”的过程颇有些血腥,她也只是一笔带过,白悦欣为人实在太过恶毒,就凭她想要买通严易身边的厨子给他下毒这一件事,老太太就饶不了她。   被送到肉场,孩子保不住也是迟早的事。   若是交给老太太来处理,只怕她的下场还要惨,故而大家都没有就此说什么。恶有恶报,都是罪有应得。   短短几分钟内,大家的话题已经从何时举办婚礼发散到孩子到底是男是女,要取什么名字比较好上来了。连盼根本就插不上话。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她默默抓着被子,实在不忍心打破一家人难得的梦幻时刻。   不管是严家还是连家,实在都承受了太多苦难了,两个家庭都迫切需要一个新生命给人以希望,可是……这个孩子不能要啊!   一大家人围在一起,轻声讨论有关孩子的各种细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想到这原本应该到来的小生命或许立刻就要被终结,连盼就觉得心揪的厉害。   她明明还没见过他,甚至不知他是男是女,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本来应该没什么感情可言的,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失去他,她心里仿佛就立刻空了一大块……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可是……看见大家笑得那么开心,周嫂甚至已经决定晚上就开始给小孩织毛线鞋,连盼眼泪再也忍不住,手掌紧紧抓住了被角,闭眼吼道,“奶奶,爷爷,这个小孩……不能要!”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忽而就停滞了。   连大爷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接冲连盼训了一句,“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刚才那个姓白的一家子,亲家都跟我说清楚了,那都是误会!”   “不是……”连盼眼泪流的更凶了,“是我……我住院这么久,用了这么多药,孩子……”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   因为张童怀孕,连盼现在几乎也是半个孕事通了,一般来说,怀孕前三个月医生就会建议锻炼身体,补充叶酸,怀孕前期,是绝不能吃药的,连感冒药都不能吃,很多西药都会造成胚胎畸形或流产,怀孕前,医生会反复确认孕妇有无用药史。   连盼住院接近两个月,断指是大手术,什么药没用过?如果真怀了,那孩子肯定是万万不能要的。   “什么时候?”   陈医生显然也是十分震惊,他是刚刚才被电话叫过来给连盼看病的,在此之前一直是住在严宅附近的一个小山居里,也颇有些隐居的意味。   本来只是看看连盼昏迷的情况,没想到一把脉,竟然探出她怀了身子。   这还是陈老医术精湛才把出了孕脉来,连盼怀孕月份很浅,普通人不见得能发现。   不过在怀孕这件事上,中医的局限性还是很明显的,比如胚胎早期发育是否正常和健康,再厉害的大夫也看不出来,必须借助现代的B超设备才行。   但是怀孕早期坚决不能用药,这也是常识了,陈老的脸色果然也变得有些沉重,“如果孕早期真的是用了药的话,的确是要重新考虑……”   他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却很明确,屋子里人跟着脸色都变了。   连盼低着头,不敢面对众人的眼神。   严易一路小跑着冲到卧室来,正好看见的就是这幅状况——满屋子喜气洋洋的气氛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沉重,他刚好听到了陈医生的尾音。   “没有用药!”   他站在门口,因为一路跑过来,略微有些气喘,直接上前来抓住了连盼的手,“不是你住院前,是快出院的时候!”   看到连盼满脸是泪,哭得跟个花猫似的,严易也顾不上这些隐私了,只得和盘托出——他刚才去佛堂给祖宗上香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不过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点,连盼已经醒了。   老太太是率先冷静下来的,这满屋子人中,她也是最渴望能抱重孙的,见严易打断,老太太第一反应是严易怕众人伤心,想强保这个孩子,但脑子稍微一转,却又觉得不可能。   严易不是冲动的人,她轻微蹙眉道,“说清楚。”   严易紧紧抓着连盼的手,稍微喘了口气平复呼吸道,“陈老说,孩子才一个月多一点,所以不是之前在食园的时候……”   连盼手伤住院,做手术和前期恢复,的确是大量用药,但后面手指外伤恢复进入康健阶段后,就没有再继续用药了,住院只是每日用烤灯照射和日常检查。   住院如烧钱,要是换了普通人家,恐怕早就出院了,严易为了保险起见,却让连盼在医院多住了一阵子。   从出院到现在,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如果孕周只有一个月多一点的话,那么那个时候,连盼早就已经恢复健康了。   严易低头,将嘴唇凑近了连盼耳边,“是洗澡的时候……”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旁人一见他这样,都自动将身子往旁边靠回避小两口的悄悄话,连盼的脸色,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迅速由苍白变为了粉色。   在医院的时候,严易经常会帮她洗澡,的确有一次是在浴室……见他似乎忍得很辛苦,连盼便帮了他一下。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蹭了蹭。   但是……好像也没人规定说,蹭一蹭就不能怀孕?   带着套套都有可能怀孕啊!   而且张童和刘志康的那个甜蜜的意外,就是这么来的。   连盼闻言,一时间还有点不敢相信,只能红着脸跟旁边的陈老确认,“真的是只有一个多月,不是……三个月吗?”   手指受伤后,她例假一直不太正常,刚才周嫂一说身孕,她下意识就想到了前几个月不太正常的例假,周嫂又没说怀孕周数,这才造成了这个乌龙的误会。   连盼呜了一声,嘴角才跟着咧开,眼眶里又突然湿热湿热的,见她又哭又笑,连老太太都忍不住跟着拭了拭眼角,微微嗔怪道,“你这孩子!”   严易连忙将她乱糟糟的脑袋揉进了自己怀里。   ------题外话------   真是服了,交代一下孩子的来历就要被发红牌?难不成要写观音送子吗?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246章 还能恢复(二更)   严易连忙将她乱糟糟的脑袋揉进了自己怀里。   闹了这么一场,原本以为必定会失去的孩子此刻竟失而复得,连盼心里感觉欣喜万分,随之而来的,还有突然姗姗来迟的羞涩——她和严易还没有结婚呢!竟然就先有宝宝了!   从前她还在笑张童未婚先孕,此刻这种状况竟然也发生在了她身上。   不过直至此刻,她的反应总算才有点像是个正常的怀孕女人了,严易的手掌在她脑后抚了抚,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既然孕前期没用药,那问题应该不大,不过保险起见,最好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见一家人重新转悲为喜,陈老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出于医生的本能,他还是提醒严易,最好带连盼再去做个血检和B超。   严易跟着点了点头。   他一手揽着连盼,一手摸进了兜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红包,顺势递给了陈老,“多亏您了。”   陈老哪里肯收?   两人推来推去,还是老太太要发火,老爷子没办法,只好收下了这个大红包。   按理说,一旦确认怀孕,老太太第一个就要给陈老包红包的,奈何连盼还没醒,严易又还在下面处理那些肮脏事,一家人便只是坐在这里闲聊。   老太太原本是打算事后再补的,没想到严易还考虑到了这一点,提前就给了,这都是礼数,自然不许陈老拒绝。   说到底,这是喜钱,都是福气,老爷子推辞一番,便也接受了。   老爷子为严家做事很多年了,比这还大的红包都收过,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同严家感情也很深,看严易就如同自己的后辈一般,连盼刚才提起住院和用药的事,见连盼情绪渐渐稳定,他这才问道,“连小姐刚才说住院,指的可是手伤?”   连盼伤在右手,陈老把脉把的也是右手,当然看到了她手指上细细的红圈,知道她伤过手指。   严家虽然大富大贵,然而家途却十分坎坷,严易年少时就失去了双亲,严青更是中年丧偶,老太太老年先是丧夫,继而丧子,其中悲痛可想而知。   不过幸好,严青的丈夫骆明远而今又回来了,现下家里又刚添了一个小生命,多少也算是慰藉了几位亲人的在天之灵了。   生在这样的家庭,旁人看起来甚是风光,然而陈老却知道严家这泼天富贵,并非一代之功,严家好几代人逐步累积,才刚好赶上了Z国经济腾飞,这才达到了如今的程度。   走到今天,严家人也是呕心沥血,遭遇甚多。   旁人觊觎有之,嫉妒有之,嫉恨有之,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因此他虽然看见了连盼手指上的伤口,却识相地没有多问。   再者,连盼之前一直是半昏迷状态,陈老也看不出她手指到底恢复了几成,如今见她醒来,又见连盼右手一直下意识蜷缩,包括伸手抓被,明显都能看出,她后面三个指头并没有用力陈老这才问起连盼的伤势。   连盼点头嗯了一声,“三个多月前,发生了一点事故。”   她本不欲提起这件事,然而看陈老表情严肃,根本不是在八卦,显然是在询问自己的伤势,老太太也是鼓励地望着她,“别怕,陈医生是老中医了,你跟他说说。”   连盼下意识抓住了严易的手,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是目带鼓励,神色之中充满无限怜惜,这才鼓起勇气朝陈老道,“是……被切了,后来接起来的。”   断指这件事,是连盼来到现代遭遇的最大打击之一,发生这件事后,连盼很长时间内都颇为消沉,大家体谅她的心情,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连大爷是最后才知道消息的,不过当时连盼只说伤了手指,也没细说当时的状况,他一问,就看到孙女没心没肺地笑说不疼,连大爷心疼地要命,也只同大家一样,不去拆穿她。   如今重新提起这件事,一家人心里都感觉闷闷的,尤其是连盼,说话时连喉咙都有些发涩。   严易挨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小手,心中自责不已。   “什么时候接上的呢?”陈老又和蔼地问。   “不到一个小时,大概四十分钟的样子。”   接话的是严易,连盼当时直接是昏死了过去,是严易送她去的医院,所以对状况最了解,不过很显然,这段回忆对他来说也显然极为痛苦。   说起这件事,他声音里都略有些颤抖,脸上带着一层薄汗,显然是回忆引发了相关的恐惧生理反应——连盼当时满手是血,那个样子,严易此生都不愿再遭遇第二次。   父母的车祸和他心中至爱受害,都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想起的回忆之一。   陈老多少也能理解他的感受,跟着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细节,又问连盼,“医生怎么说你的手?”   连盼闻言,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低头道,“医生说恢复地不错,要坚持做保健。”   陈老嗯了一声,心中颇有些了然,“但是,你觉得……你的手根本就没有恢复,对吗?”   连盼闻言,浑身一震,她抬头看了一眼陈老,老爷子眼神和蔼,目光清澈,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   连盼瞬间败下阵来,无力地点了点头,“是……我连土豆都切不匀了。”   “什么时候切的土豆?”   “一个多月前。”   那个时候,她刚刚出院,出院后回到食园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厨房,拿刀,切菜。   要说右手的那三根手指完全使不上力也不是,只是……不知是不是它们离开过身体一段时间,连盼好像突然就失去了对这三根手指的掌控力。   那时她刚刚出院,手指过于用力就会感觉到疼痛,如果不用力,她又总是把握不住度,总而言之,一个土豆切得乱七八糟,还不如一个刚刚学下厨的新手。   从那以后,她上山下山,种花捡柴,但就是没有再进过厨房了。   “你现在有试过再切土豆吗?”   陈老又问她。   连盼摇了摇头。   老爷子呵呵笑了一声,“我觉得你可以再试试。”   连盼闻言,苦笑了一声,“切土豆不难,难的是恢复从前的水准,我是一名厨师,手上功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没有给自己加多大的称呼,也没吹嘘自己手艺如何精湛,普通人断指再接其实对日常生活真的影响不大,但是对连盼来说,这根本不同。   老爷子闻言,微微笑道,“那你觉得,老夫这双手,比起你厨师这双手,谁的手更重要?”   他手掌往前,微微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保养得宜,皮肤颇为细腻,看上去比老爷子实际的年龄还要年轻一些。   老爷子右手食指上带着一个飘绿的扳指,如果不是提前告知他的身份,单看这双手,连盼或许会以为他是一个书法家或收藏家之类的。   中医诊病有四法——望、闻、问、切,切是最后一环,但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一切病象,全靠一双手,诊脉而得。   连盼从前在宫中,甚至见过神医为宫中贵人悬丝诊脉,对手指的灵敏度要求之高,连御厨也自叹不如。   连盼闻言,低声叹道,“当然是救死扶伤的手更重要。”   正是因为如此,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自怨自艾。   不过是不能做出以前水准的饭菜罢了,又不是不能走、不能跳、不能说话……在歹人手里走过一回,却只是受了这么点小伤,她本来就应该感到庆幸不是吗?   陈老见她神情低落,笑了一声,忽而两手相握,将右手食指上的扳指取了下来。   连盼不知他要做什么,神情疑惑,直至扳指被彻底从陈老食指上褪下,连盼这才发现,老爷子右手食指中部靠下的地方,有一条狰狞的肉色疤痕,同她几个指头上的伤疤颇有些类似。   现代医疗技术越来越发达,医生缝线用的都是可吸收或自动脱落的美容线,手术创伤很小,但是从前却不是如此。那个时候,伤口缝合用的都是不可吸收的线,拆完线,缝针的地方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好像蜈蚣一样。   陈老手上这个伤口,显然也是断指后缝针的痕迹。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惊诧不已。   老爷子给严家看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来严家起,手上一直就带着一个宽大的扳指,大家只以为是祖传的宝贝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那你相不相信,我这双手诊出来的结果?”   老爷子笑眯眯地问连盼。   连盼愣愣地坐在床上,眼睛依旧还盯着陈老食指上颇有些狰狞的疤痕,“怎么会……”   这下别说是连盼,大家都震惊了。   这些年不止是老太太,全严家上下,好多人的病症,都是让老爷子给看的,陈老爷子在严家人心目中,几乎就是神医一样的存在。   家里有两名家庭医生,除已故的严老爷子从前要定期找西医James做检查外,大家平常都是找陈老看病,James走后,家里后来请的西医几乎只成了做健康体检的人,每月过来点个卯而已。   老爷子圣手仁医,大家都是心服口服的。   没有想到,这一双圣手,竟然是断过的!   而且从伤疤来看,似乎断口颇深,伤疤也是一圈地围绕在食指上,显然是被连根切的。   显然,老爷子这个扳指戴上后就很少取下,扳指所在的地方,除疤痕以外,皮肤明显要比其他地方要白很多,粗粗的一圈白印,好像一个隐形的扳指似的。   严青甚至还凑过前去摸了摸老爷子的伤疤,被老太太立即出言呵斥,“不得无礼!”   陈老爷子却是笑呵呵摇头,“无妨无妨!”   而且因为他取下了食指上的扳指,严青这才发现,老爷子右手中指的指头也有些怪异,好像凭空被削去了一点似的。   她伸手指了指,探寻的意思很明显,陈老跟着点了点头。   当时除了食指被切以外,中指连带着也被削去了一截,半个指甲盖都没有了。不过比起食指来,中指的伤势反而算轻的了,后面恢复后倒也不太明显,只是比左手的中指要稍微短一截罢了。   他将扳指重新带上,又望向连盼,“你觉得,我这个伤口,比你的伤口如何?”   虽然他伤在食指和中指,连盼伤在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但中医诊脉,需要使用食指、中指、无名指,其中前两指最为重要,可以说,陈老这个伤势,丝毫不亚于连盼现在的情况!   连盼此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完全没料到,陈老的拇指竟然也是断过的!   “这……我……”   她嘴唇动了动,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爷子见状,向众人缓缓阐述了他断指的真相。   陈老出身医术世家,老爷子家里开了一个中医堂,陈老爷子从中医大学毕业以后,就接替了父亲的位子,在家中坐诊。   一次,中医堂里来了一位摔伤了胳膊的青年人,陈老为其接骨后命其休养一月,谁知青年两周后感觉手臂恢复了,就自己拆了石膏。   没想到,刚拆了石膏,他就出去跟人干了一架,这一回,他运气有点糟,胳膊直接被人打断了,送去医院。   医生说,之前他手臂就有骨裂症状,这次又发生了骨折,情况严重,需要动手术,将碎裂的小骨片取出。   总而言之,青年认定是陈老没有替他治好自己的胳膊,才导致了后面胳膊的骨折和手术,一出院就直接拎了一把菜刀,直接冲到中医堂,剁掉了陈老的食指,扬言让他这样的庸医再也看不了诊。   菜刀大而锋利,顺带还削去了陈老中指的指头。   当然,惹出这样的事故,青年后面当然是遭到了法律的制裁,陈老接了断指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诊。   “我父亲不得不重新出山,坐镇中医堂。”   陈老是老来子,他父亲四十岁才生了他,陈老中医大学毕业的时候,父亲已经六十五岁了,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陈老已在中医堂坐诊了五年,刚到而立之年。   一个男人,三十岁,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那时医疗条件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手指虽然迅速接上了,但到底不如从前,陈老当时十分消沉。   “我父亲什么也没说,既没有过分安慰我,也没有训斥我不长进,他只是每日拄着拐杖,步行从住所来中医堂上班,风雨无阻。那个时候,他已经七十岁了,。”   陈老的父亲幼年时腿部有疾,发育不良,左腿比右腿要短十厘米,因此出行都需要拐杖相助,看见父亲一把年纪还坚持每日来中医堂坐诊,陈老感觉内心极为挫败。   “我那时跟你的感受应该差不多,觉得自己此生事业已毁,虽然有手有脚,然而却再也无法继承家业,因此整日消沉不已。”   陈老朝连盼望了一眼,目光慈祥柔和,他虽没有过多询问连盼的心境,但不管是厨师还是一生,手都是极为重要的部分,连盼的心情,他感同身受。   “有天下很大的雨,我原本以为,父亲那天一定不会出诊了,结果等我去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到了,看见我目光惊讶,他跟我说了一段话。”   这段话,他至今都记得。   他说……   “我刚出生的时候,左腿就比右腿要瘦,别人都跟我母亲说,这孩子腿脚有毛病,将来走不了路的,早早扔了算了——我长到十岁,果然左腿发育不如右腿,可是我到底还是能走路。   别人说,一个瘸子,即使长大了也是家里的负担,养不活自己,也娶不到媳妇,不如早早送人算了。   听到这话,我跟母亲说我要出去做学徒,跟大夫学医……我不要钱,只想学点东西,做什么都卖力,师傅从前不喜欢我,后面却因为我的努力对我刮目相看,倾囊相授。   靠这一身本领,我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娶到了媳妇。   后来年纪大了,别人又说,我命里无福无子,恐怕这辈子是很难有孩子了,你妈妈当时也绝望了,没想到四十岁,竟然就怀了你。   你现在出事,我想外头应该也有很多说法。   可怜我七十岁还要出诊的人也有,笑话你三十岁就前程尽毁的人也有,但是我总觉得……如果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这辈子也不用活了。   你说呢?”   父亲抬头,一边问他,一边跟往常递给他一根药杵,拇指受伤后,父亲不允许他在家里萎靡,每天早上都要叫他来捣药。   他语气和蔼,说的好像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可是那一天,陈老却在药堂里大哭不止。   回忆起父亲,陈老眼中忍不住泛上了泪光,他稍稍用袖子压了压眼角道,“一把年纪,叫你们看笑话了。”   “我看过你的伤口,缝合紧密,你手指上气血很足,并无过分虚弱的迹象,我觉得你现在一直不敢动用手指,很大程度上可能都是心理原因引起的,和手指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手指真的能恢复到从前的程度吗?”连盼举起自己的右手,她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五个手指都微微弯曲在一起,看上去的确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接上去的三根手指,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这不仅仅只是心理上的障碍,从生理的角度来说,断后再续接的手指,的确也不如原来的手指。   她不是不相信医生说的话——她只是觉得,医生好像不敢在严易面前说真话。   流言就像长了翅膀的苍蝇一样,总是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飞到她的耳朵里来,有些事实,不是她想忽略就能忽略的。   陈老似乎一下子就发现了她内心的迟疑,他将身子往前探了探道,“你伸出手来。”   连盼以为他是想看看自己的手伤,闻言立即将右手伸出,往外探到了陈老面前。   谁知陈老重新带上扳指后,却并没有查看她的伤口,而是将左手放到了连盼的手腕寸口处,开始诊脉。   他先用的左手,片刻之后,得出了结论,“触感圆滑,如珠走盘,有轻微滑脉迹象。”   接着,他又换了右手,重新将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放到了连盼手腕的寸口上,片刻之后又道,“脉浮微虚,身有虚火,还要调理。”   把完之后,他问连盼,“发现不同了吗?”   连盼迟疑地点了点头。   旁边围坐的一群人面面相觑,说实话,大家都没看出陈老这两下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好像是——一次是左手,一次是右手?   陈老鼓励地点了点头,“那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同?”   旁人可能的确看不出这两次诊脉的去呗,但作为被诊者,连盼多少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差异。   她略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您左手诊脉的时候,手指放松,按压力度较小,使用了三个指头的指腹来诊脉,但是右手诊脉姿势却不同,力度较左手要大,指尖也更为倾斜,应该主要是用指尖在诊脉。”   陈老闻言,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   旁边一群人听得云里雾里,只有严易和老太太依稀明白了陈老的意思,都朝连盼望去。   连盼坐在床边——她眼角才流过泪,眼眶湿润,黑漆漆的眼珠湿漉漉如同小鹿一般,看上去无辜又清澈,她表情似有些迷茫,又有些意动。   “您的意思是说……受过伤的手指本来就是和普通手指不一样的,如果我一直试图想让它回到以前的状态,自然永远也回不去,但是……其实可以有另外的路来走,对吗?”   陈老伸手摸了摸胡须,笑道,“对与不对,你再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连盼闻言,心中忽而冒出了一个想法——她眼中猛然迸发出一阵异样的神彩,伸手紧紧抓住了严易的手,连右手三个指头都在用力也未发觉,“我懂了!” 第247章 别一直摸(一更)   连盼闻言,心中忽而冒出了一个想法——她眼中猛然迸发出一阵异样的神彩,伸手紧紧抓住了严易的手,连右手三个指头都在用力也未发觉,“我懂了!”   见她似乎恨不得立刻就想从床上起来去厨房,大半夜的,满屋子人还在呢,严易立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急这一时。”   陈老呵呵笑了两声,也跟着点了点头,“孕前三个月是最需要静养的,一日之间,你情绪大起大落,眼下还是以身体为重,最好静卧。既然你已经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试都没关系的。”   连盼闻言,这才想起自己肚中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虽然他或者她还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不知怎么,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这个未知的生命似乎一下子就给她带来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连盼立刻大声“嗯!”了一声,乖乖拉好被子,重新躺回了床上。   只有连大爷还听得似懂非懂的,不放心地朝陈老道,“医生,我读书少,您跟我说个准话,我孙女这手,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陈老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好也对,没好……也对。”   连大爷一听,脸上更着急了,“这……好不好的,这是什么说法啊!”   严青见状,连忙安慰他道,“老爷子,就是好了的意思!陈老只是说手指虽然和从前有区别,但是并不会影响盼盼往后的生活的!”   老太太也跟在一旁笑着点头,“是的,亲家公,您就不要多想了!”   满屋子人都在笑,连大爷没得个准信,还是不太放心,偷偷凑过头去问连盼,“你这回没骗我吧?”   连盼立刻摇头,又跟着点头,“是真的!”   连大爷都被她给绕晕了,周嫂见状笑道,“老爷子,您就别多想了,陈医生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的!”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然而大家却似乎一点也不困,连盼所在的卧室里围满了人,大家欢声笑语,讨论关于孩子的种种细节,满座笑言,好不热闹。   夜色里,黑色的轿车队在路上飞速行驶,行到路口,兵分两路,一路送白悦欣离开J市,一路,则是领着白瑞峰和江铃玲回白宅。   一家人并不同车,白瑞峰担忧女儿,路上问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江铃玲只跟在旁边抹眼泪。   等两人回到家,见范修居然也跟着进了家里,白瑞峰顿时怒不可遏,“你们还想干什么?绑走了我的女儿,现在还想私闯民宅吗?”   范修手里拿着个iPad上下划看,闻言抬头,目光冷淡,吩咐伸手的下属,“搜!”   几名黑衣人迅速钻进了白家的各个房间,如入无人之境。   白瑞峰气得浑身发抖,江铃玲害怕不已,只能在一旁不住替他顺气,轻声劝慰他道,“老公,忍忍吧,我们惹不起他们!”   话里话外,好像严家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霸似的,范修闻言只是冷笑,并不说话。   片刻之后,白悦欣之前从酒店带走的那个相机果然被搜出来了。   范修拿在手里查看了一下,见白瑞峰还是满脸怒色,他把相机往前一递,伸到了白瑞峰面前。   “要看看您女儿干的好事吗?”   相机的预览框不是很大,但依稀可以看得明白,拍的照片是在酒店里,一名女人赤身裸体在床上。   女人的脸被头发遮住了大半,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床上的男人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却令人难以忽视,是严易。   严易身上还穿着T恤,似乎是睡着了,白悦欣到底不敢太过分,并不敢挨严易挨得太近,只是将照片伪装成了男女事后的场景。   她拍这种照片的意图不言而喻。   白瑞峰一见照片,迅速就闭上了眼,这是他女儿!他怎么会看女儿的丑照!   江铃玲看清楚照片里的情形后,紧紧抿着嘴,也没有说话。   知女莫若母,就算照片里的女人脸被她的头发挡住了大半,但江铃玲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上女人的身份——那就是白悦欣!   而且……很显然,这个照片是白悦欣用了某种手段伪装的,因为每一张照片上,严易都是和衣而卧,双眸紧闭,看上去极不正常。   范修翻了翻照片,直接选了删除。   不过刚才的预览屏幕里已经显示了照片拍摄的日期,就是今天。   他笑了一声,满脸讽刺,“您的宝贝女儿也真是个神人,今天还是她回国以后第一次和我们严总见面,晚上就有了严总的骨肉,神奇宝贝啊这是!”   白瑞峰被骂得满脸通红,江铃玲也好不到哪儿,她是女人,多少要比男人敏感一些,结合范修刚刚说的话,以及刚才在严家,闻到女儿身上隐隐的血迹,她大概也猜到了白悦欣的下场,此刻只能捂着脸痛哭起来,“可欣欣……她只是个孩子啊!”   说实话,白悦欣今年都二十七了,不过在江铃玲眼里,白悦欣似乎永远都只是个任性的孩子罢了,而且……在父母眼里,不管孩子做了什么,似乎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范修翻动iPad,闻言嗤了一声。   “您知道我们老板娘今年多少岁吗?她还在上学,人家都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孩子,您女儿都快三十了,还是个宝宝?”   他把iPad朝江铃玲一转,好让她将屏幕看得更清楚,“七氟醚,您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厉害吗?指甲盖一点,就能直接让人四肢动弹不得,孩子还知道这个?”   范修手指往下滑,还有另外一张照片,也是会所的人从白悦欣的公寓搜出来后发给他的,“鸦片壳,整整两大麻袋呢,真是有钱人,都准备喂给我们严总吗?”   他正说着,iPad上又弹出了一条消息,范修迅速将Ipad收回,点开了邮件,他目光在屏幕上来回划了几道,片刻之后才啧啧两声,“白先生,只说您女儿是个神人,都是委屈她了。”   有关白悦欣之前破坏别人家庭、和富豪滥交的事情,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范修点开了邮件里的一张图片,直接递到了白瑞峰的跟前。   照片上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长相漂亮,闭着眼躺在浴缸里,她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衣服都是湿的,如果忽略她手腕和浴缸周围四处飞溅的血迹,这应当是一张唯美甚至有些旖旎的私房照,不过很可惜……这是一张死前照。   这女孩是割腕自杀的。   多方证据表明,她生前遭受到了白悦欣的各种威胁和虐待,原因很简单,这女孩得了一个导演的亲睐,抢了白悦欣的资源。   女孩刚刚出道,人微言轻,虽然白悦欣经常故意挤兑她,但女孩只是默默忍受,想着拍完电影或许好日子就来了。   那时白悦欣如日中天,得罪了她之后,女孩日子一度过得十分艰难。   促使她自杀的原因很简单,白悦欣找人把她轮了……还把相关照片发给了女孩的父母。   女孩父母都是小县城里最底层的公务员,知道这件事后没脸见人,痛骂女孩,女孩不堪屈辱,于是割腕自杀了。   范修简单阐述了一下事实的真相,白瑞峰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不,我女儿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严总发现及时,你女儿拍的这些恶心的照片或许下一秒就会发送到我们老板娘手里!如果严总没带着私人医生,可能用不到半年,他就会染上毒瘾,现在对她做的这些,都是轻的了!”   范修关了iPad,额边太阳穴都还突突直跳,白悦欣前面的这些资料,严易之前并不是安排他搜集的,因此关于这些信息,他也是刚刚才知情,看到气得脑子都炸了。   他今年三十九岁,家里有个女儿刚上初中,跟着严易做事,他家里已经算是典型的富裕人家了,但是上个月,女儿却突然不愿意去学校了,原因是学校里有人欺负她。   欺负人的,正是这些被校园男孩们追捧的“女神”。   可以说,纵观白悦欣的成长史,就是一副典型的“女神成长史”,她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几乎都是踩着无数女孩的眼泪上位的,或许在这种人的三观里,根本就没有“善良”、“平等”类似的字眼!   不过所谓的“国民女神”滥交、惯三这些,早已都是公开的秘密了,范修原以为,白悦欣近期对严易做的事,已经是这个女人段数的极限了,却没想到,白悦欣身上竟然还背了人命!   看来严易之前的确是对她手下留情了。   不过很显然,不管是白悦欣本人,还是她的父亲白瑞峰,都没有承他这份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范修目光在儒雅的白瑞峰和美丽端庄的江铃玲身上扫过,嘴角带上了一丝讽刺,“白先生别说什么信不信的,详细资料我一会儿就打包发给您,保证据详实到可以让警方立即立案。”   “白太太,关于您的金孙……”范修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机,手机壳blingbling的,江铃玲一见就红了眼,“欣欣的手机。”   当然现在范修也用不上了。   “您女儿一周前就联系了一家高级妇幼中心,预约了一周后打胎。”   他把手机塞进了江铃玲手里,“实话不妨告诉您,想要您女儿命的人多的是,一旦她进了局子里,我想各位官太太们应该有的是手段叫她消失,落到我们严总手里,好歹还能保她一条命,您自己看着办吧!”   江铃玲哆哆嗦嗦地抓着白悦欣的手机,眼睁睁看着范修和一群黑衣人大摇大摆出了白宅。   她转头望向丈夫,却见丈夫头顶一夜之间竟多了许多白发,白瑞峰颓然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望向黑漆漆的窗外,老泪纵横。   因为严宅里的医院多少沾了晦气,当晚严易就命人把医院给封了,决定在宅子里重新腾块地方出来再建个医务室。   老太太对此当然没什么意见。   折腾了大半夜,大家都累得不行,送走了陈医生后,众人便都各自回房,熄灯睡下。   严易躺在床上,温热的手掌却一直抚在连盼小腹处,不肯松开。   “别一直摸呀!”   他手掌又大,掌心又暖,摸得连盼都不好意思了。   “让他感受一下爸爸的存在。”   严易右手被连盼枕在身下,左手缓缓在连盼小肚子上轻扶,他说得似乎很认真,好像肚子里的宝宝真的能感受到似的。   连盼却忍不住红了脸——别说是感受了,肚子里这位,恐怕现在连耳朵都还没发育出来呢!   ------题外话------   有点事,更迟了,晚上还有一章~ 第248章 一胎二宝(二更)   连盼却忍不住红了脸——别说是感受了,肚子里这位,恐怕现在连耳朵都还没发育出来呢!   但是他如此一本正经,连盼也颇受感染,她也跟着闭上了眼,眼观鼻,鼻观心,试图努力感受宝宝的存在。   然而,感受了半天,什么也没感受出来,只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连盼尴尬地挪开了他的手,“你别放这里了,影响我肠胃正常工作。”   严易嘴角扯开了一个笑容,却没和她争辩,只点头道,“是,是我影响了你。”   然而他手掌才刚刚拿开,连盼肚子又跟着咕咕叫了好几声,严易默默举起了双手,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连盼红着脸从床上坐起身来,“我去喝点水。”   她光着脚,脚还没落地就被严易给按回了床上,他神态自然,将她几乎是摁坐在了床上,“你别动,我来吧。”   连盼红着脸,严易一起身,她那不争气的肚子竟然又咕咕叫了两声,真是丢死人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她胃口一直不太好,晚上在周辰的生日会上也没有吃多少,夜里又折腾了半天,这会儿应该是有点饿了。   片刻之后,严易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杯温热的牛奶和几块曲奇饼干。   连盼一看见牛奶就笑起来了,吃完饼干,她一口气把牛奶喝完,这才回床上躺好,这回,肚子总算不叫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事已解,还是因为做了母亲,心里更多了一份责任和坦然,总之,这一觉连盼睡得很香,一直到天大亮才醒。   隔天醒时已经是早上九点了,严易这天没去上班,往常这种时刻,他一般都是坐在床边看邮件的,今天却有所不同,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轻声翻阅,没看到Macbook。   “怎么突然想起看书来了?”   望见书页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连盼顿时点头大。   她这个英语专业的学生,真论实践英语水平,可能还比不上严易。   “电脑有辐射。”   他放下书本,见连盼起身要去洗手间,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验孕棒递给她,“再确认一下。”   连盼红着脸接过,嗯了一声。   怎么才一个晚上,他就自动进入父亲这样的角色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电脑辐射之类的。   她现在怀孕月份较浅,确实是早上测会比较准,这一点,也是之前张童跟她科普的,说一定要在早上验。   没想到严易连这个也知道。   连盼进了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片刻之后,就拿着验孕棒出来了,验孕棒中央夹着试纸,露出的空挡上确实显示着两道杠。   严易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拿着验孕棒在连盼脸上大亲了一口,“宝贝你真棒!”   然后就跟个傻子似的,拿着验孕棒出去炫耀去了。   响亮的一声啵声似乎还在房间里回响,连盼楞了一下,突然想起验孕棒是浸泡在内啥里才变色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跟在严易身后往外跑。   不过到底顾忌肚子里的孩子,她动作只能算是比平常走路快一点点,等到下楼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   她起得迟,这个点,家里的人早都起来了。   众人围坐在客厅里,拿着验孕棒相互传看,仿佛那是一件什么稀有物品似的。   严易站在旁边,满面春光,嘴角有一丝浅浅的微笑,那画面太美,简直不忍直视。   总之,众人相互传阅一番后,验孕棒最终又回到了严易手里,连盼无力再多说什么,她扶着额,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哪知道手才刚伸出去,严易顿时走上前来,身子往下一弓,直接就把楼梯口的连盼给抱了起来,公主抱。   “早上凉,回去加件衣服再下来。”   他理由也给得相当充分。   连盼被他抱着上楼,整个人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她只是刚刚怀孕,并不是不能走路啊!何况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偏偏楼下那一群人似乎半点也不觉得不妥,望见这幅画面,各个都是满面笑容,连大爷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一副赞赏的神色,老太太也是眯着眼,周嫂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打趣道,“阿易还真是会心疼人哟!”   稀世珍宝连盼又被重新抱回了床上,严易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边做好,连盼颇有些无奈,“你不会以后每天都要抱着我走吧?”   “你想吗?”放下连盼之后,他也坐到了床边,望着她,表情竟然颇为认真。   好像她只要说一句想,他就打算就这么抱进抱出抱她一辈子似的。   连盼突然觉得有些挫败,她摆了摆手,算了。   见人起来了,周嫂很快就送了一桌丰盛的早餐过来,早餐把桌子都快摆满了,周嫂还唯恐不够,笑眯眯道,“吃不饱还有呢!”   连盼:……   快中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姓汤,是J市一家高级生产中心的主任医师,因为陈老交代了连盼最好静养,不宜出门,所以严易直接是把医生请到了严宅来。   同时,他还从医院里采购了相关先将的检测设备,把原先家里的一间空房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室。   像严家这样的贵客在医院待产,那都是超超VIP待遇,何况医院是私立的,基本一切朝钱看,只要钱给到位,什么服务都可以。   别说是上门产检了,只要设备都有,上门接生都没问题!   半天之内,房间就布置好了,女医师及助理带着档案卡、医药箱和一些基本的孕妇知识手册上门了。   严易通知连盼去做检查的时候,她还以为要出门,正准备换鞋,结果周嫂却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少爷把医生请到家里来了!”   严家的别墅群很大,为了方便出入,这间临时的检查室就布置在最靠外的一间大房里,一楼,通风采光都很好。   客厅里,一群人围着医生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医师笑容满面,一一解答,见连盼从楼上下来,众人目光转移,医生马上认出了来人身份,显然,这就是孕妇了。   她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道,“这位就是连小姐吧!”   连盼点了点头。   医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好,我是您怀孕及生产期间的医生,我姓汤,你可以叫我Liz。”   她又指了指自己身旁圆脸,相貌甜美可爱的小护士,“这位是我的助理邹歌。”   小护士冲她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Liz汤的手温暖干燥,她个子很高,大约有一米七的样子,虽然人稍微上了些年纪,不过看起来却不显老,爽朗大方,浑身上下都充满一股爽利、干练的风格,不知怎么,令人一望就觉得莫名信任。   小护士邹歌的笑容也是甜甜的,看见连盼,她还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见到这两人的笑容,连盼对初次产检的紧张一时顿时缓解了不少。   Liz汤在J市的高级生产中心已经工作十多年了,手上接过许多剖腹和顺产案例,全部都是百分百母子健康平安,也是生产中心的金牌医师,老实说,这还是她第一次上门做检查。   不过联想到严家的身份,倒也不足为奇。   而且,严家人竟全部低调和蔼,并无平常有钱人家的趾高气昂之感,和她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同。   尤其是严老太太,在她上门时还特意解释说是家里最近出了一点事,不便出门,所以才将医生请上门的,请她体谅。   老实说,Liz汤来之前心里也有点打怵,她行医十几年,做妇产科这一行,实在是见过太多奇葩了,有比金子还要贵的孕妇,也有各种仗势欺人的富豪,没想到,来到严家,这些个奇葩的事情一件也没发生。   一家人都和和睦睦,客客气气的,围着她问这问那,多半都是关于如何照顾孕妇的,和平常人家里突然有孕的家庭并无不同。   尤其严易,才敲定了是她,早上Liz汤卡上就多了二十万,打款说明只落了三个字:辛苦了。   做医生的确是不该收红包,对孕产妇尽心尽力本来就是医生的工作职责,不过Liz汤对这种情况见得也不算少,有钱人多有讲究,不收反而叫人不放心。   不过像严易这样一次包二十万的,的确也是少见。   还不知生了之后又要发多少喜钱呢!   看周围这群人对孕妇的宝贝程度,又见严易一直站在连盼身侧,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Liz汤心中了然,冲连盼微微笑了笑,“连小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严易的手还搭在连盼肩膀上,连盼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他,两人目光在空中对接,连盼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嗯了一声。   她这一生,何其幸运,能遇到严易,又遇到了上辈子的师傅,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爱护她的亲人,可并不就是有大福气么!   眼下,大福气还带来了小福气,不知不觉,她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她手掌不自觉在小腹上轻微摸了摸,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Liz汤简单询问了一下连盼的情况,又跟她做了一些简单的科普,因为早上已经验过孕了,所以这次主要是来做B超检查的。   医院已经交代过了,严易直接是挪了一套设备到家里来,所以还是要周嫂带路,带连盼过去检查。   Liz汤一动,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跟着动了。   周嫂在前面领路,连盼跟严易走在最后面。   路程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周嫂推开检查室的房门,连盼这才发现,这间房子里除地板和墙壁外,其余地方几乎都被布置成了浅浅的粉色。   浅粉色的床单、浅粉色的窗帘,所有装饰都是柔和静谧的,仿佛静静一朵花一样,以最柔和的态度,等待一个小生命到来一般。   墙壁上贴着有点年代感的婴儿贴纸,一看就是出自周嫂之手。房间中央是一张可升降的病床,旁边摆放着进口的彩超设备,靠墙的角落里放着绿植和沙发椅,整体布置总体上和和医院的检查室很相似。   就是要大一点,更舒适一点,更令人放松一点,最重要的是……离家很近。   就在家里。   见连盼还楞着没动,Liz汤冲她微微笑了笑,“别怕,躺上来吧。”   她朝一旁的小护士邹歌看了一眼,邹歌会意,立刻起身拉上了房间中央的粉色大窗帘。   “哗啦——”   一声,一道厚厚的遮光帘,直接将房间分割成了两半。除严易和连盼以外,其余人都被分割到了帘子的外边。   “男士要回避哦!”邹歌从帘子里探出头来,友情提醒。   连大爷见状,连忙带着骆明远和张叔等人出房间回避,绕到了走廊里,邹歌轻声关上了房门。   老太太手里抓着佛珠,不停撵动,周嫂见她神情紧张,连忙扶着老太太坐下,“做检查呢,您别怕。”   老太太点头勉强嗯了一声,“我就是太激动了。”   几个女人围在帘子外,简直是比做检查的孕妇本人还要紧张。   严青自己没怀过孕,却表现地很熟练似的,安慰老太太道,“盼盼这么年轻,身体棒着呢,所以孩子肯定也是健健康康的!”   周嫂也连连跟着点头,老太太只得又嗯了一声。   虽然严易之前已经说了,孩子是连盼手伤恢复后才怀上的,不会有影响,不过回房后,老太太又特意带着老花镜上网查了查,据说现在的年轻人体质都不怎么样,备孕都要提前好几个月准备,稍不留神就胚胎发育不良什么的,因此心里还是很忧心。   她相信陈老是一回事,不过陈老毕竟不是专业的妇科医生,而且把脉是看不出胎儿发育来的,连盼在里头做检查,老太太在外头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   心里头对白悦欣更是痛恨不已,也不知昨晚那一闹腾,有没有影响到孩子的健康。   不知等了多久,帘子里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Liz汤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两个胚胎都发育很好,看孕周应该是6周左右。”   连盼躺在床上,衣服被掀至肋骨处,肚子上涂满了检查液,闻言顿时有点懵,“两……两个胚胎?”   严易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连盼,见状也是迅速望向屏幕。   他并不懂医学相关的知识,不过此刻听见Liz汤说了两个,又看见彩超电脑屏幕上的确是有两个像茄子一样形状的泡泡,多少也明白了过来,连忙向Liz汤确认,“是双胞胎吗?”   Liz汤闻言笑了笑,“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龙凤胎,要看是同卵还是异卵了。”   几个人在帘子里交谈,一听见“两个”的字眼,老太太早已顾不得什么检查不检查,颤巍巍就伸手拉开了房间中央的隔帘,住着拐杖的手都有些发抖,“医生,是真的吗?”   已经检查地差不多了,小护士拿了一大叠柔软的医用纸巾,递给连盼擦肚子,连盼刚要伸手去接,严易已经伸出手来,接过了纸巾,小心弯腰替她擦拭。   邹歌见状,朝连盼丢去了一个揶揄的眼神。   瞧这宝贝劲儿哟!   屋子里的几个女人们脑子里一时充斥的全是“双胞胎”以及“龙凤胎”这样的爆炸信息,也顾不上严易跟连盼小两口在病床上的亲密举动。   擦干净肚子后,严易这才替连盼将衣服整理好,小心翼翼把她从病床上扶了下来。   别说是严老太太了,连连盼自己,现在都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一群人全部都跟好学的学生似的,围在彩超设备的电脑屏幕前,试图从两个挨在一起的茄子里,分辨出未来严家两个小豆丁的性别和外貌。   老太太高兴地直擦泪,带上脖子上的金边老花镜,仔仔细细盯着屏幕看了半响,拉住了Liz汤的手,“闺女,你再跟我说说,是真的吗?”   Liz汤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老太太,您真是好福气!”   全世界范围内,普通人怀上双胞胎的几率约为1/89,不过现在科技发达,很多人为了怀上双胞胎,会打排卵针,所以其实自然受孕怀双胞胎的几率其实是很小的,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   怀上双胞胎固然是喜事,但是相对来说,孕妇未来的怀孕过程也会十分辛苦。   Liz汤拉住了连盼的手叮嘱道,“恭喜你怀了两个宝宝,不过我要特别告诉你,怀两个小孩是十分辛苦的,普通孕妇怀一个就已经很累了,你将来所遭受的痛苦会比普通孕妇还要再多一倍,所以,你一定要提前有心理准备,明白吗?”   突然得知这个消息,连盼第一反应的确是高兴,接着却又有些害怕——在古代,怀两个小孩的成活率可是很低的。   虽然现代医学发达,孕妇生产已经少有事故发生,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马上也要变成那些孕妇的一员了,连盼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害怕。   Liz汤这样说,连盼更加慌乱了,只得胡乱地点了点头。   年轻孕妇多对怀孕和生产多半都会有恐惧心理,这也很正常,小护士悄悄朝连盼握了握拳,“加油加油!”   Liz汤立刻将目光又转向了严易,“尤其是宝宝的父亲,在妻子怀孕期间,一定要给予足够的体谅和关怀,最大程度地保证孕妇的身体和心理健康。这对孕妇的怀孕和生产过程来说,都至关重要,不要把自己当做无关的外人,你是最重要的参与者!”   她这段话说得颇为严厉,倒不是Liz汤要刻意摆谱,实在是在高级生产中心,Liz汤见多了太多有钱人的所作所为。   很多人以为,花大价钱把老婆送到高级生产中心护理,就算是尽了自己的责任了,平常对老婆也是不闻不问,很多孕妇都是独自来产检,到后期,住院甚至生产,丈夫都没有出现过。   怀孕和生产,可以说是女人一生最脆弱又最坚强的时候,这个时期,丈夫的关怀能给带孕产妇无限的力量。   虽然严易看上去并不像这样的人,但出于女人之间的本能疼惜,Liz汤还是颇为严厉地叮嘱了他这些事。   连盼还沉浸在双胞胎的恐惧中有点懵,却感觉手掌被严易抓得更紧了,他慎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严易向来惜字如金,只有他训斥别人的份,哪有被人这样点着名训的?然而此刻,他却也和天底下所有丈夫一样,在医生面前,都只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Liz汤话音刚落,老太太也连忙点头道,“是是是,一定要好好照顾!阿易,你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准时下班,多陪陪你媳妇!”   严易直接摇了摇头,“我打算近期在家办公。”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拍了拍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真是老糊涂了!这样是最好了。”   说罢,又转头看向连盼,“盼盼,这回你也不要再推脱了,身边必须随时跟着两个佣人,孕妇是半点磕碰不得的!”   连盼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早已传到了房门外,连大爷急得不行,一个劲儿地敲门,扯着嗓子喊,“可不可以进来了?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双胞胎?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周嫂连忙应道,“可以了可以!”   她才刚拉开房门,门外几个男人顿时都一窝蜂冲了进来,连大爷急得不行,抓着Liz汤的手不放,“医生,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好像听见是两个?”   老太太此刻早已冷静下来,笑容满面地朝他点头道,“是两个!”   “俩?”连大爷喜的人都有点傻了,又问,“男的还是女的呀?”   他是面朝护士的,邹歌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一般来说,怀双胞胎的家庭都会格外喜悦一些,Liz汤也是见惯不怪了。   做妇产科医生,虽然有时的确会见到很多世态炎凉,但更多的,是像严家现在这样——一大家子人拥挤在一起,分享新生命的喜悦。   “现在还看不出男女来,要等大一些。”   像他们这样的高级生产中心,都是西式管理,也不会为婴儿的性别打胎,所以对于性别这件事,医生都没什么避讳,会如实告知。   不过眼下孩子才六周,通过B超是无法看出性别的。   “男的女的都好!您看您,怎么还封建起来了呢!”老太太闻言,颇为嗔怪地看了一眼连大爷。   连大爷连忙摇头否认,“不是!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太好奇了嘛!”   别说是男孩女孩了,连盼就是生个猴子,他只怕也要当成宝贝给宠着的!   毕竟这是他们连家最后的血脉了,老爷子也是太过激动了,才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毕竟猜胎儿性别,自古以来就是所有孕妇和孕妇家属乐此不疲的话题。   老太太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不由自主也生起了几分期待,开始幻想起白白胖胖的小豆丁们在屋子里到处跑的画面了。   两位老人得的都是重孙,比孙子出生还要喜悦,上了年纪了,两人也都理解彼此的想法,能活一天是一天,能看到连盼怀孕,看到两家有后,真是比什么都要高兴。   男女之别,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大伙儿沉浸在这双重惊喜中难以自拔,只有连盼……对于肚子里突然又多处了一个小生命感觉有些害怕。   她小心翼翼扯了扯小护士邹歌的袖子问她,“怎么……怎么会怀两个的呢?”   张童也才怀一个啊,她这么矮小,肚子才这么点大,万一那两个都跟严易一样,腿长一米八,她肚子怎么装得下?   一想到这个,她浑身上下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严易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伸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双胞胎一般个头都比较小,他们会很听话的。”   因为年纪接近,邹歌也同连盼比较投缘,Liz汤已经被老头老太太包围了,她拉住了连盼的手道,“严先生说的对,双胞胎一般个头会比正常小孩小一些,所以你也不用太害怕,汤医生刚才只是跟你打预防针。”   至于双胞胎嘛,她望着连盼的表情颇有些羡慕,一胎二宝,多省事儿啊!   “这个一般是靠遗传的,女方或者男方家庭有双胞胎史的话,会比较容易怀两个。”   她话音一落,连盼跟严易两个,迅速都开始在脑子里搜索其和“双胞胎”相关的亲戚,很遗憾,好像一个都没有。   ------题外话------   醉色惹红妆(柒歌)的龙套已结算,请查收,为了符合整体文风,只取了一个歌字哈~   可可的龙套还在后面哦,莫着急~ 第249章 出去领证(一更)   她话音一落,连盼跟严易两个,迅速都开始在脑子里搜索其和“双胞胎”相关的亲戚,很遗憾,好像一个都没有。   连盼父亲是独子,都没什么兄弟姐妹,逢年过节家里连个走亲戚的人都没有。   严家说起来,枝叶还比连家要繁茂些,只不过严学海去世地早,基本都只有老太太这边的亲戚偶尔在走动。   而且老太太上年纪了,都是小辈,说来说去也不如严易跟严青两个亲,要说怀双胞胎的,好像还真没有。   邹歌又在旁边补充道,“这个一般受女方家庭影响多一点。”   怀两个多半是孕妇同时排出了两颗卵子,正常女性一般一次只排一颗卵子,精子数目庞大,只要遇上了卵子,基本就没有放过的,所以多胞胎就这么来了。   “我想起来了!”   连大爷突然大叫了一声,“盼盼,你有个表姨,你那个表姨,好像生的也是一对双胞胎!”   这个表姨是连盼母亲的表妹,很早就嫁人了,而且嫁在外地,距离J市很远,基本上从来没和连家走动过,连大爷也是偶然才听人说起,说她一胎生了两个,都是男孩。   连大爷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为人开明,并无重男轻女的思想,不过村子里很多人却都有些封建,总之,大家对这个一胎生了两个男孩的表姨,基本都是羡慕的,因此当时还津津乐道了一阵子。   因为这个亲戚已经算是很远门了,再加上连盼母亲去世,连盼又是个女孩,连盼外祖家那边外婆去世地早,剩下的人基本都对连盼不闻不问的,只当没她这个人了,所以对那边的人,连大爷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连大爷此刻却对这个表姨颇为感激,无论如何,双胞胎的原因总算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表姨也是亲戚嘛!   说明连盼身上是有双胞胎基因的,一时皆大欢喜。   因为那个表姨生的是双胞胎,不是龙凤胎,所以大家自然而然认为连盼怀的这一对应该也是双胞胎,只不过是男是女,暂时还不知道。   对于这多出来的惊喜,大家都只有高兴的份,何况医生说了,胚胎发育很好。   只有连盼,对于未来的怀孕生活,始终觉得有些恐惧。   两……两个怎么装得下啊!   不过幸好,孩子也不是一天就长大的,至少眼下,她小腹还是平坦的,以后的事,慢慢再看吧。   J市地处南方,颇讲风俗,老太太给Liz汤和小护士各包了一个大红包,送走两人后,又对家里的人下了禁言令。   孩子月份还小,不满三月,家里不论是谁一律都不准向外透露连盼怀孕的消息。   J市有个风俗,说刚来人世的小孩子个头小小,人也很小气,假如四处宣扬他要来了,他便会气得不肯出世,所以一般不到三月,大家都不会对外说怀孕的。   这风俗说起来有些迷信,却又不无道理,怀孕前三月,虽然孕妇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但这前三个月,却是最危险的三个月,胎象不稳,稍不留意,很容易发生事故。   众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都抿紧了嘴,连连点头。   说起来,两家起码有一二十年没见过小婴儿了,遇上连盼怀孕这件事,其余的事,便都自然跟着延后。   老太太派了一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女佣小花,以及一个四十岁生过小孩的壮年女佣刘姐,贴身服侍连盼。   说是服侍,其实也就是照看,连盼凡事并不假人手,两位女佣最多也只是跟在旁边,帮忙干一些孕妇不便的事,以及防止她不小心跌倒摔倒罢了。   周嫂已经从Liz汤那里领了一本孕妇建议的食谱,恨不得把天下山珍海味都做到饭菜里来,唯恐连盼吃不好。   连大爷也是,他本来只是来严宅小住的,打算不日就要回羊角村,老人家上了年纪很不愿借住别人家,怕打扰严老太太,又怕对连盼有影响,总之,顾虑很多。   但是眼下,状况完全变了。   她孙女怀孕了!   他必须要留下来照顾孙女啊!   不仅要照顾孙女,将来等连盼生了,他还要留下来照顾重孙!   不仅要照顾重孙,将来还要每天接送重孙上学、放学,还要陪重孙玩耍呢!   而且老人家上了年纪,能多活一日是一日,也不知还能看见重孙几年,这会儿哪里还舍得走?   严老太太是最明白他的心思的了,当然也是巴不得连大爷一直留住在家里。   严宅地方大得很,根本不差地方,而且家里人少,本来也没什么人气,也就是严易跟连盼两个回来的时候,家里才热闹一些。   连大爷一把年纪了,一个人独居,连盼也不放心,难免有牵挂,大家热热闹闹住在一起,有个照应,岂不更好?   两个老人家都在,想必他们小年轻回家的时候也会更多一些,老太太上了年纪,现在也只希望能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至于严易特意命人在羊角村盖的新居,只好彻底闲置了。   秦睿放学回来,听说连姐姐怀孕了,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竟然也跟着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只要连姐姐生了,他妈妈肯定就不会每天用那种甜死人的语调跟他说话,也不会每天非要在他脸上亲来亲去了……她可以去亲连姐姐的小宝宝了!   周嫂故意逗他,“你猜你姐姐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秦睿并不知道连盼一胎就怀了两个,他正准备说是女孩……他喜欢软萌萌的小妹妹,结果却见周围一群人眼角都含着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小孩子也不笨,眼珠子转了转道,“那就男女都来一个吧!”   周嫂乐得哎哟了一声,“瞧这孩子嘴甜的!”   老太太也是跟着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都说小孩子猜得才准,说不定真是一胎龙凤呢!”   严青这才拉过秦睿悄悄解释,“你连姐姐怀了两个宝宝。”   小孩子不懂什么喜不喜的,见状表情竟颇有些忧心,“连姐姐这么矮,两个装得下吗?”   他的想法和连盼简直一模一样,连盼一听,顿时也跟着忧心忡忡起来,自怀孕以后,她情绪总有些不受控制,尤其是严易……个子太高了。   其实老太太只是中等身材,主要是已故的严老爷子是个标准的大高个子,老太太生了严学海和严青两个,也是一个比一个高。   严易的母亲钟萍也是身材高挑,到严易这里,简直就跟吃了生长素似的,直接飙到一米九了。   要不是他身材匀称,相貌又好,体态也好,走出去恐怕都有点傻。   连盼在路边见过不少高个子,长得像模特的少,看起来傻愣愣的多,可能普通人都不太注意仪态仪表吧,好多高个子驼背的。   她莫名希望自己的身高可以把严易的身高中和一下,其实不用那么高,差不多就行了。   听说姚明的小孩,上幼儿园就有人家初中生那么高了……这孩子生下来得多大?生不下来怎么办?   大家还在吵闹,严易已然发现,连盼一个人楞在原地,一张小圆脸都已经变成苍白色了。   “我生下来才五斤一两,从前也很矮,上了初中和高中才开始长个子的。”   他低头,在连盼耳边轻声解释。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连盼听得清楚。   老太太在旁边听见,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连盼,多少也明白了她心里的忧心,顿时上前拉着她的手道,“你别怕,就我们这个人家,无论如何,是一定会保你平安生产的!阿易并没骗你,他生下来很小的,我当时还担心养不活呢,哪里知道后来就长这么大了!”   严易的母亲生严易是早产,所以他比一般婴儿要小一些,还在保温箱里住了一阵子才出来。   不过个子大的人,生的小孩却不一定大,连盼的确是多虑了。   因为突然怀孕,所以两家原本商议的婚事,此刻又有了一些变动。   原计划,两家的计划是准备等连盼毕业后再举办婚礼的,到时候再公告天下,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连盼都怀孕了,无论如何,这个婚事要提前。   但是孕妇是不宜操劳的,老太太和连大爷商量了一阵子,决定还是先以孩子为重,婚礼先不办,但是要先去领证。   无论如何,都要给连盼一个名分,也要让两个孩子名正言顺地出生。   两位老人在家里翻了半天的老黄历,最后选定了一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就在两周后。   说老实话,作为“被领证”的两个当事人,严易和连盼,居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   怀孕之后,连盼越来越嗜睡了,几乎每天都要睡到早上八九点才起,严易就在家里办公,每天早上,连盼一睁眼就会发现,他就坐在离床不远的书桌上,偶尔轻声敲击一下键盘和鼠标。   看见她起来,他多半都会再问上一句,“要不要多睡一会儿?”   好像她的人生就只剩下吃和睡这两个功能似的。   连盼完全清醒后,他才会把阵地转移到书房里去,不过也是大量分权,只处理一些必要事务。   因为长时间待在家里,连盼连星期几都有些模糊了,只看到这天老太太和连大爷都是一身簇新的衣裳,喜气盈盈的,连大爷甚至还为自己花白的头发上了点啫喱水,吓了连盼一大跳,还以为爷爷要去和哪个老太太相亲。   连盼手里抓着一把坚果,站在书房门口找严易,一边吃核桃仁一边咕哝,“一大早的,这都是怎么了,还张灯结彩起来了?”   跟要结婚似的!   严易显然是早一步比她得到消息,准备出门了,他关了电脑后正从房门里出来,表情还是一贯温和冷静,伸手揽过连盼,顺便把她嘴角一粒散开的核桃仁给揪了放进自己嘴里。   “奶奶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去领证。”   ------题外话------   一更有点短,晚上还有一更,二更会肥一点~ 第250章 一会擦掉(二更)   “奶奶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去领证。”   连盼手里的核桃仁差点没掉地上。   “领证?”   领证这种事不应该她和严易来决定什么时候去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孩子都有了,两个人早已提前进入老夫老妻模式,好像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似的,不知不觉好像连领证啊,结婚啊都忘记了。   他们已经直接越过领证、结婚,走到了怀孕生子这个阶段。   看见手上的素金戒指,连盼莫名有些羞涩。   严易的语气倒听不出什么来,“领了证,老人家也放心点。”   连盼点头嗯了一声,心里却不由自主小小雀跃起来——领证了才是合法夫妻呀!   虽然是突然了点,但……她嘴角弯了弯,心里就跟吃了糖似的,无论如何,这都是个特殊的日子。   怀孕以后,连盼的衣着都以舒适宽松为主,不过想到爷爷和老太太的慎重劲儿,连盼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卫衣,“我要不要也换件洋装啊?”   严易穿得其实也很普通,他最近在家办公,就穿着普通的白衬衫。   两人还在门口简单商议,周嫂已经上来催促了,“好了没?”   严易伸手将连盼一揽,点头道,“好了。”   所以……这大概是史上最大阵仗的领证?   出了别墅,连盼才看见楼下停着好长一辆豪华轿车,司机早早就等在那里了。   看看简单朴素的自己和严易,再看看一身西装的骆明远、一身重工旗袍的姑姑,还有两位盛装打扮的长辈,连跟着一起出去的佣人小花和刘姐今天似乎都穿了两件簇新的衣裳……连盼顿时觉得有点囧,这到底是谁要去领证啊?   张叔为了见证这个特殊的时刻,还特意请人定做了一件马褂,他体态颇为富贵,传上去跟旧社会的大地主似的,再带个墨镜,简直都能cos上海滩了。   连盼望了严易一眼,他倒是冷静地很,对此丝毫不在意。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相机,从两人上车就开始拍起,咔嚓咔嚓,照片拍后自动就从相片口洗了出来,显色之后,众人纷纷拿着照片相互传看,啧啧赞叹,见证这特殊而重要的一天。   连盼:……   严易:……   总而言之,在这种喜悦又诡异的气氛中,车子很快行驶到了民政局门口。   严宅所在的别墅区人口密度不高,这一片的婚姻登记处人也不是特别多,再加上今天是工作日,也不是什么520这样的特别时刻,所以他们这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下车,倒也不算特别显眼。   婚姻登记处里头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几对新人,女的基本都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衣服,显然大家对领证这件事都极为重视。连盼不自觉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手机屏幕里映出一张素面朝天的脸。   其实还是挺好看的,不知怎么,在这群化了妆的新娘子们中间,莫名就显得有点素。   其实她以前也不怎么化妆,不过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偶尔也会有小小打扮的时候,比如涂一点浅色的唇彩,偶尔画个眉之类的。   但是自发现怀孕后,为了肚里的宝宝好,连盼就没有再用过这些东西了。   看见新娘们往来时一个个面若桃花,连盼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严易的袖子,“一会儿我是不是化个妆比较好啊?”   她来的时候就在车窗外看到附近有美容店,外面还写着帮忙化妆的牌子,估计就是算准了很多前来领证的新人对自己的妆容不够满意吧。   见她在那里小声嘀咕,严青踩着一双高跟鞋登登登就过来了,“叩”地一下拉开了小羊皮包包的搭扣,从包里掏出了一只口红递给连盼,“要不要补个妆?”   严易眼神才刚瞟过来,严青又道,“这个口红是孕妇可用的。”   虽然她自己知道这年纪怀孕没什么希望吧,但是骆明远却特别坚持,一直在积极锻炼身体,并且……积极造人。   受他的影响,严青最近也特别注意起养生来,身边所有的化妆品全部都换了,换成了孕妇可以用的健康化妆品。   她这么一说,严易不由得又多看了她一眼,连盼还没反应过来,严青已经捧着连盼的脸,微微弯下身子,给她补上了两笔口红。   不得不说,皮肤底子好的人,涂起口红来,特别占优势。   连盼本身肌肤就跟牛奶似的,白润光滑,放在人群里简直都能发光的那一种,现在这一抹鲜艳的口红下去,顿时衬得她整个人都更加艳光逼人起来。   她嘴唇有点肉,涂上去之后是非常饱满的形状,严青一看,顿时就满意地笑了,又冲老太太挥手道,“妈,快过来这里拍张照!”   其实她刚才给连盼补口红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在旁边拍了好几张了,不过她这么一说,老太太还是又过来,对着严易和连盼又拍了一张。   连盼是属于非常上镜的那种人,脸颊丰润,笑容沁人,严易更是,望着缓缓往外吐出来的照片,老太太简直是越看越满意。   只有严易,他还盯着连盼饱满莹润的双唇微微皱眉,太惹眼了。   “一会儿拍完了领证的照片就擦掉,听见没?”   连盼拿出手机照了照,说实话,她没涂过颜色如此惹眼的口红,不过突然觉得还挺好看的。   “干嘛呀?蛮好看的呢!”连盼不自觉嘟了嘟嘴,颇为不满。   也不知是不是做了母亲,她身上平添了一股温柔气质,不论看谁,简直眼里都要滴出水来似的,每回严易一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就有点蠢蠢欲动。   如今这一张樱桃小嘴被这一只口红涂得又娇艳又饱满,他能看却不能吃,心里真是有点燥得慌。   听见里面工作人员叫号,两人连忙进去,工作室布置地很温馨,连门都是一个心形的,大敞着,外面的人都可以看到。   两人一动,一大帮子围观的群众也连忙跟着进去,等看见坐在工作台上的工作人员,严青顿时大吃一惊。   ------题外话------   sorry,又短小了,姨妈造访,人要废了…… 第251章 合法夫妻(一更)   两人一动,一大帮子围观的群众也连忙跟着进去,等看见坐在工作台上的工作人员,严青顿时大吃一惊。   光滑的红木工作台上,坐着一位相貌可爱,妆容精致的女生,一见到严易跟连盼进来,她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微笑,“欢迎欢迎。”   严易的脸明显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喊道,“付姨……”   这位“工作人员”长了一张极其显嫩的娃娃脸,半点也看不出年龄,坐在那里就跟个二八少女时的,连盼一时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连忙跟着严易也喊了一声付姨。   严青见状,顿时有些不满,登登上前,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付年年,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听你说阿易要领证了吗?我来证婚的呀!”   付年年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脸上颇有一股奸计得逞的意味。   她老公身居高位,付太太在家每日只需要负责美美美即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富贵闲人。   骆明远回来以前,严青一直深居简出,他回来以后,两人又忙着享受二人世界,为抵抗人口老龄化、增加新生儿出生率做贡献,总而言之,两人好久都没有聚过了。   什么叫做几十年的交情?说的就是这种,几年不见完全不打紧,一见面,还是跟亲姐妹似的,半点都不给对方留口德。   付年年比严青年纪还要小几岁,两人从小关系就不错,两个女人,一个清纯可爱,一个美艳逼人,两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J市名媛圈的风流人物。那个时候严易还小,真是没少受这两人的荼毒。   付年年自己长了一张babyface,拢共也没比严易大多少,却特别喜欢让严易憋着一口血喊她付姨,得知他要领证,这么劲爆的时刻,怎么能不来凑热闹?   而且看严家人对新媳妇连盼那个宝贝劲儿,估计未来一场轰天动地的婚礼是少不了了,那个时候,她的辈分肯定是轮不到做证婚人的,但这不妨碍她现在来取巧,提前占个便宜呀!   以她夫家的身份,让她在这里客串一个工作人员的身份,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严青看见,顿时气得不行——她一个亲姑姑,都没这待遇,付年年这个死丫头,居然还爬到她头上去了!   “我们这儿有好几个套餐,可以拍婚纱照、录视频,多花点钱,还可以直接举行婚礼哦……”付年年径直忽略了严青的怨气,似模似样地跟两位新人介绍婚姻登记处的业务。   连盼也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她原以为来领个本本就好了,没想到现在的政府部门居然业务这么丰富。   她朝旁边望了一眼,这才发现隔壁的房间的确是被布置成了一个小教堂的模样,一对新人正手牵着手在走红毯,旁边有一位摄影人员在录影,工作人员还在帮忙撒花。   轻柔的婚礼进行曲轻轻回荡在耳边,击得人心柔软,外面围观的一些新人也都跟着拍照鼓掌,连盼不由自主竟也颇有些期待起来。   “直接领证吧,这些都不要。”   连盼还没开口,严易清冷的话语立刻就把她拉回了现实,连盼轻轻抿了抿嘴,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才刚刚低头,想要掩饰一下自己眼神里的失落,却又听到严易道,“怎么能让我老婆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办婚礼?她用的东西,必须都要是最好的。”   付年年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没好气地冲两人道,“知道了!转过去,拍照!”   婚姻登记处本来设这些业务也只是为了方便那些裸婚的年轻人的,走的就是个意思,这是他一个大少爷在者这儿讲究的地方吗?   连盼的手还被严易牵着,她本来心里是有点小失落的,然而此刻却又跟吃了蜜似的,手掌被严易紧紧握着,又暖又舒服,连盼自己都觉得有点齁。   登记处的旁边是一面红墙,就是拍结婚证上那张小照片的地方,下方有一个长凳,可以让新人坐在上面拍照。   连盼跟严易刚刚坐上去,摄影师刚准备拍照,严青却突然在旁边大叫了一声,“等等!”   她一惊一乍的,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老太太刚想训斥她,却见严青飞快上前,走到连盼跟前,弯下腰来,替她理了理略有些飞起来的头发,又往后退了两步,将两人都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新人仪表再无问题,这才点头道,“好了!”   摄影师这才调整状态,将镜头对准了两人,“笑一个!”   “咔嚓——”随着相机轻轻一声,一切尘埃落定。   快得连连盼都有点懵。   照片立刻就洗出来了,工作人员帮忙切割成了小张装在透明塑料袋里,只拿了两张出来,供两人办理结婚证。   付年年指了指桌子上的固体胶,“你们自己贴。”   她才不想帮忙呢!   两人依言贴好了结婚照。   工作台旁边钢制的的印章,付年年举着印章,砰砰两下,给两个红本给来了一个,Done!   想了想,她又补上了一句,“好,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就是合法夫妻了!”   连盼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红本,还是觉得有点晕乎乎的……这就成了?   严易拉着她起来,低头喊了一声,“老婆。”   这回是真名正言顺了。   连盼嗯了一声,不知怎么,这合情合理的称呼却让她觉得脸上莫名有些发烧。   严易一直牵着她没动,很显然,他在等她的回答。   连盼红着脸,低着头,又瞅了一眼不远处争相传阅两人结婚证的一群人,她扭了扭身子,觉得有点臊得慌。   严易又喊了一声“老婆——”   这回音调拖得比刚刚要长一点,语调也更重了一些,甚至……好像还带上了那么一丝丝撒娇的意味。   他的意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连盼头埋得更低了,压根就不敢看他亮得惊人的眼睛。   但是她又怕一会儿大家看完了结婚证又关注到他们这边,那会儿恐怕更叫不出口,只好抓着他的手,手上不自觉颇有些用力,似是在埋怨他竟然立刻就叫她改口,然而嘴上却还是……红着脸轻声叫了他一句“老公~”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严易听得清清楚楚。   伴随着这略带娇嗔,又略带羞涩的轻轻一声,严易整个人脸上似乎瞬间都溢满了春光,仿佛光滑如镜的湖面忽而被春风吹过,带来满池涟漪,他整个人都因此心神荡漾了。   他唇角微微勾起,微微抬着下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这一声称呼。   角落里被迫围观,狗粮吃到撑的付年年:……   她就不该来的好吗!   红本本最终还是传回了两人手里,连盼低头拿着薄薄的本本,严易牵着她的手,两人似有默契一般,低头刚看完结婚证,一抬头又对上了双方的眼眸。   两双黑漆漆的眸子中都印出了彼此的倒影——从此,他们夫妻荣华与共,风雨同舟,生亦共枕,死亦同穴。   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了,两边老人也都放心了不少,接下来的事,就是安心养胎了。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怀孕,自然就带来了孕期反应,连盼起初还不觉得胃口有影响,但是领完证坐车回去的时候,却一个劲儿地捂着胸口,想吐又吐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回到别墅里,周嫂照例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连盼一口也吃不下去。   传说中孕吐反应,终于……还是来了。   其实能吐出来或许还好,关键是,她吐不出来,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她一个人吃不下,严易也跟着吃不下,老太太急得不行,连盼怕老人家担心,勉强喝了一碗粥。   果然,等到晚上的时候,肚子饿了。   半夜里,房间里黑漆漆的,连盼睁大了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肉的香味。   不是猪肉、牛肉、羊肉、鱼肉,她就是特别想吃以前在宫里跟小宫小太监们偷偷一起烤的野鹌鹑。   那个滋味,又香又焦又嫩,光是想想,烤鹌鹑的香气似乎似乎都在眼前萦绕,挥之不去,连盼咕咚吞了了一口口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翻身,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起来扯了扯严易的袖子,“老公……我想吃烤鹌鹑,野的。”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 第252章 闻香遭罪(二更)   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起来扯了扯严易的袖子,“老公……我想吃烤鹌鹑,野的。”   连盼说完,还详细描述了一下野生鹌鹑的外貌,大小、神态,并特别强调,胸脯羽毛为黑色的鹌鹑烤起来更好吃一点   她白天本来就吃得少,严易巴不得她多吃一点,好不容易连盼说想吃东西,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严易此刻也只会有答应的份。   于是,半夜里,林至和严十四分别都接到了严易的电话,电话内容很简单,基本就是关于连盼对野鹌鹑描述的转述。   其实现在天气已经入秋了,若是在北方,鹌鹑只怕都要南迁了,鹌鹑是候鸟,喜欢温暖的环境,J市就很适合,幸好J市的鹌鹑没有迁徙的习惯,听到这个要求,严十四总算松了口气。   老大要是这会儿非要打一只海东青来吃,那估计是真困难,但是鹌鹑嘛……想想办法还是有的!   大半夜的,会所里的汉子们都带了猎枪,举着手电筒打鸟去了,林大特助,半夜里爬起来,跑到野味市场去敲人家老板的卷闸门,总之……一番折腾后,鹌鹑终于送上门了。   林至带来的鹌鹑,卖相更好,个头也偏大,不过……有家养的嫌疑。   严十四拎过来的一袋子鹌鹑,卖相差是差了点,但却是是货真价实的本地野鹌鹑,连盼最终决定,两个一起烤。   陈老上次来后,对连盼说的那些话如同醍醐灌顶,连盼再也不强行要求自己的手指再如同以前那样运转了,总而言之,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严十四跟林至两个,在连盼的指挥之下,打了一大盆开水,在盆里烫鹌鹑,顺便拔毛。   就见连盼拿着一把小尖刀,异常熟练地对鹌鹑开膛破肚。   “哇,嫂子刀工好厉害啊!”   严十四久在道上行走,也是玩匕首的,一看连盼那个熟练劲儿,莫名就想到了使刀同样精湛的另外一人——一想到温斯特一身白衣笑眯眯解剖的样子,严十四瞬间就起了一身冷汗。   他来食园的时候,连盼已经不下厨了,所以他其实是没有见过连盼下厨的样子的。   但是林至从前是知道连盼功夫的,其实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连盼现在拿刀的手法,其实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的拇指握着刀柄,食指放在尖刀的刀背上,另外三个手指头弯曲地很厉害,全部并拢在一起,挨的紧紧的,贴在刀锋的一侧,显然是为了方便发力。   那三个指头,力道有余,但是灵活其实是没那么够的,不过这并不影响。   像她这样拿刀十几年的人,手上功夫深得很,有时候就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转不过弯来,人说要想开,再变通一下,转个方向就是分分钟的事。   林至也是聪明人,看了严易一眼,嘴角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别说是老板严易了,就是他这个旁人看着都觉得好欣慰啊!   只要连盼还愿意下厨,还能下厨,他就觉得这辈子特别有盼头!   大晚上起来跑到城市另外一头去买鹌鹑遭罪不遭罪?当然是遭罪!可是一想到买了这鹌鹑是要交给连盼来做的,他也能跟着分一杯羹,这再糟的罪也都不是罪!   四人组蹲在花园里,连盼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就属林至给鹌鹑拔毛拔地最起劲。   先拔好的先烤,严易负责生火。   这个其实挺简单的,在花园里点一丛篝火就可以了,反正火候也不是他控制的,连盼会看着烤。   篝火旁放了一个厨房的小铁架,也是严易刚刚推出来的,里头装满了连盼调好的酱料和香料。   家里有BBQ的工具,所以鹌鹑就是用烧烤的铁丝串起来烤的。   连盼蹲坐在篝火旁,聚精会神的烤鹌鹑,几个男人就站在一旁闲聊。   很快……他们就聊不住了。   尤其是林至,说话时简直在神游,前言不搭后语,一句话说不了一半就要习惯性地朝连盼那边看几眼,那没出息的样子,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严十四没尝过连盼的手艺,而且他这人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对食欲没有太大的追求,一般情况下,吃饱就行了,所以闻着香味,还能忍受。   严易心里头惦记着连盼,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终于……第一只鹌鹑烤好了。   色泽焦黄,表皮又脆又亮,刷满了连盼特制的酱汁,闻上去别提有多香了。   连盼笑眯眯把鹌鹑撕成了两半,一半自己吃,另一半则递给了严易。   林至眼巴巴望着一小只鹌鹑迅速消失在了老板口中,而那边,连盼一边在吃,一边还拿着另外一只手在烤,那个新鲜的鹌鹑,皮还是白的,离吃还差得远呢!   这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闻香而来的,不止他一人,大半夜的,从后花园里飘来的异香几乎惊醒了整个严宅一大半的人,严青首先坐不住了,拉开窗户往下一望,顿时气愤不已,“太可恶了,大半夜的,阿易居然和盼盼在花园里搞烧烤!”   更可恶的是,还烤得这么香!   这什么味儿啊,好像也不是羊肉串,光是闻着叫人口水都下来了。   “去给我弄一串上来。”   骆明远迷蒙着眼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服从命令,见他半眯着眼去摸义肢,严青顿时又有点不忍心,“算了,算了,我自己下去看看。”   话虽是这样说,骆明远还是跟着起来了。   半夜里,这种香味最勾人了,其实严青一醒,他也醒了。   这滋味好像把人心底里对肉类那种最原始的渴望给勾出来了似的,反正他现在就是很想很想吃肉!   吃不成就睡不着觉了的这种!   ------题外话------   其实这章还没写完,但是马上要过审核时间了……只好先上传上来>_<~   今天发生了一点事,不想打扰各位金主宝宝的心情,只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 第253章 你好宝贝(一更)   严青简单换了件衣服,登登就跑下楼了,下去的时候,连盼刚刚烤好第二只鹌鹑,她一看见严青过来,径直就把这焦黄的鹌鹑递给了她。   “姑姑,给你吃!”   严青一张嘴,一只肥嫩多汁的鹌鹑瞬间就去了一半。   林至在一旁看得都快要哭起来了。   “严总……”他满含热泪,巴巴望了严易一眼,严易没理他,严十四在一旁插嘴道,“这么烤太慢了,我们去厨房把烧烤架拿过吧!”   刚才连盼去厨房的时候他就跟着去了,不过当时两人的想法都是随意烤几只解解馋而已,也没准备太多,就只拿了几根铁签,顺便让严十四推了一个小餐车出来装酱料和佐料之类的。   户外烧烤的时候,是有那种一大排的铁架子的,可以直接架在篝火上,一排直接烤十几串,用那个会省事很多。   林至闻言,顿时也顾不上抹眼泪,直接就往厨房跑,片刻之后,厨房里烧烤相关的工具都被他抱过来了,水淋淋的,看得出来,是刚刚冲洗过。   这个时候,骆明远也跟着下来了。   铁架上的水珠一靠近篝火,几乎立刻就被烤干了,众人帮忙把架子搭了起来,又把篝火拨旺了一点,铺成了长长的一条,架子一拉开,十二只鹌鹑直接摆了一排,连盼两手展开,左右手开弓,刚好都能顾及到。   两只签一只鹌鹑,火烧得很大,野鹌鹑很小,容易熟,连盼火候又掌握地好,鹌鹑几乎是刚架上去没多久,就能闻到肉香了。   连盼熟练地拿着刷子翻转鹌鹑,顺便根据情况,给每只鹌鹑刷酱料。   一只烤鹌鹑已经香得很犯规了,何况是这十二只一起烤,这个杀伤力简直了……   已经吃了一只鹌鹑的严青还好,旁边还没吃上的几人,都跟饿狼似的,盯着烧烤架上棕黄发亮的一排野鹌鹑,眼睛都红了。   这还不算,众人在花园里聊天烧烤,人一多,动静也就大起来了,何况连盼烤的这个鹌鹑,也不知刷了什么酱,简直是香飘十里,没个几分钟,除了几位注重养生不太重口腹之欲的老人之外,全宅子里的青壮年全都闻香而动,跟地鼠似的,纷纷围凑到了花园里。   尤其是花园里的安保人员,起先只有严易、严十四几个在花园里闲聊的时候,他们还不敢过来,后来严青和骆明远一下来,又见林至搬来了烧烤架,一下子烤了这么多鹌鹑,大家的心思就都活泛起来了。   一个个巴巴地,也不凑过来要吃的,就眼巴巴站在离篝火不远的地方,眼神要多馋有多馋,神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们都是24小时守卫严宅安全的,虽然薪水高,但是人也确实很累,两班倒,尤其是夜晚这一班,确实辛苦。   连盼一见人多,又连忙让林至和严十四再架了一排烧烤架,和刚才那一排并排放在一起,拢成两排一起烤。   虽然晚上天气有点凉,但篝火烧得旺,连盼一直待在火旁,不一会儿,额上就起了一层薄汗,严易见状,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要说随便烤几个也就算了,看她那个意思,摆明了是见者有份的,严易顿时皱眉道,“不要再加了。”   又吩咐严十四,“这两个袋子都扔出去!”   他指的是林至和严十四提过来的两个袋子,林至的是野味市场提过来的黑色厚塑料袋,严十四更绝,他是带兄弟们一起打的,一大帮子人打得很凶,直接用蛇皮袋子拎过来的。   怎么说也是花了力气的,说扔就扔,严十四也有点舍不得,而且,真的很香啊!   他正犹豫间,连盼已经招呼他了,“十四,你的!”   那一排鹌鹑已经烤好了,连盼正将这十二只鹌鹑一个个从架子上撸下来,发给众人,严十四连忙哎了一声,绕过身子去接那一只鹌鹑。   其实严易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连盼拿了一只鹌鹑递给他,人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自己手里也拿着一串,冲严易笑道,“吃吧,我不烤了!”   刚才吃了半只,其实心里头那个馋劲儿早就缓解了不少,这下再吃一只就差不多了,她主要馋的就是这个味儿,倒不是真要吃多少。   烤鹌鹑,火候虽然重要,不过更重要还的是鹌鹑本身的鲜味和酱料,是不是她来烤其实都没太大影响。   夜晚时分,大家腹中饥饿,晚上无事,饥饿感被无限放大,一群人凑在一起吃东西又争又抢的,所以才会觉得特别好吃,要不怎么说多个人吃饭饭都格外香呢?   林至见状,嘴里含着一只鹌鹑,连忙把两个鹌鹑袋子都抓到了酱料架靠后的地方摆放,唯恐严易又吩咐人扔掉。   “我来烤,我来烤!”   连盼一起来,他连忙就接替了她的座位。   严十四见状,也跟着他坐到了篝火的对面,两人尝到味了,都觉得嘴里一只鹌鹑不够塞牙缝的,立刻上前帮忙。   两个人都正值壮年,胃口也好,手快得很,一排十二只鹌鹑四处一发,很快就完了,林至迅速又架起了两排,和严十四一起,面对面烤。   连盼在旁边叮嘱道,“要刷三次酱料,上架时一次,半熟时再刷一次,快熟的时候再刷一次,前两次都刷厚点,最后那一次薄薄刷一层就好了。”   林至见状,立刻在鹌鹑架上,厚厚刷了一层酱料。   “火别太大,火苗尖最多舔到鹌鹑皮就可以了,外皮发焦发脆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她一边吃一边叮嘱众人,严易虽然不满她为这些人折腾,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鹌鹑吃完,连盼肚里的馋虫终于被压下去了,她和严易先回去睡觉,院子里一大帮子壮汉,对着烧烤架继续虎视眈眈。   隔天早上起来,连大爷还怪纳闷的,“怎么回事,一晚上尽做梦,梦见小时候拿弹弓打鸟,烤鸟吃!香死个人了!”   连盼掩嘴偷笑。   不过对于严宅的这一大帮子人来说,噩梦其实才刚刚开始。   连盼的孕反应和一般人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在于,她白天各种吃不下,但到了晚上却又会开始各种花式想吃,怎么挨都挨不住。   而且她想吃的东西一般都很奇怪,基本都是市面上难以买到的东西,而且她想吃的味道,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非她亲自下厨不可。   于是从烤鹌鹑这天开始,严宅的每一个夜晚,都开始充满各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香味。   有时候是烤肉香,又时候又是卤肉香,有时候又是炖肉香,甚至还有八宝腊味米饭香……总而言之,每一个晚上,都令人辗转难眠,难以入睡……不半夜爬起来吃上三大碗米饭简直都对不起自己的鼻子和肚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连盼怀孕后做的东西分量都特别多,她自己又吃不了多少,剩下的东西,基本都进了严易和佣人及围观者的肚子。   一个月下来,严宅里的人,除了每天晚上静眠的老太太,每个人几乎都胖了一圈。   就连一贯清瘦的严易,身上似乎也长了一点肉,两颊丰满,看起来更帅了。   尤其是严青,简直是每晚必起来跟着连盼吃宵夜,一段时间下来,连双下巴都有了。   平常是不太明显,但是一笑起来,用什么修容粉都遮不住。   望见妈妈每天对着镜子唉声叹气,晚上又偷偷跑起来去吃东西,秦睿小朋友表示特别不理解。   像他就很忠于自己的胃,自从知道连姐姐每晚都要捣鼓点东西后,他直接定了一个小闹钟,每天晚上到点就起来,吃完东西,刷个牙再去睡觉。   至于长胖……长胖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他是小孩子,长大了肯定会瘦的!   在这种诡异的生物钟里,三个月时间很快就到了。   这段时间,Liz汤基本每周都会过来替连盼做检查,前期的检查比较简单,主要就是一些常规检查,偶尔会抽血,用小冷冻箱冷冻着带回医院去化验。   所幸一切都很正常,两个胚胎都在持续长大,连盼身体也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发生。   13周左右的时候,Liz汤又来了,这次主要来做B超。   连盼也上网查过了,12周以后,宝宝就可以看到人形了,她又听说B超做多了对宝宝不好,所以前期Liz汤也一直在控制B超次数。   Liz汤特意选了一个周末过来,家里人都在,她脸上也是笑盈盈的,“今天应该就能看到小家伙的形状了。”   除了第一次产检做过一次B超外,后面Liz汤又带连盼做过一次B超,不过那个时候,两个胚胎的形状基本还跟蚕豆似的,也看不出什么。   连盼也在网上搜了很多相关知识,知道这次检查宝宝会大变样,因此也特别激动。   一家人对这两个宝宝的重视程度丝毫不亚于连盼本人,因此都是一大早就等在家里,专门等Liz汤到来。   13周的时候,站着的话,连盼的小腹已经有一点微凸了,不过一躺到检查床上,原本微凸的小腹又不那么明显了。   检查室还是用帘子分割成了两部分,因为知道后面宝宝会越来越大,变化也会也来越喜人,所以后面严易让人在检查室里装了一个大的液晶电视,可以实时显示检查电脑上的状况。   他在帘子里,陪着连盼一起做检查,老太太、连大爷还有一帮子家属就坐在帘子外,紧紧盯着液晶电视大屏幕,生怕错过两个小家伙的任何一个瞬间。   严青拿着手机,老早就开始录了。   屏幕上的影像很快就出来了,因为有两个,所以是用了两幅探测器,电视屏幕被分成了两半,各显示出一个胚胎的状况。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连盼躺在床上,Liz汤把电脑屏幕稍微转了转角度,以便让她看得更清晰一些。   Liz汤操作一个检查器,在连盼肚子上轻轻滑动,小护士邹歌操控另外一个检查器,也在肚子另外一边缓缓转动。   被分割成两半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扇形的区域,这是检测器的探测范围——子宫里的两个胎膜仿佛两个小水池一样,两个小人儿,在各自的水池里,自在游动。   其中一个似乎很调皮,整个人身子都是倒过来的,两条腿都对天竖着,好像在倒立,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检查器的范围,Liz汤不得不重新调整检查器,重新寻找他的踪影。   另外一个相对乖一点,乖乖躺在那里,手和脚也会偶尔动一下,好像在和连盼打招呼。   那种轻松自在、柔软温暖的氛围,连盼似乎一下子就感同身受了,他们好像知道外面人的存在一样。   连盼轻轻咬住了嘴,母子初次见面的场景实在让她太过激动,又觉得太过神奇,她轻轻抬手,对着两个小人儿,轻声说了一句“hi~”   接着便泣不成声。   虽然他们并不会说话,或许这些动作也是无意做出的,但不知怎么,连盼却在这一刻笃定自己感受到了两个小人儿的欢喜和好奇。   她猜想,这两人应该知道他们的爸爸妈妈、太爷爷和太奶奶还有姑奶奶、姑爷爷这一大群人都在看他们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卖力表现呢?   一个这么听话,一个又这么调皮。   两个小宝贝的胎心混杂在一起,突突突突响个不停,好像两辆小火车一样,连盼之前对于怀孕,对于未来的种种恐惧,不知怎么,在这一瞬间……完全就消失了。   如果说,怀孕之前对于她来说,好像只是一个颇有些陌生的词语的话,那么这一刻,看见了两个宝贝在她肚子里的样子,连盼突然才对自己的母亲身份有了正式又隆重的认知。   她和严易不再是两个人了,她的肚子里有了两个人的爱情结晶。   虽然很小很小,但连盼已经感知到了这两个小家伙的脾性,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母子感应,她无法对人描述,只觉得神奇不已,感动不已。   严易在一旁,盯着电脑屏幕,楞了片刻,眼眶竟也有些湿润,他低头握住了连盼伸自然垂在身旁的手,低声道了一句,“盼盼,谢谢你。”   连盼眼里含着泪,脸上却不由自主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也谢谢你。”   感谢上天,赐给他们两个宝贝。   两人对视间,那个翻跟头的小人又不见了,liz汤不得不再次调整检测器的位置,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宝贝很调皮呀!”   严易转头去看电脑屏幕,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声,“臭小子!”   ------题外话------   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宝宝的情形了,也是很不争气地哭了,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每一个宝贝都是妈妈的小天使~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254章 严总太猛(二更)   严易转头去看电脑屏幕,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声,“臭小子!”   不知怎么,连盼也觉得这个翻跟头的肯定是个男孩,就是不知另外一个是男是女,她忍不住轻声咕哝了一句,“说不定是个女儿呢!”   是女儿才好呢!   严易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还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看上去脸上粉嫩嫩的,不看她的身材,说是初中生估计都有人信。   要是生个女儿,也生得这样粉嫩可爱,他只怕也是要放在心头宠一辈子的。   外面老太太跟连大爷两个,也是看得百感交集,尤其是连大爷,对于连盼小小年纪就怀孕,他心底其实一直是十分担忧甚至觉得略有些不妥的。   不过严易的品性,他却信得过,何况严家这一大家子人,的确是把连盼当做家里亲养的女儿一样对待,也让连大爷放心不少,一大家子人录了视频,又分享到了微信群里。   三个月已满,连盼终于可以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好朋友了。   吃货联盟群。   连盼:[小视频]   大胃王童童:什么情况?   卫慧:我去!盼哥你太猛了吧!   卫慧:不,严总也太猛了吧!   大胃王童童:你你你你!你居然怀了两个!一次解决到位,天呐!   连盼看着手机,颇有些羞涩……说起来,这真的都是严易的功劳。   连盼:[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红包一秒被抢光,张童接着又发了一张照片。   大胃王童童:看我的。jpg   照片上,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似乎正在看电视,她肚子现在已经很大了,人光是坐着,肚子就往前凸起了一大块。   关键是,这个大肚子顶端放的居然是一个塑料的果盘,里面还放着几颗小金桔和瓜子,张童正从塑料果盘里捡瓜子吃。   卫慧:你考虑过刘小宝的感受吗?   大胃王童童:本宫早就打算好了,刘小宝一岁学走路,两岁学穿衣,三岁就要让他洗碗干家务,以后专程伺候本宫!   卫慧:……   连盼:……   这真是亲妈!   紧接着,张童又发了一张图片,拍的是刘志康的。   场景好像就是在客厅里,刘志康坐在书桌旁,对着电脑,打开的word文档上全是英文,不知道在写什么,不过电脑旁摆着一本英文版的简爱。   大胃王童童:你们的论文都搞定没?   真的不是她要偷懒,实在是孕后期有心无力,她羊水有点偏多,个头又小,除了必要的散步运动,都是坐沙发的时候多。   论文她写了一个大纲,给导师Daisy过目了,一些细枝末节,只能是她口述,然后让老公刘志康帮忙录成文档。   至于整体润色、深度解读之类的,也只能是让刘志康先用中文分析,再用英文转述,然后张童再纠正一些有的没的语法问题,总之……说是她的论文,差不多也是刘志康的论文。   见她晒出了论文稿,卫慧更干脆,直接晒出了自己的成品。   她论文都已经用纸稿打印出来了,她和张童、连盼的导师不是同一个,而且她去星光实习很早,之前学分早就修满了。   学校知道她的背景,早早同意让她提前进行了答辩,现在……只差六月回校领毕业证了。   提起论文这个事,连盼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呼啸山庄》了。   而她的论文框架,还是在食园起草的,那天说是跟张童一起去找可爱的Daisy女士,后面又出了事,伤了手,紧接着就是怀孕。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不太称职的学生,除了修满必要的学分之外,论文这件事,她可以说……已经完忘得一干二净!   大胃王童童:盼盼,我准备下周就去找Daisy提前答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她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孕周了,接近临产,想着尽量在生产前把论文给搞定,后面一心照顾宝宝,Daisy脾气和蔼,应该会答应这个请求。   在张童的印象里,连盼关闭食园后,应该是闲人一个,何况她性格一贯勤快,论文说不定早就搞定了,压根就没料到,连盼居然都没开始!   连盼:我……已经忘了我的毕业论文了……   大胃王童童:……   卫慧:……   卫慧:一孕傻三年!   突然得知噩耗的连盼,不得已去翻行李,自怀孕以后,严易就回食园,把她常用的那些东西都打包带了过来,其中就有那本买了几乎还没开封的英文版《呼啸山庄》。   翻出来的时候还是崭新的,书封都没拆,连盼一看到书,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愧疚。   无论如何,毕业论文还是要写的。   她只是说英语不太溜,对英文词反应感觉隔了一层,但慢慢写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严易晚上回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形——连盼趴在书桌旁,对着书本,嘴里轻微有声,正在发奋学习。   周嫂过来送甜点,看见连盼还伏在桌子旁,顿时心疼道,“怎么念个大学这么辛苦啊?我上次听连大爷说你不是学分都修满了吗?”   连盼开食园那阵子就没怎么上课了,怎么这会儿还要学习到深夜?   连盼转头也是一脸苦相,“还有毕业论文没写。”   幸好她重生在大三,那时课业已经不多了,要是重生在大一,她真的有点难以保证自己每门功课都能拿个不错的分数,说不定还要补考。   毕竟世界上还有一门通用课程叫高数,连盼看起来简直如看天书。   “阿易在国外呆过,英语应该很好吧?你帮帮你媳妇呀!”   怀着身子还要伏案写作,周嫂有点老思想,认为孕妇是半点操累不得的,连盼有时候在花园里走动她都有些提心吊胆的,何况是这样劳心劳力写论文了。   她不懂这些东西,以为英语就是口头上说的那些,只要会说两句就能写论文了,下意识便看了严易一眼。   连盼刚想说什么,却见严易竟是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一会看看。”   周嫂端来的是一碗燕窝,说老实话,连盼真不爱吃这个,从前宫里燕窝金贵,她们在御膳房做事的,多少也能尝一点,但是连盼真没觉得这东西好吃。   不过周嫂就在旁边盯着,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连盼只好把这小半碗燕窝给吃了。   晚上的时候,严大总裁拿着个iPad,在网上买了一本呼啸山庄的电子版,跟连盼一起,坐在书桌旁看书。   因为指头敲键盘不太灵活的缘故,故而连盼的论文都是在手写。   她虽然对英语反应有点慢,但从小跟着师傅写小楷的功底还在,英文字也写得很漂亮,字体流畅,竟有点中式书法的风流意味。   不过她的优点也就胜在字体工整好看了,写论文这东西,需要真实的英国文学素养,这不是连盼擅长的范畴,在课业上,她的水平只能说一般,这还是基于身体原本的记忆才能有这个水平的。   “这个小说的深层次冲突在两个主人公所处的阶级上,不在感情上。”   见她列的提纲都是围绕凯瑟琳和希斯克里夫的爱情在展开,严易忍不住提醒她。   连盼苦大仇深地皱眉,“打动我的就是这两个人的感情啊!”   “你看看你的论文选题——古典文学《呼啸山庄》意向研究,这个意向当然是指作者勃朗特这部小说的深层次含义了。”   连盼闻言,颇有些丧气地直接将笔往桌上一扔,“我怎么知道作者想的什么?你来写好了!”   没想到严易真的拿起笔,重新起了一页,刷刷列了提纲,又跟连盼简单讲解了一些他的思路。   总而言之,连盼觉得,他要是去参加答辩,这种论文肯定是属于Daisy刘很喜欢,并且能拿高分的那一种。   说不定作者本人都没想那么深。   大概这就是经典文学的魅力吧,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总有别人意想不到的解读视角。   连盼感觉这么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个学渣。   其实她的成绩在学校还算不错的了,起码是个中等偏上的范围,搁严易这里,实在有点不够看,他的脑子很理性,一看就是学霸过来的。   总而言之,两人捣鼓了半天,连盼修修补补,总算勉强列出了一份新的大纲,参照了他的想法,也参照了自己的一些理解,她请佣人小花帮忙扫描了一份,准备隔天再发给Daisy刘过目。   晚上的时候,两人躺在床上,严易突然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提醒道,“三个月过了。”   连盼没意识到他的意思,跟着嗯了一声,“我知道呀!”   所以她才迫不及待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分享给了几个小伙伴,因为没有了老太太说的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对人讲的顾忌。   但实际上,严易指的压根就不是这件事。   他实在是忍了太久了,连盼手指受伤后,她心情低落,严易一直过得很清心寡欲,实际上,在遇见连盼的前二十多年,他也一直过得很清心寡欲。   清心寡欲是一种生活方式,却并不是一种性格。   他是那种遇不见自己喜欢的,就宁可什么也不要的人,但是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也恨不得日日都要的人。   严易为此还专门咨询了Liz汤,得到的答复是——前三个月,不行,后三个月,最好也别进行,但是中间嘛……其实是可以的。   ------题外话------   PS:论文最好还是自己写比较好哈,盼盼跟童童都是错(有)误(男)示(朋)范(友)……别学她们~ 第255章 提前发动   严易为此还专门咨询了Liz汤,得到的答复是——前三个月,不行,后三个月,最好也别进行,但是中间嘛……其实是可以的。   见他手掌渐渐不规矩,连盼浑身上下都颇有些不自在,等听清楚他在耳边说的话之后,她整张脸顿时红成了一个粉粉的水蜜桃。   “这……这不会影响到宝宝吗?”   至少在乖宝宝连盼的认知里,整个孕期,都应该是禁内啥的。   要不然,在古代,各位主母在怀孕期间,为什么都要给丈夫找个通房丫头呢?   严易凑在她耳边,把Liz汤的话都重复了一遍,而且,他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带着磁性的低音炮一样,故意在她耳边沉沉荡开,“我实在忍了很久了,好盼盼,你……”   他很少有这样哀求撒娇的时候,而且他很知道自己的优势,又知道连盼的弱势……眼见她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小耳朵已经涨成了粉红色,他手中动作愈加大胆,严易眼中有轻微笑意闪过。   连盼一贯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对他。   “你……你小心一点,千万不要伤到宝宝……”   她红着脸,只能由他为所欲为。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孕期的缘故,连盼身材似乎变得更丰满了,或许是孕激素原因,她整个人身上似乎都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这对严易来说,无疑诱惑更大。   不过严易到底还是顾忌宝宝,不敢太放肆,只能半是隐忍半是克制地动作,唯一没放过的地方就是连盼那张嫣红的小嘴,一晚上,连盼双唇都被啃得红肿不堪。   隔天早上起来,嘴上红肿都还没消,连盼只能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写论文,尽量不出去见人。   经过严易指点后的论文大纲果然很快就得到了Daisy刘的首肯,连盼还在基于自己的大纲开枝散叶时,张童已经挺着一个大肚子提前去学校完成了论文答辩。   她已经准备了一段时日了,虽然论文的确有一部分是刘志康帮忙的,但他主要工作也只是帮忙录入,整个论文大多数还是张童自己的意见和想法,她这个人比较古灵精怪,对于女权意识也有一些自己的理解和看法,融合在《简爱》的论文里,竟然颇为新颖。   Daisy刘直接给她Pass了。   两周后,张童临盆了。   连盼没想到的是,张童小小的个子,居然坚持顺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经常散步运动的关系,整个生产过程异常顺利,当天上午去的医院,下午刘小宝就顺利出生了。   六斤,是个男孩。   大胃王生完孩子吃了五个水煮蛋立刻就又生龙活虎了,在“吃货联盟”里狂发红包。   连盼也跟着发了红包,一时羡慕不已。   既羡慕她完成了论文答辩,又羡慕她已经顺利生下了宝宝,她还不知要等多久呢!   刚出生的宝宝,皮肤红红的,眼睛都没睁开,连盼盯着手机上的图片,在脑子里想象自己宝宝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头绪。   不过很快,她就看到了两个小人儿的样子。   孕24周的时候,Liz汤过来替胎儿排畸,顺便拍下了宝宝的第一张照片。   这个时候,连盼肚子已经渐渐大起来了,孕相很明显,连盼一胎两个,比一般孕妇肚子还要稍微大一点。   此时,胎儿的五官已有轮廓,望着彩超视频里两个仿佛黄泥巴一样丑丑的小人儿,大家一致违心夸赞,说一点也不丑,连盼跟严易两个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孩子还是像连盼多一点。   严易显然很高兴,他喜欢连盼,巴不得孩子都长她那样,又软又萌又可爱。连盼却觉得有些可惜,严易多好的五官基因啊,没继承太可惜了。   不过老太太安慰她,说孩子生下来相貌还是会变的,到底是像妈妈还是像爸爸,这都说不准,连盼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   24周,对于经验丰富的Liz汤来说,已经可以通过彩超数据可以分辨出胎儿的性别了,不过出于对父母的尊重,她还是例行询问了一下连盼跟严易两个,“要告诉你们胎儿的性别吗?”   说实在的,自从怀孕以来,一大家子人都不知道猜性别猜了多久了,老太太跟连大爷两个,就男男、女女、男女这三种情况,分别都取了好几个小名,大名也提供了好几个供参考,不过最终的名字,还是要听严易跟连盼的。   连盼对名字一直就没什么头绪,想倒是想了不少,不过满意的没几个。她和天底下所有父母一样,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美好寓意全部都放到名字里去,要求太多,因此一直也没定下来了,头都大了。   因为两家人其实都颇多磨难,特别珍惜这两个新生命,按照民间贱名好养活的传统,所以老太太跟连大爷特别为两个豆丁准备了一箩筐的小名。   全部都是“狗狗蛋蛋”、“猫猫狗狗”、“毛毛豆豆”这种画风。   在投票中,毛豆组合得分最高。   毛豆是植物里比较容易种植产量很高的一种作物,而且毛豆能做的菜很多,属于日常饭桌上必不可少的菜,最重要的是,除了毛豆勉强能入耳,其他名字实在是太不忍直视。   一想到日后追着两个豆丁喊蛋蛋的情形,严易跟连盼都觉得,还是喊豆豆比较能接受一点。   严易也投了毛豆一票。   于是小名的事就这么定了,老大叫毛毛,老二叫豆豆。   投票表决结束后,连盼突然觉得老大有点可怜,毕竟豆豆勉强还能说有点可爱,而毛毛实在是……连家里养的金毛犬都有Vann这样洋气的英文名呢!   万一老大是个女儿,却取了毛毛这样的名字……Liz汤话音刚落,连盼直接伸手就扯住了严易的袖子,“要不还是等出生再说吧!”   这一刻,她突然不是那么想知道胎儿的性别了。   不管是男是女,毛毛和豆豆两个都是她的宝贝。   而且老太太跟连大爷都已经上了年纪了,老人家其实是特别渴望龙凤胎的,看到此生有后,有男有女,就没什么遗憾了。   连盼有点害怕会让大家失望。   Liz汤点了点头,尊重两人的选择,没有暴露胎儿的性别。   家里的人都是人精,知道小夫妻这样做,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大家一致决定,把这个惊喜留到最后。   两张黄泥一样的四维照洗出来后,老太太特别让周嫂帮忙过了塑,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看,佛堂里烧的香也换成了手腕粗的,日夜不熄。   终于……刘小宝满月的时候,连盼挺着个肚子,也毕业了。   J大的传统是在四月答辩,五月拍毕业照,六月离校,特殊情况也可以留校到七月,不过大家一般到六月就差不多都走了。   其实这学期除了开学去报道过一次外,整个学期,连盼去学校的时间都很少。   起初是因为手指受伤,后面就是因为怀孕了。虽然后面她勉力补上了论文,答辩时,也跟张童差不多,挺着个大肚子慢吞吞地说英文,Daisy刘最后也让她通过了。   不过想起整个大三大四的经历,连盼心里还是颇有些愧疚。   从大三下学期开始,她主要的精力就放在食园上了,后面的精力又放在宝宝上面,虽然修完了学分,也完成了毕业答辩,但总的来说,她待在学校的时间其实不算太多。   人总是等到快要离开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学校的美好。   她是从大三开学才来到现代的,在此之前,出现在校园里的一直都是从前的大胖子连盼,那些记忆朦胧、单纯,连盼知道,那是另外一个自己,这段回忆谈不上美好,但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这些经历都加在一起,才有今天的她。   作为年级里唯二的两名妈妈,连盼跟张童两个,去拍学士服照的时候实在是吸引了太多的目光。   人家都是爸爸妈妈带着相机来帮忙给孩子拍照,她们两个倒好,全是老公跟在后面拍照。   张童更绝,把娃也给带来了,穿着学士服,抱着娃,站在J大的教学楼前,一米五五的小个子,气场足有两米八。   连盼就更尴尬了,她不仅带了老公,还把爷爷、奶奶、姑姑、姑父一群人都给带来了。   身后还跟着两名女佣两名保镖,连盼简直都抬不起头来。   跟班级里同学拍了合影以后,连盼迅速就逃离了教学楼里,只跟张童、卫慧两个,在J大人少的角落里拍照。   学士服宽大,多少掩盖了她的孕肚,三个女生,两个妈妈,在J大校园的小角落里,到处留影。   要走的时候,其实才发现自己是很舍不得的。   相比如今已经在星光担任重要岗位的卫慧,连盼跟张童两个,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成功还是失败。   成功吗?或许是,不管是怀着两个宝宝的连盼,还是已经抱着一个娃的张童,为人母的那种成就感是难以向外人表达的。   要说失败吗?   或许也是,她们的人生还未完全开始,就先贡献给了这些小家伙。   因为怀孕的关系,张童的入职手续直接推迟到了半年后,她虽然很享受和刘小宝在一起的时光,却没打算做全职妈妈,所幸两边的父母年纪都还算年轻,有的是精力帮她带孩子。   至于连盼……她曾经迫不及待想要在这个世界大有所为,开山立派,但是此刻……她却突然想慢下来。   慢慢享受这个怀孕的过程,享受和两个小豆丁合体的日子,未来还很长,什么时候再去做那些事,其实都不算晚。   已经荣升制作人的卫慧站在两人身旁,跟个大姐大似的,她个子比连盼跟张童都要高出很多,气场也是御姐范儿,本来她这个年纪,单身是很正常的,但是看见两个好友居然都直接做妈了,卫大小姐竟然感觉颇有些挫败。   “每回跟你俩在一起,我就觉得我都有点跟不上节奏!”   从前是被迫吃狗粮,现在是还是被迫吃狗粮!只不过换了一款,从爱情换到了温情牌!   从学校拍完毕业照回来没多久,除了一些必要的检查要去医院外,连盼已经很少出门了,主要都在家里活动。   Liz汤说她一胎怀俩,和正常孕妇的生产周期可能不同,很有可能早产。   连盼很紧张这两个宝宝,一直谨遵医嘱,适量活动,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   八个月半的这一天,J市下了一场秋雨,天气转凉,因为怀孕的关系,连盼其实一直不太怕冷,大家都换了长袖,她还穿着一件短T恤。   到下午起了一场秋风,周嫂看她还在院子里活动,手臂都露在外面,怕她惊风,便从衣柜里取了一件薄开衫给她送去。   严易就坐在书房里,他时不时也会起身活动一下,从窗子里就能看到花园里连盼活动的身影。   张童的顺产给了连盼很大的勇气,出于对宝宝和自己的考虑,她也很希望能够顺产,因此一直坚持饭后散步。   周嫂拿了开衫,似乎正在楼下跟她说什么,严易站在窗口,望着花园下方连盼圆滚滚的身体,目光柔和。   她最近长胖了很多,和当初两人见面的时候有的一拼,整个人如同一个吹起来的大白团子,尤其是肚子,又圆又大……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她很美。   连盼似乎拗不过周嫂,正转过身去让她帮忙穿开衫,不知是不是转身动作太快,她忽而停在了原地。   紧接着就听见旁边的刘姐大叫了一声,“连小姐破水了!”   严易一听,立刻就往楼下跑。   周嫂吓得不敢动,刘姐是生过孩子的,人也比较精明能干,立刻扶着连盼到花园里的摇椅上坐下,又让小花站在连盼面前,帮忙抬着她的两只腿,防止羊水留出,“快,快打电话!”   Liz汤的电话随时都是通的,严易迅速飞奔到了楼下,Liz汤给连盼预估的预产期是九个月,没想到八个半月连盼就破水了! 第256章 好事成双   Liz汤的电话随时都是通的,严易迅速飞奔到了楼下,Liz汤给连盼预估的预产期是九个月,没想到八个半月连盼就破水了!   从楼上到楼下,严易几乎只花了几秒,他并不懂生产相关的知识,下来以后站在连盼跟前,才杵了半秒,就被刘姐呵斥道,“快去开车!”   连盼脸色发白,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大家都乱成一团,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一群人里,只有四十岁的刘姐是最有经验的,逢上这种关键时刻,她就成了指挥。   严易从车库里把车直接开到了花园,刘姐和小花扶着连盼到后座躺好,幸好连盼个子小,车座宽敞,躺下去她也伸得直腿。   “去把连小姐房间里的包拿来!”   刘姐话音刚落,小花已经飞奔到严易的卧室里去拿连盼的待产包。   怀孕周期很长,连盼从很早就开始准备生产相关的用品了,不过她也没料到,时间来得这样早。   小花抓了待产包直接就从楼上扔了下来,周嫂连忙捡起来,扔进了车里,车门一合上,严易就直奔待产中心而去。   余下的人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各自手忙脚乱地开车尾随在后。   Liz汤接到消息,电话一直没挂,让严易迅速开车来待产中心。   她们医院已经派车来接了,因为孕妇羊水已破,为免产妇二次转移给产妇带来更大的伤害,她这边的建议是让严易直接把连盼带来生产中心,他们的救护车在路上汇合后在旁边尾随护航。   同时,还需要垫高产妇的身子,以免羊水过快流失。   刘姐是有经验的人,早已把连盼的腿全部抬起,放到了自己身上,同时,又从待产包里拿出了一条大毛巾,垫在连盼身下,避免羊水流得到处都是。   她伸手抓住了连盼的手,不断安慰她,“都是正常的,别怕。”   连盼白着脸点头。   羊水破后不久,阵痛就来了。   连盼自怀孕后便上网恶补了许多怀孕相关的知识,又时常向张童请教,所以真等到这一天来临时,她发现自己其实比想象中要镇定太多了。   因为越慌越乱,越慌越危险。   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宝宝,现在医学发达,羊水早破是很正常的事,阵痛也很正常,她是母亲,是决不能退缩的那个人。   连盼努力回响之前上孕妇课的拉玛泽呼吸法,根据频率调整呼吸,保持冷静。   严易果然在半路就遇到了生产中心的救护车,但是停车再换车很麻烦,而且医院也快到了,他跟Liz汤说明了连盼现在的情况,Liz汤让他直接往前开。   五分钟后,医院到了。   救护车先他们一步停在医院门口,迅速抬下了担架,严易的车刚停稳,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士就迅速过来拉开了后座,帮忙把满脸苍白是汗的连盼抬到了担架上。   Liz汤从医院里匆匆跑出来,跟在担架旁边小跑,“开始阵痛了吗?”   连盼点了点头。   Liz汤刚要再问,连盼已经报出了阵痛的频率,“大概是十五分钟一次。”   “直接进产房吧!”   连盼情况有点特殊,羊水早破,已经等不到自然临产阵痛了。   “是剖腹还是?”   严易还没来得及回答,连盼直接抓住了Liz汤的手,“顺!”   站在妇产科医生的角度来说,连盼阵痛越来越频繁,已有分娩迹象,如果就此开始生产,能顺产当然是最好的,就怕家属不同意。   她望了一眼严易,他目光粘在连盼苍白的小脸上,眼神里是少见的慌乱。   Liz汤立刻补充道,“剖腹产可保母子平安,但顺产对母亲和宝宝都好,我会随时监测胎儿胎心,一旦有异动,立即可以转剖腹。”   连盼意志坚定,一直也有坚持运动,她虽然个子娇小,但是盆骨围并不小,两个胎儿体积都不大,其实很符合顺产的条件。   Liz汤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站在医生的角度来说,剖腹产虽然快,但其实很伤元气,最重要的是,连盼已经开始阵痛了,此刻剖腹,实在是两头遭罪。   生孩子痛一回,剖腹又痛一回,真的不划算。   连盼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避开了一次阵痛,她转头望向严易,脸色因为阵痛有些发白,但眼神却格外坚定,“相信我。”   严易只恨不得能以身代之,他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连盼能轻松一点,尽量少一些痛苦。   哪个都痛,连盼坚持要顺,他只能缓缓点了点头。   旁边等候的护士见状,立刻拿出了一沓的手术合同,因为孕妇本人意志清醒,连盼自己拿笔签了字。   签完字,她直接就被拉入了产房。   Liz汤替她检查,发现连宫口都开了。   孩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来到这个世界。   她迅速朝连盼道,“你的阵痛频率还不够,现在伸手抓住乳头轻轻拉扯,刺激宫缩,接下来会很痛很痛,但是你千万要坚持,明白吗?”   连盼肚子上已经被绑上了两个检测器,毛毛跟豆豆的胎心都很正常,轰隆隆仿佛两台小火车一样突突突在耳边此起彼伏响起,昭告着两个孩子现在都很平安。   Liz汤说的话果然就灵验了。   阵痛越往后就越痛,连盼进产房的时候觉得自己还能忍,可是此刻,随着她两手刺激宫缩,她感觉自己整个肚皮已经绷成了一块石头,又硬又痛。   尽管她内心无比坚定,一定要将这两个宝宝顺利生下来,可是两眼的生理泪却不停往外冒,根本止不住。   太疼了。   根本没办法描述那种痛。   Liz汤一直在实时监测她的宫缩,见阵痛频率已十分频繁,宫口大开,她直接让一旁的小护士往连盼嘴里塞了一块黑巧克力。连盼巧克力刚吞下,嘴边又被塞了一根吸管过来,小护士邹歌拿着一罐红牛鼓励她,“快喝,补充体力!”   连盼含着泪吸了一大口,Liz汤顿时拔高了音量,“用力!”   如何使力,Liz汤刚刚已经给她讲过了,连盼伸手抓住了产房两边的力柱,拼了命地使劲。   她不是属于力气很大很足的那种人,Liz汤刚刚也说了,越到后面越没力,所以千万要在前面,把力都使出来,最好几个来回,就把孩子给生下来,否则后面羊水流得越快,孩子越危险。   而且她孩子有两个,消耗的体力比别人多两倍,所以千万要把力气都使在刀刃上。   连盼在她一半鼓励,一半鸡血的高八度音量中,拼命嘶吼了一声,Liz汤顿时大叫道,“快快快,再来一次,头发看见了!”   连盼紧紧抓住了力柱,随着Liz汤颇有些尖利的激励声中,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直接从她身下倾泻而出。   一声响亮的哭声,顿时响彻病房。   旁边立刻来了一名医护人员把那团小东西拎了起来,迅速清理他的口鼻,又把这只黏糊糊、脏兮兮的小猴子往前递到了连盼跟前,“四斤,男孩。”   连盼才露出一个笑容,Liz汤却看也不看小孩,立刻又朝她吼道,“别闭眼!别睡!还有一个!”   或许是毛毛已经抢先出来,他的哭声给了连盼莫大的勇气,邹歌又给她塞了两块巧克力,喂了几口红牛,连盼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拼命往下使劲,Liz汤鼓励的话语不断在耳廓旁震动,“头又出来了!不要停!”   连盼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她唯一记得的事就是——一定一定要用力,把孩子生下来!   “你快点!再加把劲!”   连盼抓住了力柱,嘶吼了一声,“啊——”   不知是不是生毛毛力气都被耗光了,这一个,头才出了一半,她已感觉自己双臂发麻,实在无法再继续。   孩子的头又缩回去了。   Liz汤急的过来又伸手揪她胸前,她焦急地一边刺激连盼,一边朝连盼道,“好姑娘,别睡,千万别睡,你睡了,孩子就出不来了,明白吗?他也在拼命用力,你也千万要加油,明白吗?”   邹歌见状,又给连盼塞了一块巧克力,连盼满面泪水,浑身是汗,随着Liz汤双手的动作,她肚子又开始痛了。   她拼命抓住了力柱,紧紧咬住了嘴唇,“嗯——”   身下如水,倾泻而出,Liz汤抓住了小孩的头,几乎直接是将小东西拉了出来——两个东西都出去了,疼痛忽而在这一瞬停止了。   医护人员依样给另外一个清理口鼻,又把孩子举起来给连盼过目,“三斤九两,女孩。恭喜你,龙凤胎!”   Liz汤朝连盼比了一个大拇指,“连盼,你真是太棒了!”   连盼虚脱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   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两个孩子都被清洗干净了,用软棉纱布包被包着,一边一个,放在她的病床旁。   Liz汤细心地替她清理身下的伤口。   经历了方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疼痛,如今剩下来伤口那点小痛,对连盼来说,简直都算不上什么了。   她闭着眼,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Liz汤说,“换床。”   连盼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放到了另外一张柔软的病床上,她立刻警觉地睁开了眼,还好,毛毛和豆豆还在,一共有三个医护人员,两个抬她,换床,还有一个推着两个小摇篮,出了产房。   刚出产房,外面等候的一圈人就立刻围了上来,严易上前来立刻抓住了连盼的手,Liz汤在旁边笑道,“这简直是我见过生产最快的孕妇了。”   “恭喜,母子母女都平安!”Liz汤笑着向众人道喜。   严易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连盼本来都不觉得有什么的,不知怎么,一见到外面站着满脸焦急的严易,她立刻又委屈起来了,鼻子一酸,两只眼睛里都止不住往外冒眼泪,她伸手抹了抹眼睛,呜了一声,“再也不生了!”   严易嗯了一声,低头在连盼额上吻了吻,抓住了她的手,“好,我们再也不生了。”   严青直接给连盼比了一个大拇指,“盼盼,你真棒!”   众人围在两个小摇篮旁,连大爷看着两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红皮小猴子,竟然直接哭了。   “真像盼盼啊!”   实际上,两个孩子丑得跟老头似的,连盼扫了一眼,额头上皮肤都还是皱的。   “菩萨保佑!”老太太双手合十,脸上带笑,眼中带泪。   Liz汤和严易两人,推着病床往高级病房去,孩子因为早产的关系,出来给父母亲属看了一眼后,立刻又被医护人员接手,迅速推往高级病房里的保温箱。   孩子是早产儿,虽然现在看上去还算健康,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要先住在保温箱里。   严易身子弯得很低,几乎躬成了九十度,他伸手在连盼额上抚了抚——她太累了,和大家才说了没几句话就又睡了,脸色苍白的厉害。   进病房后,Liz汤立刻把病床旁的帘子拉了起来,她和邹歌一起,一人抱一个,把毛毛和豆豆抱到了连盼跟前。   “初乳贵过黄金,都要吃一口。”   两个红通通的小猴子才刚刚碰到连盼的皮肤,就自动开始吮吸起来,新生儿胃小地很,喝了两口就饱了。   Liz汤立刻将两人抱到了病房里的恒温箱里。   恒温箱是玻璃的,从外面可以看到毛毛跟豆豆的情况,两人都闭着眼,在睡觉。   “孩子要在保温箱里住一段时间,哭了就检查一下,如果不是拉粑粑就是饿了,饿了把他们抱出来吃奶,明白吗?”   Liz汤这些话是直接对严易说的,严易坐在病床旁,严肃地点头。   医院很快送了产后的甜汤过来,送给产妇补身体。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米酒蛋花汤,甜甜的,很滋补,最重要的是,催乳。   周嫂见母子平安,早已提前坐车回家替连盼熬汤去了。   晚上的时候,除了小花和刘嫂留下来照顾两个宝宝,保镖负责安全,严易陪着连盼外,剩下的人都已经回去了。   生产中心的病房里只有一张陪护床,这个病床一多半都是产妇的妈妈,也就是宝宝的外婆在睡,不过在连盼这里,就变成了老公严易。   她一胎生了两个,还是龙凤,不知多让人羡慕,高级病房虽然隐私极好,但偶尔也会有人过来张望一下,都是恢复期的产妇被扶着在走动,眼神似乎颇为羡慕。   生孩子都痛,生一回痛一回,像这种一胎儿女都解决的,老公又这么帅,还这么体贴,不是人生赢家是什么?   因为孩子一直都住保温箱,只在换纸尿裤和吃奶的时候才抱出来,所以这个消息也一直没对外公布。   毛毛和豆豆两人在恒温箱里直接住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连盼也是一直住在医院里,勤勤恳恳产奶。两个豆丁在母亲丰润营养的奶水滋养下,迅速变白变胖,体重飙升,直接变成了两个小肉球。   ------题外话------   一天都在外面看房>_<,更新来迟,sorry~ 第257章 严易帮忙   毛毛和豆豆两人在恒温箱里直接住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连盼也是一直住在医院里,勤勤恳恳产奶。两个豆丁在母亲丰润营养的奶水滋养下,迅速变白变胖,体重飙升,直接变成了两个小肉球。   孩子从保温箱出来后,连盼连月子都坐完了。   为了这两个小家伙,连盼整整两个月都待在医院里,周嫂从家里往这边拿的东西越来越多,一间VIP病房,被各种生活用品和婴儿物品塞得满满的。   小家伙度过了危险期后,连盼才对外公布了这个消息。   当天,张童和卫慧两个就结伴来探望了。   两人一见面,就直接把连盼大大谴责了一通,说她居然生孩子也不告诉她们,但后面听了连盼的遭遇,两人却又差点没哭出来。   既庆幸,又唏嘘,一胎二宝,听着美好,但是真的也很不容易!尤其是做妈妈的,都是遭双份的罪。   连盼也在自己的微博上同步发布了这个消息。   连小厨V:你好,宝贝们![图片]   配图是两双小脚丫。   微博一出,留言顿时就爆了。   汪令雪和吃货联盟那一帮子人直接就打了电话过来询问,连盼只得一个个说明解释,自己并不是偷偷怀孕。   她这一年一边养伤,一边生孩子,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吃瓜群众们。   樱桃冰淇淋:@连小厨,掌柜的好久不见,原来是生娃去了,一胎二宝好羡慕!   豆腐丸子:掌柜的你终于更微博了,我可以期待一下食园重新开张吗?   韭菜盒子:食园重新开张+1。   就爱烤冷面:食园重新开张+10086!   下面一排,全是排队打卡,让老板重新开张的。   说实话,食园现在的确也只是暂停营业,并不是真停业了,园子里一直都有人在,只是不对外开放预约了而已。   食园旁的大果园和有机蔬菜园,还有附近的酒厂,可都是运作地好好的,只是差了一个每日限量供应的大厨罢了。   大厨缺席,导致粉丝们异常寂寞。   现在向人家安利连大厨居然都没人相信了,没吃过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吃到食园饭菜的那种美好感觉好吗!   搞的他们好像一个邪教群体似的,早晚参拜,还以为是中了邪。   不过事实证明,吃瓜群众的祈祷真的是有效的。   掌柜的不仅似乎恢复了健康,还直接生了两个娃!   话说起来,到底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关键的信息没透露,急死个人!   看到下面一群求性别的,连盼又补了一条微博。   连小厨V:左边的是哥哥,右边的是妹妹^_^~   微博又彻底沦陷了。   樱桃冰淇淋:嫉妒使我丑陋!   韭菜盒子:嫉妒使我丑陋+1!   就爱烤冷面:嫉妒使我丑陋+10086!   星光_卫慧V:你们都别想了,干妈的title是我的!@连小厨@大胃王童童。   卫大小姐威武霸气,直接晒了三盒金锁、金链子、金手串、脚串,一盒里头各有一颗金元宝。   刘小宝排老大,毛毛和豆豆分别排第二第三,人人都有份。   下面一群哭着喊着要拜干妈的,问她还缺不缺儿子和闺女。   三个女人在病房里翻看微博留言,笑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卫慧这人很豪气,张童也不是扭捏的人,虽然一整套的金饰实在贵重,但卫慧的心意,她心里明白,大家都是爽快人,只办爽快事。   张童道过谢,当场就给刘小宝带上了,胖嘟嘟的小孩子浑身挂满金饰,跟株摇钱树似的,刘小宝乐得咯咯直笑。   毛毛和豆豆刚从保温箱里出来,人也还小,都不能竖起来抱,金饰对两人来说太重了,因此就没带。   连盼道过谢,吩咐刘姐帮忙收好,等孩子大点再说。   他们闺蜜聚会,严易知情识趣的很,说出去买东西,直接就消失了。   望见连盼愈加丰盈的身材,张童挤眉弄眼道,“你这个,不止喂俩孩子吧?”   她跟连盼都是母乳喂养,张童原本就是个小搓衣板身材,从前走的也是古灵精怪风,现在好不容易在哺乳期,罩杯咔咔上涨,她每天都要对着自己身材陶醉一会儿。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胸最大的时刻了。   就因为这个,都不舍得给刘小宝断奶。   连盼的身材从前就很丰满,如今在哺乳期,自然是更加夸张。一件普普通通的T恤,硬是被她穿成了紧绷绷的S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这样呢!   连盼一时没反应过来,卫慧眼神却一直在她胸口停留,末了颇有些好奇道,“母乳好吃吗?”   连盼:……   张童:……   还是张童比较豪气,“要不要挤一点出来你尝尝?”   卫大小姐脸皮瞬间涨红,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   众人笑作一团,不过关于母乳的分量,其实张童还真没猜错。   周嫂天天都给连盼炖汤喝,都是老高汤,营养别提多丰厚了,她涨奶涨得早,毛毛跟豆豆前期又吃不了那么多,但是多余的奶如果不挤出,又很容易发炎发烧,所以这阵子,连盼其实一直都有找人帮忙。   找的人么……自然只能是严易。   Liz汤特别叮嘱过连盼,小孩吃不完的母乳一定要挤出来,涨着不吸,容易得乳腺炎不说,奶水还很有可能因此涨回去,后面小孩就吃不到母乳了。   刘姐见她奶水多,为此还到母婴店买了电动吸奶器,但是那玩意儿吸得真心疼,连盼试了两下就受不了了,最后还是刘姐开的口,“可以叫严先生帮忙……”   严先生面容一本正经,撇开旁人之后,就开启了他的“帮忙”生涯。   每天准点,毛豆组合吃完他继续。   二十七八的人了,这阵子走出去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不过他时常抱孩子,又常跟连盼呆在一起,也没人怀疑什么。   几人正在闲聊,门外保镖又来敲门了,小花过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一个超级大帅哥站在门外,带着墨镜,捧着一束花,浑身自带光环,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结结巴巴道,“周……周……”   周辰取下墨镜笑了一声,“周辰,我可以进来吗?”   年轻的女佣顿时满面通红,点了点头。   周辰来得很赶巧,严易正好不在。   周辰是在吃货联盟里跟连盼相逢的,说起来,张童和卫慧都算是知情人了。   最初她俩一直都有点尴尬,毕竟连盼早就和严易在一起了,但是周辰又……   说实在的,喜欢一个人其实也并没什么错,错就错在他这个国民男神的身份吧!之前的确是给连盼带来了一些不必要的困扰。   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连盼现在证也领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当了妈,好多事情都看开了好多,面对外男,她似乎也没那么羞涩了。   周辰也不是什么暗搓搓的小人,媒体俗称的“小太阳”称号不是白叫的,对于连盼,他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如此正大光明地关心,就拿她当发小来看,卫慧其实还挺欣赏的。   “消息挺灵通的嘛!”   见他还对着女佣耍帅,卫慧直接翻了个白眼,“小心等会严总回来削你!”   “削我什么?探望朋友犯法吗?”   “而且……”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痞笑,“我越是关心连盼,他岂不是越有危机感?这样才会对连盼好啊!”   他说得相当理所当然,半点也不以为耻的样子,众人失笑,连盼这才确认,周辰心底那道坎,应该真的是过去了。   毕竟两人那么多年没见,他突然喜欢自己,或许也只是心中的一个执念吧。   如今大家都过得很好,其实也蛮不错的。   周辰为人本来就是阳光爽朗的,哄女生实在太拿手,何况他又长得帅,一时间,屋子里的女人们,包括四十岁的刘姐在内,都被他迷得三荤五素的,笑得春风满面,如同十八少女——严易手里提着一碗打包的豆花,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周辰就跟电视剧里的贾宝玉似的,屋子里花团锦簇,围了一圈的女人,周辰坐在正中央,众星捧月,跟一群姐姐妹妹们欢声笑语个不停。   连盼坐在病床上,毛毛跟豆豆放在病床两侧,正在安安静静睡觉。   严易的到来,直接就像一股冷空气,把房间里和煦温暖的气氛瞬间都给冲散了。   刘姐跟小花一看到他进来,喊了一声“严先生”/“少爷”,立刻就都收敛了笑容,一个立刻起身去倒水,另外一个则假装去关窗户。   卫慧见状,低头偷偷笑了一声。   “你来干什么?”   严易的表情显然有些不悦。   早上连盼说想吃豆花,因为卫慧跟张童两个来看望连盼,他怕自己在场两个女孩子放不开这才出去的,走了好久的路才看到一家卖豆花的,一回来就看到有个人在病房里鸠占鹊巢。MD,鼻子都要气歪了好吗!   “我来看连盼啊!”周辰似乎半点也没意识到严易话音里的火药味,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落在严易眼里,就是挑衅了。   觊觎他老婆不说,半个钟,还都把她老婆的朋友圈也跟攻陷了,妥妥的心机男!   “谢谢你关心盼盼,不过她有我照顾,日子舒坦地很,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话里话外礼貌地很,但是那个脸色简直跟冰一样……张童跟卫慧两个杵在一旁,脸上都露出了“妈呀好怕怕”类似的表情。   卫慧悄咪咪朝张童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隔空用意念传话。   卫慧:妈呀,严总好大的火气!   张童:word天,辰哥真的是不怕死!佩服他的勇气!   不知怎么,围观全过程的连盼却觉得这两人都有点孩子气,她伸手朝严易道,“是给我的豆花吗?”   满室刀光剑影,瞬间消散。   严易VS周辰第一局,严易胜。   严易伸手将豆花放到了病床旁边的小桌上,拆开盖子,放好勺子,递给连盼。   连盼才吃了两口,左边小摇篮的毛毛突然动了一下,接着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毛毛一哭,豆豆也立刻跟着醒了,一见哥哥哭,立刻也跟着大叫起来,两个小豆丁,似乎在比哪个声音更大似的。   连盼连忙放下豆花,她离毛毛比较近,立刻弯腰检查毛毛的情况——小家伙嘴巴长得老大,一个劲儿地干嚎,也没见半滴眼泪出来。   连盼翻过他的小屁屁一看,纸尿裤上干干净净,也没见拉尿拉粑粑,估计是饿了。   “内个……”   她抱起毛毛,刘姐也跟着抱起了豆豆,两个小宝贝嚎的一个比一个大声,脸蛋都嚎红了。   张童见状,迅速起身,拉着卫慧,往外走,话是对卫慧说的,但明显却是说给周辰听的,“宝贝要吃饭了,大家回避回避!”   周辰一愣,迅速反应了过来,立刻站直身体,微红着脸点了点头,“你好好休养,我有机会再来看你。”   三人迅速钻出了门外。   连盼拉开内衣扣子,迅速把毛毛抱到了左边,刘姐刚要把豆豆抱到右边,严易已经伸出手来,接过了妹妹,“我来吧!”   刘姐见状,扯着小花也出去了。   连盼营养很好,孩子现在月份还小,吃不了多少,但是呢,为了保持这个母乳产量,后面都是要人帮忙的。   两个豆丁吃饱果然就不闹了,严易把两人都放回了摇篮里,伸手按了按连盼胸前,“还有,不吃一会儿又要涨了。”   他自然低头,连盼红着脸,“你快点。”   他对这个很上瘾,连盼也无法理解他这种奇怪的嗜好。   他说很香。   香吗?连盼觉得他可能只是有点嘴馋。   是Liz汤说了,后面孩子的胃口会越来越大的,所以她要保持她目前这个出乳量,现在如果不都吸出来,后面孩子可能就不够吃了,尤其她还有两个。   简而言之,这个“帮忙”不能断。   严易谨遵医嘱,就跟拿了圣旨似的,连盼顾及孩子,到底也没有阻止他每日做这些没脸没皮的事。   关键是,严易说这个挺常见的,但是连盼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这事情也不好问啊!   张童现在也在哺乳期,看她那个身材,可以料想刘小宝胃口应该不错,但是至于刘志康有没有帮忙,连盼还真不好意思问。   两个豆丁出恒温箱后,在生产中心又观察了几日,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出院了。   此时连盼月子都做完了,不过周嫂还是有点迷信,根据老风俗,在她出院那天给连盼带了一套绒绒的月子服,还有帽子围巾之类的,把她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好像一个毛绒大玩偶。   从病床出门一直到车里,不到一里路,连盼硬是被捂得全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千万千万不能吹风!”周嫂对此十分坚持。   说是吹风了日后是要头痛的。   幸好J市眼下已经算是初冬了,虽然气温比全国各地都要高上许多,但勉强也有可以穿大衣的温度了,在室外带绒帽也算是戴得住。   要是在室内,开着空调,真是要被捂得一身汗。   从生产中心出来直接就进了司机的车,连盼总算可以摘了围巾喘口气了。   车子直接开回严宅去,家里的人已经等不及了,给两个豆丁买了一个超级大蛋糕——其实毛毛跟豆豆的满月都过了,但是按照风俗,还是要补一桌满月宴的。   一家大小都平安,还要给菩萨上香。   一直到出院这天,两个孩子的消息才正式对外公布,严易直接给严十四转了一百万,取出来一箱子的钱,他人在严宅给毛豆组合过满月宴,不去会所,就让严十四代发红包。   严十四挨个包好,站在门口替他派喜钱,见者有份,简直发到手软。   对在广元集团上班的人来说,今年也真是个超幸运年,老板家里得了一对龙凤胎,老板发了话,今年年终奖每人都多发一个月!   这样的龙凤胎,请再来一打!不,两打!   ------题外话------   各位小天使,收到编编通知要攒稿爆更,所以预计最近都只会有一更了~等我攒完了稿子就爆! 第258章 岁岁相见   因为连盼跟严易俩只是领了证,还没有办婚礼,再加上毛豆组合又是早产,还在保温箱住过一阵子,老太太怕两个孩子福气不够,因此并不打算对他们大操大办,只在家里简单办了一桌家宴,庆祝两个孩子出院。   大蛋糕是姑奶奶严青买的,下午送过来后就一直没拆,放在家里,等连盼和两个豆丁都回来了才来拆。   小豆丁当然还不会做这个,拆蛋糕的活儿由爸爸严易代劳——望着姑姑一脸期待和激动的神色,严易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精美的纸盒一揭开,一大团葱绿顿时映入眼帘。   眼前好大一个蛋糕,准确地说,是好大一个毛豆,搁在土上。   毛豆起码有成人手臂那么粗,形态逼真,连毛豆上的绒毛都做出来了,葱绿葱绿,硕大一截,从形状来看,这个毛豆里面是装了三颗豆子。   底下的土看得出来是巧克力做的,估计也是撒了巧克力屑,想做出松软逼真的“土”的样子。   问题是,谁TM要吃这么逼真的毛豆蛋糕啊!   秦睿小朋友盯着这一大块葱绿、毛茸茸的东西,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实际上,他期待这个蛋糕很久了。   六岁的小孩子开始换牙了,最近家里对他的甜食卡得很严,巧克力和蛋糕基本是沾都不让他沾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今天是毛豆满月宴!虽然是补办的,他被特许可以吃蛋糕,只是这个蛋糕嘛,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   葱绿的毛豆旁还插了一块巧克力板,上面上用奶油写着生日祝福语,一看就是出自严青之手——祝毛毛和豆豆健康快乐成长!   字体龙飞凤舞,简直要飞出天际。   蛋糕盒子一拆开,大家都楞了一下,最后还是连盼打破僵局,笑了一声,“这个蛋糕好逼真!”   她一抬手,拿起蛋糕刀,直接就把蛋糕切成了两半。   切开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绿色的毛豆都是用抹茶粉做的,嫩绿的抹茶内芯和略有些流动的巧克力蛋糕看起来底倒是十分诱人。   一大块蛋糕,被分成了好多块,大家都有份,跟着一起沾喜气。   毛毛跟豆豆就无福了,他们吃不了这个,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众人,这个看一看,那个看一看,满屋子人都围着看个不停。   “看,毛豆在馋嘴!”   秦睿指着两个小豆丁,两位小小朋友眼珠子漆黑,看上去好像真的一直在盯着大家咀嚼的嘴唇似的。   周嫂笑道,“他们还这么小,还不知道馋嘴呢!”   一大家子,吃的就是普通的家宴,甜食也只有抹茶巧克力蛋糕一种,但胜在气氛融洽,一顿普通的饭菜,吃得也是其乐融融,仿佛山珍海味。   严宅这边一家人吃饭、分蛋糕来庆祝,气氛平和温暖,严易的老窝暗香会所,此刻也是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会所本来经营的就是边缘业务,餐饮娱乐灯红酒绿一条龙,灯都是彻夜不熄的,如今老大又派了大红包,大家难得高兴,当然是彻夜狂欢。   来这儿的客人生活一贯奢靡,玩乐都是正常行为,不过严易对下属的要求一贯严格,客人归客人,自己人归自己人,大家玩乐的时间很少。   不过严易今天放话了,大家今天可以休息一晚,不醉不休!   连很少喝酒的温斯特,今天都破例喝了几杯,一群平时被他折腾地很惨的壮汉们,排着队刷医生,直接把他灌成了一滩烂泥。   看见老大有后,还是一胎二宝,严十四也是相当高兴的,这种感觉难以描述……好像和自己做了爸爸差不多。   他对严易的感情很复杂,既崇拜,又充满濡慕,所以今天对大家的狂欢行为,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因为喝得太过,温斯特很快就抵挡不住了,最后只能摇摇晃晃拿着一个酒瓶子,跑到严十四这里躲酒。   “十四啊,你怎么……嗝——”   话还没说完,温斯特朝着严十四迎面就是一个酒嗝,严十四所站的阳台顿时被这个酒嗝熏得全是臭气熏天,他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温斯特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也不多,就一……一……”   “一瓶?”   看他手上拿着的洋酒还剩半瓶子,严十四保守估计了一个数字,毕竟平常他也没见温斯特怎么喝酒。医生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的机敏性,向来滴酒不沾。   “一箱!”   温斯特直接回给他一个惊人的答案,满脸都是醉汉神色,双目迷离,扒着阳台上的栏杆就坐了下来,一边在阳台的装饰石柱上乱蹭,一边晕乎乎道,“哎呀,好凉快!”   严十四心里一动,拿出手机,对着他这幅醉汉样子,录了一个视频。   一贯注重形象的温斯特浑然不觉。   他抱着柱子抱了半天,人又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见他身形摇晃,严十四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温斯特醉醺醺道,“你领我的药没?”   严十四颇有些不解,“什么药?”   “解酒药呀!千杯不醉!”他说着又打了一个酒嗝。   严十四瞬间脸色大变。   早上他在会所里派红包的时候,温斯特突然抱了一大箱子的维生素片来,说是秋冬季节,大家吃得口味重,容易上火得口腔溃疡,建议大家多多补充维生素,一人发了一小瓶的复合维生素。   ……   MD,这人上午就知道大家下午要狂欢了吧!   整个会所的人都成了他的小白鼠!   幸好他没吃!   看见他惊恐的眼神,温斯特立刻微笑起来,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小十四,别害怕嘛!这个药没什么副作用的,最多……最多……”   他目光往下,停留在了严十四腿间,“最多就是十天半个月小兄弟站不起来而已……”   严十四被他看的发毛,立刻侧过身去,避开了他的目光,但是温斯特这么一说,他浑身上下还是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突然有点同情下面那些还在喝酒划拳的兄弟们。   会所处地繁华之地,前面大街车水马龙,后面路上却是阴暗的小巷,几乎没什么人来。   路灯下下是一条窄巷子,摆着几个垃圾桶,有两只流浪猫停在垃圾桶上,似乎在翻检食物。   垃圾桶旁边,还蹲着一名乞丐,蓬头垢面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很冷吗?”   秋风迎面吹来,挺凉爽的,不过温斯特喝了不少的酒,浑身热气,压根就不觉得冷。   “咱们这儿还有乞丐呀!”   他望着下面的垃圾桶,看见旁边有人,显然有些惊讶。   会所这一带,平时都有人清理的,但凡混这儿的人都心里有数,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也就是畜生不怕人,才敢在这儿的垃圾桶翻东西吃。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儿有乞丐。   说话间,乞丐抖着抖着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温斯特是个医生,敏感地很,他一看乞丐哪个不正常的蜷缩和抖动姿势,心里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脸上瞬间带上了一丝嫌弃,“原来是个瘾君子!”   毒品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他厌恶的东西之一了。   可恨这种麻痹神经的物品,根本没有解药可解。   有时为了对付那些恶人,他甚至不得不研究出类似的药品来惩罚他们。   严十四在阳台上抽烟,烟头的火光在黑夜里一亮一亮的。   楼下那个乞丐似乎看到了阳台上的两人,目光顿时朝他们望来,张着嘴,不知在说什么。   他们在三楼,隔得有点远,看得也不太清楚。   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是在乞求他们什么。   因为乞丐转过了身子,路灯照到了她的脸上,温斯特这才发现她双颊似乎已经溃烂,两边脸上好像都长了脓包。   挺吓人的。   他瞬间爆了一句脏话。   “你把那玩意儿给人用了?”   严十四点了点头。   “这就是那位往老大夜宵里放鸦片壳子的杨小姐。”   “我去!”   温斯特又往楼下望了几眼,只是这回他倒不是在看别的,主要是在看对方皮肤的状况。   从这个样子来看,恐怕她吃那个药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其实这玩意儿吃一两次并不会上瘾的,只要开头坚持住,后面药效就会越来越低,到后面就没了,跟大麻的效果差不多。   大剂量才会上瘾。   温斯特沉默了一会儿,问严十四,“你喂她的?”   严十四吸了一口烟,冷笑了一声,“许她给人下毒,就不许我喂她吃东西?”   不过实际上上虽然会所里的确是有这些东西,但是严易是下了死令的,自己人一律不准碰,碰了直接就砍手送戒毒所。   大伙儿在会所里见多了因为毒品家破人亡的人,所以对这东西向来敬而远之,但是杨小葵当初竟然想给严易下罂粟壳使其上瘾,可想而知严十四有多愤怒了。   严易是他的救命恩人,所有伤害严易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在这边呆久了,严十四思维早已不再是地下拳场那个麻木的杀人机器,严易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这里头,有个很重要的也很难把握的东西,叫分寸。   在这样的灰色地带游走,很难有什么对与不对,他们做的事,早已无法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了。   温斯特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严十四知道他应该也是有点生气。   这就是他们可笑的地方。   两个两手沾满鲜血和罪恶的人,却也有他们可笑的坚持,如果说他们是好人,只怕连上帝都要笑掉大牙。   法律或许会杀他们一万遍,但严易却收留了他们。   一根烟抽到头了,严十四才低声解释道,“只在丢出去的时候喂了一次,”   “后面没喂他,我让小丁看着她的,她要是发瘾了就跟她说清楚,药可以给,吃的越多越上瘾,不吃,熬下来就没事了。”   但是像杨小葵意志那么薄弱的人,根本就撑不下去,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药接过去塞进了嘴里。   喂过几次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   照她这个样子,皮肤又没治疗,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温斯特闻言,靠着阳台背过了身子,不再看下面的街景。   他拿起瓶子,又猛灌了一口酒,因为冲得猛,脑子里瞬间腾起一阵眩晕,人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严十四见状,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白瓶递给他,“医生,维生素片要不要?”   他说着还拆开了盒子,从里面倒出了好几粒,示范道“张嘴,啊——”   “啊你妹!”   温斯特直接抓着严十四的手,把这一把药全进了他嘴里。   金发医生摇摇晃晃离开,只剩下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在阳台上狂吐不止。   这注定是一个充满酒精和呕吐的狂欢夜。   至于会所老大严易这边,画风就要和煦多了。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毛毛跟豆豆的皮肤早已褪去了红色,变得白白嫩嫩,连盼奶水很足,营养又丰富,两个孩子都被养得胖嘟嘟的,连盼真是怎么看也爱不够。   家里的几个老人和长辈更甚。   在医院时,老太太跟连大爷不便每日都去查看,基本是两天去一次,回了家之后,两个老人简直都是抱着孩子不肯撒手。   谁知道以后还能抱多久呢?只恨不得日日夜夜都把这两个心肝宝贝带在身边。   两个家庭都有二三十年没见过小生命了,老太太上一次抱婴儿还是严易出生的时候呢!怎么能对这两个孩子不疼爱?   家里头一帮子人,只把这两个小家伙当命根子一般。   回家之后,就该给两个小家伙上户口了,小孩的大名,大家都没插嘴,一致决定交给严易跟连盼两个来取。   说实在的,名字连盼起码也想了几百个了,一直都没定。   老太太翻黄历定了一个上户口的日子,就在两天后。晚上连盼又趴在桌子面前翻诗经,一心想给两个孩子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严易的讲究倒没那么多,他本人名字也取得很简单,父母希望他日后过得轻松自在些,就取了一个易字。   连盼翻了半天没找到满意的,干脆抓着书一把合上,起身躺回了床上。   “翻了这么久,你最喜欢哪一首?”   严易突然问她。   这恐怕是连盼除了写论文最刻苦的时候了吧?一屋子的全唐诗、全宋词、诗经诗集什么的。   连盼脑子里转了转,一片空白。   “不用考虑取名字,你就说说你喜欢的。”   严易把她手上还拿着的书本放到了一边,他也躺了下来,揽过了连盼。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把她像个大公仔一样搂在怀里。   连盼唔了一声,思索道,“如果不考虑取名字的话,我最喜欢……长命女。”   又简单,又实在——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听着就让人觉得特别暖。   还有什么比长命百岁、两个人都健健康康,一家人都和和美美更开心的呢?   她没什么大愿望,就喜欢这些简单实在的东西。   严易闻言,低低笑了一声,“嗯,如你所愿,岁岁常相见不是问题。”   其实连盼就是在背诗词而已,只是这首长命女刚好是一位妻子写给丈夫的祝酒词,说是祝酒词,其实也十分直白地表达了妻子的爱意。   连盼软糯的声音背这首诗词,她本意只是分享给他一下,倒不是要表白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严易喜欢——尽管连盼不承认,但严易心里头还是多少感知到了她的羞涩。   倘若不是喜欢他,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诗呢?   反正她说出口的话,他都自认为是对他的爱意。   连盼没料到严易如此厚脸皮,又占她便宜,顿时把身子一转,背过身去,气鼓鼓的,“不背了!”   “既然喜欢这个,那就从这里头取吧,严千,严岁,千千岁岁,岁岁平安,好不好?”   严易醇厚低沉的声音从连盼耳廓后传来,带出一阵暧昧的气息。   连盼两只嫩白的耳朵瞬间涨得通红。   “会不会太简单了啊……而且千岁,怎么不说万岁呢?听起来好中二……”   严易笑了一声,咬着她的耳朵道,“我的儿女,谁敢笑中二?”   其实他这句话本身就已经带着满满的中二气息了。   最后,两个豆丁的大名就此定了下来。   严千、严岁。   令连盼感到惊讶的是,如此中二满满的两个名字,大家一听是严易取的,竟然一个投反对票的都没有。   老人家上了年纪,老太太和连大爷巴不得取个万岁、长命之类的,越平安越好,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严青本来也不按常理出牌,听说名字如此霸气,当即还盘算着给秦睿改名,幸好被小朋友极力阻止了。   于是,两天之后,严千、严岁小朋友成功落户严家,随迁的还有连盼。   ------题外话------   其实宝宝的姓名,出生那天开出生医学证明就要提供了,写到这里,只能强行装作自己不知道了…… 第259章 熬不住了   于是,两天之后,严景玄、严景幼两位小朋友成功落户严家,随迁的还有连盼。   有了孩子之后,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每天看两个小宝贝吐吐泡泡,笑一笑,一天时间好像就过去了。   连盼因为怀了两个孩子,肚子比平常人要大一些,说老实话,毛毛和豆豆刚刚出生后没多久,她肚子的状况是有点吓人的。好像一个瘪了的气球挂在身上一样,连盼为此还暗自伤神好久。   还是刘姐看她有时候会无意识摸肚子才悄悄告诉她,生完孩子那会儿肚子的确比较可怕,但是后面都会慢慢恢复的。   果然,等毛毛豆豆差不多快出院的时候,连盼的身材就恢复地差不多了。   虽然肚子上依然还有一些肉肉,但总体上看上去已经是个正常的肚子了。   身体的复原能力的确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段时间,严易也是一直耐心地陪着她,他准备等毛毛豆豆再大一些了再改到去广元上班,现阶段还是维持在家办公的形式,偶尔董事会或一些重要场合才会去一下公司。   林至都快成了严宅的常客了,经常跑来家里找他。   时间就这么过着,世道安稳,岁月静好——毛豆组合两个多月的时候,连盼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古代,师傅也还在,她还在御膳房,每天勤勤恳恳做一个小庖人,师傅没嫁人,她也没嫁人。   没过多久,梦里的师傅突然就她物色了一门亲事,连盼还来不及多问,就被师傅喜气盈盈打扮成了新娘子,然后送上了花轿。   耳边敲锣打鼓的,全是大家的笑脸,连盼整个人都是懵的,动也动不了,就像一个木偶似的,任由师傅和喜娘操作。   喜娘背着她,一路把她送到了婚房里。   没过多久,新郎就来了。   连盼从盖头下面的缝隙里只看到一双男人的脚,从脚的大小来看,对方个子应该很高。   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对方似乎在取金秤杆。   连盼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醒不了。   眼前一阵光亮——盖头被猛然掀起,连盼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却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别怕,是我。”   新郎竟然是严易!   当然了,是古代版的严易,一身喜服,面如冠玉,唇似点珠。   他温柔地褪去了她的嫁衣,然后……   半夜里,连盼突然就这么热醒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连脸颊都是热的。   从小到大,连盼都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但是现在……在生了两个孩子之后,她竟然做了一个春梦!   这真是羞死人了!   因为她轻微动作的声响,严易也跟着醒了,他睡眠一向很浅,连盼一点动作都很容易惊醒他。   实际上,连盼晚上经常无意识翻身,每逢此时,严易多半都会抱一抱她,或者在她额头、发丝上亲一下,连盼往往睡得沉,也不知道。   半夜里他声音稍微有些沙哑,“怎么了?要我把毛豆抱来吗?”   他以为是连盼要起来给两个孩子喂夜奶。   连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半夜突然醒来,只得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盖着被子有点热。”   天气转凉了,周嫂特意给他们换了绒毯,两个人睡在一起盖着确实有点热。   她重新闭上了眼,但心里总是躁动地慌。   眼睛是闭上了,人却总是睡不着。   好半天,她才轻声问严易,“你睡了没?”   严易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在答应她,还是说自己睡了。   连盼羞涩地转过身子,朝向他,“我……我有点睡不着。”   这已经是她表达的极限了,更露骨的话,无论如何,她是说不出口的。   好一会儿,也没见严易出声,连盼努力睁大眼睛在夜色里一看,两人面对着面,他俊美无暇的脸庞就在跟前,闭着眼,睡得正香。   连盼简直气死了。   他平常没这么不开窍的呀!   想到这里,她更热了,直接将绒毯掀开了一半,手臂上的睡衣也撸起了一半,人直接凑到了严易跟前,紧紧搂住了他,顺便还把自己的大腿都压到了他身上。   严易其实早醒了。   连盼身子凑得这么近,身上馨香扑鼻,他哪里还睡得着?身上自然很快就起了反应。   连盼默默闭着眼,只装作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严易才无奈叹了一声,“你别折磨我了。”   他声音低沉,半是宠溺,半是无可奈何。   连盼这才发现,其实他一直就没睡着。   她只好扭捏着从他身上下来,小声道,“谁要折磨你……”   只是长夜漫漫,一不小心就无心睡眠了。   说起来,她真的很久都没有和严易那个了。   因为怀的是双胎,到后期严易都十分小心,后面孩子出生,又是顺产,自然这些事就一直往后顺延,直到今天。   连盼背过身子,也没再朝他,背后轻轻挨在他身上,但是心里头却是羞涩与期待糅杂,悄咪咪等着严易过来。   严易是典型的多做少话的性格,基本上,他只要起了这个意,就没有不成的时候,都是连盼求饶的时候多。   不过今天却是个稀奇,连盼都晓得他有反应了,等了半天,等来他一句“别折磨”,竟然就没了下文。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居然又这么睡着了!   连盼等了一会儿,没见他任何动作,又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气得揭竿而起,直接去浴室,准备冲个澡压一压心里的躁动。   哺乳期女性激素与平常不同,偶尔有一些特别的感觉其实也很正常。   连盼进浴室,就打开了洗手台的水龙头,不过没想到才刚刚捧了一把冷水拍了拍脸,浴室的门就开了。   严易也进来了。   连盼看了他一眼,继续洗脸。   但是严易并不是来上洗手间的。   连盼洗完了脸,拿出洗手台柜子上的瓶瓶罐罐,开始护肤。   洗手间的灯是暖黄色的,连盼对着镜子也没理他,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从镜子里看见了他的动作——严易居然在脱衣服。   “你干嘛?”   连盼顿时警觉地背过了身子。   他上衣已经脱掉了,上半身都是光着的,浑身上下明晃晃都写着“鲜肉”二字。   不过这块鲜肉现在都已经做爸爸了。   连盼拍完了脸,正准备出去,严易手往墙壁上方摸了摸,突然把灯给关了。   洗手间是有灯带的,中央是大灯,旁边一圈是点缀的小灯。   他关的是大灯,小灯还亮着。   房间里的光线瞬间暗了许多。   这些小灯都是嵌在天花板里面的,光线不容易撒开,只仿佛一个个小星星,在各自的区域,照亮一片锥形的暖黄色区域。   连盼才一转身,他人已经直接走到了跟前,把她抵到了洗手台上。   “我也睡不着了……”   连盼心里还是有点气,偏过头去推他,“我管你睡不睡得着?反正我要睡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只是此刻,人早已被严易圈在怀里,哪里还走得掉?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在耳廓边轻轻呼出,“我问过汤医生了,她说为了你身体好,最好是三个月以后才进行,但是……”   他身体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温热的舌头直接咬住了连盼柔软的耳垂,“我现在熬不住了……”   浴室里传来一阵细密暧昧的轻吟,两个小豆丁在爸爸妈妈卧室的摇篮里,不知状况,睡得正香。   对产妇来说,产后的恢复也是很重要的检查项,Liz汤来严宅替连盼检查恢复状况的时候,见她满面春光,粉面桃腮,心里自然也就明白了。   简直都不必再过多询问,一看两个人应该已经恢复了和谐的夜生活。   她过来替连盼量了一下身高体重及腰围,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严易身上。   “母乳喂养剂量太大,连盼现在身体有些偏瘦了,建议开始给宝宝搭配奶粉一起喝。”   这话明明是该对妈妈说的,不知怎么,她目光却是朝向严易。   连盼怕众人看出端倪,连忙打断道,“最近毛豆吃的是有点多,有时候好像都没吃饱。”   老太太一听金孙居然不够吃了,顿时急得不行,立马就要打发刘姐去冲奶粉。家里奶粉是买了不少,就不知道两个豆丁会吃哪个口味的。   Liz汤见状笑道,“宝宝吃惯了母乳,一时间没那么容易接受奶粉的,可能还要适应一段时间。”   “最好就从今天开始吧,”她目光落在身材早已恢复正常,甚至脸都小了一圈的连盼身上,“再这么下去,妈妈恐怕要吃不消了。”   虽然此刻连盼胸大腰细,但她生产前其实没这么瘦,母乳喂养母亲如果瘦到少于之前的体重,其实就已经不太健康了。   可能大家日夜相处,也没留意,但是Liz汤是好一阵子才来一次,感觉就特别明显。   连盼实在瘦了太多。   她是过来人,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里边的原因。   一人喂三个,能不瘦么?   严大总裁白天挨了批评,惦记老婆的身体,晚上自然也就没再和两个孩子抢口食了。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胃口确实好,刘姐给毛豆一冲牛奶,两个豆丁居然毫无障碍地就接受了。   奶嘴比母乳易吸,吃了奶粉后,他们居然不肯吃连盼的母乳了,连盼颇有些失落。   刘姐劝了她一会儿,干脆让毛豆就此断了奶。   孩子满百天后,严易跟连盼的婚礼很快也被提上了议程。   两家订婚的时候本来就说好了,打算是毕业就结婚的,不过没想到连盼提前怀孕了。   孕妇不宜操劳,婚事不得已延后,此刻孩子都出生了,母亲也恢复了健康,所以婚礼的事,自然是不能再拖了。   必须要昭告天下。   不过新娘子连盼却半点没那个自觉,一门心思都在毛毛豆豆身上,对婚礼反而不像以前那么少女心砰砰直跳了。   可能在她心底看了,自己早就嫁给了严易吧。   连孩子都有了。   对于孩子的照顾,连盼向来都是亲力亲为,当然佣人也有帮忙,但能自己做的,她还是尽量都会自己做,孩子跟她很亲。   婚礼的操办,直接则是交给了全家人中最闲的姑奶奶严青负责。   老太太和连大爷一起商议了许久,又挑选了好些个黄道吉日,把事件定在了农历大大雪这一天——这事拖了太久,下一个好日子又在明年,大家都不想等到明年去。   反正J市的大雪节气这天,压根是不会下雪的,不怕冷的人,穿晚礼服也没问题。   为此,连大爷不得不忍痛和两个豆丁告别,先回了羊角村。   按照村里的风俗,女孩儿出嫁,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本来这些事都该由连盼的母亲来准备的,但连家只有连大爷一个,他是连盼唯一的娘家人,所以这些事情,都得老爷子亲自来。   何况,就算是花钱请别人做,他也不放心。   虽然两家差距很大,起码就家境来说,根本都不是一个等级的,严家未必也会在意这些乡村物件,但连大爷还是有自己的坚持。   嫁给什么样的人,是连盼自己选的,但是姑娘从家里出去,最起码,连大爷能给的,他都要给。   村里头姑娘出嫁别人家有的东西,连盼一样也不能少。   老八件东西准备很费时,必须得提前回去,司机送连大爷回羊角村,老爷子摸着毛毛跟豆豆的脸,真是一万个舍不得。   不过没办法,孙女要出嫁,还得从家里出去,到时候连盼也要回村的。   按风俗,日子定好了,家里头一切准备妥当后,在大雪的前三天,连盼就带着毛毛豆豆回了老家。   随行的还有刘姐和小花两人,帮忙照顾孩子。   当然了,还有几个保镖。   新郎官严易,还有严家这边的人,根据风俗,一个都不能去。   连大爷这边总算见到了两个宝贝,却又苦了老太太这边,每天晚上她都要给连盼打个视频电话,看看两个豆丁。   幸好严易帮着盖新房的时候还算有先见之明,替房子牵了网线,不然恐怕老太太就只能打电话,听两个豆丁咿咿呀呀讲“婴语”了。   连盼回家的时候,家里头早已被连大爷布置成了婚房的样子,红通通的,到处都贴满了囍字。   门口还挂了两个红灯笼,堂屋里连大爷去年买的送子观音也贴上了,整个小平房都充满了一股浓烈的喜庆意味。   刘姐望着客厅里的观音像笑道,“都有两个金孙了,老爷子还嫌不够啊?”   连大爷笑呵呵解释,“去年偷摸摸买的,菩萨保佑,今年就抱孙子了,可不得好好供着?”   本来按照乡下的习惯,客厅的正中央是要供奉天地君亲师牌位的,不过此刻挂了送子观音,便连观音也一块儿供奉了。   小花见状,颇感惊讶,“这么灵啊?老太太去年也买了一副,连大爷也买了一副,今年就来了两个小祖宗,这要是再买一副,大小姐今年不也得怀上?”   严宅几个主人一贯都比较亲厚,不太拘着家里的佣人,大家平常称呼也比较随意。比如严青,按辈分是姑奶奶了,家里还是大小姐这样在叫。   其实按理来说,严易的父亲严学海才属于大少爷这个辈分,不过佣人有时也称呼严易为少爷,一般是家里的老人,比如周嫂和管家张叔叫得比较多。   严易为人沉默寡言,人也老成,叫他“严先生”的人反而比较多。   连带着他的大宝贝疙瘩连盼,就直接被众人喊作“连小姐”了。   毛毛和豆豆,则是属于“小少爷”、“小小姐”这一辈的,总是,称呼有点乱。   好在家里人也不介意,大家也就这么乱叫。   连大爷闻言,顿时插嘴道,“她姑奶奶也有这个打算吗?”   因为重孙出生,连大爷也跟着改了称呼,都跟着两个豆丁一起喊严青做姑奶奶。   不过可能因为严青辈分摆在那儿,连大爷一时倒没想到她跟骆明远两个的打算,毕竟骆明远也认了秦睿做义子了,连大爷还以为小两口早就不想这个了呢。   “要这么说,”连大爷沉吟了一阵,“我等会再上街去,找找上回那个摊贩,找他再买一副送子观音送给姑奶奶。” 第260章 背新娘子   “要这么说,”连大爷沉吟了一阵,“我等会再上街去,找找上回那个摊贩,找他再买一副送子观音送给姑奶奶。”   言下之意,仿佛买了送子观音,严青马上就能怀孕生个孩子似的。   因为是在自己家里,连大爷说话也比较随意,连盼在一旁却有些担忧,“爷爷,你别买这个了,要是姑姑压根没这个想法,你这不是好尴尬?”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催姑姑生孩子呢!   虽然知道严青并不是心眼多会介意这些的人,但说到底,这也是个有点私密的事。   而且……连盼觉得自己怀孕,真是和送子观音关系不大。   主要还是因为严易内啥。   谁知道那样一下也能怀上?   连大爷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也就没强求,只是点了点头,“反正一会儿还是得去街上转转的,碰得到就碰,碰不到就不理会这个了。”   羊角村的风俗,姑娘出嫁要备八件嫁妆。   金饰四件,细软四件。   金饰指的就是——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金手镯。   细软则是指——棉被、床单被套、电视、冰箱这四件。   电视冰箱之类的家电,连盼肯定是用不上了,携带不方便,不管是严宅还是食园,都不缺这个,连大爷就给换成了一个红木的梳妆匣和一个百宝箱。   原本老爷子是打算按旧风俗做两个精致的樟木衣箱的,但是说实话,现在早不流行用箱子放衣服了,他在严宅住的时候,衣服也都是佣人洗后用衣架在衣柜里挂得整整齐齐的,所以只好换成了百宝箱。   这八件东西,连盼平常戴不戴另说,用的多还是少也另说,但这些东西,都是实实在在,可以传一辈子的。   连盼母亲嫁过来时陪嫁的绣花枕套和床单,就一直给连盼在用,直到她上大学的时候,枕套都还是好的,虽然是半旧了,但睡着特别柔软舒服。   可惜后面家里不幸着火,一把火把什么都给烧没了,后面好多家具都是重新置办,虽然新是新的,可终究不如老的有个念想。   连大爷直到连盼此去严宅,肯定是什么都不缺的,因此添置的都是小东西,而且都是日常用得上的,老人家也不知自己何时西去,只巴不得能多陪孙女一程是一程。   留下点用的东西给连盼,也是好的。   因此,光是纯棉大被子,连大爷就找人弹了八床,压根就不顾连盼的劝阻——实际上,以J市这样的天气,一年到头,可以盖这种被子的时候,大概只有一个月不到。   老爷子这纯属是把往后几十年都考虑到了。   婚礼宾客的名单也都一一列了出来。   连家这边的亲戚少得可怜,连盼外婆去世后,娘家那边几个舅舅生怕老爷子上门打秋风,直接就断了来往,逢年过节是从来不联系的,因此在羊角村摆的宴席礼单上,基本就只有村里的一些乡亲们。   连大爷为人和善,人也坦荡,在村子里口碑很不错,连盼嫁的好,基本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跟着要来凑热闹。有些是真祝福,有些也存了别的心思,连大爷只当不知道,还是按照礼数,挨家挨户去接客。   他们从未大肆宣扬过严易的身份,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只知道连盼嫁了个有钱人,听说家里是盖房子的,倒也什么人没多想。   知道严易身份的,譬如姚凯等人,也不敢大肆宣扬,只想着千万别得罪连家就好。   姚凯的母亲李婶倒是巴不得和连盼攀上点关系,可惜儿子不顶用,压根就不肯接触连盼,她这才消停了点。   不过平常见了连大爷,李婶必是溜须拍马,一百个笑脸送上。   连大爷心里有数,也是笑眯眯同她打哈哈,一旦李婶想要再打听点别的,或者再扯点别的,连大爷马上装糊涂,想从他这里撬她孙女的好处,没门!   梳妆匣和百宝箱是得知连盼怀孕后,就在家里请木匠开始打的,选的上好红木,早已做好,只等婚礼时送出去。   棉被是取今年收的棉花现弹的,又厚又结实。   金饰也是现买的,直接掏空了老人家的最后一点家底——连盼之前也特别怕这个,她食园做起来后,后面又开了酒厂和有机蔬菜园,其实进项很大,基本上是逮着机会就给连大爷送钱。   四件金饰按理是出嫁那天才能见的,不过大家都住在一起,房子就那么大,刘姐帮着忙进忙出,早就看见那个硕大的金镯子了。   她悄悄说给连盼听,连盼这才知道,她给爷爷那些零花钱,老人家全又想办法送回给自己了。   现在金价也不便宜,听刘姐的描述,那个龙凤镯,只怕要上万。   她父母早逝,就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把她养大,七十多了,还为她这个婚礼如此操心,连盼听了差点没哭出来。   不过看见老爷子整日里抱着毛毛跟豆豆,这个哄一哄,那个亲一亲的,每天笑呵呵的样子,连盼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   某种程度上,这两个豆丁,也算是对老人家的一种报答吧,看老太太跟连大爷两个,自生了毛豆之后,脸上笑容都多了好多。   该准备的东西,连大爷基本都准备好了,唯一还差的一样,是送新娘子的人选。   按照羊角村的老风俗,新娘子是必须由哥哥背着送去新郎家的,从前还没有小轿车时,哥哥要背着新娘走好长一段路呢,不过现在都流行用小车接送了,只需将新娘从家里背出送轿车上即可。   一般家里没有哥哥的姑娘,都会请爸爸这边的亲戚比如堂哥之类的代劳,再不济也能找个叔伯堂哥帮忙。   这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礼数,意思是告诉新郎这边的亲戚,家里的姑娘都是有人罩的,万万不可欺负,否则将来哥哥是要上门算账的。   当然了,背姑娘去新郎家里也不是什么斗狠的手段,归根到底,大家还是希望嫁出去的姑娘受夫家疼爱,是这么个美好的寓意。   如今万事具备,只差这个,连大爷颇有点发愁。   他只生了一个儿子,男方这边的小辈,一个都没有。   村里倒也不是没有和连盼差不多年纪的外男,隔壁邻居李婶还多次自荐,想让自己的儿子姚凯帮忙背连盼上新车,被连大爷婉言相拒了。   这背新娘子的活儿,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一般来说,找的都是家里和新娘子关系最好的小辈来做这件事,连大爷可不想让姚凯这样的人毁了连盼的婚礼。   连盼自己对这件事倒不是特别在意,毕竟她跟严易早都领证了,婚礼其实是补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她简直是有儿万事足,对这些东西都没那么讲究了。   办婚礼的日子也不是什么节假日,村里一多半的年轻人都在外面工作,并不会为此特意赶回村,来参加婚礼的基本都是闲在家里的老人家,因此一时半会,想找个拿得出手的年轻人都很困难。   老爷子去村头打酒,小卖部的老头问起这件事,顿时笑道,“你找连盼的同学呀!”   他说着还出了一个妙计,“上回不是有个帅小伙子来村里找你吗?我看他叫你爷爷叫得那么亲热,不说是你小连以前的邻居吗?我看那个就不错,小伙子特别精神!”   这个背新娘子的人基本上也代表了新娘家的形象,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请家族里个子最高,长得最帅的那个哥哥来做这件事,也不怪连大爷对村里那些人看不上眼。   又不是人人都能长成严易那样的。   两个老头子瞎聊天,本来小卖部老板也就是随口一说,谁知连大爷还真放心上了。   他也不知道周辰还曾对连盼有过一些心思,他只觉得这个小伙子人特别阳光,特别招人喜欢,重点是,他特别拿得出手!   而且他是连盼小时候的玩伴啊,说是哥哥也使得的!   周辰之前来羊角村的时候,可是给了连大爷电话的,连大爷从小卖部一回来,就悄悄给周辰打了个电话。   小天王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懵,“就要结婚了?”   说实在的,他心里的确是早放下了,也真心希望连盼过得好,不过不知怎么,好像一直就没想到婚礼上去。   哪怕连盼跟严易其实连孩子都有了。   连大爷说婚礼就在二十四节气的小雪那天,也就是三天后,连盼没请他。   其实连盼本来是打算请来着,她问了严易,看他介意得很,只好就把周辰给略过了。   虽然两人小时候关系不错,但说到底,还是严易更为重要,连盼也不想让严易因为这个置气。   不过……连大爷说了一下自己的恳求。   周辰小时候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他住榆林路那段时候,那里的风俗和羊角村差不多,也见过别人的婚礼,新娘子都是要哥哥背上车的。   连大爷请他办这件事,一来估计是真找不到人,二来,也算是很看得起他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做这件事的。   连大爷很看得起他的人品。   虽然一时难免有些失落,但周辰对连大爷还是很爽快的,当即点头,为此还推了一个重要的通告。   当然了,连盼对此毫不知情。   连大爷后面又没提背新娘这事,连盼以为他就此作罢,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没想到老爷子早就定好了人选。   婚礼那天,村子里来了好几个人帮忙。   连家的婚宴摆得比较简单,就在小院里摆了四桌酒席。   教师退休的李老头帮忙在门口收礼金,写礼单,连大爷在门口迎客,小花帮忙上菜,刘姐和连盼一起,留在房里照顾毛毛跟豆豆。   周辰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来是因为他的名气,二来他确实长得很帅,往连家小院那儿一站,顿时跟一个八百瓦的小太阳似的,持续不断向周围散发青春的荷尔蒙。   院子里的大妈和少女,他一个都没放过,都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刘姐听见外面的起哄声,出去一看,才知道周辰来了。   连盼住院的时候,周辰来探望过,所以她认识这个人。   而且……悄咪咪地说,自从见过小太阳的真人后,从不追星的刘姐,也成了周辰的粉丝。   当然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敢叫严先生知道的。   周辰给刘姐打了个招呼,还送了她一张自己的新专辑,刘姐捧着专辑进房里,脸蛋都是红的。   “连小姐,周…周辰来啦!”   “啊?”连盼顿时大吃一惊,“他怎么来了?”   她压根就没请周辰过来!   虽然两人现在还保持着联系,但基本是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都相互保持着分寸,不然,婚礼这种特殊的场合,连盼也不会回避周辰了。   “老爷子请来的,说等会要背你上车!”刘姐可不知道两人之前那么一点尴尬的过往,说起来,满脸都是春光。   能有几个姑娘让周辰背上新车啊,连盼真是太好福气了!   “不是吧?”   连盼顿时扯开了窗帘,悄悄往窗外一望,秋冬的窗户有点蒙蒙的,不过都不用开窗,直接隔着玻璃她就能认出周辰来。   那个盘亮条顺的,骚气十足,一头栗色的短发在秋风中被风吹得纹丝不动,估计是做了发型才出门的——不是周辰还是谁?   小伙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了领带,帅气满满,好几个老人家都误把他当新郎了,一个劲儿地问他,怎么没见别的亲戚过来。   连大爷在一旁颇有些着急地解释,“这是背新娘子的,是盼盼的朋友,新郎还没过来呢!”   来吃酒的老人家好多耳背,外头又有点风,连大爷那个大嗓门,连盼在屋里都听见了。   完了,她已经可以预料到一会儿严易过来这里时的表情了。   毛毛跟豆豆两个,今天乖得不得了,吃了奶就一直在睡,外面闹哄哄的,也没把这两个小家伙吵醒。   小脸蛋一个个,都睡得粉扑扑的。   连盼连忙给严易发了条消息,“你们出发没有?”   严易直接秒回,“出发了,在路上。”   严青还在红包群里发了一张喜气洋洋的自拍。   一大家子人,个个都着装隆重,是在老宅的客厅里拍的,不过眼下严易已经出发了,老太太跟严青他们就还等在严家。   司机从严宅出来,严易还带了两个伴郎,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林至跟严十四。   温斯特不依不饶也强行跟过来了。   连盼往窗外望了一眼,直接发了条语音,“你们到哪儿了?”   “马上下国道。”这条消息是严十四回的,估计是严易自己在开车。   下了国道就是村里的小路了,两三分钟就能到村口。 第261章 照顾好她   下了国道就是村里的小路了,两三分钟就能到村口。   连盼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她有心想把周辰给弄走,但毛毛却突然哇哇大叫了起来,他一醒,豆豆也跟着醒了,两个小家伙,也不是哭闹,就是一起叽里呱啦啊啊直叫唤,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似乎想吸引妈妈的注意力。   连盼这边哄完哄那边,等两个孩子都笑起来的时候,严易的车已经到了。   实际上,婚礼的主场并不在羊角村,而是在J市著名的保护性建筑法林斯庄园,庄园现在已经属于保护性建筑,并不对外开放,不过老太太出马,面子顶天大,没什么办不到的。   当年,严易的父亲严学海及妻子钟萍的婚礼就是在法林斯庄园举行的,那时庄园还没有被保护起来,权贵们可以凭身份预定做一些大型的活动。   如今法庄园已属于国家保护性建筑,便很少对外开放了。   不过严家家大业大,在J市也不是一两年了,老太太的面子,上面的人也要给几分,何况严易如今说是J市乃至全国的领头羊也不过分,属于典型的杰出青年企业家,大家都想卖他的好,所以就破了例。   严易坚持在法林斯办婚礼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个,在父母许诺之处和连盼定下终身,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羊角村的酒席只是连大爷为了遵循村里的旧风俗而小办的一个家宴,拢共其实也没几个人参加,主要都是乡亲们来凑热闹。   严易早上就要赶吉时接连盼过去,先带连盼回严宅梳妆打扮,车队再从严宅出发去庄园。   J市在清末时一度属于租界,那时很多英法人定居于此,法国著名的建筑学家本沙明就是在那个时候于此修建了著名的法林斯庄园。庄园还曾是法国驻华大使馆,名流云集于此,也是著名的社交场合,历史渊源深厚。在这里举办婚礼,也有这一层原因在。   解放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法林斯因为特殊的背景原因,反而都处于荒废状态,J市成为经济特区后,政策开放,法林斯才作为著名的法式建筑到保护和修缮。   庄园的设计者本沙明本人是华丽奢靡洛可可风的爱好者,所以法林斯庄园的风格极尽奢靡华丽,很不适合再供大使馆或其他政府部门使用,便只是作为建筑学瑰宝而保留,偶尔对外开放供市民参观。   不过这种昂贵精致的建筑,都是关门的日子多,开放的日子少。   严易能在这里举行婚礼,本身就已经说明他们家的oldmoney地位了。   他对羊角村低调,却不代表他对整个J市的上流圈子要低调,连盼日后是要做严家当家主母的人,这次婚礼也是她首次正式在社交圈亮相,所以婚礼布局、设施、用品全部都是尽善尽美,极尽恢弘,对于一切婚礼设施,严易只给了两个字的要求——“最好”。   结婚一生只此一次,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想给连盼最好的,让她终身难忘,像公主一样嫁给他。   当然了,这是严易自己的想法,实际上,作为新娘子本人,连盼本身其实并不娇贵,也没什么公主心,她此刻其实还挺享受羊角村闹哄哄的村俗婚礼的。   感觉很真实,也很贴心。   除了周辰这个突然到来的意外。   果然,两辆轿车一开来,外面就开始起哄了,连大爷笑着上前去接新郎,连盼坐在屋子里只听见一群小孩子在大喊,“新郎来啦!新郎来啦!”   说实话,今天连盼一大早就起来了,两个孩子醒得很早,连盼今天其实都没怎么打扮,毕竟她从这里出发后,去法林斯前,后面还要再梳妆打扮一次,因此现在的装扮便尽量简单。   不过再简单也是新娘子,嫁衣还是要穿的。   羊角村出嫁的风俗是穿红衣,连盼身上穿的便是广东一带很常见的龙凤褂,褂子是连大爷找老裁缝帮忙定做的,不算多么精致华丽,但胜在做工严实,也十分喜庆耐看。   连大爷还专门请了村里有名的梳婆早起为连盼梳头,老人家的审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小媳妇装扮,所以连盼今天其实就是输了一个光溜溜的妇人发髻,在脑后别了一只金簪。   当然了,金簪并不是真的金簪,是铜质的,只是在外面镀了一层金。   因为发簪已经不是现代女性的流行装饰了,村里结婚大家一般都不会真的去买一只金簪来,只会象征性地买个铜制的就好。   连盼脸上画了淡妆,脸上看起来比平常要明艳许多,她属于肌肤白皙,相貌甜美软萌的人,平时不上妆已经很动人,一旦上妆,多添几分颜色,显得十分惊艳。   外面的哄声刚落,连盼端坐的房门口已经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了,一群小孩子在门口起哄,“新娘子开门发喜钱呀!”   刘姐怕吵到毛毛跟豆豆,连忙让小花去开门,小花将门打开,外面一群小孩子立刻蜂拥而入,有的直接跳到了连盼的婚床上,在被褥里翻来翻去。   小花跟刘姐两个人,一人抱一个孩子,站在角落里,生怕这群孩子不小心惊到了两个豆丁。   按风俗,新娘子的婚床被褥里都是塞了喜钱的,而且只有小孩子才能去摸这种喜钱,他们翻检被褥,也是为了抢这个红包。人家说,婚床上滚过的小孩子越多,结婚的新娘子和新郎就越有福气,多子多福嘛。   其实被褥里的红包也不大,也就五块十块,主要是图个热闹,看到枕头和床单下的红包都被抢完了,连盼从随身的小包里又掏出了一把小红包,没翻到红包的小孩子瞬间又朝她涌过来,一口一个连姐姐,叫得别提多亲热了。   连盼笑着一个个给小朋友们派红包。   周辰一身西装,微笑着站在门口,他两手放在兜里,眉眼温柔,看连盼给这群小毛孩子说说笑笑的,有几个孩子甚至还有点脏兮兮的,但连盼似乎半点也不介意。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跟她小时候——也是这样,那时候条件不好,连盼爸妈很忙,他妈妈也很忙,没什么精力照顾孩子,绝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是脏不拉几的,就跟这群小孩子一样。   两个小胖子,每天坐在门槛上,一包西游记的人物卡,能在地板上对拍一整天。   “走吧。”   他对连盼轻轻喊了一声。   连盼被孩子们拥簇着从床上下来,周辰弓下身子,半弯腰在门口,连盼还有些犹豫,一群小孩子却直在旁边拍手叫好,“背新娘,背新娘!”   大人们也都在门口观望,连盼只好红着脸轻轻一跳,趴到了周辰背上。   从房门口到院门口,这段路真的很短。   周辰走得很稳。   又稳又慢。   背新娘的手法是很讲究的,亲哥哥一般也会很注意尽量保护妹妹,周辰两手握拳,虽然把连盼背了起来,手却没有接触她。   连盼察觉到他的贴心,心里一时也感觉颇有些过意不去。   “谢谢你。”   她低声道。   不知道是谢他来背自己,还是谢别的什么。   周辰笑了一声,一口白牙晃人眼,他声音里还是有一如既往地痞气,听上去有些没心没肺的,“这有什么,小时候背你还背得少么?”   只是这一段路,和小时候实在太不一样。   严易来羊角村接连盼只有两辆车,开的是家里最低调的两辆,他自己开那辆最常用的半旧的奥迪,载了林至严十四和强行凑热闹的温斯特。   司机则开半新的宝马,跟在后面。   规模浩大的车队不在这里,羊角村不是结婚的主场,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一切低调为主。   从屋子大门一出来,连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严易。   他今天很帅。   应该说,他每一天都很帅,只是今天特别帅。   头发不再随意,全部朝后梳起,活生生教科书式的霸道总裁,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脖子上还打了领结,仿佛通话里的王子一样,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在等她过来。   连盼悄悄看了他一眼,心里砰砰直跳。   不知道为什么,每回看见严易特别认真的时候,她的心就控制不住,到处乱蹦,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花痴?   今天的严易有点反常,连盼还以为严易看见周辰会黑脸,实际上好像并没有,他的脸色很平静。   他尊重并遵守了羊角村古老的风俗——要从哥哥手上接过新娘子。   严易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随意垂下,微微握紧的左拳也不为人所见。   周辰走过来时,司机已经提前开好了车门,两个伴郎和凑热闹的外国人已经被赶到了一边,后面他们都不能再坐严易的车回去,只能坐后面司机的车。   严易这辆车是要给新娘子坐的。   连盼半趴在周辰背后,他身子微微一侧,朝向严易,半是威胁,半是玩笑道,“好好照顾她,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严易点头嗯了一声,两手一伸,直接把连盼从他身上抓了下来,公主抱在怀里。   旁边小孩子笑得别提多大声了,叽叽喳喳闹哄哄的。   “林至,给周先生一张请帖。”   他们在法林斯庄园的婚礼,严易并没有邀请周辰,不过眼下他都已经不请自来了,严易脑袋略微朝后,吩咐了一声林至。   林至作为伴郎兼助理,除了替新郎保管婚戒以外,随身还带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以备不时之需的请柬。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刻,严易难得大度了一回,他和周辰之间难得没有剑拔弩张,连连盼都有些意外。   或许是不想破坏这个好日子,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周辰这一点动作,或许……他也发现了,周辰并没有恶意。   连盼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她低着头,手臂紧紧饶在严易脖子上。林至笑眯眯从包里果然掏出了一张请帖,递给周辰,“法林斯庄园,中午1点半,欢迎周先生过来。”   请柬做的很精致,乳白色的硬制卡片,上面印着严易跟连盼的两个卡通头像,中央还挤了两个吸奶嘴的婴儿。   卡片打开是烫金的字体,中英文双版,地点时间一一写明。   落款:严&连   周辰接过请帖,扫了一眼,抬头道,“我可是很忙的,说不定没有档期。”   林至见状立刻跟着笑道,“周天王有多火我们都是知道的,您随意就好。”   几人在车前杵了一会儿,连大爷怕等会连盼过去赶不上那边的时间了,连忙催促道,“走吧!”   羊角村这边,就只能拜托他的老友,村头小卖部的刘老头代为照顾一二了,连大爷也要跟着连盼一起过去法林斯那里。   严易转身将连盼小心翼翼抱入了车里,刘姐跟小花两个,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也从房里出来了,跟着坐到了车后的座位上。   连大爷则和林至、严十四还有金发的温斯特一起,坐到了后面司机的车上。   背新娘子的“哥哥”周辰直接坐进了自己的车里,驱车离开。   羊角村的宴席早上就开席了,连大爷特意叮嘱过大家的,早上不要吃,直接过来吃饭,两方的时间错开,好赶上法林斯那边的婚礼。   连盼的四件金饰都已经带到了身上,连大爷给她准备的被褥、梳妆匣之类的,则被放到了后面司机开的那辆车的后备箱里。   村子里的路很窄,只够一辆车通过,严易的车开在最前面,司机随后,周辰的车则落在最后。   三辆车驶向国道,终于有了空隙,严易驱车往严宅而去,但周辰的车却打了一个方向盘,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连盼从副驾上看见他朝自己挥了挥手,车窗缓缓升起,遮住了他的侧脸。   连盼收回目光,她不自觉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上,两个豆丁又睡着了,天气有点冷,小孩子包得比较多,两个小脸蛋好像两个小苹果似的,看的人心暖暖的。   去严宅还有一段路,后面温斯特已经强行打开了司机的音响,后面车里传来一阵隐约的歌声,连盼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向稳重的医生竟然坐在副驾上轻微摆动身体,现在在跳舞。   看得出来,大家心情都很好。   大概是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刻吧。   连盼嘴角弯了弯,见两个豆丁都睡得很熟,她也打开了音乐,不过把音响声音调得很小。   电台默认就是J市的音乐电台,才开,就听到了男主播磁性的声音——   “今日小雪,雨下为寒气所薄,故凝为雪,小者未盛之辞。小雪之后,气温将逐步降到零下,当然——不包括J市。”   旁边传来了女主播的笑声,跟着调侃道,“是啊,全国各地都已入冬啦,听说北京都下雪了!不过很遗憾,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实在不够强健,并没有吹到我们这里,J市第N+1次入冬失败了。”   其实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有点凉意了,街上不少爱美的女生已经提前穿上了大衣的。外面羊绒薄大衣,里面套夏季的纱裙,夏冬夹杂,撩动人心。   “好想早点进入冬天啊,虽然外面很冷,可是屋里总是暖暖的。”女主播感叹道。   男主播笑了一声,“说起这个,虽然我们这里没下雪,不过也不妨碍大家提前进入冬季的气氛——在小雪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送给大家一首暖暖的歌!”   轻快又熟悉的音乐响起。   是一个很干净、很温柔的男嗓音,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夏季的操场,穿白衬衣的少年。   “今天有点冷   房间有点空   想出去放放风   突然才发现,一切已和从前大不同   没有你的笑   没有你的声   不知不觉,时光就已匆匆   天晴了,雨停了   我们约好去放风筝的   我在等你   你人呢?” 第262章 婚礼进行   “天晴了,雨停了   我们约好去放风筝的   我在等你   你人呢?”   是周辰的成名曲——《等天晴也等你》。   其实连盼重生到现代后,已经过了周辰这首歌最热的时候了,不过可能因为这首歌实在太经典,时不时就很容易听到,就好像现在这样。   而且这首歌给人的感觉真的就像男主播说的那样——暖暖的,干净、青涩、温暖。   其实从前连盼也常在各种场合听见这首歌,不过好像没有哪一次,给人的感觉这么怅然若失。   一首歌还没唱完,严易直接切换了电台。   刘姐在后座才刚刚陶醉了一会儿,立刻就察觉到音乐变了。   连盼看了严易一眼,他还在开车,神色如常。   这人,原来宽容大度都是假的,还是那么小心眼。   车一到严宅,连盼迅速就被四个化妆师给拉走了。   两个负责妆容,一个负责发型,还有一个,负责服装。   婚纱是之前严青带她悄悄去选购的,是verawang的高级定制款,说实话,严易还没见过。   连大爷一到,老太太、骆明远还有新郎严易一起去法林斯庄园了。   连盼在化妆室化妆,严青在外面等她。   两个宝贝还跟在妈妈身边,在车上睡了一路,这会儿早醒了,因为个头还小,还不会爬,只能还是由女佣抱着,和刘小宝三个,一起大眼瞪小眼。   刘小宝已经会爬了,动作不太熟练,跟只小猪似的,在地毯上匍匐前进,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他一直在刘姐和小花身下打转,两人不得已,只好跟他一起坐到了地毯上,手里抱着两个豆丁,逗他玩。   未婚的卫慧,此刻也已换上了伴娘服饰,等在一旁,她身上带着一个亮闪闪的珠宝包,里面保管的就是连盼等会要送给严易的戒指。   男戒很简单,普通的铂金戒而已,卫慧来的早,一早严青就把戒指给她了。   伴娘妆容简单,卫慧和张童等人是直接参加法林斯婚礼的,来得比较早,连盼回到严宅的时候,两人的妆容和服饰都已经准备完毕了。   张童已婚已育,当然无法再担任伴娘,故而伴娘就是邀请了连盼在学校和从前在广元实习的几个比较要好的女生。   首席伴娘当然是霸气的卫大小姐,负责协助新娘圆满完成婚礼,剩余三位伴娘则分别是连盼在广元董事长office实习时比较要好的同事小莹、连盼和张童在校期间比较要好的“饭友”枝枝,还有一位,则是吃货联盟里认识的大美女洛灵。   实际上,连盼同洛灵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要好,毕竟两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不过双方都对对方比较欣赏,尤其是洛灵,对连盼的厨艺,一直都是佩服地五体投地的。她是星光的艺人,也是星光力捧的一姐,所以消息比别人都要灵通,基本上是跟着卫慧一起过来凑热闹的。   因为在羊角村还有一场,所以连盼过来的稍迟,不过卫大小姐组织能力不是盖的,连盼被拉过来化妆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是美美美的状态了,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严易的伴郎组也有四位,首席伴郎是他的发小章光熙,章光熙在军中担任要职,平时也很忙,两个大忙人,平常见面不多。不过严张两家是上一辈的交情了,两人也认识了二十多年,属于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伙伴,又是高中同学,关系那是杠杠的,这个伴郎他当之无愧。   另外三个伴郎则分别是严易的左膀右臂,高级助理林至,以及会所负责人严十四,还有一位强行凑热闹的外国人温斯特。   实际上,原计划的伴郎和伴娘都只有三位,因为温斯特的强行插入,所以伴娘组也多了洛灵这个大明星。   严易原本是觉得温斯特手上煞气太重,所以才没有考虑他,不过医生不屈不挠,自从得知自己不在伴郎之列,而严十四和林至却都在之后,就对两位伴郎彻底展开了骚扰策略,他的手段实在太吓人,严易怕真闹出事来,只好勉强同意让他加入。   不过温斯特的胆儿其实也就那样,他那点恐吓的手段,主要是针对对他有心理阴影的严十四和普通人林至,比如首席伴郎章光熙等人,他就从来不敢招惹,几个胆子都不够被揍的。   严家人丁不旺,家长们都提前过去法林斯迎客了,就严易和伴郎组还在等连盼和伴娘组。   新娘妆复杂,要化很久,等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要出发的点了。   严易跟章光熙许久未见,正在客厅里聊天,忽而听到卫慧在后面大叫,“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其实她哼唱的是婚礼进行曲的调子,只不过有点跑调。   严易起身回头一看,连盼一袭白衣,正缓缓朝他走来。 第263章 她是天使   严易起身回头一看,连盼一袭白衣,正缓缓朝他走来。   他曾见过她很多次,每一次都觉得美,只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充满冲击力,如此击中他的心脏。   哪怕是上一次,连盼跟着姑姑严青一起试婚纱,好像也没有今天这么美。   或许是因为今天实在太过特殊……她是真的要嫁给他了。   他们的婚礼,放在外面来看,或许有人会不理解——在很多人看来,他是顶级的钻石王老五,连盼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两个人根本就门不当户不对。   有些人猜测,连盼是因为精湛的厨艺,先征服了他的胃,所以才征服了他这个人;还有人猜测,是因为连盼未婚先孕,因为替严家生了两个孩子,所以才能嫁入豪门,无论如何,这看起来不像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所以难免会遭来非议。   只有严易知道——是的,他们的确是不对等的。   连盼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他曾是黑暗中绝望挣扎的行尸走肉,因为遇见连盼,他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的美,她的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对于连盼时常素颜这件事,严易甚至有些窃喜,他感觉自己就像怀揣巨宝的旅人,只愿自己偷偷欣赏,唯恐宝贝被人发现。   他不愿人发现她的美,不愿人也发现她的好——可是这一刻,有人抓住了她的美,把这种美放大到了极致,公诸于众,他当然是心动的,也是震撼的,同时……也是嫉妒担忧的。   唯恐连盼因此遭来别人的惦记。   几位伴郎在楞了一下之后,纷纷都拍手起哄起来,严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连盼小心翼翼提着裙子走到他跟前,轻声问他,“不……不好看吗?”   严易好像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章光熙在后面推搡了严易一把,严易被他带得身子稍微往前一倾,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了连盼的双手。   连盼看上去很害羞,实际上,她自己从来都没见过自己这个样子,实在太美,美得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脖子上这一串沉甸甸的钻石和头上那个小皇冠让她感觉压力山大,生怕弄坏了这两样巨宝。   可是……即便是害羞,她却又很希望严易能喜欢她这个样子。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复杂又羞涩的心情了。   连盼抬头小心瞟了严易一眼,随即又迅速低下了头,两只小手无意识在他的掌心微微摩挲,严易这才跟着笑了一声,“不,你很美,我看呆了。”   之前去羊角村接亲的两辆轿车已经停回车库了,此刻等候在严宅外的才是正式婚礼的车队。   严家并不讲豪奢,一切都遵循礼仪,低调又不失地位。   停在车队最前面的是一辆加长的林肯,主要以舒适为主,是考虑到两个小豆丁的缘故。   连盼还在害羞间,严易已经弯下腰来,一把将她抱起,直接大步往外迈,此举直接引来周围人的起哄声,严青笑得眼睛都快眯没了。   新人上车后,严青迅速在后面催促,“快快,都上第一辆车,往后坐。”   婚车是加长的,两位新人在前面,后面的车厢里刘姐和小花已经先上去了,严青跟在后面,催促几位伴郎伴娘上车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后面的婚车车队一共二十辆,都是是清一色黑色劳斯莱斯幻影,都扎了简单的小粉纱和玫瑰装饰,人员整装完毕后,车队正式出发,缓缓驶向法林斯庄园。   第二辆车上跟着摄影师,人弹出车顶半个头,举着摄影机录像。   其实前面的林肯上也坐了一位摄影师,个子瘦小,非常不占地方,十分没有存在感,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悄悄给大家瞧瞧拍照。   严青婚礼总策划人的身份不是盖的,时间卡得很准,新人到庄园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点。   简单准备一下之后,直接就入场了。   宾客们早已落座,整个奢靡豪华的法林斯庄园此刻早已变成鲜花的海洋,四处飘荡着白玫瑰花的香气,绿白相见的植被,把整个法林斯庄园装点地圣洁又浪漫。   严青跟着车队一到,骆明远立刻就忧心忡忡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吸入器,“你OK吧?”   他随身带着药,生怕严青在此刻又发哮喘。   实际上,玫瑰是严青少有的几种不会过敏的鲜花种类之一,她自己就是婚礼的策划人,当然不会选择让自己过敏的花类。   “放心吧,我没事。”   她朝骆明远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有数了。   不过刚好,白玫瑰也是严易喜欢的鲜花,正好两全其美。   白玫瑰花语是天真、纯洁的爱……当时让严易选花的时候,严青就被喂过一次狗娘。   毫无意外,连盼就是严易心头的白玫瑰、白月光,实际上,如果真能把月光也摘下的话,严青毫不怀疑,严易一定会这么干。   可惜爱无法用实物来表达,他便选择了最简单、洁白的玫瑰。   巨大的法林斯庄园此刻早已人满为座,所有来自J市上流阶层的名人贵胄都在此汇合,参加这一场世纪婚礼。   法林斯庄园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年未被租用过了,只在某些特定的日子开放,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一面等待新人,另一面,也都在抽空欣赏这座华丽奢靡的城堡。   随着轻柔的音乐响起,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灯光变暗,只有一束白光,照在了新人到来的红毯上。   红毯周围依然是铺满白色玫瑰,巨大的玫瑰拱门尽头,是一位白衣神父,他慈爱的目光望着红毯那边缓缓走来的新娘。   严易已从旁边的入口来到了宣誓处,连大爷一席笔挺的中山装,牵着连盼,缓缓抬脚,走上红毯。   新娘出场的那一刹,全场似乎都安静了。   收到请柬的宾客,当然都知道新娘姓连名盼,新娘子不是什么知名人士,但却也不是太难找,她曾经参加过风靡一时的美食综艺《吃货联盟》,后面又开了食园,所以见过她的人其实也不算少,只不过这一刻,大家似乎却都被新娘给惊艳到了。   洁白、柔和的灯光照耀在连盼身上,衬得她浑身的白纱似乎都在朦胧发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奢华的珠宝丝毫没有给她带来暴发户一般的气质,只衬得她整个人更加高贵美丽。   她脸上带着羞涩又甜蜜的微笑,仿佛落入凡尘的天使一般,圣洁、柔和、美好。   所有人心中似乎突然就有些了然了——难怪严易喜欢她。   难怪曾被媒体预估恐怕终生也不会娶妻的吸血鬼,也有为一个女人折腰的那一天——在见到新娘本人后,大家似乎都不太意外了。   总有一股难怪如此、原来如此的感觉。   并不是说连盼的美达到了惊天动地的地步,来参加婚礼的名流富商,其中当然不乏美女,甚至还有好些明星也来了,整个法林斯庄园可以说是百花齐放,衣香鬓影,美女如云,只是没有哪一位女人,像连盼这样,给人这样的感觉。   说她美也好,说她与旁人不一样也好,甚至说她和众人格格不入也好,总而言之,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这种感觉,恐怕只有见过她本人的人才会明白。   甚至和电视上看起来也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很温暖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她的眼神仿佛森林里的小鹿,圆圆的,又大又黑,清澈地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笑容既单纯又美好,甚至单纯到有些刺眼;她浑身上下,不见丝毫浮躁、名利、欲望,她一举一动,都有如旧时闺秀,娴静淑雅,温婉动人……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她所望、所看,都只有严易一个。   这种近乎赤诚、既羞涩又难以掩饰的爱意的目光让所有在场的男士嫉妒不已。   在J市这个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名利场内,连盼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汪清泉一样,又像一个温暖的小暖炉一样,持续朝周围散发着温热、温暖,仿佛停在这个女孩身边,一切就都慢了、一切又都顺了、知足了。   在场好多男士,见此情形,心中竟都有些颇不是滋味。   他们也都曾阅过千帆,却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纯澈、美好、温暖的女生……哪怕已为人母,连盼的眼神依旧骗不了人,她看上去还像个孩子一样。   很显然,她被人宠得很好,也被人保护地很好,如今又嫁给严易,只怕这辈子都要被宠上天了。   宾客们纷纷鼓掌,女士们心中羡慕,男士们心中嫉妒,大家的感受竟都颇为一致。   连大爷牵着连盼,走得很慢,司仪还在说着一些煽情的话语,连大爷忍不住两眼往外开始冒泪花,连盼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做安抚。   老爷子将连盼送到礼台中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轻轻擦了擦眼角。   神父轻声询问两人,是否已经准备妥当,严易轻轻点了点头。   宣誓开始了。 第264章 深情一吻   宣誓开始了。   神父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英国人,来中国定居已久,中文说得很溜。   严易的父亲严学海和母亲钟萍的婚礼当年也是在这里——同一个地方,同一个礼台,同一个神父。   连神父本人都颇为感慨。   当年严学海的婚礼盛大之极,名流汇集,如今严易的婚礼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能在法林斯庄园举办婚礼的人很少,十几年来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所以神父本人也印象深刻。   “二十多年前,我曾在这里见证过另一位严先生的婚礼,很荣幸,今天能再次见证另外一位严先生的婚礼。”   神父轻轻咳嗽了一声,“感谢上帝,让我们聚集于此,感谢上帝和诸位,一起来见证——新郎严易,以及新娘连盼的神圣婚礼。   上帝创造了亚当,又取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成为人类的祖先,让人类繁衍至今。   婚姻是神圣的,是虔诚而又严肃的,绝不是鲁莽而又欠缺考虑的,它是合法的,是上帝注视下的神圣礼仪。   如果有任何人能够有正当的理由证明他们的结合不够合法,请现在提出来,或请永远保持沉默。”   会场静默一片。   神父慈爱地望向严易,“Dear易,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连盼作为你合法的妻子,一起生活在上帝的指引下吗?你愿意从今以后爱着她,尊敬她,安慰她,关爱她并且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她吗?”   严易轻轻点头,“我愿意。”   神父微微一笑,又转向连盼,“Dear盼,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严易作为你合法的丈夫,一起生活在上帝的指引下吗?你愿意从今以后爱着他,尊敬他,安慰他,关爱他并且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他吗?”   连盼睁大了眼,心中难掩激动,“我愿意。”   神父点了点头,“请跟着我一起宣誓。”   “我……”他分别望向两人,示意两人念对方的名字,“接受你,”他眼神在两人脸上各扫了一圈,引导式地微微点头,“成为我的合法妻子/丈夫。”   神父轻声念出誓词,新人在一旁跟着重复。   “我严易,接受连盼,成为我的合法妻子。”   “我连盼,接受严易,成为我的合法丈夫。”   “从今以后永远拥有你,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贱,是健康是疾病,我都会爱你,尊敬你并且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我向上帝宣誓,并向他保证我对你的神圣誓言。”   温朗的男声和软糯的女声融合在一起,说出此生最庄重的誓言……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圣洁美好,老太太和连大爷坐在宾客席中,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孩子们,交换戒指吧!”   神父颁发了下一条指令。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章光熙和卫慧连忙向两位新人递上各自的戒指盒。   连盼的戒指盒打开后是一枚普通的铂金男戒,严易手中的丝绒盒子打开后,盒子中央则是一枚硕大的水滴形钻戒,比起之前订婚那个粉钻,这一枚更为夸张。   水滴是主钻,周围装点着繁复的小碎钻,在这群碎钻的烘托下,主钻看起来简直就像银河系的漩涡一样,晃得连盼眼睛都跟着眯了起来。   老实说,今天结婚的对戒都是严易买的,准确地说,男戒是在购买了昂贵的女戒之后随手赠送的,只是个摆设。   这枚价值连城的大钻戒,之前一直是严青在保管,今天婚礼章光熙过来才交给他,严易的男戒也是,早上卫慧来严宅才得到这个戒指。   在此之前,连盼都没见过。   实在是没料到有这么大。   饶是她早已做好了严易又买一颗鸽子蛋的准备,但果真看到这么大一枚戒指,一带上直接遮住了她下半截的中指指骨,连盼心里头还是有些吃惊。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大了,太晃眼了。   “怎么这么大?之前那个就够大了!”   她小声嘀咕。   这么大的戒指,根本就带不出去,纯粹只是买来让人羡慕的。   关键是,连盼并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她低头替连盼带上男戒,他低头笑了一声,“大点好看,也保值。”   听见保值,连盼心里头总算才好受了一些。   神父见两人戒指已交换完毕,点头微笑道,“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现在,我宣布,你们已经结为夫妇,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人群中发出了鼓掌的轰鸣声。   连盼习惯性踮起脚,严易则弯下腰来,搂住了连盼的腰,低头深情一吻。 第265章 洞房花烛   连盼习惯性踮起脚,严易则弯下腰来,搂住了她的腰,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婚礼没有邀请任何媒体,不过这年头,大家哪有不带手机的?   精美布置的会场细节、帅到冒泡的新郎和貌美如花的新娘,多少还是流传了一些照片出去。   不过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些照片,并不会对外公布到网上,最多也只是在自己的朋友圈里转一转罢了。   连伴娘之一的洛灵,在自己的微博上也只是发了三张图片而已。   洛灵V:@连小厨,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配图三张。   一张是新郎新娘的模糊身影,一张自己的伴娘自拍,还有一张,则是婚礼提供的伴娘手礼,玫瑰盒子加巧克力,还有一双金筷子。   虽然新人的照片拍得很模糊,但眼尖的网友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婚礼所在的场地——竟然是法林斯庄园!   天,法林斯庄园感觉都几百年没对外开放了啊!连大厨怎么能在这里举行婚礼的?   这可是国家保护性建筑!   还有那个看身形堪比男模的新郎,不用看细节,光看一个模糊的脸,就知道帅翻天了好吗!   连盼这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   不过再想看更多的细节就没有了。   就连新娘子本人今天都没有发微博宣传。   最后还是有位好事的吃瓜群众晒出了一张请柬,说自己表姐今天去法林斯庄园参加婚礼去了,请柬落尾是严&连。   全中国多的是姓严的,J市位高权重的严家却只有一家,新郎就是传说中拥有大半个中国的广元地产的少东家严易!   不过严易一贯低调,他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照片只有一张——就是那张著名的“吸血鬼”照片,不知道是谁偷拍的,照片很模糊,只有上半身。   照片里的严易穿着白色的衬衫,面容消瘦,唇色苍白,整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灰败之气。   他连百科都没有,不知道最初是从谁开始,说他重度厌食,从来不吃东西,以吸人血为生,后面这个“吸血鬼”的说法就传开了。   全国有名的富豪那么多,没结婚的几乎都被称作钻石王老五,唯独严易从未上榜。   一是他本人不喜媒体,但凡发现有好事者刊登他的新闻和照片就会被他告到破产,二是他也确实低调,一般记者很难从他身上挖到什么。   何况这个吸血鬼的名声在外,记者们也觉得他身上没什么挖头。   虽然现在吸血鬼小说是挺流行的,但是应该没有少女会真的喜欢一个瘦到脱形、仿佛骷髅一样的男人吧?   谁知道,当年的“吸血鬼”,如今吃饱了,病好了,是这样地容光焕发,帅到人神共愤呢?   不过就算照片里的严大总裁看上去心情很好,但他积威犹在,媒体倒也不是说弄不到他婚礼的照片,但是愣是没人敢往外发。   就严易对连盼那个宝贝程度,这要是爆出去了,怕是没福再过下半辈子。   所以敢晒照片的人,都只有正式的宾客,而且晒的都是清一色模糊照。   和洛灵一样,卫慧晒出的也是糊不拉几的观光照。   星光_卫慧:@连小厨,要一辈子幸福![心][心][心]   她Po出的照片只有两张,一张是朦胧的新人亲吻照,还有一张,就是一束捧花。   没错,婚礼上的捧花被她抢到了!   毕竟伴娘组里,就她个子最高,伴娘席又非常靠近圣坛,卫慧实在很有优势。   捧花照倒是清晰地很,连玫瑰上的露珠都清晰可见,另外一张照片就像是打了毛玻璃滤镜,睁大了眼也看不清什么。   参加婚礼的明星倒也不少,不过多数人都和连盼不熟,和严易熟的更加没几个,所以虽然这场婚礼几乎邀请了所有J市上流名人名媛,真正在微博上爆的人倒不是很多。   不过就光洛灵和卫慧这两条微博,就足够抓人眼球了。   洛灵现在可是超级流量小花,人气杠杠的,她微博一出,粉丝们纷纷就排队到周辰微博名下打卡去了。   没错,不是去连盼微博下,而是去周辰微博下,全部是清一色的心疼脸。   樱桃小丸子:@周辰,心疼我辰哥。   韭菜盒子:@周辰不哭。   英雄牌墨水:@周辰,大橙子怎么不是伴娘?   彩色圆珠笔:@英雄牌墨水,大橙子应该是伴郎吧?   萌萌的小公举:@周辰,只有我一个人在关注陈哥到底去没去参加婚礼吗?   爱辰辰小robot:@周辰,我觉得辰哥好像没去。   大家你回复我,我回复你,很快就把周辰上一条微博给挤爆了。   他上一条发的还是宣传新专辑的。   片刻之后,周辰更新微博了。   周辰V:谁说我没有参加婚礼?   配图两张,还是对比照。   一张小时候,小胖子背着大胖子。   一张长大了,大帅哥背着大美女。   后一张的照片时间tag就是今天早上。   照片上连盼只露了一点点侧脸出来,她半趴在周辰身上,周辰两手握拳,十分绅士地背着她,但却又没有过多接触她的身体。不过照片的背景好像是在乡村里,还能看到旁边的酒席和院子,并不是在高大上的法林斯庄园。   连盼一身红色龙凤褂,脑后还插着一根金簪,显然是新娘装扮。   照片是助理小刘在后面偷拍的,因为手抖,还糊了一点点,不过正是因为糊了,所以远方站立男模一样的新郎严易的身形也跟着糊了。   又是这万恶的模糊!网友们恨不得拿纸拼命把屏幕擦干净,好像这样就能看清新郎那张帅脸似的。   照片一出,南方的小伙伴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典型的哥哥背新娘的习俗,周辰这是要把新娘子送上新车呢!   估计是清晨出发去礼堂之前的照片。   此言一出,下面排队心疼辰哥的人更多了。   全部是清一色:@周辰,大橙子不哭,给你送发发[花][花][花]这种队形。   助理小刘看着微博评论哭笑不得,“这都是怎么回事这?前头传绯闻时要死要活的,这会儿没绯闻了,又开始心疼你了!”   周辰坐在地板上,房间里空无一物,只除了地上散落一堆的稿纸,他在写歌。   小刘么……只是经纪人许姐派来监督他的,怕他出事。   至于出什么事?许姐没说。   周辰抬头朝他翻了了个白眼,“要么闭嘴要么滚,不要打扰我思路。”   小刘连忙把旁边袋子里的薯片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闭上嘴悄悄咀嚼,尽量减小自己的噪音。   果然……这不还是发脾气了?   他低头刷着微博,手指往下翻,看着看着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心疼周辰了。   倒不是说心疼周辰没去参加婚礼,主要是心疼他有这么一群奇葩粉丝。   去年周辰和连盼的绯闻爆出来的时候,那会儿真是闹得很大,好多粉丝取关,搞得要死要活的,幸好那会儿连盼还没开微博,否则估计都要被粉丝骂到怀疑人生。   那会大家基本都是抗拒和不接受态度,好像周辰传个绯闻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似的,不过周辰也算是娱乐圈勇气第一人了,他的态度,简直比粉丝还要强硬,直接回了一个更霸气的公告——“大橙子和大胖子是一辈子的小伙伴,如果不喜欢她,也你们请别喜欢我。”   简直是真·霸道总裁·本人,此言一出,这话简直都成了告白教程,那阵子网友的朋友圈全是“如果不喜欢XXX,也请别喜欢我”这种画风,满满都是“为了你背叛全世界”的中二即视感。   要换了一个人,估计还真不敢这么做,也就是周辰才有这个胆儿。   他是当之无愧的流量王,长得帅是本钱,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张张过硬,就是这么倔。   出道至今,他每一张唱片都是大卖,就连他翻唱过的歌曲,传唱度都比原唱火,大街小巷,咖啡厅、学校、酒吧、电台,可以说,有人的地方,一定就会有他的歌。   最重要的是,每一次,大家都以为他的一首歌已经是巅峰之作了,他的下一首传唱度却又会超过上一首,总而言之,这个人很恐怖。   他是当之无愧的流量王,压根不是什么空壳子鲜肉。   他本人从未刻意引导消费粉丝,而且平常对对粉丝也极其尊重和爱护。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有底气说这样的话吧。   他把粉丝当朋友,但是有些朋友却仗着自己是朋友而越界了。   那阵子确实流失了一些粉丝,不过慢慢大家却也都理解了。   周辰也是人,他也会有朋友,甚至将来还会恋爱、生子,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别人的丈夫、父亲,而不是一直都是他们的“辰哥”、“大橙子”。   再加上连盼本人也十分亲和,吃货联盟二期播出后,还有不少粉丝被她和周辰种草,总而言之,默默风向就变了。   很多粉丝的想法都变成了——恋爱也行吧,早点找到喜欢的人也不错,我会默默祝福的,这种态度。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连盼一结婚,大家都觉得全民偶像失恋了,大家纷纷跑来周辰微博底下安慰他。   周辰都要疯了。   他抱着吉他,坐在地板上暴躁地很,小刘偶尔望向他的眼神还充满怜惜和安慰,他简直恨不得站起来把这人暴打一顿。   他是有点失落,但也是真心祝福连盼的好吗!   他并没有失恋好吗!   只是有点怅然若失而已!   命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奇怪的,有时候错过就是错过了,也不怪别人,何况,和连盼仅仅做朋友,也是很开心。   说来说去,都是小时候的一个心结罢了,他是真心祝福她,当然也还是有点别扭,不想看到严易。   眼看着周辰眼神越来越暴躁,小刘连忙拖着自己的椅子又往后坐了一点,悄悄给经纪人许萍发消息:许姐,我觉得辰哥最近有点燥,近期少给他排点活儿,我怕他爆发。   许姐很快回了消息:知道了。   周天王因祸得福,突然空出了一周的假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宣誓之后,就是很常见的敬茶、改口环节,老太太给连盼发了一个大红包,红包里直接是一张硬邦邦的银行卡,连大爷也给严易发了一个,老人家能力有限,里头就是一千块钱。   不过严易还是慎重其事双手接了,给老爷子奉了一杯茶。   晚宴时分,连盼又换了一声便于行动的礼服,同大家一起切结婚蛋糕,婚礼一直持续到很晚,宾客四散,一家人回去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晚上11点了。   摄影师拍了一天的照片,最后又给大家来了一个全家福,这才回家修片去了。连盼累得瘫坐在车椅上,化妆师正拿着化妆棉给她卸妆。   连盼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总算是水到渠成了。   这个点,毛毛跟豆豆都睡了,严易也脱去了西装,在车里,他只穿了一件衬衣,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手还牵着连盼。   化妆师颇为羡慕地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顺便又给连盼脸上贴了一张面膜。   话说回来,连小姐的皮肤真好啊,水当当的,一点瑕疵都没有,跟婴儿似的!   刘姐和小花晚上都睡佣人房,并不照顾小孩,晚上毛毛和豆豆都是连盼跟严易两个在亲自照看,连盼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冲完了澡出来就站在摇篮边看孩子。   严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孩子已经醒了,两个小豆丁,这会儿都被连盼抱到了一个摇篮里,都趴在松软的垫子上,似乎努力想要往前爬行。   连盼望着两人奋力蠕动却又动弹不得的样子哈哈大笑,弯下腰来帮忙把豆豆往前送了一点,好让他靠近哥哥。   在妈妈的帮忙下,豆豆肥肥的小手终于能够到毛毛的手臂了,她抓住了毛毛胖嘟嘟的手臂,立刻裂开嘴咯咯笑了起来。   三个多月的小孩子,牙都还没长,笑声好像小动物一样,看得连盼心都化了。   她站在摇篮边,满目温柔,严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从后面欺身而上,环住了她。   “娘子~”   他身子轻微晃了晃,连盼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立刻尴尬地拍开了他的手,“孩子们都看着呢!”   实际上,两个豆丁自顾自揪着床单玩得不知道多开心,压根就没理会他们。   严易微微弓下身子,张嘴咬住了连盼的耳朵,温热的气息缓缓吹入连盼耳中,“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娘子不要辜负大好时光……”   ------题外话------   最近实在太忙,工作压力太大,有点不在状态,婚礼这几章都写得不太满意,全都重修了一下~大家见谅~   重点改了第262章《婚礼进行》加多了一点细节,和第264章《举案齐眉》,【增加了严总的真情告白】(严总说的那段话,就是我写这本小说的最初灵感来源,也是这本小说我认为的甜蜜最高潮,昨晚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赶不上审核就没写到这儿,今天补足了细节)   强烈推荐宝宝们返回刷新一下264章看看~爱你们~比心心~ 第266章 重开食园   严易微微弓下身子,张嘴咬住了连盼的耳朵,温热的气息缓缓吹入连盼耳中,“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娘子不要辜负大好时光……”   小豆丁爬得真起劲,压根就不知道爸爸和妈妈又要做羞羞的事情了。   摇篮的护栏很高,两个宝宝都还小,严易并不担心他们会爬出来。   连盼去洗澡的时候,他已经冲过一次奶粉了,也给毛毛和豆豆都换了纸尿裤,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短时间之内,应该是没什么别的需求了。   不知怎么,孩子一在场,连盼始终就有些放不开。   虽然知道他们很小很小,也不知道这些事,但她就是觉得很害羞……好像不应该当着孩子做这些事情似的。   实际上,毛豆组合压根也看不到外面大人的情形。   他们都还不会爬呢,摇篮周围围着柔软清新的碎花布,防止宝宝撞头,同时也阻拦了外部的视线,可以说,他们完全被圈在了自己的小天地里,玩得正开心。   严易早已脱去了自己的衣服,下一步的目的也很明显。   洗完澡后,连盼穿得也很简单,一件T恤裙,从上到下,遮住所有。   穿起来很方便,脱起来,自然就更方便了。   他们两个当然是已经洞房花烛过无数次了,可是这次还是有点不一样,这一次才是正宗的洞房花烛。   因为本来就是站在摇篮边的,摇篮靠墙放着,连盼退了两步,此刻就被他抵在了墙上。   怕她后背着凉,严易两手都搂住了她的肩,两只大手仿佛软垫一样,将连盼光滑的后背和墙壁隔开,与此同时,他的臂弯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牢笼。   连盼被禁锢在其中,逃脱不得。   “去……去床上……”   她望了一眼不远处松软的床铺,语气中颇有些讨好的意味——至少在床上还可以用被子遮一遮,这样光着在房间里,就算没人,也很难为情呀!   鞋子早在挣扎间就挣脱了,不过地上铺着地毯,脚倒是不冷,她就是觉得这样站着莫名有些羞耻。   这人,白天在圣坛上说得那么信誓旦旦,晚上又跑来欺负她,真是衣冠禽兽!   “想什么呢?”   因为她的轻微走神,严易颇为不满,强行捏着连盼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承接他的吻。   因为两人身高相差太大,他干脆屈起了一只腿来靠在墙上,让连盼坐到了自己的右腿上。   被迫架在半空的连盼简直是又羞又气。   “你放我下来,我告诉你。”   她总算留了一个心眼,严易却根本不上她的当,低头坏笑了一声,“不放你下来我也有办法让你告诉我。”   他低头,唇舌往下,顺着连盼的脖子密密麻麻地啃。   连盼简直要疯了。   这个办法虽然无耻,但却是是最有效的,很快……房间里就传来了软糯娇柔的求饶声。   在这种事情上,连盼一贯都不是他的对手。   夜色迷离,房门紧闭,两副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暧昧旖旎。   小孩子瞌睡多,玩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连盼半天没听见动静,她担心孩子,只好让严易抱着她往摇篮的方向移动——不是她娇惯到了路都不肯走的地步,原因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总之,她现在根本就走不了。   严易抱着她,让她两脚站在自己脚背上,两个人仿佛一个人一样,这才走到摇篮边查看宝宝的情况。   所幸两个豆丁都已经睡了,头抵着头,两个人并排趴在一起,乖得很。   孩子睡了,严易更加放心大胆,何况今晚是名正言顺的洞房花烛夜,他若是什么事也不干,那才叫对不起连盼呢!   今晚注定是要折腾着过了。   偏偏连盼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把孩子给吵醒了,真是煎熬,她咬着嘴唇,一直被他弄到半夜才睡。   白天结婚就已经够累了,晚上还要被煎鱼,故而第二天连盼直接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起床的时候,孩子们早已被早起的刘姐和花花抱走了。   连盼匆忙洗漱后换特意换了一件领子比较高的衬衣,确认脖子上的吻痕都被盖住了,这才出去。   老太太跟连大爷起地更早,此刻连早餐都吃完了,一个人抱一个孩子,正在客厅里含饴弄孙,其乐融融。   周末了,秦睿也不用去上学,他昨儿做花童,老太太送了他一个小金算盘,放在他的花童篮里,他这会儿便拿出来给毛毛豆豆两个玩。   算盘虽小,但确是真金白银,是按真算盘的模子打的,算珠子是活的,一摇就噼里啪啦打在算盘杆上,声音清脆又好听,秦睿直接拿着当拨浪鼓在玩。   昨天从早到晚,大家都忙了一整天,神经紧绷着,到今天才算松下来,客厅里难得不像前几天鸡飞狗跳的。   尤其是婚礼总策划严青,为这桩喜事,她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到今天才算得闲,此刻靠在沙发上,看秦睿站在老太太旁边逗豆豆。   家里人都管严景幼小朋友叫豆豆,秦睿得知她的大名后,却一直嫌豆豆难听,非要叫她幼幼。   说老实话,不管是豆豆还是幼幼,严景幼小朋友一律都听不懂,只望着秦睿咯咯咯地笑。   几个月的小孩子,一笑就口水直流,她脖子上围了一个柔软的口水巾,秦睿见状,连忙轻轻扯了扯她脖子上的口水巾给她擦口水,半点也没嫌弃。   毛毛被连大爷抱在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双胞胎心有灵犀的缘故,他一直朝豆豆这边望,豆豆一笑,他也跟着笑起来了,也不知在笑什么。   连大爷抱着毛毛笑道,“毛毛也想和哥哥玩呢!”   秦睿却在旁边一本正经,只顾着摇算盘给豆豆听,“毛毛将来是要做小男子汉的,也是要照顾幼幼的,等他长大了我再带他玩。”   言下之意,他现在只和幼幼玩。   老太太在旁边看得哭笑不得,“你这还重女轻男起来了?”   严青半躺在沙发上,骆明远站在她身后给她正在捏肩按摩,因为太过舒服,严大小姐渐渐没了个坐形,在沙发上渐渐呈现出葛优躺的迹象。   老太太见状,顿时伸手往严青腿上一拍,轻声喝了一声——手是打在严青腿上,呵斥却是朝着骆明远的。   “你别老惯着她,你看看她那个样子,真是不像话!”   “右肩。”严青嘻嘻笑了一声,半点也不理会,又吩咐骆明远,“力气太重了,稍微轻点儿。”   骆明远站在沙发后笑眯眯的,好脾气朝老太太道,“青青累了大半个月了,她肩膀酸,我就给她揉揉。”   连盼见状顿时也跟着往旁边凑,“这阵子确实是辛苦姑姑了,要不我来吧?我也会按摩。”   别看她个子小,但力气却不算小,毕竟在厨房里揉面剁肉,都是力气活儿,从前在宫里,师傅也是腰不好,连盼还经常帮忙按摩来着。   为了能让师傅舒服点,她还跟着宫里的御医学过一阵子推拿呢,这会儿说的也并不是大话。   骆明远听见她的话却没往旁边让,只是笑道,“你们都别管她,我来就好了。”   自他回来后,严青从前那些臭毛病又都回来了,整个人娇惯地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老太太几乎每天都要敲打她一下。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自己没长手,成天里把骆明远呼来喝去的,实在是不成体统。   不过骆明远本人却相当乐在其中,两人十年未见,如今几乎是成日都粘在一起,比热恋中的小恋人还要黏糊,何况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严青太多。如今好不容易相见,他只恨不得把媳妇儿宠上天去,只有嫌自己做得不够的份,哪里还会觉得不妥?   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老太太白了一眼严青,终究也没说什么。   入冬了,J市一片晴天,太阳很好,日头足,却又不晒人,是很适合晒肉干的日子,早上周嫂就把昨儿晒剩下的又拿出去花园里挂着了。   连盼已经做了好几批牛肉干,腌制好后都切成了手指大小,肉是蒸熟了的,晒干后就可以直接吃,比外头买的什么牛肉干猪肉铺要好吃多了。   每次周嫂帮着端一大簸箕出去晒,回来时肉干就要少一半。   回回收肉干周嫂都气得不行,“这群好吃的兔崽子,让我抓住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不过今天一大清早,她出去花园里的葱地里剪葱,正好碰见严青穿着双拖鞋,站在晒肉干的竹板旁,若无其事地吃肉……周嫂就再也说不出要剥谁的皮这样的话了。   敢情这肉全是严大小姐带头吃的!   这么看来,能收回一半就不错了。   何况那肉干确实好吃,怪有滋味的。   周嫂自己上了年纪,本不太重口腹之欲,但白天拿肉干出去晒,却总也忍不住要吃一两根,也不怪肉干总是被“偷吃”了。   “盼盼,昨儿老李家来,说你做那个枇杷膏很不错,一直问我要,家里还有没有?”   老太太忽而想起昨天他们席上,老闺蜜李老太太一直盯着自己的枇杷膏,老太太用勺子舀了一勺放李老太太杯子里,李老太太一下子就惦记上了。   老太太自己有咳嗽的毛病,冬天里天气一干就咳得厉害,连盼做了两罐子枇杷膏给她,比外头买的什么川贝这个枇杷露那个枇杷膏要管用多了,老太太自入秋后开始吃起,愣是到小雪节气这天都没咳嗽。   关键是,这个枇杷膏的味道很好,又香又润,她每日都要喝上一点,昨天去法林斯庄园,都还特意带了一罐子,怕席上咳嗽不好。   没想到李老太太只尝了一点,就喜欢地不行,她听说是连盼做的,便央求着老太太也送点给她。   老人家上了年纪,多少都有点相同的毛病,秋冬季节干燥,都容易嗓子痒。   其实昨天李老太太的幺子李修哲也来了,还跟严青打了招呼,不过他人刚凑过来,骆明远直接就把严青给搂走了,两人拢共没说上几句话。   说起枇杷膏,连盼应了一声,“年中做的还剩一些,我分一些出去给李奶奶吧,您自己还要留一点,新的要等明年的枇杷才有的做。”   琵琶是四五月份结果,连盼也是在食园里看到有枇杷树才想到要做枇杷膏的,本来只是随手送了一罐子给老太太,却没想到却治好了老太太多年冬日咳嗽的老毛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枇杷膏的方子是御医给的,专供皇后娘娘秋冬进补用,能不有效么?   说起老李家,老太太多少也有些感慨,李修哲真是一表人才,就是人稍微楞了些,要不是明远回来……或许他都成自己女婿了。   说起来也是有些乌龙,老太太心里过意不去,宁肯把自己的枇杷膏匀出去,也不愿短李老太太这个人情。   听见老太太这么说,连盼在心里决定,明年的枇杷膏,一定要多做一点。   严易坐在旁边看iPad,听到连盼提起食园枇杷树什么的,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连盼一时有点紧张,顿时往他这边又靠了靠,顺势道,“毛毛和豆豆也越来越大了,我想……重开食园。”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上回在食园发生了那样的事,老太太都跟着快气死了,把两个小辈都骂了一通,家里又不缺这点钱,她上年纪了,还是以孙辈的安全为第一要素。连大爷的想法基本也和老太太差不多。   毕竟他也听连盼说了,光是果园供应的酒厂和有机蔬菜园这两样的进项,每年就有不少,听说严易还在申请驱蚊水的制药权,到时候只怕收入还要再翻一倍,如果只是为了钱的话,连盼实在是没必要再去开食园了。   她现在压根就不缺钱,不单单是严家有钱,她自己也很有钱,连大爷每个月还能领到连盼给的零花钱呢,好多好多的。   而且连盼手上有伤,虽然之前陈老说了伤口早已恢复,连盼现在也时不时在家里下厨,只是……食园那样大的工作强度,每日都要劳费手指,连大爷十分担忧连盼的身体能否能承受地住。   不过这说到底也是小两口自己的事。   连盼首先望向的就是严易,她身子微微靠在他身上,不着痕迹地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   这么多人都在场,连盼也不好表现地太明显,不过这已然是撒娇的意思了。   ------题外话------   终于赶回11:45更新的节奏了,抹一把老泪~ 第267章 娇里娇气   这么多人都在场,连盼也不好表现地太明显,不过这已然是撒娇的意思了。   连盼对下厨这件事有多么热爱,在食园上投入了多少心血,严易是一清二楚的。   如果不是真的因为喜欢这个行业,喜欢做这件事,她不会在食园上花费这么多精力,也不会在手指受伤后那样消沉。这种不灭的信念就像她心中的火种,一旦有星点火花,马上就会重新点燃,迅猛燎原,根本无法浇灭。   严易当然是不愿意连盼再出去受累,可是一想到食园或许是她此生唯一的追求,拒绝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连盼睁大了眼睛,眼巴巴望着他,仿佛一只可怜的小奶狗似的,手臂还紧紧抓在他的胳膊上——严易的这一票,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只要他答应,老太太和连大爷那儿就都不是问题了。   严易放下iPad,声音颇有些无奈,“我有两个要求,第一,保镖一刻也不能离开;第二,每日最多只有两桌,每周要休息两天。”   连盼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了,立马跟着点头,“一定会!下厨也都让人跟着!”   再说了,她也挂念两个豆丁,不可能整天都泡在园子里不回来,今时不同往日,自然是要家庭事业都兼顾的,何况,关于食园的未来,她也早有了另一个打算。   既可以兼顾家庭,又不耽误她把食园发扬光大。   严易都妥协了,又再三强调会保证连盼的安全,老太太和连大爷虽然依然忧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连盼向来事事都以家人的感受为先,唯有食园这件事,她一直很坚持,老人家也明白她心里头是真喜欢干这行,老太太原本是盼着严易来阻止她的,谁知一结婚,严易压根就变得跟骆明远似的了——简直活脱脱的妻奴。   只是严易没有骆明远表现地这么明显罢了。   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张,连盼对食园倾注了这么多心血,的确也不是说放就能放得下的。   老太太只得摆了摆手,“都随你们。”   几人说话间,小孩子吵吵闹闹的,连大爷又不放心地叮嘱了连盼几句,连盼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好像没听到姑姑的声音?   她往旁边一望,严青半靠在沙发上,居然已经睡着了。   是早上起太早了吗?   “姑姑今天几点起的?”她转头问姑父骆明远。   今天是周末,骆明远也休息,早上都在家里。   婚礼办完了,按道理说严青应该更没什么事了,她又不用上班,生活作息一贯随意,睡到中午起来顶多也就是老太太说两句,反正没人敢批评大小姐米虫什么的。   拿着广元11%的分红,严青自己也有做理财,老爷子走的时候还分了信托基金给她,严青可是名副其实的富贵闲人。   “可能是这几天有点累。”   见媳妇儿睡着了,骆明远不觉放低了声音。   他这么一说,连盼心里顿时感觉颇为愧疚。   她不懂张罗之事,生了孩子就一心照在顾两个小豆丁,自己大婚的事都是姑姑严青在帮忙筹划料理,这种大事十分耗费心力,姑姑这阵子都是忙里忙外的,的确辛苦地很。   周嫂见严青睡着了,早已转身上楼,这会儿正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深驼色的羊绒的毯子,正准备给严青盖上,骆明远见状,立刻伸手接过,“我来吧!”   他动作很轻,怕的就是吵醒严青,不过大家本来还闹哄哄的,此刻突然又变得安静,毯子往严青身上才刚刚一批,她就醒了。   严青眯瞪了一会儿,突然转头望向连盼,“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她似乎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睡着了,而且……睡了还有一会儿。   连盼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怎么觉得姑姑好像变迷糊了?   连盼望了一眼严易,他显然差不多也是类似的想法,只不过表现要比连盼平静很多,脸色淡然,也看不出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的,骆明远立刻在旁边解释道,“刚刚在商议盼盼重开食园的事,阿易说要多带几个保镖过去。”   严青这才哦了一声,也跟着点了点头,“重开也蛮好的,是要多带几个人,安全第一。盼盼的手艺,搁在家里头那叫浪费人才。”   她摸了摸肚子,又冲骆明远道,“去外头拿几根肉干过来,突然觉得有点饿得慌。”   老太太一看她那副使唤骆明远理所当然的样子,脸色立刻又板起来了,两眼瞪着她,严青没办法,只好懒洋洋起身摊手,“别看别看,我自个儿去,成吗?”   骆明远本来是准备出去的,此刻又被严青给摁回了沙发上,“你别动,大爷您坐着,我自己去拿。”   说完,趿着一双拖鞋啪嗒嗒就跑出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咕哝,“吃个肉还犯法了?”   老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骆明远显然并不在意,还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连盼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姑姑的症状好像……   她往外望了一眼,严青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走廊尽头。   花园还在楼下,而且园子大得很,一去一回也没那么快,连盼往骆明远身边凑了凑,问,“姑父,姑姑这样多久了?”   骆明远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就是……嗜睡、嗜吃、身上酸痛这些……”连盼斟酌着语句,她知道姑姑曾流产过一次,也特别喜欢小孩子,不过后面却一直没怀上,后面姑父又出事,没孩子这件事就一直是家里的禁忌,大家尽量都不会在严青和骆明远面前提起,以免让两人更加伤感。   连盼并不想让骆明远误会,但是她的确是觉得严青的症状有点不对劲。   这万一要是……她神情小心翼翼的,因为过分小心,反而一下子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本来这样话说出来,就已经是一种暗示了。   骆明远又不傻,连盼这么一问,他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股错愕的表情。   虽然他和严青一直勤勤恳恳在造人,但是说实话,两个人其实都没抱太大的希望。严青年轻时候就检查过身体,因为之前意外流产做过清宫手术,医生说她身体不好,后面很难再怀孕。   所以与其说他们是在备孕,不如说两人只是拿着备孕的名头温存,顺便给严青一点希望罢了。   毕竟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要真准备怀孕,是应该正儿八经去医院瞧瞧,谨遵医嘱,科学备孕的。   老太太闻言,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不过她已经经历了一次女儿流产,再加上严青的岁数也摆在这里,她倒没有瞎跟着激动,只是冲骆明远道,“青青是不是在月事里?”   女性在例假期间也会有嗜睡、食欲增强的症状,说不定是连盼误会了。   例假一事,本来是隐私,不应该拿出来说的,尤其亲家连大爷还在这里,不过事关后代,老太太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只想赶快确认清楚。   再说连大爷也上了年纪,严易同连盼结了婚,早已算是自家人了。   骆明远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也有些凝重,显然,他也觉得严青的症状和连盼的意思……竟然颇为吻合。   推算着严青的例假,还有她最近的一些表现,他心里渐渐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想。   可是……这可能吗?   “是前阵子累到了吧?忙里忙外的,所以肩膀酸痛。”   周嫂见状,立刻跟着补充了一句。   她是看着严青长大的,可以说是拿严青当自己亲女儿来看的,自然是巴不得她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严青现在都这个岁数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开不得玩笑。   严青根本就经不起再一次失望了。   她多想要孩子,看她对秦睿和毛毛豆豆的态度就明白了。   这万一要是空欢喜一场,看见连盼这边一手抱倆的,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刺激。   众人还在确认间,门外却忽而又传来了哒哒哒的拖鞋声,是从下面的走廊里传过来的。   严青估计是拿了肉干回来了。   其实这会儿离吃早餐才刚刚过了一小时而已。   她穿过走廊还要上楼,也不会即刻就回到客厅来,连盼迅速朝骆明远道,“姑父,我这儿还有多的验孕试纸,一会儿给您送过来,明早让姑姑验一下,不管是不是,还是小心为上。”   要是真怀上了,却没保护好身子,那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姑姑这个岁数,恐怕很难再怀第二次了。   骆明远见状点了点头。   突然说起起这个,一家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严青抱着一堆肉干回来,看到客厅里的气氛静悄悄的,顿感怪异,“你们是不是趁我走了悄悄说我坏话了?”   老太太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抬眼瞟了她一眼,“谁爱说你的坏话?自己一身毛病自己还不清楚?还用得着说你吗?”   严青狐疑地又盯向连盼,连盼迅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立场。   严青见状,只好把目标又转向了秦睿,“睿睿,快告诉妈妈,妈妈下去这会儿,他们都说什么了?”   秦睿一直忙着逗豆豆,压根就没留意大人们说了些什么。   他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忆道,“爸爸说你睡得多,吃的也多,然后动不动就这里疼那里疼的……”   小孩子根本不懂大人说这话的背后含义,其实骆明远刚刚只是在重复严青最近的一些表现而已,真正的由头,其实还是连盼说起来的。   不过秦睿很喜欢连盼,连姐姐经常做好吃的给他吃,他以为大家是在数落妈妈,故而把黑锅都推到了爸爸骆明远身上。   严青顿时一个眼刀杀向骆明远,被迫背了黑锅的骆明远:……   “都是我说的,你看明远做什么?”老太太白了一眼严青,“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瞌睡也多,人也懒,困就回去睡一会儿,刚刚都在沙发上睡着了。”   严青一边嚼肉干一边摆了摆手,“真让我睡也睡不着,大早上就醒了,不知道咋回事,坐着又容易瞌睡,更年期了估计。”   连盼连忙在旁边安慰她,“姑姑这么年轻,哪里就更年期了呢?”   “老了,哪里比得上你们嫩得掐出水来?”严青顺势就坐到了沙发上,手里抱着肉干,脖子却一直扭来扭去,“浑身不得劲儿,感觉跟跑了八百米似的。”   客厅里几个人迅速各自对视了一眼,   眼色一对上,大家心里头就都有数了,骆明远迅速打了个哈欠道,“我早上也起太早了,准备回去躺一会儿,你去不去?”   他说着就要走,严青心里颇有些不情愿,“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瞌睡了?我才刚坐下呢!”   不过她嘴里是这样说着,身子还是已经站了起来,被骆明远扯着上楼了。   两人走后,连盼想起自己最近做的肉干,感觉好像确实就姑姑吃得最多,反倒是甜食,没见她怎么吃了。   严青从前很爱吃甜食的。   不过姑姑一贯吃得多,这也爱吃那也爱吃的,也都说不好。   两个人上楼后,老太太叹了口气,“她一贯就这副模样,个子长得高,人吃得也多,或许是明远回来了,就娇里娇气的,你们也别多想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眉头还是轻微簇着,显然,她还是很希望严青能有个孩子的,不然前头也不会去求什么送子观音了。   观音像还挂在客厅里呢。   连盼主意一定,下去就决定回食园去看看,她没有驾照,正好周末,严易便送她回去,四个保镖,两个坐在严易车上,还有两个开车在后面跟着。   严十四不在,严易不放心,带的人就稍微多一点。   回去园子的时候,阳光特别好,袁子晋正在门口晒太阳,一见连盼回来,顿时笑道,“哟,回娘家了?”   他和张妈两个,昨儿才被严十四载去法林斯庄园参加了婚礼,没想到今天就又看到了连盼。   说起来,连盼很久都没过来食园了。   张妈还能在园子里拾掇拾掇菜园子,袁子晋则完全是闲得发慌,偶尔到附近的果园和山上看看有没有偷果树的,真是没什么事做。   两个人说是还在工作,其实差不多就把这里当家了。袁子晋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牵挂,张妈两个儿子一个在国外,一个在上海,都是精英,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成家立业的打算,张妈也不习惯大都市的生活,她很喜欢待在园子里的生活,就等着连盼什么时候回来重开食园。 第268章 匠心传承   张妈也不习惯大都市的生活,她很喜欢待在园子里,就等着连盼什么时候回来重开食园。   食园空气好,环境好,还有薪水可以拿,两个人的生活可以说是很逍遥的,跟养老差不多。   不过现在的日子虽然轻松,袁子晋却还是很想念从前食园客似云来的场景,那会儿他在微博上多火啊,各个都夸奖他园子建得好。   现在园子里半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空荡荡的,看着怪冷清的。   连盼跟着笑了笑,“是啊,回来看看,收拾收拾,看看什么时候重新开张。   “真的?”   袁子晋一听,立刻就从门口的小藤椅上揪了起来,他人精瘦精瘦的,后背有点弓,这么一蹿,跟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似的。   他并不知道连盼受伤已经恢复了,下意识便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连盼站在门口,胳膊被他扯住左看右看的,“这……这可以了吗?”   他们回来,保安早就去通知张妈了,不一会儿,张妈也从里面出来了,看见连盼,她也是笑容满面的,“新娘子来啦!”   “老袁说你打算重开食园了?是真是假?”   张妈心里也有些激动,在园子里呆久了,他们都对这儿有感情,如今虽说工资照发,但连盼人不在这儿,园子里清清冷冷,也没个人气,老人家多少还是喜欢热闹点,有点事做,人多热闹点,比什么都高兴。   “真的。”连盼笑了一声,张妈见袁子晋还抓着连盼的胳膊左右翻看的,直接一把伸手把他推到了一旁,“有什么好看的?”   袁子晋人很消瘦,张妈常年干活儿,人却十分壮实,袁子晋压根不是她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推搡到了门旁的角落里。   张妈一边数落袁子晋,手上动作却和袁子晋刚刚做的压根没什么分别,还是抓着连盼从前受过伤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真的好了?”   连盼右手手指上三条红痕还在,嫣红嫣红的,在连盼白皙的手指上格外显眼。   连盼点了点头,“做饭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妈激动地连连点头,“我就说老天爷不会舍得让这么好的姑娘受磨难的!”   之前连盼出事,张妈心里头也是心疼地厉害,她人热心,一直想要个女儿,也很喜欢连盼,同她特别投缘。   连盼的性子她是看在眼底的,简直是打着灯笼也再难找这么好的姑娘了,之前她手上受伤,又发生了那些个事,张妈也是唏嘘不已,好在现在一切都又好起来了。   “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去!”她连忙拉着连盼进园。   连盼回头看了一眼严易,严易也立刻跟上了,门口的保镖早已将车绕去车库停着了。   许久未见,食园还是老样子,石子路上干干净净,林荫满道,冬日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照的人周身都暖暖的。   灌木丛修剪地整整齐齐,连盼首先是回厨房,厨房里一尘不染,似乎就等着她回来似的。   看得出来,袁子晋跟张妈两个把园子照料得很好,连盼摸了摸厨房里的大案桌,心中颇为感慨。   不知不觉,她来这里都好几年了,时间不算太长,事情却发生了太多——先是遇到了严易,后面又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如今……只差一件——把师傅教给她的手艺发扬光大。   因为食园闭园,送菜的供应商好久都没来了,张妈跟袁子晋还有园子里的保安基本都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就吃园子里的蔬菜度日。   张妈更绝,还在园子里养了一大批山鸡,后面的山上荔枝林里也圈养了一大片,连盼还没说打算做点什么呢,袁子晋已经直接飞跑抓了一只鸡回来,母鸡翅膀被他捏着,在厨房里咯咯乱叫。   袁子晋满脸都堆着谄媚的笑容,“闺女,今天做烧鸡吗?”   那神情,简直下一秒口水都要下来了。   连盼颇有些无奈。   实际上这也不怪袁子晋,随便换一个人,吃了连盼“此味只应天上有”的手艺,又岂会吃得下其他人做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整天在园子里魂牵梦绕想的都是连盼做的菜,半夜里有时候都要馋醒,还不好意思对外讲,也是很辛苦。   严易忙得很,才进厨房,人还没坐呢,电话就来了,这会儿便一直坐在厨房外面的石桌上接电话,连盼看见保镖都替他把电脑取过来了,大有坐在这儿直接办公的架势。   袁子晋在旁边一直各种拍马屁,连盼只得弯腰,在厨房里找了一根细绳,把母鸡腿给锁了起来,防止鸡跑掉。   她一边锁绳子,一边冲袁子晋道,“老爷子,您别在这儿晃,到点儿我就给您烧只鸡,成吗?”   袁子晋得了她的准信儿,这才屁颠颠跑走了。   园子闭园,冷库就一直是关着的,这会儿人回来了,自然得重新插电,不过冷库里的架子全部都要重新清洗一遍。   张妈帮着把架子拖到外面去,连盼正准备烧热水冲架子呢,电话就响了。   是汪令雪打过来的。   “听说……你打算重开园了?”   他迎头就是这么一句话。   连盼心里头颇有些纳闷,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呢?   汪令雪嘿嘿了两声,他似乎猜到了连盼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我之前跟袁老打过招呼了,说你要是回来,就叫他告诉我,这不,你一回来我就知道了。”   当时连盼的手伤很严重,肖鸿义、叶永望他们都过去探望过,汪令雪也在,看得出来,两位大师对连盼是相当惋惜的,不过汪令雪当时却一直觉得,连盼总有一天会重开食园。   断指的确是很严重的事故,换了寻常人说不定早都换行业了,连盼说了闭园,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连盼这人,外表看起来软乎亲和,但内里却十分坚韧。   她做事不算快,却很有章法,有条不紊,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就凭她能在深山老林里开一个园子,吸引了天南地北的食客,活生生差点把食园发展成一个旅游景点这一点来说,汪令雪就觉得,这个姑娘不简单。   她心里有一股信念,两人在吃货联盟那一集,她分到的食材是最差的,但是做出来的食物却是最好的,这固然和她的手艺有关,也和她的头脑、随机应变、以及对食物的热爱,对吃饭的人的尊重和关怀有关。   这样的人,汪令雪相信,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所以他一直留了个心眼,特别叮嘱了袁子晋,假如连盼一有这个苗头,立刻就通知他。   这期间连盼怀孕生子又结婚,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汪令雪也没料到连盼这么快就有了这个念头。   他还以为会等严家那两个金孙大一点,她才会有所动作呢。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实际上,汪令雪对食园如此关注,也不仅仅是因为“吃”,他的确对吃情有独钟,也非常愿意将连盼的手艺推广至天下,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连盼自己愿意的基础上,汪令雪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他之所以这么勤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杨小葵。   杨小葵心术不正,连盼给她留足了面子,她却不识好歹。   杨小葵用料不新鲜的事,汪令雪早就听肖鸿义说了,老肖当时就在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比旁人要清楚地多。   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杨小葵最后竟然还是走上了邪路子,汪令雪心中也是十分悔恨。   他识人不淑不说,还把杨小葵推荐给了连盼,导致后面出了那么多篓子,若不是连盼冲开食园,汪老实在都有些没脸来见连盼。   但是昨儿连盼婚礼上,他却又被当做贵宾对待,连盼待他亲亲热热的,显然半点也没有因为杨小葵的事情同他产生芥蒂,汪令雪感觉十分惭愧。   他因为杨小葵脸上的胎记对她十分同情,所以才把她推荐到连盼这儿,连盼又何尝不是因为她的胎记以及他汪令雪的信誉,所以才对杨小葵照顾有加呢?   说来说去,也都是杨小葵自己不好,个头小,心眼大,差点酿成大祸。   连盼也是聪明人,她很欣赏汪令雪,当初食园开张的时候,汪令雪就帮了不小的忙,他时常以“小友”称呼连盼,这阵子倒是联系地少了,估计自己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连盼却从未把这事放在心上,一码归一码,能交到汪令雪这样的朋友,也是她的幸事,又岂会因为杨小葵而迁怒汪老。   “小园重新开张,您要过来吗?我单独给您留位。”连盼在电话里笑道。   汪令雪却连连摇头,“不不,你先别着急,我要请你帮我个忙。”   说是帮忙,实际上是要送一份大礼给连盼。   汪令雪和美食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一只生花笔,两片犀利唇,是当之无愧的美食泰斗,其实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筹划了很久了,最近才筹备周全,准备实施。   美食这东西,色、香、味是它最重要的三个因素,汪老的特长就是他犀利的文笔,可惜,笔写再多,终究也只能停留在纸上,难以具化,无法描绘出他吃过美食的万分之一,这一直是汪老的遗憾。   汪老一直都有用影像来记录美食的念头,毕竟影像可以占据美食的色、香两味,会比文章更为直观,流传度也更广,也更能弘扬我大众化美食文化。   同时,影像还能拍出美食背后的故事,拯救许多濒临灭绝的手艺人,甚至改变一种食物、一群人的命运,精美的影像作品不分国界,甚至能流传海外,弘扬一国精髓。   这已不单单是在拍摄“吃”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这已然是记录一种生活、一种文化。   汪老家境富裕,交友甚广,从前也不是没有人想打他的名头做各种宣传,之前就有人想青他拍纪录片,不过汪令雪仔细一看才发现,什么纪录片,根本就是广告片,消耗他的信誉度不说,并且完全和他本人的美食理念背道而驰,自然是干脆拒绝。   汪令雪本人已经五十多岁了,马上要到耳顺之年,他虽一直有这个想法,却又颇有些力不从心,担心拍不好反而弄巧成拙,因此拍纪录片的念头就一直搁置着。   直到最近汪老的女儿从编导专业毕业,重新又和父亲提起了这个想法,汪令雪心里的那个盼头,才又重新被燃起来了。   女儿汪可可毕业于纽约大学电影学院编剧专业,早前就很喜欢拍片子,汪令雪也看过她的作品,非常具有表现力,她的功力,拍纪录片绰绰有余。   更重要的是,女儿和他一样,从小热爱美食,小时候就跟着他走南闯北,对美食、对手艺人都有一种很深的热爱和情怀,这一点是最难得的。   他首先就想到了连盼。   如果要记录美食,第一站,务必要从食园开始。   中国菜系有八大,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国内的美食纪录片很多,尤其是川菜,前前后后都拍过很多片子了,但是汪老却都不太满意。   他想拍的,是集大家之所长,来源于平凡,却又不平凡的美食。最重要的是,这些做菜的厨师本人,应当对食物拥有一种敬畏、一种不可磨灭的热爱,这个人——非连盼莫属。   连盼在电话里听汪令雪简单描述了一下他的想法,心里颇有些惊讶。   汪老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但凭他“南汪”的这个称号,别说是亲自拍片了,就是冠名拍个片子,只要制作不是太糟糕,基本都能火到大江南北去。这说是请她帮忙,确认不是在帮她的忙吗?   而且第一站就是食园,连盼感觉有些压力山大。   这是把食园放到太高的位子了,她有点担心。   “您有找过肖师傅和叶老师吗?”连盼犹豫了一下,问汪令雪。   论江湖地位,她不过是一个小有名气且立刻销声匿迹的私厨,肖、叶这两位,才真是大厨,那是经过无数人口碑认证的,都有好几十家连锁店在全国那种,不像自己,就一个食园,开了几天还闭园了。   “他俩也跑不掉,不过重头戏还是在你。”汪令雪呵呵笑了两声。   他又不是来拍八大菜系的,何况以老肖老叶的名声,还需要他来宣传么?意思意思,让他倆随便打个酱油就成了。   汪令雪的主要目的在于记录民间美食,特别是连盼这种,不传承于某一大家,却又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家的人,这才是当之无愧的民间大厨,也是他最想表达的——匠心最好的传承人。   “怎么样?考虑考虑?”   ------题外话------   可可的龙套已上线,盼盼要大火啦~ 第269章 新的惊喜   “怎么样?考虑考虑?”   汪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连盼往窗外望了一眼,严易坐在窗外的石桌上,他好像在和人视频会议,察觉到连盼的目光望过来,他立即敏锐地暂停了会议,转头朝她看了一眼。   “怎么了?”   连盼摇了摇头,伸手捂住了电话筒,“你忙你的。”   食园重开,汪令雪的纪录片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她真的想开山立派,广收弟子的话,这个机会不该错过。   “好!我等着您的人过来。”   连盼慎重其事点了点头,汪令雪呵呵一笑,挂了电话。   汪令雪说后面再联系她,连盼挂了电话后便还是继续清理冷库,严易在外面办公,连盼便指挥着几个保镖,把冷库里里外外都全部洗刷了一遍,她重约了供应商,从明天起,恢复肉类的供应。   J市气候温暖,冬季也不冷,园子里的蔬菜还很充足,一时也不差菜。   做完了这些,连盼拿出手机,登录微博,发了一条消息。   连小厨V:小店即将重新开张,营业时间:周二~周六,11:00AM—7:30PM,早晚各一桌,老规矩,可以刷脸,欢迎各位提前预定,具体开张时间不日通知~   下面给了一个食园的GPS地址。   汪令雪迅速就转了这条微博,紧接着卫慧、洛灵、周辰还有吃货联盟那一大帮子人都跟着转了。   连盼的微博瞬间就沸腾了。   千万美食教徒,瞬间蜂拥而至,排队来打卡。   樱桃奶油球:[大哭]终于等到今天!   牛奶糖:有生之年![大哭]   蛋包饭:[大哭],我还以为再也吃不到连大厨做的饭了!连老板认识我吗?我能刷脸吗?   烤红薯:[大哭],同求刷脸!555……为什么一天才两桌,得等到什么时候?   会飞的猪:[大哭],机智如我,已抢先预定,哈哈~我是来拉仇恨的!   七喵殿下:@会飞的猪,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我也要刷脸![大哭]@连小厨   连盼说的两桌,实际上并不是指只出两桌菜,这是食园的老规矩了,来吃过的人都懂。   两桌的意思是指约20人的饭量,凑在一起就是两大桌,毕竟不是谁都像肖鸿义那样,一来就是一群人,直接占满一桌的。来食园的多半都是家庭聚餐或者情侣、同学朋友一起来打牙祭,三四人一桌的也有,五六人一桌的都有。   预定的时候只要报人数,食园自然就会根据人数安排时令菜式。   顾客并没有点菜的权利,不过若有过敏或忌口的食物,可以提前告知,被提前说明过的食物则不会出现在顾客桌上。   总而言之,在食园里吃什么,都是主厨说了算,上什么,就吃什么。   一群人把园子里里外外又重新打扫了一遍,眼看着时间不早,连盼去南风院转了转,就跟严易回严宅了。   食园附近本来就是人烟稀少的高级别墅区,离严宅也就半个小时车程,开车很方便。   两个豆丁一下午没见爸爸妈妈,一看到两人回来,立刻都露出了笑脸,两个宝宝都啊啊冲着妈妈大叫,颇有点争宠的架势。   可惜连盼个子小,豆丁们现在抱着都要很小心,连盼一次只能抱一个,看见两个小天使都张开了双臂,连盼只好先抱抱哥哥,再抱抱妹妹。   豆豆一直抓着她胸前的衣衫,孩子虽然现在是吃奶粉了,但还是有寻找母乳的本能,时不时就往连盼身上啃,连盼没注意,一会儿T恤面前就让她给啃湿了。   “饿了吗?”   周嫂在旁边摇了摇头,“哪里饿哟?才刚刚喂过,这是和你亲香呢!”   严易站在一旁,从刘姐手里接过了毛毛,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个子实在太高了,往那儿一站就跟门神似的,毛毛抱在他怀里显得特别特别小,跟个迷你小公仔似的。   老太太看着觉得好笑,给父子俩拍了一张照,发到了红包群里。   连盼凑过去瞄,一瞧见照片就笑出声了。   照片里简直是活脱脱两个面瘫。   毛毛穿着薄绒的连体服,严易半举着他,大手还在后面托着他的脑袋——孩子小,脖子骨骼嫩,严易有点担心,故而一直用手托着。   他人高马大的,手掌也比平常人大,一只手伸出来,除了手指托住了毛毛的后脑勺,后半截手掌差不多把他整个身子都给盖住了。   最搞笑的是毛毛的表情,他两手交叠,两只小肉手都捏成了拳头,不知道是突然被抱离了刘姐的怀抱,又没给妈妈,看清楚是严易后,他整个人似乎都有点不情愿,眉头轻微蹙着,嘴角抿在一起,看着十分严肃。   这个表情,简直就是严易招牌表情的翻版。   严大总裁冰山名声在外,除了对连盼偶尔情话连篇有点不要脸之外,平常不管见谁都是那副冷冰冰的臭脸,惜字如金、眉头轻蹙、嘴唇紧闭,毛毛那神情,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一个大冰块,一个迷你小冰块,大眼瞪小眼,老太太一看就乐了。   偏偏严易本人还没发觉,见儿子似乎不大高兴,他又抱着他把他放到了自己肩膀上,腾出一只手来检查毛毛的纸尿裤。   “是不是拉了?”   毛毛小朋友眼神一直望着妈妈,似乎对妈妈怀里的豆豆十分嫉妒。   “真是神似了!”连盼瞅了一眼照片,笑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严易,他还在低头拉扯毛毛的纸尿裤,可惜纸尿裤上干干净净,他们回来的时候刘姐才换过,压根就不是拉粑粑了。   谁又能料到,在公司里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严大总裁,到家了在孩子面前,也是这么毛手毛脚呢?   单轮照顾孩子这件事,他还不如刘姐熟练呢!   连盼突然觉得这样的严易有点萌。   老太太看他那副手忙脚乱疑惑不已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父子俩真是一个样!”   严易是家里个子最高的,毛毛平常是被刘姐还有老太太、连大爷和姑奶奶严青抱得多,他估计一时不太习惯严易的高度,被抱了一阵子就不乐意了,啊啊大叫,挣扎着想要下来。   刘姐指了指地上铺着的卡通垫道,“先生要不把小少爷放垫子上吧?他喜欢在垫子上玩。”   客厅里铺了一大块卡通垫,专门给小孩子爬的,毛毛很喜欢在上面划水。   这个划水当然不是真的划水,指的是两位小豆丁在垫子上学习爬行。   孩子还太小,掌握不好力度和方向,费了老劲多半也只是原地打转,跟划水似的,所以就这么叫了。   果然,严易蹲下身来把毛毛一放到地上,毛毛小朋友果然立刻就开始挥舞着四肢,在垫子上努力地转起了圈圈……一屋子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连盼抱了一会儿豆豆也把她给放下来了,让两兄妹一块在垫子上转圈圈。   秦睿不知从哪里买了一个拨浪鼓,在兄妹俩面前叮叮当当摇来摇去,吸引他们往自己这边爬,不过两个豆丁实在太小,根本就爬不动。   秦睿逗了一阵子不见人动,似乎有些失望,问老太太,“弟弟妹妹什么时候才会爬啊?”   老太太笑道,“先要翻身,然后才会爬呢!还有一阵子。”   孩子太小了,两个人现翻身都还只能翻个半圈。   一屋子人都在客厅里逗娃,连盼环视了一圈没看到严青,正准备问周嫂,骆明远就从楼上下来了。   连盼迅速从包里掏出了一个袋装的验孕棒递给了骆明远。   “姑姑呢?”   她朝楼梯口望了一眼,楼梯空空的,严青没跟着下来。   骆明远立刻把验孕棒揣进了自己裤兜里,“睡了。”   严易坐在旁边,闻言往客厅角落里的大挂钟看了一眼,钟摆才刚刚敲过一次,才九点呢,怎么就睡了。   大家的表情都差不多,连盼也颇有些惊讶,“睡这么早?”   骆明远点了点头道,“早上去房里也没睡,中午她看了会儿电视,吃完晚饭就说瞌睡来了,要早点睡。”   连盼在心里头祈祷,要是姑姑能怀孕就好了。   验孕是早上验是最好的,那个时候HCG素最浓,比较容易出结果。   不过现在已经晚上了,睡一觉,明早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老太太在客厅里又逗了一会儿豆丁便去休息了,连大爷稍微晚点,一直等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才回去睡。   连盼把孩子抱回房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是汪令雪发过来的消息,给她推荐了一张名片。   连盼点开来一看,署名就是汪可可。   她还没操作呢,手机叮咚一声,汪可可的好友申请就来了,连盼伸手点了通过。   汪可可:“Hello,美女,我是可可,明天来找你,不要太意外哦!”   对方又发了一个卖萌的小松鼠表情,连盼看见忍不住笑了一声,回了一个OK。   严易看她盯着手机笑颜如花,顿时颇有些戒备,“大晚上的,谁呀?”   连盼于是简单把汪令雪要拍纪录片的事儿说了一遍。   汪令雪盛名在外,和许多国家领导人都有颇为深厚的交情,他要是打算拍片子,肯定不是什么哗众取宠的东西,那绝对是有文化底蕴的,严易听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连盼,不要让保镖入镜,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议。   连盼点了点头,这一点,她也考虑到了。如果汪令雪要来拍,肯定主题还是美食,和她的个人生活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连盼之前参加过《吃货联盟》,也在网上曝光过,她不靠流量生活,也无意进军娱乐圈做综艺、做什么美女厨师之类的,因为不靠这个活,所以拍片出来对她的影响肯定是正面大于反面,严易倒也不是太介意。   连盼想把食园做大,必要的宣传肯定是要有的,从商人的眼光来看,这简直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连盼都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严易也没什么可说的,汪令雪摆明了是送人情给他老婆呢。   因为心里头有了期待,人就特别充满干劲,孩子一睡,两人也跟着早早睡了,快到年底了,广元也是累积了不少业务,严易最近也是忙得很。   第二天早上,两人才刚刚起来,就听到房子里一阵尖叫,响彻整栋楼,毛毛和豆豆两个都吓了一跳,直接哭起来了。   连盼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她和严易两个,一人抱一个,才出房门口就看到周嫂满面喜色蹬蹬蹬跑上楼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楼梯把手道,“快……快下去,大小姐怀孕了!”   “真的?”   连盼闻言,顿时满面惊喜,不过她手里抱着孩子,到底不敢太过激动,只是小心翼翼顺着楼梯边缘,跟在周嫂后面。   没想到姑姑真怀孕了!   严易就淡定多了,抱着豆豆不慌不忙跟在后面。   两个孩子有人抱也不怕了,这会儿早已停止了哭泣,不过脸上还挂着泪珠,看着怪可怜的。   连盼一下客厅就看到严青坐在沙发上,跟个女王似的,腿上盖着羊绒毯,骆明远站在她旁边嘘寒问暖,老太太也是在问这问那,严青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容,双腿激动地上直跺小碎步。   她穿着拖鞋,客厅里一时充斥都是鞋子和地板碰撞啪嗒嗒的声音,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验孕棒,连盼隔老远就看见是两道杠了。   “真怀了吗?”   连盼抱着毛毛过来,严青连忙举起验孕棒给她看,生怕她看不见上面结果似的,还贴心地把验孕棒又转了一面。   的确是两道杠,而且颜色也比较深,基本上是怀孕无疑了。   “我说这几天怎么一直腰酸背痛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严青说着又不自觉扭了扭脖子,骆明远站在她身后,连忙又为她捏了捏脖子,脸上的表情,笑得就跟个傻子似的。   连盼想起前阵子严青还帮着张罗她跟严易的婚礼,不免有些后怕,都说女人怀孕前三月是最危险的,幸好姑姑没事。   老太太也想到这个点了,也是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这个试纸看不看得出来几个月了?叫汤医生过来没有?”   老人家并不太懂验孕试纸的原理,还以为能看出月份来,严青忍不住笑了一声,“妈,这个就是验尿的,哪里有那么神奇啊?” 第270章 正式营业   老人家并不太懂验孕试纸的原理,还以为能看出月份来,严青忍不住笑了一声,“妈,这个就是验尿的,哪里有那么神奇啊?”   Liz汤因为之前全程负责了连盼的怀孕生产事宜,人也和善,老太太对她信赖有加,这次严青一验出来有身子,老太太立刻就想到了liz汤,早上就吩咐周嫂打电话过去预约了。   “这阵子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安心待在家里,哪也不要去,我再派两个人跟着你,你多学学盼盼,凡事小心,这回可别和上次一样了!”   老太太说着又看了一眼骆明远,“明远,你们这胎来得不易,我看你也跟阿易学学,都别出去了,一心看着你媳妇儿,我实在是不放心她。”   连盼跟严易两个站在旁边,莫名都有点尴尬。   怎么还都成榜样了呢?   不比连盼怀孕时全家人的惊喜,老太太对严青这个孩子,喜也是喜,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忧。   严青之前已经有过一次流产经历了,人也不算年轻,她这属于典型的高龄产妇,比连盼要危险很多。   一家人都聚在客厅里说这个事,只有秦睿小朋友,一个人老老实实在餐厅吃早餐。   吃完了早餐,他还要去上学呢。   惊喜来得太突然,严青一下子成为了珍惜保护对象,这个这个突发事件,短时间内她都不能再送秦睿去上学了,这阵子只能由司机代送。   严青怀孕,她心里第一个反应是狂喜,第二个,却是担忧秦睿。   虽然秦睿现在没有过户到骆明远名下,但骆明远还是办了领养手续的,小孩子上学就医,都需要监护人。   骆明远从未向秦睿隐瞒过身世,他接秦睿过来的时候,秦睿已经会说话有记忆了,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叫秦风,是一名军人,也是一名烈士。   骆明远回来后,严青也是一直拿秦睿当亲儿子看的,正因为有了秦睿,她心里头没孩子的痛苦也缓解了很多,她现在有点担心……很多家庭生二胎,老大都会有意见,不知道秦睿是不是也会这样。   秦睿小朋友吃完了早餐来客厅,背着个书包正准备去上学,严青伸手把他拉到了身旁问,“妈妈有宝宝了,睿睿会介意吗?”   秦睿摇了摇头。   他年纪虽然小,人却很聪明,严青对他特别特别好,她是那种会陪着孩子一起玩一起疯的人,比骆明远只会硬邦邦地说教要好多了,说实话,秦睿很喜欢她。   和新妈妈在一起后,爸爸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他很喜欢现在的大家庭,一大家子人,感觉特别温暖,每天还可以逗幼幼小宝宝玩。   七岁的小朋友,该懂的东西都懂了,他知道,严青一直想要个宝宝。   新妈妈想要的是像幼幼一样的,很小很小,可以抱在怀里亲上一百遍的宝宝。   秦睿今年都上小学了,考虑到他的面子问题,严青最近总算不在学校门口告别的时候亲他的脸了,这让他松了口气。   妈妈很喜欢他,但她……还是很想要个宝宝,这件事,一直是她的遗憾。   “妈妈有宝宝会很开心的,我也会很开心。”   他说这个时还有点害羞,脸蛋稍微浮起了一层粉色,豆豆在严易怀里看见他,立刻咯咯笑了起来,她很喜欢秦睿,经常要他抱。   “我会像对毛毛和幼幼一样对宝宝的,不让别人欺负他。”   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颇有一副小小男子汉的意味,严青见状笑了笑,在他头顶摸了摸,“睿睿真乖。”   她在秦睿的脸蛋上碰了碰,管家老张等在一旁,瞅了一眼墙角的大挂钟提醒道,“时候不早,该出发了!”   秦睿点了点头,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姐姐挥手再见。   老太太忍不住点头道,“睿睿是个乖孩子。”   但是像严青这样,自己生一个,还要顾及领养儿子的人,也的确是少了,所谓真心换真心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别看孩子们小,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心里门清着呢!   连盼和严易吃过了早餐,就把孩子交给了刘姐和小花,连盼亲了亲两个宝贝,虽然有些不舍,但好在家人也都理解,宝宝在家里有人照顾,她也比较放心。   严易比她更忙,吃了两个包子就出门了。他早已恢复正常的上班习惯,大家大业在此,最近又是年底,有时候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要靠硬挤。   食园和市区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不顺路,严易没法顺道载她,连盼是由保镖送去食园的。   两个人一走,家里顿时又空了很多,不过好在严青骆明远两口子都在,倒也不是太冷清。   连大爷抱着豆豆感慨道,“爸爸妈妈都出去工作了,豆豆在家和太爷爷玩,好不好呀?”   小孩子压根听不懂连大爷在说什么,只知道咧着嘴笑,一笑就口水直流。   连大爷揪着口水巾给她轻轻擦口水。   严青在旁边吃肉干,一边吃一边道,“得亏有阿易和盼盼,都像我这样,咱们家得玩完!”   老太太闻言,顿时白了她一眼,“好吃懒做你还有理了你?”   严青吃吃一笑,也不说话。   像他们这样的大家大业,严易和连盼两个,按道理完全可以过纸醉金迷的生活,就算不工作也没关系,一辈子吃喝不愁。不过这些并不是长久之计,金山银山也有吃空的那一天,何况坐到严易这个地步,他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和严家人在工作了。   广元那么多名员工,背后是千千万万的家庭,他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连盼身怀绝技,又何尝不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两个老人家都没有说什么。   年轻人有上进心,有责任感都是好事。   就哪怕是老太太口中常说的“米虫”严青,年轻时候也是自力更生,并不找家里要钱来着。只不过后来严家出事,她伤心过度,身体不好,就一直陪着老太太在家里休养了。   连盼来到食园的时候,差不多是早上九点,园子里太阳特别好,阳光照在园外的长长的灰色墙面上,看上去有点像是白色,光影把墙切割成了两半,看着很有艺术感。   连盼刚从车上跳下来,就已经看到两个摄制人员蹲在墙角,正在拍袁子晋养的两只猫。   猫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不知哪儿跑来的流浪猫,在食园呆久了,直接都变成袁子晋的新主人了,在园里蹭吃蹭喝,一个个都养得油光水滑的。   一黄一灰两位猫主子,趴在食园半旧的灰墙上,眯着眼晒太阳,不要太惬意。   连盼之前参加过《吃货联盟》的拍摄,对这些摄制器具倒不是太陌生,她一看这个架势,大概就明白,汪令雪的人应该是过来了。   平常最喜欢待在门口的袁子晋今天却没看见人,只有保安在门口。   “来了吗?这么快?”她朝园里望了一眼,不过没看到人。   保安跟着点了点头,“汪先生早上来的,袁老爷子带着他们在里边。”   连盼嗯了一声,才迈脚进食园,没走两步,就看到了葱绿的树木中一个鲜黄色的身影,紧接着,那个身影转头了,接着就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连大厨!”   站在她旁边的还有一身深蓝色中式马褂配长裤的汪令雪,留着花白的短发,精神矍铄,看上去心情很好。   袁子晋正在他旁边滔滔不绝地给汪令雪介绍湖心那个“听雨轩”的设计,汪可可已经直接朝连盼走过来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谷黄色的薄毛衣,袖子半撸着,头发扎成了干练的低马尾,画着淡妆,笑容灿烂,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明艳爽利。或许是因为在国外留过学,她看起来比一般人要开朗许多,让人一望就心生好感。   “Hi,我是可可,你就是我Daddy常常挂在嘴边的连大厨吧?”   连盼笑着点了点头,“大厨不敢当,你叫我连盼就好啦!”   “老听他说你,我还以为你多大年纪呢,没想到这么年轻!”汪可可一边说,一边还直接伸出手来捏了捏连盼的脸,仿佛她是什么软萌的公仔似的……连盼顿时愣在原地,跟着脸就红了。   这……就是女生,拿她当小孩子似的捏脸也不好意思呀!   “哈哈,好可爱!”   可可一边笑,一边跟着拍了拍手,汪令雪正在跟袁子晋讨论那个听雨轩,看见可可的动作,顿时喝了一声,“干什么呢?”   可可却转到他身后吐了吐舌头,“看见可爱的人就情不自禁……”   汪令雪这才走上前来,朝连盼介绍道,“你别介意,在国外呆了几年,回来她就有点疯。”   连盼摸了摸脸,摇头笑道,“没事。”   “这就要拍了吗?”   她指了指不远处另外一对摄制人员,这个两人组正在拍湖边摇尾巴的狗。   一对人拍猫,一对人拍狗,这……真的是在制作美食纪录片吗?   “有台本之类的吗?”   连盼也算是参加过综艺的老人了,现在很多节目看似都是临场发挥,实际都是有台本的,嘉宾会按照台本来“演综艺”,以达到节目组要求的效果。   吃货联盟虽然没有台本一类的东西,但大概的活动流程还是会和嘉宾提前说明的,比如第一天要下田,晚上要做饭之类的,都会先说一下。   不过到了可可这里,她干脆摇头,“没有,你别紧张,平常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们会看着拍的,这不是录节目。”   “那就好。”连盼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要是让她当着镜头表演一个拉银丝面或者雕冬瓜花之类的,想想也是有点尴尬。   几人聚在一起聊了一会儿,都是爱吃的主儿,很快便熟络了起来,尤其是可可,对连盼简直有相见恨晚之意。   汪令雪是大人物,宣传力和影响力都摆在那儿,虽然是来拍连盼的,但食园的一草一木也都因此入境,袁子晋心里别提多激动了,一直在跟汪令雪各种安利。   实际上,汪令雪只是带着女儿汪可可来认人的,他安了一个总策划的名头,主要只负责掌舵,把握整部纪录片的大基调,具体怎么拍,怎么安排,还是他做编导的女儿汪可可说了算。   这样的片子不是一两天能拍成的,所以连盼当天即安排汪令雪、可可还有摄制组的一群人在食园住下,园子大的很,也不差地方。   连盼和袁子晋便带着可可和汪令雪一起,熟悉整个食园的环境,便于取景。   几人转到南风院,院子里趴着一条棕白相间的中华田园犬,正在墙角眯着眼晒太阳,看见一大帮子人进来,抬眼瞟了一眼,懒洋洋的,压根就不动。   南风院坐北朝南,附近就是水榭,日照充足,院中杏树绿郁葱葱,站在院子里一抬眼便可以看到食园背后的小山,的确是惬意地很。   可可见状感慨道,“你这真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啊!”   连盼笑了笑,“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可可拿着笔,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低头记了两笔,朝汪令雪道,“在这里多拍几个生活镜头。”   这一天,两对摄制人员拍的基本都比较随意,都是园子里的花花草草、猫猫狗狗之类的,主要是以熟悉环境为主。   连盼和汪令雪沟通了一下,食园的开业恐怕还要再等一天,等可可补几个没人的镜头后然后才开始拍真实的食园营业和连盼下厨的场景。   故而原定的周二开业因此就拖到了周三。   周二晚上,连盼上微博发布了消息,顺便放出了预定成功的人员名单。   连小厨V:小店明日起,正式恢复营业,开门第一天,老规矩,不收钱,感谢各位捧场!   配图两张。   就是之前在微博上预定成功的人员列表。   原定只有2桌20人,因为首次开业,她特意又放宽了一点条件,把人数扩大至了30人。   微博一出,瞬间又被吃货们挤爆。   约到了开业席的人欢天喜地,没约到的哭天喊地,尤其是特别被扩充的10个幸运儿,在配图里看见自己的微博ID,此刻简直是欣喜若狂。   男神住我家:@连小厨,谢谢连大厨!爱你爱你~[心][心][心]   铁观音茶叶杠:看来老夫天天在家烧香拜佛还是有点用的,[嘚瑟]   嘻嘻笑:[大笑][大笑],刷脸成功![食园小牌。jpg]   还有一批人在下面疯狂嫉妒,狂刷[嫉妒使我面目全非。jpg]的表情包。   这个表情包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人气王周辰辰哥小时候,大胖子眯缝着眼,五官都快被肉挤变形了,配合这个表情词语,可以说是相当形象了。   连盼一刷微博就看到了这条热门评论,差点没笑出声来。   千呼万唤,重新营业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第271章 饥肠辘辘   千呼万唤,重新营业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袁子晋老早就到附近村里的超市买了几大卷鞭炮,开业那一天,张妈还用红布做了一朵大花,挂在了食园的牌匾上。   大清早,两个保镖帮忙爬到了牌匾上,用竹竿挂着两大架鞭炮插在两旁,连盼不敢点这个,还是袁子晋亲自点的,用打火机迅速在鞭炮引线上一燎就立刻跑远。   门口立刻腾起一阵青灰色的烟雾,噼里啪啦好大一阵,几个摄制组的人也是隔得远远的,周围围了一圈的人。   其实时间还早得很,才早上八点,不过这个点,食园门口已经停了一长条的车队了。   食园本身风景优美,附近还有小山、果园,就是不来吃饭光逛园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好多人都是大清早就来了,生怕占不着位子。   连盼是在家里吃了早餐才过来的,这几天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中国有味》的摄制组在,所以连盼来这边都来得比较早,赶过来这边做早餐,解决一队人马的伙食问题。   吃完了早餐的摄制人员,好多人顺手还在兜里揣着大厨晾晒的地瓜干、红薯干之类的,架着摄像机一边拍,一边吃,砸吧砸吧的,跟村里请来婚礼录像的人似的,看着别提多业余了,一点威严都没有。   等鞭炮放完后,汪可可随机采访了几个来得早的人当素材,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   一种是羞涩型的,对着镜头特别不好意思,“为什么来这么早?好吃呗!诶你那个地瓜干干是不是食园的?哪里拿的?”   以食客试图抢夺摄制组的零食结束。   二种是豪放型的,对着镜头拍拍肚子,“吃遍大江南北,还是这里的最好吃!人活一生,总不就是吃喝二字?”   顺便对着镜头显摆自己做工精致的食园小木牌,“我就是刷脸进来的,哈哈,来打我呀?”   以食客对摄制组进行无底线花式炫耀结束。   开业的菜式倒没什么特别新奇的,都是时令蔬菜,和一些适合秋冬进补的食物。   因为没台本,都是多拍素材后期剪辑这样,所以摄像机基本一直都跟着连盼。   连盼在菜地里拔萝卜,两个保镖远远站在菜葺上,菜地的左下角和右下角各一个,都不在摄像机的拍摄范围内。   拍之前,连盼已经和可可沟通过了,保镖不能入境,倒不是她非要讲究这些,如今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再加上严易的身份摆在这儿,树大招风,她必须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可可也表示理解。   撇去几个保镖,连盼其余行为,都和一个普通的农家乐小老板没什么区别,凡事亲力亲为,人也十分亲和,大家都挺喜欢她的,时不时聊几句。   冬天的萝卜又大又脆,埋在地里的一截是白的,露在外面的一截有的却还是绿的,红萝卜和白萝卜相间着种在地里,绿叶子露在外面,生机勃勃的,很上镜。   白萝卜个大,水分多,适合熬汤,不过有点辣,红萝卜个头小,皮薄,甜,可以生吃。   菜园子旁边就有水井,连盼跟张妈两个拔了好多萝卜,连盼打完水把红萝卜都泡在了盆里。盆是葱绿色的,就是超市买的塑料盆,萝卜是鲜红色的,洗完后一个个泛着水光,在盆里上下沉浮,别提多好看了。   摄制人员赶紧扛着摄像机过来拍连盼洗萝卜。   连盼蹲在井边,两手迅速剥了一个萝卜皮,红萝卜皮很好剥,一撕就掉了,露出里头光滑的萝卜肉,又白又嫩,跟荔枝似的。   张妈在一旁不停安利,“都尝尝,这个特别甜!”   一时间,除了扛着摄像机的人,其余的人都跑去吃萝卜了,可把背相机的大哥给急坏了,倒是也给他塞一个呀!   巴掌大小的预览框里,一双手正在飞快剥萝卜皮,这双手白皙如葱,手指又直又软,略有点肉肉的,看着很可爱。唯一遗憾的是,这双手的右手似乎受过伤,伤痕很明显,细细的三个红圈,跟指环似的,套在最后三根手指上。   从连盼剥萝卜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这三个手指头不如左手的指头灵活,不过倒也不影响她手里的动作就是了。   可可蹲在井旁吃萝卜,指了指连盼手上的三个印子,连盼笑了笑,“意外。”   冬季井水偏温,地里萝卜是冷的,剥完以后两口就能吃掉一个,特别甜,一时间,摄像机里到处都是咔嚓咔嚓啃萝卜的声音。   连盼顺手拿了一个赛给正在看摄像机的大哥,“你尝尝。”   大哥都快哭了,导演就在旁边,他倒是想吃,就是没那个胆儿离开机位。   “怎么这么甜呐?”   可可在一旁问连盼。   张妈也在旁边,闻言笑了一声,“这可都是用鸡粪肥的,能不甜么?”   动物粪便是最好的蔬菜肥料,尤其是鸡粪,属于肥料里最好的有机肥。   食园里养了很多鸡,山里的荔枝林里也圈了一大片的鸡,每天都能产生好多鸡粪,刚好拿来肥园子里的菜地。   仔细看的话,泡着萝卜的盆里,有的还飘着一点绿白相间的……鸡粪。   几个把冬萝卜当水果吃的工作人员脸色瞬间就变了,连盼看得好笑,“所以要洗干净了再吃。”   冬季宜藏气进补,故而今天的食物都是以稳步为主。萝卜益气,和羊肉一起炖,很适合冬天吃。   食园的厨房特别大,尤其是厨房里那个大案桌,可以坐一大桌的人,两台高清摄像机,一台架在案桌上,拍摄连盼切菜,另外一台架在炉子旁,主要拍锅里食物。   连盼现在正在做的一道菜是炒冬笋。   竹笋是早上才送过来的,J市种不了这个,冬笋从外地运过来,一直放在冷库里,要用才拿出来。   笋最讲究鲜味,不管是剥还是炒动作都要快,连盼手里抱着一个大笋就跟剥洋葱似的,刷刷几下就把大笋外面的土皮给剥了,露出了里面白嫩的笋心。   她刀工很好,切菜都不带看的,刷刷几下就把笋心切成了薄片,锅里的油已经烧热了,笋片一下锅,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音——油是鸡油沥出来的,统共就那么小半碗,还是前几天杀了好几只鸡攒下来的,连盼特意都冻在了冷库里,这会儿正好拿出来化,现化先用。   炸完的鸡皮捞出来,和面粉滚一滚,撒点盐和五香粉,在锅里滚过一圈就成了鸡皮酥,香滋滋一盘就被送到了案桌上。   剩下的鸡油都被连盼沥了出来,拿来炒笋。   笋是最吸油的,适合就荤菜炒,不过用色拉油炒会腻,用猪油炒又没那么香,用鸡油是最合适了。   笋片一下锅,瞬间便被热度烤软,变得Q弹Q弹的,在锅里翻来翻去,连盼迅速下了火腿丁,几个回合下去,顿时满室飘香。   汪令雪不是实时盯着摄像的,老爷子跟食客一样,就在园子里闲逛,等着饭点吃饭,只有可可带着摄制组的人在厨房。   可可也没吃过鸡皮酥这个东西,其余几个工作人员也都是一样,只有袁子晋从前吃过这个,连盼的鸡皮酥一端上桌,他立刻就拿了一双筷子,咔嚓嚓夹了金黄的酥球往嘴里扔。   这种小菜是不上桌的,连盼纯粹做出来就给帮忙的人吃的,所以每到饭点,袁子晋都会特别积极去帮忙上菜,为的就是时不时有那么一两口口福。   连盼炒完了一盘冬笋,张妈正好从外面进来,看见冬笋炒好,连忙用托盘端着小跑着出去了,出去之前,还不忘用手在鸡皮酥盘子里抓了一把。   好几个拇指大小的酥球一下子就跟花生米似的,都被她扔进了嘴里,嚼地咔咔脆响。   连盼把菜都送到了托盘里才发现,桌子上一盘鸡皮酥,就袁子晋一个人在吃。   “是不是觉得鸡皮不好吃呀?”   她伸手指了指盘子,自己也用筷子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其实挺香的。”   炸过的鸡皮油都去了,酥脆酥脆的,半点也不腻。鸡皮丁外头裹着面粉,外层早已被炸成了薄薄的金黄色,外皮焦脆,里头的面心松软热乎,味道很简单,有点点咸,有点点辣,一吃就停不下来,吃一个还想再吃一个。   从前在宫里,师傅炸鸡油的时候经常做这个给她吃,连盼可喜欢吃了。   这是边角料,贵人是不会吃的,故而都便宜了御膳房那些打杂的小庖人,还有外面的小宫女小太监们。   鸡皮酥里头的鸡皮都被炸缩了,吃起来跟小块鸡肉似的,其实是一道非常可口的小零食,尤其适合佐酒。   之前连盼在厨房炸鸡油的时候,每回都会做这个,张妈和袁子晋都知道,尤其是袁子晋,有时候不吃完还留着,等晚上就一点杨梅酒下酒吃。   其实鸡皮酥放一阵子就没那么酥了,要趁热吃才好呢。   眼看着袁子晋刷刷几筷子就去了一半,可可这才连忙也拿着筷子赶紧去夹,她手上做了一个手势,原本在拍锅的那一台摄像机,迅速转了过来,开始拍这盘鸡皮酥。   不过纪录片并不是光拍吃的,主要还是和人一起拍,这个镜头的主角当然是袁子晋了,可可自己作为导演是不入镜的,镜头里只看见一个精瘦的老头在吃一盘金黄的炸货,旁边还有一双年轻白皙的手,拿着筷子也在夹菜,只有筷子入镜了,人没入镜。   可可一筷子下去,才吃了一个,顿时惊为天人,大叫了起来,“嗯!好香!”   是那种纯正的鸡油香,难以形容,又酥又脆又香,外面都没这东西卖,香到没道理!   感叹完了这一句,她就再也没说话,跟袁子晋两个人,简直像比赛似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夹着鸡皮酥咔嚓嚓都往嘴里扔。   看机位的摄像大哥咕隆隆吞了一口口水,连盼见状笑道,“鸡油不多,明天还会炸鸡油的。”   言下之意,明天一定给他留一点。   重开园后,客人对鸡的消耗量很大,之前张妈在园子和山上散养的那些鸡很有点不够吃的意思,连盼筹划着最好再多买点鸡苗,都往山上放,走地鸡虽然瘦一点,但比外面买的肉鸡可是要好吃多了。   炸出来的鸡油不多,但却特别香。   这才是这个普通的鸡皮酥都格外好吃的原因,这些鸡,张妈都精心养了快半年了,吃的就是山上的小虫和张妈定时撒的谷物,外头买的鸡是比不上的。   可可跟袁子晋两人,你争我抢直接吃完了一盘鸡皮酥,期间有几个不用看机位的工作人员也跟着过来尝了一两个,还准备再吃,鸡皮酥已经没有了。   正好,厨房里炖了半天的羊肉,此刻也已开始往外散发出香气。   一群人,都围在摄像机旁吞口水。   羊肉之前已经下水焯过了,去除了膻味,放在锅里的大料此刻也已入味,香气扑鼻,连盼解开锅的那一刹那,白气扑面,整个厨房迅速都被肉香给弥漫了。   蒸汽熏得连盼整个人的面庞都颇有些不清晰。   她穿得很简单,身上一件半高领的黑色薄羊绒衫,身上围着一件白围裙,头发简单梳着马尾,光溜溜贴在头上,饶是如此,看起来竟然也很好看。   雾气蒸腾间,连盼白皙的脸庞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神情动作却无一不优雅,仿佛古代的仕女一般。   可可盯着摄像机啧啧了两声,“要是放到大屏幕看,估计都有人要舔屏了。”   不知是在说镜头里蒸汽四溢,炖得滚烂的羊肉,还是在说做炖羊肉的人。   白玉一样的萝卜去皮后,迅速被切成了大块,连盼抓着一大碗萝卜,直接倒进了羊肉里。   满屋子的香气终于因为她合盖的动作才稍微收敛了一点,盖子合上,大家终于才有点回过神来的感觉。   虽然到了吃饭的点了,但因为跟着连盼拍东西,大家其实一直在吃,没那么饿,但是这会儿却普遍都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了。   摄制组的人本来就是要等到食客们吃完了饭才能开吃的,大家都是走南闯北的,好多艰苦的地方都去过,到食园这儿,其实也没有却吃少喝的,但愣就是难受。   一想到接下来还要拍好多道菜,还要闻好久的香味,还偏偏都不能吃,大家都有点快疯了。 第272章 宫廷御厨   一想到接下来还要拍好多道菜,还要闻好久的香味,还偏偏都不能吃,大家都有点快疯了。   其实连盼也没做什么稀奇菜,原材料都是大家见过的,有好多都是现从地里拔、现摘出来的,就好比这两道萝卜,摄像机一路都是跟着的。   白萝卜切大块炖羊肉,温补益气;红萝卜切小丝儿炒黄牛肉,提味下饭,自打这厨房开火,一帮子工作人员的口水就没停过。   按理说,这饭菜的气味是无法用摄像机记录下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可盯着摄像机预览框里汩汩冒泡的羊肉汤和熏腾缭绕的白气,却完全都能想象出片子播出后,万千观众对着电脑屏幕舔屏的场景。   这简直都不符合常理啊!哪有光看都能把人看饿的?   光看就知道羊肉一定又软又烂,毫无膻味,萝卜下水煮过一阵子后,已经接近透明,捞起一块来,真跟上好的羊脂白玉似的,水当当,鲜得要命。   那股子鲜味简直都要冲破屏幕飞到她嘴里来了好吗?   厨房里一直都有热源在,所以比外头要暖和许多,连盼的羊肉是煮了两大锅子,都是拿砂锅炖的,是那种深棕色的大桶砂锅,一大一小,看着特别不起眼,却特别能保鲜。   不过要上给客人吃当然就不能抱这么大的桶出去,张妈也端不动。   连盼从碗柜里拿了几个稍微少一点的砂锅出来,分别装了点水,烧热以后才将锅里的水倒掉,把大锅里的羊肉分装到小砂锅里,最后撒了葱花,才让张妈端出去给客人吃。   一锅子羊肉,眼看就被分完了,灶上只剩下了那个稍微小一点的砂锅,袁子晋望着羊肉眼睛直勾勾的,半分都不肯挪开。   案桌上的摄像机一直没动,可可示意摄制人员调整了一下镜头,直接对准了袁子晋。   “您在食园这么久了,吃过的东西也不少了,最爱吃那个?”   袁子晋压根就没注意可可在说什么,眼睛一直盯着灶上仅存的一锅羊肉,想也没想就答道,“羊肉炖萝卜。”   可可:……   “刚才您还说鸡皮酥最好吃呢!”   “不,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羊肉炖萝卜。”   众人:……   其实这一锅多出来的羊肉本来就是做给摄制组工作人员吃的,外头客人一大锅就够了,小锅留给这里的人吃。   光闻不让人吃确实也太残忍了,尤其是冬天,不就该喝热汤,吃炖得烂烂的羊肉?   甭管冷不冷,一碗肉汤下去,保管浑身舒坦。   “都别杵着,自己盛呀!”   连盼指了指灶上的砂锅,一会儿再煮过头太烂又没那么好吃了。   袁子晋一听,立马就拿了碗去盛羊肉,连盼特意提醒他道,“您帮着给大家也盛点。”   工作人员都有活儿要干,看机位的小哥还不能离开,大家都眼巴巴的,袁子晋怎么说也算是个名誉园主,人家远来是客,他倒好,一个劲儿地只顾着自己吃。   袁子晋闻言,舀萝卜和肉的手一顿,这才把碗放下,又拿了一堆的小碗堆在灶台旁的空隙上,“知道知道。”   看他那个样子,明明刚才压根就没想过要分给别人吃。   连盼站在洗手池边,刷刷给莴笋削皮,削了皮的莴笋碧绿通透,跟玉如意似的,铎铎几下就被她放在砧板上切成了细丝。   冬日里的菜肉多油多,吃多了难免有点腻,清炒一般莴笋,是最能解油的。   不得不说,光看连盼做菜也是一种享受,她从未刻意,但不管是切菜还是下菜还是炒菜,甚至是尝菜、尝汤,浑身上下都自有一股写意风流、行云流水的意味,看着就让人觉得极为舒服。   这和她出身宫廷,接受了严格的宫廷礼仪教育有一定关系,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做菜本身就带有一定的艺术性,实际上世间万物,很多事情,都有这种相通性。   做菜、舞蹈、美学、工艺,哪怕在田地里插秧,也都是一样的——做到极致,一定都是美的。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欣赏的人也不需要多么高的学历,多么高的美学素养,自然而然,就觉得被打动了、那些让人感觉极为自然、极为通畅的,往往就是到点了。   所谓道法无形,顺其自然,行云流水,大家风范,说的大概就是连盼这种了。   她动作显然毫无任何表演成分,一切都是顺其自然,顺势而为,这种生活化、接地气的美,反而更触动人心。   而且汪令雪拍这个纪录片本来就是要来记录中国味道的,不是给各大菜系宗师的宣传片,故而那些美食大片里单独给某个大厨单独布一个景,让大师们表演各自拿手绝活的场景,一律都没有出现。   《中华有味》的每一帧画面都是丰富多彩的,从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布景、场景,取景的地方不是厨房就是人们生活的常见地方,比如水井、菜地等。说是美食片,其实也是生活片,拍了好多和美食不相干的东西,比如屋檐上的猫,晒太阳的狗,每一帧都充满了生活气味,烟火人气。   汪令雪常年行走大江南北,尤其喜欢民间美食,他要拍的,也正是这种深入国人心底的“一日三餐、五味俱全”的生活和文化。   一屋子人围在厨房里喝羊肉汤,萝卜煮后更加鲜嫩多汁,一口咬下去,还有不小心溅出来的,一时间,满屋子都是“哎呀,我的衣服!”以及“离我远点,别溅到我身上!”之类的欢声笑语。   摄像小哥什么时候离开了机位也没人发现,只有静静立在厨房里的镜头,还在老实记录着厨房里人们的一举一动。   食客们酒足饭饱之后才轮到摄制组,虽说他们基本是一边拍一边吃吧,但总觉得肚子里的馋虫就好像压根没个饱足似的,一直都在叫嚣着要大吃一顿。   汪令雪早就吃完了,过来巡视厨房,就看到连盼跟着摄制组的一大帮子人一起,还有张妈、袁子晋等人,又在厨房里开了一桌。   菜都摆在厨房里的大案桌上,一群人你争我抢,都跟八百年没吃过饱饭似的,只有可可看到他进来喊了一声爸爸,别的人压根都没理这位“总制作人”。   汪令雪本想提醒大家稍微矜持一点,不要搞得一群人跟打秋风似的,奈何连盼又起身从锅里盛了一盘炸胡椒河鲜仁上来,菜一上桌,盘子里的公勺就压根没停过,一人一勺都往自己碗里盛。   汪令雪也有点坐不住了,他从前四处游历,在荆楚一带吃过这个,特别好吃!   炸胡椒是两湖特产,J市人一般不吃这个,这么点炸胡椒还是是袁子晋的一个老友过来拜访他送的,袁子晋一直留着没舍得吃,偶尔才叫张妈帮忙炒一点点,炒焦了又辣又香,特别下饭。   炸胡椒这词听着有点夸张,有的地方也叫炸广椒,但其实并不是把辣椒丢在油里炸做的,取的是大米磨成的半粗粉和辣椒、五花肉拌在一起发酵制成。   从前穷人家没什么菜,就用米和辣椒混在一起,做成了这道民间美食,最初做法是比较简单的,只有米粉和辣椒拌,后面越来越丰富,五花八杂的,往里头加肉、加豇豆还有加藕丁的,吃起来就更香了。   袁子晋这盘更绝,是他老友家里老婆子做的,放的是五香腊肉丁,本来蒸着吃是最香的,奈何袁子晋实在太想念从前吃过的扎胡椒煮河鲜,硬是从湖里捞了半碗河鲜上来,让连盼和水就着煮成了大半盘子炸胡粥。   一勺下去舀一瓢浇在饭上,拌一拌,一口虾仁一口小鱼,偶尔还能吃到一点腊肉丁,简直都不用再吃别的菜了,特别特别下饭!   就着热饭几口下去,一桌子的人鼻尖瞬间都冒出了一点细汗。   好几个工作人员是本地人,没吃过这个,第一次吃,都觉得新奇不已,但是汪令雪是认得这个的,他口味重,就爱吃辣,女儿可可也和他差不多,舀了好几勺往碗里倒。   汪令雪当即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饭,强行插坐在了女儿身旁,“可可,快给爸爸舀一点。”   袁子晋闻言,不免抬头又看了一眼汪令雪,其实其余人差不多也是这个目光——他不是才在外头吃过了吗?怎么又过来这儿吃?   连盼跟着笑道,“汪老是想吃这个炸胡椒吧?这是袁老的老乡带过来的,在咱们这儿都算稀奇东西了,赶明儿我也打算做一点,吃着特别下饭。”   汪令雪就着这个台阶连忙点头,“对对,好多年没吃过了。”   其实前阵子去湖北采风才吃过的,不过这会儿又怪想念的。   一群人吃饭特别香,何况这菜又是连盼做的,简直是撑死也值得,吃到最后,只有连盼和张妈两个人相对正常,张妈在厨房里洗碗,外头日头稍微辣了一点,连盼把肉干拿出去晒,其余人都是瘫坐在案桌旁,一个个吃得腰肥肚圆。   可可的助理是个小姑娘,在旁边摆手道,“我真的好矛盾,又想天天就在这拍,但是天天这个吃法,我估计出食园的时候,我起码得长个十斤。”   从前她也不是没拍过类似的片子,比如有些街头美食,偶尔也吃点,但是好像没哪次像食园这样,让人根本就不想顾忌什么身材相貌,只有一个字——想吃。   她都想赖在食园不出去了。   “哎,连大厨,你们这儿还招人吗?会吃饭,会抱大腿那种!”   连盼在外头应了一声,“你问张妈!”   其实现在食园供应量小的很,一餐拢共才两桌,上菜一个人就够了,就是看看张妈要不要人帮忙。   毕竟除了上菜,她还兼顾了打扫、清洗等杂活儿。   吃完了饭消食,可可在厨房里和汪令雪一起看上午片子的回访,顺便整理一下大概的剪辑思路。   旁边的助理也跟着一起看,回头剪辑就是她负责的。   画面回放到连盼揭开砂锅盖子尝汤那一下,小姑娘感叹道,“小姐姐长得真好看啊!这换身衣服就可以去拍大长今了!现在那些个拍美食剧的导演,真该看看咱们这片子,什么才叫宫廷御厨!”   可可又凑近镜头仔细看了看,发现好像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连盼身上似乎一直都有一股沉静气质,她的长相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特别突出,既不明艳逼人、也不光彩夺目,只是给人感觉极为亲和舒服。   做主厨下厨,连盼脸上连妆都没画,这就是她平常的样子——肌肤白皙,脸似皎月,嘴角微微一笑,就露出两个小梨涡,半点也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人。   哪怕穿着现代的衣服,她神情动作、笑容言语却始终带着一丝温婉淑雅的意味,仿佛古时大家闺秀,又仿佛宫廷剧里的御厨,端庄大气,优雅非常。   更难得是,她身上有这股温婉气质,人却又十分亲和,让人一望便心生好感,即使她不施粉黛,却也很容易便和旁人区分开来,简直画风都不一样。   “连大厨,你真没考虑过进军娱乐圈吗?”小助理指着屏幕道,“你看看,胖子把你拍得多美、多上镜吶!”   生活中有很多人其实长得特别美,但是一上镜就没那么好看,一是镜头会在一定程度上拉宽人的脸型和身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普通人往往都不太注意体态、表情,生活里大家都比较随意,这没什么,一上镜,人的气质就会被无限放大。   体态稍微有那么点缺陷,或者表情管理不到位,就很容易难看,随便截个图,全是惨不忍睹的画面。   像连盼这种神情举止无一不优雅大气的人,实在是少见了,关键是,她身上没有半点“装”的感觉,这些行为习惯仿佛早已深入她的骨髓,做来只让人觉得顺畅无比,看着极为舒服。   可可也跟着点了点头,“难得。”   她不是来拍人的,主要是来拍美食以及美食相关的故事的,但是到了连盼这里,画面却立刻就变得极为赏心悦目,比起那些个大明星也不差了。   连盼才晒好了肉干从外面进来,闻言羞涩一笑,“我哪里比的上明星啊?你快别取笑我了!”   可可低头刷微博,正好一个头条弹出来,消息是宣传一部正在热播的美食宫廷剧的,讲的是一位美厨娘凭借高超的厨艺步步高升,最终成为宫廷御厨首领的故事。   小助理也跟在在旁边瞅了一眼,女主画着超浓烈的妆,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裙,不知是准备下厨还是准备宫斗去的,她顿时朝笑道,“我是没见过什么御厨,但真要让我想,我感觉御厨应该就是连姐姐这样的!”   连盼心底顿时轻轻咯噔了一声。   ------题外话------   记录片本来打算叫《味道中国》的,回去一搜,发现还真有这个节目,就改成《中华有味》了…… 第273章 平淡是真   连盼心底顿时轻轻咯噔了一声。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可可望着机位里的预览画面,也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间,小助理回头望了连盼一眼,就见连盼脸色轻微发白,神情似乎有点紧张,嘴唇紧紧抿着,望着摄像机的方向,好像被人猜中了心事似的。   “我去,不会真说中了吧?小姐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什么御厨十八代传人之类的?”   助理拿着手机,把它比成了麦克风,手臂一伸,就对准了连盼,仿佛非要就此问个答案似的。   就连一直在旁边没参与他们小女生话题的汪令雪也颇有些好奇起来,凑到旁边望着连盼笑了一声,“还是真说中了?”   之前他在吃货联盟节目上也问过连盼师承何处,连盼没说,汪令雪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后面就没再多问了。   如今可可的助理又提起这个事来,反而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到底是何方高人,能教出连盼这个高徒?   他倒是很想会一会!   助理巴拉拉说着,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出精彩非常的电视剧——一位曾经称霸一方的大厨,被皇帝宣召入宫,成为御膳房总管,因为宫斗退隐,大隐隐于市,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后人……最后传到了连盼手里,就成了今天的食园。   助理一边说,可可还一边在旁边点评补充,以增加其戏剧性,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位所谓的大厨存在似的,连盼简直都没有插嘴的机会。   小助理滔滔不绝讲述了一场一波三折、荡气回肠的戏剧后,话题终于才又回到了连盼身上,“连姐姐,是这样吗?”   连盼尴尬地笑了笑,“差……差不多吧。”   “你真是御厨后人啊?”汪令雪闻言竟然也没怀疑,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刚才助理说的有点夸张,跟说书似的,没想到连盼还真承认了。   这年头打着御厨名头的人还真是不少,全国各地都有号称自己是御厨第XX代传人的饭店,连外头卖个烧饼都流行说是“宫廷御饼”呢,谁知道是真是假。   要是连盼大清早说这个,他们还不见得相信,但是刚才在厨房里大饱口福了一顿,吃了这么一顿大餐,大家此刻早已佩服地五体投地,连汗毛都是舒畅的,别说是御厨传人了,连盼就说她是御厨本人,他们也相信!   也真是奇了怪了,其实单看连盼做的菜也挺简单的,没跟电视剧上一个个取些什么富丽堂皇的名字,也没把卖相做得跟艺术品似的不敢下筷子,但是……真就是特别好吃!   就凭这个功夫和味道,说她是中华小当家也妥妥的!吃货们就是这么没有节操!   汪令雪又问起连盼的师傅,连盼实在扯不出话来,以汪老的性子,她实在有点担心他还要去拍这位“老御厨”,只好说自己也是机缘巧合才遇见了自己的师父,其实只学了点皮毛,他老人家就去世了。   她在宫中亦师亦母的师父、御膳房总庖人连青,现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活在了现代,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仙去”了吧,所以……也不算撒谎?   其实这故事实在漏洞百出,奈何她手艺摆在这里,吃过的人无一不是五体投地,压根就没人想去深究“偶然”遇到“高人”,这事情到底有多巧、多说不通。   连盼愈是遮掩,众人愈加认定,她一定是有高人指点,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便对外公布罢了。   至此,“御厨”这个称号不知怎么就莫名流传了出去。   从前微博上有人管连盼叫连小厨、连大厨,后面大家都是直接管她叫连御厨,叫小御的也有,总而言之,每一个到食园吃过饭的人都跟中了邪似的,认为连盼是有什么宫廷秘方,故而做出来的饭菜才这么好吃。   摄制组一行人,在食园差不多住了一个月,一个个养得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的,他们下一个拍摄点在新疆大漠,主题是干粮,听说首先是要去拍囊。摄制组走的时候,几位摄像大哥和助理差点没哭出来。   他们并不是瞧不起新疆美食,只是囊这个东西……干巴巴的,干粮怎么能和连盼的三餐比呢?   而且大冬天的,新疆那么冷,温差那么大。   食园这里这么温暖,猫猫狗狗这么温顺,小姐姐的笑容这么贴心,每天吃不完的小零食、日日管饱的肉和米饭,真是此去三千里,再无食园烟火气。   汪令雪在这儿住了一阵子,人也跟着略微发福了一些些,他上了年纪,身体代谢没有年轻人快,表现地更为明显,脸皮子都跟着绷了起来。   原本儒雅非常的一位老大叔,活生生愣是在食园被养出了一丝油腻的味道。   连盼在门口送别,汪令雪望着食园门口的牌匾感叹道,“去新疆也好,顺便减个肥……”   连盼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谁说老年人不爱美的?老年人为了保持身材,也真的是满拼的。   《中华有味》的摄制组分三拨进行,汪令雪和可可在食园拍的时候,还有另外两队人马也在其他地方同步进行拍摄。   现在可可一行人要前往新疆,其余的几拨人基本也都要跟着换地方了。   可可在美国学的编导,行事作风也都比较偏西化,《中华有味》采用的是月播模式,一月播一期,一三到五集不等,每集三十分钟,随时根据观众的反馈调整拍摄计划。   第一期的主题是三餐。   早餐是摄制团队在西安拍的,全是小吃的天下,重点跟踪了汪令雪曾经吃过非常赞赏的一家包子馆和一家面馆,同步和广州团队拍摄的广式早茶剪辑到了一起。   午餐是在食园拍的,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冬日家常菜。   晚餐的团队是在北京拍的,和广州汪令雪的一个老饕好友的拍摄内容剪到了一起。   摄制组效率很高,一边拍一边剪,一个月后,《中华有味》的网络版就在网上播出了。   凭汪令雪“南汪”的美食泰斗身份,各大网站纷纷都打出了横幅推荐。   汪令雪自己也发了微博进行宣传:   汪令雪V:写了这么多“吃”,今天可以看看“吃”,小成本,没什么大制作,就是聊聊一日三餐。   后面跟着放了一个链接。   连盼迅速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播出的时间是在深夜十二点,连盼卡着点转发微博的时候,毛毛跟豆豆都睡了,微博上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人跟着在下面留言。   飞球球:@连小厨,汪老拍电影了?御厨你是主演吗?   小星星:刷片子前日常打卡,舔屏预备时!☆_☆   中华小当家:真人版食神?不说了,我先去刷片子~   走卫视审播流程太慢,汪令雪也不是讲究繁文缛节的人,其实他在权贵圈里好友不少,真想把这片子推到Y视去也不是难事,不过他拍的东西没那么主旋律,汪令雪本人也比较散漫,故而就直接放到了网上。   夜深了,冬至已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就是一贯温暖如春的J市,入夜后也有了一丝寒气,外面夜深露重,房间里暖暖的,两个豆丁的轻微呼吸声在房里此起彼伏。   连盼拿着个Ipad,带着耳机,和严易一起,一人一个,两个人都拢在被窝里,一起点开了这部美食纪录片。   片子的名字很简单——中华有味,四个简单的繁体字,海报上简简单单一张红木桌,一个白瓷碗,一双木筷子,符合汪令雪一贯的审美。   片子一共三集,第一集,早作听晨鼓;第二集,平淡是为真;第三集,风雪夜归人。   连盼之前在微信上听可可说是按三餐分的,还以为就是简单分了三餐呢,没想到名字取的这么诗意。   不过这样也正常,汪令雪本人念是旧私塾,诗词书画样样精通,他江湖地位摆在那里,不仅仅是美食泰斗,也是大文豪来着。   片子归类是纪录片,不过画面却明显有电影叙事风格,只是原声不多,有人物说话和情节的时候,才会放原声出来,其余时刻多半都是轻柔的背景音乐和配音。   配音老师请的是汪令雪的好友,国家一级配音员佟文华先生,老先生音质醇厚,如同老酒,配上缓缓倾泻而出的木扬琴,让人心神舒畅,听着极为舒服。   连盼嘴角忍不住微微弯了弯,汪老牛啊,这声音,简直都快赶上严易的低音炮了。   当然了,严易的声音要比佟文华年轻太多就是了。   佟文华老先生今年六十岁,是正白旗出生,属于满族里的佟佳氏,后面化姓佟,早年间也是打马遛鸟的人物,可谓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大约因为年轻时的纨绔经历,他声音听上去颇有些随意,不似那些个Y视大片的背景配音那么严肃正统,听着反而十分亲切,有时配上纪录片里的一些搞笑场景,还颇有些幽默。   片子第一集以西安鼓楼的钟鼓之声作为开始,契合了“早作听晨鼓”的主题。   清晨十分,西安的小街上熙熙攘攘,各色早市、早点、人群的嘈杂、商贩的吆喝充满了整条街道,给人感觉十分热闹。   一位年轻抬起店铺的卷闸门,露出里头“传统手工面馆”的五字招牌。   年轻人前不久才和妻子从深圳回来,因为无力承担深圳的高房价,故而回家接手了父亲的传统手工面馆。   妻子在家帮忙,顺便照顾小孩,同时还在网上开了一家小手工淘宝店,贩卖她自己和家里老人制作的民俗工艺品。   家里的小孩子才两岁,有点淘气,并不喜欢在自家面馆吃早餐,每天早上都要由奶奶带着去外面买包包吃。   包包就是指包子,导演跟着小孩子,一路拍了好几家早餐店,小孩子吃得满嘴是油,笑得很开心。路边很多吃早点的人,看见镜头似乎有点不自然,不过很快又被美食所诱惑,不再理会。   片子的主体还是聚焦在年轻人接手的这一家手工面馆上,年轻人回家的路程也有拍,开店做面的过程也有拍,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故事,讲的不过是千千万万中国人家庭中再普通的一个,靠着自家手艺生活、生存。   或许是见惯了各种电影里精致的人脸,打光打到五官都模糊的明星,再看高清摄像头下的普通老百姓,人们突然觉得很亲切。   脸上带着两坨高原红,每天要吃“包包”和“糕糕”的小朋友,并不算听话懂事,但却让人觉得特别有意思,仿佛就是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哪位面馆小老板一般。   片子的主角文化都很一般,普通话也谈不上标准,但是笑容真切,在见惯了各种浮躁、浮夸的电影电视剧后,汪令雪这部平平淡淡讲述普通人的影片,突然给人一种久违的粗茶淡饭味道。   第一集看完,连盼意犹未尽,随着熟悉清脆的木扬琴声,第二集“平淡是为真”开始了。   片子一开始就是喧闹的鞭炮声,这个画面连盼很熟悉,是在食园门口拍的。   袁子晋跟个瘦猴子似的,拿着打火机正在点鞭炮,燎完就跑的样子逗笑了周围一群人,鞭炮噼里啪啦,讲话的人很多,闹哄哄的。   镜头转到食园的大门,古朴的黑青色牌匾上用金漆写着“食园”两个大字,连盼看见,心里头突然有些激动。   她不自觉伸手抓住了严易的手,有点紧张,严易表情还是一贯的慢条斯理,稳如泰山,人靠在床边,望着她的眼神有些戏谑,“不敢看了?”   说老实话,中华有味可不比连盼之前参加的吃货联盟这样的综艺,这是纪录片,后期只有剪辑和配乐配音,可没有什么美化、打光之类的。   高清摄像镜头下,主角们脸上的雀斑都看得一清二楚,都不带P图的。   “哪有!”连盼悄悄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她确实是有点不敢看,不知道可可把自己剪辑成了什么样子。   其实摄制组在食园那一个月,她感觉时间真是过得蛮快的,因为镜头一直摆在那儿,大家好像聊聊天,说说笑就拍完了,她都不知道拍了些什么。   从别人的镜头里看自己,突然有点陌生,这种感觉真的有些奇怪。   镜头从腾起的鞭炮烟雾切到了食园外的灰墙上,两只猫沿着墙的边缘悠闲走过,画面随即一转,转到了张妈正在晒的肉干上。   除了肉干之外,还有小鱼干,都是用竹篾装着,挂在厨房后面的院子上。   没想到张妈刚把肉干挂好,两只猫就迅速从墙上跳到了竹篾盘子上,盘子晃了晃,掉下几条小鱼,猫迅速从盘子又跃到地上,叼起鱼干藏到了角落里,开始吃鱼。   围观的连盼内心:……   原来小偷在这儿!怪不得每次晒出去的鱼干都要少那么一点!   汪老功底深厚,大俗大雅都不在话下,随着一阵音乐声起,就听见佟文华醇厚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七情之病,看花解闷,听曲消愁,有剩于服药者也。”   食园里花草浓郁,袁子晋坐在太阳底下的一把藤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逗猫,旁边还放着连盼之前帮他网购的小收音机,里面正放着刘兰芳的岳飞传,日子不要太快活。   看到这儿,连严易都跟着嗤笑了一声,“老头子过得挺逍遥的。”   此时,画面上缓缓印出了几行字,一阵韵味悠长的古琴声起,佟文华跟着缓缓念道:“《千金月令》曰:是月可服补药,不可饵大热之药,宜早食,宜进宿熟之肉。”   画面配合的正是食园的大厨房里,煮得汩汩冒泡的羊肉,肉里白气升腾,羊肉被炖得软烂,随着沸汤轻微弹动,肉香简直都要透过屏幕散发到外面来了,让人一看便食指大动。   严易看着看着,突然心里有点不爽,“你还煮羊肉给他们吃了?”   这几天他都没吃羊肉好吗!   连忙连盼安慰他道,“这是上个月拍的,那会儿适合补羊肉,明天我也炖给你吃。”   年底忙得很,严易又不肯在外面吃,午餐有时候就是周嫂给他打包的,都是连盼事先做好的一些小菜。   肉汤这东西冷了又腻,再热就没那么好吃了,所以是炒菜居多,放在饭上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   严易的确是有阵子没吃炖羊肉了。   听连盼这么说,严易脸色终于才稍微好看了一点,接着往下看。   镜头里是一葺整齐的冬萝卜田,连盼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黑色羊绒衫,正蹲在地里拔萝卜。   “这个好。”她指着地里一个又大又肥的萝卜道。   因为镜头离得很近,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怪尴尬的,镜头只拍了她一人。   虽然之前连盼在吃货联盟里也有镜头,但基本都是远景,多半都是和别人一起的,很少有这么单独对着她拍大镜头的。   连盼悄悄瞟了一眼严易,发现他盯着屏幕,看得正认真。   到了洗萝卜的环节了,井水清澈,葱绿的塑料盆里,红艳艳的小萝卜滚来滚去,连盼白皙的五指仿佛嫩葱一样在水盆中央划来划去,右手尾部三条指环一样的红痕十分明显。   摄制人员的话都被剪掉了,镜头里只印出连盼的笑脸,嘴边两个小梨涡,眼睛眯起来跟月牙似的,她晃了晃手,软糯的声音笑道,“这个啊,这是个意外。”   她眼眸中没有半点掩饰,也没有丝毫怨天尤人的意味,笑容灿烂天真,仿佛叙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严易握着她的手指,不自觉抓紧,心里突然心疼地厉害。 第274章 因为喜欢   严易握着她的手指,不自觉抓紧,心里突然心疼地厉害。   他手指在连盼右手三根指头上缓缓摩挲,“对不起……”   接指手术很成功,但手上到底还是留下了疤痕,重新长好的皮肤和别处稍有不同,外表看上去是粉红色的,摸起来会感觉轻微凸起。   人常说十指连心,正常人手上偶尔长个倒刺都疼得厉害,何况是断指……严易每次想起连盼右手全部是血的样子,整个人都会浑身发麻,冷汗倒流,生怕过去的噩梦重演,生怕自己就此失去她。   有好几次晚上他不小心做梦到那一天的场景,都是惊出一身冷汗,直到醒来,看到连盼在身侧熟睡,心里才稍稍安心一点。   老天赐给他一样珍宝,却又给她诸多磨难,如果不是因为他……连盼又怎么会遭遇这些?   连盼一看他低沉的表情就明白他此刻心里一定又自责地厉害,可是……这些事情,早已过去了呀。   她将自己右手从他手中抽出,反握住了严易修长宽大的手掌,柔声道,“这和你无关,也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世界上有很多意外,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是因为发生这些事情,谁也没有料到。   该受到谴责的,应该是那些施害者,而不是那些受害者。   严易平常话少得很,连盼知道他身上压力一直都很大,从前是严家仅存的男丁,又是广元董事,自严家那场车祸后,他整个人都因为这件事被压垮了,即使老太太为他请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厨子,都无济于事。   有些事情,不是用钱就能摆平的。   那个时候……他也一定觉得父母去世是自己的错吧?   可是,这样的横祸,真的是他造成的吗?   就好像……她手上的伤,又真的是严易造成的吗?   连盼忍不住轻微蹙眉,“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不是你的错,也别把这些归咎到你自己身上。”   何况……如果没有这一切,如今两个人也不会这样更珍惜彼此,全心全意信任彼此,或许,连两个豆丁都不会有了。   她眸光在房间里小夜灯透出的微黄灯光下轻微闪动,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古井幽潭,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明明长了一张嫩得跟高中生似的脸,有时候人却又成熟地和她年纪完全不符。   说话间,连盼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或许是因为这两个梨涡的缘故,她即使不刻意做表情,看上去也像是在微笑似的。   光是待在她身边,就好像一切黑暗都退散了。   见他神情低落,连盼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吧唧一下,在他脸上大亲了一口,“MUA!”   大宝贝拿出了杀手锏,严大总裁终于没忍住,嘴角微微扯起,终于破功了。   他脸上不由自主扬便起了一丝满足,这是被她亲过抱过以后的身体自然反应,简直就像充电一样。   连盼凑过头来,靠在了他肩膀上,“接着看?”   严易低头在她额头上碰了碰,跟着点头。   iPad里悠扬清脆的木扬琴音乐响起,画面已经切到了食园的后山上,连盼背着一个竹篓,正在山上捡荔枝枯木,身后跟着一条小黄狗,很悠闲,一直在晃尾巴。   她手上戴着手套,一边弯腰把地上的枯木,一边介绍道,“荔枝木燃烧有清香,属于果木中的上品,拿来烧烤,烤鹅烤羊都不错。”   不过食园并不提供烧烤业务,拍摄主题也是正常的三餐,故而摄制组在食园待了一个月,也没有口福吃到荔枝木烤的羊肉。   烧烤颇为油腻,味道也重,适合冬季吃,又不适合冬季吃。   至少是不适合给食客吃的,比较适合家人朋友一起烤着玩。   见严易一直盯着屏幕上的竹篓看,连盼连忙在旁边解释道,“没给他们烤,荔枝木不多,上回咱们才捡多少啊,我都留着准备留着过年在家里烤呢!”   严大总裁嘴角这才微微扯起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跟着点了点头。   食园的珍稀木材荔枝木有一部分就是出自严易之手,之前他待在园子的时候,没少跟着连盼一起去山上捡枯枝。   要是他辛辛苦苦捡来的燃木都便宜了别人,严大总裁心里真是要怄死了。   真以为人人都够资格用他捡的材来烧烤么?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得不说,汪令雪和可可真的是很厉害,连盼看着视频,从最初的忸怩和不自然,到视频进度条播到最后,连盼眼眶竟然不由自主湿润了。   其实这一集真的拍的很温馨。   食园的惬意、温暖的阳光、偷吃的猫、晒太阳的狗,几大桌子的人狼吞虎咽,对食客的逗比采访,真的就把食园拍得跟世外桃源一样,连盼自己都看得哈哈大笑。   但是偶尔暗暗插进去的一些旁白和画面,还是或多或少揭露了食园从开张、关闭、再到重开张的始末,观众很容易便能从片子的剪辑猜出缘由——是因为主厨受伤的手指。   连盼切菜和摆盘也给过高清镜头,看得出来,右手的动作没那么自然,和左手的灵活还是区别的。   还有很多连盼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画面,也都被剪辑进来了。   天黑了,她和张妈两人在小厨房里磨豆子,出了汗看上去有点发油的脸。   煮大锅饭的时候,饭盖子一揭开,被蒸汽熏得睁不开的眼;   洗小龙虾的时候,不小心被龙虾刺割到的手;   她围着围裙,像个高速陀螺一样,以最高效、最迅速的速度在厨房里打转……   最忙的时候,速度被发挥到了极致,她切萝卜丝的动作在画面里简直都看不清,镜头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播给观众看。   所有菜式的时间卡得令人难以置信,这道菜刚完,那道菜就刚好接上,那道菜结束,另外一道菜又刚好到了点。   连盼不懂什么拍摄和处理手法,只看到厨房里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身影,全部是她,无处不在,张妈小跑着从门外穿来穿去,佟文华老先生缓缓念道:   “一桌10人,从头菜到尾菜,食客们吃喝谈笑,一小时足以。厨师要从前一天晚上忙到第二天中午,站立6到8小时。”   没什么煽情的,画面上只有连盼抬头擦汗的一张笑脸,“为什么做这个啊?”   镜头里显然有人问她,她轻微耸了耸肩,“喜欢啊!”   ------题外话------   宝宝们,最近实在是扛不住了>_<,如果照之前的更新量,我估计永远也攒不完爆更的稿子了……   所以……最近更新暂时减半,攒完了再一起爆,等我哈~ 第275章 火遍全国   镜头里显然有人问她,她轻微耸了耸肩,“喜欢啊!”   旁边不知道有人又说了什么,张妈被逗得哈哈大笑,声音颇有些魔性,哈哈哈哈都不带个停的,连盼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笑脸从张妈转到袁子晋,再到熙熙攘攘,吃得鼻尖冒汗的食客,有些人连头都不愿意抬,只一边吃一边抬起大拇指示意,“吃,好吃!”   猫在树上伸懒腰,狗在厨房外面打转,袁子晋丢了一根骨头给它,狗跳起来,从空中接住了那块肉骨头。   刘姐和小花中午过来带毛毛豆豆来食园玩,连盼抱着孩子,低头和毛毛额头碰了碰。   小孩子没露脸,拍的是远景,连盼身影渐渐模糊,画面最后回到了厨房里的木制大案桌上。   桌上放着一盘小碟,一个碗,袁子晋翘着二郎腿在那儿吃鸡皮酥。   外面阳光照进厨房里,树叶斑斑都印在桌面上,张妈吆喝了一声,“吃饭啦!”   画面迅速被挤满,都是摄制组的人,低头在那儿匆匆扒饭,闹哄哄的。   连盼看完,忍不住伸手轻轻抹了抹眼角。   摄制组在园子里待了一个月,连盼甚至一度觉得他们好像没做什么,就一直架着摄像机,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直到片子出来,她才知道他们做了多少事。   最重要的是,汪令雪和可可父女真的很懂她……从片子的剪辑就能看出来。   如果说食客觉得食物好吃就是对厨师最大的肯定,那么作为一部美食纪录片的策划和导演来说,他们不仅要理解食客,还要理解食客,最重要的是,还要理解这芸芸众生——一日三餐,三餐一日,这一集按理说的确是拍的很平淡,可是平淡之中见温馨,却十分打动人。   连盼看完,眼眶是湿的,心里却觉得热乎乎的。   “总算还有点诚意。”严易淡淡评价了一句,连盼知道他对汪令雪很有些意见,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他又接着补充道,“等这个播出去后,你再招几个人,这个太累了,要不你一天就一桌算了!”   看视频里,连盼简直就跟个陀螺似的,看得他心疼死了。   连盼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影片剪辑效果,我要是一天就做一桌,那还开什么店啊?”   一餐两桌她是可以承受的,何况一周只开业五天,周一和周日都在休息。   片子之所以拍成这样,主要是因为摄制组一大帮子人都在,这群人的吃喝给连盼增加了不少负担,所以拍出来感觉才格外忙碌一些。   不过她这么说,严易肯定是不信的,连盼还准备解释,他已经直接发消息吩咐林至帮忙准备食园的招聘事宜了。   两集播完,已经是凌晨一点,明明早该睡了,但连盼大脑此刻却异常清醒。   严易知道她不看完是不会睡的,只好陪着她一起看第三集。   何况片子的确拍得不错,饶是一贯不看纪录片的他,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第三集讲的是晚餐,取景在北京和广州。   隆冬时分,北京早就下雪了,屋檐和花坛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故宫的工作人员拿着大铲子在铲雪。   路上的雪早就化了,地铁上人头挤挤,很多人手里拿着包子馒头一边挤地铁,一边迅速把包子塞进嘴里。   故事跟踪的几个主人公都是普通的打工族,每天的早餐基本就是最节约时间的包子馒头,午餐是外卖,只有晚餐会吃得稍微隆重一些。   晚上九点,千里之外的家乡,农村里的老人家基本都已经睡了,主人公的晚餐才刚刚开始。   小炖锅,小电饭煲,在出租屋里,所有东西都显得十分迷你,地下室里的灯光很亮,却没窗户,一对年轻的情侣聚集在一起,做他们最爱吃的食物——番茄鸡蛋火腿香菇面条。   主人公脸上有点青春痘,笑着解释,“这个也是在网上看的,特别好吃,就是什么都往里头放,有什么放什么,吃起来挺香的。”   仅能容纳一人的厨房里还有一个迷你电饼铛,女主人迅速煎了一个饼,卷着大葱丝和酱料就直接开吃了,一边吃一边算,“外头买一个饼至少五块吧,加鸡蛋要六块,还是自己做比较划算。”   小小的出租屋,被年轻人贴上了墙纸,房间里还有简单的装饰,采访主人公时,他的笑容有些腼腆,“房子是租来的,生活是自己的嘛!”   “为什么不回去?也想回去啊,想多赚点钱吧,给爸妈好一点的生活。”   外面大雪纷飞,小小的出租人里暖意融融,一个裹着大衣的年轻人刚刚从公交上下来,他拢紧了自己的衣领,转进了胡同,开始敲门。   主人公闻声,立刻穿着拖鞋上去开门。   对方拉开大衣,怀里还裹着一个小蛋糕——原来今天是主人公的生日。   “生日快乐!”   小小的出租屋里加入了一个人,显得更加拥挤了,几个人用面条做主食,小炖锅里煮着火锅调料和各色蔬菜、肉丸之类的,熏得房间里烟雾缭绕的。   地方太小,三个人只能坐在地上,炖锅放在电磁炉上,电磁炉放在矮桌上。三人一起分食蛋糕,顺便庆祝主人公的二十五岁生日。   房间里欢声笑语,佟文华缓缓念道,“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镜头从地下室转到室外,北京街头,漫天飞雪。   这个故事很现实,也有点伤感,室外还有许多和主人公一样的年轻人匆匆在街上行走,似乎刚刚下班,脸带疲惫。   24小时便利店里灯火通明,一个年轻女孩直接走进了24小时便利店,以一份鱼丸和香肠作为自己一天的晚餐,她脸带疲惫,从外面玻璃窗透出的脸庞似乎有些迷茫。   实际上,繁忙的城市里又何止这一家便利店?又何止这一位女孩?   镜头里的年轻人却很满足,主人公笑道,“拼一把吧,不拼怎么知道呢?明年把爸妈接过来看一下故宫,爬一下长城。”   故宫里白雪皑皑,冬至时分,一年又结束了。   片子是深夜放的,连盼看完,心里又感动,又难受。   这真的是美食纪录片吗?这根本是催泪片吧!   深夜里这一部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明星的美食纪录片,却一路飙上了播放榜首,当天晚上,淘宝的零食成交量都突然跟着暴涨许多。   很多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哭,不是人们太脆弱,实在是片子拍得太戳人心窝了。   凡尘俗世,大家都是普通人,说到底,大家都只想过一个平淡的日子,吃好这一日三餐罢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中华有味》仅凭短短三集,就带来了上千万的播放量,所有在这部片子里出现过的美食、店面,一夜之间,全部火遍大江南北,食园尤甚。 第276章 风靡全球   一石激起千层浪,《中华有味》仅凭短短三集,就带来了上千万的播放量,所有在这部片子里出现过的美食、店面,一夜之间,全部火遍大江南北,食园尤甚。   早上连盼起来,才发现汪令雪那条微博早已上了头条,连带着她转发的那一条微博,也跟着爆了。   下面清一色都是刷图的,全部是食园里各色美食做成的表情包,连盼发现,自己蹲在地里拔萝卜的情形也居然被做成了表情包,粉丝还给她脸上P了两朵红云,看着居然怪萌怪萌的。   严易用自己的微博小号yan123悄咪咪把这些表情包都保存到了本地,暗自欣赏。   新任网红张妈那张魔性的哈哈哈大笑图,也已被做成了gif,到处流传。   食园预约小程序的名单,一夜之间就从三个月直接排到了半年后,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增长。   一晚上时间,连盼就涨了十多万的粉,全是活的,不是僵尸粉也不是机器人那种。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随着《中华有味》在网上大爆,各大卫视纷纷重金购买版权,一时间,似乎随意走到哪儿都能听见《中华有味》标志性的木扬琴清脆的敲击声,还有佟文华老先生醇厚如酒的京味配音。   网上也在放,电视里也在播。   年轻人在看,家里的老人们也爱看。   美食一物,本就不分阶层,古往今来,雅俗共赏。   学生、打工族、白领、农民工,上至国家领导人,下至普通小老百姓,似乎都在看这个片子。   大家见面第一句话已经不是“吃了没?”而是改成“看了《中华有味》没?”   这种狂热的风潮愈演愈热,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形成了一股风向,直接带动了全国各地民间小吃的复兴,甚至把很多宅在家里不愿意动的年轻人拉出了家门,不要小觑,这真的就是吃的力量。   ——恐怕从来没有哪个国家的民众对吃如此执着,恐怕又从来没有哪个人像汪令雪这样,这么懂中国人,这么懂中国人的胃。   所有在《中华有味》里出现过的店铺,迅速都被各个吃货们占领,一时之间,只要是在《中华有味》上闪过一个镜头的小店,不管位置多么偏,地方多么难找,总会有人循香而来。   而那些没有定点地方或店铺的美食,譬如袁子晋老乡给他带来的“炸胡椒”这种两湖小吃,则迅速风靡全国,一时间,这普普通通的乡野小菜,已经摇身一变,变成新的国民美食,登堂入室,受人追捧。   影视作品的宣传力度,实在是远远超过了文字的影响力。   从前汪令雪那之笔,只能把人写饿写馋了,如今他女儿汪可可承其衣钵,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满屏的热气、鲜香、咸辣、清甜,似乎都能透过屏幕,直戳人的味蕾。   更不用说汪老在这部片子后面所隐藏的深深的人文关怀。   汪令雪出身富贵,家境殷实,但是他本性却十分散漫,很喜欢四处游历,因此结交了不少好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或许是因为这独一无二的阅历,使得他主策的《中华有味》带上了一股挥之不去的人文关怀。   何为吃?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   不论是连盼闭园又开园,对食物所表现出的尊重、对食材的精心挑选;还是返乡的年轻人循着父辈的经验,起早贪黑经营属于自己的小面馆;还是那些在大城市打拼,终日只能吃外卖的蚁族们;这里的每一个主人公,都在努力生活着,并且也在努力经营着属于自己的一日三餐。   这是真正属于普通老百姓的纪录片,有艰辛,也有无奈,但更多的还是努力和希望。   什么是生活?   说到底不过是一日三餐,老婆孩子热炕头罢了。   有了这个,再难也没那么难了。   连老太太和连大爷看了这个片子都是唏嘘不已,心里头至此也彻底打消了让连盼放下食园,回归家庭的打算。   随着《中华有味》风靡全国,摄制组紧接着又制作了《中华有味》的英文版,这下《中华有味》不单是国内火,跟着直接火到全球去了。   油管上好多老外纷纷表示对纪录片里神奇的中华美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说要组团来中国看看,见识神奇的料理之国。   网友们纷纷翻墙留言:“料理什么的,不存在!我们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不知何时起,网上还悄悄兴起了一个留言,说连盼本是御厨之后,她家有一本祖传的宫廷食谱,只要拿到这本食谱,就可以做出和她一样美味的食物,网上天天都有人到连盼微博下面打卡留言,说求菜谱一观。连盼看了简直哭笑不得。   做菜要是光靠菜谱就能解决,岂不人人都是大厨了?   不过,由于连大厨定下了规矩,食园一周只营业五天,每天一餐只有两桌,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一天上下顿不带重样的,食园最多也就能接纳40人左右。   何况园子这么大,风景这么优美,很多人就是拿这儿当旅游景点来的,一般是大清早就从家里出发,来这儿玩一整天,午餐晚餐都在食园解决,吃得酒足饭饱才肯离去,又岂有来了只吃一顿的道理?   这么算下来,食园一天可接纳的食客最多也就二三十人而已,实在是少得可怜。   从前大家在微博抢一抢,还能预定到位子,自从《中华有味》播出后,食园简直成了吃货们的朝圣之地,连盼在微博上装的预约小程序入口一直就没停歇过,预约的时间一直在往后排。   最近一次连盼刷后台,发现人员居然都排到了两年后。 第277章 新的机会   最近一次连盼刷后台,发现人员居然都排到了两年后。   两年后是个什么概念?毛毛和豆豆都会走路说话了!   食园大股东严易接着这股东风,在各大卫视又持续投放了食园有机蔬菜和果酒的广告,从前这些东西只在J省内有得卖,如今跟着《中华有味》一起,散布到了全国,卖到脱销。   食园的食品线也在筹建中,严易打算把连盼常做的几个小零食——肉干、奶果子、芝麻糖之类的策划量产,投向市场。   所以,园子的规模真是越建越大,以食园为圆心,食园食品&酒业&药品有限公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向外扩张。   园子原先所占的地方就是J市的荒郊,附近人烟稀少,村民都是种地为生,没什么生活来源,如今食园大建,直接带动一方经济增长。   严易还在食园附近创建了各个生态示范基地,带动百姓科学种地、很多原先在市里或者在外地打工的年轻人乃至家里闲着的中年人,都因此找到了工作,食园是纳税大户,活生生的财神爷,政府焉有不扶持的理?如此一来,真是皆大欢喜。   虽然连盼是以食园起家,但事业发展到今天,食园反而成了众多产业之中,进项最小的那一个了。   倒不是连盼不想把食园扩大,只是如今厨师只有她一个,生产力有限,难以形成规模。   因为之前发生过杨小葵那样的事,连盼如今对收徒这件事,还是慎之又慎,这阵子她其实也一直在筹划食园的招生要求,不过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   好几家媒体都抛来了橄榄枝,想要采访连盼,都被连盼拒绝了。   她本人是无意往综艺或是明星方向发展的,《中华有味》已经为她带来了足够的知名度,不需要再过分曝光了。   在林至的帮忙下,连盼联系了一个专业的拍摄团队,单独为她拍摄了一个约10分钟的广告。   广告拍摄好以后,连盼直接把它投放到了微博上。   整个视频时长只有10分钟,说是广告,其实里面有9分钟都在做菜,做的是连盼的拿手菜之一,著名的闽菜——佛跳墙。   佛跳墙是道大菜,工序繁琐,制作复杂,也是经常出现在国宴上的一道菜,不过这道菜虽然名气很大,却不算什么绝密菜,广东一带的高级餐厅菜单上基本都有这个,也不算什么稀奇东西。   外头宣称自己是正宗佛跳墙的的饭店不要太多,具体正宗不正宗有待考证,不过这菜的富贵雍容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佛跳墙曾在国宴上招待过很多国家元首和使臣,可见其地位非同一般。   连盼之所以做这个,也是基于这个考虑在,想要收徒,总得拿出两把刷子来吧?   就是她自己,从前在宫里,练习这道菜的机会也不多,因为食材珍贵,皇帝也要以身作则,奉行节俭,故而御膳房只在逢年过节才做这个。   一小坛子一小坛子装好,埋在专门的大坛子里用火焖,要焖上一整天,一直焖到满室飘香,勾人魂魄为止。   此菜原名福寿全,又叫八宝坛子,因为异香勾人,佛闻跳墙,故而才又名佛跳墙。   宫里贵人吃的有限,多出来的坛子基本就被皇帝赏赐给得宠的大臣了,过年时,宫里国宴完毕,外头等候的各家仆人不用问,只要用鼻子嗅一嗅,哪家的马车和轿子里香味最浓,哪家今年就是得了圣人的青眼了。   从古至今,流传关于佛跳墙的菜谱很多,各个做法都还不一样。有搁鲍鱼海参花胶煮的,也有就鱼翅、瑶柱、香菇冬笋片煮的,富有富的吃法,穷有穷的吃法,总之,花样很多。   不过虽然这菜花样多,但总体大步骤还是差不多的,基本就是取海鲜和家禽和绍兴酒一起乱炖。   广告采用了快进的手法,每出现一道食材,字幕组就会帮忙打上字幕和说明,9分钟过后,连盼从大坛子里用铁钩捞出了一小坛佛跳墙,坛盖子一打开,虽然隔着屏幕闻不到香味,但闻色识菜,单凭坛子里炖得滚烂晶莹的海参和瑶柱,还有上下沉浮的鹌鹑蛋,吃货们就能凭想象力想象出“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的情形了!   尤其是从前在食园吃过佛跳墙的人,此刻简直是哈喇子流了一地,纷纷在连盼微博下面打卡,求连御厨刷脸。   视频直到最后一分钟,才放出了招生广告。   屏幕上只列出了三行白色的大字:   1、身家清白、人品正直,能吃苦耐劳。   2、热爱下厨、热爱美食,善于钻研。   3、免收学费,薪酬面议。   下方是简历邮箱,以及一个小小的笑脸。   广告一发,留言瞬间爆满。   今时不同往日,连小厨这个微博ID,早已成了国民御厨的象征,连盼可不再是从前小有名气的食园老板了,如今的食园一桌难求,网上一个预约名额据说都炒到十万了,就这样,还不一定有位子。   谁让连老板说了可以刷脸呢?   时不时就有那么几个厚脸皮的,诸如汪令雪、肖鸿义还有从前吃货联盟那一帮子明星们,仗着自己跟连盼有几分交情,就大摇大摆前去插嘴,惹得民生怨道。   在网上晒出食园古色古香的饭桌和花窗,以及食园的小木牌logo,已经成了新的身份象征。   有钱又怎样?   有钱也不一定吃的到食园的菜!   不过连盼这个广告一出,新的机会又来了。   下面一群粉丝哭着喊着叫师傅的。   食园1988:能让老夫再吃一回连老板做的佛跳墙,死而无憾!别说是喊师傅了,就是喊悟空都可以啊!   辰哥是本命回复食园1988:想占我们连老板便宜?想得美!@连小厨,连爸爸,请问您还缺儿子吗?已满18岁特别会吃饭的那一种!   星辰大海:@连小厨求问,现在辞职改行学做菜,还来得及吗?   桂桂麦片:“世界这么小,我只想吃到饱。”请问各位,我用这个理由向老板辞职,你们觉得老板会批吗?   烤红薯回复桂桂麦片:[辞呈已批。jpg]   小鸡仔回复桂桂麦片:[辞呈已批。jpg]   地瓜少年回复桂桂麦片:[辞呈已批。jpg]   机智的网友们直接把“辞职去食园”顶上了热搜,还有热心的群众出炉了攻略贴,名字就叫做——《如何合理辞职,通过应聘和连御厨刷脸成为食园VIP战略帖》。   成千上万封简历如雪花白投向了广告上的招聘email,林至临时单独开辟出来的食园招聘团队email都被挤爆了。 第278章 广收门徒   成千上万封简历如雪花白投向了广告上的招聘email,林至临时单独开辟出来的食园招聘团队email都被挤爆了。   这一次,招聘团队可谓是慎之又慎。   首先是核实应聘者的身份、履历,过往信誉等等,人品第一,光是给初轮筛选出来的应聘者过去的学校、企业打电话核实,就花了团队不少时间。   来应聘的人简直五花八门,从前做厨师、糕点师的有,不做这一行的也多的是,程序员、公务员、银行职员、会计这种普通职业都还算正常的,还有不少网红、化妆师、甚至闻香师、动物园饲养员、客栈老板娘来应聘的。   年龄最大的七十二岁,最小只有九岁。   这位可爱的九岁小朋友收到了连盼的亲笔回信,希望她按时吃饭,快快长大,食园的未来很欢迎她~   总而言之,一场招聘活动整得跟全民海选似的,林至带着一大帮子人,精挑细选选中了50人,又将这50人一起带到食园面试,最后,由连盼选择了10人留下来。   这十人中女性三名,男性七名,年龄从十六到三十五不等,其中从前从事厨师行业的只有三人,其余都是新手。   说实话,做厨师这一行,肯吃苦耐劳是第一,天分是第二,经验最次,做没做过厨子对连盼来说,差别都不大,她主要还是看个人潜力。   10名弟子定下来之后,连盼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众弟子就在食园的会客厅举行了拜师仪式。   十位徒弟,依次给连大祖师斟茶鞠躬,改口叫师傅,连盼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厨师这一行属于传统行业,手把手教的比较多,何况连盼对人对事一贯尽心尽力,可不是外头花个两三千块钱就能上的那种厨师培训班能比的。   徒弟们来这里学艺,不仅不收钱,反而还要发工资,所以这一声“师傅”和鞠躬,连盼之受无愧。   要搁在从前,估计还得磕头呢!   不过现在她广收弟子也不是为了给自己养老,主要还是为了扩大食园的规模,故而不管是在培训还是合作上,连盼都没有再遵循古代师徒那一套,而是充分吸取了现代的许多科学管理做法。   严易专门从专业的培训机构请了一位资深的培训师给连盼做助理,方便弟子们学习和考核。   这十人,名义上喊连盼为师傅,同时和食园也是雇佣关系,双方的义务和职责,都在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徒弟们除了在食园学艺之外,还要兼任在食园承担一些业务。   初期肯定就是打杂了,后期会视个人能力水平安排做菜。   与此同时,食园还定下了十条园规,规定了员工在食园务必要遵守的守则,从做人到做菜,都有涉及,一经违反,立即开除。   上一次收徒的经历,已经给了连盼一个惨痛的教训——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是从前她在古代的那个社会了,人们对于师徒之间的情分和契约关系也没有像古代那样看得那么重。现在讲究的是双赢,是相互信任和尊重,很多事情抛开了情分,把所有条件都放到台面上来说清楚,事情反而要好办很多。   倘若未来真合眼缘,自然是好,不合,大不了终止合作,哪一方违约,承担相应的违约金即可。   如此一来,实在是省事不少。   有严易这个顶级合伙人兼军师在,连盼已经逐步从一个稚嫩的管理者,开始往成熟的领导人转变。   对于徒弟们的未来,连盼也规划地十分明确。   学艺期间,连盼每个月都会对徒弟们进行考核,同时还会进行一些不定期地抽查和检查,三年合约期满,如果弟子的手艺得到连盼认可,食园就会给弟子颁发结业证书。   结业后弟子们可以有三个选择:   第一,留在食园做厨师。   第二,离开食园,另寻高枝。   第三,食园出资,选址开分店,由相应弟子做主厨,弟子将成为新店的合伙人。   当然了,待不了三年的,就要按合同办事了,违反规定的更不用说,除了解约之外,还要对外公布说明,以免坏了食园的名声。   连盼现在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想把食园扩大,这些规章制度必然都是少不了的,可不能再像从前师傅对她那样,一门心思什么都给人家。   人心隔肚皮,难保不会遇到下一个杨小葵。   她并不是慈善家,顶多只能算是一个还算和善的老板罢了。   学艺期间,食园的薪水并不高,不过对于这一点,十名弟子都毫无怨言。   大家能通过层层筛选走到最后,要么是真喜欢做菜这一行,要么是真聪明,愿意吃这份苦,总而言之,就没个蠢人在,眼前的薪水是眼前,大家着眼的当然还是以后。   连盼如今的含金量,比起各大菜系的宗师都完全不差了,何况J市最有名的两位大师,叶永望和肖鸿义,根本就是和连盼平起平坐的好吗!   三天两头就要派弟子往这儿跑,对连盼那个尊敬的意思,简直恨不得把她抓回去坐镇似的!   只要不是眼瞎,跟着连盼,未来的前途可以说是无限光明。   别说是发薪,就是不发薪水,恐怕都没人主动会想要走!   连盼的手艺,应聘的时候,她就露过一手了,尝过的徒弟们无一不是惊为天人,别说学个八九分,就是学个五六分,这辈子恐怕单凭这门手艺,也不愁没饭吃了。   何况食园如今只此一家,但凡有点商业头脑的人都看得到,食园迟早是要扩大规模的,市场的需求摆在那儿。   每天都有人哭着喊着求连大厨多开几桌,但是没办法,连师傅雷打不动,一顿就两桌,打死也不多做。   更别提严易出的这个新店合伙人主意了——哪个当厨子的不想当主厨?那个当主厨的不想自己做老板?   这简直是说到弟子们的心坎里去了。   不得不说,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弟子们合同也是严易让法务部的人专门拟的,他原计划是让连盼赶紧再招几个助手什么的,免得太累了,不过如今第一期的弟子们都齐全了,这助理么,自然也就不用再招了。   这么多人,捡着哪个是哪个,都跟着连盼学艺了,这最宝贵的秘籍连盼都给了,打杂不是应该的么? 第279章 师傅最矮   这么多人,捡着哪个是哪个,都跟着连盼学艺了,这最宝贵的秘籍连盼都给了,打杂不是应该的么?   食园里原先的书斋被改成了培训室,连盼有空就会过去讲课,连老板包吃包住还发薪,几位弟子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又哪里会介意连老板让他们打杂?   而且,由于师傅的时间有限,大家为了能多得她些指点,让连盼帮忙开个小灶什么的,自然是要多勤快有多勤快,上菜都用不着张妈了简直,一群大老爷们和三朵金花全部包揽了。   厨房里每天都被打扫地干干净净,兔子早晚有人喂,要不是张妈拦着,这群人恐怕每天还要给菜园子浇水施肥,勤快地令人发指。   不得不说,这收了弟子以后,感觉确实是蛮好的。   从前连盼总是见肖鸿义出门七八个弟子相随,一群汉子围在他周围,众星捧月似的,他本身又是长得膀大腰圆的,又常年带着个大粗金链子,之前他来食园切磋,保安还曾误以为他是黑社会。如今连盼自己也享受这种待遇了。   当然了,她的画风和肖鸿义还是有点区别的。   连盼本身长相就很嫩,不刻意化妆打扮的时候就很显小,素颜看着跟个高中生似的,要不是上手做菜,实在是不像是位祖师爷,反倒像是谁家家里受宠的小姑娘似的。   弟子里边最年轻的老十今年也有十六岁,家里边条件不好,很早就辍学了,脑瓜子很机灵,连盼正是看中了他这股机灵劲儿才招了他。   最大的弟子今年三十五,从前也是厨师,为人忠厚老实,他很喜欢做菜,只可惜从前没受过什么正规指点,一直就是开个小饭馆,生意不咸不淡的,仅能度日,这一回来食园,也是进修来的。   除了这两位,剩下的多半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女,因为男多女少,往那儿一站,也是相当有气势。   衬得连盼在正中央跟黑社会老大的女儿似的。   做厨师是技术活儿,也是体力活儿,杀猪宰羊颠勺揉面这些可都是要力气的,所以连盼选出来的这十个人,不说都是人高马大,但绝对不是弱柳扶风之辈。   就是连盼自己,只是力气比不上男人,要在女人里边,她的力气可绝不算小,要不然能一站站一整天?   现在毛毛豆豆都大了些,可以竖着抱了,连盼一回家就一边一个,左右开弓,完全不在话下。   她是外表有点欺骗性,但是徒弟们可不是,就是十位徒弟里三朵唯一的金花,也基本都是一米六五往上走,可不像连盼跟个豆丁似的,还有一位妹子是部队转业回来的,杀伤力爆表。   故而十个人一起出动的时候,那架势,真是杠杠的。   肖鸿义有阵子不上门,突然一来,瞅着一大桌子菜,正准备跟往常一样,又来个点评会呢,就看见连盼穿着一身白色的围裙,哗啦啦带了一大帮子人过来了。   肖鸿义是连盼的老熟人,他来食园向来不用预约,食园的花厅寻常也不开放,所以花厅基本成了他的御用场所,主要用来怼自己不听话不思进取的老油条以及狂妄自大的新弟子们。   连盼带着人一过来,里头的弟子一看不对劲,全部跟着哗啦啦站了起来——肖鸿义本人就生得相当壮实,他湘菜帮的弟子基本和他的画风都差不多,全是一米七多一米八的糙汉子,当厨子为了方便基本都是寸头,真跟黑社会似的。   一时间花厅里桌椅声动,外头连盼的弟子们一看里头好像有人要闹事,纷纷都撸袖子亮胳膊的。   一时之间,两帮人马相会,剑拔弩张。   肖鸿义见状也迅速站了起来,冲到了最前面,“怎么回事?”   肖鸿义这边只带了七个人来,连盼这边有十个,说起来,还是食园有优势。   连盼跟肖鸿义带来的一些老油条弟子也是熟识了,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她在前面带路,本来是准备带着徒弟们切磋的,也没留意后头大家的表情,肖鸿义这么一问,她回头一看,就见自己那十名徒弟一个个摩拳擦掌,好像准备打群架似的。   再看看肖鸿义这边的弟子们,也是一个个凶神恶煞,两帮子人,目光在她脑袋上方交汇,俨然是肢体冲突还没开始,眼神挑衅已经先行了。   连盼顿时满头黑线。   湘菜帮的这群人,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吃得太好,都是一个个满脸横肉的,笑不笑都有点凶,被误认为找茬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连盼连忙指了指自己身后一群弟子,冲肖鸿义尴尬笑道,“新收了几个徒弟,都在这里了,好不容易你来点评,带他们过来见见世面。”   众人一听,这才知道两方的身份,花厅不大,布置风雅,刚好就一桌,肖鸿义这几个人严格来说还没坐满,但连盼这边一来就来了十一个,挤也挤不下。   大家没办法,互相打过招呼以后,就只好都站到了旁边,只有肖鸿义和连盼两人坐到了桌子上。   以他们俩为圆心,身后分别呈扇形排开,拥簇着各自的徒弟。   肖鸿义是湘菜帮老大,店铺连锁开遍全国,接待过无数名人名流,他身上有点匪气,但是做菜确实也是杠把子,能得他这样的人指点,机会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   要不是在食园,这些个普通的小弟子、从前的小厨师们,只怕这辈子都碰不上这样的机缘。   一时间,你来我往,你问我答,好不热闹。   当然了,虽然肖鸿义和连盼彼此都十分认可对方的厨艺,两方弟子也都认可两位大师的功夫,不过大家在嘴皮子上还是站在自己师傅这边的,老肖的弟子要是说这道菜哪里不好,马上就会有弟子反驳这样做其实是好。   说起其他菜式,老肖的弟子说应该这样这样,马上连盼这边的弟子又会提出不同的看法,应该那样那样。   一群人闹哄哄也不知道是在讨论还是在吵架,大冬天的,一直差不多“点评”到天快黑才算完。   对于这样的“点评”活动,连盼还是很满意的,大家相互切磋碰撞,还引发了不少新的想法。   连盼接机邀肖鸿义下次请他来书斋讲课,当然了,如果能带几个弟子来给自己几位徒弟学习示范一下就更好了。   如此一来,直接激起了老肖同志的好胜心,一群人假惺惺在花厅里请张妈帮忙拍了一个大合照,一副友好讨论,相互促进的模样。   连盼把照片发给严易看,严大总裁于百忙之中查看了图片,只回复了八个字——“徒弟十个,师傅最矮。” 第280章 英雄救美   连盼把照片发给严易看,严大总裁于百忙之中查看了图片,只回复了八个字——“徒弟十个,师傅最矮。”   连盼看到,差点没气死。   她是矮,可是她很有气势啊!   连盼:什么眼神啊?没看见祖师爷的霸气加成吗?   严易:看见了,还是你最矮。[微笑]   连盼:[怒]!   严易:乖~   年度总结会议上,各位高管就见董事长坐在上首,望着眼前的PPT,偶尔低头看一眼手机,满面春色,似乎心情很好。   大家不知内情,还以为严易是对今年的业绩很满意,几位高管见状,做报告的激情都不由得高涨了几分。   只有林至在旁边做会议记录,隐约瞟到了严易的手机界面,上面那个小丸子头像的对话框,不是连盼还是谁?   亏得前面那群秃顶的大老爷们还以为自己得了严易的青眼呢,也不想想,大冰山是对着谁都能笑的么?   世上能让他笑的人,屈指可数,要想看冰山展颜,主要还是得靠家里那位大宝贝。   一大帮子人,正在会议间,严易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是严十四打来的。   严易起身出去接电话,就听到严十四在那边道,“老大,这边有个妞遇到麻烦了,好像是嫂子认识的,要不要帮忙?”   他简单说明了一下会所里的情况,随即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是会所里的监控录像,好像是个饭局,里头用红圈圈出了一个人来,会所灯光昏暗,画质不算特别清晰,但严易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洛灵。   洛灵曾是他和连盼婚礼的伴娘之一,严十四见过她,就因为这个,所以才特意来请示他的。   严易和连盼原计划只有三队伴郎伴娘,分别是严易的发小章光熙还有他的左膀右臂严十四和林至,连盼那边就是她的好友卫慧还有学校的同学枝枝和之前在广元的同事小莹,后来因为某位强行刷存在感的外国人硬要加入,连盼才临时又拉了一个伴娘过来,这多出来的人就是洛灵了   本来会所里鱼龙混杂,发生什么都不稀奇,一般情况下会所的人都是不管的,除非是闹事,才会出面。   但是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从严十四发来的照片来看,洛灵摆明是被人给坑了。   她身边似乎也没带经纪人,就一个女孩,看监控畏畏缩缩站在旁边,看情况好像是助理什么的,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饭桌上的人一直在给洛灵劝东西。   这东西,严易再熟悉不过了——给她劝的人是个男的,一脸横肉,不知道是导演还是什么人,笑得就不怀好意,两根手指头往前伸着,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片。   摆明了是在劝药。   严家的产业虽然不涉及娱乐圈,但他经营的会所各地都有,尤其是J市总部这一家,因为档次高、私密性好,三教九流的人都爱来,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儿,严易也没少见。   娱乐圈是乱,有些人的确是自甘堕落不说,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就是被逼的,就好比洛灵这种。   本来严易压根就不会理会这种事的,做庄的默认不掺和,这是行规。   不过真要说起来,洛灵的确也算是连盼的“熟人”了,怎么说也曾做过连盼的伴娘。   严易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很快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他立刻就拨通了卫风的号码。   一接通就直接开门见山,“你们家一姐洛灵现在在暗香的309号房,被人逼着嗑药,想救她就动作快点。”   卫风还没来得及问,严易那边就没信了。   暗香的309号房里,洛灵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唱而优则演,她最近接了一部现代戏,就在J市的民国影视城拍,才来剧组三天,头一次聚餐,就遇上了这回事,人早已吓得半死。   这部戏的导演姓张,叫张永言,平常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嗑药,对女色男色都不太在乎,戏导得还可以,基本上他导的戏收视率都还不错。   星光也是基于这个考虑才把洛灵塞进剧组的。   洛灵的经纪人吴默在洛灵去剧组之前也跟洛灵叮嘱过,她在演戏这行是新人,要多学点东西,不过千万别跟着沾不该沾的东西。   但是说实话,吴默也没料到张永言胆子这么大,居然会组这种逼人嗑药的饭局。   经纪人不是24小时跟着艺人的,常在洛灵身边的只有一个女助理,平常主要负责打打杂之类的,顶不了什么大用。   洛灵还是头一回跟张永言打交道,本着要融入集体的心才参加了这个饭局,没想到张永言听说她还没玩过这个,一门心思就想让她磕,助理都被架到旁边了,连手机都没机会拿。   估计他们这帮子人都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了,很有套路,先是收手机,说是吃饭不让看手机,吃完了饭开始行酒令,行到一半就开始说要玩点刺激的,玩着玩着就把东西拿出来了。   洛灵一直洁身自好,对这些事情也只是听说,她很想中途离开,但张永言似乎已经磕上瘾了,他属于那种绝对控制型的导演,平常在片场就是说一不二的,见洛灵似乎有不从的意思,直接就让两个男演员守住了门,不让她离开。   这群人显然都是瘾君子,似乎很享受捉弄她这种“没沾过的新人”的快感,连劝带哄的,就差直接往洛灵嘴里灌了。   洛灵情商还算高,一直强撑着没有和大家撕破脸皮,全靠强颜欢笑在那儿撑着,一直在想办法。   她是星光一姐,最近风头也很猛,是星光力捧的女艺人之一,这群人到底不好真摁着她强行灌药,一直就在旁边诱惑加恐吓她。   洛灵又气又怕,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腿一直在打哆嗦。   张永言见她不识抬举,故意装着不上道,颇有点恼火,中途便叫了一个服务员来上酒,改让洛灵喝酒。   服务员拿了一瓶香槟过来,方向却没对准,盖子一开,全冲张永言身上了。   张永言气得破口大骂,那服务员手一哆嗦,竟然直接又把一大瓶香槟给碎了。   一时间,包厢里一片狼藉。   洛灵很想借机离开,张永言却直接让一个男演员站到了她身后,把她又摁回了椅子上。   服务员跪在地上给导演又是擦衣服又是清理地板的,一共差不多弄了二十分钟才算完。   眼看着服务员收拾好东西要走了,洛灵眼里一圈泪硬撑着,门口终于来了一尊救世神。   卫风大半夜赶来,风尘仆仆,一进门便冲张永言笑了笑,“张导别来无恙?”   和别的娱乐公司不太掺和艺人的私生活不同,星光娱乐在这方面的规定很严格,签约艺人一律不准碰毒,一旦发现,全部按违约处理。   旗下女艺人竟然被人逼着嗑药,这摆明就是不把星光放在眼底了,换谁谁也高兴不起来。   故而卫风脸上这个笑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笑意,典型皮笑肉不笑,甚至仔细来看,他眼里还有一点寒光。   不过他本人相貌很好,气质又是春风和煦的,就算做了这么一个很虚伪的表情,看着倒也不丑。尤其他这会儿救场来的,在洛灵眼里,简直就跟天神没什么分别了。   张永言这会儿那半片逍遥丸的劲头也过去了,人总算清醒了一点,不过看到卫风前来他倒是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或者羞耻啥的,毕竟在他眼里,这点小药丸顶多就算饭后娱乐,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只是笑嘻嘻打了个哈哈道,“什么风把卫总给吹来了?真是稀客!”   卫风一来,站在洛灵旁边的男演员连忙就跟着退到后边了,吴默立刻上前,把洛灵从椅子上给扯了起来。   要不是吴默扶着,洛灵此刻真的是腿都站不直了,她两手紧紧抓着吴默的胳膊,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直接靠在了自家壮实肥胖的经纪人身上。   吴默身上体温隔着温暖的肥肉传过来,洛灵悬在半空的心此刻总算稍稍安定了一点。   两人身后还跟着保镖,其实这会儿彼此已经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了,但卫风还是给了一个场面上的理由冲张永言道,“张导,灵灵和付天王年底有首贺岁曲要录,今天付天王好不容易有空飞到了J市,明早又要走了,我给灵灵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没接,所以才来这儿找人来了。”   他这么一说,洛灵的助理连忙跑到了包厢的角落里从那一堆包里边把洛灵和自己的包都抓了过来,然后赶紧也和洛灵一样,紧紧靠到了胖胖的吴默身后。   张永言见状笑道,“我们刚刚在行酒令了,正热闹,手机肯定是听不见的。”   洛灵闻言,又委屈又气愤,却不敢说什么,还是吴默忍工一流,在旁边假笑道,“付天王的档期不好赶,我们就先走了,张导您跟大家吃好喝好!”   一群人扶着洛灵和她的小助理,立刻从包厢撤了出来。   一出包厢门,洛灵眼泪刷得就下来了,卫风的脸色也相当难看。   “回去找法务部的人,叫他们出去谈谈,不演这部戏了。”   洛灵垂着泪,扶着吴默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卫总。”   走廊里灯光昏暗,卫风走在前面,吴默身上挂着两个吓得半死的女人,动作稍微慢一点,走在后面。   洛灵才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简直是六神无主,走路也没太留心,正逢上旁边一间包厢里的人出来,两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对方身上穿着暴露的短裙,妆容浓得看不出五官来,身上香味浓烈,她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职业不言而喻。   洛灵见状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卫风闻声回过头来看,那女人却迅速低下了头,小鸟依人一样地靠到了身边的男人怀里。   她头发很长,这么一偏头,简直连脸都看不清了。   不知怎么,洛灵却莫名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熟悉。 第281章 不守规矩   她头发很长,这么一偏头,简直连脸都看不清了。不知怎么,洛灵却莫名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熟悉。   卫风走在前面,听到后面的声响转过头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到这儿玩的人身份都很杂,吴默生怕又惹出什么事端来,连忙又扯了洛灵一把,冲卫风道,“没事,没事,我们走吧!”   洛灵也跟着摇了摇头,连忙跟上了吴默的脚步。   这一条街上全部都是高档私密会所和酒吧,经常会有明星出入,洛灵担心被拍到,快要出门的时候,就自觉松开了经纪人的胳膊,理了理衣裳,和助理走到了一边。   几个人看上去似乎就是进会所小酌了一杯正常出来的样子。   卫风是开车来的,司机等在门口,一看人被救出来,立刻就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会所的斜对面,是一家酒吧,酒吧靠窗的角落里,一直坐着一名带鸭舌帽的男子,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暗香会所。   暗香附近,是绝不会有狗仔蹲守的,这是这条街的规矩,但是总有那么些人不长眼,喜欢挑战这个规矩。   就好比现在坐在角落里默默喝酒的秘辛刘。   自白悦欣出事以后,他一直过得十分潦倒,平常基本就蜗居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不出去,也不敢单独行动,只有等到晚上天黑才敢出来转转。   白悦欣之前给了他一笔钱,数目颇丰,不过干这行的,都是来钱快,花钱更快,秘辛刘花钱一直都是大手大脚的,根本就存不住钱,白悦欣那点钱没过多久就花光了,没有新的进项,他日子也不好过。   但他又不敢重出江湖,现在只能靠给一些十八线的小明星写一些不入流的通稿过日子。   而且由于秘辛刘人品低劣,属于典型的阴险小人,从前经常是靠挖人隐私生活,有时候连明星子女也不放过,还经常收钱写一写虚虚实实的新闻恶意中伤他人,故而在圈子里风评很差。   不管是明星还是娱记,提起秘辛刘这个人,基本都是一脸嫌恶,如今他穷困潦倒,一时竟无人援手。   圈子里少了这么一个毒瘤炸弹,好多人都轻松不少。   做娱记久了,秘辛刘也算懂行的人,在暗香附近的酒吧喝酒,没敢带相机,只随身带了一支Iphone,靠着玻璃放着,看见洛灵出来后才借着昏暗的灯光拍了几张。   不过照片一连照了一二十张,却没一张能用的,一是照片模糊,二是照片里洛灵的样子规规矩矩,压根就没什么出格的行为,毫无看点。   这群人中倒是还有个帅哥,是星光的高层卫风,不过洛灵显然很谨慎,她走在最边上,和卫风之间还隔着她的经纪人吴默和她的助理,秘辛刘就是想借个位写点什么都困难。   洛灵出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进圈子的时候确实也被人恶意中伤过,不过她人很聪明,情商又高,非常爱惜羽毛和粉丝,公司对她的规划一直都非常积极正面。   洛灵除了刚出道那会儿有一些不痛不痒的新闻外,几乎从未再有丑闻传出,属于圈子里少有的形象非常好的女艺人之一。   因为这个正面的风评和形象,今年她一连接了好几个大牌的广告代言,还进军了演艺圈,可以说是风头正劲,前途无量。   秘辛刘也是收了圈子里另外一位对头的钱要整她,一连跟了几天,今天才算弄到了几张照片。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唯一的收获了,虽然照片并无实锤,他还是拿出笔记本,写了一篇“小歌后深夜和高层流连声色场所”的通稿,然后很快发出去了。   电脑里的存稿箱现在还有几篇X丑闻的,都是十八线网红自己炒,秘辛刘喝了一口酒,发了洛灵的通稿以后继续坐在位子上写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几杯酒,他心里头满腹怨气,越写越觉得不是滋味。   想当年,他在圈子里虽然评价不好,但地位也是摆在那里的,一般的小明星哪个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都跟着喊一声刘哥?反观现在,都过得是些什么日子?简直是连过街老鼠都不如!   狗仔也分咖位,他从前可都是只写一线明星八卦的,如今却沦落到只能替野鸡写新闻过日子!   心里有怨气,稿子也写得恶心,他随便P了几张床照后他就把稿子发出去了。   坐在后面位子上喝酒的一个光头男人,一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电脑屏幕,见秘辛刘关了PS页面,床照没得看了,他顿时凑上前来嘻嘻笑道,“大哥,片子很多吧?别急着关呀!也给兄弟观摩观摩嘛!”   秘辛刘电脑里的确有不少存货,他从前就经常写桃色新闻,P图技能那是杠杠的,不过刚才的通稿对象是个十八线,对方显然不认识,还以为他是在看黄色图片。   秘辛刘有点无语,不过他现在穷困潦倒,又不敢抛头露面,也难得碰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他用软件传了几张照片给光头,一来二去的,两人竟然颇为投缘,几杯酒下肚,还称兄道弟起来了。   喝多了酒,两个人舌头都有点大,秘辛刘不禁吹嘘自己之前在娱乐圈的丰功伟绩,把光头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之后,光头才悄咪咪把他拉到了窗户玻璃边道,“刘哥,你真行,见识忒多了,这么着,我也跟你说个事儿,但是你不能往外说。” 第282章 惊天秘密   喝多了酒,两个人舌头都有点大,秘辛刘不禁吹嘘自己之前在娱乐圈的丰功伟绩,把光头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之后,光头才悄咪咪把他拉到了窗户玻璃边道,“刘哥,你真行,见识忒多了,这么着,我也跟你说个事儿,但是你不能往外说。”   秘辛刘见状,迅速点头。   他一边点头,心里却一边觉得好笑,一般这些叫人“千万别往外说”的人,早不知都跟人说了好几遍了。   光头原来其实并不是光头,据他说,自己从前有一头茂密的头发,因为进了监狱才剃的,刚出狱不久,所以头发还不长。   不过他所谓的“出狱”并不是真的蹲监狱,而是在看守所里边,他酒驾,不小心撞到了人,被警察给看押了。   因为家里条件还可以,被撞的人也只是轻伤,最后就赔钱了事,私下和解了,家里请了律师才把他给保释出来。   但是,他在看守所里的这两个月,可算是见了大世面了。   光头喝了一杯酒,砸吧嘴道,“从前吧,小弟觉得自个儿也算是个暴脾气的人了,一般人瞅我这样,还真不敢惹我,进了号子我才知道,我就是个怂包!”   秘辛刘见状笑了笑,“知道自己怂,就还不算太怂。”   能被关押的人,多半都是身上背了事儿的人,要和这样的人比,可不都是怂包么?做怂包才好呢,不然个个都杀人放火去了。   好比他自己,虽然阴损点,但到底不敢过多触及法律,真要犯事,他也没这个胆儿。   “我蹲号子的时候,刚去的室友还是个研究生,妈,长得贼帅!”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又喝了口酒压惊,好一会儿才道,“我原本以为,他条件那么好,要比我早出去的,没想到后面他硬是叫人家给做了!”   秘辛刘斜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就是笑了一声。   其实意思挺明显了,不信光头说的。   又不是拍电视剧,还做了,当狱警吃干饭的?当看电影呢?   光头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有点着急,人又凑近了几分压着声音道,“真的!这事儿新闻上都没报,这个人家里很有背景,爸爸是广元集团的高管,一进号子和我住了两天就分到单人间了,他妈妈一看就是个贵妇,每天哭啼啼来说要把他弄出去,结果还没弄出去,人就死了。”   一听见“广元”两个字,秘辛刘的神色顿时有点变化。   他是新闻系毕业的,这么多年娱记生涯,练就了他极其敏锐的嗅觉,白悦欣丑闻爆出来那一晚,他一看见周二叔的新闻就直接跑路了,事实证明,他这个举动极为正确,至少保命了。   白悦欣从此销声匿迹,被东华娱乐单方面节约,也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这事儿严格意义上来说,和他的关系也不大,主要是白悦欣自己作。不过能请到周二叔做这种新闻的,实在不是一般人,秘辛刘能存活至今,靠的就是这股子贪生怕死的危机感。   尤其他自己也是做这行的,人家到底为什么要把白悦欣给拉下水,原因也很明显,就是因为他写的那一篇恶意中伤的报道动了不该动的人。   至今他都只敢晚上出来活动也是这个原因。   “怎么死的?”   秘辛刘感觉自己似乎挖到了一个大秘密,心里有点紧张,不自觉又喝了一口酒。   光头显然已经喝醉了,不过警惕性还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猜的,你千万别往外说啊!”   秘辛刘连连点头。   光头道,“这个帅哥和我一起关了两天,号子里屁都没有,我俩就在那儿聊天,他说他爸爸让广元董事长派人给杀了!他为父报仇,抓了人家的女朋友,结果报仇没成功,就被抓了。”   “他爸爸是谁?”秘辛刘连忙追问。   胖子满脸酡红,醉不拉几的,扣了好几脑门才想起来道,“好…好像是姓左吧!”   秘辛刘立刻拿出手机,在网上一查,果然在广元前董事名单里看到了一个姓左的。   网上还有他的百科,上面显示着今年才去世的,不过家庭状况倒是没有细说,这事儿网上也查不到。   还真对上了。   “你重点说说这个人怎么死的?”他用肩膀撞了撞对方的胳膊。   光头啧了一声,吹了一口酒,“我跟你说,这事儿真是凑巧!要不是这哥儿们精神有问题,老跟他妈妈说严……严什么,就是广元那个董事长,严易!老说严易要害他,我也不会想到这上面去,他妈妈还一直安慰他,说号子里最安全,结果没在号子里蹲多久就挂了,破伤风。”   “这年头谁TM还有破伤风啊你说?反正就这么死了,多年轻一个小伙子,还挺帅的!”   说到这里,光头又摇了摇头,跟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MD,豪门恩怨演起来好吓人,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可把哥吓得,你看我,出了号子,连车都不开了!”   他来酒吧喝酒,都是打出租车来的,除了喝酒和看片这么点爱好还保留着之外,可以说是彻底弃恶从良了,蹲了一回号子,就彻底转了性,和从前那个二世祖简直判若两人。   家里他母亲都不知道跟着烧了多少香了。   “刘哥,你千万别往外说,明白?”   光头又扯着秘辛刘特意叮嘱了一遍,秘辛刘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还没张口问细节呢,对方就一个饱嗝直接醉晕在了桌子上。   秘辛刘见状,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把胖子刚刚说的事情添油加醋写了一篇通稿,正准备卖给线人,脑子里却突然一转,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迅速抱着笔记本到吧台结账,回到公寓里,噼里啪啦打了一封信,打印出来,用信封包好,没写寄件人,单把信寄了出去。   同城信件快的很,隔天就到了。   第二天中午,袁子晋在门口信箱里居然瞅到了一封信,稀奇得很,拿着信件就往厨房去了,隔老远就冲连盼吆喝,“闺女,你的信!” 第283章 空手套狼   二天中午,袁子晋在门口信箱里居然瞅到了一封信,稀奇得很,拿着信件就往厨房去了,隔老远就冲连盼吆喝,“闺女,你的信!”   连盼正在做厨房里做腊肉,手上戴着薄胶手套,一时也挪不开手,袁子晋把信递到了她跟前,连盼瞅了一眼,却发现信上没写地址,就是寄到食园来的。   “哪个老粉丝写的吧?门口这个信封,还是头一回收到信呢!”   袁子晋呵呵笑了两声,把信搁到了厨房的大案桌上。   连盼腌制好了腊肉,放入了坛中,这才洗手去看信。   说实在的,现代社会通讯发达,还真没什么人写信了,突然收到一封信,连盼也觉得挺稀奇的。   信纸是A4纸打印的,并不是手写,连盼展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信件上写了一桩新闻。   讲的就是前广元董事左宗泉之子左荣轩入狱而后“因病身亡”的故事。   信件末尾提到了三个人,一个是严易,还有两个,就是严家那一对双胞胎。   对方索要一亿,三天内必须给到制定地址,否则所有详细的事件细节,就会被对外公布,严易将有牢狱之灾,双胞胎将因此失去父亲。   信件措辞很谨慎,又颇为模糊,全文都充满了恶意。   连盼原本是站着的,此刻却忽而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她知道左荣轩在狱中因病去世的事情,说实话,在宫里头呆了这么多年,虽然她从无害人之心,却也不是个傻子。   当时左荣轩出事实在有些太巧合,连盼也怀疑过是不是严易动了什么手脚,只不过严易没有对她说这件事。   他们夫妻二人,荣辱一体,何况左荣轩还斩断了她的手指,连盼那时心情灰败,自然也不会对左荣轩有过多同情。   何况左荣轩的父亲左宗泉还参与了谋杀严易的父亲一案,按照古代因果轮回,一报还一报的说法,左荣轩此举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但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暴露了!   那也就是说……左荣轩的死,真的是严易动的手?   连盼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然后迅速给严易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左荣轩的事,是你动手的吗?”   严易在那边沉默了两秒,却没有回答,只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这么问?”   连盼迅速把中午收到信件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她声音不自觉都在发抖,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   其实严易这么说,无疑已经是在默认了,连盼不知怎么,鼻子一酸,双眼忽而垂下泪来,冲着电话道,“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真的很怕……”   她没有再往后说,但是严易心里已经明白了连盼的想法。   他们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组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还有了两个小豆丁,幸福来得不容易,不怪连盼如此小心翼翼。   实际上,严易何尝又不是这个想法。   他手上罪孽深重,若非有妻有子,或许早已走上一条不归路。   “你不要多想,我马上来食园,如果有人给你打电话,不管什么条件,你全部答应他就是,家里那边别担心,我会增派人手。”   连盼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她怕家里人听出不对来,没有再往严宅里打电话,只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问两个豆丁的情况。   连盼:妈妈想宝宝了,@刘姐@小花,发个照片看看。   严青现在有孕在身,又是高龄产妇,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全家就她最闲,一看到手机消息,她迅速就拍了一个小视频过来——毛毛跟豆豆两个,正趴在儿童垫子上比赛爬呢!   连盼见状,心里头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吩咐保安往外挂出了临时停业的通知,一直坐在厨房心惊胆战地等电话。   不过预想中的勒索电话却一直没来,半个小时后,严易来食园了。   一看到他到厨房来,连盼迅速起身,扑到了他怀里。   “没事的。”   严易伸手在她脑后摸了摸,“没人打电话过来吗?”   连盼摇了摇头,含着泪把信件递给他看。   信封就是文具店里最常见的那种五毛一个的白色信封,信封上的地址是打印的,信件也是普通的A4纸,内容也是打印的,实在没什么线索。   不过秘辛刘这封信最多也就是诈一诈不知实情的连盼了,严易把这封信来回看了两遍,很快冷笑了一声,“不知死活,竟然敲诈到我头上来了!”   信件写得虚虚实实,对连盼来说,和她心里的猜想差不多对上,故而十分恐慌。   但是对于严易这种心思缜密又精通商业谈判的人来说,这封信实在是漏洞百出。   左荣轩那件事是他亲自负责的,用的全是会所里生死相交的兄弟,经手过的人少得可怜,外人绝不可能知道。   就算知道,也拿不到证据,更不用说这信里有些地方还压根就对不上,摆明了是在诈他。   会所那边的人已经有一批人先去严宅了,其实严宅里一直都有保镖24小时守护,尤其是家里双胞胎出生以后,老太太把巡逻的人又加多了一倍,生怕两个金孙出事。   食园这边,连盼随身带的保镖只有两个,此刻就在厨房外面守着。   严易把两人叫进来问了一下情况,一切如常,食园附近并没什么可疑的迹象或人物出现,连盼连电话也没接到一个。   严易一来,连盼心中的慌乱也跟着安定不少,人总算回了一点神,见严易这么说,她心里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是空手套白狼?”   但不管怎么说,这人显然是个知情人,只是知道得不多而已。   严易嘴角跟着扯了扯,“手法太过拙劣。”   连盼迅速抹了抹泪,“如果三天内我没送钱呢?或者我报警了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影响?”   她平生最恨这些敲诈勒索的人,一张嘴颠倒黑白,抓住了别人的一点把柄就能直接害人一辈子。   就算对方并么有什么证据,要是真有好事者把这事爆了出去,对严易来说,也是一桩惊天丑闻。   何况因为父亲严学海的意外,严易手上的确沾了不少人命,连盼怕的就是这个。   这件事虽然她站在严易这边,但说到底大家都已经游离在道法之外了,这不是什么值得四处宣扬的事。   她怕的就是越扯越多,如今严易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健康,生活也走上正轨,连盼实在太害怕又有人像溺死鬼一样要把严易拉下马。   信件里倒是没说不允许报警,反而说的是“报警也不怕,正好可以向警方报案,好好查一查严总”,似乎真的非常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时还真把连盼给唬住了。 第284章 神秘贵客   一时还真把连盼给唬住了。   严易却根本不把这些文字游戏放在心上,信上压根就没半点实锤,全部都在恐吓,他行走江湖多年,泰山崩于前都面色不改,又哪里会把这些恐吓的话语放在眼里。   “先不报警,等着吧,看看他下一步的动作。”   以这人的智商来说,搞不好会自露马脚,只是信件上线索太少,查不出太多东西。   但是……查不出太多东西,并不代表着查不出东西。   秘辛刘在信件里要求连盼送钱的地点是城西的垃圾焚烧场,连盼人压根还没过去呢,他自己就在那儿转了好一阵子。鬼鬼祟祟的,还打扮成了清洁工的样子,一下子就被骆明远手下的两个退伍的侦查兵给抓住了。   论侦查,还真没什么人能逃得过骆明远的眼睛。   不过秘辛刘手上没有实锤,严易手段也做得干净,秘辛刘纵然一万张嘴,也说不出个花来,骆明远直接把他送到了局子里。   起诉的理由很简单,“勒索敲诈”,与此同时,严易还让派人联系了周二叔,把圈子里好些个受过秘辛刘不实报道的明星全部团结起来了,一起状告秘辛刘。   因为明星的加入,秘辛刘的案子一时间引来了许多关注,秘辛刘在圈中树敌很多,一时风起,简直是人人得而诛之。   诬陷他人、恶意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这种事儿秘辛刘就没少干,做明星的都怕丑闻,很多人往往都会选择花钱私了,这实际上已经属于勒索敲诈的范畴了,是可以判刑的。   案子是公开受审的,连盼和严易也出席了,当然了,媒体都是严格筛选过的,聚光灯都在几位受害明星身上,拍不到他们这儿来。   在法庭上,连盼才知道,原来秘辛刘压根就不是第一次办这件事了。   他从前就经常挖掘明星的隐私,然后用这些隐私照来向明星勒索,牟取暴利。   被他敲诈过的明星从一线大牌到三线小咖,简直数不胜数,大家平时怕得罪狗仔,都不敢说真话,此刻秘有人牵头,大家只需要一人踩一脚,就足够他在监狱里呆上十几年的了。   最重要的是,经此一事,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相信秘辛刘的新闻了,他之前偷偷发给线人的那封“惊天!广元董事竟是杀人犯!”的稿子,也从此成了废稿,一文不值。   严十四从他电脑里翻出了好些乱七八糟的稿子,扫了一眼,简直恶心到不行,直接命人把他电脑给砸了心里才稍微好受点。   其实前后也就一个星期左右的事儿,快得很,闹得沸沸扬扬的。   众罪累加,秘辛刘直接被判处了十五年有期徒刑,无缓,三天后即刻行刑。   休庭后,明星被被媒体包围地水泄不通,连盼被严易带着从特殊通道悄悄离开,直到出法庭,人都还有点晕乎乎的。   说不上是虚惊一场,还是恍然梦里,她总觉得一切发生地太快又太突然了。   最重要的是,经此一事,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严易这个说事了,她心里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有了家庭和孩子,她觉得自己的神经好像比之前要脆弱了很多,想起来不禁还是有些后怕。   倘若他们家只是个普通家庭,严易也没有这么庞大的关系网和手段,是否一个家庭就此要毁于一旦?   严易搂着她出来,看她精神恍惚,心中还是懊恼不已——要不是那一次动手太快,让左荣轩发现了端倪,恐怕也不会引出这么多事端了。   如今尘埃落定,虽然没出什么大事,到底叫连盼担惊受怕一场。   这回他也算履行承诺,走了正常的法律渠道,没过多插手,只是让秘辛刘受到了应有的法律惩罚。   对付秘辛刘这种阴险的小人,不需要过多手段,监狱里多的是大佬会教他怎么做人的。   “别多想了,先回去吧。”   他轻轻摸了摸连盼的头,连盼嗯了一声。   两人刚上车,离开法院没多久,连盼的电话就响了,是徒弟中的小十打来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十分焦急,“师傅不好了,有人踢馆!”   连盼到底是老江湖了,她虽不擅应对别的事情,但在做饭上还是没得说的,食园如今家喻户晓,早已被网友捧到了一个至高地位,徒弟们又都还没出师,尚还没有在别处开分店,如今一桌难求,有人看不惯是常事,来踢馆她也不意外。   “慌什么!告诉客人我马上回来,叫他等着。”   小十哎了一声,只得挂了电话。   严易转头看她,连盼拿着手机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一来个硬茬就慌得跟什么似的。”   她说这话时语气老气横秋的,浑然忘了自己年龄也不过刚刚二十出头而已,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属于可以过五四青年节的青年人呢。   严易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反正在连盼这里,他已经属于“老年人”范畴了。   食园弟子一共十个,连盼出庭,剩下老大当家,开庭时间是早上9点,现在才10点过一会儿,连盼正准备赶回去准备今天中午的午餐。   没想到今天园子里却来了一个贵客。   这人大概六十上下的年纪,头发花白,还留着胡子,一身黑色夹克,穿得跟退休的国企老干部似的,今天整个食园都被这人给包场了。   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预约单上今日的食客本来有十七个,但是除他之外,一个都没来。   这人排场大得很,一来就点名要见厨师。   连盼还在法院里,故而是徒弟中的老大出来见得他。   这人看见大弟子便傲慢道,“我花了一百万,才进了你这园子,我只吃一顿,一汤一菜,别的要求没有,只一点,你们这菜,必须对得起我花的钱!”   实际上,食园的价格压根就没他说的那么离谱。   园子收费是按季节和菜式来的,有大菜、用了贵的食材,价钱就贵点,要是都是些时令蔬菜就便宜点,一般情况下都是在人均一两百到一千之间浮动。   园子开了有一阵了,均价一般就是几百而已,很少有上千的时候。   连盼做菜的宗旨一贯就是家常、亲民,她在宫中待得久了,见惯了一个煮白菜非要叫成“翡翠白玉汤”的把戏,心里对这些华而不实的把戏其实颇不赞同。   若是要轮炫技,她大可以天天用人参鹿茸鲍翅之类的,把胡萝卜雕成凤凰,把豆腐做成八仙过海,以此谋取高价,只不过若是这样,她也就不是连盼了。   吃这个东西,如果只为达官显贵服务,其实某种程度上和贵人的私宠又有何异?真正的美食应该是为大众所享受、所认可的。   从前在宫里,她师傅连青就是因为特别擅长各种民间小吃,并不以华丽精巧取胜,故而才得了曾在民间游历过的皇后的青眼。   这位客人一张口就是一百万,听着跟玩似的,大家一时却难辨真假。   食园吃饭的确是不贵,贵只贵在位子难定,可以刷脸的人又不轻易卖自己的脸,故而那些想插队的人,真是花钱都订不到位子。   真要为了一天的包场花一百万,倒也不是不可能。   连盼人还没回来,这人一副踢馆的架势,谁也不敢贸然出去,怕折了师傅的面子。   不过客人说了正菜一菜一汤,也没说不让上前菜,故而连盼的大弟子就用厨房里最贵的食材松茸,小煎了一盘送给他吃。   这道菜连盼前不久才教过,给弟子们练手用的都是真松茸,一堂课下来光食材就花了不少钱,大伙儿一边学一边肉疼,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练习效果很好。   还有一个原因,松茸贵比黄金,但做法却很简单,讲究的是保留食材原本的鲜味,也算是连盼不在一种投机取巧的办法。   不过客人显然不买食材的单,连一小盘松茸都没吃完,连盼的大弟子直接被他喊出去骂了一顿,小十没办法,这才给连盼打了电话。   现在,这位贵客,正在食园的会客厅里,瞅着一小盘松茸吹胡子瞪眼。 第285章 天价菜肴   现在,这位贵客,正在食园的会客厅里,瞅着一小盘松茸吹胡子瞪眼。   一百万一菜一汤,算过分吗?   算,又不算。   要找高级餐厅,J市多的是,别说一百万了,一千万都花得出去。   人家卖的是服务费,不是菜钱。   跟着严易,连盼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好吃吗?谈不上。   反正她没吃,严易也没吃。   装修倒是最顶级的,服务生是八国语言精通的,餐具是维多利亚的古董,玫瑰是保加利亚空运过来的,牛肉也是日本空运的,葡萄酒得是八二的,配套服务无一不精,无一不贵。   饭前等候那一会儿,大家玩骰子,谈笑之间输赢全都是百万乃至千万计。   客人要是高兴,想让老板给表演钢管舞都成,唯一一样——饭菜对连盼来说,还真就是一般。   至少这样的吃饭场所,并不是连盼所喜的。   食园本来走的就不是高端路线,食园装修雅致,却不算奢华,并不是以高昂的服务费取胜的。连盼开这个园子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服务百姓,来这儿吃饭的人达官贵人也不是没有,但还是普通爱吃的老百姓占多数。   所以,这人来踢馆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一百万一顿的饭,真要做,也不是做不出来,连盼稍稍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老公,”想到这里,她身子微微往严易身边靠了靠,嘴里语气忽而软了几分,一双秋水剪瞳莹莹如水,望向严易。   一般情况下,她有事相求才会这么说话,平常对这严易就是你啊你这样说话的,有时候也直呼其名。   严易淡淡“嗯”了一声,虽然知道她肯定是有所求,但单从脸色来看,他显然还是颇为受用的。   连盼声音软糯,这么一叫,他身子都跟着酥了半边。   “就是……”连盼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胳膊,“你有没有认识卖金龙鱼和孔雀的人呀?”   其实严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严宅里还养过仙鹤呢,公母一对,是老太太的嫁妆,后面都寿终正寝了,家里头便再也没养过这些东西。   尤其严青是个大祸害,简直是养什么死什么,如今老宅里只有一条狗和几只猫,什么鱼啊雀啊这些金贵玩意儿一律都没有。   家里没人好这个,连盼突然这么问,严易不免也有些奇怪,不过他脑子灵光,结合连盼刚刚的电话,他很快也想到了点上,“你要用这个做菜?”   连盼点了点头,却跟着又摇了摇头,“算是吧。”   严易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过连盼做菜一贯神秘,有时候拿着个面团子大都能做出肉味来,他见多了稀奇反倒也不觉得稀奇了。   “我帮你问问。”   半个小时后,三十条金头过背金龙鱼和四十只白孔雀就被送到了食园里。   连盼回园子的时候,一厨房九个徒弟看到她回来简直都快哭了,只有大徒弟庞建还在会客厅里,陪着那位踢馆的客人。   连盼也没出去见什么所谓的贵客,只迅速吩咐徒弟们道,“力气大的,到笼子里抓孔雀,拿尖镊子取掌心肉,力气小的,到水缸里,拿漏勺剪子剪龙鱼须。”   金龙鱼脾气暴躁,孔雀也不是什么性情温顺的鸟,一时间,整个厨房以及厨房外全是鸡飞狗跳的,充满了人嚎和鸟类的惨叫声。   连盼闻言,心中颇有些不忍,但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她做的事情很简单——她在切豆腐,准备煎一个白豆腐。   一阵闹腾下来,好几个徒弟都挂了彩,连盼切好了豆腐,泡入水中,细细清洗几味来之不易的食材。   半个小时后,一菜一汤就出炉了。   小十在旁边看得鼻尖冒汗,听了连盼的嘱咐,连忙端着一盘煎豆腐和一小盅子汤先行出去,替大师兄庞建解围。   其实这两道菜都十分寡淡,徒弟里边也有见过世面的,知道金龙鱼和孔雀不便宜,尤其白孔雀是蓝孔雀的变异种,属于国家保护动物,需要有野生经营许可证才能养殖宰杀的,连盼在短时间内能弄到这么多珍贵的东西,大家都没敢多问来历。   小十走了大概有十分钟,连盼也从厨房里出发了。   她到会客厅的时候,客人正望着眼前的煎豆腐和那一盅子汤发愣。   连盼理了理帽子和围裙,轻轻咳了一声,小十连忙喊了一声“师傅”。   连盼的大弟子庞建都三十好几了,此刻却跟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拘谨地站立在一旁。连盼一来,他脸上瞬间露出“救星来了”的神色,连眼神都跟着亮了几分,连忙也跟小十一起,站到了连盼身后。   客人年纪大概六十左右,头发花白,留着一点胡须,气色很好,颇有点鹤发童颜的意思,腰杆儿挺直,不管是从衣着还是体态来看,他显然都是个有身份的人,不是袁子晋那种普通的糟老头。   看到连盼过来,客人呵呵笑了两声,回头看她,“小丫头,你就是食园的大厨?”   连盼微微一笑,“正是。”   “你来之前,你徒弟给我煎了一盘松茸,可我实在吃不下去。”   连盼往桌上瞧了一眼,时间一长,松茸已经微微变色,味道应该也有所改变,她此刻再去尝已经不合时宜。不过自家徒弟的水平她也是清楚的,几个月下来,对付普通人尚可,真要遇上老饕,根本是不够看的。 第286章 龙须凤爪   连盼往桌上瞧了一眼,时间一长,松茸已经微微变色,味道应该也有所改变,她此刻再去尝已经不合时宜。不过自家徒弟的水平她也是清楚的,几个月下来,对付普通人尚可,真要遇上老饕,根本是不够看的。   连盼见状只得笑道,“小徒献丑了,还请您多见谅。”   老人见她不卑不亢,既不像身后年轻的徒弟一样一脸愤色,又不像年长的那个徒弟一样满脸羞愧和不知所措,心中颇为满意,不禁点了点头,又问连盼,“你这园子,真是一票难求,我今天为包这个场,花了一百万,你徒弟想必也跟你说了,我要吃一百万的菜,你明白吗?”   连盼嘴角微微扯了扯,“现在给您上的菜,绝对值一百万。”   老头似乎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摸着胡子哈哈笑了两声,“一盘煎豆腐,一盘清汤寡水的汤,你告诉我值一百万?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啊!”   会客厅里只有老大跟小十在,但是剩余八个弟子,此刻早已都扒到门外来了,都在偷听。   老头如此目中无人,大家心里都颇有些恼火,这阵子在食园呆下来,众人对连盼简直已经养成了一种盲目的信任,好像天底下就没有她烧不了的菜,就没有她做不成的事似的。   从前来食园的那些时刻,哪个不是跟饿了八百年似的,个个赞不绝口,怎么一到这个老头这儿,大师兄煎的松茸就成了“难以下咽”了呢?   前几天师傅还表扬过大师兄,说他松茸煎得很好呢!   老头语气很大,连盼却半点也不恼,闻言只是笑道,“实不相瞒,我这豆腐确实不值钱,值钱的东西在汤里。”   老头低头望了一眼汤盅,半透明的汤汁里漂浮着一些豆粒大小的肉块还有几根须子,简直是连菜汤都不如,菜汤还有几片绿叶子呢。   这盅汤倒好,是丢了两个瑶柱冲了两碗茶就出来了吗?   连盼话音刚落,他就接连大笑了好几声,意思不言而喻。   等他笑完,连盼才解释道,“您喝的这盅汤,名字叫做龙须凤爪汤。龙取的是四十以上的金头过背金龙鱼,一共三十头。   看您养尊处优的样子,金龙鱼什么价,不用我跟您解释了吧?您可以数数,须子是不是有三十根。   凤取的是成年的白孔雀脚心嫩肉,孔雀一共四十只,园子里隔音效果好,您应当是没听见孔雀的惨叫声。   肉块一共四十个,都很小,您可看清楚了,都是稀罕物。   这年头,白孔雀可不好弄,不违法的白鸟全省就这么几只,您说值这个钱吗?”   别说是百万了,要真是碰上懂行的,看对眼了,这两样玩意儿,还真不只百万。   俗话不是说千金难买心头好么?   连盼说完,又瞟了一眼旁边的炒豆腐道,“至于豆腐么,手工豆腐,一盘三十块,算我送您的,不值钱。”   她说完这席话,庞建脸色瞬间跟着振奋了许多,他一直在会客厅里伺候这位大爷,不像其他几位徒弟在厨房,看到连盼命人把孔雀和金龙鱼运到了厨房里,知晓前因后果。对于这种所谓价值百万的菜,他想破天也没想到连盼竟然会做成这样。   要说好吃,恐怕谈不上,说不定还没有那盘煎豆腐好吃。   要说贵么?是真贵。   既然是真贵,不就正好符合这种故意找茬人的画风么?   屁事不问,上来就要一百万的菜,连盼此举,无疑是狠狠打了他的脸,连盼说完这话,老头的神色明显跟着楞了一下。   众弟子在门外看到,都觉得心里头出了一口恶气,小十年纪小,心里装不下事,脸上早已露出得意的神色,被连盼皱眉丢了一个严厉的眼神。   老头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开始尝菜。   汤他只喝了一口,接下来的时间就一直在吃那盘豆腐,豆腐是用小盘子装的,份量也不多,很快就见了底。   小十望着空盘子,脸上露出了一股鄙夷的神色。   连盼微微笑了笑,“老先生,味道如何?”   老头放下筷子点评道,“豆腐味道很好,汤么,连茶都比不上。”   他来这里坐了一阵子了,一直在喝茶,茶叶就是食园里普通的铁观音,中规中矩,品相其实只能算一般,老头这么说,基本就是说这个汤难喝的意思了。   连盼见状,嘴角跟着微微扯了扯,“断了龙须,挖了凤爪,菜价昂贵,做法残忍,不好喝也是情理之中。”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作为菜肴出现在人们的饭桌上。   从前在御膳房,师傅的死对头王有顺曾经为了讨好贵人,就做过这道菜,他当时取的是上好的红鲤和金雉,数量自然也不是像连盼今天这样只取了几十只,而是取了几百只。   这些红鲤和金雉全部都是被当场宰杀,只取了鱼须和金雉的掌心肉,剩下的部位全部扔掉了,一时间,御膳房外简直是血流成河。   王有顺花言巧语将这道菜说成了是龙须凤爪汤,呈给贵人,竟惹得贵人展怀大笑,从此得封了御膳房的庖长,变成和她师傅平级了。   这样做菜贵么?贵。   好吃么?肯定不好吃。   这就是连盼最不喜欢御膳房的地方,酿豆腐就是酿豆腐,不是什么白玉金珠球;做饭做菜就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攀比,显示身份的。   大清早亡了,没想到现代居然还遇到这样的人。   她表面上说得客气,心里头却对老头的做法十分不认同。   金龙鱼和孔雀她当然都没杀,金龙鱼只是被剪短了龙须,鱼还活着,虽然品相稍微有损,但并不影响其生存和观赏性。   连盼给弟子的小尖镊子都细得很,尖头跟针似的,说是挖孔雀肉,其实差不多就是从孔雀身上取了那么一点点子肉下来,隔一段时间就长好了,对孔雀来说影响也不大,平常两个笼子里的孔雀自己打架都不止造成这种损伤呢!   当然了,对客人她只说了菜的来源,却保留了做菜的原材料都还存活的事实。   但是讽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老头闻言,倒没再和她争锋相对,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叠支票,低头开始写数字。   写完他迅速把支票撕了下来,递给连盼,连盼没接,小十在旁边,小心翼翼扫了一眼后顿时眼珠子都瞪大了,“真是六个零!”   他望着支票一时有点不敢相信,末了却又狐疑转向老头道,“你不会拿个假的糊弄我们吧?”   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支票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头被他这幅斤斤计较的样子逗得冷笑起来,哼了一声,把支票拍在了桌上,却没做解释。   看他通身的气度,也不像会是在支票上弄虚作假的人,老头拍完支票,转身要走,连盼迅速上前,把支票抓在手里,几步上前,把这张支票又塞回了老头手里。   老头连会客厅的门槛都没出呢,顿时大感惊讶,“你这丫头,我付你钱,你干嘛又把钱塞给我?” 第287章 世外高人   老头连会客厅的门槛都没出呢,顿时大感惊讶,“你这丫头,我付你钱,你干嘛又把钱塞给我?”   连盼见他不接支票,干脆直接把支票塞进了他衣服兜里,“您说您为了订这个位子就花了一百万,我现在再收您的钱,这前前后后,您不就花了两百万了?食园做不出这种坑人的事。”   言下之意,好像老头坑了食园似的。   不过连盼这么想倒也没错。   甭管这位客人来这儿包场花了多少钱,食园今天只招待他一位客人,单为他就把主厨和十个弟子全出动了,一群人折腾许久,整这么大一出,真要细看,可不就是亏大发了?   过背金龙市面上随便一只品相一般的都得两三万吧,更不用提那些傲娇珍稀的白孔雀了。   就算连盼后面都能把这些都给还回去,破了品相,都要折掉不少钱。   老头闻言也颇有些不悦,他听出了连盼话里的讽刺,顿时皱眉道,“花两百万那是我乐意,你要真不收,回头可别跟人说我欺负小姑娘!”   连盼微微一笑,“我要真收了这钱,传出去才是叫人笑话呢!”   这些珍贵的观赏性动物本来就不是用来吃的,一样东西有一样东西存在的意义。那些本是世人碗里的菜,连盼不会有过多同情,但有些东西,它不是作为菜这个东西存在的,再吃它们,实在有点残忍。   连盼压根就没打算把金龙鱼和孔雀留在食园里当菜给养着,她心里想的是客人一走就把这些动物都送回去,不过卖家肯不肯退,准备收多少钱,她心里还真没个准。   单说今天这两道菜,说它值,它也值,毕竟四十往上的金龙鱼断须可就长不回来了,孔雀脚心那点子肉就算长好,估计也是个肉瘤子,这两样东西,的确是世间少有,很难再寻。   真要说它不值,它也不值,毕竟孔雀和金龙鱼都还活着,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钱也不算都花出去了,何况那汤的味道也一般。   值与不值,都在连盼一念之间。   显然,连盼是不打算让这个菜值一百万这个价。   老头见连盼硬不肯收钱,胡子都跟着翘了起来,“诶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脾气这么拗?我来吃饭,不让我付钱,真是稀奇!”   “金龙鱼还活着,孔雀也没死,我就是逗你玩,所以不好意思收钱,就这么简单。”   连盼说完,还无辜地摊了摊手,老头先是一愣,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不过过了一会儿却又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难怪老汪对你这丫头赞不绝口的,是有点意思!”   他一边笑一边拍手,嘴里一不小心就说出了一个“汪”字。   连盼闻言,迅速皱眉道,“老先生……和汪令雪先生是旧识?”   老头这才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摸着胡子微微点头,“敝姓……陈。”   美食界有两大泰斗,人称南汪北陈。   J市地处南方,汪令雪是J市人,这南汪自然就是指得是他,至于北陈,说的是B市的的一位超级老饕,名叫陈豫章。   这个陈豫章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本是功勋之后,身处高位,却热衷厨艺,不单会品菜,还特别会做菜,年轻时候很喜欢在家里露两手,坐上宾客非富即贵,都是国家点得上名的人物。   他常年积极不懈地奔走、宣传美食文化,因此拯救了不少濒临灭绝的传奇菜式,还创建了第一个中华美食展览馆,并且申遗成功,他本人也因此成了中国菜的活招牌,为中华美食走向世界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连盼一听他的姓,这才知道自己惹了大人物,敢情人家真是故意来踢馆的!估计就是汪令雪在陈老面前炫耀地多了,才惹出了今天这档子事。   连盼迅速低下头来,朝陈豫章鞠了一躬道,“小女子有人不识泰山,原来是陈老先生,得罪得罪!”   老头子哈哈笑了笑,到底还是又把支票从兜里又掏出来,塞给连盼,转头就走了。   剩下连盼和一众徒弟们在会客厅里面面相觑。   “妈呀,世外高人原来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吗?”小十拿着支票摸了又摸,凑到连盼身边道,“师傅,我听说支票的有效期只有10天,要不咱们赶紧去兑了吧,失效就不好了!”   陈豫章是B市人,典型的红色子弟,家世显赫,自然是不缺这点钱的,连盼大费周章做了这个菜,钱他肯定是要付的,连盼还必须得收,不然就是折了老人家的面子了。   小十这么说,连盼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就你去兑。”   小十一听,喜上眉梢,又拉上了庞建和人高马大的老三,“大师兄和三师兄跟我一起,身携巨款,我有点怕。”   他跑出去找门外的保镖借车钥匙,庞建和老三跟着他,后面几个弟子也想跟着凑热闹,想看看百万巨款和兑支票的场景,纷纷跑过来问连盼,连盼由得他们去,挥了挥手,一群人都作鸟散。   食园这儿虽然交通发达,但到底生活还是没那么便利,最近的银行都在镇上,而且百万数目这么大,估计镇上都不一定能取,大家准备直接开车去市里。   园子里清静宽敞,跟世外桃源似的,在里头呆久了人连消费欲望都下降好多,一群朝气蓬勃年轻人楞是过得跟张妈袁子晋一样,各个都是退休老干部的画风。只有一点,食园的快递量自连盼收徒后简直是暴涨,每天都有包裹送到,跟个快递中转站似的。   大家难得出去一次,跟兜风没什么差别,把两辆车都开出去了,晚上还是严易来接得连盼回家。   不过严大总裁给老婆做司机也是一百个乐意,压根就不在乎这个。   金龙鱼和孔雀最后还是还回去了,折了三十万在里头。准确地说,人家看严易的面子,压根就不肯收钱,这三十万还是连盼硬塞的。   陈豫章的事,连盼跟严易说了,家里头的人听了也是啧啧称奇,不过大家的想法基本都和连盼差不多,这菜要是真杀这么多鱼,宰这么多孔雀来做的话,未免也太过残忍,有违做菜的初衷。   现在孔雀都是国家保护动物了,就算合法养殖,宰来吃也觉得有点过。   一群人坐在家里说说笑笑,严易提醒连盼道,“估计这姓陈的还要再来。” 第288章 满汉全席   一群人坐在家里说说笑笑,严易提醒连盼道,“估计这姓陈的还要再来。”   陈豫章之前来踢馆,虽然没什么恶意,但严易一贯小心眼,他这人特别记仇,惹了连盼就等同于是惹他,因此提起陈豫章一律以“姓陈的”来称呼。   陈豫章的待遇在他这里和汪令雪差不多,汪令雪前头因为拍了《中华有味》,直接把食园送上了国民美食巅峰,严易心里头这才总算对他稍微有了几分好脸色,不以“姓汪的”称呼他,转而直呼其名了。   但是对陈豫章,又变成了“姓陈的”。   连老太太听了都忍不住摇头。   陈豫章家里从前可是有从龙之功,说起来都是开国功臣之后了,陈家子弟,各个人中龙凤,也就是严易,居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严易说的话,连盼也没放在心上,她原以为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谁知没过多久,部队里还真来人了。   章光熙领着一帮子人,直接带兵把食园给围了起来,连盼这才得知,过年前夕,米国总统要访华,居然不是去B市,而是来J市!   J市作为中国第一个经济特区,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又最大限度地保留了耕地和绿林,城市里的绿化和环保也做得非常好,这一次是作为环保和经济共同发展的典型,才被选中做代表城市的。   年前夕的一个国际经济论坛峰会就在J市举行,展馆在市中心,各国汇集于此。   连盼原以为陈豫章之前来食园,只是为了踢馆,没想到,他竟然是为这个来的!   陈家家世渊远,和政要关系亲密,恐怕就是因为他的推荐,上面才将会餐的地点选在了食园。   当然了,这个消息目前还只有连盼和严家人知道,园子里的人都被刻意敲打过,消息不得外露。   这可是给国家长脸的事,大家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弟子们得知这个消息后,激动得连觉都睡不着了,不过人却都很识时务,一个字都没往外传。   就连平常一贯大嘴巴的袁子晋,自从章光熙的人过来把守食园后,他成日里便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唯恐自己泄露了“秘密”。   严易这边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他是作为J市的青年企业家代表,直接参加峰会的,和连盼这种在峰会结束后招待国家领导人的任务不同。   不管怎样,一个家庭里出了两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太太和连大爷都喜得跟什么似的,老太太得知消息后还专门去佛堂里给祖宗烧香,连大爷高兴地晚上又多吃了两碗饭。   谁能料到,他一个乡野匹夫的孙女,也有接见国家领导人的时候呢?   如此一来,也算是对得起自己早逝的儿子和儿媳了!   若不是他坚持砸锅卖铁送连盼读书,哪里会有今天?他就说现代男女平等,一定要多学点东西才有出路,这不,出路就来了么!   毕竟是国家领导人要来,连盼提前一周就闭园了,专门准备国宴。   既要中外闻名,又要大气磅礴的菜式,连盼想来想去,也只有满汉全席了。   不过满汉全席到底长什么样,说起来还真没什么人知道,而且关于这个满汉全席的说法,其实也不太可考。   比较站得住脚的出处是在《扬州画舫录》里,记载了满汉席的菜谱,里头菜式一共108道,吃上三天三夜也吃不完。   也有人说这是扬州的官场菜,皇帝说不定压根就不吃这个。   不过传到后世里,满汉全席早已神乎其神了,成为了宫廷菜的象征。   其实稍微懂行的人略加分析,便能知道这满汉全席实际上融合了各大菜系的名菜,尤其连盼还曾在御膳房呆过,贵人们一般吃什么菜,她心里可是有数地很。   皇帝就算再奢靡,宫中也有礼法在,一人用膳,一顿菜不会超过十个,多了也吃不完,吃不完就是浪费,古人尊敬粮食,并不崇尚浪费,皇帝吃不完的御膳往往还会赏下来,赐给宫人吃。   连盼已经预先知道了来访的宾客数,一共只有四位。   元首及夫人,还有米国总统以及第一夫人,故而连盼打算做一个“微复原”的满汉全席。   其实到她这里,满汉全席已经不是指满汉全席了,而是成了御膳的代名词。   毕竟连盼也没见过满汉全席什么样,她打算做的,只是参考自己以往御膳的经验,结合现代历史中广为人知的满汉全席,做一个小小的复原尝试和创新。   连盼从前在宫中,早已不知多少次跟着师傅一起招待过外国使臣了,对于大场面上的菜要怎么做心里头还是很有数的。   不过那时候都是师傅主厨,她只是帮忙,没想到如今,竟然也轮到她来主厨,十个弟子给她打下手了。   对于这种带有外交性质的国宴,要点只有两个——一是好看,二是好吃。   对,好看比好吃更重要。   虽然连盼并不推崇食不厌精的做法,但是必要时刻,尤其是食物代表国家脸面的时候,那些个奇工巧技还是很有必要的,别的不说,拿出去震慑一下外国人也是很重要的。   峰会那天还没到,连盼早已提前给众弟子安排好了分工。 第289章 当世御厨(大结局)   峰会那天还没到,连盼早已提前给众弟子安排好了分工。   因为宾客只有四位,而且如今领导人都倡导勤俭节约,故而连盼只打算做八个菜,   其实纵观满汉全席,无非是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八大菜系,全部一网打尽,大有点“甭管好吃不好吃,反正数量上必须够大气磅礴”的意思。   连盼不喜铺张浪费,也不打算用数量来震慑别人,八个菜足够她发挥了。   J市地处南方,海产丰富,既是国宴,自然是主要以南方菜来招待贵宾,弘扬当地闽粤美食文化。   她打算做的菜,基本都是本地食材,食园平常都有储备,只一样——鲥鱼,需要新鲜打捞。   每年的2月下旬,春江水暖,鲥鱼回流,此刻鱼肥籽满,最是鲜美。   俗语中所说人生三恨,第一恨就是鲥鱼多刺,可见鲥鱼味道之鲜美,令人魂牵梦绕。   J市内气候温暖,东江水温比其他地方要稍微高一些,所以不用等到二月,一月份就有鲥鱼可以打捞了。   为了能让贵客吃到最新鲜的鲥鱼,连盼特意跑去码头,联系了好几家渔船,让他们务必要在16号的早上,把清晨打捞上来的鲥鱼送来食园。   峰会就在16号那天,上午各国领导会谈,顺便接见青年企业家代表,中午元首就要带着M国总统及夫人来食园吃饭了。   除了鲥鱼要鲜,必须是当天打捞的之外,其余食材能养在园子的早已养在园子里,由徒弟们亲自照看,能提前购买的早已全部采购好,每样各备三份,以备不时之需。   16号转瞬即到,当天早上食园附近便早已被军队和警戒围满,连盼和几位弟子一样,前一晚就宿在了食园中,没有回严宅,以免隔天堵车。   大清早起来,她换了一身崭新的厨师袍,从头到尾,雪白鲜亮,弟子们头戴厨师帽,身系围裙,一个个也是精神抖擞。   连盼的拿手好菜之一,闽菜之尊佛跳墙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炖了。   烤炉里烈火熊熊,连盼在炉外看着炉温,指挥弟子中的老大庞建送鹅入烤炉。   最小的弟子小十此刻也已经回来了,他刚从门口接了码头送过来的鲥鱼,一共六只,刚刚从江里捞起来的。   连盼往水箱里瞅了一眼,伸手指向水箱里最活最肥的那条,“这条,看好。”   她抬眼看了一眼厨房墙上的挂钟,“10点45开始杀鱼。”   小十连忙应了一声。   鲥鱼鲜美异常,务必是现宰现做,才能有这个鲜味。   贵客们是11点半到食园,连盼在11:40上菜,10点45杀鱼、蒸鱼,刚好保证鱼在一小时内被做出来,鲜味才能最大限度地被保留。   一群弟子们在厨房里忙碌,还不到11点,佛跳墙的香味已经从厨房里止不住地往外冒了,勾得人饥肠辘辘。   张妈跟袁子晋两人都有些紧张,他们不用帮厨,贵客又还没来,两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就都坐在厨房外面的石凳上,紧张兮兮的,相互安慰。   袁子晋平常是最嘴馋的,这会儿闻着香味,哈喇子都快下来了,也不敢说要去尝尝之类的话。   食园里里外外,早已都被军人把守,章光熙在园子里巡逻,闻见这异香,忍了人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咕咚吞了一大口口水。   身边的副官其实也差不多,摸了摸嘴道,“老大,你看我流口水没?”   “去!”章光熙白了他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低声咕哝,“MD,严易这小子,真够有福的!”   上回他去参加婚礼的时候,吃的就是普通的婚礼配餐,压根就没尝到连盼的手艺。他那会儿听倒是听说连盼厨艺精湛,还开了一家饭馆,但那时真是没多想,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厨子罢了。   早知道她做出来的菜香成这样,勾死个人,早前就应该多去严易家里蹭几回饭才是啊!   馋死个人了!   饶是他们这群纪律严明的铁血军人,好多人闻着这味都有点受不住。   一时间对讲机里全部都是:   “头,好饿!”   “MD,我早上吃了五个包子来的,这会儿怎么感觉自己吃的都是空气?”   “咕咚——这啥味儿,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   “头,上头的人走了以后,咱们能留这儿吃一顿不?”   等诸如此类的内容。   一群人七嘴八舌,对讲机里哄声一片,章光熙伸出手指,往自己衣服上的麦上猛弹了一下——大家用的是军用隐形对讲机,平常只需要对着麦轻声发声就可以让战友听得一清二楚,如今章光熙这猛然一弹,声音经过耳麦放大数倍,听在下属们耳中,无异于五雷轰顶,世界瞬间就安静了。   电视里,CCTV正在同步转播这一场峰会。   两国领导友好握手,就国际经济发展提出各自看法,规划彼此未来的合作路线,国内青年企业家代表发言,第一个就是严易。   这几日限行,出门的人少,老太太和连大爷,分别抱着毛毛跟豆豆,还有严青、骆明远,都在家里看电视。   厨房里,老三和老四,一个在片鸭,一个在切鸡丝,厨房很大,十个弟子全在竟然也不觉得拥挤。   巨大的实木案桌上,支着一个银白色的iPad,音箱里传来令人心醉的声音——是严易作为青年企业家代表在发言。   哪怕这人其实是在念枯燥无味的演讲稿,奈何他声音实在是太有磁性,如同东皇之钟,深厚悠鸣,念着大家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也仿佛是情人的呢喃一样。   三朵金花围在旁边,一个个都捂着脸,“妈呀,师公声音这么好听,我耳朵都要怀孕了!”   说实话,虽然严易本人帅得真是人神共愤,奈何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场太强,一般情况下,大家见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第二反应就是喊“严先生好!”   根本就想不到犯花痴上面去。   也就是在电视里转播的时候,隔着屏幕,他周身的冷淡气息被冲散不少,才有花痴的机会。   连盼闻言,顿时在旁边轻咳了一声,敲打道,“矜持!”   虽然……她心里的想法也差不多来着。   而且严易这个人吧……他真的是非常明白自己的优点,每次想玩点花样的时候,他就会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在她耳边各种吹气,最后……最后就没有一次不得逞的。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何谓吹枕头风,连盼真是深有体会。   iPad里正在直播峰会,深蓝色的幕布后面印出了峰会的主题,严易站在讲台上,西装革履,俊逸非凡。   他嘴里说着流利的英文,因为充满了各种专业术语,在场的徒弟们有一半只能听个大概,另外一半则压根是听不懂,只能跟着凑个热闹。   这次情况特殊,全国转播,严易想不露脸都很困难了,毕竟在上头看来,他可是非常给国家长脸的一号人物。   站在一群肚大腰圆,秃顶或半秃顶的企业家中间,严大总裁两条长腿,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跟明星似的,简直是鹤立鸡群。   各国新闻媒体记者的镜头有意无意都给向了他。   连盼心中感觉既骄傲,又有点酸,今天这场转播一出去,她是不是马上就要拥有一亿情敌了?   不过媒体们再花痴,这里到底也不是严易的个人秀,他发言完毕,镜头迅速转向了他人,连盼关了iPad,鱼唇正好此刻也泡开了。   时间已经是10:30,开始准备午餐。   iPad一关,众人迅速归位。   11:35,两国领导人正式抵达食园,比原计划还晚了5分钟。   袁子晋作为食园的设计师及名誉园主,此刻早已等候在园外,迎接领导人的到来。   园主领着四位贵客,游园玩耍,袁子晋不会英文,因此这一路上的解说工作,都是由专门的翻译在进行。   这个游览只是象征性的,十分钟就结束了,游览完毕,袁子晋将两位元首及夫人带到了食园的会客厅,冲茶招待。   茶并不贵重,取的是今年三月所开的桃花制成,这本来是连盼自己制着完的,没想到大家都特别喜欢,几番抢下来,最后只剩了一点,今天就拿出来招待贵宾了。   M国夫人看到杯中绽开的粉色桃花,光华照人,柔美异常,感觉十分惊奇,喝了一口,顿时“Wow~”   袁子晋连忙把连盼教他背了好久的桃花茶制法说给她听,引来第一夫人啧啧称奇。   两杯茶下去,正式的就餐时间就到了。   上面特意交代过,不必搞特殊化,因而上菜这件事还是张妈来做。   张妈今天穿了一身簇新的青蓝褂子,头发在脑后拢成一个发髻,梳得油光水量的,领导人身边的人示意可以上菜的时候,张妈站在厨房门口人都有点发抖,深深吸了口气。   连盼把燕窝鸡丝放入了托盘,伸手握住了张妈的手,“这可是大好日子呢,您可长脸了,别紧张!”   张妈点了点头,端着托盘出去了。   菜一道一道跟着往外上。   一共八道。   燕窝鸡丝。   鱼翅烧鸭。   红烧鱼唇。   古井烧鹅。   佛跳墙。   蒸鲥鱼。   炒鲜菌。   炝冬笋。   主食有三样,分别是:水晶饺、八宝馒头,还有碧粳米。   酒是冬日里最适合温补的桂花冬酿。   领导们吃饭,作陪的袁子晋还有秘书、翻译、摄影师等人当然都只是站在旁边看着。   说真的,哪次看领导吃饭都没这么痛苦。   尤其是第五道菜佛跳墙上来的时候,大家简直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香味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简直循着毛孔就要往人身上钻,钻进去了就恨不得把馋虫全给勾出来——五脏内腑,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简直都在叫嚣着“我要吃饭!”   这里头最稳得住的只有袁子晋一人。   他是食园的老人了,从前也吃过连盼做的佛跳墙,虽然这香味勾得人都晕了,但他一直牢记着自己今天的使命,不能给国家丢脸,故而一直是板着脸站在会客厅的角落里,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如此淡定,叫翻译、摄影师以及两方的秘书都敬佩不已,美食当前,面不改色,真乃高人也!   章光熙身份特殊,他一直在巡逻,人就在会客厅外大概五百米的地方,隔着这么近,他感觉自己比之前更遭罪了。   MD,早知道他早上就吃两份饭再过来了,这当着两国领导,流哈喇子也不太好吧!   M国总统也没少访华,按理说其实也吃过不少国宴了,但是……还真没哪次像现在这样,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吃进去!   他和夫人两人全程几乎一致都是“Wow”“Emm”“Delicious!”以及竖大拇指这个状态。   元首和夫人稍微矜持一点,一直满面微笑,尽显东道主之风。   人们都常说,中华美食,五味俱全,酸甜苦辣咸,然而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味——鲜。   这也是最难的一味。   两行领导人身居高位,不说是山珍海味,起码世间少有的珍肴他们也都算是见识过了,可没有哪一次,对味蕾的冲击这样大。   若真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今天所吃到的菜,那恐怕只有一个字——鲜。   太鲜了,鲜香,鲜味,鲜得只冲脑门子!   难怪陈豫章要推荐这里,真来吃了才知道,真是不虚此行!   在这桌丰盛却不奢靡的小国宴上,两队领导人难得地没有理会什么外交目的,此刻大家的心情都差不多——话先不用说,吃了再说!   一行人面带微笑,埋头苦吃,一直差不多吃了有10多分钟,身边的助理、摄影师们都快要崩溃时,两队贵客的胃里才终于稍稍有了一些饱足感,M国夫人这才问元首夫人道,“太香了!太好吃了!Wow!”   M国人常年吃西餐,自然是不认得菜里的东西,也很难立即为什么这些菜居然能散发出如此神奇的香味,同时味道还这么美味。   饺子皮是透明的,米饭居然是淡淡的绿色,这都是些什么神奇物种?   Z国的基因技术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她指着盘子里柔软嫩滑的鱼唇问元首夫人,“Li,这是海蜇吗?”   软软的,滑滑的,又脆又好吃。   元首夫人见状微微笑了笑,“这是鱼唇。”   桌上的菜材料并不稀奇,何况食园也不是以珍馐闻名的,所以原材料元首夫人基本都能说个七七八八。   M国夫人听了翻译了解释,顿时大感惊奇,“鱼的嘴唇?”   这……   翻译一时也是满脸尴尬,他也不懂这玩意儿啊!   元首夫人笑道,“不如请厨师替我们解释一下?”   此刻等在后厨的连盼,接到通知,理了理自己雪白的厨师袍,张妈又替她整了整头上的厨师帽,确认周正无误后,连盼便迅速跟着助理来到了会客厅。   两队领导人坐在桌子旁,M国总统和夫人显然非常好认,都是金发碧眼,旁边的人就更好认了,天天电视上见的,四人的态度都是十分亲切。   连盼连忙低头,向四人轻微鞠躬,先用中文,后用英文,一一打过招呼。   她是英文系毕业的,虽然英语谈不上多么精湛,但是读书的时候好歹也是考过了专八的人,和人简单的日常沟通还是没问题的。   翻译迅速说明了一下刚才“鱼唇”的尴尬。   连盼闻言一笑,用英文解释道,“夫人,所谓鱼唇并不是指鱼的嘴唇,指的是鲨鱼尾皮的部分,取下晒干,便制成了金黄色的鱼唇。”   M国夫人大感惊奇,又指着米饭问,“我今天居然吃到了绿色的米饭,重点是,很好吃!这是什么变异物种吗?”   连盼闻言,眼角微微带上了笑意,“并不是,这是产自我国河北玉田的一种稻米,名叫碧粳米,从前是贡品,如今早已步入百姓之家。它的特点就是米粒细长,微带绿色,炊时有香。”   所以吃起这种米煮的饭,才会觉得特别香。   不过如今国际贸易发达,香米不算稀奇,南北通常,北方的珍珠米南方也能吃到,碧粳米因为数量稀少,价格昂贵,食园倒不是时常煮这个米。   说实在的,别说是M国夫人了,就是元首和夫人也还是平生第一次吃这个米呢!感觉怪稀奇的。   其实桌上的菜,看着普通,但连盼却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鱼翅烧鸭、红烧鱼唇、佛跳墙、蒸鲥鱼,取的是水五珍。   鱼翅、鱼唇、鲍鱼、干贝和鲥鱼,都属于水中珍品。   J市靠海,这些也是J市的特色食物。   陆上之珍取了一个——烧鹅,既是广东代表菜,也是属于古时珍馐之一。   地珍取了两味——猴头菌和冬笋,既是两珍,也是冬季时令蔬菜。   饺子是中华对外的美食符号,是首当其冲的主食。   馒头是中华人民自古以来少不了的,八宝馒头取八样杂粮混合蒸制合成,既象征五谷丰登,八面祥云,又促进肠胃消化。   至于碧粳米,原因不必多说,这是旧时贡品,故而拿来招待贵宾。   酒取的是冬酿的桂花酿,熏香微甜,温补益气,暗和中华养生之道,最适合冬季温肾护阳。   小小一桌菜,八盘珍馐,三食一酒,既取时鲜,又取八珍,虽然不比满汉全席,却在有限的条件里,最大限度地囊括了东道主之地J市的闽粤菜系之精华。既弘扬了我国博大精深、精致讲究的美食文化,又最大程度地体现了对外宾的尊敬。   如果真有御膳的话,能让两国领导人都吃得如此满意,连盼这一桌,恐怕就是当世的御膳了。   连盼说完,众人感觉既惊奇又佩服,都忍不住纷纷鼓起掌来。   其实连盼英文算不上多好,她讲话讲得也不算快,用词造句用的都是最简单的,不过胜在吐字清晰,表达完善,所以给人的感觉反而十分亲切,毕竟这菜里的玄妙,没人比她知道得更清楚了。   用饭完毕,领导人便就在桌上喝着桂花酿,连盼适时请求道,“其实这桌菜,并非我一人完成,我十个弟子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都特别想见见您们,能否请他们出来和我一并接受大家的赞赏?”   结果自然是可以的,秘书立刻下去厨房请人了。   十个弟子一听,都激动地简直都不知说什么好,彼此纷纷为对方检查衣服和帽子,以免形象有失,有顺我大中华形象。   整理完毕,一群人排着队,按入门先后顺序,也就是年龄顺序,跟着秘书一起,来到了会客厅。   其实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吃完,毕竟领导们也不是真光来吃饭的,吃饭是外交活动的一种,大家都还算克制。   M国夫人拿着手机对桌上的菜拍了一张照,用自己新注册的微博号发了第一条微博。   MelindaV:Wow!   配图两张,一张是吃了一半的饭菜,还有一张,是她和丈夫以及元首和夫人的自拍照。   网民闻讯,蜂拥而至,留言迅速破万。   早已有眼尖的群众发现了吃饭地点——这熟悉的红木桌,这雕花窗,这挂在墙壁上的挂画,这……这不就是食园吗?   Melinda翻看留言,她略懂中文,只是不算熟练,翻了几条留言就发现有一个词重复率特别高,因此拿过去给翻译看——“什么是御厨?”   翻译为她解释,她大感惊奇,瞬间又望向连盼,“你真的是中国古代宫廷御厨之后吗?”   在贵客面前,连盼可不敢撒谎,连忙摇头,“不,这只是网民对我的调侃罢了。”   但……能作为国家代表接待外宾,又亲手为两国领导烹饪菜肴,这不是御厨,还是什么?   元首闻言笑道,“我觉得,你这个御厨,当之无愧!”   他和夫人在家也是看了《中华有味》的纪录片的,对连盼印象非常深刻,像这样坚持自我,努力拼搏、又认真进取的青年人不多了,值得赞赏!   元首本人也是书法大家,袁子晋适时取来墨宝,他当即挥毫洒墨,写下了一句诗——“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这是杜甫丽人行中形容御厨的诗句,元首对连盼的赞誉之意,实在是太过明显。   用餐结束,连盼并十名弟子及食园众人在会客厅和两国领导合影。   小十和小九蹲在最前面,手里拉着墨迹未干的赞誉——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咔嚓!   相机曝光的声音将时间定格。   御厨二字,龙飞凤舞,似乎要从纸面冲出,直奔云霄。   御厨,这属于古代宫廷庖人的最高称呼,焉知又不能用在现代人身上?   照片里,穿白色厨师袍,带最高厨师帽的人,就是连盼了。   她肌肤白皙,体态优雅,在合照中格外显眼——一张小圆脸,满脸写满自豪,笑起来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状,脸庞边上是两个小梨涡,一如初见之时,那个白白胖胖,讨人喜欢的大白团子。   她是当之无愧的御厨。   严易望着手机,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右手轻按屏幕,将这张热门至极的照片永远保存在了手机里。   ------题外话------   严总和盼盼的故事差不多就到这里啦,接下来会写一点姑姑和姑父年轻时候的番外,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哦~ 第290章 家有魔王   1998年冬。   J市七婆山脚。   僻静的山脚偶尔有灯光闪过,带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   改装汽车的轰鸣之声在路道上轰隆作响,轮胎和地面摩擦带来刺耳的噪音。   山脚的盘山公路最多只能容纳两辆轿车,此刻在入口处却已经停满了差不多十几辆五颜六色的跑车,车里坐的全是嬉笑的纨绔子弟。   除此之外,旁边还停着好几辆哈雷摩托,摩托车尾的女孩们穿着皮夹克、流苏裙,裙子短的几乎要遮不住大腿。   年轻人手里举着酒瓶,欢呼吼叫。   周年年紧张地坐在副驾上,抓紧了安全带,小心翼翼望向驾驶座上,大半夜里还带着一个茶色墨镜、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的严青,“青青,你……你能行吗?”   “放心吧,相信姐的技术!”   严青把墨镜往头上一推,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不得不说,她底子实在是太好,就是这样鬼画瓢似的大浓妆竟然也遮掩不住她艳丽的脸庞,黑漆漆的眼珠在黑色里熠熠发光,看得出来,她很兴奋。   但是作为闺蜜兼好友的周年年,此刻却处于极度害怕的状态。   衣着暴露的举旗女郎手里举着一支彩色的旗帜,口里喊着一支金属口哨,随着尖利的哨声响起,旗子挥下,十几辆跑车迅速如火箭一般,绝尘而去。   “啊!——”   坐在副驾上的周年年瞬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严青嘴里叼着棒棒糖,风把她头发吹散,周年年只听到她淡定道,“放轻松。”   她稍稍把车速放慢了一点,就是这一点点速度差,迅速让身边车辆一个个跟着超车了。   超车的车辆里,清一色坐着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副驾上的女孩不是浓妆艳抹就是衣着暴露,对比之下,严青副驾上穿着连衣裙、针织衫,头顶还带着一个蝴蝶结发箍的周年年,简直就像个乖宝宝一样搞笑。   好几个男孩冲周年年吹了吹口哨,引来身边女伴鄙夷的中指——手指头朝下,往外伸,直指着周年年的脸。   乖宝宝周年年瞬间勃然大怒,“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青青,冲上去!”   严青闻言,笑了一声,车厢里一双柳钉马丁靴迅速将油门踩到了底——骚红色的跑车瞬间发出狮子一般的吼声,光影一般,冲上前去。   把刚刚超前的车辆一辆又一辆甩到了身后。   七婆山上修的是盘山公路,除了山脚那一段路还算直以外,其余地方基本都是七拐八拐,周年年只感觉自己像个鹌鹑一样,被离心力带得从这边撞到那边,要不是安全带扯着,她早就从车子里飞出去了。   周年年一边尖叫,胃里一边翻江倒海,驾驶座上严青的脸上却带着轻松不羁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山顶,第一个到的。   山顶站着一个小帅哥,瞥了一眼严青,翻了个白眼,“又是你啊!”   “一个女孩子,好好在家呆着,学学你朋友,文静一点行不行啊?”   被赞扬文静的周年年同学此刻正扶着山顶的大树,吐得稀里哗啦。   黄毛帅哥:……   算了,跟着严青混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正站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严青手还放在周年年背后,时不时替她顺一下。   回回坐车都要吐,这姑娘也忒不经折腾了。   两人拢共没说上几句话,忽而就听到山腰里传来了一声巨响——“砰!”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刹车声。   黄毛脸一惊,周年年听声吓得连吐都忘了,她慌忙擦了擦嘴,直起身子,“怎么回事?”   三个人从山顶迅速往下跑,才没跑两步,往下边一望,就看到山腰快到顶的地方,已经熊熊燃起了一大团火焰。   两辆车子撞到了一起,车头撞了个稀巴烂,好像还起火了。   旁边乱七八糟停的都是跟上来的车,大家都慌乱从车里跳了出来,远远跑到了一边,不敢上前。   “干什么?把人弄出啊你们!”   严青站在山顶大吼了一声。   难不成等着里头的人都死掉吗?   几个男生见状,这才反应过来,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小心翼翼穿过了车辆,拉开车门,从里面扯出了两名司机和他们的女友。   九几年的跑车,样式还有点古老,车头很长,引擎盖被撞得飞起,不过里面的人却没受什么重伤,至少没有出现脑壳变形啥的,只是昏迷了。   两个女孩还是清醒的,吓得浑身直哆嗦,飙车的司机头上血淋淋的,一时看着有点吓人。   严青迅速从山顶跑了下来,指着四人道,“赶紧送医院。”   周年年跟在身后轻轻扯她,“青青咱们快走吧,别一会爆炸了!”   严青伸手在她头上直接拍了一下,“爆什么炸啊?电影看多了吧你!”   她看着好像是在打周年年,其实手掌才刚刚从她头顶拂过,顶多算是轻拍了一下,力道并不重。   九十年代,电影还是个稀罕物,也就是他们这群富家子弟才能时不时出去看个电影什么的,里头一水的汽车相撞后爆炸的场面。   车子哪有那么容易烧起来。   两车相撞,直接把路给堵死了,严青的车在山顶,自然是开不回去了。   跟在这两辆车后面的车还能动,几人分了分,两辆车载伤员,其余的人挤做一团,都回了市里。   两辆价格不菲的跑车残骸,还有一群被堵住回不来的车子,就这么留在了山上。   第二天早上,新闻就见报了。   标题取的十分有批判性——“纨绔深夜飙车,车祸害人害己”。   相撞的两辆车里,有一位少爷就是J市市长的公子,头部撞伤,脑震荡,腿骨还骨折了,送医时都没醒。   市长家里头就这么个宝贝儿子,还是老来子,平时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从小长到大,连块皮都没破过,这下倒好,一来就折了一条腿,市长夫人得知真相,直接把怒火迁移到了儿子平常喜欢玩的一帮子狐朋狗友身上。   这里头当然有严青。   第二天早上,严青还没睡醒,局子里的人就来敲门了,说要带她去录口供。   ------题外话------   姑姑年轻的时候,是一枚拉风的女纸~   至于付年年同学这会儿为什么叫周年年,后文会有解释哈~ 第291章 学渣严青   第二天早上,严青还没睡醒,局子里的人就来敲门了,说要带她去录口供。   门是佣人开的,严青的哥哥严学海早上上班去了,严老爷子身体不适,在家休养,早上才起来就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来家里要女儿,一听缘由,脸都气青了。   严青早上被带去公安局,下午严学海就带了律师把她保了出来。   本来是有一个“扰乱社会治安罪”的,花了点钱,改成了社会义务劳动,劳动地点么,就是广元地产附近的志愿站。   这个志愿站是广元出资的,故而体罚当然也是免了,严老爷子直接罚了女儿一个月的禁闭。   今年已经是严青在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了,这学期去上课她就念大四,以后都没有假期了,故而今年才玩得特别疯一点,老爷子蛇打七寸,直接一下子就命中了她的死穴。   要大魔王在家里待一个月,一直待到上学,恐怕真是要了她的命。   除了严家以外,剩下几家的二世祖情况基本也都差不多,纷纷找了关系把自家祖宗从局子里保了出来,关在家里都不让出去,生怕这群祸害又出去闯事。   幸好市长儿子没什么大事,当天晚上就醒了,一周以后,打着石膏就出了院。老爷子口风这才稍微松了一点,允许严青的同学和朋友来探望她,但还是不准她出门。   是真正的不让出门,连花园都不许去,一天到晚只能在房子里头转悠,都快把严青给逼疯了。   关键是,家里的小辈一个都不配合,严青想吃泡泡糖,让严易白天去学校给她带两块回来,这臭小子居然说,“做了错事就该受罚,受罚的人不配吃糖。”   简直都快把严青给气死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大侄子十五岁,平常哪天不是压得他连话都不敢说,哪有他耀武扬威的时候?   也就是现在了,瞅准了老爷子要治她,这就蹬鼻子上脸了。   在家关了一个多星期后,老爷子看她认错态度良好,又听说市长儿子没事了,才把她的活动范围扩展到了整个严宅。   MD,屋外花园有什么好逛的!   周年年收到口信来看望她,大嫂钟萍偷偷给放进门,结果还没到严青的房间呢,就被老爷子给发现了。   周年年平常一直规规矩矩,学习成绩也好,在老爷子眼里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不像严青,是个学渣不说,还一天到晚尽闯祸。   老爷子一直以来的打算就是指望着周年年这个乖宝宝能把严青给带上正轨,平常对她态度都十分和蔼,哪里想到,周年年没把严青给带上岸不说,严青反而把周年年给拉下水了!   老爷子想起七婆山的事就气得不行,“年年啊,你一贯不都是很懂事的吗?怎么尽跟着青青瞎折腾?两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居然还学人家去赛车,成何体统!”   钟萍站在一边也有些尴尬,顿时劝道,“爸……年年来家里做客的,何况她和青青都知错了……”   周年年低着头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抬头,一抬头,她大大的单眼皮鹿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对不起,严叔叔,都是我不好,没有拦着青青,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但是说实话,都是徐俊叫我们去的,我跟青青当时都说不去了,他非要拉我们去……”   徐俊就是市长的宝贝儿子,反正现在也被家里拘着呢,周年年极其熟练地把黑锅全甩到了他身上。   她皮肤白皙,个头矮矮的,长的就是一副乖宝宝样子,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这么嘴巴一瘪,眼睛一红,就是满嘴说胡话人家都觉得是真的,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严鸿晖原本是一腔怒火,一看周年年竟然哭起来了,顿时颇感尴尬,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欺负了小孩子似的?   “呃…这个……叔叔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们出去玩没什么,但是赛车实在太危险了,幸好出事的是徐俊……不,我是说,幸好你们俩没出事,否则家里头该有多伤心?”   周年年见状迅速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往下掉眼泪,“我知道了,严叔叔,我跟你保证,我们再也不玩这个了,一定听您的话,好好学习,将来努力工作!”   她和严青今年暑假一过完就是大四了,正是要走上社会岗位的时候了。   不过这句努力工作还真是说着玩玩,严家这么大个家业,周家也是,哪里就轮得到她们两个要出去拼命了?   不管怎样,这么说总是没错的,严鸿晖是个正直甚至颇有些古板的人,很喜欢听这样的话。   周年年这么说,他顿时赞赏地点了点头,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不少,“你来找青青的吧?她在楼上,你多劝劝她,别一天到晚到处疯!”   周年年得了特赦令,连忙点头,“我一定好好劝青青,让她争取今年不挂科!”   说起挂科这件事,严老爷子的脸又黑了。   她蹬蹬跑上楼,两个姑娘一见面就迅速抓住了对方的手,从严青耸拉的脸皮来看,她这阵子过得显然不太好。   “古代都没这么锁闺女的啊,老头脑子简直有毛病!”   从门外路过的周嫂闻言:……   这句话最好还是不要让老爷子知道比较好。   严青噼里啪啦抓着周年年的手抱怨了好大一通,末了才想起对方也过得不容易,顿时表情又有些歉疚,“你呢?你怎么样?你爸爸……没为难你吧?”   周年年的妈妈徐如兰跟周年年现在的爸爸周建军是二婚,周年年并不是周建军的亲生女儿。   ------题外话------   嗯,此刻付姨还是周姨,严大总裁还是个小豆丁~   温文尔雅的严大哥and温柔的大嫂也还在,写到这儿突然有点泪目T_T……   PS:番外是温馨逗逼向的,严家那一场变故不会再写,大家可以当做美好的回忆来看~ 第292章 吃货严青   周年年的妈妈徐如兰跟周年年现在的爸爸周建军是二婚,周年年并不是周建军的亲生女儿。   徐如兰跟周建军结婚的时候,周建军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儿子叫周晋,女儿叫周沛,周年年夹在中间,就变成了老二。   母亲再婚的时候,周年年都九岁了,早就懂事了,虽然她管新爸爸的儿子女儿分别叫哥哥和妹妹,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那到底不是她的亲哥哥和亲妹妹,是有区别的。   再婚以后,周年年就跟着周建军改姓了周,她的父亲之前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因病去世了,家里条件其实很一般,因为母亲嫁给了本市赫赫有名的权贵周建军,她们母女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周建军的妻子也是因病早逝,总得来说就是鳏夫配寡妇,组成了一个新家庭。   徐如兰没有工作,就在家里专心照顾孩子,俗称——家庭主妇。   周建军在军中任职,地位很高,徐如兰对他的态度十分尊敬,一直叮嘱周年年要听话,千万不要跟周家原来那两个祖宗过不去,特别要听父亲的话,至少在严青的理解里,周年年的日子其实是过得没那么顺心的。   有点寄人篱下的感觉。   周年年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爸很生气,骂了我一顿,后来我哥出来解围了,也是在家里反思了一周。”   看来是同病相怜,严青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那你哥对你还是挺好的。”   好像每次听到周年年提起他哥的时候,基本都是以救世主姿态出现的,周沛小周年年两岁,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又是周建军的亲生女儿,在家里地位基本就跟严青差不多,属于混世魔王型的,周年年基本都是躲着她。   严青一直对周家另外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她对周晋的印象还不错,至少没跟自己妹妹一样,总是欺负周年年这个外来人口。   严青自己是家里的小女儿,大哥严学海大了她整整有一轮,年龄差到这个份上,严学海基本就是拿她当女儿宠的,严青想当然便以为天底下所有哥哥都跟自家大哥一样,有求必应。   周年年眉头微皱,轻轻咬住了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听你大嫂说了,严叔叔要关你到开学,是真的吗?”   严青闻言,顿时发出了一声哀嚎,这无疑就是承认的意思了。   周年年也不好说什么,只朝她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都告诉我,我隔几天就来看你一下,给你带过来。”   “有有有!”她这么一说,严青迅速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本子,接着就开始往上面写自己的购物清单。   “大大卷、薯片、卜卜星、小浣熊方便面、好劲道方便面,辣条、酒鬼花生……”   周年年看着越写越长的清单,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饿死鬼投胎啊你?方便面有什么好吃的!”   “你不懂,”严青头也不抬,“死老头现在连零食都不让我吃,我简直快憋死了!”   她罗里吧嗦写了一堆,最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枕头底下翻出了一个摩托罗拉的黑色手机,“你赶紧让你爸给你买个手机,这样我就可以给你打电话了!”   1988年的夏天,手机还是新兴事物,基本是有钱人才能用的,那个时候,大家普遍还是用座机比较多,有钱人也拿个大哥大什么的。   严青这个稀有的手机,还是大哥严学海买给她的。   老爷子严鸿晖现在都不用手机呢,家里头有手机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大哥,还有一个就是她了。   此时手机昂贵,也很稀少,总得来说——就是没什么用。   严青也不会一天到晚给她大哥打电话,身边人一个用手机的都没有,她这个手机基本形同摆设。   两家家里都有座机,但是用座机打电话始终是不方便,说不了悄悄话。   尤其周年年家里还有一个难缠的小鬼周沛,严青不能保证每次都是周年年接到电话,要是周沛接的电话,她就甭想和周年年说话了。   手机是严学海买的,严青也不知道具体价钱,但是贵是肯定的。   周年年望着手机小声道,“我没那么多零花钱……”   严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周年年家里当然是很有钱的,但是这种有钱跟严家不同,周家是功勋之后,属于有权的类型,和严家这种典型的商人还是有点区别的。   严青自小就不缺钱花,老太太家里之前也是做生意的,家里富得流油,光嫁妆就不知道带过多少,反而是她爸爸严鸿晖,其实是个穷小子,奋斗了大半辈子才创建了广元地产。   公司如今做得很大,严学海毕业后就进了广元,把公司规模直接扩大了一倍,总得来说,也不缺钱花,严青每月都能领三份的零花钱——老太太那儿一份,大哥那儿一份,还有她爸爸那里一份。   当然了,老爷子给的那一份是最少的,最抠门。   因为钱多,所以严青对花钱真是没什么概念,但是周年年可不是从小富裕的,她从前的家庭就只是个普通工人之家而已,亲爸爸去世以后,徐如兰带着她更是过得很拮据,所以周年年是过过苦日子的。   现在虽然家庭条件好了,但是周家家教比严家要严很多,虽然吃穿不愁,用的东西也好,但是零花钱是有额度的,平常买件衣服买点吃的没问题,要买手机这种大物件,还是不够。   好友这么说,严青连忙把手机又塞回了枕头底下,“算了算了,咱不用这个东西,太惹眼!”   两个女孩子又说了一阵,时候不早,周年年就要回去了。   周家家教严格,规定家里人不管是谁,晚上必须回家吃晚饭。   上回周年年撒谎说在严青家留宿,结果后面被发现是跟着严青一起出去飙车去了,周建军直接军法处置,周年年也是被关了一周,天天在家里看妈妈徐如兰抹眼泪,所以最近她都十分小心。   严青依依不舍送走了周年年,临走之前又特别叮嘱她道,“别忘了给我买吃的,辣条多带几包,听到没?”   老太太在旁边听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多大年纪了,怎么就爱吃这些!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突然来敲严青的门,又下了一道指令——“今天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房间,别出来!”   周嫂心疼严青,特意给她送了几本杂志过来看,严青一看封面,全是《知音》,差点没厥过去。   ------题外话------   小浣熊&浪味仙忠实粉丝在此!   想当年,摩托罗拉带出去也是倍儿有面子呢~   祝大家圣诞快乐,MerryChristmas! 第293章 狐狸出计   周嫂心疼严青,特意给她送了几本杂志过来看,严青一看封面,全是《知音》,差点没厥过去。   家里来了贵客,是严老爷子当兵时候的战友章昌盛老先生,当然了,老爷子当兵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是元帅之后,这么多年过去,章老爷子也已经是上将军衔了。   怕女儿跑出来丢人现眼,严鸿晖特意早起把严青又骂了一顿,让她最好今天都别出来,省得他看见就生气。   最重要的一点,章昌盛是认识市长的宝贝儿子徐俊的,严鸿晖有点怕他问起这件事,自己脸上下不了台。   人家家里的二世祖都是带把儿的,他家倒好,儿子又听话又懂事,温文尔雅,脾气好得不得了,家里头那个小的反倒成了混世魔王,简直是吃喝赌混样样精通,真是晚节不保。   两个老头坐在院子里喝茶,严鸿晖正想着千万别提上回七婆山撞车那事呢,章昌盛就抿了一口茶笑眯眯道,“我听说你家里那个小的,前阵子还跑出去赛车了?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严鸿晖闻言,顿时气得满脸发红。   这哪里是夸他,根本是损他呢!   丑闻都登报了,哪个不知道?   98年可不是人人都有汽车的,更不用提驾照了,也就是家里那口子纵容她,一上大学就给她买了跑车,到头来还是惹出事来了。   严鸿晖脸上青筋都快爆了,“我……我TM简直是恨不得把这个小畜生塞回娘胎肚子里去!这都是像谁的暴脾气!”   章昌盛挑着眉看他,并不说话。   嫂夫人大家闺秀,蕙质兰心,还能像谁?   严老爷子正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却发现章昌盛也没说话,就一直笑眯眯盯着他看,满脸的揶揄之色。   严鸿晖气得手掌“啪!”地一掌就拍到了桌面上,“哎我说老章,你几个意思啊你?”   章昌盛却全然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底,呵呵一笑,又嘬了一口茶道,“老严,别这么暴躁嘛,淡定淡定!”   严鸿晖直朝他翻白眼——女儿都皮成这样了,还怎么淡定?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严老爷子一个人又是拍桌子又是挥舞手臂在那儿骂了半个小时的小畜生,气才总算出完了一些,骂了半天,口也干了,端起茶杯,咕咚一碗,直接一口气给干了。   章昌盛见他终于歇了下来,这才笑道,“老严,我有个主意,你听不听?”   章昌盛虽然是个武官,却是典型的文官长相,白面少须,一双略有皱纹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严鸿晖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老狐狸,你又在打什么馊主意?”   和严老爷子人高马大、大刀阔斧的粗犷相貌不同,章昌盛年轻时候长的就是一个标准的小白脸样子,如今老了,人稍微发福,脸庞圆圆的,看着别提多和蔼了,只有严鸿晖心里知道,这人是真黑。   他脸有多白,心就有多黑,十足的成精的老狐狸。   只可惜,小孩子们居然都喜欢他这种“慈祥、和蔼”挂的大伯,反而不喜欢严鸿晖这种“严肃、死板”的老大爷。   严老爷子真是想起来就要流泪,其实他也很亲切的好吗!   “诶——”章昌盛一根手指在空中稍微晃了晃,“瞧你说得什么话!咱俩什么关系,我还能坑你不成?”   回应他的只有严鸿晖的白眼。   说真的,他在部队真是被这个小白脸给坑惨了!两个老年塑料花一样的兄弟情谊,如今也只能靠着彼此互损和炫耀来维持了。   不过这回,章昌盛说的却不是假话,他是真有办法。   对严鸿晖的白眼,章昌盛也是见惯不怪了,半点也没生气,“我问你,你说青青的脾气,比我们家老二如何?”   章昌盛家里情况和严鸿晖差不多,家里也是有两个孩子,老大章英才,老二章英杰,都是男孩。   和严鸿晖满役就退伍不同,章昌盛一直待在部队里,和家中夫人聚少离多,一年当中都难得见上几次,故而家中两个孩子岁数也相差较大,老大比老二整整大了八岁。   章英杰出生的时候,章英才都上小学了,章夫人在家又没什么事做,一心就照顾小儿子,可把他惯的,简直是上天入地,跟祖宗似的。   后来等章昌盛从外地调回来的时候,章英杰已经养成了十足的小霸王性格,章昌盛皮带都不知道抽断多少根,楞是没把这小子掰回来。   关键是,和老实稳重的大儿子章英才不同,章英杰的性格完全复刻了他爸爸章昌盛的腹黑狐狸劲儿,稍小一些的时候,他还只知道哭,稍微大一点,就知道跟他老子玩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把戏了。   而且这小子精的很,虽然在外头浪,但回家的时候却又对章夫人孝顺不已,对大哥也是说一不二,一个十足的孝子孝弟形象,章昌盛平常待在家里的时间少,兄弟两个感情深厚,同母亲关系也好,母子三人站同一战线,严重阻挠了章昌盛管教儿子。   眼看着章英杰再这么下去真是要出事,章昌盛一狠心,直接把章英杰送去了部队。   章英杰去当兵的时候才17岁,连大学都没上,章夫人在家里哭了半宿也没能阻止章大爷的铁石心肠,为此,夫妻俩闹得差点没离婚。   没想到的是,章英杰在部队里呆了一阵子,刚开始也是喜欢玩阴的,但部队是什么地方?压根就不是耍心眼的地方,不服?没关系,练到你服为止!   章英杰在部队呆了一年,竟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从此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一心扑在了国家上,为国效力,后面还发奋学习,考取了军校。   可把章昌盛给惊的。   “要不你也把青青送进去练两年呗?”   严青今年读大三,学校也不是没有休学当兵的例子,严鸿晖要是真想把女儿丢到部队里头去,自然是有办法的。   严鸿晖还没回答,章昌盛眉毛便挑了挑,斜眼道,“练两年,就是孙悟空也老实了,就怕……你舍不得。”   “怎……怎么可能!”严鸿晖迅速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犹豫,一口茶喝得急,全呛在了气管里——“咳咳咳——!”   ------题外话------   姑姑没有去当兵哈,但是确实是在部队遇到了姑父,至于怎么遇到的,先留个悬念,嘿嘿~   前三猜中的同学奖18XX币~币币不多,玩一下哈~ 第294章 集体军训   “怎……怎么可能!”严鸿晖迅速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犹豫,一口茶喝得急,全呛在了气管里——“咳咳咳——!”   严老爷子一张老脸顿时呛得通红。   章昌盛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舍不得就舍不得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严青是严鸿晖的老来子,因为出生的时候正是青梅上市之时,老太太怀她时特别喜欢吃青梅,又是家里的幺女,老爷子就取了青青这个名字。   严青户口本上原本是写着严青青来着,后来严青嫌弃这名字后头有叠字,太幼稚,就一直让大家叫她严青,她读书考试写的也一直是严青的名字,严老爷子都奈何不了她。   毕竟是家里的宝贝丫头,虽然长大了不听话,小时候严青还是十分可爱的,家里两个孩子长得都像老太太,相貌好,严青是后来上了初中才开始长个子的,之前一直是个矮冬瓜,那会儿小脸蛋大眼睛别提多可爱了。   要说大魔王长成如今的样子,严老爷子起码要承担一多半的责任,从小到大,家里头宠女儿最厉害的就是他。   小时候能直接跪在地上给女儿当大马骑,满地跑,老太太现在还保留着那时候的照片呢!   就算是如今长大了,不听话,说实话,严老爷子嘴上骂得厉害,心里头还是拿闺女当块宝的。   他自己当过兵,是最清楚部队里有多辛苦的,女生不比男生,女生有生理期,例假来了负重跑能直接把人给累晕了……无论如何,老爷子都舍不得送严青去部队。   再说了,部队里狼那么多,他女儿那么漂亮,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   这越想越了不得,章昌盛才说了一句,严鸿晖就已经脑补了一万字女儿入伍后的种种情形,眉头都皱成个八字形了,表情简直跟世界末日似的。   章昌盛见了直摇头。   这还没送呢,就是说说,就急成了这样,这能不惯出个霸王么?   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手指沾了一滴茶水,直接一个二指禅,弹了两滴茶水到严鸿晖脸上,凉凉的茶水迎面而来,严老爷子顿时一惊,“呸呸呸!臭狐狸,你干什么啊你!”   章昌盛一脸淡然,“叫醒你,免得你沉迷在女儿当兵的痛苦幻想中无法自拔!”   严鸿晖:……   居然无法反驳。   “哎,我听说,青青好像是艺术生,是不是没有军训啊?”   严青打小就是个学渣,高考成绩二百四十九,严老爷子花了一大笔钱才把她送到J大的美院去,读的国际班。   所谓的国际班,基本就是二世祖班,里头的学生要么是超级大学霸,学校请来读的,享受全额奖学金,要么就是家里头跟严老爷子这样用钱砸进来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十分特殊的群体,特殊之处就在于,这群人基本不用遵守校规。   别说是军训了,上课、校服、不准开车进学校、必须住学校宿舍等等,就没一个遵守的。   所以严青一直读到大四,都还没军训过,连那种教官下学校,意思意思一个月的军训都没有。   章昌盛把话说得这样明显,严老爷子总算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你是说……?”   “当兵舍不得,练两个月总可以吧?磨磨性子。”   章昌盛呵呵笑了一声道,“年轻人嘛,就该练练。”   这个练,当然是指被练的练。   两个老头在花园里叽叽咕咕商量育儿经,被禁足的严青对此毫不知情。   半个月后,学校开学了。   以为终于逃脱牢笼的严大小姐高高高兴兴开着家里的小夏利去上学,跑车已经被老爷子没收了,她只能开张叔那辆夏利。   谁知报道第一天,严大小姐就得知了一个噩耗——J大新增校规,国际班也必须和新生一样接受军训,不仅今年新入学的国际班要参加,连他们这种即将毕业的老人也必须把军训给补上!   由于J大今年扩大了招生规模,新生的数目比往年增加了很多,故而学校把军训人员分了两批——第一批和往常一样,教官下学校,就在J大校内进行军训;还有一批,则是直接送到J市郊区的部队去,在部队里接受训练,为期,一个半月!   往年军训都只有一个月的好吗?今年为什么还多了半个月?!   严青的名单,赫然在第二批之列。   严青觉得天都要塌了。   报道刚结束,班里就紧急召开了班会。   辅导员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女生,只带国际班一个,看见下面一班祖宗们在下面怨声载道,急得额头上直冒汗。   知道的以为她是辅导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这群祖宗的老妈子呢!   “老师,咱们花钱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军训的好吗?”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听完辅导员的军训说明,顿时举起手,义正严辞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他说起学习两个字的时候,神态认真,仿佛真的是十分热爱学习,好像军训耽误了他天大的学习时间似的。   此话一出,班级里顿时一片哄声,好几个男生还跟着鼓起掌来了。   班级里爱学习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是眼前这位。   高瘦男生姓侯,叫侯子文,外号猴子,也是个典型的纨绔了,他爸爸在市政工作,妈妈开了一家日化厂,家里条件很好,也是花钱进的国际班。   侯子文一年到头来学校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别人说这话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他说这话简直就跟笑话似的,偏偏大家都不想军训,竟然还有不少人在附和他。   周年年闻言,直接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侯子文发言完毕,笑嘻嘻坐下,等着辅导员的回答。   他们这群人,早已习惯将校规视之无物,平常不管做什么,都是有特权的,自然不愿意跟着新生一起军训。   何况他们都大四了,还差一年就步入社会,有些人甚早就到家族企业里学习好几年了,谁还管学校的规定。   辅导员知道班级里的人一个都得罪不得,又不敢说什么,这群祖宗要是好此后,怎么会轮到她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来留校?   说是辅导员,根本就是被学生呼来喝去的。   平常也就罢了,但这次是校委直接下的规定,说是上头领导的命令,今年会有重量级领导在军训结束来审查,所以所有新生及往年未参加军训的国际班学生必须全部要一起军训。   特意强调了国际班。   所以辅导员才过来的。   “侯同学,我知道你们不想军训,但这是学校的规定,我也没办法……”   辅导员站在讲台下,台下一片嘘声,看她那个样子,简直都快哭了。   周年年瞧着也有些于心不忍,但说真的,她也不想去军训。   国际班的出勤率一贯很低,做什么都不配合,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刚开学的时候,学高数,有一次全班竟然只有一个学生来上课,直接把老教授都给气哭了,从此再也不来国际班。   这群人的懒散可想而知,想让这群人自愿去军训,真不可能,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的内容基本都跟侯子文差不多,一—不去。   辅导员站在台上,颇有些手足无措,她目光四处望了望,入眼之处,全是不乐意的眼神,只有坐在教室后排的严青和周年年两人,脸色还算好一点。   周年年是班级里除了领奖学金的学霸以外唯一比较听话的人了,辅导员没办法,只好不停看周年年,期望她出来给自己稍微说两句话。   周年年被盯得浑身发毛,只好用手肘撞了一下严青的胳膊。   严青顿时紧着嗓子咳了两声。   她平常在班级里还算混得开,这么一咳,很多人顿时都不说话了,都朝她这边望过来。   侯子文笑嘻嘻道,“青姐,有什么想法呀?”   “想法谈不上,就是有点小主意。”严青站起身来,一屁股坐到了课桌上,她个子本来就高,这么往桌上一坐,顿时更为显眼,人群的目光基本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侯子文见状,立刻啪啪拍了拍手掌,“都别说话了,听听青姐怎么说!”   严青性格豪爽,人也长得漂亮,班级里人缘颇好,尤其是男生,很卖她的面子。   大家总算没咬着辅导员不放了,辅导员站在台上松了口气,朝周年年送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谁不不知道周年年同严青关系好?她肯说话,肯定也是看在周年年的面子上。   “按我说……”严青顿了顿,朝讲台上满头是汗,娇小朴素的辅导员看了一眼,“咱们也别为难辅导员了,要不是学校给她下了通牒,她也不会来找我们不是?在座的各位,家里头都是有头有脸的,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回事?”   她这话说的豪情万分,好像自己多大年纪似的,都管辅导员叫起小姑娘来了。 第295章 她心虚了   她这话说的豪情万分,好像自己多大年纪似的,都管辅导员叫起小姑娘来了。   小姑娘本人站在台上感觉真是尴尬不已。   周年年伸手在严青膝盖上拍了一下,提醒她说话别太过,严青却直接一掌又把她手掌给拍开了。   她俩手臂往外伸,直接在家在人群里伸手一指,“老张,哎,我记得你舅舅是校委吧?到底怎么个事儿,你跟大家说说?家里头能找人的,都自己主动点,求自个儿爹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去与不去,不就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儿?”   被点到名的男生叫张嘉,带一副眼睛,他舅舅是校委之一,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国际班,算是班里头比较老实的人之一了。   严青一点名,他就迅速站了起来,直接把实情给大家交代了。   学校今年之所以搞这么严,就是因为今年J市军部的领导人章将军要过来视察,章将军听说学校里居然有学生仗着自己的背景,不参加军训,感到十分不解,特意和校长“聊了聊”。   “少年强则中国强,少年不强,中国也不会强。”   “这章将军的原话。”张嘉推了推眼镜。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唉声载道的,而是选择默默接受了事实。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都没声了。   章将军是什么人?按级别来说,比J市的市长都还要高,他是功勋之后,自身也是战果累累,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军中地位很高。   如果是他发话,那基本就没什么回转的余地了。   而且章将军并没有以权谋私,军训本来就是大学的传统,只是国际班没有遵守而已。全国全日制高校入学,基本都是要军训的,这样可以锻炼学生的身体,增进团体间的凝聚力。   严青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太好的联想——搞不好,就是因为她前阵子的实情,章大爷才做得这个决定。   家里的老头子跟章昌盛是什么关系,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两老头就跟亲兄弟似的,而且章昌盛的性格很狡猾,保不定这就是他下给家里老头的猛药!   张嘉的话音刚落,周年年的脸色也变了,她经常来严宅玩,当然知道严老爷子跟章将军关系要好,她还在严宅里碰到过章将军呢!   而且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周晋也在军中任职,军部关系复杂,偶尔周年年也听他提起过。   “青姐,哎——你们家老爷子不是和章将军有交情吗?”   侯子文这会儿总算绕过弯子来了,市中心的广元大厦29层,高度达到135米,在普遍建筑高度只有三四层的98年,广元大厦可是实打实的J市地标,属于市内第一高楼。   高楼建成的时候,严老爷子还请了章昌盛来剪彩来着,当时可是登了报的。   “内什么……我觉得,咱们都快毕业了,参加个军训也没什么,回头想起来也是个美好的回忆是不是?”   严青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她每次一心虚,下意识就会做这个动作。   周年年见状,心里差不多也明白了,连忙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毕业旅行大家都讨论了一整个暑假了,也不是还没定下来?我看这次军训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说不定也挺好玩的。”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   一见有人领头,辅导员立刻也跟着开始附议了,众人知道推托无望,只好无奈地接受了事实。   第二天,军队里就来了车,军绿色的大皮卡,直接拉了好几大车的学生去J市驻扎的基地,国际班就是其中之一。   说实话,这还是大家第一次来部队,毕竟平常这地方都是不对人开放的,大伙儿或多或少都还有点好奇。   来部队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宿舍,4人间。   严青,周年年,还有班级里另外两个女生裴蓉、李琴分在了一起,在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班长很快召集大家集合,给众人分发了训练服,当天晚上,众人就穿着训练服晚上一起参加了当晚的欢迎仪式。   仪式是在基地的礼堂举行的,大家虽然穿着迷彩服,但一看就不是正统的基地士兵。好些人连皮带都没扎,三三两两一起结伴而行,形态松散,和身边自带小马扎,立如松,坐如钟,跟尺子比出来的老兵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基地里的老兵看学生的表情是清一色的相似——脸带笑容,眼神热烈,看着似乎挺欢迎,实则充满了幸灾乐祸——终于来了新人,今天就是你们快活的最后一天了,后面……就等着哭爹喊娘吧!   身处在兴奋和懵懂之间的学生丝毫没有get到老兵们的同情。   此时的集合,还属于初次见面形的,驻军的领导人和蔼地对同学们表示了欢迎,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军训的规则,特别说明,隔天一早,是7点集合,随便扯了几句就散了。   同宿舍另外两个女生的关系也不错,回去的时候裴蓉还冲周年年道,“还挺轻松的嘛,领导看上去和蔼的样子~”   周年年和严青都默契地笑而不语。   她们俩,一个是父兄分别都在军中任职,一个是爸爸是老兵,谁TM要觉得来部队轻松,谁TM就是傻子!   第二天大清早,刚过六点半,周年年就迅速起床了,严青还在睡梦中,直接被周年年掀开了被子,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部队的床小,宽度不过一米左右,和家里头当然是没法比,严青睡下铺,一晚上掉下床好几次,床铺又硬又硌,她根本就没睡好。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这才眯了一会儿,结果才睡着,就又被周年年给叫醒了。   严青气得简直想打人。   但是周年年是知道情况的,家里听说她要来部队军训,她哥哥前一晚就找她聊过了。部队不比学校的军训,部队的要求要严格许多,想要安安静静过完军训这一个半月少吃点苦,只有两个字——听话。   所以她晚上就提前定好了闹钟,自己简单梳洗后立刻就开始扯严青。   闹出这么大动静,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也醒了,严青半闭着眼完成了洗漱,穿好了衣服,被周年年扯到了训练场上。   准时到的人寥寥无几,天都还是青灰色的,太阳都还没出来呢!   训练场上此刻却早已聚集了另外一批人员,穿着清一色的陆战作战服,一共十六人,排成了一个小方阵,立在场地中央。   ------题外话------   PS:姑父已出场,请自行在方阵人员中寻找姑父的身影~ 第296章 他像老鹰   训练场上此刻却早已聚集了另外一批人员,穿着清一色的陆战作战服,一共十六人,排成了一个小方阵,立在场地中央。   训练场上,已经用白线划好了地方,写好了各班的地址。   严青,周年年还有另外两个室友迅速站到了自己班级所在地。   大约二十分钟后,班里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到了。   表情基本都很类似,打着哈欠,胡乱穿着衣服,都是睡眼惺忪的样子。   很显然,大家昨晚的经历都十分类似,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环境,估计都没睡好。   严青站在周年年身后,也是哈欠一个接一个,她个子高,下巴刚好够到周年年的肩膀,干脆整个人就靠到了周年年身上,下巴枕在她肩上,“年年,让我眯一会儿。”   周年年迅速一耸肩,直接把严青的头给颠了上去,“别说话,教官来了!”   严青顿时一个激灵,抬头一看,训练场中央的那一小队小白杨们,此刻终于开始移动了。   移动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各个班级队伍前,就已经各自有了一名挺拔严肃的教官。   一晚上没睡,整个班级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哈欠声,而且打哈欠这种事真的是会传染的,教官刚到眼前,严青就忍不住嘴,又打了一个哈欠。   一道浅灰色的,锐利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她身上。   “第一排最右,出列!”   严青身高一米七二,是班级里最高的女生,国际班一共29人,女生9个,男生二十个,刚好站了三排。   按高矮顺序,第一排最右,赫然就是严青。   刚打完哈欠的人浑然不觉,眼看着教官的脸色越来越差,周年年连忙用手肘拼命捅严青。   严大小姐茫然地回头看她,“干嘛?”   周年年低着头压低了声音,“教官叫你出列!”   “我?”   “对,就是你!”   一道中气十足,充满威严的声音直接确认了严青的疑惑,她一抬眼,正对上了教官那双浅灰色,如同老鹰一样凶猛锐利的双眸。   严青的心猛然颤了颤。   她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可能是对方的眼神太具震慑性,她此生都没见过这样的眼眸,眼珠颜色这样淡,不像是人类,反而像动物,令严青一眼就想到了——鹰。   那是鹰的眼神,冷淡,锐利,令人不由自主就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还有,她好像……总之,感觉很奇怪。   这种奇怪的感觉促使她下意识就往前迈了一步,大喊了一声,“到!”   教官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比严青高了一头,身上穿着陆战队的作战服,块头并不算壮,但看得出来,浑身上下很有力量。   脚上穿着军靴,脚步微微张开,呈八字形,头上带着一顶野战帽,居高临下望着她。   因为靠得近,教官身上的气势更为压人了,严青忽然有点不敢看他。   他强烈的气势使人不敢直视他的外貌。   严大小姐平常人虽然在家作威作福,跟着一堆纨绔厮混也很有点大姐头的意思,但到底比不上骆明远这种在枪林弹雨中厮杀所练出的凌厉感。   她努力站直了身子,眼睛平视前方,只看得到教官坚毅、带着轻微青灰色短胡茬的下巴,垂下眼睑,就又能看得见他的喉结,唯独那双淡灰色的,鹰一样的眼睛……她不敢目视。   “昨晚没睡好吗?”   教官问她。   问候的内容是亲切的,但声音却极为冷淡,严青也不傻,自然知道他根本不是在关心自己,恐怕只是在拿自己开刀罢了。   估计她刚刚把头枕在周年年肩膀上睡觉,让他给看见了。   但是,她要真就这么认怂,她就不是严青了,骆明远问完,严青立刻理直气壮地回答了一句,“是!”   声音很大,极其洪亮。   骆明远闻言,瞬间冷笑了一声。   “那你想睡觉吗?”   严大小姐又拔高声音又回答了一个,“是!”   班级里的人群瞬间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骆明远嘴角勾了勾,却似乎并不计较她故意这样回答,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吩咐严青道,“好,入队!”   严青站回了队伍之中,教官从她面前走到了队伍前面,目光从这二十九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扫得学生们各个头皮发麻,鸦雀无声。   “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骆,骆明远,从今天开始往后的一个半月,我就是你们的教官。   教官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从今天起,你们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眼珠颜色过淡,还是因为他冷淡的脸色,又或者是因为他身上好像自带一股戾气,总而言之,他说完了这句话,班级里一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声。   “我知道你们昨晚都没睡好,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保证,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每天晚上都会睡得很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既不像关心,也不像调侃,班里的同学们,居然全部难得一致地get到了他的意思,众人背后瞬间升起一股寒意。   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整的意思吗?   离国际班不远处,是J大普通平面设计系专业的新生,他们和国际班的学习课程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一些对外交流的机会,学费也是普通大学的收费,可以说是国际班的平民版。   因为是同一个系的,所以两个班级的训练场地也离得很近。   和国际班这群老油条相比,刚从高中毕业,嫩得能掐出水的设计系新生表情看上去明显要轻松地多,同时……他们的教官也明显也比国际班要和蔼很多。   望着不远处被教官逗得哈哈大笑的新生,再回头看看自己面前跟阎王似的教官,国际班的纨绔们感受到了来自部队的深深恶意。   老天爷,现在申请换教官还来得及吗?   ------题外话------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姑父……   PS:这个时候,wuli明远姑父还不是宠妻狂魔,心疼作死的姑父一秒钟~ 第297章 调教刺头   老天爷,现在申请换教官还来得及吗?   殊不知,上头就是怕降不住这群老鸟,才特意派了骆明远来对付这群二世祖的,不然以骆明远的身手,根本就不会被派来执行这么简单的任务。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给国际班的“特殊待遇”了,符合他们一贯的画风。   简单自我介绍完毕,骆明远开始点名了。   他介绍了部队里的点名规则,又教了大家好几遍,众人总算按着他的方式才一个接一个报数点名完毕。   大家原以为,接下来就要开始训练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隔壁设计系的新生教官在演示一些基本的军姿动作了。   谁知,骆明远在报数完毕后,却看了一眼手表,忽然道,“第一排左二,第二排左一到五,第三排昨左三、左四,右一到五,全部出列!”   因为一下子点的人数有点多,大家都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出来各自的位子,一大批人哗啦啦都从队列里走了出去,站到了队伍的前面。   一长条,横列,看着很是壮观。   “你们知道在部队里,迟到一分钟,是什么概念吗?”   骆明远头稍微偏了偏,环视了一圈训练场,微微一笑,“一分钟,跑一圈。”   被点名出列的一群人瞬间冷汗直流。   部队的训练场可比学校的操场大多了,不说八百米,最起码一千米是有的,戴手表的同学下意识地都低头去看手表,回忆自己是何时到达的训练场。   谁TM知道教官眼力那么好?!   隔那么远,他居然把迟到的人全部给记下来了!   严青瞬间朝周年年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如果不是周年年强行把她扯到了训练场上,这会儿她估计还在宿舍呼呼大睡呢!   碰上这个活阎王,估计就是要被练死的命!   国际班一共只有9个女生,部队的宿舍是四人间,女生们一共分散在三个宿舍,也就是说,有一个女生落单了。   落单的女生叫赵妍。   严青宿舍里因为有周年年起得早,所以大家都没迟到,另外一间宿舍的情况也差不多,赵妍估计是和其他班级的人不熟,总之,她起晚了,迟到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   出列的人当中,只有赵妍一个女生,其余都是男生。   骆明远话音刚落,赵妍直接就捂着鼻子哭了起来。   她排左二,个头才一米五过一点,平常根本就不怎么运动,别说是跑十几圈了,就是跑一圈都成问题,直接给吓哭了。   还剩在队伍里的同学,瞬间都朝她投去了同情和不忍的眼神。   严青也不例外。   听见有人哭泣,骆明远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耐烦,大家原以为教官或少会对女生有所体恤,谁知他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哭泣的女孩,熟视无睹,又接着道,“当然了,叫你们围着训练场跑有点不现实……”   众人闻言,以为他要从轻处理,便又跟着松了口气。   “毕竟,训练场上还有这么多队伍,你们围着跑,会阻碍别的班级训练。”   他接着说明了原因,严青一口恶气差点没憋在气管里给噎住。   这TM算什么理由?   “所以,跑步改为俯卧撑,一分钟5个,你们当中来得最晚的迟到了有20分钟,每人一百个俯卧撑,现在开始!”   一排人楞在原地,骆明远转身,他身上杀气太重,几个男生一瞧他那副样子,瞬间就怂了,立刻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只剩赵妍一个人,脸上挂着泪,还站在原地。   骆明远绕到了她跟前,“怎么,不会做俯卧撑吗?用我教你吗?”   赵妍一听,哭得更凶了,脸上眼泪直流,哆哆嗦嗦弯下身子,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女生手臂无力,别说是一百个,她真的是做一个都成问题,所以姿势极其不标准。   一排人趴在地上,跟饺子似的,一字列开,骆明远就站在这群人面前,来回审视走动。   老鸟们被惩罚的场景实在太过骇人,瞬间就吸引了训练场上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严青只感觉整个班级都沐浴在了同情的眼神里。   周年年这个时候,终于有点明白她大哥为什么要在出发前苦口婆心地叮嘱自己了。   听话真的很重要。   幸好骆明远没有对迟到同学的俯卧撑姿势有过多的纠正,几个男生咬着牙,陆陆续续都做完了一百个俯卧撑,最后只剩下赵妍了,她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在做,面前的塑胶场地上,直接已经湿了一大块,全是她的眼泪。   她整个人身子都抬不起来了,几乎是匍匐在地上。   骆明远还在那儿面无表情地数数,“七十六,七十八……”   赵妍哭得眼睛都肿了,周年年站在最前排,离赵妍最近,实在有些不忍心再看,直接撇过了头去。   严青看着心里头突然有点恼火。   她不是不明白下马威这个东西,国际班表现的确懒散,教官有意惩罚大家,她也可以理解。但第一次,就这么折磨一个女生,赵妍下午还要训练,这一百个俯卧撑要真做完,赵妍估计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感觉教官有点过了。   “赵妍,加油!”   她突然高喊了一声,班级里的同学见状,迅速也跟着一起,都开始给赵妍加油鼓气。   赵妍每做一个俯卧撑,国际班的同学就会为她喊一句加油,年轻人中气十足,二十八个年轻男女一起喊口号,声音简直响彻云霄。   一时间,整个训练场上,只听得见国际班高喊加油的声音,把别的教官讲解的声音都给盖过了。   声音最大的,当属严青。   骆明远眼神一直锁定在严青背上,严青如芒在刺,口中声音却丝毫不减。   终于,赵妍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了,人群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赵妍含着泪,则直接累趴在了地上。   “归队!”   骆明远喊了一声,赵妍手撑在地上,试图站起来,奈何这一百个俯卧撑下去,她两只手臂早已麻木,根本撑不起她的身体,严青见状,直接上前,把赵妍架了起来,扶着她归队。   那道针扎一样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她后背上消失,严青扶着赵妍归队以后,则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果然,赵妍才刚刚站好,教官就发话了,是直接朝着严青的,“我让你扶她了吗?”   “没有!”   “跟我说话,要以报告教官开头!”   “报告教官,没有!”   “不听指挥,私自行动,原地俯卧撑二十个!”   ------题外话------   不知道是青姐在作死还是姑父在作死,托腮…… 第298章 有意见吗   “不听指挥,私自行动,原地俯卧撑二十个!”   骆明远话音刚落,班级里迅速发出了一阵哄声。   至少在眼下,大家并不觉得严青做错了什么,骆明远此举根本与刁难严青无异。   听见人群的不满,骆明远直接冷笑了一声。   “有意见吗?”   他灰色锐利的眼珠扫过人群,“还有谁想怜香惜玉的?都可以站出来,每人二十个俯卧撑!”   战场上只有士兵,没有男女。   他这么一说,大家瞬间都不吭声了。   班级里有的人才刚刚做完了一百个俯卧撑,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还有的人,知道自己连一个也做不了,他们并没有替人出头的本领和实力。   严青咬着牙,直接原地卧倒,一声不吭,开始做俯卧撑。   她原先是早产儿,出生时在保温箱里住了好一阵子,那时医疗条件不发达,因为早产的缘故,她患上了严重的哮喘,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跟瓷娃娃似的,一直被圈在家里,老太太从来不允许她出门。   后来长大了,身体好一些了,严大爷特意请了散打教练来教她,目的倒不是想让严青习武,主要是希望她能多锻炼锻炼,强身健体。   可惜的是,严青这人有个毛病,除了吃,学啥都不精,故而这散打也是只是练了个三脚猫,最多只能自保。   不过因为从小习武,就算练得一般,严青的运动量其实是比一般人要强很多的,对付练家子没什么胜算,但是对付普通人,也还过得去。   在不发哮喘的时候,她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一般的女生都要强很多,这二十个俯卧撑对她来说,算不上太难。   吭哧吭哧二十个俯卧撑完毕,严青满脸是汗,从地上爬了起来,“报告教官,二十个俯卧撑做完了!”   骆明远扫了她一眼,淡灰色的眼珠里看不出什么情感,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地严肃,“归队!”   严青归队以后,正式的训练就开始了,果然,和想象中一模一样——极其枯燥无味。   就是反反复复地练习,不停稍息,立正,跨立,敬礼。   一整天都在练习这个。   9月份的天气,换别的地方,或许已经有了一些早秋的凉意,但J市地处中国南部,又靠海,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9月的天气,几乎和盛夏无异。   南方紫外线强烈,一整天下来,严青一张白皙的脸蛋已经直接被太阳晒成了粉红色。   她脸上晒伤了。   稍微碰一下,就疼得要命。   众人几乎是像机器人一样,反反复复在训练场上重复这四个基本动作,大家已经麻木了,唯一盼望的就是每隔一个小时的十分钟休息时间。   终于,晚上6点的哨声吹响了。   这是结束训练的哨声。   骆明远最后喊了一次立正,稍息,命令班级就地解散。   他话音刚落,严青迅速就脱了帽子,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散了,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大咧咧的坐在原地休息,周年年连忙伸手去拉她,“青青,你快起来!”   严青拿着帽子直扇风,根本就不想说话。   她实在是太累了,现在只想坐一会儿。   人群四下散去,只剩严青和周年年还在训练场上,骆明远远远看着刺头一样的严青,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线。   他的目光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周年年被盯得浑身发毛,不停推严青的肩膀,“青青,快点起来,教官在看我们!”   严青个子高,体重理所当然也比周年年重上许多,周年年不过一米六三左右,也没什么力气,严青刻意耍赖不想起来,她当然拉不起来她。   骆明远一直盯着这位“大姐头”,严青的回答自然也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训练时间,他是教官,非训练时间,他就屁也不是!”   严青是背对着骆明远坐的,虽然她面前对着的只是训练场上的空气,但是骆明远直觉严青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给他听的。   他站在训练场上,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严肃,只有微微收紧的嘴角,暴露了他不悦的情绪。   秦风刚刚解散了自己的小新人队伍,过来找骆明远。他们这种特种兵,耳力眼力都是好得要命,虽然是从远处走过来的,但是严青说的话,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一边听学生吐槽骆明远,秦风一边忍不住笑了。   他和骆明远是老相识了,别人从他那张铁脸上看不出什么,但秦风可是能从他这些细微的表情察觉出他的情绪的。   活阎王现在很不爽。   秦风笑嘻嘻朝远处望了一眼,地上不远处坐着一个个子颇高的女生,拿着帽子不停在扇风,虽然是背对着他们的,但他架势,摆明了就是在指桑骂槐,生怕他们不知道似的。   “哟,遇到刺头了?”   刚才国际班一群人在那儿拼命喊加油,他们可都是听见了。   有钱人真是事儿多,别的班级学生都多听话啊,一个个跟小鸡仔似的,就国际班这群人,想着法儿就要上天!   骆明远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教官们的耳力好,周年年可不是,她没有听到骆明远的反应,但不知怎么,后背上却越来越难受。   仿佛一千根针扎似的!   她有一种直觉,教官肯定听见了!   不然她后背不会跟针扎似的这么难受!   “青青,我的祖宗,你快起来,再晚一点,食堂就没饭了!”   一听说没饭吃,严大小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抓起帽子扯着周年年的胳膊就往外跑,“你怎么不早说!”   周年年:……   我早说你听吗?!   两人迅速飞奔倒食堂,果然,去得晚,食堂已经只剩下一些剩菜剩饭了,而且米饭已打完,主食只剩下馒头。   两个南方的姑娘,只能一人拿了俩馒头,就着剩菜剩饭下咽。   馒头出炉有一会儿了,一冷就有点硬,严青吃了几口,一口没下去,差点没噎死。   不过两人都累了一天了,肚子确实饿得厉害,就是再普通的饭菜,此刻都是顶饱的东西,进了部队基地可没有小卖部之类的,这顿不吃恐怕就得等到明天了。   所以两个人都还算默契,没有说话,就在闷头吃馒头。   吃完了饭回宿舍的路上,严青和周年年走在后面,就看到前面有个娇小的女孩坐在路边树林的石凳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泣。 第299章 报告教官   吃完了饭回宿舍的路上,严青和周年年走在后面,就看到前面有个娇小的女孩坐在路边树林的石凳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泣。   周年年往那边望了一眼,发现人影有点熟悉,“好像是赵妍。”   “过去看看。”   严青应了一声,两人走到树林子边上一看,果然没猜错,那哭得两眼发红的女生正是赵妍。   她估计也是刚从食堂出来,手里还拿着半个馒头,一边哭,一边吃。   严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肯定还是因为上午的事。   这会儿赵妍拿着馒头的手都还在抖。   骤然剧烈运动,身体会产生大量的乳酸,使人感觉酸痛,赵妍这手,估计两三天之内都一直要这样了。   她这辈子恐怕都没做过这么剧烈的运动。   看着她哭,周年年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跟着坐到了石凳上,挨到了赵妍旁边。   “赵妍,要不明天早上,我和青青出来的时候,去你宿舍找你,和你一起?”   赵妍一个人和别的班级同学同宿舍,跟大家没那么熟,多少肯定有些不适应,再加上大家都是家里从小娇生惯养的,其实昨儿一宿都没睡好。   赵妍含着泪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了嘴里,点了点头。   “年年,谢谢你。”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严青,“青姐,也谢谢你。”   其实严青年纪也不大,只是她人长得高,身上又有股匪气,用那会儿的话来说,叫做充满了“社会青年”气息,侯子文高严青大半个头,最先喊得青姐,导致后面全班的同学都跟着喊青姐了。   今天要不是严青出来把赵妍拉到队伍里,估计她就真要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98年,手机还未普及,大家打电话都还是用座机,或者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但是来了部队,这一个半月都不能打电话了。   赵妍望着眼前的树林默默往下掉眼泪,“我好想家……”   国际班里好多女生的状况都和严青差不多,是本地人,从小家里当宝贝似宠的,这次军训还是第一次离家,还是封闭式的。人一吃苦头就格外想家,昨晚严青还听见宿舍里偷偷有人蒙着被子哭泣呢。   周年年跟着叹了一声,“我也是。”   虽说家里的气氛谈不上多么好,但是和这里艰苦的条件和魔鬼式的训练比起来,忍受周沛那个小鬼阴阳怪气和她大哥周晋……,似乎都变得没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倾诉的对象,情绪被无限放大,赵妍起初还只是小声抽泣,到后面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周年年搂着她,也是两眼泪汪汪的。   赵妍一哭,她也忍不住跟着哭了。   严青站在两个泪人旁边,感觉真是有些手足无措。   白天是挺辛苦的吧,但是……也没到这么伤心的程度吧?   但这样的话她还算识相,没有说出口。   三个人就坐在小树林里,不知不觉天都黑了,周年年突然朝严青道,“青青,你不是有手机吗?让赵妍给她妈妈打个电话,这样她心里或许好受点。”   来驻扎基地之前,学校就专门通知大家了,部队里什么都有,建议大家最好不用带什么行李,所以坐皮卡来的时候,每个身上基本都只带了一个很小的包。   严青确实是把她手机给带来了,怕万一给家里打个电话什么的。   那会儿手机还是个稀罕物,就好像电脑还是个大块头一样,军训的规定里并没有写明“不允许携带手机、电脑”这类规定。   严青之前没来过部队,也没什么概念,不过出于一种直觉,她还是把手机给藏起来了,藏在卫生用品的袋子底部。   三人一起来到了宿舍楼,宿舍里灯火通明,十分安静。   安静地有些反常。   三人一边往宿舍去,一边觉得有些纳闷。   “怎么大家都没说话?”周年年往旁边的宿舍望了一眼,大家都规规矩矩坐在床上,宿舍里地面都是水光锃亮的,好像还刚刚拖过地。   “领导视察吗?这是女生宿舍诶,男的进来合适吗?”   事实证明,领导视察才不管你是男是女,而且,教官过来视察之前,已经在宿舍楼下用喇叭喊过了,只不过当时严青、周年年和赵妍三人都在食堂旁小树林里,没有听见。   “怎么回……”   严青刚走到宿舍门口,头才刚探进去,就看到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拘谨地站在角落里,宿   舍中央,白炽灯下,站着两个她很不想看到的身影。   迷彩陆战队的作战服——是教官。   其中一个,当然是骆明远,另外一个是隔壁普通设计系新生的教官,个子比骆明远矮一点,是个圆脸,一看脾气就不错,笑眯眯的。   骆明远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块物体。   是严青的手机。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那个和善的教官笑了笑,十分热情地招呼她们进来,“来来来,快进来,别站在门口。”   “已经通知了要检查宿舍,你们都去哪儿了?”和别人的教官和颜悦色完全不同的,是骆明远冷得令人发抖的质问。   周年年刚准备解释,严青就抢先答道,“报告教官,我们上厕所去了!”   骆明远灰色的眼珠在三人身上扫过,赵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回宿舍时都不知道有视察这回事,说是上厕所去了,当他是傻子吗?   “我脸上写了''我很好糊弄''几个字吗?”   他脸色发沉,感觉似乎下一秒就要发怒,赵妍忍不住往周年年身后又缩了缩,周年年低着头,不敢看他。   严青却站直了身子,高声道,“报告教官,我们上的是大号!”   此话一出,秦风直接噗了一声,背过身子咳嗽,竭力忍笑。   宿舍另外两个女生也是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周年年站在一旁,尴尬不已。   赵妍胆子小,根本就不敢说话。   骆明远脸色简直都要发青了,“三个人上了一个小时?”   6点吹哨解散,现在已经是七点十分了,这三人居然才回到宿舍。   第一天来部队不适应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们也不是真的来当兵,三个人里头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的,明显哭过,为什么现在才来宿舍,骆明远心里大概也有数。   但是在他的认知里,学生们吃完了饭就应该老老实实回宿舍休息,而不是在基地里乱逛。而且……想家、委屈都可以理解,但是撒谎,却绝不能姑息!   在男性教官面前,谈论大号等问题,让在场的女生都尴尬不已,严青却面不改色,“报告教官,女生很容易便秘!”   ------题外话------   替青姐害臊ing,所以这是一章有味道的更新?   PS"预告一下,2号晚上12点开始爆更,等我哟~   2018啦~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快乐!没想到这本书写着写着居然跨年了,感谢所有陪伴至今的小天使们,爱你们~~么么哒~~~ 第300章 教官吃瘪   在男性教官面前,谈论大号等问题,让在场的女生都尴尬不已,严青却面不改色,“报告教官,女生很容易便秘!”   周年年扯了扯严青的袖子,示意她稍微收敛以下,严青却绷直了身子,跟站军姿似的,根本不理她。   手里收缴的物品还没讨论呢,话题不知怎么就跑到奇怪又尴尬的内容上去了,秦风默默走到了窗边,假装欣赏窗外的夜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刺头真的有点不好惹,关键是……他真的很想笑!   难得看到活阎王吃瘪,心情莫名愉悦呀!   严青的声音一拔高,骆明远声音立刻也成了吼叫式,“你们三个人一起便秘吗?”   男性的声音雄浑粗厚,骆明远肺活量巨大,常年训练,嗓子比扩音喇叭的分贝都要高,一时间,一整排的宿舍楼里,回荡的全部是这一场关于“便秘”的辩论。   被迫旁听的众宿舍女生:……   周年年低头捂着脸,在内心深刻反省,自己为什么交了这样一个奇葩的朋友——现在和严青绝交,还来得及吗?   说真的,骆明远刚才这突然一吼,还真把严青吓到了,他声音刺得她耳膜都有点嗡嗡地疼。   严青握紧了拳头,眼睛平视前方,就是不肯看骆明远那双灰色的、令人害怕的眼珠,“报告教官,只有我便秘,但是我们女生上厕所都是要你等我,我等你的,所以才等到现在!”   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骆明远简直都要气笑了。   MD,要不是看着她是女生,真的很想一掌拍死她!   男生在这种话题上毕竟还是不占优势,何况他是教官,还需避嫌,骆明远牙齿咬了又咬,眼神在三人身上扫过,看到了哭得眼都肿了的赵妍,最后只能呵斥道,“现在是视察时间,回你自己的宿舍去!”   赵妍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刷得一下又出来了,哭着跑出了严青的宿舍。   “你给我解释一下我手里的东西。”   骆明远将手里黑色的摩托罗拉手机扔到了严青的床铺上。   硬邦邦的手机和硬邦邦的床铺相互撞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砰——”声,宿舍里三个女生都跟着吓了一跳。   “报告教官,这是手机!”严青还是那副样子,在宿舍里站着军姿,头抬起,眼神平时前方,一本正经高声回答教官的提问。   骆明远脑门子上青筋都跟着跳起来了,祖宗,这位真是祖宗!   他在部队,接触过那么多通讯设备,军用手机早就在民用手机之前出现了,他还不知道这东西是手机吗?!   “为什么带手机来部队?!”   这一次,严青终于没有再用“报告教官”的句式来回答了,她嘴角淡淡勾了勾,眼神往床铺上的黑色手机扫了一眼,懒洋洋道,“教官,我的手机是放在卫生棉袋子里的,你是搜了我的卫生棉才找到手机的吗?”   此言一出,连周年年都跟着脸红了。   98年,风气还远没有现代开放,大家观念保守,女性们对于例假,基本都羞于开口。譬如来了例假,她们会说“亲戚来了”,至于卫生棉,大家会用“白面包”、“小被子”之类的名词来替代,很少有人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在男性面前说起“卫生棉”三个字。   就是一贯严肃的骆明远,听到这三个字,脸上一时也露出了极不自在的神色。   偏偏严青半点也不脸红,又接着问骆明远道,“教官,是你动了我的卫生棉吗?”   宿舍里顿时鸦雀无声,秦风站在旁边,根本就不好插嘴,周年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宿舍角落里却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道,“青姐,是我……”   说话的人叫裴蓉,也是严青的同班同学,裴蓉平时性格就有点冒冒失失的,说得好听点叫单纯,说得不好听,就是有点二。   她倒也不是故意要动严青的东西,主要是严青在女生宿舍也不太注意,一袋卫生棉就这么大咧咧扔在床尾。   骆明远过来的时候,那个写着“加长护翼,安心入睡”的袋子明晃晃还在床上,裴蓉怕教官看见,抓着这袋卫生棉想要替严青藏起来,结果手忙脚乱,卫生棉袋子掉在了地上,袋子是半开的,手机直接从里面给摔了出来。   宿舍的地面是抹得很平很光滑的那种水泥地面,地板被以前住这里的士兵擦得比瓷砖还要光滑,手机沿着光滑的地面一路滑行,直接滑到了门口的骆明远军靴脚底下。   骆明远真是想装作看不见都困难。   “我本来想替你收起来的,结果不小心掉地上,刚好教官……”   裴蓉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面,简直就跟蚊子哼哼似的,内容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严青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敢情这事儿,跟骆教官毫无关系!   严青忍不住闭上了眼,什么叫做反转?这就叫反转!   按裴蓉的意思来看,教官压根就没动她的东西,是她的猪队友,自己主动把手机送到了教官面前!   严大小姐就是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说不出话来了。   看见严青吃瘪,骆明远心情忍不住变得愉悦了起来,也顾不上刚才什么“便秘”、“卫生棉”之类的尴尬了,直接冲严青道,“私带通讯设备,没收!”   这种东西,确实是不让带进部队的,严青只好认栽,默默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眼见着两人交战,终于以骆明远胜出为终,秦风生怕严青又扯出什么幺蛾子来,连忙拉着骆明远往外走,“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去下一间!”   骆明远跟着点了点头,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严青站在自己的床铺边上,骆明远转身揣手机的时候,手掌将口袋撑开,严青一瞬间就瞥到了他口袋里两袋橙黄色的包装袋——是她私藏的小浣熊!   陆战队的战服口袋很大,装了两袋小浣熊之后还有空余,手机也跟着被塞了进去。   她迅速望向自己挂在宿舍铁架床的小包,果然,原先鼓囊囊转满零食的包此刻早已空瘪了下去,里面的东西显然都被人拿走了。   严青整个人瞬间就爆了。   ------题外话------   没收手机可以忍,没收零食……不能忍! 第301章 紧急集合   严青整个人瞬间就爆了。   没收她的手机可以忍,没收她的零食坚决不能忍!   “教官!”   骆明远刚刚转身,严青又叫住了他。   秦风人都走出宿舍半截了,只好把脚又收来了回来,“有事?”   严青咬着牙,望着两人鼓鼓耸起的上衣口袋和裤子口袋——MD,刚刚光顾着手机了,居然没发现这两人鬼子进村,把她的干货都给扫荡走了!   “我的……”   可是这么大个人了,人家军训带的都是生活用品,她却带了一大包零食,这样的话,严青实在说不出口。   骆明远却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浪味仙,朝她晃了晃,“你说这个吗?”他脸上居然难得露出了一个微笑,只是这笑容在严青看来,只想让她哭泣——“没收。”   他转身就走,徒留严大小姐在宿舍里咬碎一口银牙。   秦风简直要笑死了,说真的,他们这个视察也就是意思意思,一般不过分的,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到了这位刺头这里倒好,骆明远火眼金睛,除了那包卫生棉没动之外,其余地方半点都没放过,把刺头的零食全给打包带走了。   国际班的同学家庭条件都不错,大家打小都是蜜罐里泡大的,不缺吃不缺喝,说真的,带零食的反而是少数,像严青这种,一带带这么多的,全女生宿舍,就她一个。   秦风真是想不记住她都难。   “这就是章将军特意叮嘱你好好''照顾照顾''的那一位?真是有意思!”   两人视察完毕,从女生宿舍楼出来,秦风直接拆开了一包麻辣锅巴,一边吃一边说话,“嗯,好吃!这姑娘的口味相当不错呀!”   每一包零食都相当好吃!   两人在部队也有好些年头了,在部队里,饭是管饱的,但是零食么……是没有的。   而且零食这东西,它跟饭不一样,几天不吃没什么,要一年半载不吃,还怪想念的。   对于收缴来的战利品,两人当然是毫不客气地就地解决了。   教官走后,严青一屁股坐在床铺上,差点没气哭了。   是的……做俯卧撑,练军姿,被教官怼,种种困难都难不倒她,唯独这吃……望见平常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眼圈都红了,裴蓉站在旁边也有点战战兢兢的。   “青姐,对不起,我……我回家让我爸爸赔你一个手机……”   周年年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哪儿去了,她就不是为手机,她是为她带来的那些零食!”   手机是贵重物品,这里是部队,规定严格地很,到时候军训结束,教官肯定要还给严青的,严青压根就不担心自己手机没了。   自上次在七婆山飙车出事后,严大爷相当生气,直接禁了严青好长一段时间的零食,周年年每回偷偷想要给她带点过去,总是会被严大爷抓到,也就是说,从被局子领回来到现在,严青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吃过零食了。   开学的那天,她特意到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打包来了部队,谁曾想到……   “啊——我要杀了他!”   一阵尖利的女声从宿舍楼传出,骆明远和秦风脚步顿时一滞。   两人刚从楼下下来,其实也没走多远,尤其基地里地势空旷,也没什么遮挡物,严青的怨愤之吼几乎直接就透过夏夜的夜空传入了两人耳中。   秦风一边吃东西一边笑,“啧,明远,你有麻烦了。”   女生宿舍里,裴蓉小心翼翼把自己提前帮严青打好的热水瓶提到了严青床铺跟前,“青姐,要不你先去洗澡吧,别哭了……”   严青红着眼看她,满脸怒容。   妈蛋,解释了多少遍了,怎么就说不听呢?   她眼睛是气红的,气红的,不是在哭好吗!   说实话,裴蓉性格其实挺好的,就好比现在,严青跟周年年俩不在,她吃完饭还帮两人打了热水,就冲这个,严青就生不起她的气来。   裴蓉也是好心办坏事,何况零食被没收,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主要是那个姓骆的教官,诚心要和她过不去!   但是生气也没什么用,严青只能点了点头,和周年年一起去洗澡。   J市天气炎热,一年十二个月里,差不多九个月都是夏天,还有三个月,春天和秋天各占了一半,压根就没有冬天一说。   士兵们常年训练,身体素质好的很,一般都是洗冷水澡,锅炉房每年只在过年期间才供应热水,澡堂在正常情况下放出来都是冷水。   要用热水,只能提着开水瓶去开水房打水。   新生入学基本都带了热水瓶,这一点辅导员也特意跟大家提前说过了,训练辛苦,洗个热水澡晚上会睡得好一点。   洗完澡回来,四个姑娘躺在床上稍微说了一会儿话,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白天累得跟狗似的,再也没有人抱怨床铺太硬,枕头不舒服,睡不着之类的了。   宿舍熄灯很早,9点一过,整栋楼便已陷入黑暗,严青感觉自己才刚刚进入梦乡,一阵尖利的哨声就突然响起,她吓了一跳,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砰!   大高个就是这点不好,稍微动作大一点,就撞到了上铺的床板,严青捂着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周年年直接被撞醒了,迅速从上铺爬了下来,说老实话,哨声带给她的刺激都还没有严青刚才撞床板这一下大,直接把床板都给撞震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练铁头功呢。   一声长哨响过之后,接着是五声急促的短哨,这是典型的紧急集合哨。   早上教官已经教过了,听到这个哨声,就代表必须迅速起床,到训练场集合。   隔壁宿舍也传来了阵阵窸窣声,估计大家都起来了。   “你让我看看。”   严青坐在床上,低着头,周年年扒开她头发一看,果然,头顶漩涡那一块已经红了,鼓起了好大一个包,看着怪吓人的。   裴蓉跟李晴两个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翻起身来朝她们这边望:“怎么了?”   严青捂着头顶的大包,两眼含着生理泪:“没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   经历了之前迟到被罚做俯卧撑那一场折磨,现在大家都不敢再磨蹭了,严青迅速跑出去收衣服,她没戴手表,也不知道几点了,一边抹黑收衣服,一边问周年年,“年年,几点钟?”   “凌晨四点!”   真是会挑时候!   衣服从门口的晾衣绳上取下来,严青伸手一摸,还没干,半湿的。   “年年,怎么办,我衣服还是湿的!” 第302章 给我闭嘴   “年年,怎么办,衣服还是湿的!”   来军训,部队就发了一套迷彩服,里头配一套体能服。   白天里大家训练都出了一身的汗,晚上洗澡自然是顺手把衣服都给洗了,体能服是短袖,军用速干材料,很容易干的。   按道理说,衣服挂了一夜,以J市的气温来说,衣服应该早就干了,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周年年这会儿也跑出来收衣服了,她把衣服一取下来,伸手一摸,却发现体能服明明就是干的。   “怎么回事,我的已经干了!”   严青抓着衣服一脸苦相,“我昨晚洗衣服的时候忘记拧了!”   对于洗衣服,严大小姐只有个理论概念,她平常在家根本就不用洗衣服的。   周年年在她前面洗的澡,看严青把衣服泡在部队的小黄盆里洗得也像模像样的,也就没管她,谁知道大姐头洗完了衣服就这么湿漉漉把衣服挂到晾衣绳上去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别嚎了,就这么将就着穿吧!”   严青哀叹了一声,只得把半湿不干的体能服就这么套在了身上。   有了第一回被罚的经历在前,这一回大家都没有迟到,严青跟周年年跑到赵妍宿舍门口的时候,她早已穿戴完毕了。   看着训练场上整整齐齐的学生们,骆明远心里颇为满意。   虽然仪容依然有不整的地方,但相比前一天早上拖拖拉拉迟到的景象,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严青身上穿着有点发湿的体能服,人又站在队伍的第一个,连个替她挡风的人都没有,夜风一吹,她身上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直接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在安静的夜空里,这一声喷嚏好比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顿时激起层层涟漪。   说真的,她真不是故意的,但是,有些人似乎偏偏不这么想。   骆明远板着脸走到了她前面,“我昨天没教你吗?发声之前,要先打报告!”   严青这会儿心里感觉真是日了狗了,打个喷嚏都要被喷。   但是背后凉飕飕的感觉却一直在提醒她,她这会儿是真不舒服,她也不是多么执拗的人,知道没必要和身体过不去,眼下,不和骆明远抬杠,赶紧集合完毕回宿舍换衣服才是正事。   严青巴不得赶紧集合完走人,因此立刻回道,“报告教官,对不起,下次打喷嚏前我一定……阿欠!”   一个比刚才更大、更响的喷嚏一下子,全喷在了站在她对面的教官脸上。   周年年在旁边直接吓懵了。   就在刚才,在训练场高强度的军用大射灯下,她似乎看到有那么一两滴可疑的液体,随着严青的喷嚏,喷溅到了骆明远脸上。   好像……是严青的口水。   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严青这个人。   而此时此刻,骆明远的心情真的也和周年年差不多。   他拳头在腿侧紧紧握住,费了老半天力气才终于忍住自己的怒气,MD,这姑娘是老天派来整他的不是?!   说实话,打完这个巨型喷嚏,严青整个人也懵了,因为……她也察觉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丢丢口水,不由自主,随着喷嚏,飞溅到了对面教官的脸上。   就在……左脸那里,以及右眼下方,还有……教官的嘴唇上方……   骆明远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随时会爆炸的气球,感觉一戳就要破了。   就是她胆子再大,此刻也已发现了骆明远的怒火,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给拍死的感觉。   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从兜里掏出自己擦汗用的手绢,“报……报告教官,给您擦一下……”   “你给我闭嘴!”   回应她的,是教官的一声暴吼。   严青耳朵都被震的嗡嗡作响,只好默默把手绢又塞回了自己口袋里。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忍着,努力不打喷嚏,幸好集合时间也不长,骆明远又让大家练了一会儿军姿就解散了。   解散前,还顺便又发布了一个通知——明天,不今天早上,五公里越野。   他带了一个背包,给众人演示了一下背包的打法,然后一人发了一个背包,让大家早上集合的时候,务必把背包打好,然后在训练场集合。   严青拿着背包回宿舍,一路上喷嚏连天,好像要把刚才憋住的喷嚏一次性全部给打出来似的。   “青青,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周年年脸色有些担忧,严青平常看着身体很好,但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   周年年跟她认识很多年了,知道严青有哮喘,发作起来很吓人的,感冒的时候,症状也比一般人要严重,如果早上要越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没事。”   严青摇了摇头,“哪有那么脆弱!”   两人一回到宿舍,严青迅速就把体能服给换了,把衣服又拧了拧,抖了抖,重新晾在了外面的晾衣绳上。   早上六点半,周年年的闹钟准时响了。   严青还是老样子,睡在床上动也没动,周年年到外面帮她把衣服收了进来,还好,拧过之后,衣服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干了。   “青青,快点!”   严青迷迷糊糊被周年年扯起来,睁眼一看,就发现床铺上扔着自己的体能服,一摸,差不多干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在里面穿了一件小背心,然后才把体能服给套上。   众人打包完毕,7点准时在训练场集合,吃过早饭后,7点30,皮卡把一堆新人从驻军基地拉到了专门的野战训练地。   一群小鸡仔被扔下车后,教官们也跟着下来了。   其实按正常训练流程来说,是不会这么快让学生越野的,毕竟他们才练了一天,才刚刚会站军姿而已。   但第一天军训时,章昌盛特意过来基地视察了一番,听说了严青的“光荣事迹”后,章将军发话道,“既然是来军训,就要把他们当新兵对待,咱们的兵,怎么能跟学校的一样?” 第303章 晚上等着   但第一天军训时,章昌盛特意过来基地视察了一番,听说了严青的“光荣事迹”后,章将军发话道,“既然是来军训,就要把他们当新兵对待,咱们的兵,怎么能跟学校的一样?   越野训练是给基地里老兵的,于是乎,半夜里,教官把同学们召集起来,紧急集合,教他们打背包,一大早,大家就背着背包来越野了。   教官们对新人的要求并不高,只有五公里,没有负重,只背普通的军用背包。   当然了,这个“没有负重”这种概念是对老兵们来说的,对于新生以及国际班这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来说,一个架了脸盆、小马扎的背包,实在是……太TM重了!   越野的出发点那里已经被插上了红旗,鲜红鲜红的,一人来高,迎着晨风飒飒飘扬,十分显眼,豪气万分。   在终点那里,也有一面旗帜做标志,教官们会骑着军用摩托在途中跟随,防止突发事故发生。   “第一个到达的班级,以及前三名个人,除奖励证书外,晚上各加一个鸡腿!”   驻军地军训的总负责人笑呵呵向大家提前公布了奖项,不过响应的人却寥寥无几,毕竟跟鸡腿比起来,越野五公里实在太痛苦了,大家宁可不要鸡腿,也不愿意越野。   这位首长似乎对大家的反应并不意外,直接宣布了一声,“开始!”   队伍陆陆续续,终于开始往前移动了。   各个教官们的嘱咐几乎都是差不多的,“匀速前进,不要硬撑!”   只有骆明远的画风完全不同,“拿不到第一,晚上给我等着!”   晨风中,国际班的青年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不过虽然教官的威胁摆在那儿,但是真要拿第一,还是要有这个体能才行。   国际班的人毕竟都是老鸟了,不比新生好糊弄,大家基本上都还算聪明,大致保持着队形,匀速前进,没有逞能。   大概跑了一公里,差距慢慢就拉开了。   身体素质好的男生,跑在了最前面,女生基本都落在了后面,严青跟周年年两个在最后收尾。   倒不是她们俩身体差,实际上,她们俩的体能在女生中还算不错的了,主要是女生速度普遍偏慢,为了防止有人掉队,她们俩不得不走在了最后面。   背包里主要重量来源于小马扎,小马扎架子是钢筋做的,刚背着还没什么感觉,越往后,就越来越重,跟铁块似的。   大家恨不得把马扎拆下来扔了,偏偏骆明远骑着军用摩托,一直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跟着,淡灰色的眼珠时不时在众人身上扫过,偶尔来一句,“跟上!”   众人想偷点懒都不能。   赵妍是女生里身体素质最差的,昨天又才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两只基本还处在残废状态,跑了差不多一半路程的时候,人就有点坚持不住了。   脸色发白,半走半跑,直喘粗气。   严青和周年年两个停下来等她。   骆明远回头看了她们仨一眼,眼神中的不悦极其明显。   周年年只好和严青一人扯住了赵妍的一只胳膊,拉着她往前跑。   一边跑,周年年一边小声问赵妍,“赵妍,你怎么样?”   赵妍摇了摇头。   她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嘴巴半张着,一直在喘气。   骆明远的吼声远远从前面传来,“跟上!”   赵妍不敢怠慢,连忙调整步伐往前冲,大概是太过着急,她两脚发软,这么猛然往前一冲,一只腿却没跟上来,自己竟然把自己给绊倒了,直接往前摔了好大一个趔趄。   要不是严青和周年年还扯着她的胳膊,赵妍此刻恐怕早已摔了一个狗吃屎。   “你没事儿吧?”   周年年一边往前看,一边焦急地扯着赵妍继续要往前跑,赵妍额上直冒汗,又跟着她们跑了两步,却突然甩开了周年年和严青的手。   严青回头一看,她已经捂着脸站在原地小声啜泣起来了。   “我……我真的跑不了了!”   刚才那一下,她两脚相绊,其实是把左脚给崴了,本来想强撑着,但走了两步,脚脖子那里钻心地疼,她并不是多么坚强的女生,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哪里还忍得住?   骆明远的摩托已经往前开出一段距离了,不过他的吼声却还是顺着早上的风一路又传到了严青耳里,"没吃饭吗?!三个小公主,是不是要我来背你们?!"   赵妍闻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年年,青姐,你们俩先走吧,教官在骂了!"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扶了扶自己的背包,"我到后面走,没关系的。"   免得还要拖累她们两个。   严青往前怒视了一眼,直接朝着骆明远比了一个大大的中指,接着就把赵妍的背包给扒了下来,甩到了自己身上。   "年年,你扶着赵妍先上前,我到后面收尾!"   赵妍显然有些不可置信,她刚想拒绝,周年年却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别废话,不准哭,赶紧往前跑!"   赵妍楞了一下,她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越野是团体比赛,班级不能因为她拖后腿。   她用力点了点头,"青姐,谢谢你!"   班级里的女生,体能最好的就是严青,现在自己脚踝受伤,如果严青不帮她,她根本就无法完成这个五公里越野。   而且只有这样,整个班级才能达标。   在周年年的帮助下,赵妍慢慢跟上了队伍。   骆明远骑在军用摩托上,看到赵妍身上没了背包,十分诧异--他回头望了一眼,队伍最后面果然还有一个高高的身影,背部微微弓着,身上明显比一般人要凸起很多,显然是严青把赵妍的背包也接手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又朝着周年年吼了一句,"跟上!"   军训第一天,严青就做了二十个俯卧撑,她的姿势十分标准,看得出来,体能不错。看见班级里体能最差的赵妍都已经赶上来了,骆明远心里放心了不少,直接加了摩托的油门,车子加速,赶往终点。   一个小时后,国际班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到达了终点。   周年年和赵妍落后了一些,也接着到了,严青却一直没到。   已经有班级抢先全体集合了,因为差了严青,第一名和国际班无缘了。   周年年焦急地等在终点,不住朝路上张望,"怎么还没来呢?" 第304章 她有哮喘   周年年焦急地等在终点,不住朝路上张望,“怎么还没来呢?”   严青跑步还是不错的,高中时候还拿过学校女子三千米的冠军呢,周年年原以为她很快就会赶上来,没想到自己和赵妍都早到了,严青却一直没到。   教官们的摩托车都停在了终点,眼看着教官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周年年也越发担心。   昨晚严青就一直在打喷嚏,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严青不会是感冒了吧?   要是不感冒,大姐头一顿可以吃五大碗饭,但要是一感冒,严青马上就会变身林黛玉,头昏眼花,鼻塞眼蒙,她呼吸道不好,只要鼻子一塞住,很容易呼吸困难,引发哮喘。   终点陆陆续续还有人到达,基本都是一些个头比较小,身体一看就不怎么样的女生,赵妍已经急得哭起来了,抓着周年年的手都在发抖。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她手做了俯卧撑后就一直有点抖。   周年年很想回路上去看一下,但是看见站在旁边铁人一般板着脸的教官,却不太敢发话,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又引来骆明远的惩罚。   班级里就差一个人了,侯子文点了点名,发现少的居然是严青,顿时大感不解,“青姐怎么还没到?”   “青……青姐背着我的背包,负重很大。”赵妍一听,直接哭了。   侯子文往赵妍旁边看了一眼,果然,她和周年年站在一起,两人脚边却只有一个背包。   真汉子本人忍不住叹了一声,“青姐真是条汉子!”   不过严青连赛车都敢玩,一个五公里应该也没什么,他挥了挥手,倒是不太担心,“等等吧,肯定马上就来。”   十分钟后,道路尽头果然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头上戴着迷彩军帽,满脸通红,正慢吞吞往终点小步跑动。   骆明远见状,一直板着的神色也终于稍稍松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看见刺头身影的那一刻,他一直悬着那颗心,才终于稍稍放下了。   看到熟悉的身影,国际班的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严青替扭伤脚的同伴背背包的事,这会儿大家基本都已经知道了,几位教官和领导都跟着同学们一起,为她鼓掌加油。   五公里越野是团体竞赛,互帮互助非常重要,如果不是严青替赵妍背背包,周年年一路扶着赵妍,此刻赵妍恐怕早已掉队,根本无法到达终点了。   赵妍的伤口已经被军医紧急处置过,本来她应该是要坐着的,但是她太担心严青,便一直是扶着周年年,单脚站立,她如此坚持,周年年也只好由她。   终点的红旗迎风飘扬,鲜艳刺眼。   严青身上背着两个背包,此刻却只觉得头昏眼花,呼吸困难。   她根本都看不清路了,眼前的景物都是白的,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迈步。   绝对是感冒了,就是因为昨晚穿了湿衣服,受了凉,她这会儿觉得脑袋都要爆开了……或许是今天的五公里越野加速了感冒的来临,前面一两公里的时候还不觉得,跑到后面,她身上就一直在冒冷汗。   不过越野大家一直都在流汗,周年年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实际上,等周年年扶着赵妍走的时候,严青就已经有点头痛了。   越到后面,症状越明显。   跑步本来就会刺激呼吸道,此刻她口鼻并用,早已忘了什么长跑必备的鼻吸口呼法,整个人就跟一只喘粗气的蛤蟆似的,全凭一口气硬撑着。   如果换在平时,她绝不会硬扛着,但此刻不同……严青咬着牙,手里紧紧抓着背包带子不肯松手。   越野开始之前,首长和军医已经交代过了,如果身体不舒服,要马上举手示意。   现在——严青两手都抓在腰间,两个背包被她缠在了一起,捆在身后,她两手抓着带子,防止背包滑落,就是不想举手,不想让那个可恶的鹰眼给看扁了!   何况,终点那一抹鲜艳的红点,已经很明显了。   很多人跑步都会满脸通红,这是运动后充血的自然反应,再加上严青昨天在太阳底下晒了一整天,皮肤晒伤了,就是不跑步也是红的,周年年也没留意。   直到小绿点越跑越近,周年这才逐步看清了严青的姿势——嘴巴张大的有些不正常,脖子几乎也是微微朝天仰着,满脸潮红,不知道是感冒还是哮喘,总之,她感觉大为不妙。   “教官,她有哮喘!”   她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立刻伸手抓住了骆明远的衣袖。   骆明远朝路上望了一眼,严青已经迈过了终点的红旗,然后直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众人是站在离终点大概十几米的空地上集合的,周年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看到身边一道绿色的身影如同火箭一般冲了出去——教官的速度比军医要快得多,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严青面前。   一到严青旁边,骆明远就迅速就扯下了她背上的两个背包,摘掉了她的帽子,把她抱放到了自己蹲下弯曲的大腿上,让她躺平,然后迅速解开了严青的迷彩服的前两课扣子。   军医和周年年也立刻跟着跑到了严青跟前。   严青半躺在骆明远身上,脸部皮肤涨的通红,嘴巴半张着,呼吸声如同风箱一样,嗤啦嗤啦的,听着有些吓人。   即使是前襟两颗扣子都解开了,似乎也没什么作用,她此刻的表现,就好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在勒她一样,呼吸极为吃力。   周年年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她迅速伸手到严青身上去掏——然而迷彩服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往常严青随身携带的吸入剂并没有带在身上。 第305章 抱她上车   周年年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她迅速伸手到严青身上去掏——然而迷彩服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往常严青随身携带的吸入剂并没有带在身上。   军训期间不比平时,女生平常逛街上学还会带个小包什么的,严青一般就把吸入剂放在包里。   不过这东西主要还是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带的时候多,用的时候少。   来训练口袋里装这个不方便,吸入剂就被严青扔宿舍了,出来越野当然是没带。   “医生,哮喘,她有哮喘!”   周年年见过严青紧急哮喘发作的样子,那个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她光想想就吓得不行,军医正掰着严青的嘴在坚持,周年年却吓的拉着他直晃。   军医身体素质不比骆明远这种一线兵,他本来就是蹲在地上的,重心不稳,被周年年慌乱之下这么一拉,差点没摔倒。   骆明远立刻腾出一只手,直接把周年年扯到了一边。   “你不要影响医生诊治!”   周年年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还检查什么啊,这就是哮喘!她有哮喘的!是哮喘复发了!”   哮喘病人如果紧急发作的,如不及时用药,是有窒息危险的。   她在旁边吓得直哭,却听见军医道,“你别慌,是有这个症状,但是并没有发作。她是因为负重长跑,外加感冒引起的临时休克,静养休息一会,吊瓶葡萄糖就好了。”   说罢,他直接站起身来,朝医务车招手道,“赶紧把她送回基地的医务室,这几天要好好照料,不然真有可能会发哮喘。”   “没有吗?”   周年年泪珠还挂在脸上,听到医生这么说,连忙去擦泪,她刚想去问问严青状况如何,却见骆教官已经直接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好友,然后直接往医务车上去了。   周年年连忙小跑跟上,“教官,我能一起去吗?我…我不放心……”   国际班的人,基本都有点怕骆明远,他平常不苟言笑,罚起人来手段又狠,很不讲情面。   周年年有点担心他不会答应,故而说话时声音很小,其实连她自己都有点不确定,毕竟要休息的人是严青,并不是她。   这么贸然要跟去,似乎有偷懒的嫌疑,队伍一会儿还要训练呢。   谁知骆明远这次却没有拿规定来压人,只是点了点头道,“就一起吧。”   他观察力很敏锐,班级里大概的人际关系一望便知——如果把国际班的学生比喻成一群脱缰的野马的话,那么严青和侯子文无疑就是这群人中的头马,只不过侯子文明显要圆滑一些,严青的性格则更为倔强。   第一天军训的时候,侯子文就迟到了,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半点反应都没有,最后替赵妍出头的人还是严青。   周年年和严青平常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这一点骆明远也清楚。   骆明远因为还要带学生,无法跟着医务车一起返回,班级里有两个同学受伤,周年年一起跟着回去,他心里也放心一点。   赵妍坐在车里,看着昏迷不醒的严青,满心愧疚,一路上都在用手擦眼睛。   周年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说真的,她也没料到严青居然会在终点处晕倒,一般情况下来说,严青只要不感冒、不发哮喘,身体真的是壮得跟头牛似的,哪晓得昨天晚上集合穿了一会儿湿衣服,就变成这样了。   “赵妍,和你没关系,真的,她就是感冒了。”   赵妍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又在擦眼泪。   在医务车里,医生就已经给严青吊上葡萄糖了,五公里的路程开车并不远,车子很快就回了基地,三人被挪到了医务室。   严青和赵妍一人一张病床,周年年就在旁边坐着,照看她们俩。   一个小时后,严青醒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跑过终点没?”   第二句话接着是,“那个灰眼珠子没有又趁机辱骂我吧?”   赵妍跟周年年俩一时都有点语塞——正常人晕倒醒来的第一句话不应该是“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吗?   不过此时吊瓶里的水快完了,周年年也顾不得回答她,连忙起身去找护士拔针。   严青撑着病床坐了起来,护士进来把吊瓶取了,检查了一下她的呼吸道,又问,“同学,你脸晒伤了,要不要顺便给你开点药?”   严青点了点头,见周年年进来,又扯着她问,“我不会是倒数第一,扯了全班的后腿吧?”   一想到这儿,她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郁闷的表情,赵妍看到,连忙安慰她,“你不是倒数第一,你是倒数第三!”   来拔针的小护士直接被逗乐了,“听见没?倒数第三!”   站在一旁的周年年:……   倒数第三有比倒数第一好到哪里去吗?   “放心吧,你跑过终点了,我看见登记员掐表记你的成绩了。指导员还表扬你了呢,说你有团体精神,帮助战友。”   她这么一说,严青心里总算才好受了一点,不过她心里毕竟还惦记着''有没有被骆明远看扁这件事'',连周年年起身给她倒水也没放过,够长了手扯她袖子,“你还没跟我说,教官又骂我没?”   什么小公主,要我来背你吗?简直是士可杀不可辱!   周年年抬头和赵妍对视了一眼,不知怎么,两人此刻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向严青提起她其实是教官抱上医务车的这个事实。 第306章 有点劲儿   周年年抬头和赵妍对视了一眼,不知怎么,两人此刻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向严青提起她其实是教官抱上医务车的这个事实。   周年年起身倒水,把水杯递给了严青,“教官没说你,指导员都表扬你了,他还能说什么?”   “这还差不多。”   听到这个,严青心里总算才放下心来,赵妍看她这会儿总算又恢复了元气,心里放心不少,这才道,“青姐,刚才在越野场是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严青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没事,估计有点感冒!”   确实是感冒,她呼吸道不好,感冒鼻塞症状比一般人要严重很多,再加上跑步也会刺激呼吸道,这才晕倒的。   不过这会儿一瓶葡萄糖水下去,又不用训练,只需要在病床上躺着,她症状已经减轻了不少,现在只是有点鼻塞而已。   人当然是不怎么舒服的,但也没那么严重,何况她从小就有这个病,早就习惯了。   “年年说你有哮喘,这个很严重吗?”   赵妍对哮喘了解不多,平常也只在电视在见过,好像发作的时候挺吓人的。   严青一听,顿时笑了起来,“怎么,吓到你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哮喘的确是有一定的致死率,但是这个概率很小,平常注意疗养,随身携带吸入剂的话,哮喘病人其实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只有在哮喘突发,而且身上又没带药的时候,才有点吓人。   不过一般情况哮喘在发作之前都会有一些症状的,比如连续咳嗽、胸闷之类的,严青心里也有数,她长这么大,印象里突发好像只有一两次而已。   家里人都知道她有哮喘,老太太、严老头乃至她大哥大嫂都养成了随时在包里或车里放一小瓶吸入剂的习惯,怕的就是突发状况。   但突发其实是很少见的。   “你别听周年年瞎说,她就是刚好碰上了,还以为天塌了。”   周年年的确是刚好碰到过一次严青哮喘突发,她又不懂这个,之前虽然是知道严青有这个疾病,但是好像从来也没见发作过,顶多就是感冒比别人严重一点,她一直也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那次真是吓得半死。   严重整张脸都变成青紫色了,一直喘不过气来,好像下一秒就要直接窒息而亡一样,给周年年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原来一直以为身体倍儿棒的好朋友,身上居然携带着这么大一颗定时炸弹!   “你该庆幸这次不是发哮喘,否则你真是死定了!”   周年年想起这事儿都还有点心有余悸。   自那次碰见严青突发哮喘后,周年年还特意去问了严老太太,听老太太说,严青有点花粉过敏,之前突发就是因为花粉过敏引起的。所以在她知道这个事后,老太太还拜托过她,叫周年年多多留心一点,毕竟严青实在有点不叫人省心。   周年年如今也算是家里的小公主了,跟着大姐头严青却总瞎操心,她自己都有点无奈,怎么跟老妈子似的!   “下次训练,你把你药给带上,下回我不会再管你了!”   她恶狠狠瞪了严青一眼,立刻得到了对方一个讨好的笑容,“是是是,都听你的。”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很快便到了饭点,之前拔针那个小护士又进来了,给三人送病号饭。   病号饭相当寡淡,一碗面条,一个鸡蛋,一个馒头。   不过三人毕竟上午都跑了五公里,运动量很大,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挑剔了,基本都把饭给吃了个精光。   饭菜飘香的时刻,大皮卡也拉着越野的学生们返回了。   幸好教官们心里还有点数,没有让大家又沿原路再走回去,不然大伙儿真是要崩溃了。   军用摩托也放在皮卡上,骆明远和几个教官,一起挤在一辆军用吉普里返回。   这次五公里越野,半路晕倒或突发中暑的人还真不少,军用医务车半程就拉了好几个人回去,这种半途就退出的,成绩当然是为零了,所以综合起来算起来,国际班的成绩还算不错的。   毕竟他们班拿了一个个人第一,并且没有一个人掉队,全班同学都完成了五公里负重越野的任务。   不过代价有点惨重,有两名同学都受伤了。   想起之前严青的症状,还有周年年在她旁边惊慌失措地大喊“她有哮喘,她有哮喘!”样子真是有点吓人。   幸好最后军医看了,说只是临时性休克。   “看不出来,你们班那个刺头,还挺热心的。”   秦风笑道。   说真的,这次来军训的,除了国际班是老鸟以外,其余的人都是新生。别的班级也不是没有半途崴了脚或者突然中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的学生,但还真没有像严青这样,替别人背背包的同学。   何况她还是个女的。   这次来驻军地军训的一共有二十个班级,只按男女比例一比一这么算的话,也就是说,二十多个班里,这么多身强体壮的男生,居然没有一个同学想着要去帮助那些中途受伤、或者体力较差的女生。   说到这里,一车的教官都忍不住有点脸红。   不知道是脸红自己班级里的人表现不佳,还是替这群刚从学校出来,一个个娇惯不已的小少爷小公主们脸红。   “还是明远带出来的兵有点劲儿。”   指导员点评道。   骆明远没说话,他脸色有点沉,不管怎样,学生受伤了,他也有责任,这不是什么值得表扬的事。   何况严青会做出那些举措,令他也十分意外,而且……他没有跟秦风说,但是他有一股直觉,严青应该早就不舒服了,她应该就是为了证明给他看,才强撑着跑到终点的。   搞不好和什么团体意识什么责任意识,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第307章 早吃完了   搞不好和什么团体意识什么责任意识,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指导员前面都已经夸她了,所以他也没有戳穿。   那姑娘背后背两个包,垒在一起,鼓囊囊跟乌龟壳似的,背包带子乱七八糟缠在身上,跑过终点时,眼睛一直在朝他这边看。   和一般人成年后眼珠颜色便自然变淡有所不同,她眼珠子颜色很深,黑漆漆两个,像两颗黑宝石似的,嵌在眼眶里,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   但是她的长相又十分美艳成熟,轮廓分明,浓眉高鼻红唇,按理说,如此具有攻击性的长相其实会遭致一部分人讨厌的,毕竟都不是人人都喜欢这种张扬的女生。   但严青偏偏又生了一双亮晶晶如同孩童一样的眼珠,睫毛浓密,隔老远就能看到她那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又黑又亮,充满光芒,令人一看便心生好感,实在很难讨厌她。   骆明远知道她当时应该是想努力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奈何她前面实在跑了太久,那会儿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全是通红通红的,还要顾着张嘴喘气,因此那个“示威”式的眼光,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   因为脸红成那样,所以才让周年年误以为她是哮喘发了。   实际上,骆明远心里有数,要真是哮喘复发,估计这姑娘早就认输了——她还是挺狡猾的,能伸能屈,才来部队不过一两天,早已成为众士兵口中经常谈起的“那个姑娘”。   因为皮肤白得发光,刚来部队第一天他就发现她了。   实际上,不止是他发现了,部队里所有士官、士兵都发现了。   在这次来军训的学生中,严青的个子是女生里最高的,往女生那儿一站,简直是鹤立鸡群。   98年的时候,物资还远没有现代这么丰富,再往前也没有什么各种营养品之类的,那会儿绝大多数女生的身高都不怎么高,娇小可人是女人的常态,像严青这么大一个个子的女生,实属少见。   而且,这次来军训的一多半都是新生,才从高中毕业,刚刚脱离苦海,很多人看起来简直就像初中生似的,感觉完全都没发育长开那种。   虽然驻军队里常被戏称为“和尚庙”,还有人笑话说,当兵两三年,母猪塞天仙,用来形容士兵们对于异性的向往,但实际上,大家还是很自律的,并不会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最多也就是在心里头想想。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让军人基本都保持着严格的自律和责任心,上头有规定,不允许和学生私交,而且对着这些小豆丁似的祖国的花朵,大家也实在难以生出什么异样的心思。   太小了,真的,满脸稚嫩,就像自家写作业的小妹似的。   对比之下,已经读到大三,马上就要毕业的国际班的女生,就要成熟多了。   她们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成年人,尤其是严青,她很早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气息,不仅性格成熟,身材也很成熟。   她个头虽然高,人却一点也不壮,用句最通俗的话来说,叫做盘靓条顺——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的,五官轮廓很深,皮肤白跟雪似的,穿上军装,往那儿一站,就是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简直都可以拍军队的宣传纪录片了。   而且她这个人很辣,性格豪爽,在班级里基本处于一呼百应的状态,绝不是柔弱之辈。刚来的头一天就被骆明远原地罚了二十个俯卧撑,要是换了别人,恐怕一个都做不了,她二话不说,趴地上就来了标准的二十个。   这是练过的,又没半点美女架子,这种人,真的是相当相当对士兵的胃口。   要知道,大家当了这么久的兵,很多人的审美观念已经变了,不再喜欢过去人们心目中柔弱不堪的小白莲这种,更多人喜欢的是严青这种——又辣又够味的女兵。   骆明远和秦风都是连级,他们住的是干部宿舍,两人一间,比士兵的六人间或四人间宿舍环境要好很多。秦风是知道严青背景的,所以倒是很少在他面前说严青什么,但是整个基地里其他的士兵就不同了。   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严青的名字,有意无意就会在训练的时候过来瞄一瞄这个传说中的大美人,茶余饭后忍不住就要说说这位美人。   当然了,大美人在军训的第一天就把脸晒伤了,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晒成了粉红色。   不过毕竟底子好,这个粉扑扑的全脸轻微晒伤反而看着居然还有点可爱。   真正好看的人,就是做鬼脸也是好看的,严青有这个任性的资本。   何况她这个人,天生就像一个五百瓦的灯泡一样,做起事来总是惊世骇俗的,不自觉就要吸引别人的目光。   就好比今天,抢了人家脚踝受伤小姑娘的背包,一口气背到了终点,冲过终点线那个恶狠狠的表情,骆明远至今都记忆犹新。   这姑娘,简直跟他杆上了似的!   指导员这么一说,秦风也跟着笑了起来,“昨儿晚上紧急查宿舍,明远把人家的零食全给搜走了,姑娘记着仇呢!爬也要爬到终点来!”   他这么一打趣,全车的人都跟着笑了,只有骆明远还是一脸严肃的老样子,没说话。   旁边一个士官好奇道,“都搜了些啥?”   “小浣熊方便面、麻辣锅巴、怪味豆、浪味仙……”   秦风一边往下念,一边就瞧见那个士官的眼神都变了,一副直勾勾嘴馋的样子,感觉口水都快要下来了。   “收收哈喇子!”   士官笑了一声,暗搓搓凑到了秦风身边,“风哥,还……还有不?”   秦风没说话,抬着下巴往骆明远那里一指,“你问他。”   士官又笑嘻嘻挨到了骆明远身边,“明远,咱们都是同一年的,你说你,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也不想着兄弟……”   大家常年驻扎部队,天天吃的都是食堂大大锅饭,刚开始吃的确是好吃,吃上个两三年,就是仙露琼浆也吃腻了。而且外出要轮休,大家外出的时间少,只有外出才能买零食,所以……零食真的是个很宝贵的东西。   面对战友的请求,骆明远不为所动,“早吃完了。”   秦风挑了挑眉,“哎,我昨儿不是还看见两包巧……”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骆明远立刻打断,“半夜都吃了!” 第308章 她很可爱?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骆明远立刻打断,“半夜都吃了!”   在旁边指望能分一杯羹的士官顿时哑着嗓子,装作哭腔唱到,“不!战友…战友…亲如弟兄……”   在吉普里正襟危坐如同一般雕塑的骆明远眼神朝窗外斜了一眼,“别卖惨了,到连队了。”   “噗!”   这下连指导员都绷不住了。   一行人吃完饭,回了宿舍,骆明远把零食包里还剩下的两块巧克力悄悄揣进了兜里,往医务室而去。   他收巧克力的时候不在,但是正出门的时候秦风又回来了,两人刚好在门口碰上。   秦风随口就问了一句,“去哪儿?”   骆明远本来心里就有点莫名心虚,他完全没料到秦风会突然折回来,更没料到秦风居然会多嘴问他要去干什么,骆明远楞了一下,硬从嘴里憋出了三个字,“去厕所。”   他说得很快,跟着立刻就从秦风身旁侧过去了,仿佛真的很着急似的。   宿舍的门很窄,就是很常见一米宽一点的门,平常仅容一人通过。   两个大汉杵在门口,直接就把门口给堵了,骆明远不得不侧着身子才能出去,他这么一侧,秦风很明显就看到他陆战服口袋里鼓鼓的,好像是装了什么东西。   “这小子,不会是跑出去偷偷吃东西去了吧?”   他狐疑地咕哝了一句,朝门外瞄了一眼,骆明远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秦风立刻掀起他的被子查看,果然,叠得方方正正的军绿色豆腐块下的两块长条形巧克力已经没有了。   98年,巧克力还属于稀少且昂贵的零食,尤其是品牌巧克力,在一般的商店很难买到,那会儿大家最常吃的零食还是锅巴、豆子、辣条花生这种。   两人从严青宿舍搜刮了一大堆零食后,首先就把一些便宜的东西给吃了,这两块大巧克力留到了最后,暂时还没来得及吃。   秦风也不是多么重口腹之欲的人,其实也不是惦记这个,只是骆明远刚刚明明在车上说自己半夜把巧克力给吃了,难道是怕战友跑来他这里偷零食?   “我天呐,活阎王原来好这口?没发现他喜欢吃甜的呀!”   他翻了被子又打开骆明远的柜子扫了一眼,又确认了一便,发现果然是没有巧克力了。   窗户就在骆明远的床边,秦风探出半个头往外望了望,走廊里干干净净,没个人影,他忍不住啧了一声,“瞧这小气劲儿!还真跑去厕所吃巧克力了?”   部队里是最讲究卫生的,皮鞋亮得可以反光,新兵下连队,第一件事就是被派去扫厕所,厕所的地板皮比宿舍还要亮,不夸张的说,还真有人到厕所偷吃零食的。   只不过这事儿放新兵蛋子身上还能理解,放在活阎王身上么……感觉实在有点难以想象,好像突然得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吃完饭是午休时间,医务室的病床有限,严青跟赵妍两人一人一张,周年年只好回宿舍午休了,何况她不是病号,下午还要接着训练。   赵妍身体素质稍微差一点,吃完饭,胃里一活动,人的困意就来了,医务室里又格外安静,她眼睛一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严青有个毛病,她睡前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吃太少,吃太少,饿得睡不着,吃太多,饱得睡不着,反正一堆事儿。   病号餐按理说也不丰盛,但是严青愣是把一大碗面汤都喝完了,再加上一个鸡蛋,把胃都给装饱了,喝完这么多汤汤水水躺着也不舒服,她干脆站起身来,对着医务室旁边淡绿色的玻璃反光涂小护士给的晒伤药。   这个药膏也是淡绿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外表和绿药膏有点像,严青用手指挖了一点在鼻子处闻了闻,便借着玻璃的反光,把药膏涂到了两边的脸颊上。   她脸上只是轻度晒伤,脱皮到没有,就是疼,用冷水洗脸会稍微舒服一点,一旦流汗,带着盐分的汗往下滚,就跟针扎似的,特别难受。   所以说,白天上午那五公里,她真是用生命在奔跑,脸上汗淌过,火辣辣地烧,那滋味,相当酸爽。   于是乎,当骆明远揣着两块巧克力悄悄来到医务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大美人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把自己粉扑扑的脸蛋涂得跟两颗皮蛋似的,晶莹剔透的绿色晒伤膏像两块锅贴一样,贴在严青的两颊上,那画面真是一言难尽。   中午护士也午休去了,医务室里没什么人,骆明远轻咳了一声,严青手里拿着药膏转身,看见是他,差点没把药膏瓶子给摔了。   “你来干什么?”   骆明远眼睛盯着她脸上的两颗皮蛋,艰难地挪开了目光,“来……确认一下你们两个的伤情。”   从严青刚才的样子,骆明远已经猜测出她是对着医务室的玻璃擦的药膏,玻璃是淡绿色的,药膏也是淡绿色的,估计在玻璃里头给隐形了,所以她没发现。   而且现在是白天,玻璃是透光的,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估计严青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涂上药膏以后的面容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   绿色的脸颊还有点反光,比起跳大神的神婆涂的红艳艳的胭脂效果来说,还要再胜一筹。   亏得她五官底子好,眼睛还是美的,亮晶晶的,这幅样子看着只是觉得搞笑,倒没有觉得特别难看。   实际上,这个时候,骆教官自己都没意识到——有时候,当一个人开始对另一个人产生不由自主产生某种特殊滤镜,比如,当她涂成皮蛋一样鬼样子,竟然也觉得可爱的时候,往往代表着,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沦陷了。   当然了,单身了二十多年的直男癌骆明远士官,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奇怪眼病往后只会越来越严重,甚至无药可解。   看见赵妍睡了,他忍不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巧克力递给严青,“给你。” 第309章 有点温柔   看见赵妍睡了,他忍不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巧克力递给严青,“给你。”   两块巴掌大小,棕色包装的巧克力被他摊在手掌心,往前伸出,严青一见,先是吃惊,接着似乎生怕他反悔似的,赶紧把巧克力抓住,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这本来就是我的!”   她说着还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有点害怕他会再把巧克力再要回去。   骆明远见状,忍不住轻微皱了皱眉。   “在宿舍里是不允许吃这个,我建议你现在赶紧吃掉。”   因为怕吵醒赵妍,他声音压得比往常时候要低,听惯了教官平常“吼叫式”的说话方法,难得听到他正常讲话,严青心里突然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扯着嗓子大吼,不板着脸,骆明远这样说话的时候,竟然有点……温柔。   这种温柔让她突然有点不适应,好像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站在自己对面的骆明远,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而已。   估计比她都大不了多少。   而且……真的,还挺帅的。   可能这阵子光顾着和他抬杠了,从来也没留意到他的外貌和长相。   既然教官都这么说了,严青迅速撕开了其中一代巧克力包装,接着直接把一条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你走吧。”   她坐到了床边,专心致志的开始吃巧克力。   因为嘴里含着一大块巧克力,连牙齿上沾了一点点黑印子都没发现。   真是要命,顶着两颗皮蛋脸,门牙上还沾了一块巧克力,骆明远居然也没觉得她难看。   严青连续吃了好几口,才发现骆明远居然就一直站在病床旁边看她,她顿时皱起眉来,“教官,你还有事吗?”   骆明远的脸似乎又黑了一点,“没有,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才出病房,没走上两步路就遇到了医务室的小护士,小护士一见他来,顿时殷勤地扯住了骆明远的袖子,“骆哥,你是来找刘医生复查腿伤的吗?好了吗?”   两人就站在病房的窗户外,离严青的床位也不远,严青一边吃巧克力,两人的谈话声一边隐隐约约从外面传来。   小护士显然对骆教官十分热情,严青一边嚼巧克力,一边听墙角,大为不解,“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解风情的人,居然还有人喜欢他?”   瞎了眼了吧?   不……眼应该是没瞎,毕竟,他长得确实还……过得去吧!   当然了,仅仅是过得去而已。   从两人言谈之中,严青才知道,原来骆明远前阵子被派去执行一项公务,在公务中受了伤,小腿中弹,前阵子才刚做了手术,腿都还没恢复完全就过来带他们军训了。   按理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中弹这样的大伤,上头本来是给他派了假,但是因为军训,骆明远又出来带人了。   小护士似乎还不知道严青和赵妍就是骆教官所带的学生,毕竟,在言谈之中,骆明远对学生的评价是“很懂事、很上进,都不错。”   和他当着大家的面说的,“都没吃饱饭吗?!小公主,还要我来背你吗?!”似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群体似的。   默默啃巧克力的严大小姐突然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位阎王似的教官了。   说他丝毫没有同情心吧,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但要说他是个好人……似乎也谈不上。   总之,感觉很莫名其妙。   因为上午发生了休克,严青这一整天都不用训练,军医说了,要静养一天,最快也是明天早上再参加集训。   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偷懒。   赵妍更爽,因为脚踝扭到,还肿了,军医直接给她开了一周的假,一周以后视情况看要不要再恢复训练。   周年年上午还和她们待在一起,中午吃完病号饭就回宿舍休息了,下午和从越野场回来的同学一起,继续训练。   严青、赵妍还有闲得发慌的小护士三个人就聚在一起聊天。   看得出来,小护士对骆明远好像有点好感,几个女生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男人身上去了,最后,又定格在了有共同交集的骆明远身上。   三个人里面,最怕骆明远的就是赵妍了。   刚来基地的第一天,赵妍就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她是一边哭一边做完的,虽然姿势很不标准,但是人也累得够呛,到今天吃饭时两个胳膊都还拿不稳饭碗。   一提起骆明远她就有点害怕,弱弱道,“我觉得教官真的很凶……”   小护士是医务兵,其实也是新兵训练过来的,不过后面分到了基地的做护士后,她们日常的训练强度就小了很多,和骆明远这种作战兵种是不一样的。   实际上,由于训练强度大,士兵在训练或公务中受伤是常有的事,所以小护士基本也算是基地的八卦中转中心了,她对基地里的人都还算了解。   和首次参加军训的学生不同,经过了新兵连三月的小护士,早已刀枪不入,面对赵妍的诉苦,她很是不屑一顾,“你们这群温室里的花朵,不凶能带好兵吗?我们在新兵连的时候,班长天天派我去扫厕所,我说什么了吗?”   当然了,她那个时候天天晚上偷哭的记忆,早已被自己选择性给忽略掉了。   对小护士来说,新兵连就已经是最辛苦的时候了,但是对骆明远这种特种兵来说,他们日常的训练强度真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夸张地说,现在J大学生的军训强度对他们来说真的就跟休息没什么两样。   “你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多少人都指望着被骆哥练呢!”   至少在老兵们看来,把兵王骆明远派来练一群娇生惯养的学生,真是纯属浪费资源。   小护士BALALA说了一堆,把骆明远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赵妍跟严青两个,一时竟然完全插不上嘴。 第310章 有点内伤   小护士BALALA说了一堆,把骆明远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赵妍跟严青两个,一时竟然完全插不上嘴。   说句不好听的,部队里不希望骆明远来教学生,其实学生也并不太希望面对这么严厉的一个教官。   双方的想法都差不多。   “有那么神嘛!”   严青忍不住咕哝。   小护士见她不相信,人激动地不行,看起来跟一个维护偶像的小粉丝似的,都快手舞足蹈起来了,“你们没见过,但是我见过的,他是基地的格斗王!全基地的人都打不过他!不然你以为他活阎王的称号怎么来的?”   阎王让人三更死,人就活不过五更去,这话放在骆明远身上,几乎也差不多。   他说三分打一个,就是三分钟,绝不会超过五分钟。   部队的好多项特种训练的记录,至今都是他在保持,并不是徒有虚名。   小护士说的有点夸张,把赵妍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让小护士没想到的是,骆明远的这些经历不但没有增加赵妍对教官的崇拜之情,反而让她对教官更害怕了……连手里严青给她的半块巧克力都掉到了床铺上。   在小护士的描述之中,骆明远基本是一个“现代绝世武林高手”以及“独孤求败”一样的存在,因为说得太过夸张,反而失去了一定的可信度。   严青忍不住打断道,“一进部队就横扫全连?第一次上靶场就全部十环,百发百中?这也太假了吧?你怎么不说他父母双亡,出生在山洞,刚刚生下来就身怀绝世内功呢?”   她嘴一向欠,话说的也很随意,没料到小护士听完,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时竟然没有说话。   严青被她盯得发毛,忍不住往后坐了一点,“内……内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   “骆哥是烈士家属,你不知道吗?”   小护士眼带谴责,弄得严青跟赵妍两个都有点莫名心虚。   经过一番解释,严青才知道,原来骆明远的父亲也是一名军人,他因公牺牲的时候,妻子正在老家待产,因为医疗条件落后,骆明远刚刚出生,他母亲就去世了,难产。   骆明远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一直是家里奶奶在带,领一点抚恤金过日子。   不过他奶奶前不久也去世了,如果真要说他是个孤儿,其实也完全没错。   “他奶奶去世的时候,就是他之前执行公务那次,回来的时候去三军医院做手术,骆哥才知道老人家已经去世了,做完手术当晚就拄着拐杖回家了,后面好一些才回部队的。”   小护士说完,严青和赵妍两个一时都有些沉默。   尤其是严青,她本来真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竟然一语成真,这种巧合突然让她感觉心里有些难受。   看见两个姑娘都没说话,小护士又道,“骆哥的身份在我们这儿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你们俩也不用介怀,骆哥并不太在意这个。”   别人好不容易休假一次,都是带家里各种特产回部队,只有骆明远是刚好相反,每次回家他都要买一堆东西带回去,反而是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家里老奶奶年纪很大了,已经没有精力再多做什么,不过看得出来,家里唯一的亲人去世,骆明远那阵子应该是非常伤心。   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说话,跟个沉默的机器人似的。   直到最近被派来带学生军训,才又稍微好了一点。   严青想起自己之前经常和教官抬杠,不由得有些内疚。   如果她是骆明远,别说是军训了,恐怕连正常生活都成问题,大概会沉浸在亲人去世的伤痛之中无法自拔,可是他是军人,有泪也只会往心里流,并不会过多表现在外面。   而且……小护士说的也很有道理,骆明远其实只是以军人的严格标准在要求国际班罢了,他做了一个教官应该做的事。   这才是对的。   原先她还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机器人,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这样。   他只是很少将感情外露罢了。   三人在医务室里闲聊天,快到下午的时候,周年年又来了。   严青看见她进来,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钟才刚刚指向4点,6点集训休息的哨子都没吹呢!   “我哥来了。”不过周年年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么雀跃。   她大哥周晋在军中任职,偶尔也会过来J市这边的基地,这次来主要是来看周年年的。   因为这个缘故,周年年被特许提前2小时结束训练。   周晋是开车来的,准备带周年年和严青出去吃饭。   严青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部队大锅饭口味一般,管饱是够,管馋,完全不够。她早就巴不得出去打牙祭了,一直在倒数着军训结束的日子,没想到竟然可以提前出去,顿时开心得不行。   周年年望着脸颊笑得跟两个皮蛋似的严青,脸带嫌弃,“你吃什么了?脸绿得跟皮蛋似的!”   大美人毫无意识,“什么啊?”   两人回宿舍换便装,在宿舍门前的军容镜上,严青这才看见了自己的尊容——两边脸颊上都是绿绿的,晒伤药膏已经有点干了,在脸上结成了一层薄薄的膜,亮晶晶的,她是典型的鹅蛋脸,苹果肌饱满,一笑特别明显,两颊一鼓,看着真跟皮蛋似的。   小护士给严青的药膏,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效果,所以见惯不怪,赵妍也是看着严青拿药的,大家都在医务室,因此都没提这件事,倒是周年年一来,看严青这样子,差点没喷饭。   “出去前赶紧把脸给洗了!”   严青被赶去厕所洗脸,洗脸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中午吃完饭后教官好像来给自己送巧克力了……那会儿,她是不是也顶着一张皮蛋脸?   爱美又臭美的严大小姐突然有点内伤。 第311章 他是变态   爱美又臭美的严大小姐突然有点内伤。   训练时间,安静的厕所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周年年吓了一跳,一边扯衣服一边跑去厕所,“你掉粪坑里了?”   生无可恋的严青木着脸望着镜子里自己两颗皮蛋脸摇头,“并没有。”   只是想到自己苦苦硬凹出来的大姐头造型好像在教官面前破功了,想想都有点不忍直视。   这以后还怎么在骆教官面前硬气地起来?   因为周晋还在等,两人不得不加快了速度,严青洗了把脸后迅速换好了衣服,出宿舍楼的时候,想到即将到来的美食,严青兴奋不已,反观周年年,表情则十分平静,甚至……好些隐隐有些忧心。   “你怎么了?”   周年年摇了摇头。   两人出来,很快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周晋,他开着一辆军用吉普,一身绿色的军装,没带帽子,就站在吉普车旁。   周晋个子很高,因为已经不在一线基地了,他的头发比骆明远要稍微长一点,不是最简单的板寸,不过和正常人比,依然算短的,很精神,也很帅气。   都说男人穿军装最帅,这话真是不假,周晋往哪儿一站,浑身上下的荷尔蒙简直是……帅倒万千少女不成问题,跟漫画上走出来的男主角似的。   他继承了自己亲生母亲的相貌,皮肤较白,长相偏秀气,只是眼神有点阴冷,让人不敢小觑。   偏阴柔的长相和硬朗的军装糅合在一起,有股奇异的矛盾感,但是同时却又有股奇异的和谐感,说实话,严青有点怵他。   要不是因为他是周年年的大哥,严青绝对会尽量和这人少打交道,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周晋一看就属于“心眼多”、“不好惹”的类型,她自知自己性格冒失,因此很懂得趋利避祸。   按家里老太太的话说,心眼都用到讨好卖乖和窝里横上去了,所以做啥啥都不成。   偏偏因为很懂得这个,身边的人又各个护着她,直把她惯成了今天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虽然小祸不断,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看见周年年出来,周晋顿时朝两人挥了挥手,周年年勉强笑了一下,走到他跟前,叫了一声“大哥。”   毕竟不是亲生的,两人的气氛谈不上亲昵,周年年语气客气,甚至有些疏离,严青也不太意外。   “上车吧。”   周晋点了点头。   周年年拉着严青要往后座去,周晋却扯住了她的胳膊,“年年坐副驾吧。”   严青此刻已经拉开车门坐进去了,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周年年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顺着周晋的意思,坐到了副驾上。   周晋帮她开了车门,吉普车座位很高,周年年个子不高,上去的时候,周晋扶了她一把,周年年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跟烫到似的。   一路上,两兄妹的对话都有点干巴巴的。   “训练辛苦吗?”   “还好。”   “吃得还习惯吗?”   “还好。”   “有没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   “没有。”   严青坐在后座上,被迫强行围观兄妹俩尬聊,感觉也是有点尴尬。   周年年母亲改嫁到周家的时候,周年年已经很大了,周晋大了她七八岁,那会差不多都成年了,两人日常相处成这个样子,严青也不太惊讶。   要是她突然有一个大自己七八岁的哥哥,还不是亲的,恐怕也很难亲昵起来。   亏得是周晋脾气还算不错,至少是对周年年还算不错,她一直这么说话,跟个叛逆少女似的,周晋的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也没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三人到了附近的一条街道,停在了一家鱼馆面前。   严青下车后顿时哎呀了一声笑道,“正好,我和年年都喜欢吃鱼。”   周晋嘴角稍微弯了弯,“进去吧!”   他走在周年年旁边,周年年却紧紧挽着严青的胳膊,仿佛刻意跟周晋保持距离似的,让严青看着大为不解。   “喂,他好歹也是你大哥,特意来看你,你这样不好吧?小心回去他给你穿小鞋!”   三人进了一个包间,周年年和严青已经去洗手间,严青立刻抓住了周年年的胳膊,给她指点迷津。   毕竟在严青的认知里,周家现在应该还是周年年的继父周建军说了算,周晋也已经成年了,在军中担任要职,他亲妹妹周沛读的是大院子弟学校,只有周年年,上的是普通大学。   周年年的妈妈徐如兰现在是家庭主妇,说句不好听的,徐如兰是带着拖油瓶周年年嫁到周家的,这要是搁在别人家,周年年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不过还好周建军还算明事理,从未苛刻过周年年,而且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周晋对周年年显然也不错,至少他还是很惦记她这个妹妹的。   说起来,就只有周沛那个小鬼一直和周年年不对付了。   在严青看来,周年年应该对周晋态度稍微好一点,毕竟他是家里地位仅次周建军的人。   而且从现在周晋升迁的速度来看,搞不好他以后比周建军的建树还要大,以后周家很有可能就是他说了算。   两人在洗手池洗手,严青絮絮叨叨跟周年年科普自己有限的“豪门争斗”知识,周年年却一直沉默着,默默洗手。   眼看她手背都快被自己搓破皮了,严青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强行关了周年年那边的水龙头,掰过周年年身子一看,周年年眼睛居然红了。   周年年是少见的单眼皮大眼睛,眼睛很圆,长得跟小孩子似的,看着很乖。   她这个样貌,从小就特别招长辈喜欢,在学校里,老师从来都是优待她的,严青也是,从第一次见到这姑娘,就特别稀罕她,上来就说要罩她。   当然了,后面谁罩谁,还真有点分不清。   跟周年年熟悉久了,严青才知道,原来她那副小白兔样子,都是长来骗人的,这人心眼也是特别多,看着好欺负,谁要真欺负她,后果是说不出地惨。   周年年是典型的戏精,眼泪说来就来,变脸速度之快,直逼奥斯卡影后,按理说,严青也没少见她掉眼泪,回回假哭都跟真的似的,但是这回……看见好友要掉不掉的那一滴眼泪,严青心里真是有点慌。   她感觉周年年这回好像是哭真的。   两人死党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周年年真哭过。   “喂,年年,你别吓我啊?怎么回事,你跟我说!”   周年年伸手捂住了脸,好一会儿严青才听见她压抑的声音低声道,“变态…他就是个变态!” 第312章 皮肤发麻   周年年伸手捂住了脸,好一会儿严青才听见她压抑的声音低声道,“变态…他就是个变态!”   严青在旁边吓的不行,“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她抓住了周年年的手,很快就联想到了周晋身上,“你是说你大哥吗?他是不是对你怎么样了?!”   难怪周年年每次提起他大哥,神态就有点不对劲,再加上今天路上她的反应,严青顿时气得不行,“这个王八蛋,我找她去!”   她和周年年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小女孩,周年年不用说的很清楚,严青已经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说真的,她不太喜欢周晋,第一次见面,严青就觉得这个人很不好惹,心机深沉。   周年年顶多是有点小心眼,喜欢装小白兔,但是周晋这个人……怎么说,可能因为他是部队里出来的,严青总觉得他身上好像沾了血,虽然人长得很帅,但是总有一股血腥气。   这也可能和他年纪轻轻就爬到了两杠一星这个位子有关,没有赫赫军功,很难升迁地如此之快。   周晋城府很深,性格老成,说老实话,严青很怕他。   但是一想到他竟然会对周年年下手,严青顿时气的不行,恨不得把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   “他就是算准了你不敢声张吧?我找他去!”   严青气得脸都红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周年年连忙扯住了她。   “你出去找他干什么?叫所有人都知道这档子破事吗?何况……”   她咬住了下唇,“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可恨就在这一点。   他虽然没有对她做什么,但却无时无刻不在管着她,周晋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去年岁就提了少校,妥妥的黄金单身汉,一直没有结婚。   周年年从初中到大学,追她的人不少,但她却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和周晋有很大的关系。   他虽然守住了防线,但是这种可怕的压力早已逼的周年年快喘不过气了。   周晋虽不对她做什么,但却有很强的控制欲。   这种控制欲就像一张大网,牢牢捆住了她,让她挣脱不得,也根本不敢过什么正常人的生活。   周晋一日不谈恋爱,不结婚,她就无法解脱。   而且以周晋的性格,家里除了继父周建军能说他几句之外,平常人根本奈何不了她。   这也是周年年最崩溃的原因。   她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周建军,更不敢告诉妈妈徐如兰,她瞒这件事瞒了很久,连严青也不知情。   直到刚才,周晋去基地找她——他抱了她。   周晋提前就知道了周年年要去J市基地军训的消息,虽然这并不算什么机密消息,但按条律,他也是要保密的,故而他只是和周年年说了一些部队相关的事情,重点告诉她要听话,免得被罚,别的倒没多说。   后面学校辅导员通知国际班也要参加军训,周年年才意识到前面周晋跟她说那些话的意思。   不过后面周晋已经出差了。   算起来,两人已经有一两周没见面了。   周晋过来看她的第一眼,就把她给抱住了,虽然只是短短一瞬,还是让周年年感觉十分不适应,她很害怕和自己这位继兄单独相处,立刻就去找了严青。   所以才有了今天下午那一幕。   周晋相貌秀气,但是手掌却十分粗糙,掌心里有薄茧,这种温热的、略微有些刮手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背上——他扶她上车的时候,手掌握得很紧。   周年年个子不高,手也不大,她的手是那种典型的柔若无骨的小手,十指柔软,几乎没什么骨节,指甲圆润粉嫩,周晋对她这双手真是爱不释手。   当人有了暧昧旖旎的心思之后,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扶人上车的动作,掌心里也能做出许多不一样的举措来,周年年手背被他捏得生疼,所以来到鱼馆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不知道周晋是出了什么任务回来的,他手心好像有伤口,茧子破了一点,刮的周年年皮肤发麻。   被周年年拉住以后,严青一时也沉默了。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件事上,毫无疑问,一定是周年年吃亏。   在周家,周年年和徐如兰肯定是处于弱势的,这事要真捅出去,搞不好受伤害的还是她们母女,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周年年在撒谎。   毕竟以周晋的家境和如今的地位来说,上赶着要傍他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说句不客气的,J市军部,女人根本是随他挑。尤其是文工团歌舞团的那些姑娘,基本有一半都巴不得能认识他,再发展点什么,做个少校夫人什么的。   每天各种“偶遇”“意外”偶然碰到周晋的姑娘不要太多。   像周年年这种清汤寡水的人,要说周晋看上她,恐怕外面人都不会相信。   毕竟她本身长相有点偏幼齿,大单眼皮,小圆脸,手小,脚也小,皮肤细嫩,人看着就一团稚气,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可爱是可爱,招人喜欢也是招人喜欢,但总觉得和成熟女人没太大关系。   严青不放心地又跟她确认了一遍,“他真没对你怎么样?”   周年年点了点头。   她人虽然看着脸嫩,但早年丧父,家境贫困,心性其实十分成熟,很懂得隐忍。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迅速洗净了脸,眼睛里方才那一点红也消失了,脸色恢复了正常。   严青皱着眉道,“要不你搬来跟我住吧?就来我家,我妈可喜欢你了!” 第313章 真的喜欢   严青皱着眉道,“要不你搬来跟我住吧?就来我家,我妈可喜欢你了!”   准确地说,不止是严老太太,外面但凡上了点年纪的长辈都特别喜欢周年年,因为她一看就属于别人家那种“听话、懂事、孝顺”的孩子。   和周年年相对平静的脸色不同,严青的表情外露很明显,她忧心忡忡的,反倒比周年年本人还要紧张。   周年年不由得拍了拍她的手道,“都这么久了,他之前也没对我怎么样,你不要多想了,我就是一个人守着秘密太久了,有点难受。”   现在把事情说出来,多了一个人帮忙承担,她心里已经感觉好多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   严青还是很担心。   周年年无奈地笑了笑,“还能怎么办?熬着呗,他马上就要过三十岁生日了,还能一辈子不结婚不成?就是他想这么做,爸爸和妈妈也不会答应的。”   更不会同意他们兄妹两个在一起。   就算两人并无实际上的血缘关系,但毕竟是法律上的兄妹,就周家这样的家庭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是要叫人耻笑一辈子的,周建军绝不会允许周晋做出这样的事。   严厉的继父是周年年心中最后一道保护伞,如今,她也只能等着了。   她这么一说,严青心里总算才稍微落下了一点。   周师长本人是出了名的黑脸雷公,为人十分严厉,有他在,周晋应该是不敢乱来的,所以周年年住在家里还算安全。   为怕周晋多想,两人说了几句,周年年又仔细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确认了一遍,确认自己的眼睛看不出什么异常后才和严青一起出去。   女生去洗手间本来就慢,也没什么奇怪的。   谁知严青一出来,就冲周晋尴尬笑道,“洗手间人有点多。”   站在一旁的周年年顿时无语地恨不得猛踩她一脚。   八十年代,就算是经济超前发展的J市,人们的普遍生活也不算太富裕,军区基地位置偏僻,附近并不是太繁华。   这家鱼馆装修不错,已经算是附近配置很高的一家餐馆了,几人进的又是包间,路上压根就没看到几个人,严青这话一说,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晋又不是傻子,严青在他面前,根本就藏不住半点事。   周年年神色懊恼,拉着严青坐下,周晋嘴角微微扯了扯,倒也没说什么。   两个女孩从小关系就好,走在路上都要手挽手,周年年就是把这事告诉严青,他也不奇怪。   三人来的是一家鱼馆,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吃鱼的。严青跟周年年两人回来的时候,周晋已经点好菜了,基本都是鱼类。   三人坐了没多久,菜就上来了,头菜是鱼头汤,后面上的是鲫鱼,接着又上了一盘酥炸小黄鱼。   鲫鱼鲜美但多刺,严青小时候没少被鲫鱼刺给卡过,有一次卡的特别严重,后面还叫了医生帮忙把刺给取出来才好的,至此,严青对鲫鱼便敬而远之。   这家鱼馆用的是野生的小鲫鱼,每条都不算大,大概也就巴掌来长,鲫鱼上来之后,周晋就夹了一条到碗里。严青低头吃炸得酥脆的小黄鱼,刚吃完一条,准备去夹第二条,就发现周晋筷子一扬,把刚刚夹的鲫鱼送到了周年年碗里。   鲫鱼的刺都被剔掉了,只剩下一副软软的鱼肉身子,还得用勺子舀着,才能支撑得住,正压在周年年的米饭上。   周年年正在吃饭的动作顿时停下了,连严青都愣了一下。   她在家享受的待遇顶多也就是严大爷帮她剥虾仁而已,老爷子都没精细到帮她剔鲫鱼刺这种程度。   而且野生小鲫鱼里头的刺可不是一般地多,全是丝绵绵的小细刺,藏在肉里,有时候肉眼都不容易发现。   严青简直都有点不明白,周晋那双粗糙的大手,是怎么把一条小黑鲫鱼里的刺都给挑出来的。   连亲爹妈都没做到这样细致。   严青眼睛瞪得老大,看了一眼周年年。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无声地交流。   “有没搞错,他这是干嘛?”   “别看我,快吃饭!”   小黄鱼酥炸以后,骨头都是脆的,严青牙口很好,嘎巴嘎巴几下都能把骨头给嚼碎了。周年年也不好再把那条鲫鱼给送回周晋碗里去,只好低头默默吃饭。   何况,野生的小鲫鱼真的很鲜美。   严青一边吃饭,眼珠子一边在周晋和周年年身上扫来扫去。   看周年年这个样子,周晋也不是第一次做给她夹菜剔刺这种事了,严青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以她女性敏锐的直觉来说,她觉得周晋好像是认真的。   他可能并不是因为家里有个继妹就想下毒手,说不定……他是真的喜欢周年年。   服务员还在陆续上菜,鱼馆里吃的基本都是河鲜和海鲜,这次上的是一盘香辣龙虾,周晋带了两只手套,夹了几个虾在碗里,又在剥,毫无疑问,又是剥给周年年的。   周年年抬眼瞥到,皱眉道,“你自己吃,不要给我剥。”   周晋的语气却是吓死人的温柔,和他平常颇有些阴冷的面容十分不符,“我平常吃干部食堂,伙食很好,什么没得吃?你这阵子训练,要多吃点。”   先前在外面去基地时,他是穿着军装的,严青和周年年去洗手间的时候,周晋就已经把外套给脱了,现在里头只穿了一件军绿的短袖,短袖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了喉结。   因为军装已脱,他身上那种令人心痒痒的禁欲感此刻总算被冲淡了一些,人看上去也比刚才要随意自在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周年年在,他身上那种阴冷沉浸,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似乎也消失了不少,总得来说,没那么令人害怕了。   毕竟俊秀的脸庞和挺拔的身姿摆在这儿,上菜的服务员小妹一来就一直在偷看他。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优秀,并且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 第314章 你在这儿?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优秀,并且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   当然了,这种小白脸挂的长相并不是严青的菜,她还是比较喜欢硬朗的男人,比如……不知怎么,正在吃饭间,严青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吓了一跳,连忙摆头,把这个身影又甩在了脑后。   怎么想起活阎王来了?一定是这段时间军训训魔怔了!   三人一边吃,服务员一边还在上菜,从刚才那个小妹起,后面每盘菜上菜的服务员居然还不同,严青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排着队都来刷帅哥呢。   说真的,周晋要不是周年年的继兄,严青都有点忍不住要劝她拿下周晋算了。   位高权重又对她好的男人,上哪儿找去啊?   有几个男人会精细到帮另外一个女人剔鲫鱼刺呢?鲫鱼刺多难剔啊!   何况他长相应该是很对周年年的胃口,周年年搜集了不少小虎队的贴纸和海报,还专门买了一个精美的皮质笔记本抄小虎队的歌词,至少在严青的理解里,周年年是很喜欢这些脸嫩,长相秀气的男孩子的。   说真的,周晋的样貌真的不差,只是他这个人……怎么说,太阴冷了,或许是因为这个,严青也有点怵他。   周年年很喜欢吃鱼,野生鲫鱼个头很小,她吃完了一条,周晋又夹了一条,还是继续给她剔里头的刺。   三人在包厢里坐了有一会儿了,周晋自己压根就没吃多少,基本一直在给周年年服务,不是剔鱼刺就是剥虾壳的,真是比保姆都还要周到。   严家也是典型的富裕家庭了,家里头的保姆也不兴干这个的。   周年年心里有气,不管怎样,和总是被他欺负比起来,使唤周晋多少能让她心里好受点,何况是他自己非要做这个。   菜市场买的鲫鱼多半都是家养的,严青也有阵子没吃鲫鱼了,这几天在部队吃的也清淡,上午还吃的清汤面,嘴巴里淡得不行。眼见周年年吃了两条好像也没什么事,严青忍不住自己也夹了一条,放在碗里,学着周晋的样子,准备先把刺给剔了,然后再吃。   剔个刺花了十分钟,人累得半死不说,剔完第一口下去,和着饭一吞,她竟然就卡住了!   严青含着半口饭唔了一声,嘴巴一撇,硬把嘴里的半口饭又给吞下去了,然而刺还在喉咙里,也不知在哪儿,卡得人生疼,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周年年埋头生闷气呢,一抬头就看到严青捂着脖子表情痛苦,这才意识到她被刺给卡了,连忙站起身来,“怎么回事?我看看。”   严青张大了嘴,可惜包厢里光线不是特别好,鲫鱼丝刺又细,看也看不清楚。   “外头去。”   她扯着严青往外走,周晋还在替周年年剔另外一条鲫鱼刺,便没跟上来。   包厢走廊里灯光也不算亮敞,周年年拿着筷子,两人移步到了大堂。   严青找了个地方坐下,周年年借着大堂的灯光,给她挑刺。   在严青呜呜啊啊的指导下,周年年总算找到了刺的地方,又找服务员又要了一双筷子,一双按着严青的舌头,另外一双筷子伸进去夹住了刺头,呲地一下,把刺给拔了出来。   严大小姐两眼含着生理泪,喘了口粗气,“妈呀,卡得我!”   两人坐在鱼馆大堂的吊灯下,周年年转身问服务员要水,突然听到旁边有人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周年年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骆明远。   她下去回去训练的时候就没看到骆明远了,国际班下午是和平面设计的新生一起训练的,代班的教官姓秦,十分和善,说是骆教官下午请假了。   周年年实在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教官…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们吗?”骆明远的脸色看上去十分严厉,“你们两个,不在基地呆着,怎么跑出来了?”   他下午是出来三军医复诊的,在新兵连之前有个战友复员了,后面被分到了炊事班,转业以后就在附近的鱼馆工作。他回基地的时候,顺便路过来看看战友,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两条漏网之鱼。   驻军基地纪律严明,两个小姑娘绝对是跑不出来的,肯定是有人把她们带出来的。   骆明远抬眼看了一眼鱼馆墙上的挂钟,现在才下午五点过一点,6点集训才结束,两人显然是五点以前来的这里。   “谁带你们出来的?”   他脸色严厉,身上一如既往穿着陆战服,语气一严厉,听上去就特别吓人,连大堂的服务员都吓了一跳,以为他要闹事,连忙过来劝道,“先生,有什么事儿,要不你们去外边说吧?”   鱼馆离驻军基地也不算太远,休假时经常会有部队里的人过来这边聚餐,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喝多了容易闹事,老板也是遭灾遭怕了,这里的服务员都知道,看见当兵的事先都要留意几分。   本来周年年跟着周晋出来也没想太多,不过看骆明远的表情,他应该并不知情,他一发火,周年年一时也有点懵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违反了规定。   下午训练的时候,是基地里的指导员过来跟代理教官秦风打了个招呼把周年年叫出来的,然后周年年才去找得严青。   严青本来就在医务室休息,也不用请假,所以也跟着出来了。   周晋出入基地开的是军用吉普,他这个级别是有通行证的,当然没人拦他,但是两人就这么跟着他出来到底是否合理,是否违规,周年年还真不清楚。   她又没在部队呆过。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还没回话呢,周晋就找出来了。 第315章 跟我回去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还没回话呢,周晋就找出来了。   周年年久出不回,周晋有点担心,所以出了包厢过来找人。   他这个继妹,从小就长一副乖乖兔的样子,特别招人稀罕,周晋自己根本就是拿她当心肝宝贝似的,总觉得她要是一跑出去,不定就被谁定上了,巴不得一直放在眼前才好。   实际上,周年年和严青出去压根也没几分钟,和骆明远才说了几句话不到。   鱼馆也不算太大,周晋从包厢里一出来就看到了两个女孩的身影——周年年和严青都正直青春年纪,一个高挑明艳,一个娇小可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周晋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当然也看到了对面的骆明远。   他不常来基地,并不认识骆明远,但是骆明远气势是摆在那里的,一米八的大汉子,身材魁梧,肤色古铜,把两个姑娘训得跟鹌鹑似的。   周晋走过来也不远,大概也听到了骆明远的话,何况骆明远常年训练,肺活量很大,讲话时中气十足,音量还真不小。   周晋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周年年拉到了身后,然后直接朝向了骆明远,“我带来的,有问题吗?”   两人身上都穿着军装,只不过骆明远穿的便于行动的陆战服,脚底下穿着军靴,周晋穿的是军官的制服,外面外套脱了,里头是短袖衬衫,衬衫上的肩章很明显,两杠一星,是少校的军衔标志。   骆明远一看,迅速立正,朝周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周晋点了点头,脸色却很阴沉,“我过来探望一下我妹妹,带她出来吃顿饭,有问题吗?”   周年年站在周晋身后,闻言低声朝骆明远解释道,“教官,这是我大哥。”   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   以周晋的军衔,就算周年年真是女兵,他要过来探望带周年年出来也是可以的。   部队里假期很少,普通士兵和家人亲属都是聚少离多,一般有人来探亲的话,多半都会批准。   他不能对周年年说什么,便直接把目光转向了严青。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严青此刻应该在驻军基地的医务室休息才对,晚上医生会再给她做一遍检查,然后再决定她是否要参加明天的集训。   但是……本该躺在基地医务室的严青,此刻却出现在了离基地数十公里以外的餐馆。   如果说眼前的少校是要带她妹妹出来吃饭的话,骆明远也能理解,严青为什么又要跟来?   而且……他敬礼完毕,不自觉目光就稍微打量了一下周晋。   周晋个子很高,他属于男性军人里头少有的偏秀气的长相,因为遗传了生母细腻的皮肤,即使在部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皮肤依然比正常男性要偏白一些,看上去很有些白面书生的味道。   他的长相很受女性欢迎,这个年纪,这个身份,还姓周,骆明远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周晋的身份。   部队里这个年纪升少校的人只有一个。   周晋不认识骆明远,但是骆明远却是听说过这位J市最年轻有为的少校的。   他眼角瞥向站在一旁的严青——周年年已经被周晋护到了身后,人影基本只能看到半个,周年年原本是和严青挨着站在一起的,现在周晋一过来,从骆明远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是严青和周晋站在一起了。   两个人都是典型的人中龙凤,外形出色。男的高大俊秀,女的明艳逼人,而且两人身上都有一股从小养尊处优所养成的气质,这种气质很难言说,至少……骆明远自己心里就明白,严青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严青、周晋、周年年,这群人都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今年二十七了,是一线作战兵,在部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今只是连级,按军衔来算,军衔只是中尉,比周晋差了一大截。   周晋的培养路线是按指挥军官来的,和他这种拿命博人的糙人完全不同。   不知怎么,站在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少校面前,骆明远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很……自卑。   更觉得站在周晋旁边如同璧人一样的严青十分扎眼。   “周年年是探亲,你呢?”   他皱眉问严青。   严青楞了一下,连忙又往周晋身边靠了一点点,不知怎么,她觉得骆明远现在好像很生气。   自五公里越野晕倒以后,严青对身体更加爱惜,何况如今周晋在场,骆明远刚才都管他叫首长了,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严青稍稍靠了靠周晋的胳膊道,“我们两家是相识,年年的大哥也是我大哥,所以就顺道一起出来了。”   说真的,她有点怕骆明远,也有点怕周晋,按正常情况下来说,严青都是要对周晋退避三舍的,但现在情况特殊——骆明远是他的教官,如果这茬不揭过去,她后面军训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严青一下子就怂了,赶紧抱上了周晋这支金大腿,只期盼周晋的军衔能让骆明远放过自己。   周年年怕严青被罚,连忙也跟着附和道,“教官,是这样,我哥来看我,青青正好也在医务室休息,就一起出来了。”   “这算违反规定吗?”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但是和周晋呆在一起,她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连忙又道,“我们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教官你就带我们一起回去吧!”   其实这么一问,骆明远已经差不多清楚情况了。   周年年能从集训里出来,肯定是跟教官打了招呼的,只有严青属于私自外出。   但是她又是被周晋带出来的,要说违规也算,要说不违规也算,毕竟她现在本来就是病号,处于休息状态。   骆明远脸色沉了沉,只冲严青道,“探亲的留下,你跟我回去!”   周年年一听,连忙扯住了严青的胳膊,骆明远之前给大家的下马威还历历在目,严青上午才休克,下午要是就被带回去体罚,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她本来是想跟骆明远再解释解释的,只不过脑子一转,还是又想到了周晋。   她们说破天,恐怕都比不上周晋一句话管用。   周年年低着头,颇有些不情愿地轻轻扯了扯周晋的衬衫。   两根手指头,捏住了他衬衫的后腰空处,就揪了一点点,稍微晃了晃。   她也没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在求他。   周晋原本不悦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就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了一个极为微小的微笑,若不是仔细去看,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人是我带出来的,我已经跟你们指导员说过这件事了,你回头可以去确认。”   周晋难得又解释了一句。 第316章 就都依你   “人是我带出来的,我已经跟你们指导员说过这件事了,你回头可以去确认。”   周晋难得又解释了一句。   这句解释,显然是为严青解释的,虽然目的是为了周年年。   严青一听,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虽然她也不清楚周晋到底跟没跟连里的指导员打过招呼,不过反正把事儿都往周晋身上揽肯定没错,骆明远总不能找周晋去算账。   周晋这么一说,骆明远的表情果然变了,他声音跟着低了几分,在严青和周晋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只朝周晋又敬了一个礼,“是!”   周晋带着周年年和严青回包厢,严青回头看了一眼,骆明远已经出了鱼馆。   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他走时候的背影好像有点郁闷。   其实人的情绪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严青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晚上夕阳有点发黄,故而使人产生了这样的感觉——骆明远走路的步伐很大,影子被拉得很长,很快就消失在鱼馆门前的路口。   发生了这件事,回去三人当然也没吃多少,周年年在周晋的要求下又添了一碗饭,差不多吃完,周晋便开车把两人送回了基地。   车开进基地时,时间已经过了6点,集训已经结束了,训练场上空无一人。   周晋下车,替周年年拉开了车门,严青是在后面自己下来的,看到这幅景象,不由得又有些沉思。   她站在后车门这里,既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周年年太远,就跟一尊门神似的,默默站在周年年身后,既不出声,但是也不走。   周晋从车厢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周年年,“有空给我打电话。”   黑色的硬质纸盒,严青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包装。   是摩托罗拉的同款手机!   前阵子她哥才给她买了一个,据说全市都没几个人用,那会儿手机才刚刚上市,还没有普及呢。   “你之前不是说严青也有个手机吗?也给你买了一个,省得你老是用家里的电话给她打电话,沛沛不懂事,我都知道。”   周沛跟周年年不对付,脾气很差,严青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每回严青给周年年打电话,要是被周沛接到,两个姑娘都要在电话里杠上一会儿,反正挺幼稚的。   实际上,他买这个手机,主要还是希望周年年能时常给他打电话。   周晋公务繁忙,虽然他的职位隶属于J市,但是因为职务关系,经常需要出差执行任务,一年到头在家里的时间其实不多。   周年年是绝不会主动联系他的,他心里也清楚。   从前他跟自己说的是,她没有通讯工具,现在……现在只希望她能多明白一下他的心意罢了。   但是周年年并没有去接手机盒子。   她脸色还是紧绷着,面无表情,“军训不让带手机,青青的手机都被教官收走了。”   周晋手往前干伸着,她不接,他也没生气,只是宠溺道,“好,都依你,那等你军训结束再给你。”   他把手机盒又塞回了车里,周年年转头干巴巴朝他道,“我和青青先回宿舍了。”   她扯着严青的胳膊就往宿舍走,两人走出好长一段距离,严青回头一望,周晋还站在原地,就靠在军绿的吉普车上,一直盯着她们的背影。   或者说,盯着周年年的背影。   那么高一个人,还挺瘦,远远看过去,身影竟然有些可怜。   严青忍不住用手肘稍稍碰了碰周年年,“喂——我怎么感觉你哥好像是……”   剩下的话,她没往后说。   两个姑娘感情好,很多话不用明说,彼此都能明白。   严青的意思是,看周晋的样子,好像是真喜欢周年年。   如果是这样,那恐怕有点难办。   以周晋的条件来说,人到三十,连恋爱都没谈过,还真是说不过去,除非……他心里早就有了别的打算。   显然,这个打算就是周年年。   下午周年年还说要熬来着,照这个情况,也不知要熬到何年何月。   周晋摆明了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都对她好到这份上了,严青看着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周年年一直紧紧抿着嘴没说话,严青只好转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离宿舍还有一段距离,周年年走了两步才低声道,“上大学的时候。”   她这么一说,严青顿时想起周年年刚上大学时候的一桩事来了——J大是百年老校,校风严谨,学生们普遍风格都比较朴素。   J大校区有好几个,美院比较小,校区就和文理学部在一起。和一众背着双肩包,带着眼镜的理科生相比,会打扮,讲究时髦的美院的姑娘们无疑看上去要吸引人得多。   那个时候,外语系有个男生,姓韩,叫韩开朗,和周年年一起加入了书法社团,后面就一直在追求周年年。   韩开朗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非常阳光开朗的大男生,其实那阵子严青也看得出来,周年年应该也挺喜欢韩开朗的,只是后面不知怎么回事,就没有后文了。   韩开朗突然就被选中做了交换生,然后出国了。   周年年那阵子情绪也比较低落,严青当时还以为她是为韩开朗的离开而伤心,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另有原因。   自韩开朗以后,后面不管是谁再追求周年年,周年年一律都是冷处理,绝不给任何回应。严青有时候收到情书还拆开来看一下呢,周年年收到礼物却一律都扔掉,连看也不看。   久而久之,大家都认为她为人高冷,身边也没多少桃花开放了。   严青有点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遍,“不会就是外语系那个留学男追你的时候吧?” 第317章 难以启齿   严青有点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遍,“不会就是外语系那个留学男追你的时候吧?”   周年年点了点头。   看样子,或许韩开朗的离开,没那么简单。   “难道韩开朗留学是因为你哥……?”   严青惊讶地张大了嘴,周年年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事实上,周年年在此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周晋一直对她很好,周年年压根就没多想。   她从小就很聪明,知道母亲徐如兰在家里地位不高,出身也不好,还带了自己这个小拖油瓶,周家的很多亲戚都不喜欢徐如兰,逢年过节,徐如兰在聚会上总是各种被人下脸子。   周年年知道母亲外表光鲜,但实际过得也没那么容易,因此特别懂事听话,努力不给母亲增加负担。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并且做得很成功。   徐如兰几乎没在周年年身上操过什么心,只需安心做好妻子这一个角色即可,继父周建军也对她不错,家里只有周沛和她不对付。   很多时候,女孩子的一些小事情,周年年并不方便去找周建军,她不想让母亲为难,便一直努力讨好家里另外一个地位也很高的人,也就是他的继兄,周晋。   周年年跟着徐如兰来到周家的时候,周晋已经考入国防大学了,周家早给他铺好了路,周晋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正是因为周晋的存在,周晋生母的娘家才同意了徐如兰进门。   徐如兰也很有自知之明,她想找一个靠山,给自己和周年年的后半生找一个依靠,周建军也需要一个妻子,来照顾家里。   两个人的确是有爱情存在的,只是没有那么深厚罢了。   徐如兰嫁入周家后就一直在避孕,实际上,周建军也没想过再要孩子,两个人都保持了一份心知肚明的默契。   因为生母早逝,周家和周沛外婆家对两个孩子都十分宠爱,尤其周沛是老幺,又是女孩子,家里人几乎对她是千依百顺的,周沛性格十分任性,并且和所有原配子女一样,她很不喜欢后来进门的周年年。   周沛没办法苛刻周年年的饮食起居,但是别的地方,却有的是办法让周年年不好过。   青春期的女孩子,手段总是幼稚又层出不穷,因为没闹什么大事,徐如兰反而也不好多说周沛什么,生怕落得一个恶毒后母的形象,很多时候,反而是周年年吃闷亏比较多。   周年年并不是隐忍的人,她很会装可怜,便经常去找周晋帮忙。   除了继父周建军,周沛最听大哥周晋的话。   因为这个缘故,三个人在家里的关系勉强维持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周沛跟周晋是亲兄妹,两人关系自然不必说,周沛虽然跟周年年不对付,但是周年年跟周晋关系也不错,周晋时常对她照拂一二,周建军本来也不太管事,看几个孩子关系还算可以,一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太理事。   周年年一直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机,周晋是不知道的,哪里晓得,这个人早就比她有了更深沉的想法。   韩开朗那次来周家接周年年出去玩的时候,刚好碰上周晋回家,那天他的脸色简直阴沉地要杀人了。   也是那一天,周年年才知道,周晋对他的想法,远远不止兄妹这么简单。   噩梦就此开始了。   偏偏她无法告诉任何人。   他们兄妹俩感情一向还算好,周年年不敢在家过分疏远周晋,以免引来母亲和继父的怀疑,何况,她也根本没办法躲着他。   家里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周年年只巴不得一直盼着周晋出差。   从大一到大四,这几年里,周年年都快疯了。   周晋毕业以后直接进了部队,去年又提了少校,他一直以事业为由,不太考虑终身大事,家里也没太逼他。   周年年也不知道这事还能瞒多久,眼下严青已经知道了,后面还会有人知道的。   从九岁第一次来周家起,周晋就对她十分和善,那个时候,周晋刚刚考上大学。周年年也不知道他令人难以启齿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几乎参与了她人生所有的第一次,在此之前,周晋一直是周年年心目中的完美哥哥,只是后面,这个完美形象就崩塌了。   周建军公务繁忙,徐如兰的文化程度又不高,周晋除了指导周年年的课业之外,好多时候,还会替周年年去开家长会。   两人年龄差较大,周晋照顾周年年和周沛都很多。   包括周年年第一次例假,都是周晋帮忙的。   周年年不懂这些,那天流血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吓得要死,还是周晋帮她买的卫生用品,后面周年年才告诉了徐如兰,徐如兰又细细叮嘱了她一些女孩子例假期间要注意的事。   她人生中很多开心、窘迫甚至羞涩、难以启齿的事情,周晋全部都知道,全部都在场。   只是没有料到……后面会发展成这样。   韩开朗的事是一道分水岭,但是周年年根本就不知道周晋是从何时起对她有了这样的想法。   一想到她过去为了气周沛,还故意和周晋亲密无间,周年年心里就感觉极其地膈应。   她对周晋的感情很复杂。   起初只是想依靠他,讨好他,好让自己在周家好过一点,后面却又真的很喜欢这个温柔和善的大哥,当然了,只是纯粹兄妹之间,亲情的这种喜欢。   自从周晋表露自己的心迹以后,周年年就一直在躲着他。   兄妹之间从前快乐美好的回忆现在想起来仿佛都成了“周晋变态”的讽刺,因为这个缘故,周年年非常害怕和周晋单独相处。   两个人上一次正常对话,她自己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说真的,这个消息完全就像一颗深水鱼雷一样,直接在水底炸开了,严青下午得知这个劲爆消息后,好一会儿心里都没有平复下来。 第318章 胆子真大   说真的,这个消息完全就像一颗深水鱼雷一样,直接在水底炸开了,严青下午得知这个劲爆消息后,好一会儿心里都没有平复下来。   看着周年年低落的神色,严青顿时有些内疚。   她和周年年从初中一直到大学,都是同学,在一起这么久,周年年身上的异常,她居然一直没发现,这个朋友做得实在太不称职了。   “年年,我能帮你什么吗?”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能帮一帮自己的好友。   周严两家,除了他们两个关系要好之外,基本只是点头之交,周建军跟严大爷的老朋友章昌盛不算太熟,故而两家并没有走的很近。   严青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帮周年年脱离苦海,她自己性格大条,反而是叫周年年操心的时候比较多。   而且,单单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严青直觉,周晋不是一个会轻易放手的人。   “年年,假如……”   严青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周年年的神色,“只是假如啊,假如……你妈妈没有和你爸爸在一起,周晋是以一个外人的身份追求你,你会答应吗?”   周年年皱眉看了她一眼,似乎对严青这么问十分不满,“这有什么好假如的?我拿他当大哥,他……”   她抿紧了嘴唇,脸上又露出了气愤的神色,严青见状,只好连连摆手,“好好,不说了,我就随便说说,你当没听见就是。”   周年年是周晋的对手吗?   兄妹俩确实都属于心眼多的人,但是周晋明显道行更深一点,严青跟这两兄妹在一起,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跟白痴似的。   哪个都不好惹。   但是如果非要说出个高下来……严青还是觉得,周晋更厉害一点。   而且看他那个样子……他对周年年的态度已经近乎宠溺了,不像是会轻易放手的人。   因为回来的比较迟,路上说话又耽搁了一会儿,两人回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查寝时间了。   303宿舍因为缺席两人,被扣了两分。   严青和周年年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碰到了宿舍楼下的一排教官,还有指导员,应该是在汇总查寝的情况。   两个人站在宿舍楼下,一时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指导员头一偏,正在说缺勤的曹操呢,曹操就到了,还不是穿军装,穿的是日常服装。   周年年指导员是认识的,上午周少校特意过来打招呼,说来探望一下妹妹,周年年提前结束了集训,但是她旁边那个人……   女生宿舍楼里鸦雀无声,刚刚查过寝,大家都很老实。   “你们干什么去了?”   指导员问的问题和下午骆明远问的一模一样。   他脸明显是朝向严青的,周年年是指导员领出训练场的,当时秦风也在场。   严青楞了一下,说真的,一下午连着两个人都这么问她,严青这会儿真有点怵了。   她不太清楚部队的规定,但是从这个架势来看,她……好像是违规了。   还挺严重的。   指导员的脸色很严肃。   人在陌生的状况和陌生人面前都有这样的本能——去寻找自己熟悉的环境和人物来寻求庇护。   严青下意识就望向了骆明远。   骆明远是知情的。   两人前不久才在鱼馆碰过面。   严青求救的意思是如此明显,她眉毛轻微皱起,黑漆漆的眼珠子看上去颇有些无助,又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骆明远下意识便上前解释道,“指导员,她是跟周年年一起被周上校带出去的,我下午去医院回来路上碰见周上校了。”   他朝着指导员解释完,却立刻又冲严青喝道,“就算如此,你们两个也不该错过查寝时间,班级因为你们两个扣了两分,现在马上去操场,跑三圈!”   严青还在发愣间,骆明远已经大喝道,“立正!向右转,跑步走!”   两个姑娘调教反射一般接收指令,跟机器人似的右转,登登登就跑去训练场了。   连指导员都不免多看了一眼骆明远。   别当他见识少,活阎王这摆明了是护犊子来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奇!   骆阎王可向来是最不讲情面那个!   教官队伍原地解散,骆明远跟秦风两个,则是沿着宿舍前面的小路往训练场去。   命令都已经下了,总得等两个小兵跑完了三圈再走。   训练场的左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右边则是常见的台阶式看台。   骆明远和秦风是沿着台阶上去的,严青跟周年年两个人在下面不紧不慢地跑,也没留意到骆明远和秦风两人已经走到了看台上。   查寝时间都过了,训练场上没什么人,安静地很,两个姑娘自以为的悄悄话在夜风里听上去其实十分明显。   尤其骆明远跟秦风两个,都是尖子兵,耳目聪慧,两个女孩一边跑一边喘气,他们在看台上听得一清二楚。   “哎,年年,我觉得韩开朗那事,还是因为咱们都太年轻,你想想,你现在都快毕业了,再找男朋友,你爸爸也会同意的呀!你哥还能说什么?”   严青一边说,一边鼓动周年年,“一个不成,你就再找一个,他还能一直给你拆散不成?”   周年年咬着牙跑步,听完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找男朋友去?”   何况现在她在美院现在都冷名在外了,一个敢上来追她的人都没有。   秦风闻言,顿时偷笑起来,“现在的女学生,胆子真大。”   骆明远站在一旁,脸色黑如锅底。 第319章 看上谁了?   骆明远站在一旁,脸色黑如锅底。   一个接一个找男友,这是个女生该说的话吗?偏偏她说出来还特别理所当然似的,不仅自己这么想,还鼓吹自己的朋友也这么做,真是大逆不道!   不知不觉,骆明远已经把自己代入了一个奇怪的角色,然而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异常。   反观以旁观者心态来看待一切的秦风,态度就明显不同,他只是觉得很有趣。   两人在看台上散步,台下两个姑娘慢悠悠跑步。   严青跑了一阵子,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馊主意,“年年,你爸爸在军队认识的人多多啊!你回去跟你爸爸说,说你要嫁个军人,让他帮你物色物色,能过周师长眼的人,肯定不差,说不定比你哥还厉害呢!”   要是那样,周晋肯定就无话可说了。   周年年只顾跑步,压根不想理她。   军队这地方,等级森严,大家心里都门儿清着呢!   要是周沛再大几岁,周建军要给她找对象,排队的人肯定排成龙,她毕竟不是周建军的亲生女儿,人家外头人难道不知道这个?   真要找,哪里又能找到多好的?   周年年倒也不是想挑剔,她本身小时候就是普通家庭出身,并不是拜金拜权的人,只是……若真找个一般的,回头又被周晋使手段,岂不是反倒害了人家?   她摇了摇头,“你别瞎掺和了,婚姻大事,哪里是说来就来的。”   周建军将来肯定也是要帮她物色的,只是对象绝不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周晋罢了。   她这么说,严青却还是不死心,又问道,“你这人怎么就跟个菩萨似的,没点七情六欲呢?实在不行,生米煮成熟饭也行啊!”   秦风闻言,直接噗了一声,骆明远站在旁边简直都听不下去了,这都说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年年跟严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一贯口没遮拦,周年年早就习惯了,闻言只是唾道,“瞎说什么!我找谁煮饭去?”   严青只是嘿嘿笑,“谁帅找谁呗!咱们军营里这么多,随便挑一个呗~”   其实话说到这里,已经有点玩笑的意思了,两个人姑娘,都是二十多岁,正当妙龄,在这个年纪,爱情永远是女生最喜欢讨论的话题,没有之一。   何况周年年和严青都不是新生了,两人今年大四,已经临近毕业,两家条件都好,J市经济发达,早年政策也比较松,舶来品多的是,外国的小碟片,小漫画街上一抓一大把。   该看不该看的,两个姑娘早就看过了,还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情小姑娘。   虽然实践经验是一毛没有,但理论知识还是相当丰富的。   别的不说,侃大山互相调侃是够用了。   周年年把眼一斜,“你看上谁了?”   眼见周年年总算跟着笑了起来,严青挤了挤眼道“基地里有点来头的,年纪都太大,太老,没什么来头的,人又看上去太傻,总得来说的话……非要煮一个的话,就煮骆教官吧,我觉得骆教官长得最来劲儿~”   她这人胆子大,眼光和爱好都比较独特,并不喜欢那会儿姑娘家们都中意的白面书生小明星什么的,她喜欢有男人味的人。   就好比……骆明远。   夏季天气炎热,训练场上有时候有风,骆明远脱了陆战服外套后,里面常穿的是一件灰色的体能T恤,风一吹,衣服贴在身上——严青仔细数过,他腹肌有八块,形状规整,跟一排巧克力似的。   骆教官严厉归严厉,身材嘛,还是很过得去的。   虽然眼珠子颜色淡,看上去有点凶,有点吓人,样貌么……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两人咯咯笑着,非集训时间,也不担心旁人听见,因此话题很是大胆,很有些旁若无人的感觉。   严青压根就不知道骆明远和秦风两个已经跟上来了,而且就在站台上。   训练场场地很大,站台也十分宽阔,栏杆也高,人往上一站,就是一个小点,还要被栏杆遮住半头,看不大清。   夜色中,两人只顾慢悠悠跑步,压根就没留意站台这边的情况。   这下子,轮到骆明远噗了。   秦风在旁边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这俩丫头,胆子真不小,还肖想到教官身上去了。   周年年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别是你自己想煮,借到我头上了吧?”   两个女生,在训练场上笑作一团,骆明远古铜色的脸上,顿时升起了一股可疑的红云。   好在他常年训练,肤色偏深,也看不出什么来。   “骆教官的确很带劲儿呢~”   秦风模仿着严青的语气,朝骆明远丢去了一个揶揄的眼神。   骆明远顿时嗓子一沉,朝训练场上慢悠悠的两人吼道,“没吃饭吗?给我跑快点!”   严青抬头一看,这才发现看台上远远站了两个小绿点,在夜色之中不甚清晰。   因为隔得远,她压根就没想到骆明远他们是听见了她的谈话这一茬,只以为他们是来监督的,只好认命地和周年年又加快了速度。   三圈跑下来,两个人都出了一声的汗,骆明远和秦风已经从站台上下来了。   两人小跑到教官面前敬礼。   “报告教官,三圈已跑完。”   骆明远看了一眼喘得不行的严青,难得多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自上回听说她有哮喘以后,他不免对这个姑娘多了一分担心,有点怕她疾病复发。   当然了,骆教官本人认为,这仅仅只是出于教官对学生的日常关心而已,属于做好组织交给自己的任务,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第320章 春梦无痕   当然了,骆教官本人认为,这仅仅只是出于教官对学生的日常关心而已,属于做好组织交给自己的任务,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入夜之后的喘息声好像比平常都大一点,迎风跑步,严青口渴地厉害,忍不住嘴巴微张,下意识口鼻并用一起呼吸,喘道,“报告教官,我没事!”   她还谨记着和骆明远说话的规则,前头必须加上“报告教官”四个字。   骆明远盯着她的脸色,确认她的确是没什么问题,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秦风微笑道,“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周年年迅速点头,“谢谢教官。”   两个姑娘怕事多,转眼就跑掉了,骆明远和秦风一起返回,回宿舍。   因为明天还要早起,两人洗完澡就迅速上了各自的床铺。   秦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骆明远却罕见地失眠了。   严青那句笑嘻嘻,玩笑似的“还是骆教官最来劲儿~”,不知怎么回事,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严青恐怕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又多好看。   睫毛又浓又密,跟两把扇子似的,哪怕是疯笑,眼睛都眯没了,鸦羽似的两排睫毛,都要硬在眼尾戳出大一截,跟小孩子似的,看着就特别招人疼。   明明长的人高马大的,笑容偏偏又这么没心没肺,眼珠子一天到晚都亮晶晶,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馊主意。   好了,今天他全知道了,她脑袋里想的竟然都是些“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不健康思想。   其实这也没什么,她毕竟是这么大的姑娘了。   而且……她想煮的对象竟然是他……好像也不错……   黑夜里,骆教官的脸,又慢慢变红了。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立刻又被自己否决——实在不像样子!   哪有把生米煮成熟饭挂在嘴上的!还教别人一个接一个的找男朋友,这是当代女学生应该说的话么!   可是……她……   骆明远深深吸了口气,默念了一遍军人誓词,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在驻军基地这个和尚庙里待久了,所以对女性才难免有些联想。   俗话不是这么说——当兵二三年,母猪赛天仙么?   肯定是因为部队里女人少,所以他才会有这种不轨之想的!   当然,严青本人长得不说赛天仙,但离天仙基本也不远了。   只是她性格跳脱,又不守规矩,站着不说话还是仙女本人,一开口,一动,仙女形象就立刻崩塌。   这姑娘没大没小、没个正形、又不听话、又喜欢逞强,口无遮拦、目无遵纪、公主病一大堆……骆明远在心中默数严青的种种缺点,然而数到最后,他脑子里绕来绕去却始终都是她笑嘻嘻的样子,她身上毛病一大堆,然而……即便如此,他竟然一点也不讨厌她。   这姑娘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总是闪着光,跟小狐狸似的,又狡猾,又倔强,又挠得人心痒痒的。   包括她中午涂了药膏,两脸绿晶晶跟皮蛋似的,他竟然也觉得可爱地紧。   完了完了,他怕不是眼瞎了!   秦风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侧,进入梦乡以后,秦风开始打呼了……从前骆明远一直觉得他的呼噜声是自己最好的催眠曲,然而此刻——他不得不用枕头闷住了自己的耳朵。   真是要疯,怎么这么吵!   也不知是秦风的葫芦吵,还是严青叽叽喳喳没脸没皮的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才吵。   总而言之,骆明远就这么跟煎鱼似的,在床板上翻来翻去,眼睛是闭上了,心里却一直翻腾地慌。   好不容易,翻到后半夜,骆教官终于睡着了,然而才刚刚睡着,他却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他睡前一直念叨的那个人。   梦的内容非常不可描述。   生米煮成熟饭那种,他和严青……   内容模糊、旖旎、暧昧,骆教官半夜醒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   脸色潮红,额上全是汗,身上某个部位竟然……   隔天秦风起来的时候,宿舍已经空了。   秦风刚刚把自己的被子叠成方块,骆明远就从外面进来了,头发是湿的,带着一身水汽。   “大清早你洗什么澡啊你?”   秦风大为不解。   骆明远的脸色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早上出去跑了两圈,回来冲一下。”   “才检查完腿就去跑步,你不要命了你?”秦风目光朝下,盯着骆明远的小腿。   骆明远拿着脸盆和毛巾归位,从行走的步伐来说,看上去确实挺正常的,完全看不出是受过伤的样子。   刚洗完澡,骆明远精神头看着的确不错,秦风也没多想。   其实倘若他稍微再仔细点,便能发现,骆明远锐利如鹰的眼底下,其实有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充分暴露了昨夜几乎一夜没睡的事实。   好在他们一线作战兵常年训练,风里来雨里去的,肤色基本都是古铜色,所以这两个黑眼圈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明显,很容易就叫秦风忽略掉了。   在发生了这个尴尬的小插曲后,严青发现,骆教官好像对自己更严厉了。   毕竟还要在这里混上好长一段时间,她也不傻,这阵子也老实不少,规规矩矩和同学们一起接受军训,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最初的不适感基本已经消散了一些,军训的日常总是辛苦又枯燥,一个星期后,众人终于等来了了一个好消息。   八月十五,农历中秋节,全体学生放假一天!   不过部队的放假和学校放假不同,学生们只是休息,不用集训,但却不能外出。   部队下午安排了中秋晚会,全员都要参加。   不管怎样,对于这难得的一天假期,大家都很兴奋。   这个消息是八月十四的晚上紧急集合的时候宣布的,因为这个,严青甚至都没计较骆明远半夜又把大家吹起来集合这件事。 第321章 挺威风嘛   这个消息是八月十四的晚上紧急集合的时候宣布的,因为这个,严青甚至都没计较骆明远半夜又把大家吹起来集合这件事。   她下定决心,第二天早上一定要睡个懒觉,没想到的是……经历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的摧残,她的身体早已形成了一个该死的早起生物钟,还不到7点人就醒了,起来去了下卫生间,后来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宿舍里其他几个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周年年醒得比严青更早,早上6点,她就醒了。   宿舍里一有声响,其余人也陆陆续续都醒了,食堂早饭还是7点钟,四个姑娘,一个都没错过。   明显,今天来吃早饭的学生要比平时少很多,难得休息一天,大家估计都还在睡觉。   严青一边喝粥一边郁闷道,“我实在是没料到,我竟然有睡不着的时候!”   她平常可是号称沾床就睡的,起这么早,还是自然醒,自己都觉得惊讶。   几个姑娘一边闲聊,一边啃馒头,裴蓉突然小声朝大伙儿道,“看外头。”   严青回头一看,从食堂门口,迎面走来了一队女兵,各个身材高挑,相貌姣好,跟明星似的,十分稀奇。   基地里是没有女兵的,严青来基地这么久了,除了学生里的女生和医务室的小护士外,就没见过其他女人。   随着这群女兵进食堂,食堂里还在吃饭的其余士兵们明显都有些骚动。   这群姑娘的外形实在太出色,而且有不少人还画着妆,看着很好看。虽然是穿着军装,但是感觉她们并是基地的人。   “这谁呀?当兵还能化妆?”严青咬了口馒头,也跟大家一样,都往这群人身上瞧。   女兵们一个个昂着头,体态轻盈,仿佛下水的天鹅似的,偶尔低头说话,笑声动人,旁边几个战士们看得眼睛都直了,严青看着顿时笑了一声。   她笑声爽朗,眼神明亮,还带着一丝揶揄,直接把旁边一个兵哥哥的脸都给笑红了。   “文工团的吧?”周年年家里毕竟有人在部队,对部队里的事儿多少要知道一些。   晚上基地里有中秋晚会,这群女兵肯定是过来慰问的文工团,不然正常女兵,哪里能被允许留这么长的头发?   在这群文艺兵中,有一个女生,皮肤很白,一头漆黑的头发扎成了一条黑辫,油亮亮的,非常扎眼。   她肩颈修长,皮肤白皙,站在人群里,真的很像一只白天鹅。而且她个子比旁边人要高一点,感觉有快一米七的样子,几乎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裴蓉一边吃饭,一边努了努嘴,“青姐,这姑娘和你有点像啊!”   相貌不说,就这黑缎子似的长发,这雪白的皮肤,还有修长的脖子和高挑的身材,乍一看,还真和严青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那个女孩明显气质更为温婉,相貌也比严青要稍微清淡柔和一些,总之,和严青明艳动人的长相不是一个类型的。   严青盯着那姑娘打量了几秒,伸手撩了一把自己的马尾,伸出一根手指,勾在了裴蓉下巴上,邪魅狂狷道,“小样,快给姐姐说清楚,谁更美?”   周年年在一旁看得差点没喷饭,几个姑娘在饭桌上笑成一团,发出的声响稍微有点大,顿时吸引了文工团那一群人,那只白天鹅听见声音,稍微回头看了众人一眼。   和她在文工团里扎眼一样,严青在军训的学生当中,也十分扎眼。   而且她的相貌艳大气,性格豪放,属于那种很有攻击性,但却又不让人讨厌,十分英气、甚至男女通吃的类型,跟在她旁边的周年年一张小圆脸,大大的单眼皮,看上去也十分软萌可爱。   另外两个女孩子,裴蓉和李妍,相貌也不差,总得来说,这四个姑娘,在食堂里其实也挺打眼的。   白天鹅似乎没料到竟然会在基地里看到这样一群女孩子,表情好像也有点意外,她侧过头,和身边人耳语了几句,好像在讨论他们,严青隔得远,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   不过出于女生的直觉,她感觉这群女兵可能并不是太和善。   毕竟文艺兵常年是部队的焦点,谁也不喜欢身为焦点的自己被别人抢了风头。   不过好在众人只是在食堂打了个照面,除此之外,再无交集,吃完了饭,四个女生便回了宿舍,然后就一直在宿舍里休息。   所谓的休息,十分无聊,无非是侃大山、乱画画,然后做些幼稚的小游戏之类的。   来部队的时候,稍微有点娱乐性质的东西比如扑克牌手机之类的都被收缴了,四个女生没什么事干,自己用纸画了一个五子棋盘,就在宿舍里下五子棋玩。   宝贵又有些无聊的休息时间,就这么慢慢被消磨掉了,很快到了下午。   下午四点,该死的紧急集合哨又响起了,宿舍楼里一片嘈杂之声,众人迅速换好军装,带好小马扎,前往训练场集合。   简单列队以后,学生们和战士们一起,在训练场上,原地展开了小马扎,坐下休息,等候晚会开始。   原本简单朴素的训练场看台中央,此刻已经布置起了一个大舞台,红色的丝绒幕布紧闭,两位军装主持人站在台上,拿着话筒,笑容满面。   训练场的最前方,也摆好了座椅和茶杯,很显然,这次晚会还有领导要来参加。   果然,士兵和学生落座后没多久,几辆军绿的军用吉普就开到了训练场附近,车子停下后,从车里走出几位着绿色陆军军官服的领导们。严青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到指导员一声锐利又响亮的嗓音吼道,“全体队员,全部——起立!——敬礼!”   众人立刻条件发射,刷地起身,朝迎面走来的一行人抬手,敬礼。   这群领导们也立即原地止步,敬礼示意。   敬礼完毕,指导员又吼道,“礼毕,原地休息!”   严青跟着众人坐下,小声朝周年年道,“你哥挺威风的嘛!”   领导当中,周晋居然也在。 第322章 你哥找你   领导当中,周晋居然也在。   在一群四五十岁往上走,身材发福的老领导们中间,英姿挺拔的周晋看上去给外显眼,好像白菜帮子里的一株挺拔的小白杨似的。   周晋刚才的确是往她们这里扫了一眼,但是周年年却一直目视前方,连看都没看他。   周年年低着头,从敬礼后她一直就在盯地面,连头都没抬,生怕再和周晋的目光碰上。   严青不由得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行了,领导是背对咱们的,他看不见你。”   何况总不能周晋一在,周年年就非得装乌龟吧?这事儿真要说起来,周年年又有什么错?凭什么周年年就该是那个避让的人呢?   她这么一说,周年年总算才跟着抬起头来——人已到齐,音乐声响,主持人开始念开场白,晚会也开始了。   说是晚会,准确地说,应该叫下午会。   98年,驻军基地整体的风格都是以朴素实用为主,并没有追求什么高大上的装修,基地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活动,所以也没有什么礼堂之类的建筑,平常类似中秋晚会、元旦晚会之类的活动就是在训练场上进行的。   一场两用。   名叫晚会,实际上一般都是在中午甚至下午举行,毕竟室外没有灯光,晚上黑灯瞎火的,战士们也看不见什么,所以演出都是在白天进行。   经历了每天枯燥无味的训练日常,这个中秋晚会,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   说真的,晚会的节目单子其实基本都一样,歌舞占了大多数,表演的都是文艺兵,尤其以女兵居多。   学生在士兵团队里只占少数,训练场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服役的战士,和尚庙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女的,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战士们对晚会特别捧场。   基本上,只要是个节目,下面掌声就跟雷鸣似的,尤其是严青和周年年早上在食堂碰见那一帮子女文艺兵出场的时候,全场顿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国际班的队列刚好处在学生边缘,是挨着战士的,严青的耳朵差点都快要被震聋了。   从旁边几个士兵激动的小声交谈中,严青才知道,这帮姑娘,来自大名鼎鼎的民族歌舞团,直属J市军部,在全国也享有盛名,还曾经上过央视演出,多次到各地慰问表演。   看这个样子,这帮姑娘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基地了,各个都跟明星似的,受到了士兵的热烈欢迎。   旁边一个小兵还被一旁的战友打趣道,“二狗子,你的梦中情人郭诗雨来啦!”   他眼神一直指着歌舞团中央的领舞,也就是严青白天在食堂看到的那位白天鹅小姐——此刻她穿着表演用的白色纱裙,头发梳成了一个尾髻,体态轻盈,身姿舒展,正迎风起舞,看起来,的确跟一只优雅美丽的白天鹅似的。   裴蓉就坐在严青和周年年前面,闻言身子稍稍往后靠了一点笑道,“青姐,你要是耍起文静来,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严青忍不住用两根手指在她后脖颈上弹了一下,“我才做不来这些娘们兮兮的动作!”   她也不是不会跳舞,严家家境好,老太太老早就送她去学表演了,从小到大,严青各种兴趣班没上少上,什么都会一点,当然了,什么都不算太精就是了。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两样——一个是HipHop街舞,还有一个就是她的专业,平面设计,就是画画。   当然了,这个拿得出手也是相对外行来说的,在国际班里,严青的成绩也只是一般般而已,不过毕竟还是上了四年的大学,美术底子还是摆在那里的。   严青性格也有点疯,跳街舞算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坚持下来的爱好了,因为她觉得这种舞蹈特别帅。   因为跳街舞,严青认识了不少纨绔,像之前一起飙车的市长家宝贝儿子徐俊,就是因为一起跳街舞认识的。   严大爷对她在外面交这些狐朋狗友很是不满,这几年反倒是跳得比较少了。   跳街舞的人都有个毛病——很瞧不起跳民族舞的,总觉得她们又古板又娘们,某种程度上,反过来也是一样,跳民族舞的人总觉得街舞都算不上什么正统舞蹈,老说他们就是一群人在那儿群魔乱舞。   八九十年代,霹雳舞才刚刚开始流行,街舞的普及程度并没有那么高,也就是严家有这个条件,严青才能学。   那会儿提起跳舞,大家条件反射还是芭蕾舞、民族舞这种传统舞蹈,严青这个特长,某种程度上反倒成了不务正业的标志了。   严大爷不喜欢,不过她在学生里反倒因为这个颇受追捧,每年系里的晚会,必然都有她的节目。   毕竟是中秋佳节,领导们难得对纪律要求不是那么严格,台上的文艺兵们在表演,台下偶尔有一点叽叽喳喳的小声音,指导员也没有太拘着大家。   总得来说,气氛还算融洽。   表演到了一半,还有后勤人员过来发月饼,一人一个,豆沙馅的纸包月饼,严青当场就吃了。   许久吃不到甜食,她竟然觉得这个月饼特别好吃。   气氛难得轻松,大家都挺开心的,晚会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多小时到两个小时这样,没表演几个节目,差不多就到吃饭的点了,大家吃完了月饼,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知道是节目没看够,还是月饼没吃够。   在指导员命令下,众人原地解散,两分钟后,吃饭的哨音响起了。   周年年扯着严青刚要走,指导员却迅速穿过人群,又叫住了她,“周同学,你大哥找你。” 第333章 有点什么   周年年扯着严青刚要走,指导员却迅速穿过人群,又叫住了她,“周同学,你大哥找你。”   周年年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位子上的周晋,咬了咬唇,只好又扯着严青一起返回。   人群差不多都散了,就是几个领导,还有指导员、教官等一群人还留在原地,正在寒暄。   训练场对面的看台上,两个士兵还有骆明远、秦风等几个教官正在帮忙拆看台。   幕布一拉,舞台后面的简易化妆间顿时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白天鹅们已经重新换上了军装,好几个人都坐在椅子上,正在相互帮忙卸妆、拆头饰之类的。   周晋要和周年年说话,严青既不想自己太有存在感,又怕周晋真欺负周年年,就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说话,眼睛无聊地在看台上扫来扫去。   留下来帮忙拆舞台的,就是表演时坐在前列的几位士兵,直接被指导员现场拉壮丁当苦力了,一多半都是这次军训的教官们。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文艺女兵们又年轻又漂亮,借着帮忙的机会,好几个男兵都在和文艺女兵们套近乎。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笑声。   部队里姑娘少,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部队里一年到头都难得见到几个漂亮姑娘,大中秋的,也没做什么,小伙子们喜欢漂亮姑娘,乃是人之常情。   何况,舞台那么大,一时半会还真收不完,东西和道具太多了,需要全部规整好,运上车,的确需要人帮忙。   一个肥肥胖胖的首长往舞台上望了一眼,呵呵笑了两声,也没说什么。   这位是此次中秋晚会嘉宾里边级别最高的一位首长,他都没说什么,基地的指导员更加不会说什么了。   收尾工作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进行着。   又见到周年年,周晋显然很高兴。   他常年脸色阴郁,基本只在看到周年年的时候脸上才难得露出一点笑容,望着她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知道你喜欢吃莲蓉月饼,部队给我发了一盒,我给你带过来了,就放在车上。”   他语气温柔,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些讨好,指导员不知内情,顿时在旁边笑道,“年年啊,你大哥对你真好。”   周年年眉头微蹙,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的笑容掩饰道,“是的。”   周晋过来找周年年,无非也就是要和她说说话,问问她近况,在部队里习不习惯之类的。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没办法说别的。   严青就一直盯着看台上忙活的骆明远。   上去帮忙的教官很多,她和骆明远最熟,最多也就看看他,再就是看看和骆教官比较熟悉,经常和国际班拉歌的秦风秦教官。   天鹅们差不多都已经卸妆完毕了,此刻就都坐在凳子上说笑,看着那些个帮忙的战士忙东忙西,偶尔掩嘴笑一笑,跟公主似的。   和那些一边帮忙,一边接机搭讪的战士不同,一直闷头沉默做事的骆明远,因为努力降低存在感,反而显得十分惹眼,和其他上赶着去讨好文艺女兵的战士们显得格外不同。   不知怎么,严青心里突然莫名有些满意。   这满意来得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舞台比较大,一时半会也收不完,其余一群领导已经被指导员拉着去吃饭了,周晋因为妹妹在这儿,就没跟干部部队一起走,还留在训练场上。   领导一走,大家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舞台上渐渐也有些恣意起来,姑娘们各个被战士逗得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在训练场上回荡,严青直觉……收拾这个舞台,恐怕还要收拾很久。   看台的位子很大,人群三三两两分布着,严青眼尖,一眼就看到上午那只最美丽的天鹅,据说是民族歌舞团的团花郭诗雨,在卸完妆后,小心翼翼凑到了骆明远跟前。   骆明远正半蹲在地上,帮忙卷起厚重的幕布。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郭诗雨好像很伤心,严青隔得远,看得也不是那么清楚,反正看那个意思,郭诗雨好像哭起来了。   小银牙咬着小嘴唇,两眼含着泪,委屈地紧。   骆明远也没理他,卷起幕布,又挪到了一旁,开始用绳子给幕布打包。   郭诗雨旁边一个姑娘迅速扯着郭诗雨到了看台后面,两人小声说话,好像是在安慰她。   看台很大,这会儿领导一走,大家都有些肆意,人群分得比较开,倒也没太多人留意到郭诗雨这边的情况。   只有秦风朝骆明远这边看了两眼,又往郭诗雨那边望了望,他好像心里有数,似乎并不太意外,也没多说什么。   严青因为站在台下,隔得远,反倒是对台上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唯一不好的是这会儿都谢幕了,没有话筒,上面的人说了什么话,她一句都听不清,跟看默剧似的。   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团花郭诗雨,好像和骆明远有点什么。   严青莫名有点不爽。   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拖了半天,磨磨唧唧总算才把舞台给收拾完了。   其实大伙儿有人是有心想再多收拾一会儿的,奈何不了队伍里偏偏有两个不解风情的人——活阎王骆明远以及他的笑阎王好友秦风,都是非常没有眼力劲儿的,对一群白天鹅们熟视无睹。   这两人动作迅速,完全不拖泥带水,领导让帮忙收拾舞台,这俩人真的就在那儿老老实实收拾舞台,也不知道磨蹭一下,两个人加在一起,顶剩下的好几个人,效率高得很。   眼见后面台子都空了,只剩几块木架子还摆在看台上,众人只好一起用力,把架子抬到了一旁早就停好的皮卡上。架子一搬,台上基本就不剩什么东西了,都是些琐碎的小物品,再收就快得很。   因为周晋还在,这群女兵们收好东西后便都过来了周晋这边,给周晋敬礼。   毕竟周年年还在旁边,周晋神色便还算和善,至少没有那种阴沉沉往脸上写着“生人勿进”的那种感觉。   而且看得出来,歌舞团的人都对这个J市最年轻的少校很有想法。 第334章 有人喜欢   而且看得出来,歌舞团的人都对这个J市最年轻的少校很有想法。   一群人刚才有领导在不敢过来,现在人都下来了,刚好一窝蜂,都围在了周晋身边。   有的姑娘不知道是使劲儿还是怎么着,竟然还在用力挤周年年,似乎嫌她站在周晋旁边碍眼似的。   周年年也没料到她哥竟然有这么大魅力,可能在家看周晋这张冷冰冰的的帅连都看习惯了,也没觉得,她没留意,不知道谁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周年年本身也不是多么身强体壮的类型,被带得往后退了两步。   周晋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周年年已经被一个姑娘给扶住了。   就是之前一直跟在郭诗雨旁边的一个丫头,姓刘,叫刘华芝,也是长了一张圆脸,人看上去很亲和,关切地问周年年,“你没事儿吧?”   周年年连忙摇头。   虽然刘华芝也是一张圆脸,不过看着和周年年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类型。   周年年的小圆脸很幼齿,跟小姑娘似的,但是这姑娘看着却十分稳重大方,怎么说呢,无端就有些贤妻良母的感觉,气质差别很大。   见到周年年没事,周晋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到底对这些涌上前来的狂蜂浪蝶没什么好感,只是冷脸道,“大家表演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言下之意,就是别在跟前再碍眼了。   他平常脾气算不上好,主要因为长了一张帅脸,家境又好,自身条件也好,所以才格外招姑娘喜欢,不过一般情况下来说,这些姑娘也不敢真惹怒他。   周晋发火的时候,看着还是很吓人的。   他虽然看着瘦,但当年也是连队第一爬上来的,手底下功夫相当过硬,有时候去边境带人执行任务,杀人都不眨眼的,所以大伙儿是既仰慕他,又有点怕他。   他这么一说,姑娘们都有点讪讪的,只好拥簇着都往后退了一点,不敢离周晋太近。   这个情况,兄妹俩也没办法好好说话了,周晋稍微揽了一下周年年的肩膀道,“我们去吃饭吧!”   他这么一说,周年年立刻转头看严青,严青自觉跟上,充当电灯泡。   干部食堂和普通士兵食堂不在一处,所以后面那些人也没跟上来。   严青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一群莺莺燕燕还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望着周晋,跟望夫石似的。   和旁人都拥簇着文艺女兵不同,骆明远和秦风站在了人群的一侧,看着就好像一盘装满了樱桃的盘子里不小心往外落出的两颗樱桃似的。   人家都满当当挤在盘子里,只有他们俩特意站在盘子外头。   盘子的边缘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郭诗雨,她站在最外侧,望着骆明远的方向,一直挨着她的那个女生刘华芝就站在她旁边,不过眼神是望着周晋离去的方向的。   “这打得什么主意啊这是?”严青忍不住低声咕哝了一句。   这么不懂怜香惜玉,跟机器人似的人,竟然也会有人喜欢?   白天鹅真是瞎了眼了!   她愤愤踩了一把地底的小草,步子不由得就落后了一步,周年年很害怕和她大哥单独相处,连忙伸手去拽她,“喂,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严青颇有些不爽地摇了摇头。   其实也没什么,吐槽都算不上,就是心里头有点不爽。   三人中午到干部食堂吃了一顿午饭,食堂是公共的,周晋倒没再做出给周年年夹菜这种举措,看得出来,在公共场合,他还算克制,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在问周年年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中秋离他上次来看周年年也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星期而已,但周晋的态度,却仿佛大半年没见周年年似的,问的问题简直巨细无遗。   吃的用的穿的,包括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有没有失眠,甚至例假是否正常,有没有痛经这种问题都问到了,跟老妈子似的,严青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有点汗颜。   她只能努力吃饭,把嘴巴喂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年年反正也不主动跟周晋说什么,都是周晋问一句,周年年就答一句,全程尬聊。   虽然气氛有点尴尬,但是周晋对周年年那个关心还是很明显的,连严青都感受到了。   好像生怕周年年在部队里吃苦似的。   想到这里,严青不免又有点伤心,都来部队这么久了,家里头老爷子也没说找点关系来看她一下。   章老爷子还是上将军衔呢,跟他打个招呼,别的不说,往部队里打个电话总成吧?   连个电话也没有。   当然了,严青并不知道,严鸿晖老爷子其实是故意为之,自严青一走,就在家里下了死令,坚决不允许家里人心软,把闺女接出来。   首当其冲要拦得就是严老太太,其次就是喜欢惯着严青的大哥严学海还有和她妈妈一个德性尽喜欢护着严青的大嫂钟萍。   总而言之,一家人差不多都被老爷子隔离了,连电话都不允许打一个。   老太太的确是背着老爷子,给严青的手机打过一个电话,不过当时打过去电话是关机状态,老太太大概也猜到了部队不允许使用手机,后面就没再打了。   严家人性格都偏安静,老太太是大家闺秀,大儿子严学海是个儒雅商人,大媳妇钟萍说话一贯也是轻声细语的,家里头的金孙严易更是个闷葫芦,小小年纪就少年老成,一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话来。家里头少了严青这个闹腾的大魔王,顿时冷清不少。   连周嫂都忍不住感慨说,“大小姐不在,家里头连贝贝都不疯了。”   贝贝是老太太养的一条京巴狗,脾气爆的很,跟严青一个样,一天到晚到家里乱跑,不知道咬坏了多少少发家具了。   得亏是生在严家,要隔别人家里头,早不知道被暴打过多少回了。   平常严青很喜欢逗它,从学校回来,还经常给它带点零食什么的,严青不在,贝贝一天到晚都恹恹的,连花园都没去。   说实在的,大家都有点不习惯。   最不习惯的,还是严老爷子。 第335章 他特别帅   最不习惯的,还是严老爷子。   没了姑娘在跟前一天到晚跟他犟嘴,居然怪不自在的,当然了,想女儿回来怼他这样的话,严老爷万万是不会说出口的。   只是去了公司一回来就坐在客厅里的电话旁边,拿张报纸,半天也不翻页,就对着电话发呆。   老太太知道他想闺女,也不戳破。   中秋佳节,一家人连月也没赏,简单吃了顿饭,又各忙各地去了。   家里头月饼礼盒堆成堆,这东西本来腻,也没人爱吃,平常也就是严青吃这个,严青不回来,周嫂只意思意思切了两个,一人一小块,分着吃了。   双黄莲蓉,腻得很。   老太太在客厅里带着眼镜织毛衣,老爷子就坐在电话前看报纸发呆,大家就这么硬熬着,看谁熬谁。   周年年这边,一顿饭二十分钟就吃完了,周晋还有公务,就此返回。   周年年送他上车,他到底还是把那盒月饼提了下来,塞到了周年年手里。   部队送的月饼礼盒很高大上,一盒四个,口味不同,分别是豆沙、莲蓉、栗子和五仁,个头也不大,是新鲜做的。   周晋补充道,“回去就吃了,今天你们休息,教官不会没收这个的。”   周年年抱着月饼盒子,只得点了点头。   月饼一带回宿舍就被分了,宿舍里四个女孩,都好久没吃零食了,月饼都当宝贝似的,何况礼盒里的月饼个头也不大,小巧精致,份量也不算很多。   几人把月饼分完,天差不多就有点发暗了,严青想着白天骆明远和那个团花郭诗雨的事情,不由有点发呆。   她不在宿舍闹腾,宿舍里一时也安静不少,几人都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各玩各的。   赵妍进来,见303宿舍静悄悄的,人还特别探头出去望了一眼宿舍牌号,红棕色的木牌上印着303数字,没错呀。   “怎么连声儿都没有?下去篝火晚会呀!”   赵妍的宿舍靠近楼道口,是最外面一间,吃完晚饭没多久,就有男生在她们楼下喊人了,声音不是特别大,靠外边的宿舍听得更清楚一点。   是通知她们去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的。   下午部队的中秋晚会说得好听点叫传统,说得不好听就是死板,对于战士们来说年年都是这样,可能习惯了,但对学生们来说,还真有点受不了。   难得放一天假,大家总觉得心里燥得慌,纵向再弄点什么,国际班的男生牵头,去问了指导员,可不可以在训练场上弄一个小型的篝火晚会,指导员居然同意了。   因为参与对象主要是来部队军训的学生,就没有大肆宣传,基本都是相互通知这种。但是为了不影响其他战士的休息,所以也不能拿个喇叭在楼下喊,侯子文只派了一个男生来女生宿舍门口悄悄通知了一下。   后面的事,就都是口口相传了,一个人知道,就能把一大串人都给扯出来。   严青的宿舍靠里边,没听见,所以赵妍才一瘸一拐跑来通知的。   几个姑娘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二话不说,架着赵妍就直接下楼了。   众人到达训练场的时候,场地上果然已经燃起了一簇篝火,旁边围了很多人,都穿着下午的迷彩服,围在篝火旁边,表情雀跃。   国际班的人也有,新生也有,还有好几个班级的人把教官也给抓过来了,没了平时集训的约束,教官们看起来似乎也亲和了许多,脸上都挂着笑容。   火光映在学生们年轻的脸庞上,好多人还是第一次参加篝火晚会,激动地和身边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对于这项额外的活动,学生们的积极性很高,没一会儿,人数差不多就都到齐了,在训练场上围成了一个超大的圆圈。   严青目光在圆圈上来回扫视,却没有发现骆明远的身影。   其实按照骆明远的性格,不参加这样的活动也很正常,毕竟他这个人一向都是既严肃又死板,总是循规蹈矩,这个篝火晚会,肯定不属于他那套“军人守则”里的内容。   严青突然有点失望。   国际班的人对教官没来的事实居然半点也不意外,侯子文连问都没问。   严青不由得想到下午歌舞团那个团花郭诗雨,心里头突然有点奇怪的猜想,一想到这,她心头莫名就有些膈应,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了。   她还在人群里张望呢,周年年直接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别找了,人来了!”   周年年转头朝旁边努了努嘴,训练场的入口处果然来了四个人。   正是骆明远和他的好基友秦风,旁边还跟了两个女兵。   其中一个就是下午中秋会的时候,严青听旁边战士说的,大家的梦中情人,民族歌舞团的团花郭诗雨,旁边那个圆脸的姑娘是她的好友,下午还扶了周年年一把的刘华芝。   “他们怎么一块儿来了?”严青不由得皱眉。   因为领来了两个美女,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了剧烈的掌声。   不管是刚刚进入大学的新生,还是国际班的老油条男生们,男孩和男人,对于女人的审美总是出奇地一致——二十多岁,年轻漂亮的女人无论何时,都备受欢迎。   周年年也跟着大家一起鼓起掌来了,严青不由得撇了撇嘴,稀拉拉也跟着拍了两下手。   一个个头偏矮的教官看到四人前来,顿时打趣道,“哎呀,还是明远的面子大,把咱们歌舞团的两朵金花都给请来了,来来来,来这儿坐!”   几个教官连忙让位,大家往旁边挪了挪,几下就挤出了几个空位,四人就地坐下。   几人的位子离严青也不远,大概隔了十来个人左右,严青处在大圆圈的边缘,刚好和骆明远成了对面。   天黑了,大家早已吃过晚饭,腹中饱暖,今天一天又没有训练,精力无处发泄,晚上大家似乎格外兴奋,一个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篝火烧的是部队的火油,质量好得很,火苗熊熊,窜得很高,照亮了训练场上一大片的空地,当然也把对面人的脸庞照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不是篝火的原因,在暖黄色偶尔跳动的火焰之下,严青突然发现……晚上的骆明远,好像特别特别帅。 第336章 她喜欢他   不知道是不是篝火的原因,在暖黄色偶尔跳动的火焰之下,严青突然发现……晚上的骆明远,好像特别特别帅。   日常训练,教官一直是带着作训帽,严青也没怎么好好打量过他。   因为身高差,她很多时候看到的都是他轻微带着胡茬的下巴,以及稍稍凸起的喉结,因为他眼神锐利,眼珠颜色偏淡,严青一贯有点怕看他的眼睛,总觉得跟野兽似的。   但是此刻,晚上他没带军帽,两人之间又隔了好些人以及一丛篝火,人多,人声嘈杂,严青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毕竟是作战兵,骆明远和秦风一样,都留着很短的短发,只不过秦风留的是小平头,骆明远留的是板寸。   他头发短得可怜,板寸长度大概只有一厘米不到,即便如此,也丝毫不丑,甚至还很帅。   有人常说,光头是考验男人真帅的唯一标准,不过眼下严青觉得,圆寸才是。   骆明远的头非常圆,饱满大气,脸庞坚毅,鼻梁坚挺,表情冷淡,静悄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由自主就吸引了很多女生的目光。   夏夜的篝火,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暖黄色的火光给每个人脸上都加了一层滤镜,又朦胧,又明亮,把人的美好无限放大,直击心底。   黑夜里,似乎很多人的情绪都有点蠢蠢欲动。   骆明远的身高在军人里头算高的了,坐下来之后还比旁边的教官要高出一点,军人习惯使然,他即使坐着也是身姿挺拔,如同一尊沉默的铜钟。   夏季的训练场上有一点风,篝火桶中的火苗偶尔会被风吹得左右摆动。   严青只看到他直挺挺的鼻梁在脸颊下方投下一小块阴影,风一吹,就在他脸上晃来晃去。   他没看她,他一直在看篝火。   火苗在他淡灰色的眼珠里变换跳动,严青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地有点快。   为什么会这样?   她自己也不明白。   坐在骆明远旁边的郭诗雨,眼神一直都望着他,女人的眼神很难骗人,她喜欢骆明远。   严青远远看着,心里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严大小姐的少女心思才刚刚酝酿没多久,一下子就被侯子文的开场白给打断了。   侯子文拿着一个破矿泉水瓶子做了一个简易话筒,班上另外一个男生刘兴拿自己的黄脸盆当大鼓,站在旁边替侯子文打鼓。   一时间,咚咚锵锵,锅碗瓢盆齐奏乐,好不热闹。   不得不说,侯子文这个人,真的很有做策划和主持人的天赋。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他居然就已经理出了一份节目清单,都是现场抓的人,就在篝火旁边表演,引来叫好阵阵,气氛在他的调动之下,很快就high了起来。   就连一直坐着没动的骆明远,脸色都渐渐松动,到后面居然还露出了笑容,跟着大家一起鼓起掌来了。   晚会进行到一半,侯子文拿着他的“话筒”,突然冲众人道,“大家白天看到咱们有两位大美女姐姐给咱们表扬了一出春江花月夜的舞蹈,现在……大家要不要她们再给我们来一段?”   他这么一起哄,大家纷纷鼓掌,跟着侯子文的节奏大喊,“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郭诗雨和刘华芝旁边的教官以及学生都开始伸手推两朵金花,让两人往篝火中央去。   郭诗雨满面无奈,刘华芝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   见众人起哄起得厉害,刘华芝干脆笑道,“诗雨,要不你就现场给大家跳一段孔雀舞吧?我给你伴奏。”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口琴晃了晃,又冲郭诗雨眨了眨眼。   孔雀舞属于观赏性比较强的民族舞蹈之一,也是民族歌舞团历年的压轴好戏。   今天因为是中秋,团里准备的是和中秋应景的舞蹈春江花月夜,就没有表演孔雀舞。   郭诗雨原本是有些犹豫的,但是看见不远处坐着的骆明远,似乎也明白了刘华芝的意思,便跟着点了点头。   她一答应,众人连忙鼓掌。   刘华芝站在旁边,鼓起腮帮子,开始吹口琴。   为了跳舞方便,郭诗雨把外面的军装外套给脱了,露出了里头穿着的淡绿色短袖衬衫,衬衫之下,是她白皙柔软的手臂。   悠扬的口琴在夜色中回荡,她围在篝火外侧,如同一只轻盈美丽的孔雀,在夜色中翩翩起舞,令人心醉。   全场霎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口琴幽幽,令人心醉。   刘华芝吹的是著名的民乐《月光下的凤尾竹》,这也是跳孔雀舞常见的背景音乐。   孔雀舞在民族歌舞团是按团体舞来编舞的,郭诗雨是台柱,她扮演的角色当然就是那只灵动出尘的孔雀王。   跳舞的女孩,身姿柔软,体态轻盈,四肢修长,翩翩起舞时,又别有一番韵味,一曲舞毕,在场的好多男生都看呆了。   直到郭诗雨收了舞姿摆出了一个收场的姿势,众人才纷纷醒悟过来,接着连忙鼓掌。   好多男生手掌都快拍红了。   郭诗雨脸蛋也有点红红的,一直望着骆明远的方向。   骆明远脸上带着一点笑容,也在鼓掌。   严青很是不屑地坐在原地,这回连手都没抬。   侯子文见状笑道,“怎么青姐,觉得我们的美女团花跳得不好吗?”   严青坐在地上没起,撇了撇嘴,“一般般吧。”   她这么一说,人群里顿时发出了一阵嘘声,刚才刘华芝那首《月光下的凤尾竹》真的吹得特别好,郭诗雨也跳得很好,明显大家都沉浸其中。   八九十年代,娱乐资源匮乏,普遍人家的家庭条件也比较一般,除了有钱人家,很少有送家里孩子去学跳舞的,郭诗雨是歌舞团的台柱,舞蹈水平更不用说,一出手就把大家给唬住了。   何况刚才那段孔雀舞的确是表演地很好,大家有目共睹。   严青说这话,简直是当着人家的面拆人家的台。   旁边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在一曲凤尾竹后,俨然已经成了郭诗雨的粉丝,闻言顿时愤愤道,“你这么说,那你跳一个看看?看看是不是比得上我们郭姐姐?” 第337章 high翻全场   旁边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在一曲凤尾竹后,俨然已经成了郭诗雨的粉丝,闻言顿时愤愤道,“你这么说,那你跳一个看看?看看是不是比得上我们郭姐姐?”   他人长得渗人不说,声音又大,还抬高了腮帮子,只拿两个鼻孔对着严青,仿佛笃定严青绝对是个四体不勤的舞蹈废材似的。   这个举措,直接把严大小姐给激怒了,她站起身来,直接冲青春痘男翻了个白眼,“张大你的狗眼,给姐姐看好了!”   说完,严青直接朝侯子文伸手,五指摊开,“猴子,随身听。”   侯子文平常很喜欢听歌,在学校里,基本是随身听不离手的,这次来军训,不用说,他肯定是带了随身听的。   严青同他认识很久了,对他了解地很。   侯子文拿着塑料水瓶话筒,装傻充愣,“什么听?”   第一天军训的晚上,教官就查过一遍寝。   同学们随身携带的很多违规物品都被收走了,比如手机、单放机、复读机、磁带之类的。   不过侯子文他爸爸去日本出差时给他买过一个超迷你的索尼你随身听,外观十分小巧,只有两个指头那么粗,被他藏在床脚,所以躲过一劫。   何况教官们说是要查寝,对学生的态度到底没有像新兵那么严格,很多地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看见侯子文不认,严青顿时冷笑了一声,“装,接着装,你还有好些个罪证在我手上,不记得了?等回头军训结束,我给张阿姨打个电话,好好聊一聊你在学校那些光荣事迹……”   她话还没说完,侯子文已经低头,认命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金属随身听。   上面还缠着耳机线。   这个随身听严青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头回拿到学校的时候,就在她面前显摆了好半天。   “外放,最大声,Popingup,我知道你有这首歌。”   严青没好气地吩咐。   侯子文苦着脸哎了一声,只好拔掉了耳机线,把随身听调到了严青要求的曲目,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几乎一直是低着头,不敢看自家教官骆明远的脸色。   秦风跟着笑了一声,果然,骆明远一看见他掏出那个随身听,脸色顿时就变得有点难看。   严青站在篝火旁,直接脱掉了迷彩服,伸手随便从旁边一个同学头上扯了一个作训帽,当做鸭舌帽,反带在了自己头上。   她胆子一贯大,又扯出了自己的迷彩T恤,在腰部打了个结,露出了自己白皙平坦、甚至还有点马甲线的小蛮腰。   T恤打结之后收紧,原本的宽松体能服,此刻突然就变成了上紧下松的舞蹈服,严青凹凸有致的好身材顿时一览无遗。   她胆子很大,并不像一般女生扭扭捏捏,总是羞于将身材示人,对于自己的容貌和身材,严青一向很有自信。   正是因为这股自信,她整个人看上去极为大方,反而令人生不出半点质疑或轻视。   站在篝火旁,严青直接冲刚才质疑她的男生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夜色奇异,她的笑容明艳如火,仿佛一粒火星坠入草原,顿时在草原上撩起熊熊大火,燃动人心。   周围男生见状,迅速发出了一阵起哄的叫好声。   周年年挨着裴蓉坐着,盯着严青的动作,表情若有所思。   这丫头,吃错药了吧?平常没这么火力全开的呀!   严家基因实在太好,严老太太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严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枚超级大帅哥的,在这种基因条件下出身的严青,从小就是个美人。   她是真从小美到大的,周年年见过严青小时候的照片,小时候就跟个洋娃娃似的,萌得不像话,长大了更是不得了,直接长成了一枚妖孽。   幸好妖孽从不恃靓行凶,反而一贯散漫随意,不然人间又要多一枚超级荷尔蒙炸弹。   严青是那种完全不用收拾打扮,自然而然就好看的那种人,五官轮廓深,皮肤白皙,长得很有攻击性,不笑时是冷美人,一笑起来,春风荣华,积雪化开,极其明艳。   不过或许是因为家长美人太多,严青向来对自己的容貌都不太在意,平常也很少收拾,总是大咧咧的,她性格爽朗,多半时候看起来都像个男孩子似的。   但是像男孩子,不代表她就是个男孩子,女汉子真心想大放光彩的时候,效果还是非常惊人的,尤其像严青这种,生了这样一幅老天都嫉妒的好样貌。   有些人,她不是不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只是懒得这么去做而已。   严青就是此类人的典型。   周年年又朝对面的教官望了一眼,果然,骆教官的神色和其余人纷纷鼓掌拍好完全不同,他脸色阴沉,盯着严青在篝火旁如同白玉一样发光,露出的一小节腰肢,似乎十分生气。   严青朝侯子文丢去了一个眼神,侯子文得令,直接按了外放键。   一阵鼓点之后,极有节奏感的音乐顿时响起。   严青上一秒似乎还随意站在原地,下一秒却突然仿佛浑身充满了电——她两腿迅速交叉变动,快得令人晃眼,身躯扭动,配合着节奏,夜色之中,她整个人仿佛一头跳跃的野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原始、又令人心神澎湃的力量感。   八九十年代,街舞才刚刚在中国开始流行,还属于比较小众的爱好,尚未普及。   新生里面,甚至很多人从来都没见过街舞,但这并不妨碍年轻人们对HipHop的音乐和舞蹈产生本能的好感。   这原本就是发源于年轻人的舞蹈,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动作,都直击年轻人的心脏,迅速点燃了他们血管里躁动的血液。   大家虽然不会跳,却都不由自主跟着严青的动作,不是摇晃身躯,就是奋力鼓掌。   少女看似肆意,却又极难模仿的动作,直接将现场的气氛掀上了一个高潮。 第338章 热血沸腾   少女看似肆意,却又极难模仿的动作,直接将现场的气氛掀上了一个高潮。   因为常年练舞,严青浑身上下皮肤都十分紧致,比如小腹和手臂,甚至还有一些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这在所有女性都以柔美为上的时代中来说,她,实在太过与众不同。   这种原始的力量感、身躯扭动所带来的荷尔蒙躁动,直接让现场所有人都差点因此爆掉。   一阵接一阵的叫好声如同浪潮,在训练场上阵阵回荡。   即使是在粗糙的训练场场地上,严青走起太空步来也是如履平地,更不用说她摇摆律动的身躯,对所有还处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来说,简直就是一颗行走的热血炸弹。   有些人,天生是明星。   只要她一动,她一笑,很容易便引来万千从众。   在场的很多人,虽然都不懂街舞,却也忍不住一个个都站起身来,跟着她的节奏摇摆身躯,挥舞手臂。   晚会直接进入了高潮。   郭诗雨被激动的人群挤到了后面,全场少男少女,此刻仿佛都成了严青的教徒,随着她的身躯鼓掌欢呼,犹如某种末日狂欢一般。   再也没谁顾得上方才跳了一只孔雀舞的孔雀女神。   郭诗雨咬着嘴唇,脸色相当难看。   严青此举,已经完完全全打了她的脸了。   之前一直维护郭诗雨那个清纯痘男,因为个子小,没什么力气,此刻也被挤到外围来了,他默默站在一旁,也不敢看郭诗雨和刘华芝两人。   刘华芝站在郭诗雨旁边,人也尴尬地紧。   说真的,她也没料到严青竟然这么厉害,还以为她刚才只是说说而已呢。   何况……严青自身条件真的是很好,按照她们歌舞团的说法,这姑娘天生就是要发光的,拦都拦不住。   她们都是学表演的,没人比她们更了解这种状况发生的原因。   无非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一江春水一江涛呗!   花草和大树,两人碰上,总有一个要认输的。   怪只怪那个自作聪明,要维护郭诗雨的男生。   刘华芝颇有些无语地望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人虽然站在原地,腿却不由自主弯曲了一点点,正跟着人群中心的节奏在摇摆。   刘华芝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   篝火中央的情况还在变化。   这舞蹈,原本是严青独舞,几人被挤到外面这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又加入了一个男生。   个子很高,长得也是清清秀秀的,训练服穿在他身上颇有些宽大,不过此刻跳舞,普通至极的训练服,反而被他穿出一丝HipHop的随意不羁的味道。   男生看着很瘦,但脚上功夫丝毫不弱,显然也是练过的,估计是因为刚刚看到严青跳舞,直接技痒,所以也跟着跳出来了。   八九十年初,学街舞的人不算很多,严青看到有同好,顿时笑了起来。   两个人身躯贴近,直接开始斗舞了。   人群中顿时又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说是斗舞,其实也是友好性质的,既相互有不同,却又相互配合。   两人个头都很高,相貌又出色,舞蹈功底都不差,跳到某处,两人动作一致,相视一笑,竟然有股奇异的CP感。   裴蓉看见,笑了一声,直接大喊道,“在一起!”   年轻人都是喜欢凑热闹又不怕事的,一时人群里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各种人一边拍手一边大喊“在一起!”   郭诗雨还有骆明远等人,此刻已经直接被挤到圆圈的最外边了。   大家起初自发围起来的单圈队形早已被打乱,一群人直接以篝火为圆心,聚集成了另外一个圆,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严青和那个跳舞的男生给围在了中央。   源源不断的“在一起”随风传来,骆明远望着远处仿佛在发光的一男一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人群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大,连指导员都惊动了。   骆明远眼尖,一眯眼就望见了不远处朝训练场这边跑过来的人影,他迅速掏出集合哨——尖利急促的哨音响起,划破天空。   一长五短,是紧急集合的哨音。   还在欢呼的人群不知所以,侯子文连忙关了自己的随身听。   音乐一停,大伙儿刚才那股燥热劲儿也跟着消退不少,大家手忙脚乱的,一时似乎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骆明远又接着重新吹了一遍集合哨。   众人这才醒悟,连忙整理衣冠,紧急集合。   晚会到此结束。   指导员赶到训练场中心的时候,所有学生已经集合完毕。   只是军容军貌没那么好,晚上出来,很多人没穿训练的迷彩外套,也没带帽子。   指导员的明显脸色不佳,一过来就冲着站在队伍前面的几个教官大吼,“干什么呢?!大晚上的,是要影响全军战士休息吗?”   侯子文个子高,站在国际班的最末尾,跟只丹顶鹤似的,头上也没带帽子,指导员一眼就瞅到了他,顿时朝他丢去了一个眼刀。   本来篝火晚会的事,就是侯子文跑去跟指导员申请的,他这个人,嘴巴特别灵活,油腔滑调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当时可是跟指导员信誓旦旦保证过了,只是小型庆祝,绝不会影响别的战士休息。   指导员主要是念在中秋佳节,不想太拘着学生,这才答应的。   倒是没料到一群人在训练场上搞出这么大阵仗,跟群体party似的。   到底怕影响不好,后面实在响动太大,指导员这才过来的。   还好骆明远反应快,紧急吹了集合哨,没让抓个现成。   不过这事真要追究起来,指导员也有一定责任,故而他只是口头批评了一下大家,倒也没说什么。   其实大伙儿都有点没尽兴,不过好在节目也表演地差不多了,歌也唱了,舞也跳了,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就地解散。   人群三三两两散开,各自回宿舍。   骆明远站在原地没动,眼神一直盯着侯子文。 第339章 又沦陷了   骆明远站在原地没动,眼神一直盯着侯子文。   侯子文垂着头,没办法,只好主动走上前,把随身听交给了他。   因为要集合,严青只得把T恤上打的结给放了下来,不过作训帽还是反带着,有点痞痞的。   其实本来刚才冲上去跳舞也有点冲动的原因在,连严青自己都有点没太反应过来,脑子一冲,人就上去了。   不过街舞本来就是动感一派,音乐一响,后面就顾不上什么了,全身心投入其中。   她的舞蹈水平,不说多么专业精湛,好歹也是练了这么多年的,还是很拿得出手的,糊弄普通人,完全不在话下。   加上她外形出色,跳起舞来更是加分,这么酣畅淋漓跳一场,人也舒服了不少,心情多少也平静了一些。   最主要还是把之前那个团花郭诗雨给比下去了,严大小姐心里有点小得意。   周年年扯着她的胳膊要回去,一个瘦高的男生迅速挤开人群,冲到了严青面前。   就是刚才和她跳舞的那个男生。   刚才跳舞的时候,这男生明明挺大方的,但是音乐一停,他整个人似乎就又恢复了羞涩状态,扭扭捏捏冲严青道,“学……学姐,能告诉下我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咱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切磋一下……”   一句挺简单的话,他说出来好像费了老劲似的,连脸都给憋红了。   严青看得好笑,直接点头冲他笑道,“好啊!我叫严青,你年纪还小吧?可以叫我青姐。”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   那男生盯着她的笑容目不转睛,表情羞涩,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眼中满是笑意。   周年年颇有些无奈地轻微摇头,得,又沦陷了一个。   这姑娘也真是的,都不分下场合,随时随地逮着人就放电。   她当然知道严青是无意的,但正是因为这股无意,使得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爽朗大方的气质,何况她笑起来时是真美,女人都挪不开眼,何况是男人。   小男生个子虽高,年纪却不大,白白净净的,长相十分清秀,和周年年这种老油条不同,他显然是个新生,还嫩得很。   严青正准备跟他说自己的班级,再聊上几句,就听到骆明远在不远处大吼道,“还杵着干嘛?找抽吗?!”   流动的人群动作顿时加快,裴蓉直接扯着严青的胳膊就往前跑,“下次再说!”   她可不想被教官抓着练,那真的是很惨。   严青冲那男生只来得及回头摆了摆手,直接就被裴蓉和周年年拖跑了。   小男生愣在原地,脑海里一时只有学姐严青在篝火旁那个明艳动人的笑容和刚才她咯咯的笑声——今夜,注定又是一个难眠夜。   学生们陆续回宿舍,训练场上只留下了指导员还有几个教官还没走。   面对难得一见的文艺女兵,还是女兵中的美人,指导员的态度也十分和善,冲郭诗雨和刘华芝笑道,“时候不早了,辛苦你们白天表演了,晚上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诗雨点了点头。   中秋之后,没多久就是国庆了,祖国母亲生日这天,基地会举行一场更加盛大的庆祝活动。所以这几天民族歌舞团的人暂时就待在J市的基地,等国庆结束后再返回文工团。   指导员提前走了,骆明远及郭诗雨一行人便落在了后面。   发生了刚才的闹剧,除了秦风还是笑呵呵的以外,其余人的心情,到底没有来的时候那么顺畅了。   尤其是郭诗雨和骆明远,两个人脸色都有点难看。   郭诗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骆明远,“明远,那个女孩子是谁?”   她看起来成熟大方,明艳动人,根本就不像那些稚气未脱,土里土气的大一新生。   关键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生对自己好像有一点敌意。   这个敌意的产生原因,似乎就是……骆明远。   这个女生……她心里产生了一个猜想,却不敢说出来。   八九十年代,风气保守,即使是她,有些话,有些事,都是做不出来的,何况那还是个学生。   “是国际班的学生,都是些纨绔子弟。”   骆明远硬邦邦解释了一句,说到纨绔子弟,他语气不佳,似乎对这群人很有成见。   他都这样说了,郭诗雨也不好多问,几人就此分开。   中秋一过,军训基本就过了一大半,今年的军训时长一共一个半月,这么一算,只剩半个月军训就要结束了。   学生们在头一个月里,基本都在练习稍息、立正、正步走这些基础训练,后面半个月,时间主要是留给方阵训练的。   方阵检阅的时间就在国庆,国庆当天,除了J市驻军的所有军人之外,参与军训的学生也要一并接受检阅。   这还是基地里第一次有非服役战士一起受检,所以领导们十分重视。   参加方阵的学生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分为三个梯队。   第一梯队是精英队,是从各班挑选的尖子兵,属于学生里打头的方阵。   第二梯队名为腾龙队,仅此于精英队,跟在精英队后面,一起走方阵接受首长检阅。   最后一个梯队叫飞虎队,只是站立接受检阅即可,不用参与方阵。   严青毫无疑问被选到了精英队。   毕竟上一回五公里越野,她不仅背自己的包,还帮助同伴同学赵妍,一人背了两个包,一路冲到了终点才休克的事迹实在是太广为人知,不选她都说不过去。   精英队里,国际班女生只选了严青一个,周年年还有宿舍另外几个女生都被分到了腾龙队,赵妍自脚踝扭伤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在休息,每天拿个小板凳,坐在训练场上,旁观队友训练,没什么疑问的,她被分到了飞虎队。   严青一个人坐在宿舍哀嚎,“为什么我一个人要去精英队啊啊啊!” 第340章 卿卿我我   严青一个人坐在宿舍哀嚎,“为什么我一个人要去精英队啊啊啊!”   在选拔之中,大家也了解到了,所谓的精英队,就是此次军训的代表队伍,除了要第一个接受检阅以外,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训练强度还要加大。   腾龙队进行正常训练即可,飞虎队嘛……留的都是身体素质较差、手脚不协调,经常出错的同学,训练强度较轻,重点训练站立、稍息这些基础动作即可,是最轻松的。   因为梯队重组,所以很多人的教官也变了。   周年年和裴蓉所在的腾龙队的总教官变成了秦风,她们所处的方阵是另外一个教官,性格也不错。   终于摆脱了活阎王,周年年和裴蓉高兴地就差在宿舍里庆祝了。   只有严青没变,精英队的教官依然是骆明远。   三个梯队人员确定以后,大家就不在一个训练场地训练了。   基地的大训练场主要供服役战士和精英队使用,腾龙队在训练场旁边的小树林空地上训练,飞虎队则是在食堂前面的空地上训练。   大家原本是早上7点集训,进入精英队以后,骆明远给众人发了新的作息时间表,严青一看,差点没厥过去。   起床:6点   晨跑:6点15   早饭:6点45   集训:7点   7点集训是没错,在这中间突然多出来的晨跑是什么鬼?而且还要跑半个小时?   6点起床,6点15能到训练场吗?   但是这个作息习惯,并不是针对她个人的,所有精英队的学生,都要按这个作息表作息。   实际上,这也是正常训练中的战士的作息时间表。   骆明远只是把精英队的作息变更到普通一线战士的作息一致而已。   梯队划分完毕,第二天一早,周年年6点的闹钟才刚刚一响,严青就起来了。   严大小姐迷瞪着一双眼,踩着还有点发黑的天色就跑到了集训场上。   训练场上其余学生的表情也和她差不多,一脸菜色,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晨跑项目,大家心情都不咋地。   精英队都是从各班挑选的学生,一个班级里也就那么一两个人,一起组成了新的队伍。大家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都不怎么熟悉,只能默默苦着脸听骆明远发号司令。   唯一让严青感到稍微有点意思的是,上回中秋篝火晚会和她一起跳街舞的那个小男生居然也被分到了精英队。   个头高高的,几乎都站到末尾去了。   方阵一共四十人,女生十五人,男生二十五人。   严青个子最高,站到了女生队的最末尾,那个男生也是其中一列的末尾,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人头。   严青冲他笑了笑,小男生很羞涩地也回给了她一个笑容。   两人彼此眼神对上,眼神都有些无奈,很有点落难兄弟的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两人压根还没顾得上说什么,就听见骆明远严厉道,“训练时间,不允许交头接耳!”   “全体队员,立正!向右看齐!向右转!齐步跑!”   整整齐齐的一群小白杨随着命令动作,认命地开始围着训练场跑步。   骆明远就在训练场的内侧,身上带着哨子,眼神跟鹰一样,在众人身上扫视。   只要稍微发现有谁在偷懒,他立刻就会吹响哨音,迅速跑上前,把那人揪出来。   大家都不敢懈怠,只得拼命往前冲。   怎么说也是练了一个月的,不情愿是不情愿,但跑半个小时对大家来说其实还是OK的,毕竟是各班选出来的精英么,身体素质还是过硬的。   晨跑以匀速为佳,骆明远对众人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半个小时,大约是三千米的要求,只要跑得不过慢即可。   众人起初还是整齐的队形,跑到后面便渐渐拉开了距离。   严青不上不下,就夹在人群中间,旁边还跟着两个女生。   夏末秋初,晨风微凉,严青一边跑,一边偶尔瞟一眼训练场内侧监工的骆明远,心中默默腹诽。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风凉还是怎么的,跑着跑着,严青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痛。   她速度稍微放慢了一点,落在了和她一起并排跑的两个女生后面。   骆明远远远瞅见,立刻吹了一声尖哨。   严青咬咬牙,又开始往前冲。   但是肚子真的挺痛的,她骤然发力,好像更痛了。   不过这么一冲,人倒是往前进了不少,赶到男生的梯队里面去了。   之前那个清秀的小男生就在前面。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严青跟上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   然而此刻,他女神严青的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澄澄。   “学姐,你没事儿吧?”   严青摇了摇头。   腹中绞痛,脚步虚浮……无论如何,这并不像没事儿的样子。   男生焦急又问,“学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因为这个,两人的速度都慢下来了。   严青抬手看了一眼手表,6点40了,还有5分钟晨跑就结束了,应该可以再撑一下。   腹中熟悉的痛感以及深下……严青忍不住咬住了牙,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大姨妈!   更要命的是,要是弄衣服上怎么办?   她痛苦的表情实在太明显,男生也顾不上太多,直接伸手去扶她,两人的动作,理所当然引起了不远处教官骆明远的注意力。   尖利的哨音又一次响起,严青都有点想哭了。   要死啊,她真的不想被骆教官发现自己在晨跑时来了大姨妈!   要是精英队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事,万一还弄脏了裤子,她后面半个月就不用再呆在部队了!   哨音响起,男生动作有所退缩,但速度却并没有加快,还是绕在严青旁边,严青不得不伸手去推他,“你跑你的,我真的没事!”   因为着急,她力气有点大,那个男生直接被她推得往旁边偏了一点,这个时候,骆明远也已经跑过来了。   脸色依然是一如既往地严肃,眼神甚至有点凶,直接冲到了两个人面前,“干什么呢?!训练时间,是你们卿卿我我的时候吗?” 第341章 别硬撑着   脸色依然是一如既往地严肃,眼神甚至有点凶,直接冲到了两个人面前,“干什么呢?!训练时间,是你们卿卿我我的时候吗?”   卿卿我我这个词一出口,那个男生脸霎时就红了,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教官……是学姐身体不舒服……”   他往旁边让了让,好让骆明远看得更清楚一些。   果然——严青满头冷汗,脸色发白,步子迈得也很小,正慢吞吞往前跑。   自上次从周年年那里得知严青有哮喘之后,骆明远就一直很小心,很怕她哮喘复发,上回越野那个样子,真是有点吓人。   严青现在呼吸还是挺正常的,看着也不像发哮喘的样子,但是脸色很白,估计是真不舒服。   一直关注严青的这个小男生姓景,单名一个言字,是今年J大计算机系的新生。他家境不错,也学过街舞,不过性格内向,计算机和街舞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不过自上次中秋篝火晚会之后,景言的爱好又多了一个。   不过这是他的小秘密,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眼见严青确实神色痛苦,不似作假,骆明远只好冲景言道,“你跑你的,跟上进度!”   又伸手扯住了严青的胳膊,“你,跟我过来,暂时休息。”   骆明远力气大得很,严青一只手臂直接都被他拽起来了,人两步就被扯到了训练场的边缘。   她喘着气,倒也不掩饰了,直接捂着肚子道,“教官,我肚子痛,想申请回宿舍。”   她这么一说,骆明远顿时联想到上回他去女生宿舍查寝,这位大小姐的发表的“大号言论”,他脸色微红,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道,“去吧!”   严青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误解了,但是她真的也不想就这件事解释什么,只好白着脸点了点头,“谢谢教官。”   她转身加快了步伐,骆明远眼尖,却突然发现严青军绿色的裤子上,好像有一点可疑的痕迹。   他虽然一直单身,没接触过什么女性,但基本的生理知识还是知道的,严青这应该是……来例假了。   骆教官脸色变了变,这个提醒……他实在有点难说出口。   幸好现在天色还早,离集合还有十几分钟,训练场上没什么人,部队发的训练用的迷彩裤颜色很深,不仔细看也看不大出来。   眼见严青已经小跑着快到女生宿舍门口了,骆明远心里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严青跑回宿舍的时候,正好碰上周年年她们准备出门集合。   严大小姐皱着脸飞奔到自己的床位,拿了一包卫生棉就往厕所冲,跟阵小旋风似的。   裴蓉冲着她的背影大吼,“青姐,例假可以找教官请假一天的!”   军训辛苦,很多女生都有痛经的毛病,要是真无法坚持训练,是可以找教官请假的。   不过很多女生都不好意思,毕竟一旦请假,那全班同学都知道自己来了例假了,实在有点尴尬,所以大家即使来了例假不舒服也会忍着。   不过在裴蓉的认知里,青姐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些的,毕竟上回都在教官面前质问他是不是翻了自己的卫生棉了,哪还在意这个?   腾龙队和飞虎队7点集训完毕以后,几个姑娘又在食堂碰上了。   严青一边喝粥,周年年一边问她,“怎么回事?”   她和严青关系很好,女性在一起呆久了,连例假日子都有点同步,所以周年年很清楚严青的例假周期。   这是提前了两天来的。   实际上,真像军训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很多女生往往都不会来例假的,太辛苦了,例假基本都会不正常。   至少来部队这一个月,宿舍里还没有一个女生来例假,严青之前也打听过了,医务室的小护士说,女兵在新兵连三个月,基本都不会来例假。   大家都有点庆幸,哪里知道她还提前了。   严青一脸苦相,“我也不知道。”   “那你请假吗?”   周年年又问。   严青摇了摇头。   让她去找骆明远请假,还是因为例假这种原因,打死她也不想干。   不知道为什么,严青最近很怕被骆明远看扁,训练一直在拼命。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儿。   吃完饭,几个姑娘又要分开,赵妍在飞虎队,最轻松,周年年和裴蓉她们也还算好,只有严青,白着一张脸,知道自己又要回精英队接受烈日烤晒。   腾龙队的训练场地在小树林旁边,飞虎队在食堂旁边,这两个场地都有树荫,只有训练场上毫无遮挡,正太阳底下。   周年年不放心地又叮嘱她,“要是不舒服,就直接请假,别硬撑着。”   严青有点痛经,例假头一两天会比较严重点,往常在学校,要是这个,她都不去上课。   严青点了点头。   上午的训练依然是正步走,严青咬着牙,把腿抬高,踢成一条直线,脸上冷汗直流。   她的脸色明显比平时要白很多,之前白里透红甚至因为太阳晒得有点粉扑扑的脸,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刷了一层白漆一样,连唇色几乎都是透明的,毫无颜色。   骆明远皱着眉,忍不住冲全员喝道,“我们训练,也是人性化训练,如果有身体不舒服的,可以请假,不要硬撑。”   然而严青踢出去的那条腿还是硬蹦着,她牙齿咬得很紧,好像根本就没听到这句话。   原定要踢十五分钟的腿,只踢了十分钟就结束了,骆明远喊了一声,“收!立正,稍息!”   学生们纷纷将腿放下,队伍里发出了一阵整齐的呼气声。   抬腿太累了,真不知道教官一抬半小时怎么做到的。   “原地休息五分钟!”   才刚刚稍息的同学一听,纷纷欢呼,就地解散,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严青累得不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直接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她拿着帽子扇风,太阳晒得厉害,但是严青实在是懒的再走到旁边看台下的阴影下面了,太累了,小腹疼痛,她现在只想坐一会儿。   一道阴影,从前往后,印在了她被太阳晒得发淡的影子上,将她拢在了人影中,严青顿时感觉清凉不少。   她抬头一看,骆明远正站在她头顶。 第342章 不舒服嗯?   他的作训帽挡住了头顶的烈日,但是上午天气晴朗,光线依旧刺眼,严青忍不住眯起了眼。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真的很高,下巴上的胡茬短短的,青灰色一片,一直都印到喉结处了,腮帮子上也是。   严青忍不住猜想——如果他不刮胡子的话,是不是不用过多久,就会变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   不过她的遐思很快就被骆明远打断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不再是平时教官式的吼叫,用的是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低语。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请假?嗯?”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关系,这最后一声嗯带了一点男性的鼻音,听得严青心里突然有点痒痒的。   她的耳朵明明很受用,但心里却对自己这种奇异的受用情绪而心慌意乱。   平常总是在听教官大吼,对比之下,他正常说话的语气,反倒叫严青非常不习惯。   其实骆明远的声音很好听。   是那种男性特色很明显的男嗓音,稍微带一点磁性,听着总使人觉得很有男人味,很有安全感。   只是这样的嗓音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处于嘶吼状态,基本都是冲着国际班这群不太配合的学生兵的。   导致大家一想起教官,似乎第一印象就是他极淡的瞳孔,还有他那令人脊背发凉的吼叫。   其实他真的比严青大不了几岁,挺年轻的。   或许是因为在休息时间,两人之间也没那么拘束了。   严青低头看自己的脚背,闷闷道,“我乐意。”   这几天集训结束吃饭的时候,她总是能看到郭诗雨过来找骆明远,她一个,还有她那个好朋友刘华芝一个,跟骆明远还有秦风一起,四人帮似的,每天吃饭都一起。   他们去的是干部小食堂,和学生们的大食堂不在一个地方,虽然两人也没说什么,虽然他们是四人队伍,并不是单独幽会什么的,但每次看见,严青心里就堵得慌。   骆明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克服自己心中的种种条律准备给严青开个后门,这下倒好,让大小姐一句话给憋回去了。   骆明远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这姑娘诚心想和他作对是吧?   脸色都白成这样了,干嘛非倔着个脸不肯休息?   关键是,部队里也没有说因为女生例假就强制对方休息这样的规定,他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严青不领情,骆明远竟也束手无策。   他根本就没想到这茬,这姑娘怎么这么倔!   五分钟休息时间很快就到了,骆明远看了一眼手上的军用手表,只得吹哨集合。   九月中下旬的J市,白天气温依然高达30度,和盛夏几乎没什么分别,严青惨白着一张脸,咬着牙,依然还在坚持训练。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照得人心发慌。   训练还得继续。   国庆要接受检阅,骆明远并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故意放松对其他人的要求。   来回的正步走还在反复。   大家的身躯和腿都仿佛用尺子量过一样,踢出去的正步铿锵有力,已经和旁边一线战士的军姿没有太大的区别。   突然……队伍最尽头,高个子,扎着马尾的女生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景言大叫了一声,一道灰绿色的身影,立刻冲向了队伍,骆明远迅速抱起严青,揽在怀里,跟只炮弹似的,直接就往医务室冲。   其余人愣在原地,都有点懵。   还要继续踢正步吗?   连教官都不在了。   旁边其他集训队一个班长见状,过来冲众人吹了一声哨,“原地休息十分钟!”   大家原地解散,景言盯着骆明远远去的身影,心里头突然感觉有点怪怪的。   教官关心学生也很正常吧?   教官的速度一向很快,听说还是部队里多项纪录的保持者呢!   只是不知怎么……和骆教官一对比,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挫,好像完全帮不上什么忙的样子。   骆明远的反应速度,实在比他快太多了。   自己还大叫了一声,娘们兮兮的,也不知道严青学姐听见没有。   严青学姐当然没听见。   实际上,严青昏迷的那一瞬间,人几乎就没什么意识了。   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她心里有点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可能是明明来了例假,肚子痛得要死,却还要接受训练,也有可能是自己在埋怨自己——明明教官都已经说了可以请假,为什么就是不想请假,非要硬撑?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   即使在飞跑中,这个人的怀抱却也依然安稳,丝毫不见颠簸。   来部队一个月了,大大咧咧的社会我青姐,这一刻,突然很想念那个闹哄哄的家。   想念老头子的暴喝,也想念老太太的絮叨,还有大哥无限的宠溺,大嫂的温柔,甚至包括家里头那个小大人一样总是不给她面子的小鬼严易,还有家里头那条疯狗贝贝,她都很想念。   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把头又往里缩了缩。   骆明远低头看见严青在怀里蜷缩成小小一团的样子,心里一刺,又加快了速度。   从训练场冲到医务室,抱着一个大活人,十分钟的路程,骆明远却只花了三分钟。   医务室的护士小张看见他气喘吁吁进来,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看见骆明远怀里抱着的严青,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见惯不怪的,“中暑了?”   上回因为休克,严青就在医务室呆过一下午,她性格活泼,小张也是话痨,俩姑娘从早磕到晚,嘴巴皮子都说干了,熟得不要不要的。   骆明远脸色有点红,不自在地补充了一句,“可能……是贫血。”   他一直抱着严青,也不知道把她放到旁边的病床上,又小声道,“她……来例假了。” 第343章 是吃醋了   他一直抱着严青,也不知道把她放到旁边的病床上,又小声道,“她……来例假了。”   护士小张正在调葡萄糖水,闻言顿时惊奇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满写着“猫腻”二字。   她这个人有点花痴,基地里但凡过得上眼的帅哥她都知道,还在心里默默排了一本帅哥谱,骆明远一直在榜上。   以前骆明远每次来医务室,小护士的态度都好得不要不要的,但是自上回中秋晚会,民族歌舞团的人过来以后,郭诗雨天天粘着骆明远,小张现在对骆明远的态度就比较冷淡了。   基本上就是公事公办,对待普通战士那种态度。   按小张的说法来说,她从来不粉有主的男人。   骆明远已经有主了,立刻就被她无情踢出了帅哥谱。   骆明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干抱着严青站在旁边。   小张冲完葡萄糖水才注意到他来医务室这半天了,居然还一直把人抱着,傻得跟什么似的,她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直抱着人家干嘛?欺负人家昏迷不知道状况啊?”   她这么一说,骆明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严青放到了一边的病床上。   动作小心翼翼的,还用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好像生怕她磕到似的。   小张瞧见,眼神狐疑。   军队里崇尚强者,骆明远一直都是多项纪录的保持着,在部队人气很高,喜欢他的姑娘不少,花痴的人也多,小张从前就属于花痴的一员。   不过在她的认知里,骆明远现在已经是属于有主的人了,理应和别的女生保持距离。   大庭广众的,他居然公然对自己漂亮的女学生献殷勤,小张心里不由得有些鄙夷,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郭诗雨还没走呢,就抱着别的女生,有意思伐?”   骆明远耳目聪慧,何况小张声音只是有点小,还不至于听不见,她这么一说,骆明远顿时大为不解。   “这和郭诗雨有什么关系?”   小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天鹅天天跟着你,成双成对的,你不会不想承认吧?”   亏她之前还觉得骆明远是条汉子!   她一边说话,一边熟练地给严青吊了瓶葡萄糖,又剥了一颗大白兔,往严青嘴里塞。   医务室里比室外要阴凉很多,躺在床上,嘴里有点甜味,严青幽幽转醒。   小张和骆明远的对话还在继续。   骆明远真是觉得很冤屈。   “我什么时候和郭诗雨成双成对了?”   “得了吧!你们天天吃饭不是一起?大家都看见了,团花都跟着你,你就偷着乐吧!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   郭诗雨之前的确是对他表达过那个意思,但是骆明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人家如花似玉那么一个姑娘,又是歌舞团的团花,能看上他这样一个糙人,骆明远觉得实在是委屈了人家,涉及姑娘家的名誉,他当然不会把这事往外宣扬。   知道内情的秦风口头也紧,所以外头人也不知道。   歌舞团这阵子呆在基地,部队里都是拿她们当贵宾招待的,所以这帮姑娘每到饭点,就是由相关人员带到干部食堂去就餐。   歌舞团一共十六个姑娘,分给了十六个军官,一人带一个,分别带去吃饭。   按部队伙食制度,非基地编制的人是不能到部队食堂就餐的,需要额外付费。不过这个费用,其实还是基地里出了,只不过不用文艺兵们自己来付钱而已。   骆明远和秦风分别分到了郭诗雨和刘华芝,他们俩负责给两个姑娘刷卡。   其实指导员未尝没有一点乱点鸳鸯谱的意思,服役兵和士兵按规定不允许谈恋爱,但是军官是可以谈恋爱的,不过需要书面报告请示。   J市基地里除了医务室和通讯室里有几个女兵外,其余全是男的,战士军官一大把,多半都是光棍,解决军官们的个人问题,已经成了基地里好多领导的心病。   文艺兵们又漂亮又温柔,指导员特意把她们留到国庆再走,就是想创造这个机会给大家。   其实郭诗雨喜欢骆明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郭诗雨被分给了骆明远的主要原因。   既然是上级的命令,骆明远断然没有违抗的理,只不过他所做的一切,也仅仅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就是和秦风一起,到饭点了就带两个姑娘去吃饭,吃完饭就回来,仅此而已。   只是没想到,竟然给外人造成了这样的误解。   他原本是不想解释这些的,一是觉得没这个必要,二是怕伤害郭诗雨的名誉,八九十年代,风气还比较保守,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   骆明远憋了半天,也只是憋出一个我字,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奈,正准备回头看看严青状况如何,一转头,就对上了严青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大美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眉头微蹙,额头因为出了汗,还粘了几缕发丝,衬得一张小脸好像都瘦了一圈似的,平日里生龙活虎跟只大魔王似的,这会儿看上去却格外可怜。   严青眼神幽幽,嘴巴里还含着半块糖,可怜巴巴地问他,“你什么?接着说呀!”   这一句话,幽怨也有,嗔怪也有,委屈也有,期待也有,什么都有。   人不舒服,说话自然是气无力,最后一个呀字,拖了一点尾音,骆明远心尖都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第344章 有点猫腻   人不舒服,说话自然是气无力,最后一个呀字,拖了一点尾音,骆明远心尖都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外头有人来拿感冒药,护士出去了,病房里一时只剩下骆明远和严青两个。   她抿着唇,直勾勾望着他。   骆明远本来是不想就此多解释什么的,可是不知怎么,一对上严青那双眼,他莫名就有点心疼,好像……他还是更喜欢她没心没肺地大笑多一点。   不喜欢她这样没生气、病西施的样子,可怜巴巴的。   对着这样一双眼,这样瘪着的嘴,他实在说不出半句不顺她意的话。   “是上面安排的,她们不是我们这儿的编制,一人派一个,带她们去食堂吃饭,就这样。”   他只好解释了一遍。   严青听着,心里始终有点不爽。   “怎么就是你带她去吃饭呢?”   为啥不能是别人?   其实这话真跟小媳妇儿质问自家男人似的,偏偏严大小姐自己没意识到,骆明远也是她问什么就下意识答什么,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入某种诡异的关系中,彼此却都没有察觉。   这是吃醋吗?   或许是的。   前一秒伤心幽怨,下一秒心里又甜到齁。   “领导随机安排的,刚好分到……”   不知怎么,看着她的眼,骆明远又鬼使神差地补上了一句,“我对她没想法。”   其实这话有点多余,毕竟严青压根就没问他对郭诗雨有没想法这样的话。   但是……看见她脸上忽而升起那个狡黠的笑容,骆明远嘴角也忍不住悄悄弯了弯,心里头好像突然有点甜——猜对了,她想听这个。   “这还差不多。”   严青垂下眼,一边吃糖,脸上想笑,却又有点憋不住,看起来怪有点傲娇的。   为什么差不多,严大小姐压根就没多想。   小张给战士拿完了感冒药回来,看到严青已经醒了,顿时笑了一声,“怎么,贫血啊?”   她说着又斜瞟了一眼骆明远道,“现在的教官,心真细,连学生来例假都知道。”   其实这话已经有点揶揄的意思了,毕竟身为军人,一进部队,忠诚首先是被教育的第一课,不管何时,脚踏两只船都是备受人唾弃的,有违军人的品质。   部队里头当兵的那么多,小张偶尔也会听人谈起严青,这姑娘长得俊,性格也大方,悄悄议论她的人不少,小张也挺喜欢她的。   她来基地有一阵子了,部队里的渣男也不是没见过,出于一种朋友间的义气,小张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严青。   她看不得别人欺负那些个没心眼的小姑娘。   严青说是晕倒,但骆明远要是借机揩油就不好了。   她这么一说,骆明远脸色顿时有点发红,满脸尴尬——他执行命令是一流,人却不是那么善于言辞,尤其这涉及女性的私密,例假这种事,每回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严青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自己晕倒,小张这样想,也是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严青顿时笑着解释道,“莉姐,你误会了,我早上向教官请假,教官才知道的。”   小张斜着眼,又瞥了一眼骆明远,“是吗?”   骆明远只得点了点头。   虽然他很想在这儿再呆一会儿,但是精英队还有三十九人在等着他回去训练,国庆阅兵的任务不能耽误。   再者,这个小护士老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他,骆明远真是有点尴尬。   眼见严青确实是没事了,他只好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训练吧!我先走了。”   严青点了点头。   骆明远迅速逃离了医务室。   骆明远一走,小张迅速就凑到了严青身边,直接逼问她,“快说,你和骆哥怎么回事?”   刚才她去药房给战士拿感冒药,人走得其实也不算远,两个人的谈话多少她也听到了一些。   要说没什么猫腻,她才不信!   骆明远一走,小张迅速就凑到了严青身边,直接逼问她,“快说,你和骆哥怎么回事?”   刚才她去药房给战士拿感冒药,人走得其实也不算远,两个人的谈话多少她也听到了一些。   要说没什么猫腻,她才不信!   严青睁大了眼装糊涂,“什么怎么回事?”   她……她和骆明远,好像也没什么吧。   教官和学生而已。   小张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不过最后还是提醒严青道,“我知道你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部队里好男人确实多,但渣男更多。”   至于谁是好男人,谁是渣男,谁也不知道。   严青愣了一下,一时也没出声。   她对骆明远了解不深,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是个好人。   很好很好的那一种。   但是小张的心意,她也感受地到。   严青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   小张平时看着有点疯癫,还特别花痴,没想到会对她说这些,或许……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这到底涉及他人隐私,严青并不是八卦的人,自然没有就此深究。   小张给她冲了一杯红糖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外头响起了吃饭的哨音——到饭点了。   有勤务兵过来送病号饭,还是老样子,一碗面条,两个鸡蛋。   因为上午晕倒,再加上痛经,严青当天就没有再去训练场,直接在医务室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才恢复训练。   其实特训比之前的军训要辛苦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严青心里却始终觉得很满足。   这真是奇怪。   大概是因为每天都能看到某个人挺拔的身躯吧,即使身在白杨林,她一眼也能认出那个人,因为他是最独一无二的那一株小白杨。   既辛苦,又跟偷糖吃似的甜。 第345章 离别在即   既辛苦,又跟偷糖吃似的甜。   十几天的特训转眼就结束了,很快便到了国庆阅兵的日子。   因为今年不是什么特别的纪念日,故而阅兵活动只是在军部进行,并不对外开放,不属于大型的展览性阅兵活动,只是基地所有兵种一起列队,接受领导检验这样。   所有正式服役兵都要参与方阵,除此之外,还加上了一个月前来基地参加军训的学生。   在尖子兵们检阅完毕后,很快便到了陆战队,后面紧接着的,就是从学生中挑选出的精英队。   烈日之下,训练场上方的看台上,一排领导位中,坐在最中央的,赫然就是J市军部的最高领导人章昌盛章将军。   章昌盛一身军绿的军装,肩膀上挂满了勋章,和他满身赫赫军功章不同,老爷子的长相非常斯文,一张圆脸,白白胖胖的,面目慈祥,笑呵呵地冲众人挥手。   若不是他这一身军装在身,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某个中学的语文老师似的,反倒是他旁边脸色黝黑,一身正气,不苟言笑的周建军看起来更像一名将军。   周建军站在章昌盛右侧,周晋则站在周建军的右侧,将门虎子,两人都受邀参加了此次的国庆阅兵。   和父亲黝黑粗糙的脸庞不同,周晋相貌阴柔清秀,他身材偏瘦,军装比父亲要小一个号,穿在身上威严也有,但禁欲味道更浓,微微皱着眉,一脸生人勿进的阴沉表情。   旁边还跟着其他一些军部的领导,都是站立在领导台上,目送前来接受检阅的方阵队伍。   学生们的声音比士兵要年轻,尤其精英队里还有女生,方阵的口号一喊出来,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这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实在是太好听了!   “努力学习,报效祖国!团结进取,奋力拼搏!”   章昌盛一眼就看到了严青。   第一排最右,女兵里个子最高那个,皮肤白到发光,头发挽起成了髻,包在作训帽里,声音宏亮,身姿挺拔,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跟只绿孔雀似的。   章昌盛身后跟着勤务兵,连忙拿起相机,对着方阵拍了一张照。   章昌盛呵呵笑了两声,朝众人行了一个军礼。   “同志们辛苦了!”   底下传来响彻震天的声音,“为人民服务!”   精英队是骆明远亲自训练的,不管是军姿还是步伐,几乎都和前面正式的战士队伍没什么差异,学生们朝气蓬勃的气息似乎都要从地面冲到看台上来了。   章昌盛神情满意,朝周建军笑道,“还有那么点兵味嘛!”   周建军也跟着点了点头。   精英队之后,接着走的就是腾龙队了,周年年就在腾龙队里。   她个头中等,站在第一排的女生中间。   和严青一样,今天检阅,周年年今天也把头发给包起来了,塞到了作训帽里,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利落整洁。   她身体绷得直直的,踢出去的腿仿佛一条直线,小脸蛋上表情十分坚毅,跟个童子军似的,周建军看着她坚毅的表情,一时心中竟颇为感慨。没想到,家里那个小丫头不知不觉都长这么大了。   她刚来周家的时候,还是个小豆丁呢,乖乖巧巧的,如今看着竟然都已经有兵味了。   方阵行至领导台,全员朝领导敬礼,边走边敬。   章昌盛照例还是那句话,“同志们辛苦了!”   周年年举着手回礼,人群中,她父亲和大哥都在,十分严肃地目视她行往前方。   方阵走过领导台,全员转头,收手,下垂,继续摆手,正步前踢。   周晋盯着周年年的背影,军帽之下表情深沉,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阅兵活动整整进行了一上午,中午时分,吹哨解散,去食堂吃饭。   下午还有国庆晚会,或者说国庆下午会。   过了下午,军部的皮卡就要把大家拉回学校了。   中午很多人都没怎么吃饭,迅速扒拉了两口就冲回宿舍收拾东西。   虽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下午没有训练,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家,大家都很兴奋,宿舍里闹哄哄的,几乎都没什么人午睡。   晚会下午两点半才开始,从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吃饭到晚会,中间有一个较长的空挡,教官们便趁着这个空档,最后一次查寝。   说是查寝,其实主要是来归还东西的。   毕竟军训第一天,他们就来这里没收了不少违规品,收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不过大家都是从新兵过来的,看见什么其实都不太稀奇,像零食之类的收上去自然就不会再归还了,除食物以外的东西,此刻都要物归原主。   回去归回去,纪律不能乱,就算是下午要走,中午也要把宿舍收拾干净。   一个多月下来,大家早已养成了随手收拾的好习惯,即使马上要离开,宿舍里依然都是整洁如新的样子。   地板拖得干干净净的,军绿的床单铺得平如水面,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小黄脸盆整整齐齐放在洗漱架上,牙刷统一朝右,和真正的军人并无二样。   大家的行李包裹此刻都收到了衣柜里,每个人的包裹都差不多,就那么一丁点儿大,几乎没什么东西。   来部队军训这一段时间,吃的用的穿的,都是部队提供,大家压根就不用带什么东西来。   这次离开,除了身上的迷彩作训服可以穿走,其余的都必须留在宿舍,唯一能带走的,只有自己而已。   军训真的很辛苦,很多人一开始对教官几乎都是持强烈抵抗情绪的,不知怎么,知道今天要走,大家突然都有点伤感。 第346章 沉默军礼   军训真的很辛苦,很多人一开始对教官几乎都是持强烈抵抗情绪的,不知怎么,知道今天要走,大家突然都有点伤感。   尤其是教官进来的时候——平日里极其严厉的教官,这个时候,看上去似乎和普通的大哥无异,好些多愁善感的女生竟然还因此哭起来了。   教官对他们好吗?   谈不上。   教官对他们不好吗?   当然也不是。   可是,如果没有教官这么严厉的要求和训练,他们也不会有今天阅兵时的成果。   接受检阅时的自豪感,是无以言表的,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感觉到自己是祖国的一份子,自己也曾有过艰苦卓越的时刻,那是身为一个军人的自豪!   可是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们不是真正的士兵,他们只是军训的学生,是基地的过客。   教官才是这里常驻的人。   骆明远手里拿着登记表,望了一眼303的宿舍,和往常一样点评,“床铺整洁,洗漱用品摆放合理,地面无杂质,地板光亮,整体卫生状况良好。”   宿舍里几个女生都低着头,颇有些沉默。   除了记事本以外,骆明远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装的是之前从学生宿舍收缴的物品。   从第一间宿舍走到这边来,袋子已经差不多空了,里头还剩一个黑色的小方块。   是严青的手机。   他掏出来,递给了严青。   “还给你。”   严坐在床铺上,却没有伸手去接。   骆明远也没说什么,直接把手机放到了她坐着的床铺旁边。   他毕竟是男性教官,不宜在女生宿舍久留,查寝完毕,叮嘱大家好好午休后,直接就离开了宿舍。   严青手掌撑在床铺边缘,眼睛死死盯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也没说话。   教官一走,裴蓉立刻又把柜子门给拉开了,继续收拾自己那点子行李,周年年看了一眼严青,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想,但却没有多问。   下午的晚会两点半准时开始,大家最后一次集合,带着小马扎看表演。   国庆的节目很喜庆,晚会十分精彩,比之前中秋的节目要隆重许多,没了训练的压力,气氛十分轻松欢乐。   落幕的歌声一响起,众人立刻被口号催着起立,重新在训练场上集合,列队。   前来观看表演的领导们有的已经走了,有的还留在军部。譬如周建军和周晋,从领导台上下来后就一直在连里等着,准备带周年年一起回去。   其余的学生,统一坐部队的大皮卡回学校。   骆明远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做最后的吩咐和总结,“小马扎统一扎好,在宿舍摆好,自己的东西不要忘记带走,不该带的东西别带。最后,祝你们一路顺风!——立正!。”   众人立刻收紧裤腿,挺直身躯,个个都把自己挺成了一株小白杨。   他嘴唇微微弯了弯,内心有些欣慰,又有些不舍。   尤其是……女生第一排的末尾,那个人,那双倔强的眼眸,他甚至都不敢直视。   “敬礼!”   他举起手掌,向众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和他一起抬手的,是所有国际班的同学们。   毫无疑问,他们是最优秀的一群人,不管是军姿还是正步,国际班都比其他班级要出色许多,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是骆明远带出来的兵。   旁边的队伍里,有的教官在和学生们谈心,有的努力活跃气氛,在讲笑话,还有的跟老妈子似的,在叮嘱学生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欢迎大家来部队服役……只有骆明远惜字如金,面向学生的,只有一个沉默的军礼。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如既往地古板、严肃,毫无人情味可言,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军队机器。   严青紧紧咬着牙,两只眼睛都快把骆明远身上给盯出两个窟窿来了,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   “稍息!解散!”   人群一哄而散,裴蓉和周年年扯着严青回宿舍,严青心里不痛快,憋着一口气,自然也没再去找骆明远,更没有回头看他。   学生们仿佛流水一般散去,涌向各自的宿舍楼,偌大的训练场上,只剩下了几个孤零零的教官。   她在人群中很显眼,但是她自己不知道。   骆明远的目光追随着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直至她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他表情平静,内心万般不舍尽数翻腾,然而这些复杂的情感,终于都熄灭在眼中。   该怎么办呢?   离开是迟早的事。   她和他,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他是一线作战兵,是粗糙地不能再粗糙的人,枪林弹雨,以命相博。而她是公主,是要被人一辈子捧在手心里衣食无忧的人。   东西收好了,皮卡就在基地的出口处停着,学校的辅导员已经过来接人了。   裴蓉、赵妍还有李琴都已经等在了一起,严青几乎没什么东西,跟周年年站在一块儿。   周年年冲众人挥了挥手,“青青和我一起,坐我爸的车回去,你们先走吧!”   大家一个班同学很久了,周年年的背景,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裴蓉点了点头。   两个姑娘从宿舍楼里下来,直接往连部去,周建军已经等在那里了,坐在副驾上,周晋开车。   看见周年年一声迷彩服,周建军难得露出了一个笑脸,“上车吧。”   周严两家,不说有多么深的交情,但也算是熟识了,严青喊了一声周叔叔好,周建军也点头示意。   皮卡载得人多,动作难免要慢很多,周晋直接把军用吉普看到了基地门口。   出口处,是站立一排的教官,原本是要送学生的,此刻看见周师长的车,便都敬礼示意。   周晋在开车,不方便回礼,只有周建军坐在车上,冲众人也敬了一个军礼回应。   吉普车车窗颜色有点深,玻璃是茶色的,严青坐在后座上,一眼就看到了教官队里的骆明远。   两人眼神在空中刚刚对接,哨杆已经抬起,周晋稍微踩了一脚油门,车子一下子就冲出了基地大门。   严青连忙摇下了车窗往外看,车子速度很快,就这么短短一小会儿,骆明远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绿点了。   什么都没看清。   她心里突然感到气愤万分,哇地一声,就坐在后座上大哭起来。 第347章 终于开窍   她心里突然感到气愤万分,哇地一声,就坐在后座上大哭起来。   不知道是气周晋把车子开得太快,让她连教官的身影都没看清,还是气骆明远的沉默——   周年年吓了一跳,周建军听到声音也连忙回头看严青,“这是怎么了?”   周年年伸手握住了严青的手,她心里隐约知道情况,却只冲父亲尴尬笑道,“在里头待久了,估计有点舍不得。”   今天离开,也不是严青一个人哭鼻子,湿眼眶的人很多,尤其是女生。只是严青性格要强,周年年根本没想到她也会哭。   要说对部队舍不得,当然也有。   只是这点舍不得,应当还远远还没到让严青掉眼泪的程度。   哭成这个傻样,多半还是因为那个人。   周年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撕开递给严青,也没说话。   人总是要长大的,疯了这么多年,无法无天的严大小姐,竟然终于开窍了。   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以这样的方式。   她哭的样子,真是难看。   张着嘴,像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样,丝毫不顾及形象,就连在开车的周晋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望了严青好几眼。   周年年在旁边轻轻拍她的手,心里也有些无奈。   她们这样的人家,注定是很难和骆明远那样的人在一起的,先不说他的家境,就他无父无母这一点,恐怕就足够让很多人忌讳了。   严家宠严青有多厉害,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严老爷子恨不得往家里招个女婿,把丫头放在身边养着,哪里会舍得让她和生命随时有危险的作战兵在一起。   这是一段初恋,或许也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恋爱。   周晋把严青先送回了严宅,然后才开车转回。   车里没了外人,气氛比刚才又随意了一些。   周建军平常很少在家,和家里几个孩子相处时间也不多,难得在车里父子父女相聚,周建军不免问起周年年对未来的打算。   和家里最小的周沛相比,周年年一直都很懂事,周建军很少为她操心。   周建军有点大男子主义,认为女孩子将来只要嫁得好就行了,不必在事业上太过强调,其实他问周年年的打算,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没想到周年年认认真真道,“爸爸,我想做设计师。”   她之前选择平面设计,也是因为兴趣所在,她体格一般,从未想过去部队,读的也是普通大学,和周家人的路线完全不同。   临近大四,大家都在为工作发愁,有些人则干脆是迷茫,压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周年年是少有的对未来有清晰规划的人。   她只想离周晋远一点,到一个他掌控不了的地方去。   周建军哦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谁知周晋突然补充道,“宣传部那边有个职位我觉得很适合年年,人也不累,前阵子我见过他们部长了,他听说年年是J大的高材生,说非常欢迎她过去。”   宣传兵是驻本市的,属于文职,凭周家的背景和周年年自身的学识,弄个编制不难。   女孩子做这个,衣食无忧,人也安稳。   一家人都在部队,也省心。   周建军一听,似乎觉得也不错,回头头来又问周年年的意见,“年年,你觉得呢?”   周年年抿着嘴,低声道,“我不想去部队……”   更不想去周晋眼皮子底下。   听她这么说,周建军倒也不太意外。   经过部队这一个多月军训,周年年肯定是吃了很多苦,不喜欢部队里的生活也情有可原。   周建军平时忙于工作,一直对这个继女疏于照顾,心里头颇有些愧疚,一转眼,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反正家里头也不指望周年年建功立业,长子已经非常成功了,对家里两个女孩子,周建军并没有太大的要求。   周建军难得和善道,“年年要真是喜欢做自己的本行,爸爸也支持你。不过要是外头实在太累了,一定要和爸爸说,爸爸别的本事没有,帮你弄一份安稳的工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周年年一听,眼中瞬间露出了惊喜的情绪,连忙冲周建军道,“谢谢爸爸!”   周晋还想再说点什么,周建军却笑道,“小晋啊,你别管你妹妹了,年轻人就让她们自己出去闯一闯,怕个什么嘛!”   周晋当然是怕的,而且是非常怕。   周年年从小就长得乖巧可爱,她人又惯会讨好卖乖,比自己妹妹周沛的心眼不知道多了多少。   在周家待了这么多年,除了周沛依然和她有点不对付外,家里头哪个人不喜欢她?   上至八十老太太,下至八岁小孩,都喜欢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就连自己和周沛的外婆有回见了周年年,都夸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从小到大,追求周年年的人一直很多,她是那种很招人疼的女孩子,非常容易激发男生的保护欲,从上初中起,书包里的情书就没断过。   上了大学之后,要不是周晋看得紧,恐怕早是惹到狂风乱蝶一大堆。   至少在周晋看来,周年年就是他的心肝宝贝,哪哪都好,宜室宜家。他简直恨不得天天把她捂在怀里,根本不愿让别人发现她的丁点好,哪里又舍得放她出去外头打拼?   要是被别人盯上了怎么办?   当然,这些心思,是万万不敢叫周建军知道的,父亲虽然神经大条,却也不傻,周晋并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对周年年的过分关心。   周建军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他已经承诺了周年年,想必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改主意了。   周晋脸色沉了几分,只好闭嘴。   周年年心里也清楚,连忙又冲周建军补充道,“学校马上会有推荐的实习活动,军训一结束,我就打算去实习,后面找工作不难。就不用麻烦大哥了!”   她从小就很知道要靠自己,学什么东西都很认真,专业知识相当过硬,哪怕没有周家的背景,靠自己的本事找一个不错的工作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周建军一听,果然哈哈笑出声来,转头冲周晋道,“听到没?年年不要你给他走后门!” 第348章 他欺负她?   周建军一听,果然哈哈笑出声来,转头冲周晋道,“听到没?年年不要你给他走后门!”   周晋嘴唇有点发白,抿成了一条缝,也没说什么。   军训一完,新生就开学了。   国际班的同学已经到了大四,学校发了实习要求,拿到实习合同的人,就不用再来学校上课了,正中大家下怀。   班级里一半以上的学生,家里头都是有产业的,就等着大家毕业回去继承家业。   所谓的实习,无非就是提前安排子女进去占坑这种。   周年年没去周晋安排的宣传部,而是通过招聘进了本地的一家设计公司实习,严青么…她大哥严学海倒是给她安排了一份实习,不过纯粹就是打酱油的,每天去点个卯就成。   八九十年代,通讯并不发达,私人手机还没有普及,人们电话主要还是打座机。   而且根据部队的规定,教官也不能给学生私留联系方式,可以说,一旦出了基地大门,学生基本就和教官们失联了。   也不是不可以写信,也不是不可以探军。   只是,又要以什么样的名义?   不知道为什么,严青在心中笃定,就算她给他写信,骆明远也未必会回。   他是什么想法,她至今也不明白。   两个人之间,或许什么也没有。   毕竟,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任何暧昧或者表示心意的话,或许从头至尾,只是她自己在猜想或妄想而已。   严老爷子发现,自军训回来以后,严青突然变了很多。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天天坐她大哥的车去广元地产打个卡又回来以外,其余时间,都是闷在自己屋子里。   完全符合他之前希望女儿做到的“大家闺秀”标准,沉默寡言,安静娴淑,不知怎么,老爷子却感觉非常不习惯。   “军训效果未免也太好了吧?”   严老爷子给自己的老兄弟章昌盛打电话,询问情况。   “英杰当年从部队回来是什么样子的啊?青青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创伤啊?”   老爷子忧心忡忡的,章昌盛在电话那边听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就是军训了一个半月吗?强度还比不上新兵连呢,居然连心理创伤都整出来了,真是关心则乱,连脑子都不带了。   “你不就希望她老实点嘛?我早跟你说了,效果杠杠的。”   章昌盛自己的二儿子章英杰,进部队之前,也是皮得跟什么似的,最喜欢跟自己老子耍心眼,新兵连三个月,一下子就老实了。   部队这地方,就跟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差不多,任你是谁,就是天地灵气蕴育的石猴,进去搅上几个月,也得在里头烤化了。   “都正常,都正常,小姑娘在外头吃苦了,才晓得家里的好,这不就老实了吗?你别多谢想。对了,我的勤务兵拍了好些照片,今天刚洗出来,回头我让他给你送过来。”   下午的时候,果然有人上门了,拿着一个信封,里头包着一大沓照片。   老太太留他吃饭,那人也不肯,给老爷子敬了一个军礼就走了。   老头老太太把信封拆开来一看,里头清一色是国庆阅兵的照片。   勤务兵拍得很有分寸,不该泄露的信息一点都没有,他寄过来的照片主要拍的都是军训的学生队伍,里头有好几张严青的特写。   姑娘盘亮调顺,个子又高,皮肤又白,长得又好,站在人群中,别提有多显眼了。   虽然入眼一水都是穿迷彩服的学生,但两老儿愣是一眼就看到了严青。   老太太瞅着照片看了又看,笑道,“别说,青青还真挺适合当兵的,看那个表情,真和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老爷子是当兵前遇到的老太太,当时因为要去部队,怕老太太跟人跑了,几乎是天天都给老太太写信,时不时还寄几张照片过来,生怕老太太忘了他。   当兵两年,严老爷子直接给老太太寄了一箱子的信,现在都还留在家里头,老太太专门用个小檀木箱子保存着,传家宝一样的。   初一十五太阳好的时候还要拿出来通通风,免得虫蛀了,很是宝贝。   老太太这么一说,严老爷子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当兵的日子,一时也有些感慨。   家里头生了两个孩子,老大学海性格温厚,很像老太太,小女儿严青性格任性嚣张,倒的确是很像他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   若不是这股冲劲儿,他当时怎么敢去追求老太太?又怎么敢在退伍后就下海创办了广元地产?   其实这个性格当时也吃了很多苦头的,老爷子一方面希望儿女继承自己这股冲劲儿,一方面又怕他们在外头吃亏,其实挺矛盾。   “青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去了部队一个多月,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部队里头有人欺负她啊?”   虽然严青去部队只是军训,并不是真的当兵,但是老爷子也难保有其他情况发生。   他一个人疑神疑鬼的,老太太倒是想得很开,“别人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严青早产,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后来家里为了提高她的身体素质,还专门给她请了武术教练。学了多少功夫另说,不过一般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什么头绪,对女儿最近的反常,老太太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过一想到自家这口子的性格,老太太到底还是没把心里的猜想给说出来。   儿子女儿都大了,这都是迟早的事,大人跟着掺和反倒不好。   下午严学海载着严青回来,一家人在客厅里欣赏严青阅兵的照片,严青本来兴致不高,后面不知道从照片里看到了什么,抓着其中一张照片就回卧室了,连晚饭都没吃。 第349章 突然想她   下午严学海载着严青回来,一家人在客厅里欣赏严青阅兵的照片,严青本来兴致不高,后面不知道从照片里看到了什么,抓着其中一张照片就回卧室了,连晚饭都没吃。   还是周嫂后面给她留了点饭送倒卧室去的。   家里头两个男人都有点大条,不理解严青的反应,倒是大嫂钟萍看了一眼老太太,两人眼神彼此在空中对上,心中都有些了然。   那张照片有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   拍的好像是一支陆战队。   或许,这只队伍里,有什么特别的人。   这一天晚上,是J市无数平静又繁华的夜晚之一,严青望着照片里那张冷淡坚毅的脸庞,难以入眠。   J市歌舞升平,千里之外,却并非如此。   骆明远就在其中。   秦风望着对面的舰船破口大骂,“MD,开着老子的战船对老子开枪,还要不要点脸了?”   天气不佳,海上狂风乱作,骆明远和一名艇兵一起,跳下一艘橡皮艇,将皮艇奋力划往海礁浅水区的石碑处。   借着艇兵的掩护,骆明远迅速登上暗礁,将巨大的旗帜插在了石碑旁。   对面敌人恼羞成怒,直接命人朝界碑疯狂开火。   一时之间,枪林弹雨,枪火密布。   不远处的艇兵躲在礁石之上,冲骆明远大吼,“我给你掩护,快回船上!”   骆明远死死抱着旗杆,没有松手。   原本石碑所在的区域是一片沙滩,但是此刻下雨涨潮,沙滩已经被水淹没,变成了一片汪洋。   旗子在水中,根本就插不稳。   雨很大,风更大,厚重的旗子被风吹得疯狂摇摆,一会贴在旗杆上,一会又被风吹得鼓胀如帆,没有外力帮助,旗子根本无法在界碑旁立稳。   骆明远把旗子插入水中后,就一直抱着旗杆,躲在石碑下,利用石碑做掩护,时不时朝外还击。   旗杆是钢筋制成,子弹打在上面砰砰作响,石碑旁时不时炸出碎石块,子弹太过密集,艇兵不敢上前。   雨太大了,视线不佳,骆明远满脸都是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淌着什么水,可能是雨水,也可能是灌上来的海水,尝在口中苦涩地很。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片孤舟,飘荡在毫无落脚点的海洋之上。   这样大的雨,根本什么也看不清,他只能凭着直觉还击,和躲避子弹。   今天会命丧于此吗?   他也不知道。   旗子还能扛多久?他也不知道。   但身为一名军人,就算是扛到最后一刻,他也要撑下去。   其实从前他也过有很多这样的时刻,他从未害怕过,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笑脸。   因为这张笑脸,他忽而生出了一丝恐惧。   害怕自己会在这场战争中死亡,害怕那个人知道这个消息。   潮水越涨越高,对面的敌人唯恐被水淹没,只得卷旗撤离,放弃了计划。   艇兵见状,迅速划动皮艇前往石碑处支援。   33分钟后,枪声停歇,我方取得压倒性胜利,重创敌人。   骆明远以身护旗,荣立二等功,不过代价也很惨重,艇兵带他回船的时候,才知道他腿部中弹了。   石碑矮小,子弹是从水中射入的,正中骆明远之前执行任务受伤的那条腿上。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二道杠的金色的奖章印着天安门城楼与火箭,这是给他荣誉的勋章,也是沉重的离别礼。   从医生的诊断结果来看,骆明远腿伤严重,医生的建议十分明确——不能再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更不适合作战。   也就是说,骆明远要么转业,要么另谋出路。   诊断书下来以后,营里领导看了,经过商量,为他安排了一个新的职位。   营长来医院探望他,亲自找他谈的。   是个闲职,文职工作,没什么压力,工作轻松,在中尉待遇基础上,同时享受二等功待遇。   骆明远看着调职报告,迟迟没有签字。   部队里的领导,有多照顾他,他也感受地到。   可是对雄鹰来说,如果不能在天空奋力拼搏,那比死去还要难受。   部队不养闲人,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他已经是个闲人了。   他对身上的军装感情很深,但却不愿意以这样的姿态留在部队。   “营长,我想转业。”   转业意味着离开部队,也是他最后的体面。   ------题外话------   改到第4遍了,已无任何军方信息,抓狂,求过! 第350章 你有心吗?   转业意味着离开部队,也是他最后的体面。   他这么一说,营长感觉有点吃惊,但却没有说什么。   骆明远的父亲是烈士,他也是烈士,他对部队感情很深,而且为人沉稳坚毅,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你考虑好了吗?”   部队给他安排的这个职位确实不错,上头也是考虑到他一门两烈,这次又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安排,没想到骆明远竟然会拒绝。   大家都是说一不二的男人,也没什么好绕来绕去的,骆明远这么说了,营长也做了挽留,骆明远心意已决,自然没有接受。   “你想好去哪儿了吗?”营长问他。   骆明远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一直呆在部队,说实话,他之前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离开这里。   吃惊的不仅是营长和部队里的一干好兄弟,其实连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概…是在枪林弹雨中度过了前半生,后半辈子,突然想安稳一下吧。   不希望再遇见某个人的时候,因为害怕自己性命不保,而不敢给出任何承诺。   “转业我会给你批,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治好了腿,再走,行吗?”   骆明远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无论如何,一定要等他腿伤恢复了才行。   只是不知道,能恢复到几成了。   和YN的新闻,在三天后爆出来了,严看到,青半夜里给周年年打了个电话。   她打的是周年年的手机。   电话一通,周年年大概就猜到她想要问什么了。   “我哥也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实际上,因为这个,周家最近的气氛也很沉重。   人人都羡慕周家出了一个年纪轻轻的上校,却很少有人去真正看过周晋的履历。   他的军衔,全部都是真刀真枪挨出来的,周年年有次不小心见过他脱了T恤的样子,肋骨和后背上都是伤。   很吓人。   周晋当时迅速就把T恤给穿上了,周年年再问,他却避而不答。   建功立业,哪有那么简单的呢?他也是以命相搏。   这次冲突,调走了J市的部分军力,骆明远是一线作战兵,周晋是指挥级领导,都去了危险的地方。   “我哥回来了我马上就帮你问,你也别太担心了。”   严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突然问,“年年…你怕吗?”   大多数人和平美好,是因为少数人替多数人承担了战火,人们总容易忽视这一点。   怕什么?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过了一会,周年年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压抑的哭泣声。   这还是她认识严青以来,第二次听见她哭。   第一次就是在军训结束,回家的车上。   在周年年的印象里,严青好像从来都没哭过。   她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家里头人各个都宠爱她,性格也好,那么爱笑,总是没心没肺的,好像过得特别开心的样子。   没有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头,竟然也有害怕的一天。   或许是因为在深夜,人的神经总是格外敏感,两个女孩隔着电话线,都感受到了彼此的脆弱和无助。   严青问她怕不怕?   她当然也是怕的。   怕什么?   怕的那个内容,她根本就不敢说出口,也不敢去想。   直至这一刻,周年年不得不承认,即使她认为周晋有种种不好,甚至是“变态”,但是她同样无法欺骗自己,因为周晋真的对她很好。   没有表露心迹以前,他就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大哥,像守护神一样,出现在所有她需要帮助的时刻与场合。   表露心迹以后…他…无论如何,她并不希望他出事。   压抑的哭泣声从电话听筒里传来,周年年睁着眼,望着黑暗的房间,表情苦涩。   她努力睁大了眼,不让自己的眼泪和好友一样,掉出眼眶,想哭的情绪只有那么几个瞬间,忍住的话,眼泪就再也不会掉下来了。   尽管和身材高挑的严青在一起,她总是被认成是需要保护的那一个,但实际上,周年年的性格比严青要坚韧许多。   生父自小去世,母亲没有太大的本领,周年年很早就懂事,很懂得照顾自己,以及照顾别人。   面对生活中的挫折和打击,她总是要比别人冷静,冷静到有时候,就像是没有心一样。   周晋出发去南海前,把手机送给了她,说可以给他发短信。   但是周年年一条短信都没有发过。   出发时,周晋照例拥抱了她一下。   自上次军训在基地他抱过她以后,拥抱似乎就已经成为了两人默认的一个尺度,周年年挣扎多次无果,后面也就放弃了,总是木然地让他拥抱。   周晋抱得很用力,他神情满足,却又有一些无奈,低头在她耳边呢喃,“年年,你有心吗?”   对她这么好,她好像永远视而不见。   好像没有心一样。   “如果他能平安回来,我一定去找他,找他问清楚,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原谅他。”   严青断断续续在电话那边哭泣,周年年嗯了一声。   她难得没有再劝阻严青,说一些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话。   生死之间,最容易看清一个人的心意。   有时候,她其实特别羡慕严青,活得这么恣意妄为,不像她,她自己想要什么,自己都不敢想。   如果周晋平安回来,她会做什么?   她什么也不会做。   这就是生在这个家庭的无奈之处,她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一周后,周晋回国,毫发无伤,周年年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骆明远的情况,严青也从周晋口中得知了。   他成了英雄,不过腿却受伤了,后面很有可能会离开部队。   在周晋的帮助下,严青终于得以去医院探望骆明远。   这个时候,骆明远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地了。   严青来到病房的时候,他正自己准备倒水喝,一只腿蜷缩着,身体主要靠另外一只腿站立,靠在病房里的桌子旁。   看见严青进来,骆明远明显愣了一下,水杯里的水都泼出去了半杯。   他手忙脚乱地去擦桌子,严青却直接走过来,气鼓鼓抢走了他的水杯。   周晋和周年年一看这情况,两人好像要吵起来,迅速就退出了病房。   只留下严青和骆明远两人在房间里。 第351章 不来找我?   只留下严青和骆明远两人在房间里。   一段时间不见,突然面对严青,骆明远感觉有些尴尬,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脱去了之前军训的服装,换上了正常的衣服,严青看上去比军训时要成熟不少,头发披在肩头,打扮时尚,完全不像个学生,看起来派头十足。   本来她也已经在广元实习了,做这样的打扮也是工作所需。   对比之下,骆明远则要憔悴许多。   因为腿伤的缘故,做了手术,他这段时间消瘦不少,前面一阵子不能动,胡子也没刮,满脸胡渣,下巴和脸颊伤全是青灰色的一大片。   其实严青从前就幻想过骆明远假如不刮胡子看起来会是什么样,现在的样子,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过,真的很难看。   短暂的惊讶过后,骆明远很快冷静了下来,用医院的一次性水杯又给严青倒了一杯水道,“你拿的是我的水杯,如果你想要喝水的话,可以喝这杯。”   严青死死瞪着他,两眼却不争气地红了——她来到医院,难道是为了听他用客气疏离的语气告诉她该用一次性的水杯来喝水吗?   她抓着骆明远的杯子,指甲忍到泛白,听到这句话直接刷得一下从病床伤站起,半杯水全泼在了骆明远脸上。   前来换药的小护士一进门,看到这幅景象,吓了一跳,当即反应过来,立刻把骆明远拉到了身后,冲严青吼道,“这位女士,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他腿上有伤,不能沾水,我们主任好不容易把他腿给保住了,万一又感染,你担得起责任吗?”   何况,骆明远可是荣立二等功的烈士。   军委的领导特意过来给他发的绶带和功章,这是在医院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军区医院,受伤都是光荣的事,因为这个,医生和护士对骆明远的态度都要比旁人好上几分。   要不是看着严青身材高挑,气势凌人,不像好惹的样子,小护士早就冲上去把她骂一顿了。   她护崽子似的态度,多少有点吓到了严青,她抓着水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低头看了一眼骆明远打着石膏的腿,抿着嘴没说话。   说实话,在严青进来的时候,骆明远那个军绿的搪瓷水杯里的水就已经泼出去半杯了,这会儿根本只剩下了一点末子,根本没多少份量。严青这一泼,充其量就是打湿了骆明远的脸而已。   骆明远青灰的下巴胡茬上沾满了水珠,领子和胸前也沾湿了一点,但是胸膛往下就没有了,衣服都是干的。   他个子高,身躯也比较壮,水杯里那点水还不够打湿他肩头的。   再者说,骆明远腿上还打着石膏呢,就是他自己刚刚不小心洒掉的这半杯水,都比严青泼得要多,小护士这么一说,主要还是在唬人。   严青没有还嘴。   她脸是犟着的,但眼神却有些躲闪,半低着头,似乎很忧心他的腿伤,却又不敢上前去问。   的确是她做错了事,但是骆明远看着却格外心疼,他知道前因后果,心理其实多少也明白严青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是泼他一桶水,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连忙冲护士解释道,“小刘护士,你误会了,她只是不小心,我腿上完全没湿,不信你看。”   说着他还抬起了自己打着厚厚石膏的左腿给护士看,仿佛准备向她证明自己腿甚至还很康健似的,小护士见状,只好摆了摆手,“得得得,是我眼花看错,我等会再过来给你吊水!”   真是眼瞎,她刚才明明都看见那姑娘一杯水直接往病人脸上泼过去了,摆明了成心的,这样居然也能说成是不小心。   真是当兵难过美人关,看着人姑娘长得漂亮,黑白都不分了!   护士走后,严青这才讪讪放下了水杯,站在墙脚问骆明远,“你……你没事儿吧?”   其实来三军医之前,周晋就告诉严青了,骆明远腿上受伤了。   他是之前对YN行动的英雄,他的伤势和去向上头都有关注,周晋也在留意。   最近一次诊治的结果算好也算坏,坏的是,骆明远的腿肯定是无法再承受之前特种部队那种训练强度了,所以不出意外要么换岗要么转业,好的是,他的腿虽然不能去执行任务,但是正常生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以行走,也可以跑跳,只是不宜进行高强度的剧烈运动。   无论如何,这对严青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不久前的行动,虽然我方胜利了,但里头其实也有人牺牲。   子弹不长眼,能活着回来,大家都感觉很庆幸。   实际上,是周晋回来,严青才知道骆明远参与了前不久的那次行动——虽然在此之前,她早已有了这样的预感。   这种感觉,令她感到十分愤怒,又十分无助。   她很想关心一下这个人,却无从得知他的消息,更无从从他这里得到半点回应。   甚至他离开J市,伤了一条腿又回来,住在哪家医院,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怎么不让她生气?   更生气的是,两个人之间,好像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痴心妄想一样。   那他为什么又要在她面前说,“我对她没想法”这样的话呢?   这难道不是一种暗示吗?   她这样问,骆明远只是淡淡笑了一声,“当兵的,受伤都是常事了,没什么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腿上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似的,只字不提自己中弹的事。   严青紧紧咬着牙,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愤怒,以及眼角感觉下一秒就快要决堤的泪水问他,“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来找我?”   她这句话说得冷静、克制,虽然她努力想使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然而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现在很伤心,很愤怒。   两眼通红,好像一只发怒的豹子,又好像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孩子。 第352章 你是懦夫!   她现在很伤心,很愤怒。   两眼通红,好像一只发怒的豹子,又好像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孩子。   骆明远沉默了,他不敢回应她。   他根本无法面对她的眼神。   实际上,从严青坐着周晋周上校的车离开基地的时候,骆明远就没想过去找她。   她和他,是完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何况,他人微言轻,做的事情又很危险,也根本给不了她什么,连一个普通安稳的家大概都给不了。   何况现在,他腿还受伤了,虽然医生说不影响正常生活,到底是比不上从前那么康健。   没想到,严青竟然这么执着。   其实真要说起来,两个人之间,连暧昧都谈不上。   根本就像是两个不同方向的人,突然有一天,因为走岔了路线,突然相逢,有了那么一点点交集而已。   两条相交线,交集只有一个点。她为什么要这么执着,非要回到这个点上来?   她应该去走她的康庄大道,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过锦衣玉食的日子,而不是跟着他这个穷当兵的。   部队,他马上要专业,连当兵的都算不上了。   未来何去何从,他自己也不知道,前途未卜,他不敢也不该赌上一个女孩的后半辈子。   严青这样质问,得到的只是骆明远的沉默。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答案。   严青在来时一路忍住的泪,此刻终于忍不住决堤了。   她自己都替自己觉得不值。   为什么要想他?   为什么要过来?   为什么还要巴巴来问他这句话?   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永远也不会给她回应!   “姓骆的,我原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没想到,你就是个懦夫!”   她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骆明远垂着眼,仿佛一尊雕塑,木然接受她的批判。   严青在原地等了三秒,没等到任何回应,情绪崩溃,直接夺门而出。   病房的大门被她摔得震天响,直接砰得一声,迅速惊动了医院走廊尽头的周年年和周晋。   严青一走,骆明远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他颓然坐下,两手握拳,紧紧抓在膝盖上方,良久之后,方才松开。   她一走,病房里顺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周年年看到严青冲出来,连忙上前去拦她,严青跟个炮弹一样,周年年还没接到她,她自己就先冲下楼了。   两人没办法,只好连忙跟上。   周晋开车,周年年和严青坐在车后座上,严青两眼是红的,但是上车的时候却没有眼泪了。   她恢复地很快,令周年年都感到惊讶。   大概非得来这里一次,见他一面才会死心。   车子开出医院没多久,严青自己就先要求下车了,说要回公司,周年年怕严青出事,只好让周晋先走,自己留下来陪严青。   没料到严青一下车,就在路上真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广元地产。   周年年还是一路跟着,到后面严青进了办公室,一切如常,周年年毕竟不是广元的员工,不宜在大楼久留,这才回去。   她自己也有实习任务,还是请假出来的,临近毕业,她不想去部队又呆在周晋眼皮子底下,也没有多少留给自己的时间,即使是在实习,也十分努力。   下午的时候,严青突然来找严学海,说自己想找个项目练练手。   “要离这儿远的,辛苦的,最好到工地上多看看。”   她要求十分明确,整得跟知青下乡似的,令严学海大感意外。   “你之前不是说打死也不要离开J市吗?”   他合上了文件,表情和善,眼角带着一些笑意,“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掏鸟窝捅蜂窝的,比男孩子还要皮,偏偏家里头就她一个女孩子,生得也晚,小时候身体又不好,大家宠得跟什么似的。因此至今都还是散漫又任性,做什么家里都是由着她。   反正都养到现在了,家里头也不缺这点钱,一家人难得有默契,就希望严青这辈子能衣食无忧,找个好人家,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公司的事,严学海压根就没想过让妹妹插手。   老爷子早在严青18岁生日那天就转让了一部分股权给她,每年分红相当可观。   严青性格跳脱,不适合做管理,公司是交给老大严学海来继承的,不过老爷子准备给女儿的嫁妆可是一点都不少,反正是够严青吃大半辈子了。   其实严青之前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严学海本来就是拿她这个实习来玩的,随便给了一个经理的名头给她当当,实际没做什么实质业务。   严青本来也这样混了好一阵子了,今天突然来找他说要做项目,严学海还真觉得有点稀奇。   “怎么,在老严那里受刺激了?”   想来想去,严学海只想到这一个理由,除非是和老头子吵架了,否则一般情况下,不是大佛还真请不动她妹妹。   “你说是就是吧。”严青的表情有些随意,面对一贯宠溺她的大哥,她语气也十分不客气,“反正就是要事情多,要辛苦,要下工地,就这几点。”   严学海挑了挑眉,“这可是你说的!”   郊外正好批了一块地,广元准备在那里打造一个世外桃源式的生活小区,一期已经开建了,刚刚打了个地基,上面事情一大堆。严学海本来是派了一个亲信过去盯着的,不过现在,他打算把严青加进去。   VP办公室里一个电话出去,事情就敲定了。   这个桃园项目的总负责人是严学海的一个得力下属,不过现在一线工地的进度跟踪人和统筹者却变成了严青。   上头有自己的人把关,严学海也不担心项目出什么大事,把严青放中间,有自己左膀右臂看着,还可以让她去练练,知道赚钱辛苦,也不错。   跑工地这活儿是真辛苦,严学海回去跟老爷子一说,老头直接就发飙了,“工地里那是大姑娘能去的地方吗?你妹妹疯,你也跟着疯不成?!”   老大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低头吃饭,也不替自己辩解。   严青几口扒完了米饭,把碗一撂,“是我自己要去的。”   因为这个,她把家里那些裙子高跟鞋都收起来了,在家穿的都是运动服和运动鞋,一副铁了心要去劳作的样子。   大嫂钟萍又在旁边轻声向她确认道,“一会儿真要剪头发吗?”   严青的一头秀发别提多好了,光滑水润,跟匹段子似的,钟萍发量偏少,一直很羡慕严青这一头浓密厚重的青丝。   她在附近学校教书,工作清闲,为人亲和,业余爱好很多,理发这个技能纯粹是为了帮学校里学生省钱给锻炼出来的,好多学生都喜欢找钟老师剪发来着。   严青已经跟她说好了,晚上让她帮忙给自己理发,要剪短。   俗话说,三千烦恼丝,剪断红尘梦。   钟萍这话是故意说给老爷子听的,好让他知道这回严青是真倔上了,真要拦着反而不好。   果然,这个“理发”的言论一出,老爷子瞬间就吓到了。   他这个闺女,从小做事就喜欢惊天动地,逼急了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老爷子还真怕他这么一压,把严青给逼出家了,一时只得强硬收嘴,一张老脸都给憋红了。   老太太见状,只得在中间做和事佬,“她要去,你就让她去,吃点苦也好。”   省得每天在家跟个闷葫芦似的,让人看着也担心。   这个事情一敲定,严青出去开的车都换了,张叔出去的买菜车夏利让给了她,严青把自己的超跑给了张叔,老大爷有时候开着一辆骚红色的跑车出去交个水费啥的,路上一水的回头率,杠杆的。   严学海下了命令,上头的负责人也是听命办事。   第二天一早,严青刚到办公室,文员就给她送来了一大摞的文件,“严经理,这是刘工让我给您的,桃源一期的鸟瞰图纸和基本设计和排工。他说您有一上午的时间可以看,从今天下午起,每天晚上都要去工地确认进度状况。”   一身运动服,剪短了头发的严大小姐看着厚达一掌的文件,咬着牙,默默没有说话。   家里头个个都是老狐狸,她大哥这是跟她玩阴的,想让她知难而退呢!   ------题外话------   姑姑: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第353章 她不甘心   一身运动服,剪短了头发的严大小姐看着厚达一掌的文件,咬着牙,默默没有说话。   家里头个个都是老狐狸,她大哥这是跟她玩阴的,想让她知难而退呢!   行啊,老头子都没拦住她,他亲哥居然来这一招!   一个个的,真当她是个大草包吗?!   严青高中读书确实渣,但是上大学选了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再加上周年年带着,其实是比高中反而要努力很多的。   从前升学考试,都讲究几科平衡,可是走上社会则完全不同,一个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并且不可替代,这个人就值钱。   严青很早就懂得这个道理,她压根就不在乎什么挂科不挂科的,都是自己喜欢什么就学什么,J大课程多的是,她听得其实也很杂,涉猎很广。   上家里头有这样的产业,从大二开选修课起,严青就选修了建筑和工程相关的课程,在J大读了四年,美术底子也摆在那儿,画图也是像模像样的,并不是对工程项目这些一无所知。   怎么说也是拿分红的人,真要让她设计一栋房子她不见得能立刻画出来,但是别人若是想随随便便拿个东西糊弄她也不成,大致的状况和图纸,她一眼就能看懂。   再者她这人其实挺聪明,只是平常做事不大用心,很爱偷懒,但真要没办法偷懒的时候,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   家里老爷子老太太还有他大哥都是人精,耳濡目染之下,严青也很有一套自己的做事方法,很知道抓重点。   下午桃源项目的总负责人刘俊民过来的时候,严青竟然真的就已经准备好了。   手里拿着一份进度表,仿佛掐着点等他过来似的,“刘工,按计划来看,地下室不是早就该开建了吗?怎么比预期迟了半个月?二期那几栋,为什么不同步打桩?人和机器都在,都处于闲置状态。”   他们做工程的,不讲究什么经理主任这样的虚名,不论男女,一律都以姓加个工字称呼,就像刘俊民,是桃源项目的总负责人,外头也只是叫刘工。   反倒是之前给严青的那个经理名衔,才是个花架子,就是来混实习的。   刘俊民一听严青这话,心底顿时打了堵——原以为自己就是来陪公主念书的,哪晓得公主对朝政关心地很,压根就不好糊弄!   严青都来广元好一阵子了,之前一直就在打酱油,从来也没见她对这些事情上心过,所以严学海让刘俊民带一带严青,他也以为大小姐只是玩玩,没放在心上,还以为轻松地很。   但是照现在这个意思看,他现在恐怕是有了两个老板。   向小严总一个汇报还不够,估计还要仔仔细细跟大小姐把前后原因都说清楚,谁让人家手里头还拿着广元好大一波股权呢?   怪不得小严总亲自把他叫到办公室叮嘱了一番,务必让他面对面和严青接触,看现在这个情况,随便找个小经理来还真镇不住她,没两把刷子,没准要挨批。   刘俊民擦了一把额头一时冒出的冷汗,人倒是没慌,严青说的这些问题,的确是工程上存在的问题,这些事情,小严总严学海也知道。   “七月是雨季,之前一连下了半个月的暴雨,所以耽误了进度。我们这个项目一期是要大力宣传打知名度的,宁可慢一点,也要把东西做好,因为这个,后面就没赶。”   两人一边说一边下地下停车场,刘俊民找到自己的车位,提前开好了车门,他原本以为严青是要跟他一起过去的,回头一看,严大小姐已经不见了。   半分钟后,从停车场角落里,绕出来一辆黄色的夏利。   严青坐在小夏利的驾驶座上,探出头来,冲他挥了挥手,“你前头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刘俊民只得应了一声上车。   看来是来真的了。   之前来上班,严青开的可都是豪车,不是超跑就是奔驰奥迪什么的。   98年还没时兴起开法拉利宾利这类的,严青那辆红色的保时捷是相当地惊爆眼球,整个地下车库,就她这辆车最贵,比她大哥严学海开的中规中矩黑色奥迪不知道要高调到哪里去。   这不,豪车也不开了,转走起平民路线来了。   夏利是半旧不新的,开了估计也有些年头了,不过看得出来,保养地还不错。   其实这就是家里的买菜车,出去买点东西跑跑杂物什么的,平常主要是张叔在开。   张叔特别爱惜它,每逢周末,就要在家洗车,车库里头最干净就是这辆夏利,是张叔的爱驹。   不过张叔暂时还不知道严青要开这辆车跑工地,要真知道了,估计得心疼地哭出来。   刘俊民在心底暗暗嘀咕,还以为有钱人家全是名牌车呢,没想到也有开夏利的。   因为地方有点偏,两人一路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桃源。   二十年后被称为J市最具价值的楼盘“世外桃源”,房价炒到十几万一平,被称作中国上东区,然而在98年下旬,这里还只是一片荒芜而已。   大片大片的荒野之上,已经打了一块巨大的地基,几个工人零星在上面劳作。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世外桃源的样子,说是个巨大的泥巴坑还差不多。   J市前几天才刚刚下过一场雨,市内街道早已恢复干燥,但是郊外的泥巴路还是有些潮湿松软,鞋子往上一走,体重一压,两脚很容易就陷入泥土之中。   没走两步,严青的运动鞋帮子周围就粘了一圈的泥巴。   两人各领了一个安全帽,到地桩那里查看情况。   一边看,刘俊民一边跟严青说一些注意事项,严青手里还拿着笔和本子,遇到重要的点,也都一一记下。   其实挺认真的,因为她这个态度,刘俊民的轻视之心也收起来不少,相干不相干的都和她说一点,态度也还不错。   而且严青人其实挺聪明,一点就通,很多事不用说完她大概就明白了,弄得刘俊民都有点感慨,对她更加欣赏起来。   要不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呢?严家一大家子人,好像天生就有这种天赋,很适合做生意,眼光长远,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   第一天主要是熟悉状况去的,两人主要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工程才刚开始,路和园林什么完全都没修,所以晚上回来的时候,张叔那辆干干净净的小夏利,早已变成了泥巴车。   严青直接开到车库里了,也没让他看见,张叔还不知道。   等到第二天严青早起去上班了,张叔照例去车库擦他的新欢保时捷,才发现小夏利的御用停车位上两排泥巴印子,厚达好几厘米,都结块了。   一想到他的爱驹在泥巴坑里打转,张叔顿时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严青这边忙得不可开交,骆明远就一直在养伤。   他年轻力壮,身体素质好,恢复力也好,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左右就出院了。   左腿的子弹是穿了小腿肚子,没伤到骨头,但是击伤了跟腱,石膏拆后就可以下地了,行走正常,只是暂时不宜奔跑。   像部队那种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肯定是不能进行了,再休养休养,奔跑弹跳也不成问题,只是以骆明远如今的身体状况,别的不说,特种兵肯定是排不上了。   连吊车尾都不能,这就是身体的硬性差距,很现实,也很无奈。   转业的特批营长也给他批了,当兵这么多年,所有东西都不能带走,唯一能带走的只有一套作训服,以及转业来的一笔转业费。   因为骆明远军衔也不算低,在部队贡献较多,所以转业费还算可观,只是这点钱,在普通人看来或许不错,面对严青,他却没有太多的勇气。   都不知道够不够她买一身行头的。   离开了部队,还能去哪里,该去哪里,骆明远一时也很迷茫。   在枪林弹雨中拼命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要和一个姑娘,好好过日子……只是现在真的离开了部队,他却不知道该去找谁。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给不了。   摸泥巴、下工地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整个桃源一期的地下室都已经浇灌完毕了。   项目是按节点分批验收的,地下室是第一个正式验收的点,因为是根基,十分重要,花的时间较长。   严青忙完一切准备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阵子她天天跑工地,披星戴月的,倒也习惯了。   工地上的工人就睡在旁边的板房里,洗热水澡的条件都没有,不知道要比她辛苦到哪里去。她这每天还能回家洗个热水澡,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人了。   家里头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从前她花得多,只是不知道赚钱这么辛苦。   严青和工地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带着文件就上了车。   以桃园为起点,好长一段路都是泥巴路,弯弯曲曲的,路面颠簸,大概要开个十来分钟才会走到国道上。   郊区的黑夜十分沉静,附近没有民居,夜晚极其安静,除了路边的小虫或附近水草中的蛙声,几乎都听不到什么声音。   严青把文件袋收到了副驾旁的收纳仓里,望着前方的路况,表情平静。   只有忙,不停地忙,才会让她稍微平静一点,不至于想某个人,不至于想打某个人。   被宠上天的严大小姐,人生第一次动心,还没开始就失恋了。   骆明远拒绝她拒绝地相当彻底,严青备受打击。   她从小顺风顺水,家庭条件和她自身的硬件摆在这里,可以说,完全没受过什么挫折。   她虽然不太在意外貌,但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子,好不好看,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从小到大,情书就没断过。   老爷子之所以在家里设宵禁,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怕她在外头鬼混。   长到二十多岁,如老爷子所愿,严青连恋爱都没谈过。   不仅没谈过,连动心都没有过。   她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想一个人的感觉这么难受。   难受到只要是一个人呆着,心脏就好像被人紧紧用手攥着一样,让她透不过气来。   愤怒、委屈、不解、伤心、怨恨……太多情绪,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最重的那一味,还是不甘心。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不甘心被他拒绝,更不甘心违背自己的心意,按照大家的设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她明明有喜欢的人呀!   车子开上了国道,收音机里传来一阵轻柔熟悉的音乐,是谁都会唱的歌——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   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   心相约心相约,   相约一年又一年,   无论咫尺天涯。”   可是不论是咫尺和天涯,她都不会再去见这个人了。   歌声一响起,严青黑漆漆的大眼珠子里突然就往外溢出两滴豆大的眼泪,啪嗒一下,直接滚落,掉在了她拉起的高龄运动外套上。   她两手握着方向盘,继续开车。   眼里的眼泪却越来越多,完全模糊了她的视线。   安静的夜晚,路上并没有什么车,车子开得远灯,照出前方好大一片的空地。   国道两边是茂密的杂草,荒无人烟。   眼泪一多,视野就糊了,连路都看不清,严青不得不腾出一只手,狠狠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   她左手刚刚离开方向盘,手背才迅速在眼睛那里擦了一下,车子前方突然闪过一道白影——一道急速尖锐的刹车声在荒野响起,刺耳至极。 第354章 找个保镖(一更)   她左手刚刚离开方向盘,手背才迅速在眼睛那里擦了一下,车子前方突然闪过一道白影——一道急速尖锐的刹车声在荒野响起,刺耳至极。   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严青楞了几秒,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吓得连眼泪都收住了——这条道上行人很少,天黑之后更是不见半个人影,所以她车子开得很快,要是真撞上,真是非死即伤。   她紧紧抓着方向盘,坐在车里等了几秒,车厢里的收音机还在播放着音乐,严青迅速擦干净眼泪,关了音响,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但是外头什么动静也没有。   如果是撞到了什么动物,比如兔子野羊之类的,好歹该有个呜咽声,但是外头真是极其安静,半点声音也无。   严青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极其不好的猜想。   等了一多分钟不见声响,她只好小心翼翼推开了车门,下车查看。   时间一长,这样一直没声,真的很吓人——不管外头是人还是动物,是死还是活,本能和道德都驱使她下车一看究竟。   车灯是亮着的,严青走到射灯前,一眼就看到了车轮子底下躺着一个人影。   是个男的,短头发,对方其实是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工装外套,只是在强烈的射灯照射之下,看上去似乎就成了白色。   地面没有血迹,严青松了口气。   伴随着这口气出来的还有后背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沿着T恤全部沁出,直接把里头的衣服都给沁透了,夜风一吹,透心凉。   对方一动不动,似乎是昏过去了。   严青弓下身子正准备再仔细确认一下,只是她人的身子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地下躺着的那个人影却先她一步,一跃而起,直接拿一把匕首,抵在了她肋骨那里。   “别动!”   严青探出去准备检查的手僵在了半空。   “钥匙给我!”   他粗着嗓子,把刀又往前探了探。   严青身上穿着运动服,夜里风大,外套有一定厚度,刀子到不至于伤到她,不过对方的意图,她此刻总算是明白了。   居然遇上一个打劫的,或者说碰瓷的。   在这样一个荒野之中,这么晚的时间,这样小的概率,居然就被她碰到了。   看来今年真是流年不顺,不过这人没事,严青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她刚才还以为……撞死人了。   对方情绪激动,声音粗暴,严青放下手,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他。   “往后走远,跑一百米!”   严青只好举起手,背着车子的方向,开始往前走。   大概不到一百米,她就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张叔那辆小夏利,已经被人开走了。   居然是抢车的。   或许是因为严青一个姑娘家,天天开车来工地,夏利车又是黄色的,所以比较显眼,严青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总而言之,她现在一个人被丢在了大马路上,黑漆漆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国道离桃源的项目还有一段距离,严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全是泥巴和灰尘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那人并没有劫色。   她现在一天到晚都带着工程帽,头发也被压得乱糟糟的,衣服上沾满了水泥灰,看上去的确和美女不怎么沾边。   入夜了,远处工地上的亮灯还隐约可见,黑色的草丛和杂草看上去就像是怪兽一样,似乎随时准备将她吞没。   她已无暇再考虑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沿着国道走了两分钟,严青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严学海这时候已经下班了,一接到她的电话,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带了家里的一个保镖一起去接她。   严青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一家人都没睡,客厅里亮着灯,都在等她回来。   大小姐原以为老爷子会和往常一样,把她大骂一顿,但是没想到老头看到她,竟然什么也没说,还努力放轻了语气问,“没什么事儿吧?”   严青摇了摇头。   张叔也只字没提夏利的事,只冲她道,“车子替人挡灾,青姐儿没事就好!”   严青身上灰尘扑扑,脸上还带着泪痕,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大家都没敢多问。确认没事后,老太太连忙让她去洗澡换衣服,“都别杵这儿了,该睡的早点去睡,青青先去洗个澡!”   周嫂还重新做了几盘小菜,等着她回来吃。   老爷子先去休息了,老太太和周嫂陪在严青身边,看她狼吞虎咽的,眼神都有些担忧。   实际上,严鸿晖老爷子也没睡,一直等到严青回房了,老太太也回房,他才又问老太太,“青青最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逼她逼得太厉害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你也别多想了,女儿大了,难免有自己的想法,没事就好。”   家里当晚就报了案,第二天清早,严青起来吃早餐,就看见一家人十分严肃地坐在餐桌边,似乎准备开什么家庭会议似的。   实际上,昨晚抢车倒没怎么吓到她,她哭纯粹是因为失恋引起的。   后面以为撞到人时,严青确实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人是来抢车的。   被抢和撞人比起来,对严青来说,她宁可选前者,毕竟那辆夏利已经开了好几年了,只是一辆半旧的杂牌车而已。   要是真出了车祸,还不知该怎么收场。   “我仔细想过了,你这样我还是不放心,我准备给你配个保镖。”老爷子严肃道。   严青刚刚拉开椅子坐下,嘴里咬的半个包子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到老爷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小姐惊得包子都掉了。   “给我配保镖干嘛?”   小时候她身体就不好,严老太太没少为她费心,在家里头有周嫂和老太太亲自照料着,出门就一直跟着保姆。   那时候,人家小朋友都是自己背着个书包去上学,就她一个人病恹恹的,身边随时跟着人,不是替她背书包就是替她擦汗送药的,学校里的人都因为这个嘲笑她。   再者保姆也是相当尽职尽责,严青在外头不管做了什么事,她回家都要巨细无遗地向太太汇报,简直跟个人形监视器似的。   每回严青想要偷偷溜走,或者跑去街边买点什么吃的,总是会被这个保姆发现,对方身强力壮,抓她就跟抓个小鸡仔似的,抓了她不说,回头还要再和太太说一遍,再挨一遍批。   严青还是上了初中,跟周年年一起,才第一次吃到了童年三大幻想——烤红薯和烤香肠和烤冷面。   整个小学时期,严大小姐的业余生活,基本都在这个保姆的“保护”和“监视”中度过。   一提起这个,严青就生理性反感,简直都快成童年阴影了。   老爷子这里说是要派保镖,回头不定又让人家给他汇报,和监视又有什么区别?   “爸,昨晚那个事就是意外,我要下工地,还带个保镖,人家看见,像什么样子!”   何况要是带了保镖,保镖还不得二十四小时往家里汇报?   那她真是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了。   老头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反对,语气也十分强硬,“这件事由不得你,我已经派人去外头找人了。这几天你就先和你大哥一起去公司,非要去工地的话让工程部的人送你去,我找到人就来换他。”   态度坚决坚硬,完全不考虑她的意见。   严青气的直接把筷子拍到了桌上,看了一眼老太太,“妈,你看他!”   老太太稍微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柔声安慰道,“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就先听他的。”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老爷子做事有点冲动,一旦有什么想法,立刻说风就是雨的,家里头都不敢触他的霉头,何况这事还和宝贝女儿的安全相关。   这一时半会想让他消停下来还真是有点困难,老太太也不能。   不过过后就难说了,一阵子过去,他忘记这事了,或者后面再发生点别的,变数就很大了。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了解地清楚,严青其实是非常讨厌别人跟着她的,老太太岂能不知?   看见母亲的眼神,严青心里这才总算有了点底,知道老太太站在自己这边,一时也就没说话,只是闷闷不乐地吃饭。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抬头冲老爷子道,“我觉得,家里头最该带保镖的人,是阿易。”   她伸手朝饭桌上默默吃早餐从不发言的小萝卜头一指,“你想啊,现在的人都喜欢绑架小孩子,阿易才危险呢!”   她练过散打,虽然学艺不那么精,但一般的小瘪三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死也得拉个垫背的,谁让这个小鬼从小就没大没小不尊重她这个长辈!   果然,她话刚出口,老爷子脸上就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似乎真在考虑这件事的必要性似的。   小小个头的严易闻言,淡淡开口道,“我上学都有司机接送,学校有安保,放学我从来都是准时回来,不耽误一秒钟。如果非要放保镖的话,在车上带一个就好了。”   他才不要跟姑姑一样,从小到大,身边还要跟一个监视器。   这话言下之意很明显,说的是严青自己喜欢到处乱跑,不让人省心,老头子才要给她找保镖的。   严学海闻言,顿时偷笑起来。   正在吃饭的钟萍,脸上也忍不住扯起了一点笑容,老爷子一听,果然点头道,“嗯,阿易是最听话的,你我是放心的,你可千万别学你姑姑。”   严青一听,愤愤然朝严易翻了个白眼,眼珠子转了转,又冲老头道,“还在外头找什么呀?家里头拨一个给我不就成了么?我觉得柱哥就挺不错的。”   98年,广元的规模还远没有十几年后那么大,Z国的房地产业也还没有起飞。严家是富贵之家,却算不上什么巨富之家,只是老太太家底好,带过来的嫁妆丰厚,故而家里才有一股大家族的排场在。   为了家里的女眷和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着想,老爷子才同意请保镖的,不过也只是在老宅里巡逻而已。   老爷子和严学海自己出门,还没到非要带保镖出去这样的地步。   严老爷子是当兵出身,总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很不喜欢这一套,家里也没什么人讲排场,大家在外头其实也是不带保镖的。   这次主要是考虑严青的安全,才想到了这个。   严青所说的柱哥是家里四个保镖中的一个,姓王,叫王小柱,年纪也就三十来岁,人很憨厚老实,严青和他关系不错,一直管他叫他柱哥。   其实老头子刚提出要给严青配保镖的时候,老太太就劝过他,让他直接从家里给一个出去,老爷子没同意。   严青性格又皮又疯,和家里头佣人都熟得跟什么似的,再加上家里是老太太管家,老太太为人亲厚,出手又大方,一大家子人,基本都向着她。   大小姐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老爷子总觉得,家里的人压根就镇不住她。   他也不是没问过这四人的意见,四人齐齐摇头,都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谁接烫谁,老头老太太还有一个大魔王,谁都不敢得罪。   这没办法,他这才想到要到外头去请人的。   “家里头不要人吗?张叔翻花园,柱子也要帮忙的,你别想了,我再从外头给你找一个!”   严青瘪着嘴,没说话,放弃抵抗了。   她朝老太太丢去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老太太只得安抚道,“时候不早了,都快吃,吃了去上班。”   这天,严青自然是又坐她大哥严学海的车去广元地产。   司机开车,她连开自己那辆小跑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老爷子认为,就是因为她太过招摇才出得事——夏利都能被抢,开一辆法拉利,第二天不就得被人给绑架了?   这个逻辑,严青不服不行。   刘俊民早上到了公司才知道严青晚上车子被抢的事,虽然后面是报警了,但是警方的破案速度一时也没那么快。   八九十年代,J市作为经济特区,风气开放,经济飞速发展,涌入了大量外来人口,三教九流的人都在此汇集,那阵子,确实是治安有点乱。   反正在街上小偷小抢挺常见的,严青的这个案子不大不小,追车也需要时间。   公主在他手底下出事了,刘俊民惶恐不安,他是桃源项目的总负责人,并不是天天跑工地的,偶尔才去一趟。   哪里知道昨天没同严青一起,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好在严青没出什么大事,否则他这个负责人真是难辞其咎。   刘俊民一大早就跑来慰问公主,严青正愁没办法去工地呢,看到他过来,连忙起身,“刘工,昨天验收了地下室,今天的状况我还没去看呢,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刘俊民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支支吾吾,“这……”   董事长可是特意给他打电话了的啊,叫他没事少让公主往工地上跑,说女孩子成天灰头土脸不像个样子。   他现在总算明白夹心饼干是个啥滋味了。   就像他现在这样,两头不讨好。   刘俊民这个说了半截的“这……”字一出来,严青差不多就明白了。   她直接甩开了他的胳膊,“行了,我知道了。”   刘俊民如释重负,立刻点头道,“那就好,这几天你先休息一下,工地上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叫之前的工程经理过去查看的。”   严青没好气点了点头,“你走吧!”   看工程也不止是下工地这么简单,各个进度、规划的文件也是一大堆,不能去工地上实地查看,严青只得闷在办公室里看文件。   体力没办法麻痹,那就脑力麻痹自己吧!   反正是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一停,一想到那个人,她就胸闷气短,又气愤,又伤心!   原本严青以为,以老爷子龟毛的性格,要找个合适的人放自己宝贝闺女身边,怎么也得个三五天的,没想到下午的时候,老爷子就给她打电话了。   “我开车把人带过来了,你下来楼下的咖啡馆。”   这个人,当然说的是她未来的保镖兼监视对象。   严青握着座机听筒,心里别提多不爽了,“怎么就找到了?你查过人家背景没?靠谱不靠谱?万一这人对我有什么不轨之心,直接把你闺女绑架了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人家!”   严大爷在那头一听,直接呸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巴不得你被绑架还是怎么着?真想把你老爹给气死吗?”   老爷子音调一上来,电话就嗡嗡作响。   老头有高血压,严青怕他这会儿怒火一上来又出事,声音不由自主就小了几分,“我也是就事论事嘛,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别在这儿给我装蒜,你想的什么,你爹我心里一清二楚!早上咱们在家可是说好的,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电话里的声音分贝感人,严青忍不住把听筒往耳朵边又挪了挪,表情极其不爽。   什么说好的,根本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就对她下达了通知,她根本就没同意,就算同意,也是被逼的!   “这人不会是你从人才市场随便找来的吧?别看着老实,实际有问题吧?我一个姑娘家,担心自己的安危,你还说我……”   严青嘀嘀咕咕的,老爷子直接给了她一锤,“别扯了,不是人才市场找的,你章叔给的人,部队的,放心!”   严青一听,更不想下去了,她现在听见部队两个字就反感!   一想到和那人有关的一切,她心里就火冒三丈!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等我哈~   喜闻乐见的保镖要来了~ 第355章 我们很熟(二更)   严青一听,更不想下去了,她现在听见部队两个字就反感!   一想到和那人有关的一切,她心里就火冒三丈!   “我手头事多着呢!上班时间随便跑出去,让员工怎么看咱们这群股东?”   大小姐说完把电话一撂,直接挂了。   两分钟后,门又被敲响了,文员探头进来,可怜巴巴望着严青,面露哀求之色,“严经理,你就下去吧,董事长下面等着呢!”   严青额头青筋直跳,“知道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文件,风风火火就冲到了楼下咖啡厅。   咖啡在一楼,是广元出资修建的,平常主要是内部员工光顾,对内有折扣。   八九十年代,喝咖啡还不是什么流行的活动,咖啡厅那会还属于高端时髦的场所,主要用途是拿来做商务会谈。   咖啡厅装修舒适随意,比起严肃的办公室来,其实是更使人放松的。   所以,即使外人看来,广元修这个咖啡厅纯属浪费资源,但是这里头究竟成交了多少宗大项目,肥水只有自家人才知道。   咖啡厅的桌椅分布较为稀疏,光线明暗有致,温暖却不良,十分注重隐蔽性。   靠墙的一张角落椅上,正坐着衣着朴素的严鸿晖以及一身作训服的骆明远。   虽然已经转业了,但骆明远这么多年当兵的习惯没变,他始终觉得,作训服穿着才是最舒服的,因此外出就还是穿得这件衣服。   严老爷子年近六十,在公司基本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广元大小事务都是严学海在负责。   不过半退休的老头虽然头发有点发白,精神面貌还是非常好,坐在咖啡椅上,脊背挺得笔直笔直,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一看就是当过兵的。   坐在对面的骆明远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两人就像两口铜钟坐在咖啡厅里一样。   老爷子为人低调,咖啡厅的人一般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董事长,自然也不认识他,两人在角落里谈笑风生,倒也不引人注意。   老实说,骆明远在过来之前,并不知道章将军给他推荐的人家姓严。   章昌盛是他的老首长,听说了他转业的事后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问他有没有找到工作。   骆明远那会才刚刚转业,压根没想好要去做什么,他对章昌盛没有隐瞒,直接说了自己的情况。   老将军是隔了几天才给他打的电话,问他愿不愿意去做私人保镖,说是自己的一个老朋友有这个需要,问到了他这边。   那会私人保镖在市场上还处于一个比较稀缺的状态,像骆明远这种从特种部队出来的人是很难找的,有价无市,而且严鸿晖开的价格很丰厚,对骆明远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首长如此光顾他,骆明远就答应了。   做私人保镖,对身手肯定是有一定要求的,但毕竟不是一线火拼,不用日日进行高强度的训练,骆明远的身体,完全可以承受。   只是没想到,对方也是军人出身,而且还姓严。   骆明远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严青,但却完全没往这方面深想。   严是大姓,他队里就有战友姓严,相同的姓也不意味着就是一家人。   军训的时候,章昌盛倒是有跟他提过说要好好练一练严青,骆明远也只是因为这个再加上严青平日里的言行举止,猜到她家境优渥,详细的信息却不太了解。   他之前一直以为严青是某个首长的女儿,是大院子弟,就像周年年这种,倒是没料到她是商人家庭出身的。   毕竟严青浑身上下就带着一股利落劲儿,甚至有点匪气,很像是大院里出来的孩子。   严大爷性格豪爽,问了一些骆明远过去的情况,得知他前不久还参与了对YN的军事行动,因为受伤才转业的,为此还获得了二等功勋章,不由得对他更为欣赏。   骆明远其实现在年纪还不到三十,但他为人沉稳,常年的特种兵生涯,使他养成了做事小心谨慎的性格,总而言之,往那儿一坐,就给人一种非常安心、靠谱的感觉。   严大爷不由得在心底赞了一把自己的老朋友章昌盛的眼光,的确是很了解他的需求!   严大爷久在商场混,在军、商两道都很吃得开,很有一些江湖老大的气度,这种豪气与生俱来,很自然也感染了骆明远。   严青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老爹和自己又念又恨的人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似乎还聊得挺开心的。   严青黑着一张脸,她光看后脑勺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竟然还找上门了!   早干什么去了?!   严大爷一回头就看见自家闺女,沉着一张脸站在咖啡厅的拐角处,不过她脚步是定着的,没往这边走。   “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丫头了,我跟你说,我真是为这姑娘操碎了心,你说她要是长得丑一点,我也还放心点…关键是,她长得这么漂亮,你说,我能放心吗?”   这话说的,也不知到底是夸还是贬,骆明远听着简直哭笑不得。   他顺着严大爷的视线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拐角处,脸色不佳的严青。   骆明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的确是漂亮。   特别漂亮的那种漂亮。   站在人群里,一眼就会发光的那种感觉。   一阵子没见,她变了很多。   头发剪短了,之前一头柔顺浓密的长发此刻已经变成了时下流行的青年头,不知道是不是没梳头还是怎样,耳朵边和头顶的头发还有几缕是翘起来的,看着有点可爱。   长了一张这样的脸,真是剪一个狗啃的发型都好看。   她身上穿着运动服,这应该是骆明远见过穿运动服最好看的人了——腿是腿,腰是腰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帆布鞋,看着很熟悉,又有点陌生。   之前,她望向他的眼光总是大胆又肆无忌惮,骆明远都不知道多少次抓住她偷瞄自己腹肌了——尤其是起风的时候。   每次只能红着脸装作没看见。   但是现在,她的眼神变了。   严青只瞥了一眼他的脸,嘴角就抿紧了,直接望向严鸿晖,“你把他找来做什么?”   老爷子闻言一愣,“你们认识?”   严青两三步就蹬蹬走到了两人面前,直接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不仅认识,还熟得很!他是我军训时候的教官,我跟你说,如果你让他当保镖,我明天就剃个光头给你看!”   老爷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你敢!”   严青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犟着脸望向他,和他对视。   空气之中,火花四溅。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什么都敢!   说实话,虽然严青并不是什么听话的乖宝宝,父女俩平常的相处也是拌嘴居多,但基本就是说两句就算了,真还没像今天这样火药味十足。   严青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因为骆明远。   一看见他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沉默寡言,事不关己的样子,严青心里头就来气。   对于把骆明远找过来的严老爷子,她直接就跟着迁怒了。   老爷子也是平白遭灾。   到底还是有外人在面前,严大爷不好发大火,再加上他好不容找到一个满意的人选,只好放软了语气冲严青道,“既然是熟人,那不是更好?你之前不是让我把柱子给你吗?这下好了,教官也是你认识的,大家都认识,也不拘束。”   说罢,他又朝骆明远尴尬笑道,“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了。她哥哥给了她一个项目,前阵子下工地,晚上回家的时候差点出事,车子都被人给抢了,幸好人没什么大事。你说,我怎么放心得下?”   两人前面一直在聊别的,老爷子并没有提及自己找保镖的原因,直到严青出现,骆明远这才知道事情的源头竟是因为这个。   老爷子一说被抢,骆明远神色瞬间就变了,脸上是看不出来,但眼神里却是少见有些慌乱,身体不由自主就绷直了,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后面老爷子说到没事,他稍稍离椅的臀部才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心里是稍微放下了一点,不过后背却不由自主出了一阵冷汗。   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担心严青出事,生怕她有个什么不测。   严老爷子这么一说,他好像觉得意外,却又不是太意外。   在部队军训的时候骆明远就发现了,严青根本就是个闯祸大王,只要学生里头有事发生,真的绝对是有她。   语不惊人死不休,事不闹大不罢休这种。   说真的,这和常年执行秘密任务、谨慎稳重的骆明远的人生观完全背道而驰。   他原以为自己会很讨厌她这种人,可是事实竟然完全相反。   他不仅不讨厌她,反而还被她身上的恣意、胆大、任性所吸引。   这是一种完全不受控制的情感,一下子就冲破他克制保守的心门,封闭二十多年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出,根本无法制止、也无法收回。   严青离开部队后不久,骆明远在夜里时常想起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假如她又闯祸了怎么办?有人替她兜着吗?   每每这个念头冒出来,他又会苦笑。   在国际班那样的纨绔班里,严青都是头马一样的存在,她身边出没的都是周晋、周年年这样的高干子弟,家庭条件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人,还愁没人宠着她吗?   至少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事实确实和他的想象差不多。   前一秒还在和他谈笑风生、回顾自己叱咤风云往事,犹如江湖大佬一般的严鸿晖,这一秒,碰上自己的女儿,真是和所有娇惯后代的家长完全没什么两样。   真是打又舍不得,骂也舍不得,回头只好苦口婆心劝她,“是不是你在部队里军训吃了苦,就怪到教官身上来了?我跟你说,教官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而已,人家是为你好!”   说到为你好的时候,严青抬头瞥了一眼骆明远,脸上直接露出了一个冷笑。   面对严大爷,她直接开始耍无赖了,“你说是就是吧。”   老爷子气得说了一个,“你!”字,差点没厥过去,连忙端起眼前的咖啡杯,自个儿给自个儿顺气。   骆明远坐在一旁,看着这幅景象,自己心里头差不多也有数了。   严青眼下应该是很讨厌他。   说实话,他自己也很讨厌自己。   本来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给她任何希望的,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那天他真是忍不住自己,看见她幽幽问自己和郭诗雨事的时候,鬼使神差就补上了那一句“我和她没什么”这样的话。   她何等聪明?又何等狡猾?   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她马上就能蹬鼻子上脸,偏偏他完全无法拒绝。   看见父女俩争吵,骆明远在旁边也有点坐立难安,何况,他根本没料到老首长介绍要保护的对象,竟然是严青。   真是孽缘。   想到这里,骆明远直接起身冲严老爷子道,“严先生,既然严小姐觉得不合适,那就不要勉强她了……”   听到他说“严小姐”三个字的时候,严青整个人都震了一下,抬头看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才几个月不见,都直接改称严小姐了!   真当她耳聋吗?   她正准备开口,严老爷子的大哥大却突然叮叮叮响了。   老头从包里掏出一个硕大的黑色电话接通——电话是警局打来的。   话还没说上两句,严大爷顿时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严青和骆明远两人坐在旁边,都有点不明所以。   电话一挂断,老爷子整个人似乎都丧气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表情竟然十分颓丧,满目担忧。   莫名其妙被这样盯了一眼,严青浑身发毛,“爸,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这样看我呀!”   “抢你车的车主找到了。”   “那不是好事吗?车还在吗?在的话把车拖回来,张叔可喜欢这辆小夏利了!”严青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警局的电话,能把老头吓成这样?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吧。”   严鸿晖突然起身,抓着骆明远的手简单握了握,“既然我这个不孝女这么不配合,我也不勉强她了,麻烦你今天过来,不好意思。”   他的手掌刚伸出,骆明远就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两手握住了严大爷的手,身子微弓,以示礼貌。   严大爷这样的姿态,反倒叫严青更为不解。   明明前一秒还恨不得让骆明远即刻就开启他的盯梢生涯的,下一秒怎么就开始送人了?   “爸,你到底怎么了?警局的人都说什么了?”   “谢谢你今天过来,你住哪儿?我叫人送你回去。”   严大爷没有理会女儿的询问,还是客气地和骆明远道别。   老人家刚才还是神采奕奕,这一刻却仿佛瞬间就褪去了光彩,整个人似乎在这一瞬间就老了好几岁,整个人脸上都突然呈现出了一股灰败之气。   骆明远是特种兵出身,观察事物细致入微,本能告诉他,电话里应该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而且这个事,和严青有关。   只是严青自己站在旁边,并不知情而已。   那个年代的大哥大,个头虽然笨重,但是质量还是非常过关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骆明远坐在旁边,根本就没听清里头说了什么。   他只看到老爷子嗯了几声,后面脸色就完全变了。   “小刘!”   老爷子朝后叫了一声,一直在吧台附近等候的司机兼助理小刘连忙应了一声跑过来,“哎!我在这儿呢,您有什么吩咐?”   “你替我送送骆先生吧!”   严大爷吩咐了一声,语气疲倦。   小刘连忙应下,伸手朝外,为骆明远引路,“骆先生,请随我来。”   看得出来,严鸿晖还是很欣赏骆明远的,和老爷子见面的人,很少有见他叫司机帮忙送的。   小刘这么说了一声,骆明远却定在原地没动。   做特种兵这么多年,他直觉一向十分敏锐,对于危险,一直都有一种野兽般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严青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而且是很严重的那一种。   如果他今天就此离开,恐怕要后悔一辈子。   想到这里,他往前又迈了一部,冲严鸿晖道,“严先生,我不知道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但是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告诉我。章将军是我的老首长,严青也是我的学生,您不用拿我当外人。”   严鸿晖听到这话,朝他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神色,不过这种神色也只是转瞬即逝,他表情疲惫地摆了摆手,“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个忙,谁也帮不上。”   说完,他直接伸手去扯严青的胳膊,“青青起来,跟爸爸走。”   严青两手放在咖啡椅上,人还处于懵逼状态,“爸,你怎么回事?总不是警局说我撞死人了,要抓我去坐牢吧?”   她当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人压根就没事,后面还爬起来拿刀抵住了她,还把她的小夏利给开走了。   这要是死人才是见了鬼了。   她口无遮拦,严鸿晖闻言顿时满脸怒容,“你给我闭嘴!”   他直接拽着严青的胳膊就要把她拉起来,谁知严青却紧紧抓着沙发椅不肯起身,“你不说清楚,我不起来!”   严鸿晖气得没办法,转头看见骆明远还在,竟直接朝骆明远道,“好,小骆,看来我姑娘还是得麻烦你吗,咱们从今天开始算工资,你把她给我抗上车去!”   骆明远一听,看了一眼严青,顿时往前迈了一步,弯下身子,直接把大小姐给甩到了背上。 第356章 不会反悔(一更)   骆明远一听,看了一眼严青,顿时往前迈了一步,弯下身子,直接把大小姐给甩到了背上。   严青气得在他后背上乱捶乱打,“姓骆的,你放我下来!”   骆明远任由她捶打,对她的呼声充耳不闻。   小刘在前面一路小跑,去给董事长开车门,骆明远扛着严青就把她扔在了门外停着的董事长座驾的后座上。   严鸿晖上车后,骆明远也跟着钻进了后车厢。   小刘迅速启动了发动机,引擎一阵轰鸣之后,轿车绝尘而去。   小刘从后视镜里看到骆明远脸上都被严青掐青了一块,不仅对他有些同情。   大小姐可是练过散打的人,力气也不小,她的手掌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花拳绣腿,那拳头和脚,打在身上,真是……   不过骆明远坐在靠窗边的座位上,任由她打骂,却不为所动。   严鸿晖直接吩咐司机,“去市医院。”   听到医院二字,小刘心底咯噔了一下,不过他识相地没有多问。   严青并不傻,老头子这么说,刚刚又是这样一个态度,她突然就坐在车后座里安静了下来,轻微皱着眉,没有说话。   二十分钟后,到医院了,小刘去医院的停车场停车,严鸿晖带着严青还有骆明远直接来到了医院的血液科。   严鸿晖直接挂了VIP号,医院里人也不是特别多,很快就有医生叫严青过去抽血。   抽血的医生带着口罩,手里带着三四层手套,一副生怕被什么鬼怪蛇神传染的样子。   严青十分不解,“抽血查什么的?”   医生闻言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很复杂。   像是嫌弃,又像是可怜。   一直到一管血抽完,医生把血液插入了试管架子,才抬头又看她,“测HIV,不知道啊吗?艾滋!”   严青脑子里轰了一声,整个人顿时跌回了椅子上。   HIV是什么,她当然知道,人体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无法治疗。   可是,她向来洁身自好,为什么老爷子要来带她做这个检查?   从抽血室出来后,严青的表情都是懵的,她整个人还处于极度震惊和不可置信以及恐惧当中,走路都有些摇摇摆摆的。   老爷子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看见她出来,顿时起身,“抽完了?”   严青点了点头。   老爷子忍着咽喉梗塞嗯了一声,“那回去吧!”   两个人就像是在打哑谜一样,骆明远站在一旁,心里揪得厉害。   严青往外走了两步,实在是没忍住,蹲在地上大哭。   压抑的哭泣声从地上穿来,骆明远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双手,“别怕。”   短短几秒钟,严青抬起头,脸上已是满面泪痕。   “你走吧!”   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虚靠到了严鸿晖身边,冲骆明远道,“我爸爸刚刚也不算正式聘用了你,这阵子我也不会去工地了,就呆在家里,不需要保镖。”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父女连心,他当然也明白女儿的顾虑。   不管有没有被感染,她肯定是不想再让别人冒风险。   如果骆明远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话,难免就有许多风险。   严鸿晖见状点了点头,“小骆,刚刚谢谢你了,既然青青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想再勉强他。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日后也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严鸿晖的人情,可不是人人都有份接到的。   不过虽然两人的拒绝说得这样明显,骆明远却站在原地没动。   走廊上空荡荡的,这一科的人特别少,医生就一个,除了刚刚进去的严青之外,其余时间,这位医生基本都在看报纸。   抽血室外也没有挂牌子,和一般的科室都有点不一样。   “是HIV的检查吧?我听见了,我不怕这个。”   严青楞了一下。   骆明远耳目聪慧,严青进病房的时候,门是掩着的,他站在门口,其实听到了一点点声响。   何况,那间病房里还贴着艾滋的标志性红丝带宣传。   虽然88年,人们对艾滋还不算了解,但是骆明远刚来不对出外勤的时候,有次到过医院,他知道这个病。   这几乎是最恐怖的疾病之一。   无解,沾上就治不好,还有传染性,一般是通过血液、性交和母婴传播。   如果严青要去做这个检查的话,绝对不会是因为第二种原因,肯定是第一种原因。   “和她上次那个车祸有关,对吗?”   严青下意识望了一眼严鸿晖,老爷子脸色灰败地点了点头。   “那个抢劫犯是个登记在案的艾滋病人,所以警局特意打电话让相关人员都要去做检查。”   其实如果只是单纯地和艾滋病人握手,见面这种,是不会感染疾病的,但是那天那个人其实是碰瓷来的。严青的车的确是撞到了他,不过他碰瓷很有经验,所以撞得并不严重。   当然,这个不严重只是相对于普通车祸来说的,像一些微小的擦伤、淤青之类的肯定是有的。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警局才建议严青去做血检。   毕竟抢劫犯和被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肢体接触,到底有没有被感染,只有做了血检才知道。   三个人在走廊的尽头,老爷子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严青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   她碰到那个抢劫犯没有?   肯定是碰到了的。   那人还拿刀抵住了他。   他的手上有没有血,她也不知道。   刀上有没有病毒,她也不知道。   刀是隔着衣服的,她感觉是没有刺破皮肤也没多想,当天晚上就回家洗澡了。   脑子里全是工程的事,她当时甚至还在庆幸自己没撞伤人撞死人,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现在回想起来……   “这件事先不要跟你妈妈讲,我们先回去吧!”   严鸿晖毕竟是经过大事的人了,虽然心里悲伤,但人还算冷静,跟严青说明情况之后,就准备拉着她回家。   骆明远一直跟在身后。   三人一起出医院,小刘已经提前把车开过来了,骆明远还亦步亦趋的,并没有走。   严鸿晖回头看了一眼骆明远,“小伙子,这件事和你无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确实不需要再跟着我们,青青现在不需要保镖。”   严青两眼通红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心乱如麻,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感染了怎么办?是不是她的人生就要到此为止了?她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她会不会在父母前面死掉?会不会从此就要和父母哥哥嫂子还有那个小鬼头隔离?爱情呢?当然是没有爱情了。   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小刘看到三人出来,连忙下车来开车门。   严青自觉坐进后座,正准备把门给拉上,骆明远却伸手强行把车门给按住了。   “严先生中午刚刚聘请了我,我也已经答应了。答应人的事,我是不会反悔的。”他左腿往前一迈,直接挤进了车里,坐到了严青身旁。   ------题外话------   这章有点短,晚上还有一更哈~ 第357章 他的胸肌(二更)   “严先生中午刚刚聘请了我,我也已经答应了。答应人的事,我是不会反悔的。”他左腿往前一迈,直接挤进了车里,坐到了严青身旁。   严老爷子见状显然十分惊讶,不过骆明远都已经进来并且顺手把车门给关上了,他倒也没有说什么。   严青脸上还带着刚刚残留的一点泪痕,皱着眉看他,“你有毛病啊?上赶着来送死吗?”   她心情不佳,说话也十分不客气。   严鸿晖立即出言呵斥道,“怎么跟人说话的?!”   骆明远此举,虽然严鸿晖并不是很赞同,但还是颇为欣赏他有情有义,但是严青这个态度,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怎么说对方也是她曾经的教官,算是师长了,现在却被她呼来喝去的,不成样子。   严大爷一骂,严青只得抿住了嘴。   人生这样狼狈无助的时刻,她并不希望骆明远在场。   而且……万一真的是最糟糕那个结果,她也不希望骆明远冒险。   曾经她很想得到这个人,但是现在……她只希望他离她远远的,找一个普通姑娘,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如果真被感染的话……她那些不甘心、不开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希望他好好的就好了。   小刘直接把车子开回了老宅,骆明远也跟着一道到了严家。   突然多了一个保镖,老太太有点意外,不过一问得知是老爷子的老朋友章昌盛推荐的,也没说什么。   父女俩难得默契,发挥了最佳演技,表现地十分淡定。   周嫂给骆明远安排了一个房间,就在严青住的那一楼,原本是个小杂物房,收拾出来,刚好给他住。   当然了,这个“小”的概念只是相对严青的房间来说,搁普通人的住房里,这个房间已经算大了,还带一个卫生间,很方便。   严鸿晖问了骆明远会不会开车,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把家里另外一辆深蓝色的奥迪拨给了他。   血检的结果要四天后才能出来,这四天里,严青还是照常去上班,只不过司机变成了骆明远。   所谓的去上班,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早上骆明远送她到办公室,两人在办公室里坐到天黑,然后又开车回来。   这四天里,每一天都是煎熬。   骆明远就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她身边,严青不说话,骆明远也不说话。   两个人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整天,相顾无言,沉默相伴。   第四天的时候,父女俩一起去医院拿结果。   骆明远当然也在,车是他开的,这天严鸿晖特意避开了自己的助理小刘。   上去拿结果的时候,三个人看上去都很平静,不过这都是表象,严青敲医生门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我……我来拿四天前的血检结果。”   “叫什么名字?”   “严青。”   对方拉开抽屉,从一沓文件里找了找,最后抽出一个薄薄的文件袋,递给她。   严青一拿到档案袋,迅速就撕开了袋子,直接掏出了里头的化验单,上面好多专业术语她不懂,挪到最尾,只认得两个字——阴性。   严大小姐紧紧抓着薄薄的A4纸文件,两眼一热,突然泪满盈眶。   她哆哆嗦嗦把文件又递给了医生,“是没事对吗?”   医生瞟了一眼结果,“是,恭喜你,自己平时要多注意!”   这话其实说得挺隐晦的,毕竟大家一提起艾滋,第一反应就是滥交,实际上,这也的确是导致艾滋泛滥的主要成因之一。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友善的提醒了,虽然说的并不是那么好听。   得知没事,严青大喜过望,自然也不在意医生的误解。   她从科室里出来,严大爷焦急地等在门口,门一开就凑了上来,“怎么样?”   严青脸上挂着泪,却又带着笑,“没问题!”   老头子闻言,大喜过望,连忙道了一声“菩萨保佑!”,嘴里不住地念叨,“那就好!那就好!”   骆明远站在旁边,脸上也随之露出了一个微笑。   提了这么久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严青拿着结果单,又反复看了一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忍不住冲老头道,“我就说!我就说!那天就没血,我脑子里记得没见血!但是后面又疑神疑鬼的,真是……”   她语无伦次,又哭又笑,一直杵在科室门口,严鸿晖见状,连忙提醒她,“别在这人站着了,快回去!”   几天之内,才经历了大起大落,严青这会儿整个人情绪都还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个不停。老爷子在旁边说话,她根本就没听见。   骆明远站在旁边,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严青突然转身,一下子就抱住了他。   熊抱上来的,非常用力,差点把骆明远往后给撞翻了,他右腿往后退了小半步才站稳。   老爷子回头一看,眼珠子都差点没惊掉——什么情况?   骆明远两手张在半空中,人也愣住了。   不过这个拥抱几乎只持续了一秒便很快松开了。   严青手里还抓着化验单,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笑容里还带着泪,“谢谢你!”   或许是感谢他这四天的陪伴。   只是一个感谢,老爷子惊了一下,倒也没多想。   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何况骆明远在这件事上,表现地的确很重情重义,严青谢他也是应该。   无论如何,闺女没事,老爷子也很高兴。   突然的拥抱,又突然离去,骆明远看了一眼自己张在半空的手——其实抱住她的感觉真的很好,又充实,又温暖。   她扑上来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突然都被填满了。   这种饱满温暖的感觉转瞬即逝,严青迅速就松开了他,很礼貌甚至有些疏离地朝他说了一声“谢谢。”   骆明远只得低声道,“应该的。”   抱完之后,三人转道出去,老爷子见严青手里还拿着单子,顿时皱眉道,“这倒霉玩意儿,还留着干嘛?”   严青一愣,顿时笑道,“乐傻了!”   她抽出档案袋里的文件,两手一伸,直接就把化验结果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医院的垃圾桶里。   档案袋上倒是没什么特别信息,不过写了她的名字,牛皮纸张很厚,严青撕了几下都没撕动。骆明远见状,直接接过她的袋子,用力一扯,几下就把袋子给撕碎了,也扔到了垃圾桶里。   撕掉了这些东西,三个人都感到一身轻松,严青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骆明远开车送两人回公司,严青还待在广元,助理小刘已经出来接严鸿晖了,说下午私人医生要过来,要给他检查身体,直接就把老头子给带回了老宅。   严青站在大厦门口,看见对面麦当劳上大大的M字,突然觉得饥肠辘辘的。   这四天里,她根本就没好好吃过饭,吃进去的东西,完全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会儿没事,身体里的饥饿细胞好像突然就被激活了,她现在真的特别特别想吃东西。   管饱的,有肉的那一种。   “我要吃那个。”   她伸手一指,指向了对面的M字招牌,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骆明远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转身小跑过去对面给她买汉堡。   现在他是雇员了,可不是从前的教官,身为保镖,替大小姐买快餐也很正常。   严青嘴角弯了弯,表情有点傲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不就是风水轮流转吗?   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了,所以快餐店的人不是很多,三分钟后,骆明远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纸袋,一个递给严青,另外一个自己拆开。   严青顿时有点不满,指着他手里的袋子,“两个不都是我的吗?”   骆明远表情平静,面对她并没有一般下属见上级的谄媚,只是陈述事实,“我也很饿。”   这几天,严青为了不在家人面前露陷,好歹还吃了一点东西,骆明远比她吃得更少,只是她没有留意。   血检结果没出来,他根本吃不下。   严青瘪了瘪嘴,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袋子——一个汉堡,一盒炸鸡,一份鸡腿,还有一瓶饮料,够她吃了。   骆明远袋子里只有一个汉堡。   他把汉堡掏出来,袋子就扔进了旁边的公用垃圾篓。   两人上电梯,回办公室,就坐在办公室里吃快餐。   男人吃东西总是很快,何况汉堡本来就是速食食品,骆明远汉堡吃完的时候,严青才吃了一块炸鸡。   严青吃了两口才发现骆明远已经吃完了。   她办公桌上摊了一大堆,他就那样沉默坐在角落里,看她吃东西。   “给你一个鸡腿。”   严青伸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盒子里的鸡腿。   骆明远直接摇头,“我吃饱了。”   大小姐闻言,顿时有点不悦,“让你吃你就吃!”   骆明远只好上前,拿了一个鸡腿。   依然是吃得很快,几下就吃完了。   这么多年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不是三两天就能改的,他做什么都干净利落,效率很高,吃饭也很快。   “再吃一个鸡块。”   骆明远坐在一旁没动。   严青直接抓起一个鸡块,塞进了他嘴里。   少女柔软的指腹和男人的嘴唇有短短的接触,两个人的感觉都很奇异,好像触电一般。   手指和嘴唇,本来就是亲密又特殊的地方。   严青迅速抽开了自己的手,脸蛋有些发红。   她低头吃自己的汉堡,倒也没再强迫他了,骆明远低头迅速把鸡块咬进了嘴里,也没说话。   确认没事后,严经理又恢复了下工地的日子,不过这一回,身边却多了一个影子。   这个沉默的身影,就是骆明远。   刘俊民知道公主之前被劫过,当然不会多说什么,相反的,有骆明远在,他还放心不少,至少后面不怕公主再出什么幺蛾子又牵扯到他身上了。   两周后,同步打好的二期地基浇灌完成,按照传统,打完地基都是要进行一个剪彩活动的,还要上香祭拜。有点迷信,不过做工程中这一行,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宁愿图个吉利。   第一期的剪彩严青没赶上,现在她加进来了,理所当然就成了二期剪彩的重要嘉宾。   因为这个缘故,久不理事的严鸿晖也特意一起去参加了剪彩仪式。   一群董事齐齐拿着剪刀把红带剪掉,现场还爆了好几个彩色气球,零星的金粉撒得人满身都是,一群人在水泥地基上欢声笑语,骆明远就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里,尽守自己作为一个保镖的职责。   因为要参加活动,严青这天自然是特意打扮了一下,发型是修饰过的,穿一件中袖中长裙,画着淡妆,看上去落落大方,很有气质。   她本身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往哪儿站都是极其养眼,好些人都在看她。   董事会里有个姓郑的,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看到严青的模样,又见严鸿晖站在她身旁,不禁心思动了动,冲严鸿晖道,“老严呐,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几年不见,青青都长这么大了!”   严青也笑着上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郑伯伯。”   郑良才点了点头,笑道,“真是女大十八变,郑伯伯都快认不出你啦!”   说着又笑眯眯地问她,“青青找男朋友没有啊?”   他这么一问,严青微微笑了笑,却没有立即回答。   旁边严鸿晖见状,顿时佯装不悦道,“有我在,哪个臭小子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郑良才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好一阵子,郑良才才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原来他儿子今年刚念完MBA从国外回来,家里正在为他物色对象,郑良才觉得两人十分适合,有意约严青同他儿子见一见。   这个所谓的见一见,还不就是相亲的意思?   严青本来是对这些形式十分反感的,不过她眼角瞥到墙角犹如木头人一般的骆明远,心思一转,却突然冲郑良才笑道,“好啊,我都没出过国,对国外的新闻也挺感兴趣的,正想找个人问一问呢!”   闺女自己都答应了,严鸿晖有点惊讶,却也没说什么。本来他也有替严青物色对象的意图,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三天后,严大小姐盛装打扮出门了,司机还是骆明远。   和郑良才儿子约的地方是王府大饭店,一楼。   一路上骆明远都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妥,严青心里头憋着一口气,脸上努力表现地比他还要轻松自在。   两个人跟较劲似的。   严青来的时候,男方已经来了,其实她还提前了五分钟,不过显然对方更早。   因为这个缘故,严青不由得对这人产生了一丝欣赏之意。   郑良才的儿子叫郑永丰,他名字有点土气,人却长得十分洋气,穿一身米白色的西装,眼睛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梳着油头,十足的精英派头。   总得来说,他长得还不错,看上去人模人样的,还挺拿得出手的。   两人定的是包间,郑永丰一看到严青进来的第一眼,眼中就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艳情绪。   “是严小姐吧,我是Derrick。”   严青楞了一下,“啥?”   他不是叫郑永丰吗?   面对美女,男人的态度总是和蔼又有耐心的,郑永丰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英文名是Derric。”   严青哦了一声,“我能直接叫你郑永丰吗?”   说实在的,她实在有点不太习惯两个中国人见面彼此称呼对方的英文名,总感觉怪怪的。   在听见“永丰”两个字的时候,郑永丰的脸僵了一瞬,好像他还有点不习惯自己中文名似的。   不过他很快就重新笑了起来,拉着严青的手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叫什么都可以。”   这是西方礼仪,严青虽然没去过国外,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当即微微一笑,接受了这个吻手礼,“我是严青。”   郑永丰对严青的好感是显而易见的,他是个正常男人。   严青的身材样貌摆在那里,盛装打扮之后,更是艳光逼人,说实在……这样的美人,很难让人拒绝。   郑永丰碰到严青手背的那一刻,骆明远后槽牙便不自觉用力咬紧,他低头隐藏了自己的不悦情绪,严青站在他前面,当然也看不见他的神色。   郑永丰吻手完毕,这才察觉到严青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穿着很普通的黑色外套和黑色长裤,一头圆寸,身板挺直,看起来像个当兵的。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十分刺眼,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人感觉怪不舒服的。   郑永丰眼睛朝严青身后斜了斜,“这位是……?”   严青似乎这才想起身后的人来,哦了一声,冲郑永丰道,“最近日子不太平,我爸爸为了我的安全着想,给我配了一个保镖,希望你不要介意。”   郑永丰盯着严青的脸,眼中是显而易见的讨好,“像严小姐这样的美女,出门是该带个保镖。”   他脸上带着笑容,还绅士地起身替她拉开座椅。   严青施施然坐下,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两人就开始点餐了。   郑永丰还算会讨好女人,都是在询问了严青的喜好和忌口之后才点的,基本都是在照顾严青的喜好,他先替严青点了一份西餐,然后自己依样又来了一份。   毕竟是在外人面前,严青并没有暴露自己大胃王的本质,礼仪动作,都十分淑女。   到底有个外人在,郑永丰感觉总有点不自在。   骆明远其实没有盯着他,不知怎么,郑永丰就是觉得对方的眼神很凶,如芒在背,他坐在包间里,整个人都感觉不太舒服。   “严小姐,你这位保镖,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之类的?”   人家相亲,他老杵这儿,这算什么事啊?   严青微微一笑,“除了我的私人时间,其余时候,他都必须在场,这是他的职责。”   她说得这么清楚,郑永丰只好打消了掏钱让骆明远出去吃点东西的打算。   正餐上来之后,两人之间稍微熟悉了一点,就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本来严青对这个郑永丰印象还不错,可是聊着聊着,听着这位ABC的种种言论,严大小姐的三观渐渐有点三观碎裂。   “严小姐……请问一下,你介意婚前性行为吗?”   严青切牛肉的手一滑,餐刀在盘子里划过,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你说什么?”   郑永丰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严青觉得自己耳朵有点辣,“郑先生,你真的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问女士这样的问题好吗?”   郑永丰微微一笑,摆了摆手,“NoNo,严小姐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询问你的喜好而已。你知道,在国外,大家都是十分崇尚性自由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在这方面的观念。”   严青真的算是一个很胆大的女生了,但是她的胆大,却不包括在全民皆保守的年代,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谈论什么“性观念”这样的话题。   “性”这个字,在98年,几乎还属于禁忌。   严青忍不住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没有再回答他。   郑永丰等了两秒不见她回答,便笑道,“来这里之前,我爸爸说你是念过大学的,是个时尚女青年,原来你也和所有国内女生一样,这么保守。”   严青闻言,淡淡一笑,“不和男人谈性,就是保守了吗?”   这种话题,她不想和外人谈,这种事,她只想留给爱的人,这是原则,和什么保守开放没关系。   不过郑永丰显然对这个问题见解很深,或者说,他骨子里根本就是一个种马男,郑家优渥的家境,再加上早年就把他送出国,他为人其实十分自大。   在国外学了多少真才实学严青不知道,但是什么“性开放”“极度自由”之类的东西,他的确是学了很多,并且深以为然。   严青耐着性子听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堆之后,直接皱眉打断,“总得来说,你的意思就是。你需要和不同的女人不断交配,通过这种方式,寻找你的真爱。而且就算你结婚,也希望你妻子能尊重你的意愿,别干预你寻找你在外头花天酒地,是这个意思吧?”   她说得简洁尖锐,连郑永丰都跟着楞了一下。   说真的,他还真没站在女性的角度考虑过他的这些思想。   严青这么一总结,他居然觉得还挺准确的,不过听上去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他是崇尚性自由的,也很享受在国外和许多妹子们谈恋爱然后接触的感觉的,回到国内,他当然也希望找一个美丽漂亮又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同时,又希望这个女人不要对他过多干预。   说起来,好像真就是严青说的这个意思。   “不,我的意思是……”   严青直接冷笑了一声,“你想得还挺美的!”   她抓起右手边的水杯,直接哗得一杯水,全泼在了郑永丰脸上。   西餐厅的玻璃杯很大,自侍者过来替严青倒水后,严青几乎就没怎么喝过,水杯里还剩下慢慢一大杯水,现在全部浇在了郑永丰脸上。   他是近视,眼睛被水一糊,顿时什么都看不清了,胸前的米白色西装被泼湿了一大片。   骆明远看见他这幅狼狈样子,脸上不由自主也露出了一个冷笑。   他的笑声很轻,却传入了郑永丰的耳朵。   郑永丰顿时恼羞成怒,直接起身,迅速摘下了眼睛,连忙抽纸去擦——椅子和里面摩擦,声音极为刺耳,一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真以为你自己是大小姐吗?你爸爸宠你宠傻了吧?!”   他擦干眼镜,抓着自己旁边的水杯就准备往严青身上泼,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上前——咔嚓!   是骨折的声音。   郑永丰的手在瞬间就被被扭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包间里直接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侍者匆忙赶来,就看到房间里三个人——一位优雅大方的少女坐在椅子上,对面穿西装的男人满头是水,手掌直接被少女带来的保镖给折折了。   “我要告你!”   不过郑永丰根本就不是骆明远的对手,对方一出手,直接就表明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严青淡淡起身,冲他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告去吧!渣男!”   “我们走。”   她招呼了一声骆明远,骆明远这才把手松开,不过郑永丰的右手已经折掉了,还处于扭曲状态。   侍者想要上前扶他,却被他一脚踹开,“有没有点眼力见?别动我!赶快给我去找医生!”   侍者匆忙从地上爬起,连忙奔出门外。   严青走出包间,还不忘对着包间门口呸了一声,真是晦气!   头一回相亲,就碰到一个奇葩!   骆明远身上沾着水,不过他穿的黑色衣服,看起来并不是很明显,他走在前面去开车,严青从旁边看,这才瞥见他下巴的胡茬上挂着水珠。   郑永丰刚刚准备回泼的那半杯水,其实全泼在了骆明远身上。   严青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她低头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你身上有水,擦一下。”   骆明远似乎并不在意,他伸手直接在下巴上抹了一把,又在肩头和胸前拍了拍,“没事的。”   他穿的是速干外套,表层材料有一定的防水性,其实里面并没有打湿。   不过这么随意一拍,也只是把肩头和胸膛上大面积的水渍给拍掉了,还有一些水珠留在身上,骆明远却不以为意。   严青咬了咬牙,往前迈了一步,直接把纸巾摁在了他胸前。   本来是想给他擦水的,没想到这一手下去,手感竟然意外地好。   饱满坚硬,又富有弹性,是骆明远的胸肌,严青不由自主又按了几下。   ------题外话------   姑姑的魔爪…… 第358章 最佳女婿   本来是想给他擦水的,没想到这一手下去,手感竟然意外地好。   饱满坚硬,又富有弹性,是骆明远的胸肌,严青不由自主又按了几下。   骆明远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白皙修长,似乎还对他的身材有点爱不释手的魔爪,好一会儿才问她,“摸着舒服吗?”   “挺舒服的……”   这话完全是顺口一说,严青一抬头,才发现骆明远正微微皱眉,盯着她袭胸的爪子,眼神么,好像有那么一丢丢被侵犯的感觉。   严青讪讪收手,“水擦干净了,走吧走吧!”   大魔王闯祸成性,对付这样的事情很有经验,一回家就直接找了老头子恶人先告状,委屈地不得了。   说郑永丰仗着自己留过洋,就口头上占她便宜,顺便把他那套“性自由”的观念添油加醋又向严鸿晖重复了一遍,严老爷子听完勃然大怒,当即就给他爸爸郑良才打了个电话过去质问。   “你怎么教你儿子的?居然欺负到我闺女头上了?年底的分红不想要了是吧?”   郑良才正在医院里,陪着儿子正骨,真是有苦说不出。   严青在剪彩的时候看起来明明温柔可人,落落大方,谁知为人竟然这么暴力?身边还带了一个打手?   郑永丰手腕子直接都被掰折了,正骨不说,搞不好以后还要留下后遗症。   对方掰的是右手腕!这可是吃饭写字的手啊!   郑良才急得满头冒汗,心里有火不敢撒。   原本他就是想高攀严家来的,还叮嘱了儿子好好表现,哪里知道会搞到这个地步?   他狠狠白了一眼还躺在病床上的郑永丰,只得冲电话那头连连道歉,“老严,对不住了,永丰他这几年在国外学了不少新思想,一时口无遮拦,你不要介意,青青没受到什么惊吓吧?我代永丰给你和青青道歉了!”   严鸿晖哼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老太太在一旁听着,脸色当然也不佳。   给姑娘介绍对象是没错,但是哪里找这些糟粕?平白污了她女儿的眼!   因为出了郑永丰这一档子,老爷子誓要将功赎罪,后面又托人给严青介绍了一个对象,这回倒不是广元地产的人,对方家里也是大实业公司,小儿子年轻有为,据说也是人中龙凤。   上回在王府大饭店经历实在不算愉快,于是这次严青干脆换了个地方,就约在广元地产楼下的咖啡厅。   算是她的主场,这样严青心里稍微舒服点。   对方来得也相当准时,司机送过来的,开一辆经典黑色奔驰,车厢颇高,看着十分大气上档次。   这次介绍的对象姓孟,叫孟长平,是华兴实业的二少爷。如今也早已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了,算是年轻有为,今年才二十七岁,比严青也大不了多少。   孟长平一进来的时候,严青就眼前一亮。   无他,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帅了。   一身黑色的西装,身量很高,看着比骆明远好像还高一点,个头和她大哥严学海差不多。   一头很普通的短发,不过他相貌实在出色,高鼻深目,但眉眼柔和,薄唇,神色沉静忧郁,清冷出尘,很有点古代少年高官的感觉。   爱美本是人之天性,面对相貌出色的人,一般人的态度多都会稍微好一点,严青也不例外。   何况她做这些事情,本来就有一点成心要做给骆明远看的意思,所以自然也并不掩饰自己对孟长平外貌的好感。   “我爸爸说你很早就进入家族企业做事,是个古董,没想到这么帅。”   孟长平嘴角微微笑了笑,痕迹不太深,很礼貌地回应,“严小姐也很美丽。”   咖啡厅里有隔间,不是房间,是垂帘隔起来的,相对私密,两人就约在隔间里。   看见严青身后的骆明远,孟长平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根本看都没看骆明远,自然也没有问他。   靠墙的咖啡桌旁,就这么坐着两个人,骆明远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严青身后,隐藏在咖啡厅错落暗沉的光线里。   两人说了几句开场白,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之后,竟然就陷入了沉默。   孟长平的话很少。   好在严青这人是个话痨,两个人的对话,基本处在严青说十句,孟长平答一句这样的状态,虽然如此,竟然看上去还有点诡异的融洽。   因为上回郑永丰的事情,严青理所当然问起孟长平对婚姻的看法。   “结婚之前,我会慎重决定,一旦结婚,我希望最好不要离婚。”   严青闻言,笑了一声,“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没想过离婚。但是有些人,是过着过着,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她说的很隐晦,不过孟长平却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很念旧,不会先背叛。”   他说的是先背叛,言下之意,只要对方足够忠诚,那么他也会一辈子忠诚。   听到这句话,严青一时竟然有些震动。   她相信孟长平没有说谎,这是女人的直觉,其实从孟长平一进咖啡厅,她就有这个感觉。   窗外可以瞥见他司机开的那辆奔驰,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车子是旧的没什么,令严青感到意外的是,他来时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旧的。   甚至他别在西装口袋里露出一角的金色钢笔,严青也认出来了,是94年款的万宝龙大文豪系列。   也就是说,这支笔他至少用了四年了。   以孟长平的家境来说,一样东西,用这么久,确实算得上是念旧了。   不像自己,浑身上下穿的用的,全部都是今年买的,谈不上是最新款,却也肯定是新款了。   她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家里从来没在钱这方面拘束过她,还是最近来公司里上班,天天跑工地跟项目,大小姐这才有点知道民间疾苦,最近花钱都比较收敛了。   孟长平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感情观,严青只得跟着笑了一声,“看出你的念旧来了。”   她伸手指了指孟长平衣角上露出的金色钢笔帽尖,“我也有这只笔,我爸爸送我的,希望我好好学习,不过我有点让他失望。”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声。   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略过去了,没想到孟长平却根本没忘记,又问她,“你呢?”   严青楞了一下,“我什么?”   “我很念旧,你念旧吗?”   这个念旧,聪明如她,当然知道孟长平问的不是指她对物的念旧,他问的是她如何看待感情。   严青低头瞥了瞥自己身上簇新的衣服,笑容一时竟然有点发涩,“我这个人有点喜新厌旧,总喜欢买东西,总喜欢尝试新东西。”   其实她已经算是避而不答了,不过孟长平却温柔一笑,“没关系,我有很多钱。”   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并不喜欢这个东西,也并不在意这个东西。   不知怎么,严青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   其实她自己也不缺钱,只是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这些话时,难免还是有些触动。   人真的很怕对比,有时候,一个陌生人都肯给她最大的包容,而她想要的那个人,偏偏连半点回应也不肯给她。   其实除了买衣服买包包,严青在感情上真的是个非常死脑筋的人。   严家的人好像都这样。   一旦认定一个人,就死也不想松手,不撞南墙不回头。   骆明远有多好?严青自己都说不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有强迫症,不想中途换人,也有红眼病,看见骆明远和别的姑娘在一起就各种不爽快,还眼瞎,看见一个高富帅站眼前,居然都下意识想退缩。   孟长平很认真,严青相信,他不见得是喜欢自己,毕竟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但过来见他,和她谈论未来这件事上,孟长平一定是认真的。   广元地产和华兴实业之前其实是有过合作,老爷子和孟家关系也不错,说起来,两个人真是门当户对。   这桩事如果成了,恐怕是皆大欢喜,老头子在家对孟长平评价很高。   他的原话是“老孟这个二儿子,除了闷一点,真是半点缺点都没有,少年老成,人又沉稳,性格也好,从不和人起争执,我觉得非常适合青青!”   言下之意,严青性格火爆,又喜欢瞎折腾,也只有这样没脾气的老实人才受得住她。   当然了,如果这个老实人家境又好,性格又好,还事业有成,那就更好不过了。   老爷子挑了好几轮才挑出这么个人来。   的确是比郑永丰要出色多了。   当得起“人中龙凤”这几个字。   两人有多合适,一见面就知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仅考虑家世,还考虑双方的学历、外形、性格以及种种。   上一辈人的眼光毒辣,老爷子给她挑的这个人,的确非常适合她。   孟长平没有按正常流程读大学,很早就接管了家族企业,阅历很深。严大爷的电话虽然是给孟老爷子打的,不过孟老爷子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看似好说话,实则非常有主见,最后还是问了他的意见。   孟长平点头,两人这才见面的。   他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女人——他要那种简单的、纯粹的,没什么心眼的人。   家里头关系复杂,他自己承担这些就够了,只希望日后家庭生活简单和睦,开开心心。   严青刚毕业,性格说得不好听才叫任性,家里宠的大小姐,谁还没点娇惯的脾气呢?女人都爱美,谁好不买几件衣服买几个包呢?   都很正常。   这些事情在孟长平眼中看来,都不算什么。   他很喜欢她明亮纯真的眼神,眼里像装着星星似的,什么情绪都流露在外,这样的人,很简单,相处不累。   最重要的是,他的话很少,她的话很多,两人竟然意外很聊得来。   要知道,人生前面这二十多年,孟二少可是典型的聊天杀手,他不是没有被相过亲,能和他说话超过三五句的女人几乎没有。   但是严青不同。   和她在一起,感觉很开心。   听她吐槽她的前一个相亲对象,竟然也很有趣。   他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如果非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孟长平的话,那就是雪豹。   平时清冷懒散,一旦看中目标,就暗自潜伏,匍匐前进,直至目标跟前,然后一咬封喉。   他不是不会讨好女人。   他只是懒得讨好女人。   他真要这么做的时候,寻常人根本招架不住他。   尤其……严青这个人,真的是太藏不住心思了,在孟长平面前,她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不论说什么,做什么,总逃不过他的眼。   所有绕出去的话,最后又会绕回他的圈套里。   好在他也很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聊了一阵子便告辞了。   不过临走还是给了严青他的电话,顺便也要了严青的电话,说下次再约她出去喝咖啡。   看见他出去,严青心里总算才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本来前面没什么,自从孟长平说了那句话后,她总有点怕看他的眼。   太温柔了,会让人沉醉。   她眼神躲闪,无法招架,这些情形,自然都落在骆明远眼中。   沉默的侍卫没有权利质疑公主的一切,他所能做的,只有沉默。   严青在咖啡椅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没想到孟长平一走,严老爷子的电话就来了,劈头盖脸就问,“怎么样?”   语气急躁,跟等乐透大奖似的。   “蛮好的。”严青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当然好啊!也不好看看谁给你挑的!”   老爷子语带得意,好像之前那个郑永丰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后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严青颇有些不耐烦,“下回再说呗!”   “我跟你说,你这回可要给我把握住,我翻遍了市里,就他这一个最佳女婿,你务必把他给我拿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严青一听这跟派任务似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孟长平不好吗?   不,他很好。   他只是……不是骆明远而已。   严青起身,两人一起出咖啡厅往楼上去,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严青忍不住回头又问了一句骆明远,“你觉得孟长平如何?”   骆明远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我觉得……很适合你。”   严青咬住了牙,她很想哭,又很想笑,最后喉间所有话,都只变成两个字,“很好!” 第359章 她心乱了   严青咬住了牙,她很想哭,又很想笑,最后喉间所有话,都只变成两个字,“很好!”   好得她完全都找不到理由反驳了!   晚上的时候,严青正准备回家,在车里又接到了孟长平的电话。   他的语气很柔和,问她有没有下班。   严青坐在车里,适逢外头有人鸣笛,孟长平在电话那头听见,一下子明白了,自言自语道,“打迟了一点,原来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不知怎么,严青总觉得他这句话里带着一股温柔的笑意,加上他声音磁软,字正腔圆,仅仅只是放在耳边,就让人觉得人心沉静了。   这句话,犹如一股暖风,一下子就抚平了严青这阵子因为骆明远所产生的种种焦躁情绪。   她没有说话,人还在电话那头发愣,孟长平已经笑道,“很意外我给你电话吗?”   严青只好愣愣道,“我以为你是话很少的人。”   不仅话少,而且为人做事都沉静冷淡,总之…不像是会主动打电话给女生的人。   感觉他的世界很难接近。   孟长平听完她的话,果然笑了一声,“凡事都是要看人的。”   言下之意,因为是她,所以才例外。   严青还没反应过来,他却迅速转换了话题,叮嘱她道,“路上注意安全。”   严青只得“嗯”了一声,原本之前在他面前滔滔不绝,不知怎么,在电话里,她却没了之前的大方。   或许是因为心乱了?   这样的人,她实在很难拒绝。   何况,孟长平也没做什么,只是礼貌性问好而已。   问题就在这里,严青虽然不算什么城府很深的人,但她却很了解自己。   假如…假如骆明远永远都不会给她回应,她未来会不会选择孟长平?   她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此生她不曾在某个篝火夜晚,突然心跳如雷,那么她这辈子的结局一定就是注定的——嫁给家里为她精心挑选的对象,门当户对,衣食无忧。   一辈子做公主,从来也不知道想念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滋味。   可是现在,她尝到了这种味道。   它并不美好,甚至苦涩。   骆明远的沉默,就像一柄尖锐的匕首,时刻将她推离,逐步刺她离开他的世界。   从他身上,严青从未得到半分坚持的勇气。   “不要回家了,去绿领苑,我有事。”   严青突然改口,吩咐正在开车的骆明远。   绿领苑那一块是J市的老牌品质区,早些年,部队大院都修建在那一块,周围基本没什么民居,都是各个军区大院。   不过这些年经济发展起来了,绿领苑周围也逐步有普通市民生活,不过一提起绿领苑,大家第一反应还是大院堆儿,周年年就住在那里。   骆明远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现在已经是晚上6点了,严先生还在家里等着你吃饭。”   严青闻言,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暴躁,“我就是约周年年吃饭的!”   她刚刚已经给周年年发了短信,这妞儿居然不声不响辞职了,听说最近都在家里蹲,巴不得她过来。   严青这么一吼,骆明远顿时踩了一脚刹车,严青坐在后座上,也没系安全带,人被惯力带得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你干什么啊你?”   她手扶着前面副驾驶座的椅子靠背,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气。   “严先生特意和我交代过,让你下班了准时回家。”骆明远的声音还是老样子,古板,严肃,好像一台毫无感情的机器。   “严先生是你爹啊你?!两嘴不离他?那我是你什么?!”   严青气得大吼,得到的理所当然只是骆明远的沉默。   她是他的什么?   曾经的学生,如今的“上司”,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这样的话根本都不用问他。   问一百遍,也不会有回答。   严青吼完,直接伸手去拉车门,骆明远见状,只得迅速又启动了车辆。   “我送你去。”   严青被车速带得跌回椅子上,抿着嘴,没有说话。   一到绿领苑,车还没开到周师长所在大院区,周年年已经提前下来了,裹着一件薄风衣站在门口等她。   秋天了,天黑得比往常要早一点,车子开到绿领苑的时候,天色已经是青黑了。   严青从奥迪上跳下来,周年年才发现她。   她盯着深蓝色的奥迪有点不解,“怎么换成这个老干部车了?”   之前严青在家里磨了好久,老太太托人在国外给她买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别提多骚包了。   周年年也喜欢坐那个车兜风。   当然了,跟市长少爷那群黄毛飙车除外,每回都吐得稀里哗啦的。   “别提了,不是我开车。”   严青脑袋朝车上偏了偏,她已经下车了,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周年年探头往车里望了一眼,等看见驾驶舱里那个熟悉的侧脸,果然吃惊不小。   “我没看错吧?那个是教官吗?”   严青点了点头。   “你怎么…”周年年话没说完,突然揶揄地笑了一声,“可以啊,近水楼台先得月!”   严青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得什么?猴子捞月还差不多,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她脸色苦闷,半点也没有周年年想象中恋爱少女应有的表情,周年年识相地也没多问。   严青就是真想和骆明远在一起,严家恐怕也不会答应的,她点了点头,心下理解,也没说话。   “我不是说一会才到吗?你先跑出来干嘛?”   严青这么一问,周年年顿时摇头,“别提了,周沛在家里,我巴不得早点出来。”   那个小鬼头一向和她不对付。   以前周年年还小得时候,还喜欢你来我往和周沛过两招,现在她都快大学毕业了,真是不想再和她玩这种小女孩的把戏,就干脆总是躲着她。   严青也认识周沛,周沛现在也是青春期的少女了,叛逆地很。   大家都是叛逆期过来的,知道这时期的丫头有时候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也很理解。   严青只得安慰道,“等你嫁人搬出去就好了。”   只是话说完,她才想起周年年家里还有一个大哥周晋,周年年就是想嫁人,也没那么容易的。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她要是再解释一下也来不及了,果然,周年年闻言顿时瞪了她一眼,“你诚心的吧?”   严青自己也是很无奈,“口误口误!我最近也是烦得很,出去喝两杯吧。”   周年年把嘴朝骆明远的方向一努,“那教官怎么办?”   “你等着。”   严青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是周嫂接的电话,严青甜甜喊了她一声后让周嫂把电话转交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接电话,严青顿时就换上了一副悲伤的语气冲电话道,“妈,年年失业了,实习被人家给炒了,心情不好,我晚上陪她,就不回来吃饭了。”   她说着把电话递给了周年年,周年年鄙夷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不过电话一放到耳边,她也是立刻戏精上身,语带哽咽道,“阿姨好,我也没料到,实习地好好的,今天突然得罪了领导,就…”   她捂着嘴没说话,一副泣不成声的模样,老太太在电话那头也不知情况,只好安慰道,“年年啊,没事的,工作丢了还可以再找,你要不嫌弃,我让你严叔给你在广元补个缺。”   周年年立即冲着电话说了声谢谢,又道,“阿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想凭自己的本事找找看,不想靠家里…青青在我这边,我就想让她陪陪我。”   她这么说,老太太哪有不应好的,事情就这么搞定了。   何况周年年的确是失业了,也不算撒谎。   周晋手眼通天,稍微使了点手段,实习公司的人果然听命,直接把周年年给炒了。   当然,不是寻常的辞退方式,是直接求她走,说庙小,供不起她这尊大佛。   骆明远离两个姑娘的距离也不算远,何况他常年在特种部队训练,耳目聪慧,寻常细小的声音根本瞒不过他。   对于两个姑娘戏精一样的表演,他一时有点吃惊,一时又有点无奈。   严青直接走道跟前,冷冰冰道,“我已经跟我妈说好了,你回去吧。”   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她的安全,但是这个也是相对的,并不是真的要求他二十四小时贴身防护,那样真的有点像监视,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骆明远不知道她们俩想要去干什么,保险起见,他还是伸出手来朝严青道,“手机借用一下,我给太太打个电话。”   严青没好气地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然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骆明远。   骆明远一接,果然听到老太太在那头道,“小骆啊,没事,你回来吧,让她们女孩子聚一聚。”   何况严老头这种整个人24小时盯着严青的做法,老太太本来也不赞同。   老太太根本就不想理会周年年是真失业还是假失业,女儿都这么大了,有点自己的私密生活也很正常。   她这么说,骆明远只好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电话一拿回来,周年年立即伸手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个姑娘直接坐上出租车走了。   骆明远盯着出租车的尾牌号,车子一转,消失在了大院路口。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紧不慢地在后面又跟上了。   在特种部队这么多年,跟踪与反跟踪都是必备技能,他跟车,距离隔得很远,严青和周年年根本就没发现。   两个姑娘去的地方是J市著名的酒吧街。   灯红酒绿,消费奢侈。   骆明远远远看见那一大片红灯绿光,就直接把车子给停在了远处,只是人站在了酒吧街的入口处。   这里虽然纸醉金迷,却不是什么下三滥的地方,酒吧都是正规的,出入也多半都是有钱人,或者说…被有钱人包养的人。   看得出来,不是他消费的阶层。   严青以前还是跟着市长儿子徐俊他们一块跳街舞的时候来过这里,当时主要是来庆祝舞团PK成功的,她自己一个人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不过今天例外。   她的心情很糟糕,迫切需要一个地方倾泄。   喝酒是最好的办法。   两人选定的地方叫“入夜”,就是之前徐俊一帮子人带舞团过来庆祝的地方。   只是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头震耳欲聋的音乐了,严青瞅了一眼周年年,“乖宝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周年年很少做疯狂的事,像之前飙车啊跳舞啊什么的,都是严青带着她的。   严青并不想强迫自己的好友,所以还是事先询问她的意见。   周年年长了一张幼幼脸,灯红酒绿之下,她大大的鹿眼力却印出一股和她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来神色冷淡,“有什么关系?”   严青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没关系,就怕你那个事事要管的大哥知道了不好办。”   提起周晋,周年年神色更加不悦,眉头皱得都能夹苍蝇了,“他不在!”   周晋忙得很,回家的时候并不多。   他要是在,她今天恐怕连家门都很难出。   两个女孩,各怀彼此苦闷心情,进了酒吧,找了一个包间,点了三打啤酒,一边唱歌一边发泄彼此心中累积的不满。   骆明远默默坐在离“入夜”不远处的路边花坛上,点燃了一根烟。   他之前不抽烟的,也是之前严青去做血检的时候才开始,都是半夜起来抽。   烟头都冲进了厕所,外人也不知道。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整个人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烟头的星点灯火,在夜色之中明明暗暗,一如他沉浮的心情。   严青唱歌那是相当跑调的,鬼哭狼号一般,几杯酒下肚,两个女孩都有点醉醺醺的,周年年捧着肚子在沙发上大笑,“就你这个破嗓子,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小王菲?”   两人酒至半酣,突然有人在包间外敲门。   周年年醉醺醺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眉清目秀,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一看见她,脸上顿时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问道,“两位小姐,我们来送果盘的。”   两个人手上果然都捧着白瓷盘子,一个是切好的橙子,还有一个是草莓。   周年年点了点头,“进来吧。”   反正今晚是严青买单。   两个男孩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连忙挤进包间,顺手掩上了门。   老板特意叮嘱过了,这两个是大户,都是有钱人,晚上务必要把她们服务好了,酒水都是开得最贵的,说不定还可以… 第360章 背你回家   老板特意叮嘱过了,这两个是大户,都是有钱人,晚上务必要把她们服务好了,酒水都是开得最贵的,说不定还可以…   两人将果盘放到了包厢里的桌子上,又帮忙开了两瓶香槟。   这两个男孩,身材都偏瘦,个子也还算高,若是放在寻常人中,也算是帅的,只可惜,严青和周年年两人日常接触的人物都是严学海周晋之流,看惯了芝兰玉树,对于这样的庸脂俗粉,还真不怎么感冒。   因此这两人进来,并没有得到多少青睐,严青还在自顾自唱着跑调的歌,周年年则开始吃水果。   这两个男孩,虽然整体都偏瘦,不过一个相貌略微硬朗一些,另外一个,则相对阴柔,总得来说,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相貌硬朗的那个叫阿凯,另外一个叫阿竹,当然了,这两个都是艺名。   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谁也不会用自己的真名。   阿凯来“入夜”的时间较长,比阿竹要资深一点,按照行规,默认大客是要给老人的,明显,这两人当中,严青才是大客。   一进包厢,阿凯就直接凑到了严青旁边,讨好道,“姐姐,我也会唱歌,你让我唱两首好不好?”   严青身材高挑,曲线成熟,做的又是白领打扮,一身名牌,阿凯也不知道她才刚毕业,还以为她是哪家公司的高管或者高级白领之类的,因此就根据一般的规矩,喊她姐姐。   严青听得哈哈大笑,她本就豪气,听到阿凯这么说,直接递给了他一个话筒,“你自己点歌。”   相比之下,陪在周年年身边的阿竹态度就没那么热络了。   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周年年根本就是被严青带出来玩的高中生,相貌稚气不说,身上穿的衣服看着也不像是有钱人,总之,不属于“油水丰厚”的类型。   两人是挑准了时间进来的,在此之前,严青和周年年已经喝了一打的啤酒和一瓶洋酒。对于一般女孩子来说,这个份量,早就该喝得差不多了。   周年年酒量小,人早已处于晕乎乎的状态,严青是海量,要说醉当然也不至于,不过她心情不佳,人自然比平时易醉,故而也是两颊微红,处于微醺状态了。   阿凯见状,更加卖力讨好严青。   严青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酒吧里有许多类似阿凯这样的“王子”的存在,98年,J市经济高速发展,宽松的大环境和ZF的支持,使J市迅速涌现出了一大批的富豪,这里面不乏许多女性。   这种人的存在是有其需求的。   只是严青没料到,自己和周年年两个人出来买醉,竟然也会遇到这样的人。   她一时觉得好笑,一时又绝得未尝不可。   凭什么,就总该是女人去讨好男人呢?   男人凭什么就不能讨好女人呢?   何况她在这里花了钱,这个阿凯怂恿她开的香槟价格不菲,严青也不是傻子。   她只是…在这个夜晚,突然很想放纵一把,不想计较那么多。   阿凯歌唱得很好,一看就是练过的,严青跑调都跑到爪哇国去了,这个阿凯竟然还在调上,愣是半点也没被她带偏。   最重要的是,面对严青的歌声,连阿竹的神色都有点不耐烦,阿凯竟然还是面不改色,一个劲儿地夸严青声音好听,歌声动人。   周年年都快听吐了。   喝酒的人都知道,酒混着喝,是最容易醉的,何况两个姑娘,心情都是极度苦闷,人在这种情况下,更容易醉。   时间一长,严青和周年年都喝醉了,一时竟然都觉得这两人也还不错。   千依百顺,温柔可人,可比什么骆明远,周变态之流好相处多了。   严大小姐忍不住有点感慨,难怪那么多富姐都喜欢来这种地方,真的是温柔乡啊!   酒至半酣,阿凯站到了严青身后,一边给她揉肩,一边问她,“严小姐,我们这里还有温泉SPA服务,我们唱完了歌,要不要去做个SPA放松一下?”   严青之前也没接触过这种“王子”,作为一个商人之女,她想当然以为这种人顶多就算是出卖色相的推销员而已,倒没深想。   她来到包厢里,已经点了好几瓶超贵的酒了,也不差一个SPA,何况今晚这个阿凯如此卖力地陪她唱歌,竟然让严青心里颇为舒爽。   这辈子能忍受她可怕嗓音陪她K歌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两个女孩醉醺醺被阿凯和阿竹扶出了包厢。   周年年此刻基本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只有严青,尚且还保持着一线清醒。   看见周年年被阿竹扶着走远,严青忍不住叫了一声,“喂!”   “SPA房是单独的房间。”阿凯连忙轻声向她解释。   大小姐晕乎乎地哦了一声,也没多想。   单独的客房里的确是有SPA服务,不过开房可不是为了做SPA的。   把严青扶到沙发上后,阿凯迅速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澡。   平常他们接待的客人,不是四五十岁的大妈,就是一脸浓妆的中年怨妇,像严青和周年年这样又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还真是少见。   尤其是严青,身材爆好,美艳非常,真是极品中的极品。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不收钱来伺候这个妞儿,阿凯也是愿意的。   何况着两个女人一看就是失恋了,失恋中的女人,最容易攻克了。   严青晕乎乎躺在沙发上,上衣口袋里手机嗡嗡作响,她也懒得去接,直接掏出来,按了挂断。   但是对方似乎存心跟她较劲似的,她一挂断,他又打过来,想让她好好睡一会儿都不成。   连挂了四五次都没挂断,大小姐气得不行,直接说按了接通键,对着电话就是一通骂,“姓骆的,你有毛病啊!”   “你在哪儿?”   “你管我!”   “你进去三个小时了。”   “关你P事!”   “你在哪儿?”   “不用你管!”   “你在哪儿?”   他翻来覆去,好像就只会这一句。   严青对着电话吼了半通,骆明远的话音竟然都没有起伏过。   电话里突然传来了崩溃的哭声。   “你别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她听上去像是喝醉了,声音压抑又无助。   骆明远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严青。   他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乖,别哭了,我来接你,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他这句话难得温柔,严青愣了半晌,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门牌号。   “307,我来做SPA的。”   她说完这句话,似乎自己都没意识到一个SPA房竟然还写了单独的门牌号是多么地奇怪。   骆明远的电话很快就挂了。   三分钟后,307的门铃响了。   阿凯刚刚洗完澡,围着个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他以为是自己点的宵夜来了,想也没想,直接去开门。   一开门就正对上门口一身黑衣,煞气惊人的男子。   “她人呢?”   “你谁啊你?”   回应他的只有一拳暴击!   阿凯被迎面一拳揍得鼻子都破了,他伸手一摸,摸到了血,顿时吓得大叫起来,连忙转身要去拉骆明远。   骆明远一脚就直接把他踹翻在地上,这一脚是真重,阿凯闷哼了一声,好半天都没起来。   骆明远迅速冲进房间,只看到沙发上泪痕未干,两颊酡红,人还有点呆楞愣的严青。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的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怒气,咬牙切齿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揍人一样。   不知怎么,面对这样的骆明远,严青突然有点心虚,还有点害怕。   “我…我来K歌的。”   她小声解释。   “还…喝了点酒…”   这浑身的酒气,显然并不是一点。   好在她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人还是半清醒的,那个娘娘腔刚从浴室出来,显然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骆明远突然走到沙发跟前,然后蹲下了身子。   “上来。”   严青愣了一下,“啊?”   “我背你回家。”   严青还靠在沙发背上,眼前是骆明远宽阔沉稳的后背,还有他短得扎人的头发。   严大小姐犹豫了一瞬,立刻往前一扑,趴在了他后背上。   她个子高,人却并不胖,这一点重量,对骆明远来说,丝毫不在话下。   他稳稳拖起了她的腿,从房间里迈出,顺便不小心踩到了还在门口躺着的阿凯手背上。   房间里顿时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这还是他第一次背她,严青小心翼翼把手环绕到了他脖子上。   黑夜里,骆明远古铜色的脖子慢慢变红了。   只是走廊里灯光昏暗暧昧,严青并没有发现。   虽然他从来没有背过她,但是他的后背,居然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特别特别温暖,特别特别让人有安全感。   严青轻轻把头靠到了骆明远的右肩上。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咚咚咚!   ------题外话------   今天有点事,更迟了,sorry,>_< 第361章 你猜猜看   严青轻轻把头靠到了骆明远的右肩上。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咚咚咚!   是他的心跳声还是自己的?   大小姐趴在骆明远背上晕乎乎的,洋酒的后劲歇过一会儿之后迅速又开始回涌,严青眼前迷迷蒙蒙,眼皮上下只打架。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然而眼皮好像黏住了一样,怎么睁也睁不开。   本来刚才如果不是骆明远打电话过来,她恐怕都要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在做梦吗?   她明明是和周年年一起来酒吧喝酒唱歌的,都已经叫骆明远自己先回去了,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居然还……背着她。   骆明远迅速背着严青往门外走。   几房之隔的另外一个房间里,周年年早已醉晕过去,直接被阿竹扔到了床上。   “入夜”这样的地方,“王子”们的收入,主要靠客人的消费和包夜。   所谓的包夜,就是带王子们过夜,到底是真过夜还是假过夜都没关系,只要客人醉了,第二天早上“王子”们说什么都可以。   来“入夜”这种地方消费的都是有钱人,不差这一个晚上的包夜费。   如果是外出包夜的话,费用更多。   不过眼下两个姑娘都醉得不成样子,阿凯和阿竹两人当然不会选择外出,就在酒二楼自带的酒店里开了两间房。   阿凯直接巴结住了严青,在阿竹眼里,严青就是大客。这位大客为人豪爽,而且长得很漂亮,阿竹心里很羡慕。   他才刚入行不久,很多机会都轮不上他,很多时候,都只有跟着阿凯喝汤。   面对周年年这种身板好似初中生,长了一副稚气未脱脸庞的人,阿竹根本提不起兴趣。   他叫了一点水果和夜宵,就在酒店里看电视。   反正早上起来,他都要按过夜的费和这位客人来结算的。   这种事,在“入夜”里,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很多五大三粗的老女人来这里买醉,“王子”们不愿真的和她们过夜,往往就会拼命劝她们开贵的洋酒,一直把人灌醉,然后扶到酒店里,伪装一下,第二天收过夜费。   阿竹已经做过好几回这样的事了,也算是轻车熟路。   电视里播放着时下热门的电视剧《康熙微服私访记》,阿竹一边看,一边吃东西,心情还算不错。   他年纪小,长得帅,辍学后就被人介绍来了这里工作,在此之前,他并没什么感情经历,并不像阿凯那么会哄人开心,所以在入夜他的收入只是平平。   很多个夜晚,他都这样在酒店里一个人看电视。   10点过后,黑色全黑,房间里隔音效果很好,三集连播的电视剧已经放完了最后一集,阿竹低头在酒店柜子里找碟片看。   突然,床上传来了一阵手机铃音。   是摩托罗拉的经典铃声。   阿竹虽然没有手机,但他却是非常熟悉这个铃声。   第一代摩托罗拉的小黑手机上市之后,很快就席卷了J市上流圈,很多有钱人都赶时髦买了一个这样的小手机。   价格昂贵,带出去倍儿有面子。   只有一些个比较古板严肃的老爷子比如严大爷,出门用的还是大块头大哥大。   没想到周年年貌不惊人,身上竟然还带着这种贵重玩意儿。   阿竹狐疑地绕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周年年绕了一圈,果然从她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黑色手机。   来电显示的名称是“大哥”。   这种情况,阿竹当然不会接,他把手机又扔回了床上。   电话打了一会儿又没声了,碟片盒里也没什么好看的,电视里还在放着金曲点播,阿竹便又挪到床边,拿起周年年的手机把玩。   酒吧里也有“王子”买手机了,不过都不是自己买的,是客人送的,阿凯就有一个,阿竹一度十分羡慕。   不过阿凯把手机宝贝地紧,阿竹从来也没玩过他的手机。   他拿着周年年的手机翻来覆去地查看,研究里面的功能,结果发现周年年的短信收件箱里还有一封未读短信。   好奇之下,阿竹点开了这封信。   还是大哥发的。   内容很简单——“今晚我回家,给你带了礼物。”   “看来这个大哥还挺照顾妹妹的。”阿竹想了想,摸索着手机的键盘,不太熟练地回了一条短信——“什么礼物?”   刚刚到家的周晋正在吃饭,他回来得晚,连夜赶回来的,连晚饭都来得及没吃,继母徐如兰连忙为他准备宵夜。   吃饭之前,周晋就从徐如兰口中得知,晚上严青过来找周年年了,年年去严青那里,有可能今晚不回来。   闺女最近失业了,心情不好,徐如兰也看在眼底。   周年年跟严青是好多年的闺蜜,严家也是知根知底的,徐如兰并没什么不放心的,何况周年年一向懂事,几乎都不用她操什么心。   徐如兰也不知道周晋今晚会赶回来,当然不会拘着周年年。   说起来,周建军今晚都还在军部没回来呢,假如他在,估计周年年就不得不呆在家里了。   她对女儿一向愧疚,小小年纪,就比大人还懂事,青春期叛逆期什么的,在她女儿身上根本都不存在。   周沛现在正在读高中,脾气大得很,周年年出去也有一半躲她的成分在,徐如兰巴不得闺女去严青那里小住一阵才好,省得两个人老是不对付。   周晋回来问起周年年的行踪,徐如兰当然是如实相告。   前阵子,周晋给周年年买了个手机,徐如兰也是知情的,周沛为此在家里闹了好几天,说大哥偏心,居然没给她买。   她还在读书,不买也是应该的,因为这个,周建军还批评了她几句,小姑娘在家生了几天的闷气,一直都在找二姐周年年的茬。   好不容易出去了,周晋又来问。   饭前徐如兰还看见他在打电话。   不知怎么,她隐约感觉周晋这个电话肯定是打给周年年的。   不过对方好像没接。   继子这么大了,徐如兰也不方便作陪,做完宵夜就去休息了,只有家里一个老佣人等在饭桌旁,等周晋吃完了好收拾。   周晋手机响的时候,他才刚刚吃了两口饭。   是短信。   周年年发来的。   周晋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自买手机后,他少说也给周年年发了上百条短信了,内容都很日常,就是一些很简单的问候,提醒她早点睡,多喝水,然后天气冷了记得加衣服别感冒之类的。   但是周年年一次都没回过他。   每一条短信都是石沉大海。   基本上,除非他回家当面和她说话,否则他给周年年电话或是短信,她从来都是不回应的。   这也是为什么周晋任务一结束就立即从外地赶回J市的原因,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如果不回家,他连她的声音、话语,什么都见不到。   只有回到这个周年年巴不得离开的家里,他才能看得到她。   没想到今晚周年年出去了,就连佣人都看得出来,大少爷今晚好像很失望。   常年在部队工作,而且经常是对外执行秘密任务的,周晋的思维很敏感。   周年年这个短信一回,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又回了一条,“你猜?”   这其实就有点调情的意思了,以周年年的性格,看到这样的短信估计会直接扔了手机,但是对方居然又回了。   “我猜不到,你告诉我呀!”   一看到这条短信,周晋当即就断定,手机绝对不在周年年手里。   不过他第一反应是周年年手机被盗了,倒是没往别的方向想。   几分钟前,他才给这个手机打过电话,所以这会并不打算再打。   如果周年年手机真是被盗,对方肯定不会接电话的。   估计只是因为回短信好玩,才在这里做这些事。   周晋放下碗筷,直接拨通了严青的电话。   夜色深沉,严青喝了很多酒,她脸上带着泪痕,早已不知不觉在骆明远后背上睡着了。   睡得很安心,手机叮铃作响,都没吵醒她。   骆明远才刚刚把她背到车子门口,听见手机响,只好一手开车门,先把严青放进车厢,然后才去掏严青的口袋。   他是看见严青和周年年一起进酒吧的,现在严青出来了,他必须马上去找周年年。   周年年也是他的学生,骆明远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而且这事关两个姑娘的清白,他的动作也非常迅速,几乎是背着严青跑出酒吧的,跟阵旋风似的。   严青没存周晋的电话,所以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骆明远一边往酒吧里回跑,一边接电话。   98年,手机并不普及,远远不像现在这样,数不清的骚扰电话和骚扰短信,能知道号码的,一般都是亲朋好友,所以骆明远立即就接了电话。   他怕是严家的人挂念,过来问情况的。   不过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冰凉冷静的男音,“周年年呢?”   骆明远楞了一下,“周上校?”   他见过周晋一面,记得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特别,仿佛金石相击,声音很冰冷,人一旦听过,就很难再忘记。   “怎么是你接电话?”   “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骆明远迅速又回到了严青刚才所在的307房,开始敲旁边的住房房门,电话还没挂——“周年年现在在入夜酒吧,地址是石英路酒吧街23号,但是她在哪间房我不确定,我也在找她!” 第362章 就吃这套   “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骆明远迅速又回到了严青刚才所在的307房,开始敲旁边的住房房门,电话还没挂——“周年年现在在入夜酒吧,地址是石英路酒吧街23号,但是她在哪间房我不确定,我也在找她!”   周晋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他有很多疑问,但此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直接朝骆明远道,“我现在给她打电话,你赶快听一下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电话就此挂断了。   1秒之后,距离307隔几间的房间里,传来了微弱的手机铃音。   这样的特殊场合,房间的设计隔音效果都很好,也就是骆明远这样曾在特种部队服役过的人,耳听四面眼观八方,才能察觉到这么轻微的声响。   他迅速跑到声源所在的房间,直接开始踹门。   由于左腿有伤,右脚力道到底不比当年,否则以骆明远从前的体力,这一脚下去,门早就被踹翻了。   现在,这间311的房间门只是晃了晃,却没有震开。   这么大的声响,自然是惊动了里面还在看电视的阿竹。   就连趴在床上昏睡的周年年眼皮子都跟着动了动——外面好像在放鞭炮?现在还没到过年吧?   周年年手机响,阿竹自然没有接,接了不就露馅了吗?   外头动静这么大,他连忙扔了手机出来查看情况。   他们是“入夜”的员工,这里就是他们的工作场所,可以说,整个地盘都是他们的。所以阿竹胆子很大,听见声音后也没想着躲避,直接跑去开门。   开门的时候,他脸色很不好,一副被打扰了的样子。   不过骆明远脸色比他更阴沉。   阿竹身上衣服完好,打扮还算正常,骆明远直接一掌就把瘦瘦的他拨到了旁边,阿竹人被带得直接往门板上撞去,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你?”   他迅速大叫起来。   他年纪很小,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骆明远连忙去查看床上躺着的周年年——周年年身上还穿着风衣,和衣而卧,脸蛋醉得红通通的,看来还算安全。   周年年脸长的嫩,实际看上去远比她真实年龄要小,或许因为这个原因,阿竹没有动她。   “你说我是她的谁?还用问吗?!”   骆明远身材高大,脸色黑且阴沉,而且他嗓门很大,非常有力道,这么一吼,直接就把阿竹给吓到了。   他想当然以为是周年年的大哥或者男朋友找来了,人家没断了他的子孙根都算好事了。   酒吧里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他们做这一行的,很多时候接待的都是有妇之夫,这也算是一个职业风险。毕竟理亏,遇上这样的事,“王子”们一般也是认怂地比较多。   毕竟这生意并不光明正大,他们也没什么势力,真惹了不该惹的人,保不准明天出去,小命就没了。   没哪个男人喜欢被带绿帽子的。   看到这个情形,阿竹当机立断,弓腰说了声对不起,直接就跑了。   毕竟周年年没摊上大事,骆明远也没什么功夫去追究阿竹。   周年年的酒量比严青要小很多,她在人前一贯都是乖乖女,很少喝酒,这么多洋酒香槟混着喝,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骆明远用手沾了一点冷水,拍在她脸上,周年年醉醺醺勉强睁了一下眼,喊了一声“教官”就又昏睡过去了。   骆明远没办法,只好强行扶着她站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抱她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骆明远并没有这样做——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哪怕是在危急时刻,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想和别的女性过多接触。   能抱的,能背的……好像身体都只认严青一个。   醉酒的人是很沉的,凭自身力量真的是很难站起来,骆明远花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把周年年从床上扶起来,他正准备扯着她往外走,周年年不知怎么却突然开始反胃,直接哇得一大口,吐得满地都是。   呕吐弯腰是生理反应,这么一来,她直接跪下去了,就趴在床边,吐个不停。   地上顿时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骆明远皱着眉,脸色也有些难看,显然,这两个姑娘喝的还不少,远远不止严青所说的“喝了一点酒”这个程度。   他不便过多靠近,就只站在旁边,扯着她的胳膊,任由周年年狂吐不止。   这一吐,就又是二十分钟,一阵一阵的,歇一会吐一会,骆明远手都拉麻了。   他人还没走,周晋就已经赶过来了。   直接冲进酒吧三楼,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两个人。   骆明远如蒙大赦,连忙冲周晋喊道,“周上校,这里就交给你了,严青还在车上,我不太放心,过去看看。”   周晋沉着脸点了点头。   阿竹已经逃跑了,从地板上的狼藉来看,周年年八成是喝得不少。   周晋绕到床边,接过了周年年的手,骆明远连忙跳到旁边,脚尖绕开地上的污渍,直接奔出了门。   周晋也不顾地上的脏污,直接把周年年抗到了浴室里。   莲蓬头里一管子冷水,全浇在了周年年头上。   他其实是调的温水,不过水由冷变热总有个过程,洗澡水刚出来是冷的,浇了周年年一身,直接把她给冻醒了。   入秋后的夜晚,气温已经有些凉意。   水浇在身上,周年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唔了一声,人也渐渐清醒了一些。   吐过一阵之后,胃里的不适感已经消散了很多,刚才一直缠绕的昏昏欲睡感此刻也逐步消散,不过她脑子还是不太清醒,头疼地厉害。   水温渐渐变得合适,周晋握着莲蓬头,不太熟练地给她冲洗嘴角和脸庞上的污渍。   刚才吐的眼冒金星,周年年眼里全是泪,眼睛都是红的,她好一会儿才勉强分辨出眼前的人是谁,等看清楚他身上军绿色的衬衫和熟悉的二杠一星,她顿时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不是和严青出来喝酒,然后后面一起约去做SPA吗?   SPA没做成,人倒是先睡着了。   风衣打湿后贴在身上,让人极其不舒服,周年年混混沌沌,费力把风衣给扯了下来。   她里面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胸前早已湿了一大片,衬衫已经几乎变得透明,她却浑然未觉。   周年年只是相貌看着年幼,身材却还是成熟女人的身材,虽然比不上严青那么前凸后翘,但也算小巧玲珑,总之,该有的曲线还是有。   粉色的蕾丝边缘拢成两个半圆形,透过半透明的衬衫,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展现在了周晋面前。   其实很小巧来着,但是周晋却突然觉得脑子一冲,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都躁动起来了。   这个情形,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回忆。   或者说,也是两个人孽缘的开始。   有一次,他不小心撞见过周年年在家睡觉。   这姑娘小时候心有点大,夏天在房里午睡,门都没关,只是虚掩着。周晋那时候才刚刚大学毕业,已经进了部队工作了,他自己家一贯是没什么顾忌的,还以为周年年在写作业,就这么推门进去了。   那会儿周年年正在读高中,暑假里,穿一件睡裙,跟只小虾米似的蜷缩在床上午睡。   头发细软,散在枕头上,大半截光滑白嫩的小细腿就这么大喇喇露在外头,无端诱人。   周晋下意识地转脸回避,正准备出去,却不小心又瞥见了一条小沟。   真的是很小的一条沟,若隐若现。   她在家午睡,居然没穿内衣。   其实周家人口不多,除了24小时跟着周师长的勤务兵外,家里的佣人都是女性,暑假家里主要活动的人是周沛还有母亲徐如兰,周年年真没想那么多。   发育期的文胸穿着很不舒服,继父周建军公务繁忙,白天从来不在家里,要回来都是很晚了,她是偷懒,才把文胸给解开的。   周晋转脸时瞥见,白皙的面皮顿时涨得通红。   更恐怖的是,一贯冷静自制的他,居然起反应了。   他迅速退出周年年的房间,当天就又就赶回了部队,晚上都没来得及见周建军一面。   还在暑假里的周年年对此一无所知。   后面事情的发展,不仅超出了周年年的认知,也完全冲破了周晋的理智。   或许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对自己这位乖巧懂事的继妹产生了某种不该有的情绪,两人常在屋檐下相处,他以为自己只是尽大哥的职责,只是在看到周年年这副模样后,内心中似乎就有某头猛兽,自此冲出了。   这或许是契机,也或许是终结。   或许是年轻气盛,他越是想遏制这个想法,心里某个不受控制的情绪就越是要想她,甚至每天晚上,他几乎都会梦到她。   梦里她总是懵懵懂懂喊他大哥,样子单纯乖巧极了,可是他知道,这丫头是只小狐狸,惯会在人前装这些。   可是他就是吃这套,又有什么办法?   周年年上大学后,有男生来家里找她,周晋那次发火,才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当时周年年的表情极其震惊,仿佛天都塌了。   从那以后,两兄妹的相处模式就变得极其冷淡。   说起来,周晋自己都记不清两人上一次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是几年前了吧?   周年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人畜无害地出现在他面前。   后面她每次面对他,总是像个小刺猬似的,一言一行,都充满警惕,好像生怕他会对她怎么样似的。   实际上,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他绝不敢伤害她,两人之间,至今做过最逾剧的行为也不过是拥抱。   算逾剧吗?   至少在周年年看来算的。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她的警惕心,在看见眼前的人是周晋之后,她一时有些疑惑,过了一会却又摆了摆手冲他道,“我吐了你一身吗?不好意思。”   看这幅情形,她真是醉得厉害,估计都不记得其实是骆明远前面过来救的她。   不知怎么,这种错认,周晋却没有否认,只是嗯了一声。   可能是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她对别的男人有过多的印象。   “我口好渴,要喝水。”   她忍不住朝他嘟囔,粉嫩的嘴巴微微嘟了嘟,像只兔子。   小时候撒娇她就这样,无意识嘴巴微微就要撅一撅,看上去跟只委屈的小兔子似的,周晋每次看见她这幅样子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何况,他真的好久没有和她好好说过话了。   原本因为她出来疯玩的怒火,在她这样开口的时候,突然就平息了。   他不想计较那么多,只要她没事就好。   何况这些年,周年年也过的很不容易。   或许压力根本就不比他小。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浴室里面有折叠好的整齐毛巾,周晋顺手拿了一块,打了一盆水,把刚才房间里周年年弄脏的地板给清理干净了,然后洗手,给周年年倒了一杯温水。   水是现烧的,凉了一会儿才变温,正好够他清理地板。   倒不是周晋见不得脏,只是周年年这个样子,实在是不适合再回家,他准备等她情况好一点再带她回去。   房间里那一滩污渍,实在是不利于休息。   谁又冷料到,人前冰冷如山,高贵冷傲的周上校,竟然也有默默蹲在地上,替人清理呕吐物的时候?   说出去怕是要惊掉人下巴。   他做完这一切,把毛巾扔进了垃圾桶,这才拿着已经温好的水回浴室。   浴室里一直没什么声响,周晋还以为她睡着了,只是走到门口,他眼睛一惊,整个人却顿时僵在原地。   周年年正迷迷糊糊靠在浴室的玻璃墙上洗澡。   准确地说,她只是以为自己在洗澡,拿着莲蓬头,但是里面却没放水。   酒吧里浴室的分割用的是玻璃门,毛玻璃,墙上朦朦胧胧一个白皙的身影,如脂如玉,衣服散落在地,早已被地板上先前的水给浸湿了。   ------题外话------   居然逮到空飞速码了几千字……还以为自己会请假2天来着~ 第363章 大哥最好   酒吧里浴室的分割用的是玻璃门,毛玻璃,墙上朦朦胧胧一个白皙的身影,如脂如玉,衣服散落在地,早已被地板上先前的水给浸湿了。   周晋迅速闭上了眼。   在他眼里,周年年就是小仙女似一样的存在,仙女容不得这样的亵渎。   他眼睛足足闭了三秒,心跳如雷,攥着玻璃杯的手指发白,显然已经用力到了极致。   浴室外传来他看似平静的声音,声线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要喝水吗?”   周年年迷迷糊糊的,她拿着莲蓬头对着脸嘻嘻笑了一声,“什么水?我就在喝水啊!”   她努力摇晃莲蓬头,似乎把它当成了矿泉水瓶,过了好一会儿才疑惑道,“怎么没水呢?”   少女伸出粉嫩的舌头,在空气里舔了舔,努力寻找水源的存在,周晋并没有查看到这一幕,否则——他恐怕要当场爆掉。   “明明有水的呀?”   周年年自言自语,直接拉开了浴室的毛玻璃门,走到了周晋跟前。   身体笔直僵硬的上校,顿时察觉到一副温热的身躯,贴到了自己身上。   她手指柔软,身躯更为柔软,虽然是搁着衣衫料子,周晋都能察觉到周年年的饱满。   柔若无骨的小手,因为醉酒,变得有些燥热,努力在他上肢周围寻找水杯的存在。   她喝醉了。   周晋在心中不断重复这一点,勉强维持脑海中的清明。   那只小手从胸膛移到了手臂处,终于摸到了水杯。   周晋紧紧闭着自己的眼,他以为周年年会拿走水杯,谁知她却两手捧着他的手,就着他手里的杯子直接开始喝水了。   周晋身体僵硬,他不知状况,直感觉到右手极其燥热。   周年年靠他靠得很近。   身上的酒气和热度似乎源源不断都在朝他发散。   “给我喝水呀!”   她不由自主抱怨了一句——折腾这么半天,一口水也没喝上。   周晋死死攥着杯子没松开,水杯不倾斜,周年年怎么喝得到嘴里?   他右手被抓得很紧,也不知周年年在干什么,好一会都没声响。   周晋下意识睁开了眼,就见眼前的少女低着头,好像小猫一样,抓着他的手臂,在舔杯子里的水。   水杯还是笔直的,她喝不到水,应该是渴得厉害。   如果她穿着衣服,或许一切又大不一样。   但现在……周晋只觉得脑子里血气上涌,他只看到眼前白玉一片,还有周年年不断往水杯口探去取水的粉嫩小舌。   一贯冷静自持的上校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就崩断了。   “年年……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紧紧咬着牙关,忍着身体几乎要爆炸的冲动,颤抖着问周年年。   少女懵懵懂懂抬头,又见他手臂此刻终于有些松动,连忙一下子抓起水杯,一股脑就把一杯水全灌进了嘴里。   喝完酒后口渴是自然的生理反应,发热也是。   周晋理解周年年,知道她此刻神志不清,可是……他真的是快疯了。   直升玻璃杯开口很大,周年年身体轻微摇晃,人都站不稳,何况是拿杯子?   一大杯水,半杯的确是灌进了嘴里,还有半杯,都顺着她白皙纤细的脖子,流到了身前。   周年年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手掌一松,哐啷一下就把水杯扔在了地板上。   玻璃杯脆弱地很,地板上铺着瓷砖——杯子瞬间就摔了个粉碎。   玻璃渣四处飞溅,好些个还滚到了周年年白嫩的脚丫子旁边。   周年年摇摇晃晃地笑了一声,“杯子呢?咦?掉地上了?”   她身躯晃动,似乎准备弯下腰去捡地上已经只剩一个底座的玻璃杯,脚丫子晃晃往边缘歪去,眼看就要一脚踩到碎玻璃渣上——周晋吓得脸色大变,连忙手往前一伸,一个抄手,直接就把周年年抗在了半空中,迅速退出了浴室。   浴室里都是玻璃渣,这一脚下去,还不得踩得鲜血淋漓?   他偏着头,努力忽略眼前白花花的诱惑,把周年年放到了床上。   浴室里的玻璃渣还需要清理,周年年的衣服也在里面,他正准备起身,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紧接着,后背上就迅速覆盖上了一副温暖柔软的身躯。   周年年温热的气息已经拂到耳边来了。   顺着他的耳根子感慨,“大哥,你身上好凉爽啊!”   少女头发还是半湿的,有几缕缠到了周晋后脖颈那里,刺得周晋心里发慌。   他没有回头。   很怕自己一回头,就步入某个不可挽回的深渊。   虽然,他早就走到了深渊的边缘。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吗?”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听上去仿佛玉石相击,外面清脆冰冷,里面火浆迸发。   周年年迷迷蒙蒙嗯了一声,“大哥对我最好了。”   她闭着眼,抱着他的后背,身躯靠在他身上,头搁在周晋肩膀上,眼睛闭着,仿佛抱着一个大冰块似的,不肯撒手。   周晋此刻简直如芒在背。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   夏常服,衬衫料子很薄。   周年年身躯的形状,他隔着这么薄的一层布料,自然是感知地一清二楚。   所谓冰与火的煎熬,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其实从他进门的这一刻,他脑中那根弦就已经断掉了。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迅速给周年年穿好衣服,然后带她离开,可是,感受着后背上徐徐传来的温暖,还有身体里隐隐欲发的暴动,他……竟然无法起身。   周年年已经好多年没抱过他了。   他强行抱过她,可是,和这个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的周年年,是温暖的,真实的,迷糊的,可爱的。   和平常那个避他如蛇蝎,浑身长满刺的周年年完全不同。   他贪恋这种温暖,哪怕这是走向深渊的毒药。   周年年似乎睡着了。   她两手还放在他腰间,周晋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她白皙柔软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圆圆的,好像小朋友的手一样。   露在眼前的手腕白如皓雪。   他很喜欢她这双手。   小小的,很光滑,他手掌大得很,伸出一只手来,刚好可以把她小小的手全部包住。   好像包一个白玉团子一样。   他默默低头,伸手抚摸周年年的双手,放在自己掌心里翻来覆去地看。   百看不厌。   这样的时刻,是从来没有的。   如果她是清醒的,是绝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周年年大概是睡着了,周晋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   其实现在应该把她放下去睡了。   但他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她抱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衬衫肩膀处有肩章,肩章偏硬,周年年靠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舒服,稍微偏了一下脑袋,周晋连忙伸手往后,托住了她光滑的后背,免得周年年因此掉下去。   周年年不知是在做梦还是怎样,突然叹息了一声,“哎,你要不是我大哥该多好啊!”   周晋闻言,顿时浑身一震。   ------题外话------   抱歉,昨天全天会议,从早开到晚,脑子都爆了,晚上领导又要求出去团建,没时间更新~   从今天起恢复正常更新,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364章 轻轻一吻   周年年不知是在做梦还是怎样,突然叹息了一声,“哎,你要不是我大哥该多好啊!”   周晋闻言,顿时浑身一震。   他手里还抓着周年年的小手,因为情绪激动,手劲一下子就有点大,周年年手都被他给抓疼了。   她轻轻嘤咛了一声,周晋一时没护着她,竟让她从自己后背上滑了下去。   只有一只白皙的手腕还被周晋抓在手里。   这一句话,无异于炸弹,直接在周晋脑海中炸开。   他迅速转身,捧住了周年年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周年年两颊酡红,眼睛闭着,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话,只迷迷蒙蒙道,“抓疼我了……”   这一声似是抱怨,似乎又像是撒娇。   周晋低头一看,她皓白的手腕上,果然是有两个红印子。   就是被他刚刚用力握出来的。   周晋颓然叹息一声,枯坐床边。   能问出什么?她不过是喝醉了说胡话而已。   替她撵好被角,周晋转身进了浴室,把周年年的内衣和衬衫简单清洗了一边,晾了起来。   长裤和风衣只是沾湿了一部分,还不算严重,也挂了起来。   等他做完这一切再出来时,周年年整个人竟然又已经趴到了床边。   两条雪白的胳膊大喇喇都露在外边,身上的被子也已被掀去了大半,白皙光洁的后背直接暴露在微微有些凉意的空气中,仿佛一块上好的美玉,引诱着人走近。   周晋喉结轻微滚动,不动声色上前,又替她拉好了被子,重新盖好。   被子里的风景,他不敢想象。   谁知周年年仿佛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他才把被角拉上去,她却又突然翻了一个身,两手一挥,又把被子给掀开了。   这一下,她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了空气里——许多年前的记忆仿佛又在此刻重演。   时隔多年,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   虽然身躯已然瘦弱,但该有的地方,还是都有。   小笼包长大了很多。   不算很大,但是很美。   侧身看过去,一条圆润的小沟仿佛幽谷,无声诱人。   周晋脑子里已经炸开花了,却只能颤抖着手,捏着周年年的手腕,又把这只手腕重新放进被子里。   早知她喝多了酒是这幅模样,他就该给她定死一条规矩,出门在外,决不允许喝酒!   可是,面对她的睡颜,过分的话他却根本也说不出口。   那只不安分的手腕又探出来了,周晋颇有些无奈,只好弓身上前,把这只手要重新抓回它该去的地方去——两人手指才刚刚相碰,周年年似乎十分不满,显然,她就是想把手臂露在外面。   喝醉了酒,人身体燥热,这是不由自主的,察觉到又有人带着自己的手往温暖甚至有点发热的被窝离去,周年年颇有些不爽,她抓着这只手臂用力一拉。   周晋半弯着腰,也没防备,人竟被扯得往前一个趔趄,直接扑在了她身上。   怕压到她,他迅速用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实在是近得可怕。   少女柔软温暖的身躯仿佛毒药,他一时竟无法起身,周年年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竟直接凑上前来,仿佛嗅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似的,咬住了他的下唇。   她吃吃笑了一声,“吃果冻……”   周晋睁大了眼,眼中几乎要充血,偏偏少女还一无所知,不仅咬着他的下唇,还将自己柔软的小舌渐渐探进了他嘴里。   周晋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这是……这是她的初吻。   也是他的初吻。   她……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身体已经蓄势待发,他却无法回应,好半天之后才艰难忍住问她,“年年,知道我是谁吗?”   周年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是大哥!”   她仿佛一只八爪章鱼,已经把四肢全部缠绕在了他身上。   周晋脖子处的皮肤几乎涨成了粉红色。   他皮肤在男人中算白的,冷白冷白的,若不是周年年见过他结实的身躯,外人一眼看过去,恐怕还会以为他营养不良。   “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醉酒的周年年仿佛找到了什么冰凉温润的解药,竟直接伸手扒开了他胸前的扣子,不安分的小手伸进去,在里头四处乱走。   周晋强忍着身下的冲动,直接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力气很大,手也大,只需一只手,便能把她两个小手全部抓住。   周年年十分不满,也不知她到底是喝醉了还是在做梦,手掌不得动弹,她竟直接伸出自己的舌头,在周晋胸膛上舔了一圈。   酥酥麻麻的感觉几乎快要令周晋缴械投降,他浑身都哆嗦了一下,手掌被迫松开,周年年借此机会,直接欺身而上,用自己柔软香甜的小嘴,堵住了他的嘴。   她很大胆。   这样一来,几乎是趴到了他身上。   在她面前,周晋已经毫无自制力可言,何况,她还这样主动。   他只能紧紧绷着身体,这已是他最大也是最后的坚持——他紧紧绷成一条线,仿佛躺着站军姿一样,任由周年年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短短一会儿,他脖子胸膛上便几乎全被她啃得满是口水。   啃过一阵之后,周年年才稍微松懈,只把头凑到了他耳边,好像是在休息,似乎又睡着了。   周晋心中既是松了口气,心里却又万分不舍。   所有她嘴唇碰过的地方,都仿佛火烧一样,酥麻难耐。   他明白自己的失落感从何而来,却又不愿因为周年年醉酒,占她的便宜。   一旦她醒了,恐怕是要恨死自己。   见她好一阵子不动弹,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克制着准备起身,只是他身子才悄悄动了一寸,周年年似乎就醒了。   她竟然直接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   周上校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还是个男人吗?”   周年年幽幽的气息在耳边吐气如来。   周晋闻言,楞了一下,眼眸微眯,下一秒,男女迅速调位。   他直接翻了一个神,把周年年压在了身下。   她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眼角因为醉酒,稍微有点发红,眼睛没睁太开,乌黑的发丝全部散开,披散在她身侧,仿佛一只魅惑的小妖。   “我不是男人?”   上方蛰伏的男人眼角稍微眯了眯,神色清冷,只是眸中难掩情欲,“年年很想让我证明自己吗?”   她像是清醒的,又像是不清醒的。   就是因为这个,周晋才不敢动她。   他绝不会强迫她,这是他的底线。   周年年闻言,笑了一声,两手直接抵在了他胸前,“大哥……周晋,我今年二十四了,是成熟的女人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往下一扯,温热的气息吹入上校耳中,“可以吃了……”   伴随着这句话一起的,是周年年吃吃的笑声。   “不会后悔吗?”   周晋轻轻舔了舔她的锁骨,仿佛一头雪豹,向猎物做最后的确认。   周年年两腿却直接缠绕上了他的身躯,用行动做了最后的回答。   秋色已晚,春宵正浓,魅夜沉沦。   骆明远回到车里的时候,严青还在睡觉。   他把车门打开,声音其实很轻,不知怎么,严青却醒了,迷迷糊糊把严青眯开了半条缝,一看见是他,眼睛又接着闭上了。   车里温度比外面要高,她两个脸蛋都睡得粉扑扑的,额前甚至还轻微出了一点汗。   细碎的短发有几缕贴在了额头上。   幸好这辆车后车厢还算宽大,不至于让她睡得太憋屈,不过看得出来,她这样半靠在车窗上,还是睡得很不舒服的。   看见骆明远过来,严青直接身子往旁边一歪,理所当然躺在了他的腿上。   骆明远身子稍微僵了一下,两手都不自觉举起,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来,神情无奈。   她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真像个天使。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他不自觉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是应该开车带严青回家,可是不知怎么,坐在这个幽暗的车厢里,她这样静静睡在自己腿上,骆明远忽而却很舍不得离开。   车子停的地方很安静,离喧闹的酒吧街尚有一段距离,远处的灯火迷蒙不清,夜色黑浓,不辨东西。   他低头轻轻在严青脸颊上一吻,仿若珍宝。   ------题外话------   姑父是正人君子…… 第365章 上都上了   他低头轻轻在严青脸颊上一吻,仿若珍宝。   晚上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骆明远开车回到严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周嫂似乎没料到严青今晚还会回来,毕竟她还专程给老太太打了电话“请假”的。   骆明远也没详细解释,只说“她喝醉了。”   家里人都休息了,周嫂只好扶严青去卧室休息。   隔天天气很好,阳光大盛。   “入夜”酒吧的三楼,酒店装修得很精致,窗帘分了里外两层,外层遮光,里层是纱帘,遮光帘只拉了一半,剩下一半是纱帘挡着,朦朦胧胧的。   外头一线阳光透过乳白的纱帘,直接照到了客房的床上。   床上躺着一男一女,相拥而眠。   周晋实际上早就醒了,他在部队里作息相当规律,生物钟是标准的5:40,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了。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3个小时。   主要是在看周年年睡觉。   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她闭着眼,仿佛虾米一样蜷缩在他怀里,或许是把他当成了某个大玩偶,手搭在他腰上,腿也是,夹着他的腿。   这个姿势对周晋来说其实很煎熬。   男人在清晨总是血脉蓬勃,也忍得很辛苦。   酒吧附近的区域日夜颠倒,都是晚上闹腾,白天清静,此刻客房外的街道很安静。   周年年睡得很沉。   昨晚她喝了很多酒,又做了很多运动,早上难免困顿,这会儿都还是睡的香扑扑的。   周晋几乎是以一种爱怜甚至宠溺到有些可怕的目光在看她。   幸好周年年闭着眼,如果是在平常,她总是会躲开周晋的目光,周晋都难得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仿佛要把前几年没看够的眼神一起补回来似的。   九点钟的时候,阳光已经变得有些刺眼,隔着纱帘,一缕暖光照到了周年年脸上。   周年年微微皱着眉,缓缓睁开了双眼。   对面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周晋。   赤裸着上身,就在她对面。   周年年表情瞬间崩裂。   静距离观察她的表情,真的是很精彩。   眼睛瞪圆,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嘴巴还忍着,紧紧抿住,似乎想说什么,似乎又不敢相信,三秒过后,她竟然又闭上了眼,一股脑把自己给拢进了被子里。   周晋望着眼前被角上微微隆起的一块不明物,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早啊!”   他轻轻朝她打了个招呼。   声音不自觉带着一丝黯哑。   被子里那一块隆起的小包顿时抖了抖。   她钻进了被子里,薄被并不十分遮光,被子里的风景,周年年看得一清二楚。   周晋身材真的很好。   而且他……没穿衣服。   包括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她竟然也不小心看到了。   这并不是做梦。   她胸前和大腿上都布满吻痕,昨夜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周年年顿时感觉有些崩溃。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只是出来和严青唱K而已啊,周晋怎么过来的?   还……?   她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一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既不想出来,也不想面对周晋。   仿佛一直这样躲避,就能否认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似的。   周晋多少也理解她的心态,表情有些无奈。   然而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他可不绝会再退回去。   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再想让他收手,绝无可能。   周年年蒙在被子里,只听到他清朗如玉的声音道,“不用躲了,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昨晚你喝醉了,被酒吧的牛郎带来开房,幸好我及时赶到,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热情……”   他尾音还留了一丝余韵,似乎想继续说下去似的,不过到底还是打住,没有继续。   周年年的脸皮,已经在被子里完全涨红了。   其实周晋这话倒也不是在说谎,只是他语气略微缓慢,而且还在“开房”两个字上又加重停顿了一下,刻意加重了周年年的误解。   毕竟她记忆里,在唱K的时候,后面好像的确是来了两个相貌清秀的小帅哥,那个是牛郎吗?她完全不知道啊!   这种尴尬的细节,周年年自然不会找他多问。   于是,在周年年的认知里,过错自然全部都在她自己身上。   和周晋半分关系都没有,而且……准确地来说,周晋还救了她。   她很少醉酒,对自己喝醉酒之后的行为也没什么概念,不过比起失身给牛郎,失身给周晋,仿佛还……   他是个正常男人,早就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如果真是自己主动扑上去的话,周年年抓狂地扯住了自己的头发——关键是,她昨晚的确是做了一个梦,梦见的就是在和周晋这样那样!   或许是因为在梦境里,她半点也不痛,竟然还觉得很享受。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明明是很讨厌这个大变态的!   她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一分钟后,周年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终于从床上探出头来了。   刚才在被子里头发被她自己抓得散乱,形状看上去好像一个鸡窝,只是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薄被并不是很大,周年年拿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于是留给周晋的部分就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被角。   堪堪遮住了关键部位。   周年年斜着眼看了一眼他轮廓分明的腹肌,以及被子上方明显一大块的凸起,不由自主脸红过了。   她强装镇定,用往常和周晋说话冷冰冰的态度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酒后乱性也很正常,昨天的事我不记得了,你也装作没发生吧!”   果然,此言一出,周晋脸色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   这丫头,竟然转脸就不认人了,真是头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上都上了,还能装作没发生?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脸色冷如冰霜,声如玉石,只是说出来的内容却有些不堪入目,“你昨晚明明一直跟我说大哥,还要……”   长了一张禁欲的脸,却说着这样不要脸的台词,周年年面皮顿时涨得通红,“你不要脸!”   “不要脸的还在后头呢!”   周晋手臂往前一伸,直接就把盖在自己身上那小小一角薄被给掀开了,周年年一看到他那个地方,顿时捂眼大叫了一声。   J市地处南方,气候比北方要温暖许多,即使是秋季,酒店里也只备了一床薄被,空调被轻便保暖,但是坦白来说,真没什么摩擦力。   她这两手一腾出来,方才被她用手拢紧的被子,顿时顺着肩头散开。   周晋见状,迅速上前,将她扑在了身下。   两个身上并无任何遮挡。   周年年顿时惊恐地睁大了眼,“你想干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低头,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唇。   周年年支支吾吾用力去推他——她一个弱女子,自然不是上校的对手,周晋虽然看着很瘦,但身上却全部都是精瘦的腱子肉,身躯硬如铁,她那张小手,推他根本是纹丝不动。   更重要的是……他的吻,仿佛春水,柔和、温暖,和周年年瞪大如兔子的双眼不同,周晋亲吻她的时候,眼睛却是闭着的。   他睫毛不算浓密,但是每一根都很长,垂下来,周年年竟然觉得脸庞有点痒——有那么一两根睫毛,戳到了她脸上。   他一边亲吻,大手却一边在她身上抚摸。   周年年支吾的反抗声果然渐渐小了下去,后面竟然都变成了呻吟。   周年年一直觉得自己哪哪儿都和周晋八字不合,然而她的身体……竟然和他万般契合。   而且情欲这个东西,真是食髓知味,会上瘾。   一个多小时后,周年年昏昏沉沉犹如一只小虾米被周晋搂在怀里,脸上一方面是嫣红餍足,一方面却又挫败自责。   如果说昨晚的事,还可以归咎于醉酒,那现在这又怎么说?   她只好一直闭着眼,也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和周年年认命一般的态度不同,周晋的心情实在是很好。   他快三十了,昨天才开荤,怀里抱着心爱的女人,他恨不得把积攒了半辈子的精力全部用在她身上,两人才休息了一会儿,他就一直在用自己带着轻微胡茬的下巴刮周年年细软的头顶。   身后蠢蠢欲动。   “年年……”   身后的嗓音带黯哑,既像是恳求,又像是撒娇。   更要命的是,他的手一直就没消停过,周年年虽然很累,却挨不住他这样一直点火,她躺在床上,脑子都被他弄得发白,没空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严青来。   如果说……她被牛郎带来开房,那严青是不是也……   周年年吓了一跳,连忙转身问周晋,“青青呢?”   周晋眸子亮得惊人,满含情欲,他似乎根本就不太关心别人的死活。   周年年瞥上他仿佛想把她生吃的眼神,眼睛瞬间挪开——她很关心严青的安危,又不好意思问周晋,只能伸出两根手指,就揪在他肋骨。   别小看这样掐人,只掐一点皮,即使是力气不大的周年年,掐得也是很疼的。   周晋没办法,只好用手去包她那只小手,“别想太多了,严青也没事,骆明远带她走了。”   他这么一说,周年年才稍微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这么说,出事的只有自己。   这算出事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妈妈知道她竟然和周晋发生了关系,恐怕是要打死她。 第366章 你不用去   如果妈妈知道她竟然和周晋发生了关系,恐怕是要打死她。   为今之计,只能是继续瞒下去了。   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底气。   冲破了最后一道屏障,周晋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总用野狼一样的眼光看她。   而且,他现在真是肆无忌惮,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不敢越雷池一步。   雷池早就被炸翻了。   他找到了她的软肋。   只是一晚,他已经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身体。   周年年这一整天几乎都没下过床,早餐也没吃,中午的时候周晋叫了酒店送餐,两个人一直厮混到晚上才回家。   这个时候,周年年的衣服终于干了。   两个人洗了个澡——准确地说,是周晋亲自替她洗了个澡。   周年年脚步虚浮,她是被周晋抱进浴室的。   和他抵抗根本没用,在体力上,周年年完全不是周晋的对手。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周建军不在家,徐如兰有点惊讶兄妹俩竟然是一块回来,周晋解释说自己昨晚临时有任务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周年年,就顺路捎她回来了。   他在家里说话向来很有信誉,徐如兰不疑有他,周年年连撒谎都不用,直接沉默就好了。   她把风衣领子扣得严严实实,脖子被遮了大半,勉强遮住锁骨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周沛见状,顿时讽刺道,“有毛病吧?在家里还穿这么多!”   J市的秋天并不冷,室外有风,室内还是很暖和的,在家大家都是穿着单衣,只有周年年衣服扣得严严实实,确实有点反常。   连周晋也只是穿着常服短袖而已。   “不关你的事。”周年年扫了她一眼,只冷冷回她。   周沛吃了瘪,正准备又吵起来,周晋却立刻呵斥道,“沛沛,怎么和你姐姐说话的?我听说你上次月考成绩很不好,老师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怎么回事?”   老师的电话是徐如兰接的,徐如兰当然也不敢说周沛什么,只能苦口婆心地叮嘱她要好好学习。   小丫头正在叛逆期,哪里会听得进后母的话?   徐如兰就指着周晋回来说说周沛了。   都说后妈难当,周沛成绩好是周沛自己的本事,成绩不好,回头就都成了家长的错,徐如兰里外都不好办,青春期的女孩子,很难管教。   而且周沛一直和周年年不对付,徐如兰虽说表面上是向着周沛,让周年年多让着妹妹,但周年年毕竟也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心疼的?   周晋在家的时候,还能主持下公道,周年年多少也能少受点气。   因为这个,她对周晋的态度一贯都非常好,几乎是把他当做平辈来看了。   周晋训斥周沛,其余人都是默认不插嘴的,周沛撅着个嘴十分不满,到底也没说什么,只冲周年年翻了个白眼。   周年年根本懒得理会她。   她微微皱着眉,心里有事,饭也吃不下。   晚上的时候,严青接到了周年年的电话。   深夜时分,周建军回家了,在家里,周晋到底不敢乱来,循规蹈矩回自己房里休息,周年年这才得以独处,抽时间给严青电话。   两个姑娘认识十多年了,感情非比寻常,发生这样的事,周年年第一个想要倾诉的对象就是严青。   说实在的,她现在也只能跟严青说这件事了。   只有严青是一直站在她这边的,这莫名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晚上继父周建军回家,他是军人出身,对家里的小辈要求一贯严格,听说周年年昨晚没回家,还稍微训斥了她一下,幸好被周晋给带过去了。   周年年一想到事情暴露,被继父发现时的情形,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是怎么惹上这么个魔头的!   严青默默在电话那头听她说完,不知怎么,她竟然有点羡慕周年年。   说实在的,周晋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她和周年年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严青的直觉来看,如果周年年真的是发自内心讨厌周晋的话,她绝对忍不到现在的。   或许她对自己这位大哥,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她迈不过去的,只是这名义上的兄妹关系而已。   但是周年年口头上已经说得很悔恨,很可怜了,严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有一个预感,以周晋的性格,最后肯定会想方设法搞定家里的人的,周年年未来应该会很幸福。   虽然眼下,按周年年自己的话来说,她还处在“火坑”里。   而她呢?   连坑都没有。   两人聊了一阵子,周嫂在楼下喊她接电话,严青哎了一声,周年年一听她有事,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严青下楼去接,这才知道电话是章英杰打过来的。   这小子从部队回来的,约她们出去浪。   这她们,自然也包括周年年。   严青迅速给周年年发了条短信,周年年瞬间秒回。   果然,章英杰刚才也知会她那边了。   章英杰之前是在边线服役,最近才被调回J市,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以后就在J市常驻了,和周晋有点类似。   不过他是半路出家的,不是走得军校的正统路子,所以如今的级别比周晋要低一些。   不过他这个人很拼命,从前读书时各种浪,进了部队以后却发奋图强,电话里说的时候严青才知道这小子一边服役一边居然不声不响就考上了军校,未来也算是前途无限了。   三个人是一个高中出来的,她和章英杰都是典型的让老师头疼的混世魔王,只有跟着一块儿的周年年是乖宝宝,三人关系从前就很好。   不过章英杰胆子太肥,被章老爷子修理地很厉害,大学都没考就给塞部队里去了,现在才放回来。   说起来,严青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他了。   高中时候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就跟梦似的。   叮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两个姑娘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都是一样的。   “小爷我马上到青姐家里,回头去接年年。”   严青看到短信楞了一下,“这么快?”   前头是在车上给她们打的电话吧?   她在阳台上接的电话,严家大宅建在半山腰上,附近都没什么民居,通往大宅的道路并无阻挡,一览无遗。   严青拨开窗帘一看,果然看到大门口笔直的公路上,开来了一辆军绿的吉普。   车厢是敞开的,里头坐这一个小绿点,人高马大,远远就瞧见那人脸上一脸欠扁的笑容,不是章英杰还是谁?   头发剪得光溜溜的,跟光头似的,比骆明远还短。   “还真来了?”   她蹬蹬下楼,周嫂已经提前下去开门了,严青才下去,就看到章英杰已经大咧咧从外头进来了。   穿一身迷彩的作训服,还特别装逼地带了一个墨镜,脚上穿着军靴,身强体壮的,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章严两家是旧识了,章英杰小时候就常来老宅这边玩的,周嫂也认识他。   不过那时候,那丫还是一脸细皮嫩肉的,看着可嫩可好欺负了,光靠一张超有欺骗性的皮相都不知道骗过老师家长多少回。   几年不见,少年长成了男人,周嫂看着笑容满面的,“哎呦我的天,英杰怎么长这么高了!”   章英杰在高中的时候,身高还只有一米七多一点,勉强只比严青高了那么一丁点儿,他那会儿细皮嫩肉一副小白脸样子,身体也不算强壮,因此看着也不算高。   没想到这厮进了部队居然还长个子了,不仅长高了,还练了一身的腱子肉,浑身上下都特别都man得不要不要的。   周嫂这么一说,章英杰立刻显摆地把墨镜取了下来,挂在自己衣领上,然后弯着手臂,开始显摆自己的肱二头肌。   “周嫂,快,看我这个肌肉。”   严青站在楼梯出口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才觉得这人脱胎换骨了,结果回头还是这么幼稚。   她抱着手臂,十分刻意地咳嗽了一声。   章英杰这才夸张地回头,仿佛才看见她似的,从上到下,把她都打量了一遍,痞笑道,“哟,青姐,女大十八变啊,有那么点女人味,不再像疯婆子了!”   几年时间,少女变成了女人,这是很自然的,何况她一向漂亮。   疯婆子闻言,直接冲他冷笑了一声,“什么女大十八变?姐姐我是从小美到大的!不信问周嫂!”   周嫂一听,笑得眼缝都没了,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青青一直都是跟朵花儿似的!”   “晚上出去喝一盅?先接年年去,我还叫了好几个同学。”   严青一下来,章英杰就要扯着她往外走。   两个人从小皮惯了,并无什么男女之防。   骆明远刚从楼上下来,正碰见严青要出门。   他也没问,就是抬眼看了一眼严青。   严青身子顿时一绷,朝他硬邦邦道,“我同学聚会,英杰带我去,你就不用去了。”   ------题外话------   说明一下:年底事多,如无意外,最近应该都是晚上更新,差不多就是4~6点间哈~ 第367章 打算追她   严青身子顿时一绷,朝他硬邦邦道,“我同学聚会,英杰带我去,你就不用去了。”   “谁啊?”   章英杰看到骆明远出来,顿时好奇地问了一句。   严青态度还是冷冷的,“保镖。”   “那确实是不用带了。”章英杰挑了挑眉,“跟着小爷,哪还用带什么保镖?小爷一个打仨都没问题!”   两个人胳膊挽着胳膊就走了,周嫂在后头笑眯眯看着,感叹道,“这两人,从小关系就好,欢喜冤家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骆明远在听到欢喜冤家这四个字后,眼眸暗了暗,也没说什么。   两人走远,好一会儿骆明远才冲周嫂道,“周嫂,我先回房了。”   他在严宅里的存在感很低,绝大多数时候都不说话,就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严青身边。   离得既不算远,也不算近,基本都在严青的活动范围之内。   周嫂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严家没什么等级观念,家里也有24小时巡逻的保镖,巡逻队里的王大柱有时候都还和严青开两句玩笑呢,偏偏骆明远这个正统的私人保镖却跟闷葫芦似的,周嫂都很少听见他说话。   他猛然这么一发声,周嫂一时吓了一跳——其实这小伙子声音和蛮好听的,很沉稳,只是话怎么就这么少呢?   长得也好,不知谈过对象没有?   她“哎”了一声,点了点头,“你去吧。”   严青一上车,章英杰顿时把车开得飞起,直接去了绿领苑接周年年。   周年年早就知道他们要过来了,一直在家巴巴等着。   自实习的事被周晋搅黄以后,她也没去部队,现在就在家里蹲着。   小姑娘周沛是走读生,每天都要回家,两人相处时间一多,矛盾也多。   周沛三天两头要找她麻烦,再加上最近周晋又回来了,他短期不出任务,每天几乎都是按时下班回家,一看到他,周年年就忍不住回想起那晚的事。   而且他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经常逮着没人的时候亲她,周年年这几天在家嘴都是肿的。   章英杰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周建军也在家。   章英杰是周年年的高中同学,如今在军部也是混的风生水起,他最近调回J市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要在J市常驻了,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周建军也挺欣赏这个小伙子的。   况且,章将军还是他的上级,周建军自然要卖章英杰的面子。   一听是同学聚会,周建军当场就同意了,不仅没拦周年年,还很和蔼地跟周年年说,可以跟同学们出去一起好好去放松一下。   要知道,要是他在家,家里可是有9点宵禁的传统的,连周晋也必须遵守。   这言下之意,周年年今晚就不用遵守这个宵禁了。   周年年迅速朝周建军说了一句,“谢谢爸爸!”   周晋站在一旁,脸都黑了。   三人一起从周家出来,周年年总算是透了口气。   家里的气氛比从前更难令她忍受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走入了一条绝路。   随时担心东窗事发。   严青心里惦记着骆明远,自然也是郁郁寡欢的。   两个姑娘坐在后座上,都是一脸菜色,章英杰从后视镜里瞥见,顿时把嘴一撇,“怎么了这是?一个两个脸都拉成这样,见不得我回来还是怎么着?”   “开你的车吧!烦着呢!”   严青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   聚会说是同学聚会,其实章英杰请的人并不多,加他自己一共也才五个人,另外还有两个单身汉,都是老同学。   好多年不见了,大家一时还真有些感慨。   凭章英杰的性子,聚会的地方当然不是什么中规中矩的地方,他把地点选在了J市里一个比较著名的音乐餐厅。   说是音乐餐厅,其实整体风格也和酒吧非常类似了,主要还是考虑到有女生来,章英杰才没去酒吧。   餐厅的DJ和歌手放着舒缓低沉的爵士乐,几个人就坐那儿喝酒。   酒过三巡,话匣子很快打开了。   周年年和她大哥的事自然是不能说的,她只说自己实习的事儿。   大家听说她是因为实习丢了而郁闷,纷纷都笑她矫情。   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还会在乎一份实习?   章英杰转头问起严青,周年年这才替她道,“青姐看上一个穷光蛋,但是那人死活不喜欢她。”   章英杰一口啤酒差点没喷到旁边哥们的脸上,“你说什么?”   说实在的,另外两人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表情都比较劲爆。   毕竟在众人认知里,严青这人,除了性格有点任性之外,还在真是没什么缺点了。   人长得贼漂亮不说,盘靓条顺,家世也好,人也仗义,虽然是有点小打小闹的,但是也没做什么真出格的事情,是典型的豪门媳妇首选人物,严家那可真是座金山啊!   居然还有不长眼的,瞅着这么一个金饽饽不要?   “瞎了眼吧?”章英杰缓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   不知道是骂那个被严青看上的人,还是在骂严青本人。   严大小姐灌了一口酒,自动带入了自己,“我也是魔怔了,有什么办法呢……”   她一贯脾气火爆,做什么事情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章英杰实在是很少看到她这个样子,大家伙一时反倒不好嘲笑她了。   一群人也不说别的,就是喝酒。   长到二十多岁,从前遛鸟打马的年纪都已经过去了,步入成年后,人生总是充满烦恼,即使是他们这群天子骄子一样的人物,也各有各的苦闷。   喝到后面,两个姑娘抱头痛哭,三个男人在旁边看着,都有点不是滋味。   问世间情为何物?   被章英杰叫来的两个同学,也是有过初恋的人,这么多年过去,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情经历,触景生情,也跟着红了眼眶。   这里头最正常的就是章英杰了。   他从高中毕业就被赛进了部队,长到现在,都没碰过女人。   部队里那是什么地方?光棍堆,和尚庙,章老爷子塞他去的又是最偏远的地方,章英杰至今还是个纯情大处男,和留在J市念大学的这一群人,是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   “别哭了,小爷有办法,你等着吧!”他伸手扯了几张纸巾给严青,表情嫌弃。   严青哭相真是难看,眼泪鼻涕一大把的,一边哭还一边不忘记吃水果,章英杰都服了她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   严青不以为意,她抹了抹眼泪,又灌了一口啤酒,“酒才能浇愁,明白吗?”   章英杰瞧她那副样子,也没说什么,不过晚上的时候,却是十分殷勤地把两个姑娘都送回了家。   他酒量大,因为要开车,喝得也不多,所以人还是十分清醒,不像严青,醉得脸都红了。   人一送到门口来,周嫂看到,顿时急得跟什么似的,“哎呦我的祖宗,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   严老爷子好酒,家里人都喜欢喝点酒,就连严家最安静温柔的人——严易的母亲钟萍有时候都喝点红酒,老太太更厉害,在桌子上都是拿个小白瓷杯子直接喝白的,姿态优雅,跟喝茶似的。   在这样一种家庭氛围之下,严青从小就是个酒葫芦,她这幅模样周嫂也算是见惯了,倒没有大惊小怪的。   章英杰跟在后头嘘寒问暖的,态度极其殷勤。   严青回来的时候,骆明远也出来了。   他站得距离很远,就在客厅的角落里,像一个沉默的侍卫一样,看着章英杰帮着周嫂一起忙前忙后照顾严青。   章英杰把严青抱回了卧室,周嫂又给她弄了点水洗脸,确认严青没事,章英杰这才冲周嫂道,“晚上麻烦您多照料照料青青,我就先回去了。”   周嫂连连点头。   只是一个晚上,他对严青的称呼就由“青姐”变成了“青青”。   周嫂忙着给严青擦手,也没留意这个,只有骆明远,目光在章英杰身上打量了一阵,看到他作训服上的肩章,似乎有些失神。   他已经离开部队很久了,他的路早已走到头,而章英杰的大好前程才刚刚开始。   章严两家的关系,来严家这一阵子后,骆明远也大概清楚了。   原来严老爷子和章将军是一期当兵的战友,那个年代,当兵条件十分艰苦,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了。   对于严青来说,章英杰无疑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或许比她前阵子相亲的那个什么孟长平还要好。   章英杰很年轻,风光无限,潜力无限。   最重要的是,他和严青是高中同学,家里又是知根知底的——不知不觉,骆明远感觉自己好像变得很婆婆妈妈,总像个老头子一样,不自觉就站在老人家的角度,替严青考虑这些问题。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他都不是严青的良人。   不该给她任何幻想。   因为醉酒,严青隔天睡到中午才起来,刚准备吃早午饭,章英杰又来了。   还打扮地人模人样的,提了一堆的礼品过来,正式拜见严大爷和老太太。   其实两家关系实在太熟,这些礼数反而都没什么必要了。   就是章老爷子亲自来严家,也很少带什么东西来的,最多就是拎壶酒,或者拿个茶饼什么的。像章英杰这样大包小包煞有其事地,还真是很少。   老太太笑道,“搞这么客气做什么?家里又不缺这点东西。”   章英杰立刻借机卖乖道,“哪能啊?您家里有那是您家的,我送的那是我的心意,这能一样么?”   “再说了,我这都是特产,您有钱还不一定买的到呢?好比这个奶干,我可是背着大包从新疆一路背过来的,就冲我这辛苦劲儿,您也得收了!”   他心思活络,从小就和他老子章将军有得一拼,属于心眼很多的那种人,很讨长辈喜欢。   在选礼物方面,自然也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家里说得上话的人,基本都有份。   几句话下来,几个长辈都被他给逗笑了,周嫂在旁边笑道,“瞧这个阵仗,不知道还以为是上门提亲呢!”   严青才上楼换了身见客的衣服下来,她早上没好好吃饭,章英杰来的时候早午饭都还没吃完,来客就给收了,她嘴里还叼着从冰箱里摸出来的一个面包,闻言,面包都吓得掉地上了。   章英杰一瞅见她下来,立马就特别夸张地赞美道,“哎呀我的妈,仙女终于来了!”   这个梗一捧,大家顿时笑得跟什么似的。   严青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子把面包捡起来继续吃,“瞧你这少见多怪的样子,我是仙女这是一天两天的事么?”   老太太闻言,顿时嗔怪道,“没羞没臊的,女孩子家,哪有这么厚脸皮的!”   因为这个,严青从地上捡面包吃的事都被大家忽略了。   “这叫什么厚脸皮啊?青青说的是实话。”   章英杰这一天嘴巴都给涂了蜜似的,严青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你抽什么风呢你?”   “我来接你去听音乐会的。”章英杰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了两张音乐会的票单。   老太太见状,眼神顿时变得有点玩味。   周嫂在旁边看着,笑容比刚才更深了。   严青见状,吓了一跳。   这套路……这什么意思?   他……难不成是打算要来追她吗?   众目睽睽之下,她突然感觉很不自在。 第368章 亲她一口   他……难不成是打算要来追她吗?   众目睽睽之下,她突然感觉很不自在。   “送票就送票,整这么大张旗鼓干嘛?”   严青斜着眼看了一眼票单,是交响乐,老实说,她对这个兴趣不大,听演唱会还差不多。   而且章英杰好像也不好高雅音乐啊?   “送票是小事,过来看老爷子和老太太才是正经事。”   见她不喜欢,章英杰却半点也不恼,还是笑嘻嘻的,“这么多年没见,这不是怕一般小场子你看不上吗?特意找我哥要的票。”   严青一边吃面包一边切了一声。   她这人,俗得很,但也不好当着人面就承认自己俗,只好问他,“几点的?”   这已然是答应的意思了。   章英杰一双桃花眼笑的眯起,“晚上八点,你打扮漂亮点,你知道,音乐厅要穿礼服。”   像他们这种人家,家里哪能没有礼服的?不过搞这么正式,严青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也穿礼服?”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还穿着作训服的章英杰。   怎么这当兵的人都这个样子?一天到晚就喜欢穿军装,不是常服就是作训服的。   她还没见过章英杰穿西装的样子呢!印象里,他好像一直就没个正形,总是很随意。   “我西装都带来了好吗?”   章英杰嘴巴撇了撇,“在车上没拿下来。”   “本来准备帮你买件礼服的,但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没准备,不过咱们一会可以出去现买。”   昨晚才喝得酩酊大醉,早上起来又没吃什么,严青并不太愿意出去折腾,立即摇头,“不用了,家里头多的是。”   再不济,还有老太太那一柜子的重工旗袍呢!借一件来穿穿也是使得的。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那是身材顶顶好,绝对的美人儿,何况严青柜子里衣服也不少。   章英杰来了,家里自然是留他吃饭。   家里人对他态度热络,一是熟识,二来则是因为章英杰对严青这个态度,明眼人瞅着都觉得有戏。   严青这个年纪,确实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之前也相过几次亲了,她难得有这个意愿,家里人对这件事都很上心。   严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还不得赶着好的挑?   严老爷子之前本来觉得孟长平已经算是严青的绝配了,和章英杰一比,顿时又有点嫌弃起孟长平来。   孟长平这个人,城府很深,而且有点闷,年纪也比严青大,哪里比得上章英杰知情知趣?   何况章严两家还是这么好的关系。   章英杰这人一贯痞,没头没脑的,严青一时也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他人来都来了,还给家里带了这么多礼物,严青也没有不去的理。   章英杰晚上在严家吃的晚饭,吃完了饭就去车上把礼服拿下来,把身上的一身作训服给换成了正装。   不得不说,这厮去部队里练了这么多年,身材真的是变好了很多,以前在高中时候还爱装帅,走什么嘻哈风还有点小驼背,现在的身板扳指,人也一下子蹿到一米八了,看起来倒还真是那么回事。   他换好衣服从房间来出来的时候,严青都被小惊艳了一下。   虽然这厮从前也喜欢逮着人就放电,一双大桃花眼总是肆无忌惮没羞没臊的,但是那会真的对严青没什么杀伤力。   几年未见,严青突然发现,他除了是自己从前的小伙伴之外,其实也变成了一个富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换上西装之后,真是帅得惊人。   为此,她不得不隆重地打扮了一下,也回房换了一件珍珠白的抹胸礼裙以示尊重。   输人不输阵,总不能跟在章英杰身边被瞧扁了。   两个人整得跟王子和公主约会似的,也不知道是在较什么劲,珠光宝气比谁更美似的去了音乐厅——这样的特殊场合,骆明远当然没去。   这和上次不一样。   上次去相亲,郑永丰和孟长平对严家来说都是外人,是需要保护的对象,但是这次不一样。   章英杰是真正的自己人。   老太太看他的眼光甚至都带着一丝宠溺,跟看女婿似的。   骆明远自然明白大家的想法,实际上,这恐怕也是严青最好的归宿。   临出门的时候,他送严青到门口。   严青回头看了他一眼,态度还是不怎么好,“我先走了。”   骆明远嗯了一声。   严青气鼓鼓把车门一带,语气冲得不得了,“快开车!”   简直拿章英杰当司机似的。   章英杰偏偏也不生气,还特别狗腿冲她道,“女神请做好,系好安全带。”   严青手里拿着一个BlingBling的晚宴手包,一时还真不太方便做这个,章英杰便探过身子来替她系安全带。   他凑过来的时候,严青一时竟然都有点不太自在。   这么多年,他真的变了很多,主要是在身材和外貌上。突然由一个有点痞有点瘦的小混混,变成了一个又高又帅的真汉子。   这么系安全带,距离太近了。   让人心跳都有点加速。   她僵着脖子,后背直挺挺靠在靠背上,脸色有点发红,“我自己来就好了。”   系安全带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却觉得时间有点长。   “别弄坏你指甲了。”   章英杰还是那副笑容,很不以为意的样子,似乎觉得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幕,自然是落在了一旁的骆明远眼中。   军绿的吉普绝尘而去,一直很晚才回。   在音乐厅里,严青其实半点听音乐的心情都没有,一直在胡思乱想,脑子里乱糟糟的。   说真的,她完全没想过自己和章英杰这种可能,总觉得……两个人都熟到这个程度了,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音乐厅里是不能交头接耳的,大家都在欣赏音乐,严青也没问他。   一直听到结束,差不多是晚上9点多,两人从里面出来,音乐厅门口很敞,有点风,严青肩膀露在外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件温暖的外套瞬间披到了她身上。   严青转头,就看见章英杰很无所谓地站在寒风里,冲她微微点头,“走吧。”   “喂,你到底在干嘛?”   严青站在原地,也没跟上,冲他喊。   “别真是追我吧…这也太…”她忍不住皱眉,轻声嘀咕。   章英杰闻声,回头冲她痞痞一笑,“想什么呢?爷是在帮你!”   见严青还站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他顿时回转身,三两步上来就扯住了她的袖子。   准确地说,是他自己西装的袖子,现在批在严青肩膀上,这么一扯,严青顿时也跟着他来了台阶。   两人一边走,章英杰一边问她,“你喜欢你那个保镖吧?当兵的?”   “你怎么知道?”   她没跟章英杰说过,没想到竟然让他给猜到了,严青一时有点意外。   她这么一问,无疑就是承认了。   章英杰嘴角扯了扯,果然是眼瞎。   “我长眼睛了好吧?看不到才是瞎。”   这么一想,严青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原来他是在帮她。   “我跟你说,这个没用的,他就是个机器人,是根木头!”她愤然道。   章英杰笑了笑,只是摇头,没说话。   男人的心思,只有男人才能明白。   严青的保镖绝对是喜欢严青的,眼神骗不了人,即使他隐藏地再深,他也是个男人。   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目光总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那根本就不是保镖看雇主的眼神。   何况他也是当兵的,部队里这样内敛的男人他见多了,不说话不代表没感情。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老头老太太都已经休息去了,不过骆明远还没睡,周嫂也还在客厅里等他们。   章英杰殷勤地把严青送到门口,知晓了真相,严青对他的态度不由得也缓和了许多,站在门口叮嘱他回去慢点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章英杰点了点头,笑嘻嘻了说了声“知道了。”   严青正准备转身,章英杰却突然伸手抱住了她,吧唧一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严青眼睛瞬间瞪大——耳边只有他痞痞的声音轻轻回荡“晚上睡个好觉~”   妈蛋,都亲上了还怎么睡好觉啊?   帮忙也不带这么吃豆腐的啊!   震惊的并不止严青。   周嫂在一楼的大厅里看着也是目瞪口呆。   严青从门口进来,脸蛋通红,身上还披着章英杰的西装——他连外套都没取走就这么开车回去了。   至少从外人角度看上去,她现在的状态,就和一个恋爱中的娇羞少女没什么分别。   实际上,严青这脸红,一半的确是害羞,另一半纯粹是气的。   就算是帮忙,她也亏大发了!   女孩子的脸蛋,哪里是说给亲就给亲的?章英杰这个王八蛋!   她气鼓鼓往里走,骆明远突然从角落里上前,拦住了她。   “我有点事要找你谈。”   严青步子匆匆,他突然冲出来,害的她差点没撞在他身上。   不过骆明远脸色低沉,好像有点生气,严青联想到刚才在车里章英杰说的一些计划,眼睛里瞬间冒出一丝喜悦。   难不成……还真和章英杰说的一样,激将法依赖,他就吃醋了?   “谈什么?我忙得很。”她故意板着脸,斜着眼看骆明远,身子往旁边又迈了一步。   果然,她这么一走,骆明远迅速就迈步,又拦在了她面前。   他表情还是老样子,古板严肃,眉头微皱,“几分钟,快得很,不耽误你时间。” 第369章 不离不弃   他表情还是老样子,古板严肃,眉头微皱,“几分钟,快得很,不耽误你时间。”   如果是要表白,那确实是快得很,三四个字,一秒钟就说完了。   严青心中期待,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那去外面说吧。”   周嫂还在客厅里。   两个人移步到外面,严青满怀期待地看了一眼骆明远,“说吧。”   “我准备辞职。”   严青原本准备上扬的唇角瞬间僵住,“你说什么?”   骆明远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做保镖并非长久之计,我之所以答应你父亲,主要还是承了章将军的情,现在你危机解除,我也没什么必要呆在严家了。”   严青整个人还有点懵,不仅不解,而且愤怒。   她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他这个答案?   电视剧本都没有这么演的啊!   “什么危机?”   她眼神太过倔强、直接,骆明远竟有些不敢直视,“之前警局通知你去做血检那个。”   严青闻言,气得差点没笑出来。   她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刺激了,每一次和他说话,都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被气死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灰意冷感。   她的人生向来顺风顺水,何时在人身上这样受挫过?   就是出去相亲,就是发小回来,外头哪个人不是看在她的样貌、家世、再不济也是豪爽的性格上对她亲眼有加,只有他,只有他!   严青憋了一口气,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冷笑。   “原来是这样。”她呵了一声,点了点头,“那真是辛苦你了。早知如此,我真是宁愿血检为阳性才好!”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种话是随便说的吗?”   她如此口无遮拦,骆明远当即出言呵斥。   血检为阳性,哪怕就是气话,这样类似诅咒一般的言语也不该挂在她嘴边。   家里人知道这个情况的只有严老爷子,家里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   严青下意识以为骆明远是在怪她将此事抖出,无端引起他人担心。   毕竟周嫂还在客厅里。   她紧紧抿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等结果的那四天,真是她有生以来人生最黑暗的日子,她害怕地不得了,惶惶不可终日,偏偏还要装作一切正常,以免被家人发现。   那几天,她真的要崩溃了。   当然也无暇顾及爱情。   如果人都要死了,还有资格谈爱情吗?   她以为她的人生已经毁了……那个时候,只有骆明远默默陪在她身边。   正是因为这个,严青才在心中坚信,他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寻常人听闻艾滋,无不闻风丧胆,他既然留下,一定还是因为对她有感情。   其实那阵子严青也想过,倘若自己血检结果出来是阳性,那她一定立刻放手,绝不再纠缠骆明远。   可是等结果的那几天,她实在太害怕了,赶不走他,她只好自私地把他留了下来。   就当多陪她几天吧。   几天也好。   最后的几天也好。   这四天,对于两人来说,都意义重大。   四天里,骆明远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她的血检结果真的是阳性,那他……就立刻娶她。   反正他也无父无母,没什么亲人了,并没有太多的顾忌。   就算全世界都因此嫌弃她,总归有个人是要例外的。   他没什么能力给她花团锦簇、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他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全家人对于章英杰的到来都喜闻乐见,骆明远的确是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他是护送公主走出城堡的侍卫,现在……公主上了王子的马车,王子英勇威武,公主不再需要侍卫。   “我已经跟严先生说过这件事了,他也同意了,我现在跟你说,只是通知你,并不是来询问你的意见的。”   严青闻言,死死盯着他的眼眸,良久,她嘴角微微扯了扯,“我明白了。”   她的眼神很讽刺。   语调更是。   或许从头到尾,骆明远根本就没有正视过她。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一厢情愿,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老爷子会同意骆明远辞职,严青并不意外,毕竟老头从前一贯就这样,今天这个想法,明天那个想法,想起一出是一出。   其实她只要不乱跑,其实确实也没什么必要整个随身保镖,主要是之前出事,把老爷子给吓到了。   时间一长,严青在家里也还算听话,再加上老太太在旁边劝说,严大爷确实觉得派个人24小时跟监视似的看着严青也没必要。   再加上不是严青要辞退保镖,是骆明远主动要求要走,他也没拦,给发了个大红包。   骆明远情知难以绝,便收下了红包。   事情是发生在白天,他之所以等到晚上,的确只是为了通知严青一声。   不管严青同意不同意,他都不会再留在严家了。   两个人最后一场对话,就此不欢而散。   严青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就披着章英杰的西装外套,踩着高跟鞋蹬蹬蹬上楼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骆明远已经不在严家了。   严青也不知道他是晚上走的还是早上起早走的。   一家人在餐厅里吃早餐,严青身后空荡荡的,往常站在那里沉默的黑色身影已经不在了。   周嫂一时也有点不习惯,骆明远在的时候,她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是他走了,好像家里突然就空了一块似的,总觉得没以前那么安心了。   她忍不住感慨道,“小骆人还是不错的,人也勤快,我每次去他房里打扫,房间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被子叠得比豆腐块还齐,地上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拿个空鸡毛掸子进去,拂都不用拂就出来了。”   “人家当兵的,部队里都这样,不稀奇。”严学海一边喝粥一边插了一句嘴,一抬头看见严青脸色木然,竟然也没吃饭,顿时有些惊讶,“青青,你不是最喜欢喝海鲜粥的吗?怎么不喝?”   小豆丁严易坐在桌上瞥了一眼严青,“姑姑失恋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严大爷顿时吓了一跳,警觉道,“英杰那小子做坏事了?”   要是这样,他回头非宰了他不可!   严易把头一埋,默默咬碗里的煎蛋,“我瞎说的。”   钟萍顿时拿筷子不轻不重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姑姑胃口不好,小孩子别乱说话。”   她也是女人,严青的样子的确有点像是失恋了,只是这样的话终究不好说出来。   家里走的人只有一个——骆明远。   她心里冒出这个猜想,实在觉得有点震惊,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好几圈,愣是不敢相信。   钟萍满以为,以严青的条件,眼光绝对是高的不能再高的,之前老爷子介绍的孟长平,后头来的章英杰,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严青怎么会……   只是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好。   一家人各怀心事,默默吃饭。   休息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章英杰往严家勤跑了一阵子,后面得知骆明远走了,居然就不来了,说是休假休完了,要回去工作。   部队里休假很少,批一次假也困难,严大爷也是当兵出身的,对此并不意外。   章英杰八成是把之前攒着的假期一次性都休完了,在J市走亲访友浪了一圈,后面就该回去干正事了。   男人嘛,有点事业心总是好的。   严青照常在工程部里实习,天天跟着看图纸画图纸,倒是不跑工地了,严大爷也放心不少。   这么一来,很快就到了毕业的日子。   骆明远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杳无音讯。   九十年代,通讯远不如现代发达,手机也没有普及,骆明远没手机,也没有座机,也没有固定地址,严青根本就没有任何他的联系方式。   何况,她也根本不想联系他。   只当自己爱过一个人渣吧!   她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休息,在家还陪着老太太浇花,有时候还和大嫂钟萍一起练书法,把老爷子下巴都给惊掉了。   她还曾提出要给严易辅导功课,不过被小豆丁给拒绝了。   就严青那个脑子,谁辅导谁还真不一定。   交了实习报告以后就到了拍毕业照的日子,这天章英杰特意从部队请了一天的假,说是来见证两位大小姐的毕业典礼。   只有严青知道,他之所以出来,并不是因为同两位姑娘发小情深,主要是他本人是高中毕业进的部队,后来才考的军校,从来就没经历过正常的大学生活,这件事一直是个遗憾。   他很想体验一下,这才跑过来的。   同一天请假的还有妹控周晋,他是过来给周年年拍照的。   毕业这样的大事,家里本来也该有人出席,周建军忙得很,周沛这天又刚好有个家长会,徐如兰只得先顾着周沛这边,周年年这边反倒没空,就由周晋过来了。   徐如兰对此满是歉意,她也再三跟周晋说了,只是一个毕业典礼,周年年都这么大了,去不去没关系的,不过周晋坚持,她也没拦着。   周年年从小懂事,女儿养到这么大不容易,如今终于大学毕业,徐如兰其实是很想去看一看女儿穿学士服带学士帽的样子的,去不成,周晋能拍两张照片回来也好。   这么着,周晋肩负家庭重任,还带了个相机过来给周年年拍照。   说实在的,周年年根本就不想他过来,跟个保姆似的,寸步不离。   严青这边,老太太身体不佳,不宜出门,老爷子又要去医院做检查,家里一个两个都是大忙人,严青自己也不在意这个,只有她自己在。   周晋样貌实在太出色,往人群里一站,真是鹤立鸡群,一来院里,马上就不停有女生过来问周年年这人是谁。   来学校周晋穿的是正常服装,但是他常年呆在部队,身姿体型远比寻常人要挺拔许多,即使穿着普通服装走在人群里,也是十分显眼。   周年年在院里人缘还不错,很多女生名义上是跑过来跟她打招呼,实际上就是来看周晋的。   他长得太符合女性审美了,身高体长,深目高鼻,皮肤也相对白皙,而且他打扮地非常整洁,手指修长不说,白衬衫扣子一直扣到喉结处,一粒不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禁欲男神的气息,让女生们趋之若鹜。   大家一听他也是姓周,还是周年年的大哥,眼里的垂涎之意,掩都掩不住,一个个奔过来讨好周年年。   周年年莫名有些不爽。   到底在不爽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或许只是不爽周晋这个人道貌岸然,看着俊秀单薄,实际身上全是腱子肉,力气又大,总是弄疼她……或许是不爽他对她的同学们态度竟然也还算和蔼,平常他明明对人都冷淡地跟什么似的!   这是吃到手就不珍惜了吗?   周年年带着学士帽闷闷不乐,微皱着眉,略有些冷淡地应付这些狂蜂浪蝶。   实际上,周晋之所以对她的同学们态度和蔼,主要还是看在周年年的面子上,还有一点就是,他很擅长引导话题,大家以为是在跟他聊天,实际上,说来说去,说的都还是周年年。   周晋对她学校里的事情很感兴趣,大家便逮着话一个劲儿地说周年年的事,忽然不觉自己正在被套话。   两个人众星捧月似的被女生围绕,反倒把严青挤到一旁去了。   “帅哥的力量真可怕!”   严青感叹了一句,手机铃响,她掏出来一看,是章英杰的电话,顿时冲着电话没好气大吼,“你到哪儿了?”   班级拍照都拍过了,也没见到章英杰的身影,现在都是自由拍照时间了。   “开到你们学院来了!”   章英杰今天穿的也是正常服装,没穿军装,不过他身材比周晋更壮实一些,穿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看着也是十分有型。   话虽如此,他却开的又是军车,从车上一下来,章英杰就凑到了严青身边。   拍毕业照这天,美院真是花团锦簇,入眼到处都是精心打扮过,画着精致妆容的妹子,章英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真是步入了天堂。   为什么当年他就没机会来大学里转一圈呢?军校也是座和尚庙!他从一座和尚庙出来,又进入另外一座和尚庙,想想都是苦逼。   这会儿见到女人,还不跟见到天使似的?   一看他眯着一张桃花眼像雷达似的在人群中扫描,严青不由自主就翻了个白眼,“来看我们俩是假,来找女人是真吧?”   周年年就在不远处,也没见他瞅一眼。   “你明白就好。”章英杰笑了笑,瞅准一个目标后,上前搭讪。   严青拿着学士帽给自己扇风,远远就看见那个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她不由自主又翻了个白眼。   前两天还信誓旦旦喊自己女神,转眼就贴别人姑娘身上去了,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这么一会儿,旁边周晋身边的姑娘群终于散了。   看到周年年脸色不佳,周晋多少猜到她的想法,一边心里默默享受小丫头吃醋,一边还是默不作声遣散了人群,只拿着相机给周年年拍照。   小姑娘瘪着嘴,瞪着他,眼神十分不满,一点也不给面子。   他半蹲在地上,并无半点上校的架子,招呼她,“年年,快笑一个。”   周年年就是紧紧抿着嘴不动。   从外面看上去,他们和普通的情侣并无分别,严青坐在一边的花坛边上,望着这两人的身影,突然有些羡慕。   她放下了吗?   她也不知道。   她想要的不多……其实也只是希望可以在某个人面前这么肆无忌惮,过这种普通的、简单的日子就好了。   周年年板了一会儿脸,到底熬不住周晋轻声细语地哄,终于还是稍微恢复了一点心情,看见严青孤零零坐在一旁,便喊她一起过来拍照。   毕业的重要时刻,当然要留下和闺蜜的合影。   两人拍完,本来准备招呼章英杰一起过来拍一张,严青之前已经答应了他把自己的学士帽借给他戴戴,也算是圆了章英杰的大学梦,谁知一会功夫,这小子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连那辆醒目的军用吉普也不见了。   J大是百年老校,当初建校是选在山脚,大学里古木参天,如同世外桃源,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市外早已是沧海桑田,高楼林立了。   尤其是围绕学校周边,已经发展起了一大片经济区,附近就有高级商场。   章英杰的军用吉普就停在商场楼下。   此刻,他正搂着一位姑娘的小腰,带着这位姑娘逛商场,手里还大包小包提了好多东西,全部都是名牌。   章家有钱,他也不怕花钱。   从前那些臭毛病,还是一样都没改。   商场一楼是超市,骆明远进去原本只是想买瓶水的,一抬眼,正好就看到商场电梯上,章英杰搂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样子,而那个女人,并不是严青。   骆明远眉头微皱,抓着矿泉水的手掌不自觉握紧。   今天是她毕业的日子,J大附近人车很多,到处都是来看子女拍毕业照的亲朋好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J大附近,或许……只是想看一看她穿学士服的样子。   没料到,在这里碰到了章英杰。   骆明远不动声色,跟在了章英杰后面。   ------题外话------   预计下章或者下下章结束番外~   番外的篇幅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感觉再写下去就收不回来,快变成一本新的小说了,囧~所以还是甜蜜结束吧~反正结局到大家都已经知道啦,姑姑是姑父的,跑不了的~   PS:姑父是个好男人,只是缺乏一个主动的契机,现在,契机来了~HAHA~ 第370章 缘何招惹?   骆明远不动声色,跟在了章英杰后面。   章英杰搂着那个女生,大包小包很快出了商场,那些购物袋都被他扔到了车里,车子是往J大去的。   今天是毕业日,学校附近的人群很多,说老实话,开车并不太方便,学校的停车位已是人满为患,很多人都是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其他地方,然后步行去校园。   但是章英杰这个人,为人高调,何况他是为了钓妹子来的,自然是人到哪儿,车开到哪儿,军绿的吉普好像一辆大甲虫,艰难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   骆明远拿着瓶水,不紧不慢地跟在车后。   好在进了校园,地方开阔,人就没那么多了,章英杰找了个空地把车停下,锁了之后就拿着个相机,开始给那个女生拍照。   对方也很配合地摆出一些看似清新可爱,但骆明远却觉得极其矫揉造作的姿势。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调笑,时不时一起翻看照片,耳鬓厮磨,仿佛热恋中的情侣。   骆明远的愤怒渐渐累积到了极点。   今天是严青毕业的日子,这个混蛋不去陪着严青,居然在这里和别的女人亲热?!   他捏着矿泉水瓶,手指渐渐抓紧,脸上青筋密布,就在他下一秒准备冲上前去,把章英杰痛打一顿的时候——砰!   矿泉水瓶因为不堪外力挤压,居然直接被他捏爆了!   瓶盖冲得老远,在地上弹了两下就滚远了,瓶子也裂开了一点,水溅得到处都是,骆明远只得迅速弯下身子,清理裤腿上的水渍,顺便把瓶身转正。   章英杰正在和他新认识的妹子调笑,耳边倒是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响,他探起脖子望了一圈,却没看到什么不正常的现象。   今天学校比往常要热闹很多,大家吃吃笑笑玩玩乐乐,有点声响也很正常,他不以为意。   不过给妹子已经拍了很多照片了,一张存储卡不知不觉就用完了,章英杰从口袋里掏出备用卡准备换卡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他不是来和严青周年年一起拍毕业照的吗?   他低头看了看相机的预览,怎么全是一个陌生妹子的照片?   虽然这个妹子也很好看吧,但是章小爷心里却突然有些愧疚。   他之前已经缺席过了一次高中毕业典礼,为此严青和周年年怄了好久,每次见面就要把他数落一顿,还说是发小呢,高中毕业照里居然都查无此人。   章英杰原本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出现在这俩丫头的大学毕业照里,但是一进了J大这个美女如云的校园,他竟忘了自己的正事了!   美院就在旁边,如果他站高一点,踮起脚来,还能看到不远处正在和周年年拍照的严青,还有周晋等人。   这几人实在显眼,章英杰很容易便找到了他们所在。   于是,等骆明远处理好爆掉的水瓶,带着一裤管水跟到美院的时候,就看到严青穿着学士服,坐在一株古树的花坛下,章英杰半蹲在她面前,好像是在说什么求饶的话之类的。   他表情哀求,严青明显对他爱答不理的,不过章英杰这个人,哄女人是很有一套的。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严青突然捂着嘴,好像被他给逗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其实这原本是发小间的玩笑打闹,何况章英杰这个人,在女生堆里一向非常吃的开,跟严青、周年年打小就认识了,跟哥们似的,严青从前也没少使唤他,所以对他比寻常男生态度要亲密许多。   不过这些行为,落在骆明远眼里,无疑就等同于打情骂俏了。   何况,他们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明艳逼人,看起来的确十分登对。   就这么着,章英杰就此逃过一劫,他和严青还有周年年以及他大哥周晋,居然一起亲亲密密,开开心心拍起照来了。   严青似乎对章英杰外面还带了一个女孩的事毫不知情。   骆明远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脸色阴沉。   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严青笑的很开心。   同样是拍照,同样的Pose,在骆明远看来,严青摆起来就是率真可爱,别人做那些姿势则是矫揉造作,对此,骆明远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如果她知晓真相……她还笑得出来吗?   可是,看见她笑得那么开心,骆明远突然有点迟疑,不敢上前。   或许,他应该知会她此事,揭穿章英杰的真面目,但却不应该是在严青毕业这样的重要时刻。   他沉默地站在树后,盯着这一意气奋发、充满活力与青春的年轻人嬉笑玩耍——隐蔽是作为一名特种兵最基础的素质,他刻意收敛气息,身边学生们人来人往,几乎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没过多久,美院另外那个女生就过来找章英杰了,虽然和章英杰只短短相处了不到一小时,不过这个女孩无疑已经把自己代入了章英杰女友这样的角色。   毕竟章英杰长得又高又帅,嘴巴又甜,会哄女生,还出手阔绰,从他开的车辆来看,他家里应该也很有背景,那个女生显然不想放过他这么一条大鱼。   不过,很可惜,章英杰并不这么想。   他是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代表。   在章英杰眼里,和美女聊天,陪美女逛街、拍照本来就是一件两厢情愿的事情,在这件事情里,他收获了和美女相伴的愉悦感,对方收获了他的礼物,这是一件公平的买卖,但绝不是感情。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或许是人生最重要的节点乃至转折,所以轻易不会谈恋爱。   比起那些喜欢玩女人的纨绔来,章英杰感觉自己还算是比较绅士的了,他并不喜欢玩弄女性的身体。   在严青、周年年这样同他一起念书长大的朋友,以及刚认识不到一小时,并且明显有点拜金,逛个商场一下子就花了他两个月薪水的人来说,章英杰毫无疑问是选前者的。   他在部队职位还没升上去,目前还在念军校,所谓的薪水都只是国家的补助,虽然家里头给的零花钱很多,但说老实话,他并不是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人。   他是俗称的钱多、但是人不傻的类型。   刚才拍照的相机和存储卡他已经送给那位美女了,现在那位女生却又拿着相机过来,质问他为什么在严青和周年年这里逗留了这么久,冷落了她,是不是又看上了别的女人云云。   这女孩对严青和周年年也不是没有耳闻,她们俩是美院的风云人物,尤其是严青,典型的霸王花,至少和严青比起来,这个女生是毫无相貌优势的。   她找了一会儿章英杰才发现他凑到了严青和周年年旁边,说实话,这个女生还不知道章英杰今天就是为严青和周年年来的,一上来就是一副正宫质问小三的样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严青听得差点没笑了。   要是平常,她好好说话,严青或许会好心告诉她真相,但是这个女生吃相实在太难看,手里拎着一堆名牌,脖子上还挂着章英杰的相机,劈头盖脸就把严青骂了一顿,大小姐哪儿受过这样的待遇?   她正准备发火,章英杰连忙拦住了她,“青姐,您消消气,我来,我来!”   其实骆明远离这几人尚有一段距离,几人的话语他听不大清,但是那个女生高声质问乃至辱骂的词汇分贝实在太高,即使隔得远,骆明远也明白了她来意不善。   不知道章英杰跟那个女生说了什么,对方有些震惊,楞了一阵子,提着东西就跑了。   弄跑了那个女孩,章英杰又回过头来向严青和周年年道歉,令骆明远感到惊讶的是——严青居然点头,就让他这么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了,居然完全没有发火。   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发就撸袖子,眼里绝对容不得沙子的大魔王严青吗?   骆明远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愤怒?失望?不解?难以描述!   几人拍了一阵有点累,便坐在树下休息,周晋拿出果汁来给大家喝,当然了,主要还是给周年年喝,严青只是附带的,至于章英杰,没有,要喝自己买。   章少爷无奈只能小跑去对面的小卖部买水,严青则起身去洗手间。   从他们拍照的地标——美院的标志性建筑,一颗百年大榕树到洗手间,要穿过一道古色古香的拱门,严青刚刚从拱门那边探出头来,胳膊就迅速被人一扯,她吓得啊了一声,抬头一看——一张坚毅略带胡茬的脸,锐利如鹰的浅灰色眼珠瞬间映入眼帘,竟然是骆明远!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甩开了他的胳膊。   “你来干什么?”   多日不见,骆明远似乎比从前要憔悴了许多,他应该是有几天没挂胡子了,下巴上一大片青灰的胡茬。   从前在基地军训,严青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他总是沉默的、整洁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仿佛一个被上好了发条的机器。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好像是没睡好——其实刚才她也看见了,他眼睛里血丝很严重。   不知怎么,她心里头有点不忍。   “现在看到了?我要去上厕所。”   她刚刚迈出一步,胳膊又被骆明远给扯住了。   严青顿时有点恼火,声量忍不住拔高,“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走就走,要留就留,这样走了又回来,每次在她绝望的时候又给她一点希望,在她刚刚升出一点希望的时候,又迎头给她泼一盆冷水,这到底算什么?   逗她很好玩吗?   这一回,她什么话也没说,从前那些会劈头盖脸骂他的话,骂他冷血无情,就是个机器之类的话,她已经不想再说了。   很多话,说一遍可以,说第二遍、第三遍,其实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当人不想改变的时候,怎么也不会变。   她也没有再用力扯回自己的胳膊,毕竟严青自己也清楚,论力气,她绝不是骆明远的对手。   拱门旁边是花园,中央是石子路,两人站的地方,是石子路旁边的土地上。   头顶是一株大桂花树,现在还不到开桂花的季节,桂花叶子葱葱郁郁的,桂花树下是被同学们踩得结结实实的泥土。   两人所站地的中间,原本棕黄色的地图,突然有一个小圆点,变成了深棕色。   啪嗒。   这是一滴眼泪。   她也不说话了,不再骂他,也不再强硬地和他抵抗。   甚至,严青连眼泪都不想掉的,只可惜,人的伤心、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并不那么受大脑控制。   她又哭了。   骆明远站在一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人,只好悄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猜测或许是因为刚刚太过用力,扯疼了她。   “我来,是想告诉你,章英杰不适合你,他……”   他话还没说话,突然听见了一声笑声。   笑声是严青发出来的,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显然觉得他的话极其搞笑,“你辞职的时候说,你觉得章英杰很适合我,相亲的时候也说,孟长平也很适合我,怎么……现在又觉得我们不适合了?”   适合不适合,又关他什么事呢?   “这都不关你的事,你以后也不要再管了。”她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再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她,给她无谓的希望。   看见她这幅样子,骆明远心揪地厉害。   他又何尝不想永远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可是……   “章英杰在外面有女人。”   他迅速阐述了真相。   不过想象中严青暴怒或者意外、震惊的情绪并没有出现,她似乎对此毫不惊讶。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吗?”   她用手背轻轻擦了擦泪,抬起脸,表情漠然,“我早就知道了?”   “你在说什么?”   骆明远突然睁大了眼,感到无比震惊。   难得看见他吃惊的表情,严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难不成,你以为天底下所有的情侣,都是如胶似漆,恩爱到白头的吗?”   像她父亲母亲、大哥大嫂这样的,终究是少见。   更多的豪门婚姻,大家都只是维持一种表面关系罢了,因为重重利益关系,不得不在一起的,才是多数。   世上多少真心人?她也不知道。   但是在她见到骆明远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无法磨灭的特质——绝对忠诚。   他对国家,可以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对爱人……毫无疑问,他会把他所有的全部,能给的,都给她。   虽然他从未属于过她,但是她却觉得很失望,很不甘,他走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或许在外人眼中,骆明远只是一个很普通、毫无情趣、甚至条件很一般的男人,但在严青看来,他却拥有世间人都没有的纯粹和忠诚。   她想要的是热烈的、毫无杂质、绝对忠诚的爱,是一辈子都不会褪色,不会改变,即使天崩地裂、山河易改也不会动摇的爱。   这种爱说出来很中二、很可笑、很痴人说梦,但是她就是相信,骆明远能给她。   只有他能给。   他的身躯里蕴含着这种珍宝一样、火山一样炽热的爱,只是很可惜,他似乎并不打算把它给一个叫严青的女孩。   未来,他或许会有一个妻子,他或许会宠妻如宝,但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即使他同时拥有别的女人,对你来说,也没关系吗?”   严青嘴角扯出了一个冷笑,“教官,你现在是来教我礼义廉耻的吗?”   他眼睛直勾勾的,满含血丝,“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你不是眼里容不得沙的吗?你为什么要原谅他?”   这样的争论,简直让严青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笑了。   “我就是头戴一百顶绿帽子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她紧紧抿这嘴,身高不如他,气势却比他更凶狠,仿佛一头发怒的小母豹。   骆明远的眼神和她对上,他满目憔悴,她还是青春正茂,即使生气成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是那么明艳逼人,他忽而垂下头来,语调里既是不解,也是委屈,“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呢?”   ------题外话------   看样子要明天结束了,一章没写完>_<…… 第371章 一吻定情   骆明远的眼神和她对上,他满目憔悴,她还是青春正茂,即使生气成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是那么明艳逼人,他忽而垂下头来,语调里既是不解,也是委屈,“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呢?”   严青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对不起,前面没控制住。”   要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她打死也不会看上这个混蛋!   她说完这句话,才突然意识到……骆明远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为什么要来招惹他?”   整件事里,最委屈的不应该是她吗?他从头到尾,屁都没说一个,什么都没表示过,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他自己还委屈上了?   凭什么啊?   严青瞪着眼珠子正准备质问他,一张略有些憔悴但却坚毅帅气的脸庞突然凑下,吻住了她的唇。   严大小姐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什么情况!   她僵硬着身躯,两手下垂,仿佛一根木头桩子,被骆明远抱着——他的嘴唇很柔软,仿佛两片最柔软的棉花糖,碰在她的下唇上,然而……他下巴上的胡茬却实在扎人。   严青一时只感觉自己处在冰火两重天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整个身子仿佛都灌了铅,突然被定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她久去不归,周年年过来找她,一穿过拱门,就正看到了桂花树下拥吻的两人。   “青青……”   周年年真的很想收回这句话,但是她是在看见两人之前喊的,声音已经出去了,严青一听到声音,迅速转身,脸红如血,“啊?找我?我……”   说真的,尴尬的不止她一个。   突然撞破两人好事的周年年比他们本人还要尴尬,连忙摇头,“内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去上厕所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女生宿舍楼,跟阵风似的,迅速就跑远了。   严青红着脸,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怎……怎么回事?   可是嘴唇上,酥酥的,麻麻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嗯,下次一定要提醒他刮胡子。   她脑子里此刻炸开了花,跟浆糊似的,乱作一团,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从前骆明远的种种,一想到过去,严青顿时身子一凉,脑袋也清醒了不少,迅速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孩子的嘴唇,是说亲就亲的吗?   说实在的,这也是骆明远第一次主动亲吻女孩……对此,他根本也是毫无经验。   甚至都不知道要伸舌头,两个人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只是嘴唇对嘴唇,干干碰了一下而已。   即便如此,两个人的感觉也都是极其震撼,仿佛触电。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契合吧。   甚至……骆明远感觉自己身下好像都因此有了一点点反应,这让他感觉更为尴尬。   “我……”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难道把一切都归咎于冲动?   可是,他早已成年许久,早都过了冲动的年纪。   他越是不想去面对,心里那个想法就越来越明晰。   他……很喜欢她。   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喜欢。   喜欢她不讲理的样子,喜欢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她吃醋,她吼他,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他都喜欢。   他简直就像得了什么眼病一样,全身心默默给她加上了一层可爱的滤镜,无论她做什么,他总是觉得是可爱的、率真的、可以被原谅的。   他真的是没救了。   离开了这个解药,他一天也活不下去。   严青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了半天,只等来他支支吾吾一个“我……”字,严大小姐顿时火冒三丈,“不说我走了!”   “离开他吧,和我在一起!”   情急之下,他雄厚坚定,充满男人味的嗓音突然响起。   声音很大,甚至还惊动了附近不少闲逛的学生。   骆明远脸色有点发红,幸好他肤色健康,也看不大出来。   做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真的很艰难。   他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内敛,不善表达的人,一天说出的话少的可怜,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人表白,对他来说,无疑需要巨大的勇气。   他是配不上她,她好像天使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可是……把天使交给谁,他似乎都不太放心。   好像只有亲自跟在她身边,永远跟在她身边,永远保护她,看着她,照顾她,他才会心安。   听到他话的下一秒,严青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扯起笑意……她就知道!   她并不是自作多情!这个榆木疙瘩一直就对她有意思!   兜兜转转,他终于还是承认了。   原来不是空欢喜,原来……他也刚好喜欢她。   说来说去,竟然还要感谢章英杰了。   正在和周晋一起休息,顺便闲聊国际政治形势的章英杰突然打了个喷嚏,怎么感觉后背毛毛的?   不过,严青心里头虽然早已荡开甜蜜,但脸色却依然是板着的,“跟你在一起,然后你再一声不响又走了,回头我找谁哭去?”   “不会的!”他似乎真的很着急,或许是因为着急,更加不善言辞,脸都快憋红了。   憋了半天,也没见他憋出别的话来,严青还离他站得远远的,似乎下一秒就会跑开。   骆明远一着急,迅速扯住了她,直接把严青拉入了怀里。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我发誓!”   比这更多更好听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   说出来,他也不是骆明远了。   不过在严青眼里,他这一句话,顶上别人一万句甜言蜜语。   这个男人,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如果他做不到,他就绝不会说出来。   说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一分一秒也不会少。   周年年从女生宿舍的厕所出来,原本以为,两人之间的告白活动应该已经结束了,却又碰上骆明远将严青拥入怀中。   她只好穿过两人旁边的拱门,跟阵风似的又冲回了之前拍照的大榕树下。   骆明远耳目聪慧,身边人来人往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瞅见周年年的身影,他脸上又浮起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两个姑娘都去了好一会儿了,周年年回来,不见严青,章英杰忍不住往外瞅了瞅,“青姐呢?上厕所没带纸吗?”   周年年闻言,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才没带纸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青姐忙着呢!”   “大号?”   周年年:……   她身子直接往周晋旁边靠了靠,离章英杰隔开了一大段距离,“你别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   她往周晋这边稍微一挪,周晋立刻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在她露出手臂的肩头轻轻抚了一下。   章英杰坐在旁边,眼睛微微眯起,满目狐疑。   “你们俩,怎么回事?”   周年年还靠着周晋,她身体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何况现在并不在家里,她并不像在周家那样小心翼翼,草木皆兵。   实际上,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周晋的信任,早已非比寻常。   身体比语言更诚实,它不会撒谎。   章英杰是个很八卦的人,在感情方面的雷达,实在是比旁人要敏锐很多,不然之前也不至于一眼就发现严青的暗恋对象就是骆明远了。   周年年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刚准备说点什么,周晋却落落大方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话虽如此,他目光却十分锐利,望向章英杰的眼神充满警告。   章英杰张大了嘴,两手指着他们俩,嘴巴张得跟要吃鸡蛋是的,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了这个劲爆消息,最后只憋出一句话,“牛,你俩真牛!”   很显然,周家还不知道情况,用正常人的脑子想一想都知道,周师长肯定不会同意这件事,所以,两个人的路未来恐怕还很长。   不过章英杰这个人,虽然性格有点痞,人却还是很仗义的,哪怕周晋军衔比他要高,他还是冒着得罪他的风险直问道,“你是认真的吗?你有考虑过你们的未来吗?”   在这样的感情里,周年年无疑是处于弱势的,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此受到伤害。   面对章英杰如此直白的质疑,周年年直接垂下了头。   她并不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对于未来,她也很迷茫。   何况……她已经和周晋发生了关系。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但是偏偏它就这么发生了。   周晋这个人,看似温和,其实有非常强烈的独占欲,事已发生,他肯定是不会放手的。   何况她自己也……   周年年原本以为周晋其实对此并没有太多的规划,毕竟她们的关系摆在这里,她们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   周晋一直很尊敬自己的父亲周建军,在家里,他也很听周建军的话,如果是父亲反对的话……   “你不用担心,三年之内,我一定让年年光明正大嫁给我。”   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周年年浑身一震,她抬起头来看他,只看到周晋的下巴以及他扣得紧紧的被衬衫包裹的喉结。   他从未跟她说过这些。   章英杰的眼神有些震惊,但是听见周晋这么说,他却相信他是认真地。   章英杰有种感觉,周晋应该对此筹谋很久了。   或许只有周年年一直蒙在鼓里而已。   “你最好说话算话。”他轻声嘀咕了一下,不过说话到底没那么有底气。   真要和周晋对上,他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说了半天,严青终于带着骆明远过来了,章英杰一见她就劈头盖脸问,“掉厕所了你?正准备找个姑娘帮忙捞你去呢,你……”   他后半截话在看见严青和骆明远十指相扣的手指后,顿时止住。   怎么回事?   今天一个一个的,都在他眼前秀恩爱?   就这么一阵子没来找这俩姑娘,她们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骆明远皱着眉极其不客气朝他道,“我跟你有段时间了,你并不适合严青,念在你终究没有做出太违规的事,今天就放过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你什么时候跟……”   章英杰闻言,身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难怪这阵子他有时候一直觉得后背毛毛的,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不过他毕竟也是部队出身,而且还是练家子,他也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就直接当成错觉了。   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在跟踪他!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骆明远已经转业,章英杰自然没有特意去查过他的履历,何况他之前是在西北历练,最近才被调回J市,对于骆明远过去的种种,自然是不知情。   章英杰并不知道他曾是J市陆战特种部队的No。1,这样的人,是国之利器,一人对付多人都绰绰有余,何况是跟踪他。   完全的小case而已,就是再跟上他一个月,章英杰恐怕都不会察觉。   章英杰心里突然感觉毛毛的,自己……这都惹了一群什么人啊!   他应该感谢骆明远没有暗暗把他给干掉吗?   实际上,他还真应该感谢,若不是念在他是章将军幼子的份上,骆明远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暴打一顿了,保证打得鼻青脸肿四肢动弹不得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过,说真的,章英杰还真没对严青怎么着。   兔子不吃窝边草,章少爷也是有原则的人物。   这里头的弯弯绕,只有周年年最清楚了,骆明远虽然单兵作战能力厉害,但毕竟没什么背景,章英杰要是被惹毛了,对骆明远也没什么好处。   她连忙在旁边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英杰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他和青青之间什么都没有,是教官你都误会了。”   至于这个误会是怎么开始的,她也不方便再多说了。   严青狠狠瞪了一眼章英杰,章英杰只好也跟着笑道,“这么说,我要改口叫姐夫了?是误会,是误会!”   他们这个小三角里,前后年龄差都不超过一岁,严青最大,周年年次之,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其实是最小的那一个,两个姑娘仗着“姐姐”的名义,从小真是没少使唤他。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得,再狗腿一回吧!   骆明远也不傻,周年年这么一解释,明显就是打圆场的意思了,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不管别人有没有喜欢过严青,他喜欢的这位姑娘,其实至始至终都是倔强地,执拗地,她没看上过别人。   除了自己。   就算有千万人追她,那也是她的魅力,是自己不够好,在这一点上,严青并无半点错处,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好,偏偏她一直都是不依不饶。   不过没关系,他会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倾尽所能,对她好……别人能给她的,他要给,别人不能给的,他也要给,要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的,这辈子也离不开他,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再追求她!   难得听到他说这么多话,严青心里美滋滋的,有了骆明远,她也不想再杵在这里跟他们几个拍照了,便直接扯着骆明远往美院深处的竹林里走,“走,我们去那边拍照。”   骆明远嗯了一声,一副妇唱夫随的架势。   章英杰见状,顿时啧啧了两声,当然了,声音也没敢太大。   至于他之前一直拿着帮两人拍照的相机,原本就是严青的,此刻自然是被她又拿了回去,就让骆明远一个人悄悄在竹林里帮她拍照。   说实在的,在骆明远面前,大魔王也有害羞的时候,她虽然是在摆pose,但脸颊上始终是浮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实际上,骆明远也是如此。   两个人好像都很害羞,但却似乎又一直在期待着什么。   拍了一会儿,严青靠在他身边,一起查看刚刚拍的照片,她伸手指了一张,颇有些不满,“你要蹲下,这样拍显得我腿长。”   骆明远又嗯了一声。   不知怎么,严青觉得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竹林里树叶浓密,光线比外头稍显幽暗,来这边拍照的人不多,很多人都是站在竹林外面摆拍两张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   像他们这样钻进林子深处的还是少数。   骆明远无心看照片,他目光灼灼,只盯着她白皙且透着一丝粉色的脸颊,目不转睛,心猿意马。   “我……”   严青抬头一看,又看见他半张着嘴,眼里的火花似乎都要把她给烤焦了。   从前总是锐利如鹰,让旁人感觉害怕的淡灰色眼珠里,此刻满是柔情,看起来……真有点要命。   这个木头桩子,真是最笨!   她略有些不满地稍稍跺了一下脚,骆明远干脆直接把相机夺回手里,拿在了自己手上,两臂一拢,直接把她抱进了怀中。   “不要拍了,我想吻你……”   严青脸上一红,他的嘴唇已经凑下,严青轻轻“唔”了一声。   骆明远个子很高,严青也是。   据说他们这个身高差,是最适合接吻的高度。   严青稍稍仰起了脖子,接吻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   竹林幽幽,清风徐徐,深吻中的两人,缠缠绵绵,难分你我。   未来的人生里,他们还会拥吻无数次,拥吻一辈子——在沙漠,早高山,在戈壁,在大海,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题外话------   姑姑和姑父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其实原本设计后面还有一些情节,但是感觉再写下去已经远远超出一个番外应该有的长度,所以,就这么甜甜蜜蜜地结束吧~有机会再写他们~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特别感谢唯一的贡元@可可,第一位解元@小莹,感谢所有支持正版订阅的小天使们,感谢还在追番外的亲们,题外话篇幅有限,就不一一@大家的名字啦~我爱你们~   连载期间,潇湘的每一条留言我都会回复,书城那边我也有看,因为没有书城管理号,所以没有回复大家~   感谢大家陪伴我一起度过这九个月,现在,是时候结束啦,咱们下本再见~   在这里,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狗年大吉,万事如意,桃花朵朵开!   PS:严易&盼盼&小包子们可能会有一章的小番外^_^~ 本书由 岑旭cenxy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